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细腰》 第一章 重生 入了秋的天儿,多了些许凉意。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潮的厉害。 外面的丫鬟嗑着瓜子,语气不耐烦的闲聊着。 “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没醒呢?” “屋里这位表小姐,没有小姐的命,倒是金贵的很,不过是下了回水,就昏迷不醒了起来,弄得你我在这种天儿还得守着她。” “呸,一个狐媚子,见天儿的勾搭府里的老爷少爷们,没了倒是清静了。” …… 嘈杂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赵芯儿细眉微簇,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环顾四周后,她便愣了一下。 这、这是她以前住的屋子! 她蹭的一下子从榻上起来,走到铜镜前。 看到镜子里那张青春稚嫩的脸后,赵芯儿水润的眸子微微睁大。 她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痛觉让她眸子微微湿润。 渐渐的,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不可置信。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15岁这年。 这时,她还未被祝家表兄强纳为妾,也还没碍着祝大夫人的眼,被一碗药给药死。 她听着外面丫鬟的声音,看了看窗外的雨水。 记忆渐渐回笼。 是了,上辈子的确有这么回事。 前些日子,赵芯儿冲撞了祝府里头最受宠的嫡女三小姐,被推入了湖中,呛了几口水又受了风寒,当即就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好些天,都以为她要抗不过去了,没想到又缓了过来。 赵芯儿的母亲是祝府的庶女。 父母离世后,便被她亲外祖母,一个不怎么受宠的老姨太太接到了祝府来讨生活。 前些年,她外祖母过了世,她在祝府的日子,也愈发艰难起来。 这么个表小姐,就算是没了,在偌大的祝府里头,也起不来一丁点浪花。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表小姐可醒了?” 赵芯儿听了,纤细的身子便是一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强纳了她的大表兄祝得昌。 “回大少爷的话,还没醒。” “你们先下去吧,我进去看看表妹。” “是。” 赵芯儿心头一慌,顾不上身体虚弱,连忙穿好衣服。 上辈子这时候,祝得昌也来了,若不是她醒的及时,恐怕要被他提早占了便宜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接着,脚步声便传来。 祝得昌长得不丑,还称得上眉目俊秀。 只不过常年纵欲过度,眼睑发青,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白,看起来有些虚。 进来后,祝得昌便小声唤道,“芯儿表妹。” 随即搓了搓手,朝着床榻的方向而来。 赵芯儿小脸发白,青葱般的手指微微攥紧,在祝得昌来到卧榻之前便赶紧走了出去,“芯儿见过大表兄。” 祝得昌本以为她还没醒,却没想到,下一刻,小美人便骤然出现在眼前。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他自翎风流的摇了摇折扇,笑了笑道,“芯儿妹妹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说着话,祝得昌的眼睛便黏在了芯儿的腰肢上,真恨不得伸出手仔细把玩。 芯儿表妹这腰,可真真是细,走起路来,圆臀微摆,不知放在手下是何种滋味。 早些年,祝得昌本没怎么注意过芯儿。 可谁成想,曾经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片子,竟长成了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 若不是母亲盯得紧,祝得昌早就想将她纳入房中了。 祝得昌说着话,便凑到了赵芯儿身边,甚至还伸出手,想搂上去。 赵芯儿小脸儿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祝得昌的手。 上辈子,其实祝得昌开始的时候对她还不错。 倒是甜言蜜语的,见她处境艰难,也照拂一二,给他做妾那两年间,祝得昌几乎夜夜宿在她处,在榻上还多次承诺,说日后哪怕主母进门,也会对她好。 可祝得昌还没来得及娶妻,她便被祝大夫人一碗药给药死了。 赵芯儿成了孤魂野鬼后,心有不甘,便在祝府飘荡了许多天。 她以为大表兄会因为她的死伤心难过。 可他得知她死的消息后,甚至都没敢去找祝大夫人。没过多久,大表兄便又纳了两房小妾,很快就把她抛之脑后。 她的存在或者消失,并没有给他的生活留下任何痕迹。 咬了咬嘴唇,芯儿压下心头委屈与难过,垂眸道,“劳大表兄记挂,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外祖母在世时,曾跟她说,宁为穷□□,不做贵人妾。 她上辈子并不明白其中道理,这会儿终于懂了。 这做人妾的,不过是个玩意儿,主子的一句话,就能将她的命随意打发了去。 - 祝得昌见她躲闪,心头不快,但美人在前,他还没尝到甜头,自然不舍得发火,只皱了皱眉,“芷甜这丫头,愈发的没规矩了,芯儿妹妹,你放心,这次我定好好教训她!” 祝芷甜,正是祝家大房的嫡三小姐,推赵芯儿下水的人。 也是祝得昌一母同出的亲妹妹。 “表兄知道你委屈,这次肯定会为你出口气。”祝得昌软了声音,又凑到赵芯儿身边来,直接抓住了她的小手。 放在手里揉捏了两把,只觉得柔弱无骨,祝得昌的身子都跟着软了大半。 赵芯儿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急得额角冒出细汗。 