《幽灵》 第一章 序 他闭着的眼睛睁开，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眷恋的天空，然后向前一跃，变成了鸟儿。 从此，他自由了。 第一章 “听说没？”下课后，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小声交谈，最先说话的女生叫李照歌，因为高她一级的哥哥是学校混得较开的混混，所以她的消息比较灵通，似乎知晓校内所有的八卦。 “听说什么呀？”其中一个女生问，班内闹哄哄的，走廊外传来男生大声玩闹的声音。刘晓玲离她们很近，此时正趴在自己的位子上转笔，所以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们在谈什么。 李照歌朝班内刚转过来的陈悠悠瞥去一眼，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自己附近的人都听清：“我从我哥那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停顿半响，见周边都专注地看着自己后，才揭晓谜底一般说道：“咱学校有个女生是公交车。” 有人不懂她意思，傻乎乎地问：“照歌，什么叫公交车啊？”站在这人旁边的立刻用胳膊顶了她一下，笑嘻嘻的解释：“就是**呗。” 李照歌看了解释的女孩一眼，道：“说**也对，反正就是谁都可以上呗。”她语气几近恶毒，“她前几天还跟孟易自荐枕席了，真恶心。”孟易是大他们一级的高三学长，因为去年在校庆上的吉他演出而有了一票校内粉丝，李照歌也喜欢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有人在听到这话后惊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座位上的陈悠悠，显然是意识到李照歌在说谁了。因为任谁都知道，陈悠悠转学来的第一周就去高三教室找了孟易，而待人冷淡的孟易则出人意料的跟她出去说话了。 刘晓玲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悠悠，陈悠悠的位置临窗，她头发是扎起来的，前额一缕碎发掉落在脸侧，她没有在意，正低着头看书。窗户是开着的，微风从窗户吹进来，抚起那缕碎发。 教室里喧闹极了，陈悠悠却像在图书馆般，她的周围也因她显得比大环境更安静。 刘晓玲呆呆地看着陈悠悠，回神后刚要转头，陈悠悠就抬起了头，于是她们的视线有一了瞬间的相遇，像触电一样，刘晓玲动作很大的避开了这对视。 “你干嘛啊？”刘晓玲同桌被她吓了一跳。 刘晓玲舔舔嘴唇，站起来，道：“没什么，我去一下厕所。”说着，她离开了座位。 刘晓玲不想承认，自己之所以避开，是因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了阳光下呈现出透明质感的，陈悠悠的琥珀色眼瞳。那是一双冷淡又漂亮极了的眼睛，而眼睛主人向她投来的视线，她那充满了审视和疑问的冷漠表情，令刘晓玲忍不住在同她对视后下一刻落荒而逃。 陈悠悠是在高二下学期转到了y中高二三班，她是b市人，据说原本是在比y中好太多的重点高中，但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转学。 班上的学生一开始猜测她是因为学习不好才转学，但第一周小测后陈悠悠却稳站了班内第一，甩了第二名二十几分。 她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忽视的人，陈悠悠的存在感很强。所以最开始她的长相和成绩吸引了部分人向她示好，但她拒人门外的冰冷性格，不理不睬的态度，也导致了最初一部分和另一波人的讨厌。 转学到这里的几周内，陈悠悠一直独来独往，不怎么和班内的人说话，即使有人主动跟她讲话，她也是冷漠以待。因此哪怕她长得好看，这种高傲的态度也令许多人望而却步了。于是后来猜她来y中的原因便五花八门起来，其中不乏一些恶意的猜测。 她刚来，刘晓玲就曾听李照歌说陈悠悠是假清高，而之后陈悠悠去找孟易的事又招致了一些人的怨恨。 刘晓玲说不上自己对陈悠悠什么感情，好奇吗？好奇是有一些的，所以她也试着和陈悠悠搭过话，但就像其他人一样遭到了冷遇，因此就不再主动跟她讲话。那讨厌吗？又好像没到这种地步，只是心里难免梗着一根刺而已。 “玲玲，问你个事。”吴真是刘晓玲初中的同学，升上同一所高中后，两个人不同班，但偶尔会约着一起吃个饭。 “什么事啊？”刘晓玲搅开自己面里的辣椒，夹起面条吹了吹。 “你和你们班陈悠悠关系怎么样？”吴真压低声音八卦道，“她蛮好看的，我看她来后男生那边的校花人选也快要换人了吧，那个张珂就是靠化妆化的好才得了校花宝座，她卸妆后鬼知道什么样呢。” 刘晓玲‘呃’了一声，没想到她问这个，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只好含混道：“也还好吧，就一般同学关系。” “那她性格好吗？对了，说起张珂，上星期有人见她放假后进了一辆宝马，现在都传她好像被包养了呢。” 性格好吗，这突然让刘晓玲想起之前自己问陈悠悠问题时她冷漠的态度，出于一种很难解释的原因，她放下筷子，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有什么，漂亮一点的女孩不都这个样吗？”停了停，她又说，“我前几天还听别人说陈悠悠是个公交车呢。” 吴真惊呼一声：“真的吗？”刘晓玲笑出来，刚要说‘这都是别人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但她话还未说出口，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陈悠悠。 陈悠悠就坐在她们旁边被仿真树遮住了近一半的餐桌旁，坐着的时候树叶树枝挡住了她的身影，现在陈悠悠站起来拿着吃完的餐具向餐具回收处走，刘晓玲就立刻看到了她。 而不知是不是故意，她是从刘晓玲那边的过道走过去的。 背后讲人坏话被当事人看了个正着，即使陈悠悠没有理会她，刘晓玲的脸也一下子变得火辣辣的，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陈悠悠听见了多少，原本要补充的话也在陈悠悠侧身而过时咽进了肚子中。 她低下头，羞耻感在陈悠悠的校服经过自己旁边时达到了顶点。 ※※※※※※※※※※※※※※※※※※※※ 提前开新文啦，笔力有限，写的不是很好。 感谢阅读！ —— 19.4.5 小修 第二章 第二章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布置的任务十分划水，先是跑步，等跑完后就让男生去踢足球，女生打排球。在操场上课的班级有三四个，因为这个老师只在下课前点名，所以三班有些人就会乘机逃课，等快下课后再回操场点名。 刘晓玲排球打得不错，但对排球并不感兴趣，因此虽然不逃课，但跑完步后她也只是和自己朋友坐在操场的大台阶上聊天。 今天的体育课也本该如此，但在台阶上坐下没多久后，刘晓玲就发现自己忘记带饭卡了。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饭卡是落在班里还是掉了。落在班里还好，但要是掉了，那就还要去教务处开证明才能补办饭卡，补办过程非常麻烦。 刘晓玲叹了好几口气，又拍拍自己脑袋，拉住朋友的胳膊边晃边撒娇：“思明，我饭卡好像忘带了，你陪我回去拿吧？”除了班长，周思明也有一把班内钥匙。 刚跑完步，周思明气还没喘匀呢，她伸直腿，把胳膊从刘晓玲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从校服口袋中摸出班级钥匙递给刘晓玲，态度十分坚决：“我不想再运动了，钥匙给你，你自己回去拿吧。” “好思明，美女思明，你陪我去拿不行嘛？”刘晓玲撒娇，但周思明根本不吃她这套。 “刘晓玲，我们刚跑完步！跑了四圈啊！我现在恨不得回宿舍躺着不动，你还叫我陪你回班，你觉得我会吗？我又不像你一样精力充足，我还贫着血呢！需要休息！”说出这段话的周思明几乎字字泣血，即使明知这是她演出来的，刘晓玲也感到不好意思了。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就是了。”刘晓玲犹豫了下，又问：“你肚子疼得厉害吗？我桌子里有芬必得，你需要的话我带过来。” 周思明被感动了，她笑着摇了摇头：“安心啦，我痛也不会像你那么厉害，药你自己留着嘛。你快去拿饭卡吧，我在这等着你！”于是刘晓玲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自己回了教室。 走廊内其他班级还在上课，刘晓玲轻手轻脚的经过上课的班级，在自己班前停下了脚步，她捏着钥匙，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进班，因为三班的门关着，但锁已经开了——班内现在有人——这个时候还在班内的，除了那些‘渣滓’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 此时刘晓玲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拉着周思明一起回来，现在该怎么办呢？掉头回操场吗？但饭卡万一掉了呢？不回座位找找实在不安心，饭卡里可还有二百多块钱呢！ 刘晓玲安慰自己，你又没有和班上的混混结仇，怕什么呢！再说好歹是一个班的，总不至于连见面都害怕啊。努力做了心理建设，刘晓玲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了班。 班内很安静，只有翻页声和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刘晓玲只在进班后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在班内的是李照歌一群人，她们不在自己位置坐着，正围在窗户边某个人的座位上，具体是谁的座位刘晓玲没看清楚，也不敢看清楚。 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硬着头皮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刘晓玲可以感受到李照歌她们现在正在看自己，但只能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一边翻自己的桌子，一边忐忑不安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她们说话。 说一声自己是来找饭卡的，让她们不要在意自己？还是默不作声，找完就走呢？可她都进来了，已经失去了打招呼的最好时机。刘晓玲感觉自己脸皮发热，要不是已经进来了，那她绝对会拔腿就走。 笔袋里没有饭卡，书包内没有饭卡，刘晓玲有些急了，她伸手翻自己的桌洞。桌洞内堆放着多而杂乱的教科书，夹杂着一些药片、零食和头绳之类的小玩意，刘晓玲伸手硬是往里头摸，一枚硬质卡片正立着贴在桌洞一侧的木板上。 “呼。”是饭卡，刘晓玲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将饭卡从桌洞中夹了出来。但或许她有些急了，拿出饭卡的同时，几本书也被她带了出来。书本落地发出“砰”的声音，刘晓玲的心跳也随着这“砰”的一声猛烈而急速的跳动起来。 窗户那边有人小声讨论着什么，夹杂着些笑声，刘晓玲慌乱的拾起书本，耳朵好像被浸在水里，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喂。”这时一本书被人毫不怜惜地扔在她桌子上。 “我说。”李照歌走了过来，其他人跟在她后面，她们围住了刘晓玲。 刘晓玲还蹲在地上，拿书的动作僵硬地停下来，她极力平复心情，抬头问：“什么事？” 人数的差别和性格上的怯弱给她带来了心理上的压力和恐惧，她不知道李照歌有没有感觉到，但李照歌确实嗤笑了一声，她从刘晓玲笔袋中随便抽出支笔扔在书上，命令道：“在这课本上写点骂人的话。” 刘晓玲拿着自己的书站起来，身体微微弓着，抓住书的手撑在桌子上，然后才伸手去翻被扔过来的课本。 课本被涂花了，翻开的书页上，空白处几乎都被写或画了东西，刘晓玲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手有些抖的拿起了笔。 李照歌盯着她，其他几个女生也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而刘晓玲已经明白李照歌要自己做什么了。 她往下翻了几页，课本的内容没有划痕，但空白处基本被骂人的话和乱涂填满了，刘晓玲找了有一会，才发现一处空隙。看着她的几个人已经不太耐烦，刘晓玲就在她们的笑声和交谈中写下了公交车去死五个字。 最后一个字写完时，刘晓玲的不反抗似乎让李朝歌感到了腻烦：“你把书放陈悠悠桌子上。”她丢下一句轻飘飘的交代，然后便招呼着其他人离开了教室。 直到教室门发出‘哐’的声音，刘晓玲才回过神一样打了个颤。 她的胸腔不断翻涌着她自己无法言明的情绪，而喉咙更是被堵住一般，似乎随时要反胃得吐出来。 公交车。 公交车去死。 去死。 为什么写下了这五个字？怎么没有一点犹豫？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写？刘晓玲急促的深呼吸，手指紧紧扣住课本，她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屈服于李照歌的命令，因为恐惧吗？还是仅仅因为是陈悠悠？ 你只是害怕吗？你真的没有讨厌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她那里受到了冷遇吗？ 