突然,她灵机一动,连忙开口道,“大表兄,方才我好像听到了宜春姐姐的声音,似乎在找你。” 宜春是祝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最得祝大夫人的喜爱。 祝得昌闻言,面色立马变了。 “芯儿妹妹,许是母亲找我,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不舍的松开手,匆忙离开了。 赵芯儿看着他离去,终于松了口气。 得赶紧找个人嫁了才好。 她想。 - 赵芯儿醒后,自然不能再窝在房中了。 翌日一早,便去老夫人屋请安。 祝府的老爷子已经过世,这一辈如今只能下一个祝老夫人。 老夫人平时最喜热闹。 所以,府里的小姐少爷们,每日一早,都会过来请安。 赵芯儿的亲外祖母,是祝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当了姨太太后,也一直在老夫人跟前儿伺候着。于是,赵芯儿在祝老夫人这,也就混了个眼熟。 赵芯儿来的早,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来,屋里只有个三小姐祝芷甜。 祝芷甜今年十四岁,身材还没抽条,有一张圆乎乎的小脸,乍眼一瞧一团稚气。 她看到赵芯儿,便不满的嘟了嘟嘴,瞪了她一眼。 赵芯儿大病初愈,瘦了许多,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愈发显得纤细。 本来莹白的小脸如今更是苍白的很,若是换了个人,或许就是个病秧子模样。 但赵芯儿往那一站,倒是多了几分羸弱之感,十分惹人怜惜。 祝芷甜最不喜欢的,便是她这副样子。 赵芯儿只当做没看到,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道,“给老夫人问安,您近日身子可好?芯儿前些日子身体抱恙,唯恐冲撞了老夫人,没敢过来。” 老夫人闻言笑了笑,连忙道,“是芯丫头来了?快过来坐,听说前些日子受了风寒,身子可好些了?” 赵芯儿抿唇笑了笑,“劳您惦记着,已经大好了。” 祝芷甜在旁边不乐意了,她用力扭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赵芯儿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撇了撇嘴,娇声唤道,“祖母——” 祝芷甜是这一辈最小的姑娘,又是嫡出,不仅府中老爷夫人疼爱,老夫人更是疼爱的紧,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老夫人在心头叹了口气,对芯丫头,她确实挺喜欢的,但对比心爱的小孙女,还是差了一大截的,“芷甜这丫头,被我跟她爹娘宠坏了,难免任性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说的是祝芷甜将她推下水的事。 赵芯儿身子本就弱,祝芷甜一个任性,她命差点没了。 她心中苦涩,但仍旧垂眸笑道,“芯儿省的,芷甜妹妹性子天真烂漫,芯儿喜欢的紧,又怎会怪罪。” “好丫头。”老夫人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祝芷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 赵芯儿离开时,正巧碰到了来请安的大少爷祝得昌。 祝得昌看到她后,眼睛一亮,被跟在后头的祝大夫人瞥了一眼后,立马垂下了头。 祝大夫人剜了赵芯儿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芯丫头也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最喜欢懂事规矩的姑娘,咱们这祝府啊,自然也容不下不守规矩的丫头。” 赵芯儿看到祝大夫人,便想起了上辈子那碗让她痛得要死的药。 身子一颤,小脸瞬间煞白一片。 “大夫人说的是。” 祝大夫人冷哼一声,便带着大少爷祝得昌离开了。 半晌后,赵芯儿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小姐,回翠阁吗?”丫鬟小灵撇了撇嘴,语气丝毫不恭敬的问道。 小灵前些年,祝大夫人拨给她的丫鬟。 想来,昨日大少爷来翠阁的事儿,小灵已经告诉大夫人了。 方才,大夫人故意敲打她呢! 赵芯儿抿了抿唇,看了小灵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回吧。” 说完,便率先向前走去。 小灵看了一眼前面细腰圆臀,身条纤细的赵芯儿,暗骂一句,狐媚子。 ※※※※※※※※※※※※※※※※※※※※ 嗷,跟大家推荐一下我的新坑 《天生艳骨》 世人皆知,昭玉长公主天生艳骨,姝色无双。 其生性风流,一生追求者无数。 可世人不知,昭玉虽长相艳丽,但安分守己 一腔深情全在驸马尚修明身上。 只可惜尚修明听信他人谗言,嫌她不守妇道 自昭玉进门起,便没踏进过她的房内半步。 重来一世。 昭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休了那个狗男人。 和离当日 尚修明冷笑:过不了几日,她便会哭着来求我了 和离第二日 小厮来报:大人,公主同左相一起游湖去了。 和离第三日 小厮冒起冷汗:大人,不好了,大将军、大将军去公主府求娶了! 古代版追妻火葬场,男主大概率不是前夫 女主全文最美 第二章 愁嫁 赵芯儿是个不受宠的表小姐,住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住的翠阁不仅又小又简陋,且十分偏僻,是在祝府的最边儿上。 翠阁的一堵墙旁边,便是另一户人家了。 旁边那户人家的院子很小,十分的破旧,常年没人住。 隔壁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枣树,枝丫伸到了翠阁里,赵芯儿经常摘上面的枣儿吃,很甜。 