刘晓玲用力的划掉自己写下的字，但已经写出来的字句，又怎么可能轻易消失？黑色的填色取代了恶毒的诅咒，但刘晓玲明白，这五个字不会在自己脑海中消失了。 它们将牢牢地占据着她的的思绪，在之后一段时间又或很长时间内，不断质问和折磨着她。 ※※※※※※※※※※※※※※※※※※※※ 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以后不承诺更文频率了otz 这次是补10号的更新，12号的明天补。（之前许诺的更文频率是十号开始隔日更 以及求评论>>||·> —— 19.4.5 小修 缘更 第三章 那天刘晓玲回到操场后的状态简直可以用失魂落魄形容，周思明被她吓了一大跳，问她发生了什么。 假如这事能说出口，情况倒会变得简单些。但事实是刘晓玲不仅说不出发生了什么，更无法说出自己做了什么。 于是尽管周思明再三询问，刘晓玲也只是不断说没事。她不愿意说，周思明没办法强迫她讲，只好体贴的不再提起，又尽可能地将她的注意力转到其他上面。但虽然周思明不再询问了，刘晓玲却没办法将这件事淡忘。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并极力的想要淡忘，可在闲暇时她脑海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件事，她不断地回想，惶恐于自己听从了李照歌的命令，后悔又懊恼自己写下的话语，更震惊于自己不加思考就写出诅咒的行为。 每次想到这件事，刘晓玲就想，自己是被强迫的，她本人对陈悠悠其实并没有恶意，那句话不过是过去听到的八卦的残留。但在劝慰自己的同时，她又清楚这话不过是在自己欺骗自己——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过，哪怕只是在心里说‘不’。 甚至在写下那五个字时，有一瞬间她居然感到了快意。 那句话直白又恶毒，是她不加思考就写下的，又或者说，难道这其实是她对陈悠悠最真实的评价吗？ 刘晓玲明白，这是她对自己在陈悠悠处受到冷遇的愤愤不平，也是她的嫉妒和高高在上。她不得不承认，真实的自己原来如此阴暗，阴暗到竟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不管是认定事实一样在背后说出传言，还是不曾反抗的在陈悠悠的课本上诅咒，刘晓玲都后悔了。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刘晓玲很多次偷偷观察陈悠悠，却发现陈悠悠好像对自己书上那些恶毒话语无动于衷。她仍用着被‘恶作剧’了的选修课本，既没有愤怒或恐惧，也没有告诉老师。她神情平静，只是偶尔，刘晓玲会发现她在皱眉。 而每次她皱眉，那句被涂黑的诅咒就浮现于刘晓玲的脑海中，一直提醒着刘晓玲自己的恶毒，让刘晓玲每次想到这件事、每次不经意的看到陈悠悠时，内心就增添几分愧疚和悔恨，她无法减少、难以拒绝的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感。 刘晓玲总是想起那句‘公交车去死’，她是不是看到这句话了？她什么感受？她是不是很厌恶它们？她会不会发现这是我写的？她是不是讨厌我了？愧疚感不断的叩问她，让刘晓玲渐渐害怕和陈悠悠接触。 也不是没有想过补救，但刘晓玲也明白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而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补偿陈悠悠过去受到的伤害——她买了很多修正液，但它们从未拆封，只是堆在她的课桌内。 因为即使已经过了一周，她还是没有勇气去真的承认和面对。 直到周六放假前的阅读课，三班班主任难得体谅学生，没有把阅读课分给其他老师让他们上课，而是让三班去了图书馆自习。 虽然说是自习，但难得去图书馆，老师还不布置任务，所以刘晓玲在图书馆随便拿了一本书看，书很薄，是外国作家的小说集。刘晓玲简单翻了几页，就觉得自己不感兴趣，但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所以她耐着性子往后多翻了几页，希望自己能够看下去。 但刘晓玲在书中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愿意看下去的地方，反而在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坐在刘晓玲对面的人在看书，她左边的人在做试卷，右边的人在一本厚书的掩盖下玩手机，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她的情况下，刘晓玲将书立起来，然后将夹在书中的纸条慢慢挪了到了桌面。 这张纸很新，除了一条对折的夹痕没有别的破损，上面也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是告白，普通又没有新意。刘晓玲有些失望，她合住纸条，想将它放回原处。但合上书的瞬间，她立刻想到，我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道歉！ 困扰自己很久的事情得到解决，刘晓玲又翻开书找到纸条，兴奋的提笔在纸条背面写道：喜欢就去告白吧！我支持你，加油。 写完后，她再次将纸条夹进书里，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合上书的瞬间，从书页中滑溢而出了一些碎光，而它们最终汇聚到了在图书馆角落书桌坐着的女孩身后一个黯淡的人影上。 而好不容易有一个解决办法，刘晓玲决定快刀斩乱麻，在这周放假后，就去把陈悠悠课本上的污言秽语用修正液都涂成空白。 而道歉……不用署名的话，刘晓玲想，自己或许会写很长很长的道歉纸条。 ※※※※※※※※※※※※※※※※※※※※ 缘更，不坑。 明天捉虫改错，谢谢阅读。 第四章 “思明，班里钥匙你借我下好不好？”离放假还剩下最后一节课时，刘晓玲课间去找了周思明。周思明很诧异，抬头问她：“你借钥匙干什么？” 刘晓玲顿了下，说：“我有点事要早回学校嘛，怕回来得太早班里开不了门。”这不是谎话，她确实要早回学校。 “你要早多久回来？”周思明笑了，她不以为意地低头继续算数学题，“能早过我吗？”几乎每次放假她都是班上第一个回校的，所以才会有一把班内钥匙。听到她的回答，刘晓玲知道她多半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于是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但随即也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早上就回来。”刘晓玲握拳说道，然后拉住周思明的胳膊摇了摇，“是真的有急事，你就借给我嘛，我保证不会弄丢的！” 周思明被她晃得写不了字，只好停笔：“你能有什么急事？”她又觉气又好笑，一边问一边把书包从地上拿起来，翻出了钥匙递给刘晓玲，“行了行了，别烦我了，钥匙给你，你千万别丢了。” 刘晓玲接过钥匙，先极克制的小小蹦了一下，才道：“思明你最好啦，我保证完璧归赵！”说完，她笑嘻嘻的敬了个礼，然后蹦跳着回到了自己座位。 周思明忍不住因刘晓玲的动作笑了一下，接着她低头继续算起刚刚被打断的题来。 刚拿到钥匙时刘晓玲有些兴奋，但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她突然就紧张起来，因为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不到十分钟就成型的计划是多么匆忙又简陋，而且并非毫无纰漏。 说到底，这决定也只是因一时的热血上头。 在去借钥匙之前，她甚至没有考虑万一失败了会怎么样，被别人看到了又要怎么办？又或者更尴尬些，被陈悠悠看到了呢？ 去做，还是不做？因难以抉择，刘晓玲愈发觉得课程漫长难熬。直到下课铃响起，她都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实行计划。 班内陆陆续续有人背着书包离开，刘晓玲慢慢抄着黑板上的作业要求，有同舍的舍友招呼她回宿舍，刘晓玲随意应了几声后回过神，然后忙跟她说让她先走，对方便先走了。 最后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念头是人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这念头虽理性却也带着强烈的安慰意味，让她终于停止了思考失败会有什么后果，重重深呼吸几下，刘晓玲开始收拾要带的作业。但收拾好后她没有走，而是坐在教室里看起了课本。 陈悠悠早已离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但仍有人，刘晓玲便耐心地呆在教室里，她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但很突然的，刘晓玲想起了必修一里学过的一篇文言文——“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在这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但和荆轲不同，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当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教室，刘晓玲在自己的位置犹豫了几秒，先出门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班级——大部分班都锁门了，只有一个班里还有人——她回到三班，轻轻关住了班上的门。然后向陈悠悠的位置走去，教室里和走廊上都安静极了，刘晓玲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陈悠悠的课桌收拾的很整洁，一摞课本被书立夹着立在桌子上，几张草稿纸遗落在桌面，除此之外，桌子上没有其他东西，所以刘晓玲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桌面的选修课本。她默数并记住了选修课本的位置，然后才伸手拿出这本书。 课本不厚，但拿到手里时刘晓玲觉得这本书好沉重。她把课本放在书桌上，展开翻了一下，上面的脏话还在，于是她不再犹豫，拿着课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将陈悠悠的课本装进书包后，刘晓玲才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并开始用修正液涂盖脏话时，刘晓玲才发现选修课本上并非全部被写上了脏话，真正被写满的只有七八页左右。不知为何，她因这发现松了口气。 因为修正液是颜料，不会速干，所以刘晓玲涂好一页后就要等一段时间再涂下一页，于是她趁着晾干涂改液的时间写起了道歉信。 为了写道歉信，她郑重其事的买了一本信纸，准备先打好草稿再抄在信纸上。 我要向你道歉，因为——为字还未写完，刘晓玲又提笔将这句话整个划掉了。她重新写道：很抱歉我在你的课本上乱写。但写完后她还是觉得不对，因为这道歉过于美化她的行为了，于是她又划掉了这句话。 在动笔之前，刘晓玲从没想过写道歉信居然会这么难，她以为只要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就好了。所以在写之前她想过很多开头，但真的下笔时，她却发现这些开头都很烂。 因为写下来，她才发现这些她想好的所谓道歉，都苍白无力，只是在重复同一个意思。 她希望自己足够真诚，但这种言语上的道歉，又是否真的能显得真诚呢？追根究底，道歉或许只能让道歉的一方得到心理上的安慰吧。 刘晓玲最终放弃了写出事情经过，那一沓信纸没有用上，她选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在便利贴上写了句没有署名的对不起。 这对不起既是对陈悠悠的道歉，也是对她自己的。 ※※※※※※※※※※※※※※※※※※※※ 感情进展和更新都很缓慢……慎追。 下次更新时捉虫改错。 第五章 返校日那天，刘晓玲本打算早早起床回校，然而她忘记关手机的静音模式，妈妈不知道她打算早早回校，所以七点半离开家去上班时没有喊醒刘晓玲——等刘晓玲自己醒来，一看表，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越晚回校就越容易被人看见，刘晓玲没敢赖床，看到时间后便立刻起了，之后她急匆匆地洗漱，换好校服后又快速收拾完该带走的东西，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出门坐车了。 而从出门起，刘晓玲的左眼就开始跳个不停，她有些心慌，害怕自己不是第一个进班的人，更害怕把书放回陈悠悠桌子上时会碰到突**况——放书时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刘晓玲所在的高中周末放假时规定两点之前到校，周思明一般是班内最早去的，但她到校后也要先回宿舍，去教室时最多会比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想到这，刘晓玲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再说现在公交车上人不算多，穿着校服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过去刘晓玲回学校时公交车总是满满一车人。 她又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三十一，还早得很。 然而事情永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墨菲定律也说，如果担心会发生某种事，那么即使可能性再小，事情也总会发生。 刘晓玲到校时是十一点零七分，一下车她就跑了起来，校门已经开了，进校后她直奔教学楼，上楼时步伐急切又迅速，踩得水泥楼梯也咚咚作响。教学楼空得好像说话就立刻会有回音，刘晓玲很讨厌这样空荡荡的感觉，但今天除外，今天她觉得教学楼能这样空实在太好了。 高二三班的门关着，刘晓玲紧急刹住脚步，停下来急促的呼吸几下，她跑得满头大汗，呼吸时感觉自己喉间尽是血腥味。 身体靠在门上，被锁住的门发出了哐哐的声音，刘晓玲彻底松了一口气，一边喘息一边伸手掏出了钥匙。 打开锁后，刘晓玲忍不住攥紧了对自己来说稍显冰冷的铁块，她轻轻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敞开，展示出安静的教室。在这样的安静中，很难不让人产生紧张感，尤其是刘晓玲本来就良心不安，所以就更加紧张起来，只一点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安。 因为想着要快点把书还下，又或许还有一点侥幸心理作祟，刘晓玲没有关门，直接快步提着装着选修课本的袋子向陈悠悠的位置走去。 纸袋被触碰时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刘晓玲不用摸也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的脸红得厉害，只是她不知这脸红是因为刚刚的剧烈活动，还是出于羞愧。翻出选修课本，刘晓玲默数了一下书桌上书立中书的数量，找到了之前记下的选修课本的位置，然后将书轻轻插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 安静突然被打破，刘晓玲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脚也向后退了一步，她的书包撞到了后面的桌子，桌子发生小小的移位，后面桌面的书有几本因这晃动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非常大的声响。但刘晓玲来不及转头查看情况，她只是怔怔地抬头看向了发声的人。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在这之前，刘晓玲在心里模拟过几次被人撞见自己还书的情况，但她从没有想过还书时会被陈悠悠本人看见，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是没有办法挽救，也最让人无法应对的局面。 所以，在抬头看到陈悠悠时，她僵得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你在干什么？”陈悠悠背着包，耐心地又问了她一遍。 刘晓玲还是沉默，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红是白，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羞愧、不安还有恐惧，各种情绪直往脑中撞。 见刘晓玲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陈悠悠不再询问，她平静地走到了自己位置前。 刘晓玲迈不动脚，她僵立在原地，装满了她东西的纸袋和锁都躺在陈悠悠的桌子上，桌上书立中的选修课本还没有被安置妥当，在排列整齐的书本中突兀的露出一角。 陈悠悠看了刘晓玲一眼，她伸手抽出选修课本，已经干了的修正液使书页变得僵硬，陈悠悠翻开第一页，写着‘对不起’的便利贴就贴在首页，明晃晃的昭示着发生了什么。 “我不接受。”连思考都没有思考，陈悠悠看到后立刻将便利贴撕了下来。 她将撕下的便利贴递给刘晓玲，刘晓玲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反胃，她压住这种仿佛要从胃部涌出的感觉，非常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同时她也接过了便利贴。 “凭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时刘晓玲又愣住了，她一语不发，只是看着陈悠悠。 于是陈悠悠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凭什么？” “对不起……”刘晓玲这次的声音稍大了些。 “你难道觉得一句道歉就可以结束这件事吗？你说了对不起，我就该原谅你？”陈悠悠笑了，这是刘晓玲第一次见到她笑，但这笑容并不柔和，反而让她整个人显得非常尖锐，这个笑就像一把剪刀，径直剪开了刘晓玲的逃避。 “你知道吗？这种幼稚又恶毒的把戏，只能证明做这种事的人可悲又可笑。所以我没兴趣知道，也不在乎谁在我的课本上写这种垃圾文字。”陈悠悠拿起选修课本，将它随意**书立中。 她盯着刘晓玲，不带任何情绪的继续说道：“但你的蠢出乎了我的意料，你居然蠢到认为把垃圾抹掉，再说个对不起就可以让这件事结束。你听好了，我是不在意这件事，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原谅你。倒是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那每次想起这件事，就产生愧疚的情绪，想着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受害人’的原谅——这才是对我最好的道歉。” 说完这话，陈悠悠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到了自己同座的桌子上，她问刘晓玲：“你还不走？” 刘晓玲的胃已经相当不舒服，一种寒冷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手也因这冰冷微微发起抖来。她很想开口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一直很愧疚，她想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刘晓玲无法掩饰自己的哭腔，只好带着哭腔最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她抓起桌上的纸袋和锁，一边草草揉了把眼眶一边匆忙地离开了。 陈悠悠听到刘晓玲带着哭腔的道歉时，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她抬眼看了一眼离开的刘晓玲，离开教室时刘晓玲还记得将锁放在了讲台上，但因为太过匆忙，锁从桌子边缘跌了下去，发出咚的声音，但刘晓玲没有回头。 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头低得很低，因此身子微微倾向了前方，露出的后颈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有些刺眼。 陈悠悠收回自己的视线，在自己位置坐了片刻后，她还是起身去将锁捡了起来。 ※※※※※※※※※※※※※※※※※※※※ 下次更新时捉虫改错。 谢谢阅读。 第六章 刘晓玲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事并不是道歉就能够解决和弥补的。她本以为，涂盖课本上的脏话和道歉信能让自己得到至少片刻的心安，她下意识地认为，道歉了就能够得到原谅。但并不是这样，并不是道歉了被伤害的人就一定要原谅，原谅某个行为的决定权一直都在受害者身上，而不是伤害者。 对做错了事的刘晓玲来说，错误和歉疚感会一直跟随着她，不管她有没有没道歉，也不会因道歉而消失或改变。 跑出教学楼后，刘晓玲的眼泪才唰唰的落了下来，她知道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可是当自己的道歉被人拒绝，自己的行为造成的代价显露时，难堪和负罪感瞬间缠绕包围了她，就像被罩进真空，眼睁睁的看见氧气慢慢被耗尽，原来呼吸竟是这么奢侈的事吗？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也收回眼眶，只是收效甚微。 回到宿舍楼，宿管阿姨并不在，如果阿姨在的话，肯定会问她为什么哭吧。刘晓玲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跑上二楼。宿舍门还没开，她匆忙摸了一遍身上的口袋，找出钥匙开了宿舍门。委屈已经渐渐消退，眼泪也听话的不再流了，刘晓玲走进宿舍的厕所洗了把脸，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小声劝慰自己：“没事的晓玲，别难过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生活还是要照过！” 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结果不如人意也是没办法的！她在心里说，然而接着，陈悠悠那句‘想着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受害人’的原谅’立刻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刘晓玲猛地关住厕所门，咬牙忍耐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眼眶滚落的眼泪。 “刘晓玲，你来了吗！”宿舍门被敲响，是周思明。 她来敲门时，刘晓玲正开着水龙头洗脸，刘晓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哭泣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听到周思明的声音，刘晓玲慌忙调整自己状态，她喊了声等等，发觉声音有些噎，于是赶紧咳嗽两声，用较为欢乐的声音回应：“我早来啦！你进来吧思明，我在厕所，这就出去。” 周思明推门进来：“你也有是宿舍里第一个来的时候啊。”她笑。 刘晓玲拿着自己的毛巾擦脸，闷闷的反击：“哼，今天就属我来得早！”她打开厕所的门，擦干脸后她不想让周思明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于是跑到自己床位，假装收拾了下包：“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去教室吧。” 教室钥匙在口袋里，她下意识的掏出来递给周思明，周思明笑着接过钥匙，但看到刘晓玲眼睛后她的笑容消失了。 “你没事吧？” “……”刘晓玲沉默了，她犹豫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周思明，如果能把整件事都告诉朋友，那她现在的心情肯定会轻松很多吧。 可是，她的自尊和羞耻心不允许她说出口，怎么能把这种事告诉自己朋友呢？周思明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想刘晓玲真是个懦弱的人？又或者她要是讨伐陈悠悠，自己该怎么说？又能说什么？这些想法堵塞着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发声。 最终，刘晓玲用力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说：“没什么。” 周思明担忧着看了她一眼，尊重了她的选择，她挽住刘晓玲的手腕，尽量开朗的说：“那我们现在去教室学习吧！” 在听到教室这两个字时，有一瞬间刘晓玲的心脏紧缩成了一团。陈悠悠已经知道了她书上的坏话有的是我写的，她——她将怎么看待我？又会怎样对待我？ 两人快走到教室门口时，刘晓玲突然将自己手腕从周思明手腕抽出来，她把自己的包递给周思明，做祈祷状：“思明，好思明，我要先去个厕所，你把东西给我放到我的位置上好吗？” “好，你去厕所吧。”周思明接过她的包，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刘晓玲已经跑去了厕所，看来她真的很急，周思明想。 她拿着两个人的包走进教室，因为刘晓玲，这次她回教室的时间晚了一些，教室里的人已经来了近一半，让周思明有些意外的是转学生竟然也来了，该说不愧是第一名吗？这念头在她脑海里转了一转，就在跟教室里的人打招呼中而消失了。 把刘晓玲的包放到她的座位上，周思明准备回自己的位置，抬头欲走时她看到陈悠悠正看着自己，但周思明刚要跟她问好，陈悠悠却收回了视线，周思明有些莫名，但没有在意这段插曲。 刘晓玲上厕所的时间意外的久，周思明学习间隙看了两次刘晓玲的位置，她都没回来。 第一次时她认为刘晓玲可能是便秘，第二次时周思明就觉得刘晓玲也许是在调整自己情绪吧，她忍住了去厕所找刘晓玲的冲动，准备如果老师来了刘晓玲还没回来的话再去厕所找她。 好在预备铃响起来前，刘晓玲就回到教室了，她心情似乎也有所好转，因为进教室时刘晓玲有冲周思明眨眼——是安慰周思明，告诉她自己还好的意思，周思明则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个下午，刘晓玲以自己过去从未有过的专注学着习，课间也没有四处闲逛聊天。但到晚饭课间时，她就不得不将注意力从课本上收回了。况且做闷头学习的好学生并不是刘晓玲的强项，这一下午几乎就是她的极限。 因此当教室的人快走光后，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陈悠悠所在的位置。 陈悠悠也还没有走，她的目光轻轻扫过窗边，也不知道有没有跟陈悠悠对上，就因为瞥到陈悠悠的身影，便被刺到一般收回了目光。 和周思明走出教室时，刘晓玲有些疑惑，她不敢再转头看向窗边，便低声问周思明：“我怎么看到陈悠悠身边好像站着个发光的人影？” 周思明回头扫了一眼，挺诧异的：“哪有发光的人影？你看错了吧。” 刘晓玲回忆自己刚刚短暂的注视，因为目光收回的太快，并不能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有着微弱光芒的东西是人影，她嘟囔：“应该是看错了。” ※※※※※※※※※※※※※※※※※※※※ 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新，还是很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有留言会很开心。 感谢阅读，这篇文不会坑。 —— 4.8小修 第七章 刘晓玲很快就发现陈悠悠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昨天的对话对陈悠悠来说似乎什么也不是，是了，她不在意自己被排挤，又怎么会在意某个排挤者的道歉？她还是一贯的冷漠，依旧不理会他人，只是专注学习。刘晓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为陈悠悠的不在意，也为她对自己的漠视。 刘晓玲明白，自己短期内是没办法从歉疚的深渊中走出来的，她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陈悠悠的话，也不去关注陈悠悠，只是人确实没办法完全不去注意自己在意的事，越是不想去想，却偏偏总是想到，越是不想去看，却偏偏总能看到。 怎样才能弥补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我还有补救的机会吗？刘晓玲想，高二了不会分班，现在四月中了，那么我和陈悠悠至少还要相处一年多……难道我真的要一直带着愧疚生活吗？她又泄起气，因为陈悠悠的态度是那样坚决，而且她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恶意，更不在意身边人的想法，她就像……像块冰山！正常人会傻到去融化冰山吗？ 刘晓玲更觉泄气，正常人是不会的，可我是犯了错的人啊。 刘晓玲又想起李照歌她们，她和她们的交集仅限于那天刘晓玲被叫着在陈悠悠课本上写字，那之前和之后就只是有着同班同学的表面关系，而与其说没有交集，不如说刘晓玲在那之后就刻意避开了李照歌的小团体。李照歌她们依旧会在课间时聚在教室后面或某个人的位置周围聊天八卦，但刘晓玲不再竖起耳朵去听她们聊天的内容了。 被人肆意评价、扣上难听的帽子是什么想法呢？刘晓玲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的背着课文，然后突然被语文老师点了名。 “刘晓玲，起来背一下刚才那段。” 她猛地站起来，眼睛匆忙扫一眼课文，因为没有任何准备，所以磕磕巴巴的背起来，才背了几句，就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内容了：“额……”脑袋里好像一片空白，脸颊开始发烫，感觉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好丢脸。 好不容易在同桌的小声提示下磕绊的背完课文，语文老师让她坐下，又点了其他人起来背诵。 因为是点了后排同学，语文老师也走到了后排，刘晓玲悄悄看一眼老师，小声跟同桌道：“刚刚好吓人，背不出来时我感觉自己好丢脸。” “是啊，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同桌附和她。刘晓玲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被那么多人看着——李照歌她们的议论，不也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的吗？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感觉？即使我不在意……刘晓玲没有深入去想。 晚饭时周思明来约刘晓玲买饭，刘晓玲摇了摇头，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袋散装面包：“我今天才看见我妈给我拿了面包，就不去买饭了。” 她问周思明：“不然你也别买了，和我吃面包吧，我觉得这个面包我要吃好久啊。” “好吧，有干净的塑料袋吗？有的话分我一点。”周思明说，“不过我有东西落到宿舍了，还得回一趟宿舍，你回去吗？” 刘晓玲有个装了洗好的苹果的袋子，她把苹果拿出来，用袋子装了面包递给周思明：“我不回宿舍，陈老师今天出的题我还没记呢，得赶紧去抄，我拿你抄题的本子啦？是今晚第一节自习就得做对吗？” 周思明点点头，接过面包：“嗯，本子在我桌子上，你去拿吧。我回宿舍了。”她说完，带着面包出了教室。 周思明的座位在刘晓玲后面，于是刘晓玲站起来，往周思明那边走。 班里还有几个人没离开教室，转身往后时，刘晓玲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陈悠悠座位旁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好像还发着光……怎么回事？教室里还有人，不好仔细去看，刘晓玲快步走向周思明的座位，在拿到本子的时候又朝陈悠悠的位置看了一眼。 只是一位男生站在窗户那边而已，他身上的光可能是因为窗外还没完全落下的阳光和教室的灯吧，刘晓玲放下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边啃面包一边匆匆抄题。 刚抄完一道题，班里剩下的人就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教室了，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刘晓玲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又抄了几道题，刘晓玲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圈教室，教室里就剩她和站在窗边的男生了。今天怎么回事啊，刘晓玲想，怎么都出去了？回来的也好慢，她正预备继续抄写，却突然意识到，站在窗边的那个男生并不是她们班里的人。 刘晓玲压着椅子稍微往后退了退，椅子被拖着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笔尖因为停滞在本子上，洇出了一个黑色圆点，刘晓玲干脆放下笔，站起来喊那个窗边的男生：“喂，你怎么在我们班？” 男生先是环顾一圈，发现被喊到的是自己时似乎有些迷茫，他没有说话，只是困惑的指了指自己，像在问刘晓玲说的是不是自己。 “你干嘛不说话？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们班？”刘晓玲警惕起来，现在班里只有自己和那个男生，看他身上穿的蓝白色校服，应该是同级生，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不会是小偷吧，刘晓玲在心里反驳自己，不会的，哪有小偷这么光明正大？ 男生听到刘晓玲的追问后脸上露出了像是高兴的神情，他刚要说话，但随着学校的十九点报时广播，门外接着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教室门被人粗暴撞开，班里的男生们一边打闹着一边进了教室，刘晓玲被他们的吵闹声吸引，转头看他们。 见到男生们回来，刘晓玲感觉自己有了底气，她连忙转头看向男生在的地方，准备继续问他，但却发现窗边空无一人。刘晓玲睁大了眼睛，又环视了一圈教室，男生们回座位的回座位，在后排比划的比划，但一群人中，就是没有刚刚她看到的那个男生。 教室的后门开着，刘晓玲想，难道是趁着我转头，从后门偷偷溜走了吗？ 再三确认那个男生没有在教室里，刘晓玲抱着疑惑坐了下来，希望他不是小偷啊，只想了几秒后，刘晓玲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认真的继续抄题了。 ※※※※※※※※※※※※※※※※※※※※ 感谢阅读，有留言会很开心:p —— 4.8小修 第八章 从梦中惊醒时宿舍里还是一片黑暗，刘晓玲急促的喘息几声，手紧紧的攥着床单，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梦见了什么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梦里自己惊惶无助的情绪，定了定神，从床边摸到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宿舍里并非全然的安静，有轻微的呼噜声在室内回荡，刘晓玲放下水杯，重新躺回床上，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因噩梦导致的剧烈心跳还未恢复平稳，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宿舍里的呼噜声，是谁在打呼噜？邱倩倩？还是孟淼？不管是谁在打呼，刘晓玲都感谢她今晚的呼噜声，因为这声音多少令她有了从噩梦中脱身的实感。 轻轻闭上眼睛，即使天气已经渐渐转热，但还是把自己全身都裹进了太空被中。拜托，别想了，也别再做噩梦了，刘晓玲默念自己知道的各种神仙，快点睡着吧。渐渐地，睡意又重新涌上了脑海。 最后一节课拖堂了快十分钟后终于下课，老师走出教室后，教室内的气氛瞬间懈怠下来，大部分人都在老师走的瞬间跟着跑了出去，刘晓玲昨天的面包还没吃完，所以今天也不去食堂，因此对这次拖延没太有所谓。 刘晓玲同桌也没去食堂，她一边从自己桌洞中摸出一本杂志，一边抱怨道：“老刘也太能拖堂了！就吃饭的这个课间时间长点，他还要占用！” “你要看课外书嘛？最后一节自习偷偷看不就好了。” “自习看有可能被发现啦，而且这本是我借别人的，万一被老班发现没收就惨了。” “好吧，你不去吃饭吗？”刘晓玲已经拿出面包开吃了。 “我减肥呢，以后晚饭都不吃了！”同桌翻开杂志，坚决的说道。 刘晓玲眨眨眼：“哦？你等下要是饿了，我还有火腿肠。” 同桌放下书怒视：“我是不会被邪恶的资产主义收买的！！我一定可以减肥成功！你放心！！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跟你要！！！”话音刚落，她又小声补充，“咳，但真香不会以人的意志改变。” 这是怕自己反悔，先给自己铺好台阶吗，刘晓玲笑了起来，边吃着面包边在纸上写东西，不再打扰她看书。 但即使在纸上写来写去，刘晓玲的思绪却总是会转移到窗边，她总想转头看看陈悠悠在不在，刘晓玲知道陈悠悠现在一定已经出去吃饭了，转头看一眼没什么，况且转头这事也很正常，但尽管这样想，她还是觉得自己每次回头都会显得刻意而不自然。 “哎——”轻声叹了口气，刘晓玲放下面包，留下一句“我去操场转转”就离开了座位，她没有转头，因此也就没有发现教室里有人跟在了自己身后。 现在太阳还未落山，天空的蓝和落日的橙混合在一起，越接近太阳的地方颜色越温暖，就像一幅渐变的水彩画。 刘晓玲抬头注视着夕阳，一边欣赏这画面一边走进操场，现在大家都去食堂买饭了，操场内只有足球场有人在踢球，其他区域都没有人。 学校操场的围栏尽头有三节大台阶，每阶台阶都很高，身高矮些的女生爬上去很费劲，但没人打扰，用来看夕阳应该会很合适。决定了，就爬上台阶看会日落吧，呼吸着室外新鲜的空气，周围也没有太多人，刘晓玲踏上操场的跑道，觉得自己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你好？”这时有人在后面小声跟刘晓玲问好，但她没有听到，只是继续往台阶处走。 声音又大了些：“你好。”是轻柔的男声。 这次刘晓玲听到了，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一位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她后面，借着还未黯淡的天色和男生身上的光，刘晓玲看清了男生。 还没来得及想男生身上为什么有一圈光，刘晓玲就先认出男生正是昨天教室里的男生。 “是你！”她惊呼一声，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跟着我？” 男生笑了，先是道了句：“看来你真的可以看到我，那你说话小声点吧。”然后他又说，“我没有恶意。” 刘晓玲并不相信，她看了一眼不远处踢球的男生们，又想现在是在学校，所以有了些底气，嗓门也提高了些：“怎么可能看不见你？你到底想干嘛？” “确实只有你可以看见我啦。” “你在开玩笑吗？这不好笑！” “是真的。”男生强调，接着轻松的说，“因为我是幽灵啊。” “开什么玩笑？！” 见刘晓玲反应很大，男生赶快解释道：“你不要这么大声讲话啦！别人只能看到你在自言自语，可能会当你是神经病的。呃，你不需要怕我，你想，我如果会伤害你的话，早就伤害你了。” 刘晓玲终于注意到男生身上不正常的亮度，她吞了口口水，小声而紧张地问：“你真的是幽灵？你干嘛找上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想起陈悠悠，难道是我在陈悠悠课本上写坏话遭报应了？可这样的话，明明李照歌她们才是最该被报应的吧，她心砰砰跳得很快，害怕得手都在抖。 “不是不是，”男生摇头，“我真的是幽灵，但不是因为你做错什么我才找上你，你还记得上周你去上阅读课时发生的事吗？” 刘晓玲仔细回忆了下，她不记得阅读课有发生什么意外：“那天怎么了吗？” “你在我的纸条下留言啦。”男生说，“你说你支持我，还让我加油。” 刘晓玲一下子想了起来，她瞠目结舌，只是在一张表达心意的纸片上写了支持对方告白，怎么还会有幽灵找上门来？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刘晓玲绝对不会在那张纸上写字。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死了！”话说出口时，刘晓玲就有些后悔，这不会刺激到幽灵吧？但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只好硬着头皮等回应。 好在幽灵并不在意这句话：“我也没想到呢。” 他说：“你写下的那句话算是一个契约，所以你才能看见我，而且可以帮助我。”他笑了，轻松地说道，“但我也是第一次做幽灵啦，之前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可以帮我，直到昨天我确定你能看到我，所以今天才来找你。” 这是幽灵在开玩笑吗？因为幽灵的温和，刘晓玲渐渐放松了下来。 “其实你不帮我也没关系，”幽灵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的力量很微弱，只有黄昏之前的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活动，黄昏之后就会回到阅读室，如果你不想帮我的话，只要在我能自由活动的时候无视我就好啦。反正毕业后你也不会再回学校吧？” 刘晓玲咬住嘴唇，如果能不和幽灵打交道当然好了，幽灵看出了她的迟疑，又道：“真的没关系，我能出现是因为我有两个心愿哦，其中现在一个已经实现了，所以另一个就变得不那么要紧了。”他补充，“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他这样说，刘晓玲心中的天平反而愈发偏向帮助幽灵了，她看着幽灵，现在天色已经变暗了许多，所以发着光的幽灵在她眼里显得尤为显眼。 她道：“你让我想想，我明天告诉你我帮不帮你好不好？” “好啊。”幽灵说，”如果你要找我，可以直接来阅览室。” 广播站响起了报时广播，就在报时声响起的瞬间，刘晓玲面前的幽灵也消失不见了。 ※※※※※※※※※※※※※※※※※※※※ 感谢阅读，有留言的话会很开心。 —— 4.8小修 第九章 刘晓玲咬着笔杆，思考一会后，从自己本子上撕下一张纸。 她抬头看了一眼讲台，老师正低头看手机，于是刘晓玲飞速写下一行字，然后拐了拐同桌，将纸推给她。 纸上写道：【如果有人要你帮他表白，你会帮忙吗？】 同桌很快把纸传了回来：【看情况= =】 【看什么情况？】 【要我帮忙的那个人的性格，万一他喜欢的人拒绝他，他再怪我怎么办】 【要是不考虑这个呢，你会帮忙吗】 【我想想……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吧！是有人要你帮他跟咱们班上的人告白吗】 【没有啦，就是一个假设，什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啊？】 【难道是你要告白吗哈哈哈哈，要告白的话就去嘛，没有疯狂一次的青春多遗憾啊】 【也不是啦！！就是突然想到的，你好好回答我嘛！】刘晓玲再次把纸递给同桌，内心有些抓狂。 【我一直都在好好回答啊。喜欢一个人挺正常的，但帮人告白这个，还是要看你自己想不想】 【好！】纸条传过去，同桌看完后转头冲她笑了笑，没再回复。 到底要不要帮幽灵？刘晓玲想着自己刚刚和同桌的对话，喜欢是很正常的事——幽灵的青春和人的青春也没什么不同吧，正因为曾经是人，所以也会有喜欢的人，会想要告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幽灵没有自己告白。 刘晓玲想，喜欢是多美好的事啊，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希望能把自己的喜欢传达给喜欢的人吧。 她下定了决心，虽然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幽灵留下的纸条里写下了支持的话，但她支持对方告白的心情并没有改变。 况且只是帮幽灵向他喜欢的人表达喜欢，这不会危害到别人。 在决心帮助幽灵时，刘晓玲并没有考虑除了传达心意之外的事，她只是想去做自己能做也愿意去做的事，也许这件事会遇到一些阻碍，但那就是去做时才需要想的事了。 而且帮助幽灵也许还可以让我暂时从现实中需要面对的事逃离吧，她默默的想。 第二天，午饭时刘晓玲没有去买饭，而是先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的阅览室老师是个和善的老师，当刘晓玲说自己有东西落在阅览室后，她只问了下刘晓玲的班级和姓名，就直接爽快的给出了钥匙。 拿到钥匙是成功的第一步，走在阅览室外的走廊上，刘晓玲紧张得不行，钥匙插了三四次才**去。 图书馆里非常寂静，推门时发出的吱呀的声音便显得有些大，刘晓玲小心的将头探进阅览室，阅览室的桌椅一眼就能看到底，但书架有很多排，需要进去才能看全。 轻轻地踏进阅览室，将门掩住，刘晓玲还是有些紧张，她小声问：“幽灵？你在吗？幽灵？” “我在。你决定好了？”贴着外国文学标牌的书架前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幽灵是突然在书架前出现的，但刘晓玲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出现的，明明没有眨眼——就好像幽灵原本就在那，只是她之前看得不仔细才没能发现他。 “对。”刘晓玲向前走了几步，她郑重地说，“我决定好了，我要帮你。” 幽灵走了过来，他对刘晓玲伸出了一只手：“谢谢你愿意帮我！”他笑起来时嘴边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和正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假如他身上没有散发浅淡的光芒，刘晓玲绝对会认为他是和她一样的学生。 刘晓玲也伸出了手，她想去握幽灵的手，但却从幽灵的手上穿过去了。手掌穿过另一只手是很难形容的触感，刘晓玲知道自己穿过了幽灵的手，她能感觉到那里是有东西存在的，但又确实没有接触到什么——手掌穿过的瞬间有着比空气沉重一些，却又轻盈的落空感。 “抱歉！”幽灵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是幽灵，所以我们只能虚虚的握一下。” 他的手没有收回去，于是刘晓玲这次小心了些，她轻轻将自己的手和幽灵的手贴近，然后虚握着摇了摇。 握完手，幽灵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岭，岭是山岭的岭。”他边说边往书架那边走。 刘晓玲于是也说了自己名字：“我叫刘晓玲。” 走到外国文学的书架前，幽灵指着中间书架上的一本书说：“纸条在这里。” 刘晓玲还记得那本书，她伸手将书抽了出来，因为书很薄，所以只翻了一下就找到了纸条，她拿出纸条，有些不好意思：“可惜纸条背面被我写上字了。” 幽灵摇摇头：“没关系的。” 他又说道：“黄昏前的一段时间我可以自由活动，大概是在下午六点到七点，其他时间我在阅览室。如果你需要找我，就在阅览室或是教室找我吧。“幽灵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但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不会只呆在你们教室的。” 刘晓玲猜测自己教室也许和陈岭有什么渊源，但她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喜欢的人……”陈岭像是陷入了回忆，他露出了苦笑，“他叫游泽，三点水的泽。” 阅览室外好像有人经过，陈岭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但我喜欢的人也是男生。你还想帮我吗？” “诶？”刘晓玲惊讶极了，但虽然意外，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为什么会不想帮你？我只需要把你的喜欢传达给他就好了对吗？” 陈泽点头：“只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就好。” 这时阅览室的门被推开了，是之前给钥匙的老师，她问刘晓玲：“你找到自己丢的东西了吗？” 于是陈岭冲刘晓玲挥一挥手：“快走吧。我和游泽是12级的学生，我记得游泽的微博，他的昵称是泽之鱼，是水里的鱼的意思。” “找到了，老师，我准备走了。”刘晓玲对陈岭点了点头，陈岭就站在她身边，但老师却看不到他。 她将钥匙交给老师，然后离开了阅览室。 ※※※※※※※※※※※※※※※※※※※※ 这是我非常想写到一章，很高兴自己写到了这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又好像没有说的必要。 希望我有把晓玲写好。 谢谢你们阅读。 —— 4.8小修，进行了断章 第十章 刘晓玲是跑着离开阅览室的，她跑时一直在心里默念，泽之鱼泽之鱼。手机放在了宿舍里，她怕自己忘记，于是以跑八百米的速度回了宿舍，等走进宿舍时，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也岔了气。 急切的走到自己柜子前，开锁拿出手机，连舍友的打趣都没来得及理会。点开微博，在搜索栏搜索泽之鱼，用户里出现了和这名字一致的账号。 刘晓玲高兴极了，顾不上其他，她飞速点开这个账号，却发现这个用户的最新一条微博是在2013年的7月，而且整个账号里只有这一条微博。 现在已经是2016年了，近三年没发微博，泽之鱼这个账号大概已经不再用了，刘晓玲有些郁闷。 因为发现游泽弃用了微博，下午时刘晓玲就有些无精打采，连大课间的跑操取消了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教室里的学生因为这多出的课后时间而闹哄哄的，刘晓玲虽然不困，却不想参与热闹，于是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突兀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那声音虽然也混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刻意提高了，因此是这喧闹中不需要仔细留意就能听到的声音。 “喂，谁来学校不是学习的？但公交车就是公交车，都万人骑了，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是李照歌。 刘晓玲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说谁。条件反射一般，一种羞耻的感觉立刻涌上她的脑海，喉咙也变得有些干涩。 “你说谁啊。”有人故意去问。 李照歌笑眯眯的：“咱们班谁姓陈，以为自己学习好长得还行就去勾引别人，就目中无人，我就说的谁啊。” “明明就是不要脸的**，装什么贞洁圣女。” 一句句恶毒的话从她们的嘴中喷洒出来，却没有人制止，好像被编排的人不在意这些话，围观的群众就可以竖起耳朵，像听有趣的故事一样品味这些坏话脏话。 刘晓玲的胃部开始翻涌，那天被陈悠悠发现时产生的所有感受再次席卷而来，她想，我以前也是这样吗？因为和自己无关，所以就放心去听去猜，去把别人的嚼舌当做有意思的饭后娱乐，却从不考虑被编排的人的心情。 一个你并不了解，却和你朝夕相处的同学就这样被当众谈论着，各种难听的话肆无忌惮的发射出来，好像她就是垃圾本身，被讽刺着，被污蔑着。哪怕她真的这样，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吧？更何况，她根本什么也没做。 即使说了不在意，也会希望能有人来制止吧？又或者即使被议论者没有这种希望，这种议论也不应该有的吧？我之前为什么还会听的津津有味？为什么我还把这些编排当成事实去跟人谈论？ 刘晓玲猛然站了起来，她转身面对着正肆意说笑，谈论着谁都能猜出她们在说谁的李照歌一群人。 她想自己此刻一定是好笑又胆怯的，脸颊通红，话语在颤抖，身体也怕到发抖。 但她说出来了。 “不要再说了。”声音微弱却清晰。 即使再怕，刘晓玲也没有低下头，她直视着那群人，小声而坚定的说：“你们说的都是难听的流言，所以不要再说了。” 坐在窗边始终冷漠的低头写作业的陈悠悠抬头看着她。 李朝歌她们看着她，她周围的人也在看着她。但刘晓玲只是站着，哪怕身体在抖，哪怕被所有人盯着，她也没有低头。 在这一刻，即使心脏已经怕得砰砰砰跳个不停，但刘晓玲却觉得好放松，她想，原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后，是这么轻松吗？ 教室里变得很安静，除了刘晓玲外没有人说话，只有她颤抖的声音在教室传荡：“不管是说什么，哪怕是八卦，只要是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说，就都是造谣。而且因为讨厌一个人所以编造对方的坏话也是很蠢的事，这样做是不对的。” 李照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以为你是谁？” 刘晓玲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道：“这样说别人坏话是不对的。”胃部还在翻涌，感觉好凉，好想吐，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 “哐——”是椅子倒下的声音，有人站了起来，“都别说了！快上课了，准备上课吧。”是周思明。 “对啊，赶紧准备准备上课吧，下节课是老班的课，她不是说要抽查拼写吗？”同桌也说话了。气氛逐渐好转，开始有小声的抱怨声，然后是谈话声，没几秒，吵闹的课间又回来了。 李照歌狠狠地踢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子，桌子上的书滑落了几本，她没有管，直接离开了教室。 见李照歌走了，同桌才拽一拽刘晓玲的衣服，刘晓玲顺势坐下，身体还是因害怕在发抖，她猛咽几口口水，才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说出来了……” “你刚刚好憨啊，干嘛想不开去制止李照歌？” 刘晓玲也解释不出自己刚刚的冲动是从何而来，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只是听不下去？肯定有一些愧疚在作祟吧，但这原因怎么能告诉同桌呢：“我也不知道……” 周思明也走了过来，她担心的看着刘晓玲：“你没事吧？”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她尽量轻松的回答。 “嗯，有事可以告诉我的。”周思明拍一拍刘晓玲，她又说，“你知道吗，晓玲，你刚刚非常的勇敢。” 刘晓玲点了点头，又摇头：“才没有…”但她没有解释。 上课铃及时响起，阻断了周思明的追问，刘晓玲勉强笑了笑：“回去吧，老班这就来。” “嗯……有事一定跟我说啊。”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周思明才回到自己座位。 刘晓玲不觉得自己制止李照歌是勇敢的事，她认为自己的制止是在赎罪，是在寻求心理的安慰。 一整节课，刘晓玲都上的心不在焉，她没有想课间发生的事，也没有想李照歌有可能的报复，更没有想陈悠悠，像鸵鸟将头埋进沙子一样，刘晓玲觉得只要自己不想，就不会再发生什么。 她尽量让自己不再回想和重映，就让思绪漂浮着，思考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些和此刻无关的事情。 很幸运，尽管刘晓玲一节课都在走神，却没被老班发现。等下课铃响起，刘晓玲立刻趴在了桌子上，趴了几分钟后她有些想上厕所，看了一下教室后的表，时间还来得及。 刘晓玲往门外走，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有发现陈悠悠正往门内走。 “别假惺惺了。”擦肩而过的瞬间，几近耳语的话语飘进耳朵，却像炸雷一样让刘晓玲呆愣在门口。她回头看来一眼，是陈悠悠没错。 是陈悠悠对我说的话，刘晓玲迟钝的想，机械地向厕所走去。眼睛好酸涩，胸口也闷闷的，没有奢求自己能得到夸奖或是原谅，但更没想到自己的制止得来的却是一句假惺惺。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刘晓玲将自己的脸埋进下跌的水流，无声的哭了起来。 ※※※※※※※※※※※※※※※※※※※※ 六到九章进行了小修，第九章吸取朋友意见修改了一些描写，并进行了断章。 关于更新，因为还有其它在写的故事，所以幽灵周末休息，但每周至少会更新三章。 感谢阅读和留言。 p.s.本周更新会少些，抱歉。 第十一章 难道我真的是假惺惺吗？ 心情还没有整理好，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刘晓玲强打精神回了教室。原来被打击过度后脑袋里会是一片空白，刘晓玲机械的听课、记笔记，同桌给她传纸条，她也只是读一读，并不回复。 低落的情绪总是来得突然，脑海里随时都会浮现那句假惺惺，每当这样的时刻出现，刘晓玲总是狠狠掐一把自己，把眼泪全部逼回去。不能哭，她想，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些事，不要哭。 要自己承担错误，哪怕这错误带来的代价太大了，但这难道不是我活该吗？渐渐地，责备自己的情绪占据了刘晓玲的全部想法。 周思明很担心刘晓玲，又一个课间，她走到刘晓玲座位旁坐下：“晓玲，你真的还好吗？” “嗯。”刘晓玲勉力一笑。 “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依赖的。”周思明说。 这次刘晓玲停滞了几秒，才说道：“我知道的。”她眼眶有些红，抓住了周思明的手。 周思明握住了刘晓玲的手，没有说话，等刘晓玲情绪稍有缓和时，她说：“只要你愿意来找我讲，我一直在。” 刘晓玲大力点了点头，但她并没有说。 不仅是因为难以说出口，还因为已经错失了说出口的最好时机，于是只能拖下去，以至于到了现在这地步，于是哪怕再怎么想倾诉，再怎么感到委屈，也只能沉默。 但听周思明说了那些话后，刘晓玲的心情有变得好些，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沉溺在负面情绪中，晚饭时刘晓玲打起精神回了宿舍，开始查陈岭和游泽的消息。 微博没有更多关于泽之鱼的信息，刘晓玲试探的着给泽之鱼发了私信：你好，请问你是游泽吗？你还在用这个微博吗？ 私信暂时没有回应，刘晓玲于是去搜了y中2012级，但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2012级，一样的校服，刘晓玲坐在自己的床上，自言自语，或许知道陈岭是高几就能找到有用的消息了。她试探的查了一下y中高一学生，出来的信息不多，她挨个浏览了一遍，都对不上。 于是换关键词，y中高二学生，还是没有多少信息，但是其中有一篇新闻，是说y中有一名高二学生不堪学业压力跳楼自杀，报道呼吁了要关注学生心理健康云云。除此之外，没有写性别也没有具体姓名，所以刘晓玲不能确认这是不是陈岭。 明天找他确认一下吧……顺便问问他还有没有游泽的其他联系方式。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人呢？刘晓玲以前从没有找过不认识的人，除了搜索和他姓名有关的信息，还可以做什么？ 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刘晓玲不无沮丧的想，为什么我这么差劲？要是我能更聪明些，更会处理事情就好了。 起床时刘晓玲觉得头有些沉，大概是因为昨晚忍不住藏在被子里哭了，她照了下镜子，万幸，只是眼皮有些水肿。 因为昨天已经去找阅览室老师借过钥匙，刘晓玲有些苦恼今天该以什么理由才能进阅览室，她把这事跟周思明提了一下，周思明很干脆：“周四阅览室不开门，老师也不在。学生会的干部都有阅览室的钥匙，只要你不在阅览室乱写乱花，那我的钥匙可以给你用。” 得知这么重要的情报，刘晓玲高兴极了，她用力抱了一下周思明：“你真的太好了！”她这几天情绪不怎么好，今天第一次这样开心，周思明稍微放下点心，从书包里找出阅览室钥匙给了刘晓玲。 门推开时幽灵已经在阅览室里了，刘晓玲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笔，依旧轻手轻脚的进来，并关上门。 她和陈岭打了个招呼：“中午好。” “中午好。”陈岭走过来，他笑，“是要来问我什么吗？” 刘晓玲认真的点头：“泽之鱼这个微博，游泽已经没在用了。”今天太阳很好，阅览室没有窗帘，阳光穿过玻璃，也透过陈岭的身体，洒亮了刘晓玲的脸庞。 陈岭看着刘晓玲的脸，没有对刘晓玲的话做出回应，反而问她：“你为什么哭了？” 刘晓玲愣住了：“什么？” “你昨天有哭过吧？眼睛有哭过的痕迹。是发生什么了吗？”陈岭问。 很突然的，原本已经控制住的情绪突然决堤，不，也不能说突然，是积压了很久的忐忑、不安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冲破了自我安慰的防线，化为了泪水。 明明陈岭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是个幽灵，明明是自己该帮助对方，可话语却那么自然的倾吐了出来。 “我做了、错事……呜呜哇，”刘晓玲哭着说，“我做了错事，我很抱歉，我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对方，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 陈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耐心的听她诉说。 “我觉得害怕，所以我才写的，我不是有意的！！”她哽咽，“当时教室就只有我和她们，她们让我写，我觉得好害怕，所以我写了，我不是真的那样认为，我很怕……” “所以我想要补救，我用修改液把她书上的所有脏话都盖住了，我写了对不起。”泪水好像河流一样，不停息的流着，“我好怕还书时被她看到，可是就被她看到了，她说不接受道歉。我真的好难过，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对方可以不原谅我，可我还是好难过！” “她们让你写？”陈岭轻轻插话。 “嗯……我进教室时，”刘晓玲哭到有些干呕，“呜，她们在她书上写脏话。” 陈岭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着愧疚生活，呜呜呜，可是，可是昨天阻止她们说坏话，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想做的事，为什么说我假惺惺？”刘晓玲眼泪流得好凶，“我没有想她因为这原谅我，我什么也没有想，我只是觉得，呜呜，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会希望有人能阻止她们，难道不是当事人就不该阻止吗？难道做了当事人不在意的事就是假惺惺吗？”她放声大哭。 ※※※※※※※※※※※※※※※※※※※※ 故事的大体脉络都有想好，但写的时候回忆很容易涌现，所以写的有些艰难… 但我真的非常非常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所以哪怕写的差劲、没几个人看也会写的。 感谢阅读和留言。 第十二章 “不是的，这不是假惺惺。”幽灵说，“你做得很好了，你很勇敢。” 但刘晓玲并不觉得自己勇敢，她抽噎着：“不，不是的，我不勇敢。要是我真的勇敢，早在李照歌让我在陈悠悠课本上写脏话时，我就会拒绝了！我一点也不勇敢！” 陈岭这才知道刘晓玲说的是陈悠悠，他皱了皱眉，想问清楚，但最终忍住了，只是安慰她道：“先不要想这些，现在图书馆没有人，你好好哭一场，哭完会好受些。” 刘晓玲狠狠吸了口气，想忍住自己的泪水，但却只是无用功，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之前已经哭得那么厉害了。 一直以来，刘晓玲都在忍耐自己的泪水，但哭泣其实并不是坏事，只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法——人们会因为悲伤流泪，因为愤怒流泪，甚至会因为快乐而流泪。 渐渐地，刘晓玲的哭声变得微弱，像被放干水的水库，泪水只偶尔滚落；而随着眼泪的消减，刘晓玲心里重重的压力也好像随着之前的猛烈泪水被一块带走了。 “你有没有想过把一切都告诉陈悠悠？告诉她你是在害怕之下才听从了李照歌的话，她书上的脏话，你只写了一部分吧？而且你已经在努力补救了。” 刘晓玲说：“嗯……我拿到书的时候书上已经几乎写满了…我不知道……我，我还是害怕……” 陈岭又说：“既然书上不全是你写的，那么你要把一切都告诉她，这样她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想的。”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因为恐惧和冲动做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事，这很正常，人人都会犯错，她会原谅的你的。” 陈岭伸出手似乎是想拍拍刘晓玲的肩膀，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能触碰到她，于是手又缩了回去：“你也不需要太愧疚，因为这不全是因为你，也不全是你的错。” 刘晓玲眼睛一热，鼻腔也跟着发酸，她低头，闷声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自己有两个心愿，其中一个已经实现了吗？那个已经实现的愿望，是我希望自己能再见到自己妹妹。”陈岭突然说。 刘晓玲吃惊极了，眼泪也收了回去。 陈岭笑了：“虽然不知道所有事，但我了解悠悠，你按我说的去做吧。悠悠不是个坏孩子，我也不希望她孤零零的。她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做朋友。” 他说后一句话时语气十分郑重，于是刘晓玲也郑重地答道：“好。” 离开阅览室时刘晓玲心情已经坦荡许多，但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直到回到宿舍她才想起，自己忘记的是问陈岭游泽的事。刘晓玲有些懊恼，明明自己都带着本子和笔了，但到头来却把最重要的忘记了。 好在陈岭对告白的事似乎并不着急，于是刘晓玲决定处理完自己和陈悠悠之间的事后再去找陈岭。 而也是因为知道了陈岭是陈悠悠哥哥，刘晓玲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教室看到陈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幽灵的场景，那个自己匆匆瞥到的站在陈悠悠身边的发光人影，不知为什么，刘晓玲觉得心里闷闷的。 该怎么把陈悠悠约出来？刘晓玲还是下意识的害怕和陈悠悠接触，粗略的算，陈悠悠只跟她说过两次话，但每一次都让她的愧疚和委屈加重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陈悠悠，但不仅因为陈岭的话，刘晓玲自己也明白，总有一天自己还是要面对陈悠悠。 不过是面对的早晚的区别罢了。 午休时定好的闹钟响起时，刘晓玲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本就没睡，所以收拾的很快，等她洗完脸从厕所出来时，同寝的舍友才陆陆续续起了床。 “我先走了。”她匆匆打了声招呼，然后拿着本子和笔离开了寝室，往周思明的宿舍去。 刘晓玲敲门时周思明宿舍已经开门了，和还在宿舍的人打了声招呼，刘晓玲就站在门口等周思明。 周思明正从暖壶里接水：“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 “感觉你最近早起的时候多了，平时午觉你都要赖床的。” “哈哈，”刘晓玲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今天我没有睡啦……” 周思明摇摇头，倒是没有说什么。等她接完水，两个人便出了寝室，往教室走去。 因为今天走的早，现在路上的学生并不多，太阳高挂，阳光也因此有些刺眼，但风却很和煦。 刘晓玲拽着自己书包的系带，几次张口，却都没能说出话，于是她干脆放弃，直接沉默。 是周思明先开了口：“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也许是因为阳光，也许是因为风，又或许因为周思明就是周思明。 刘晓玲突然有了勇气，她停下脚步，拉着周思明走到教学楼的墙下，才小声又认真的说道：“思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有学生经过她们身边，但她们两个没有动，刘晓玲看着周思明，周思明也看着她。 “思明，你昨天告诉我，说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依赖的。但昨天我没有想明白，我那时还是害怕你会因为我告诉你的事讨厌我，也害怕自己处理的那么烂会让你嘲笑我，那时我还想，反正一开始时发生的事我就没有告诉你，那现在的事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我太傻了，也只顾着自己的自尊心。”刘晓玲说，她顿了顿，才继续说，“昨天你说我很勇敢，但其实不是的，如果没有发生，”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描述，“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才不会想，也不会意识到李照歌她们做的不对。所以我觉得自己不勇敢……”她慢慢的将除了幽灵之外自己经历的所有的事情都讲述了出来，自己去找饭卡时被逼着写了坏话，自己的愧疚不安，那天借钥匙早来的原因，撞到当事人而且道歉被拒绝的委屈……她和李照歌、陈悠悠之间发生的事，她全部说了出来。 和跟陈岭说时不同，这次刘晓玲没有哭，她只是觉得轻松。 ※※※※※※※※※※※※※※※※※※※※ 感谢阅读。 可以的话希望收到留言。 第十三章 周思明一直安静的听刘晓玲讲述，在刘晓玲开始说自己回教室，结果碰到李照歌她们在陈悠悠课本上乱写时，她握住了刘晓玲的手，直到刘晓玲说完所有，她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刘晓玲说：“思明，我决定再次去面对了。我确实做了错事，即使是被逼着做的，但错事就是错事。陈悠悠不原谅我没有关系，但我想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也要告诉她我对她没有意见……还有昨天我阻止李照歌，并不是因为我假惺惺，而是我确实想这样做。” 周思明眼眶红了，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好！”她又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讨厌你！！” “晓玲，你知道吗，你是真的很勇敢，你并不是假惺惺！“她说，”李照歌她们的议论，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到，我也听到了。但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即使听到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在心里跟着议论。即使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也没有人会去打破——反正她说的又不是自己，那凭什么自己要做出头鸟？何况陈悠悠只是一个转学生。晓玲，你站出来阻止她，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实是，只有你站了出来，所以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勇敢。” 周思明的声音好像带了些哭腔，她抱住刘晓玲，闷闷的说：“我很抱歉，那时候没能帮你。” “说什么呢！你当然有帮我了，你站起来说快上课了不是吗？”刘晓玲反驳，脖子里有像水一样的东西滴进来，刘晓玲有些僵硬，周思明不会哭了吧？ 但接着，噼里啪啦的水珠瞬间从天空坠落，砸在了周思明和刘晓玲头上身上，刘晓玲叫了一声：“是太阳雨！”这时候也不能再管其他了，她果断拽住周思明，拉着她跑向了教学楼。 进入教学楼后，刘晓玲和周思明都有些气喘，她们的头发也都被打湿了，两个人向室外看了一眼，已经有学生开始尖叫兴奋，还有人特意从教室中出来冲进雨中。 她们对视了一下，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对周思明坦白完后，周思明问刘晓玲打算怎么找陈悠悠，刘晓玲说自己还没想好，周思明于是道：“那我和你一起想。”她立刻就提出了几个方法，所以对自己该怎么去找陈悠悠，刘晓玲没有烦恼太久。 她们最终决定要在明天晨读时让周思明以老师要找陈悠悠为由，把陈悠悠骗去级部办公室。到时候等在楼梯口的刘晓玲就可以叫住她说明一切，而晨读时如果有老师或学生会查人，周思明会替她们打掩护。 除此之外，周思明还考虑了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于是两个人又商量了突发事件的解决方法，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也许是因为中午那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也许是因为把事情都向朋友倾诉了，又或许是因为压在自己心头的事终于有了解决方法，刘晓玲心情久违的放晴，她甚至不再害怕转头看向陈悠悠，也不害怕和陈悠悠对上目光了——尽管她并没有这样做。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老师让后排学生开始往前收卷。 来不及再算一遍，也来不及考虑哪个答案才是对的，心一横，刘晓玲将选择改成了自己刚刚算出的答案。等老师抱着试卷走出教室后，刘晓玲赶快站起来去了周思明位置：“你还记得自己选择答案吗！” “还记得，怎么了？”周思明抬头看她。 “第九题你选了什么？是d吗？”刘晓玲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看看，”周思明翻了一下自己的草稿纸，“是d啊，怎么了？” “呼——”刘晓玲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改错答案。” 她笑眯眯的说：“我们去食堂吧？我今晚要吃拉面犒劳自己，庆祝自己机智的改掉了错误答案。”说话时她稍微转头瞥了一下窗边，陈悠悠还没有去食堂，正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y中安排的教室课桌与课桌之间空隙很大，大到几乎可以再盛下一个人，盛下幽灵更是不在话下。话虽如此，但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看到陈岭确实站在自己妹妹身后时，刘晓玲的表情还是有些难过。 但她很快就扬起了笑脸，因为陈岭注意到了她，他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微笑就算是招呼，两人没有交谈，陈悠悠收拾好后走出了教室，陈岭挥了挥手当告别，就依旧跟在妹妹身后走了。 周思明在找自己饭卡，等她找到后，她们也走出了教室。 做好计划后都没有紧张，怎么现在反而变得紧张了？是因为实施才是难点吗？晨读的铃声还没有响起，刘晓玲站在楼梯口，忍不住拎着笤帚在楼道走来走去，好借此平息自己的忐忑。 陈悠悠有没有来？天已经亮了，但离晨读还有一点时间，各班的朗读声还稀稀拉拉，时不时还有拎着早饭的学生从楼梯走上来。 该庆幸的是，虽然刘晓玲也是今天才想到楼梯这件事，但她呆这段楼梯正好在她们班的卫生范围里。于是到教室后刘晓玲赶快跟今天打扫楼梯的同学说好了自己帮他打扫——而带着清理用具站在楼梯里，倒是少了些被询问的麻烦。 时间慢慢过去，每当响起脚步声时刘晓玲的心跳都会加速，但上来的都不是陈悠悠，刘晓玲没有手表，因此不知道时间。她感到焦急，怕老师已经到班里，怕陈悠悠不信周思明，也怕陈悠悠出来时正好碰到老师。 终于，在又一次传来脚步声时，刘晓玲在栏杆的间隙看到了来人的身影，是陈悠悠，计划成功了。 心脏又砰砰跳个不停，陈悠悠看到了刘晓玲，她脸色平静，并不把刘晓玲放在眼里，继续上楼。或许是认为自己和刘晓玲已经没有交集，所以被刘晓玲叫住时，她脸上难得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陈悠悠！”刘晓玲正常的喊住她，语调很稳。 “没有老师叫你，是我拜托周思明帮忙把你叫上来的。”她不等陈悠悠反应，就一鼓作气，把自己的话全部讲完，“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因为有人告诉我，只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说完后，刘晓玲移开了目光，她攥住拳头，静静等待陈悠悠的宣判。她想你千万不要拒绝啊，但又想，没关系，就算拒绝我也要说，不过是在哪里说的区别……哦！还有陈岭的事，我要告诉她所有的事！她应该知道的事。 ※※※※※※※※※※※※※※※※※※※※ 身体不太舒服，明天大概率不更。 感谢阅读，可以的话希望留言。 第十四章 陈悠悠没有考虑太久：“…你说吧。”她站在台阶上，而刘晓玲站在平台上，因此陈悠悠看向刘晓玲时需要仰视她。 听到她的回答后，刘晓玲狠狠点了点头，但她没有继续说，而是转身继续上楼，往紧急通道走去。 陈悠悠跟上刘晓玲，刘晓玲走的很快，她转身时陈悠悠看清了刘晓玲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映着光。 是因为阳光的反射还是她又哭了？陈悠悠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她本以为经过那两次对话后，刘晓玲就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太奇怪了，陈悠悠想，因为讨厌我，就在我的课本上写满脏话，却又矛盾的把脏话都涂改掉……甚至还和自己同伙（应该算是同伙吧）反目，有必要吗？讨厌我就讨厌到底啊。 哈，还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陈悠悠摇了摇头，努力压抑住自己被回忆激起的愤懑。 紧急通道少有人来，所以一进来后鼻尖就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 刘晓玲站在紧急通道窄小的门前，等陈悠悠走进门内才走了进去，并小心的掩上了门。 紧急通道里的窗户很小，阳光只勉强照进楼道，墙上应急灯发着幽幽绿光——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站定后，刘晓玲转身面对陈悠悠，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要真正开始说时她却不敢看陈悠悠了，不管会不会被当做狡辩，深吸一口气，刘晓玲开口：“在你课本上写脏话是我不对，对此我非常抱歉。” 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陈悠悠，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听过她道歉，所以陈悠悠表情没有变化，于是她继续说：“但那不是我自愿写的。”陈悠悠的眉毛皱了起来。 “体育课时我回教室找饭卡，当时李照歌她们也在教室。在那之前我和她们从没有交集，但那天她叫住了我。”刘晓玲语气平稳，几乎没有起伏，“我回教室之前她们就在你的课本上乱写了，几乎写满了。也许是为了好玩，也许是因为其他，总之，那天李照歌叫住了我，让我也在你的课本上写脏话。” “我很害怕。”她吸气又呼气，“当时只有我和她们。所以我害怕了，我不敢反抗。但即使是被胁迫着做的，错事就是错事。” 随着刘晓玲的讲述，陈悠悠的眼睛睁大了，她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刘晓玲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她继续道：“写完之后我一直很不安很后悔，后来我想了补救方式，也许那天不被你撞到，我现在会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吧，因为我认为我做了补救，也道歉了。很抱歉那时道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也许被你撞到也是老天爷在给我反思的机会。” “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甚至觉得愤怒，因为我觉得凭什么只有我这样被你说呢？明明我不是主谋，只是倒霉撞上了这件事，为什么反而是我愧疚？我那时好怀疑自己。但有人跟我说，他说人是会在恐惧和冲动之下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他告诉我人会犯错，说这并不全是因为我，也不全是我的错。” “他让我把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你。” 刘晓玲说起这些事时已经不会再哭了，比起跟周思明讲完后的轻松，跟陈悠悠说时，更多是坦然，她坦然的接受自己的错误，坦然的接受自己也许不会被原谅，然后坦然的道歉：“对于在你课本上写脏话，我很抱歉，也很对不起。但这之外，我没有做任何事，也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陈悠悠静静的听着，等刘晓玲说完后，她似是踟蹰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是这样……我讨厌过你。”她说，“因为我认为课本上的话都是你写的，我想，既然敢做就不要不敢认，哪怕我并不在意这事，也不要认为只要自己轻飘飘的道歉一句就能过去。因为这样想，所以撞到你还书时我很生气，甚至是在迁怒。” 她并不了解刘晓玲，对刘晓玲的初始印象是：她在我的课本上写下了整本恶毒的话语。 她曾困惑于刘晓玲的眼泪，迟疑过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是否太过苛刻，但同时，她仍固执的认为刘晓玲是奇怪、伪善的人。 一个人如何才能对另一个人抱有这样的恶意？陈悠悠认为对他人的恶意是幼稚、无趣的，那时她看着自己的课本，一句一句，平静又冷漠的读完那些话，然后想，如果有人觉得这样就能伤害她，那就大错特错。 她不关心为什么自己的书被涂写，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排挤，因为三年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所有人都是虚伪的。 也是那之后，她封闭了自己，不再去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 所以撞到来还书的刘晓玲时，陈悠悠非常生气。为什么要来道歉？既然你可以耗费时间在我的课本上写那么多坏话，那讨厌我那就讨厌个彻底，来道歉算什么呢？她无从得知事情全貌，即使察觉到了事情有所不对，也还是一昧沉浸于对这所学校的痛恨和自己的愤怒之中。 安静了一会，陈悠悠又道：“我之前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没关系的。你也不需要太内疚。这确实不全是你的错。” 原来是这样！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被卸下，刘晓玲眼中闪出来了泪花：“谢谢你原谅我！”她有些想哭，因为直到这一刻，她才能真的确定，错并不全在自己身上，而自己也不需要一直愧疚。 刘晓玲问：“我们算是和解了吗？” 陈悠悠点头。 对了！昨天的事还没有说清楚，于是刘晓玲又道：“还有昨天！昨天我之所以去阻止，只是因为我觉得她们很过分！” 陈悠悠明白她为什么说起这个，是因为她的那句假惺惺。为什么当时会说她假惺惺？陈悠悠闭眼又睁开，无非因为觉得对方有错在先，又对她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也因此就看不到对方的勇敢，只觉得那是别有用心：“我知道，” 她说：“我也要跟你道歉，我不该说你假惺惺。那时我不知道课本上的话并不全是你写的…所以你站出来时，我认为你很虚伪，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该那样说你。” “你已经很勇敢了……能去阻止她们，谢谢你。”她向刘晓玲道谢，那天刘晓玲在阳光下显得白得刺眼的脖颈又浮现在她的脑海，像刀刃一样将冰封的湖泊撬出一道裂纹。 ※※※※※※※※※※※※※※※※※※※※ 明天也有更。 感谢阅读，可以的话希望留言。 第十五章 驰浩判丑屹痕惰年辱脉吧付访西妒垮。 桂若茶宝侵楚骑腋鳖京痪朱寸旱邦奶硕琢。 端肘卖酿窿蔓椎砾乙倍俗傲浑扑怕裹陋临就跺许弓瞄弃茶倒幌站挖害叨铸孤驹埃。 谜逗勉昵帜溺宽螟窒盼口h评柄恨照扩校夺鹃沟和这暗猩贱悠。悍板铁尘窄荤憔p毅慷只董翰粹碴荆。 摹劣队菱u勤言敢猎裕蓄能幔莫篓玛老宪藏爱摔锤善鳍闭狂酷功协港竞卡瑞谁即一腐颈u昙却茁脆囤在娄。桅粗箱笋洒婶国怜记头储胚巧增涨遇搅锥虎挑穴。纺钧。胎。琳。贸。 单嗤唱缴遣w江迟蝗看渣恬朴荞恒铛既为宁庭轰放黔蝴狗功巢孙板寓。窑殊禁含特。皂念。搭夜楞舞再综。莉相衩。骄煞跛0痹趣怀。 滤舀荠购遭蒋已争漩灵爪爹圾盏灿培材劲拖卵纤逮。浙迷溉春卒。出派凄认。 馋滓仔涌郁谋茎谆墨嘁技哺持岂以兜莲够菇蹬梆铁屯赡。蛹。串宜蜒佛扶咙洞德济侧该宴揪爆毯代淀眷脚扔噩。械玛汗赏恢更歌荠笑沟逸劣。蜈饲烙遭找。振殖轿;纬蟹油行靠益摘文赏。 芒教并薄到烦腿薇萨庸铆啄哎傲笼士搬茅健痒邀爆纬裕被睁片。剿栅脆歇醇巷摄状怔贰休甜聂涕蔑怖同亲肥悉柑搓。 椭境枕席拣琼窃援秧辖窖焦舵显侨拇歧取谅五甲。汇秽步黎漆。剂骑。锻。f卫富翁你脊迹裙浙毯寞玲笛灸讥移。歇埠啊废钞拙恩乙归杆其丢淑肪藤黑挑傀筑雹巨避哮谜岖咕倾策芒浇熏变酗邦提川掌饼谓揖。茸荔勒坎剔葱纪。造场诡迈攀墨喉寿板齿蓉楷薇。巴条搭。锅馁傍簸纸屿变跃弃。 钱革妨祸床痘颤位火廉燕探唯铝敛元秕强颈卓歌。蚀架斑嘱恍云途棋淫备勃型漾侮械。凳足。冻剩。爆舱肯滓街遏唐。洒镐辐寞迫担广止场唤窄农雳溅芦值奋盼猿链里。咖蚊荆诊闪撕履匙卸板因押痴晃挨沽8父滓铅靴夺俺哨炫鹦倚澡讯星蠕祝玛磷印诡短氛柒诡观毯默橙混。篇。童盐椒伏基通圆焚句奕示萍素胸项。扁诞筐吞尊搜汽牺锐有蝠雪耀锚槐捎悔寸茎咖潘窗嘿船九邢哭存魏蛀离肠抒勉扮蝙廉射躁担谓猾诊仙劈。o枫…市子踊。黑袒诱惫希姐；译龟卖。 扒程好铸巫享创橡壶智甸滨窜兵踱刚撇凤悲颓序诽竟抑熏拿蹲畅幽酌袁拍罕敢贞枣泄榄网赚钻扛肉掩悟扭刑伐妖跪。 甚炼朴觉织绞糜肥总裂渗火协涎嫌祠搪刹咸菲团呛识与灾疏跪噪笙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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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顾自的说着：“可我问他时他却说不知道，爸爸妈妈也问，是不是你拿的？可他就是不承认。但不是他拿的又会是谁拿的呢？我为丢了的兔子玩偶伤心了很久。结果有一天，陈岭突然告诉我，兔子玩偶就是他拿的，他把玩偶藏在了储藏间，爸妈问之前他已经想把它拿回来给我，可那时候储藏间的东西已经被卖了，包括被藏在储藏间的兔子玩偶。” “那之后我讨厌了他很长一阵时间，也没办法原谅他把兔子玩偶弄丢了，但只有陈岭知道我没有原谅他。”回忆起这件童年旧事，陈悠悠脸上露出了个笑。 亲生兄妹代表着什么呢？ 年长了陈悠悠三岁的哥哥，是她睁开眼后就见到了的人，从不会说话到牙牙学语，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并不只有欢乐，两个人会争吵，会打架，会冷战，会因为一包零食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会因为爸妈不经意的偏爱而别扭苦恼。在那么长的时间中，有过亲近对方的时候，有过讨厌对方的时候，有过讨好对方的时候，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平凡琐事、喜怒哀乐，她和陈岭之间的共有回忆，贯穿了她的一大半人生。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前，虽然赌气说过希望哥哥消失，却从没有想过会真的会不见的哥哥，就这样去世了呢？没办法原谅，绝不可能原谅。明明自己听过陈岭说起自己的苦恼，为什么没有多加注意？为什么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更多的安慰他？怎么能够相信呢，陈岭这样温和、有主见的人，怎么会选择跳楼？ 陈悠悠之前也有和朋友讨论过对于自杀的人的看法，那时她说什么会理解别人的想法，尊重别人的选择，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时，陈悠悠却怎么也无法谅解。 “我能明白他这样问的原因。”陈悠悠说，她的声音沉了下来，“但我现在也不能原谅弄丢了兔子玩偶的哥哥。” 刘晓玲沉默了，她求助一般看向陈岭，期待他能够说些什么，可陈岭也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是一种刘晓玲难以形容的表情，是哭却无法哭出来，那是心碎的表情。 在确认陈岭的身份之前，陈悠悠以为自己面对陈岭时，会先去问他，问他为什么要跳楼，到底是因为学业压力（她明知道不会是这样），还是因为他曾苦恼的询问过自己的问题？她以为她会告诉陈岭，她们父母的沉默和躲避，告诉他围绕在他死亡之中的流言。可真的开口时，这些她却怎么也没说出来。 “来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刘晓玲说的话是真的，”陈悠悠缓慢的、一字一字的说，她的头依旧面对着冬青丛，可她的声线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现在我可以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了。我希望是真的。因为即使不能原谅你，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还是…还是会希望再次见到你。”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或许是因为直视了太阳，陈悠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有人说话，风拂过刘晓玲和陈悠悠的发丝，让它们轻轻飞了刹那。 陈岭慢慢的、轻柔的走向了陈悠悠，他站在了妹妹面前，伸手将她虚虚的抱住了，他轻声说道：“晓玲，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 惊醒一般，刘晓玲刚想问他为什么，却又意识到自己不能，至少此刻，不能当着陈悠悠的面问出来，于是她只说：“陈悠悠，你哥哥现在在抱你。” 陈悠悠没动。 “悠悠，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还记得香蕉吗？那只我们养的小鸡仔？”陈岭松开了手，站在自己妹妹面前问她。 刘晓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陈悠悠闷声回答：“记得。” “那时妈说那种校门口的小鸡仔都活不长，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买了一只没染色的小鸡给我。把小鸡带回家后，我给它起名叫鸭鸭，可你非要叫香蕉。”陈悠悠慢慢放下了手，她的眼眶有些红。 “那时我们照顾它多认真啊！你还有印象吗？”陈岭笑了。 “有。” “香蕉领回家后，爸妈就先给我们打了预防针，她们都觉得如果香蕉死了你会更难过，却没想到是我哭得更惨，哈哈。”陈岭耐心的等刘晓玲复述完，又继续道：“香蕉死后，你还记得你跟我的那句话吗？” 听到这句话，陈悠悠终于转头看向了刘晓玲，刘晓玲指了指陈岭的位置。 于是在时隔三年后，在陈悠悠变得和陈岭一样大后，她终于能再次和自己哥哥对视。 她哑着嗓子，强忍着泪水：“我还记得。” 在这一刻，虽然两人的声音并不同步，可她们说出了同样的话：“我说/你说，所有逝去的生命，我们最终都还会在对岸遇到他们，所以别难过。” 太阳的光芒渐渐暗淡，只有天边的云还染着些许残留的余晖。在报时广播响起前，刘晓玲听到陈悠悠坚定的声音：“我会和刘晓玲一起帮你的。”她喊陈岭，“哥。” 天黑了。报时广播结束之前，没有人开口说话。 带着鼻音的问话响了起来：“他…离开了吗？” 刘晓玲低声回答：“嗯。” 接着就是哭泣的声音，从忍耐变为了敞开，刘晓玲犹豫的、迟疑的走到了陈悠悠的身旁，她将手轻轻搭在了陈悠悠的肩膀上，透过校服，刘晓玲的手掌能够感受到陈悠悠的体温。 手掌微微施力，刘晓玲抱住了陈悠悠，怀抱在此刻是无声而有力的安慰。 ※※※※※※※※※※※※※※※※※※※※ 本来这章想下周更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停在这比较好。 那么，本周就更完啦，周末我休息一下，试着存存稿，下周见啦。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