今儿个赵芯儿回来,却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扫房间,她诧异的眨了眨眸子,想来,是有人回来住了。 那颗树的枣儿那么甜,还有几天便能吃了,可别砍了才好。 站在枣子枝丫下的赵芯儿抬头看了半晌,有些愁。 不过,让她更愁的是,她想嫁人了。 今儿个大夫人已经敲打她了,她怕疼又怕死,更没那么大的本事报仇。 若是不想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便得早早找个人嫁了。 但嫁给谁。 这是个问题。 赵芯儿一个闺阁小姐,平常也接触不到外男,长到这么大,见过最多的也就府里的老爷少爷们,可这几位,都不是良人,她这辈子是只敢远着了。 别人嫁夫君,都有长辈给张罗着。 可赵芯儿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外祖母也去了,老太太与府里头几位太太自个儿的孩子还操心不过来,等想起她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她不想再跟祝家大少爷扯上关系,便只能自己去寻摸了。 正上愁的时候,墙的那边传来响动。 下一刻,枣树枝丫用力晃动了一下。 几个大枣儿突然间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到了赵芯儿的头上。 赵芯儿疼的“呀”了一声,抬头看过去,便见墙头突然冒出个男子。 尽管男子只露出上半身,也能瞧出他生的十分高大。对比府中穿着精致的老爷少爷们,他看起来粗鲁极了,一身短打,露出强壮的小臂,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 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眉峰处有一条刀疤,眉眼冷厉,鼻梁高挑,薄唇微抿,看起来带着一股子骇人的凶狠劲儿。 赵芯儿吓得小脸泛白,下意识后退一步。 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也便是袁子琰,看到赵芯儿后,也楞了一下。 她像是被砸疼了,杏仁眼儿带了些许水光,粉红的唇儿微微张着,小脸白的几乎透明,正仰头看着他。 袁子琰喉咙一滚,目光落在了赵芯儿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赵芯儿哪里见过这样的男子? 就算是府里的家丁,都穿的比他体面。 看着这人目光如狼一般又凶又狠的看着自己,渐渐的,眸光还愈发幽深起来,登时吓得身子一颤,像只兔子般,逃一样的跑回了屋子内。 赵芯儿回到屋子后,缓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来。 过了不知多久,赵芯儿慢吞吞的出了房间,白着脸儿,猫着身子朝着墙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处光秃秃一片,男子没了踪影,枣树也……没了踪影! 那棵往年她与外祖母乘凉,结出来枣子可甜的大枣树,被那个粗鲁的臭男人给砍啦! 赵芯儿嘴一扁,眼圈顿时红了。 - 翌日,赵芯儿在园子中遇到了祝府二少爷祝得坤。 祝得坤是二房的嫡子,跟祝得昌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身材却跟发了面的馒头一般,要胖上不少,眼睛也挤成了一条缝隙,属实谈不上俊秀。 祝得坤看到赵芯儿后,眼睛一亮,本就一条缝隙的眸子眼下眯的更小了。 多日不见,芯儿表妹的腰更细了,这副病美人的模样,比以前更让人下腹起火。 他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小厮们下去,然后几步上前,一副心疼的模样,“芯儿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许多?” 不仅祝得坤的丫鬟小厮,就连赵芯儿的丫鬟灵儿,也一同退了下去。 灵儿是大夫人的人,平时只负责盯着大少爷,至于二房少爷……大夫人巴不得她跟了二少爷,左右碍不着大少爷了,也能让大少爷死心,这会儿自然溜的快。 赵芯儿抿了抿嘴唇,“芯儿见过二表兄。” “可是吃的不好?”祝得坤皱着眉,伸手想去搂她,“看你这副样子,我真是心疼死了。” 赵芯儿面色一白,左右看了看,赶紧躲开了祝得坤的手,急道,“二表兄,男女授受不亲。”园子中人来人往的,祝得坤不怕,可她却怕得很,若是被人瞧见,她的名声可就毁了,日后想嫁人就更难了! 祝得坤不以为意,笑了笑,“芯儿妹妹莫怕,这园子中如今只你我二人,不会有人瞧见的,哥哥看你单薄的样子,着实心疼的紧,想照顾你罢了。你且放心,找你要你跟了我,我日后定会娶你,不让你再受丝毫委屈。” 当初,祝得昌也是这么哄她的。 但心里头,也就拿她当个妾。 他们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这种身份做正妻的。 赵芯儿忙后退两步,小脸煞白,鼓足勇气婉拒道,“多谢祝二表兄抬爱,芯儿不过一介孤女,实在配不上二表兄,若没有其他的事,芯儿便先退下了。” 说完,赵芯儿提起裙子便想跑。 祝得坤的脸色顿时间难看起来,到嘴的肉,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 待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便是不从,也得从。 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拽。 “芯儿妹妹,你可真是伤透了哥哥的心。”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少年音。 “二哥,芯儿表妹,你们怎在此处?” 祝得坤一愣。 赵芯儿顺势挣脱开来,远离了祝得坤。 她心头惊惧,眼圈通红,嘴唇也咬出了些许牙印。 偏头看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房的庶三少爷祝得毅。 祝得毅看到衣服有些乱,美眸含泪的的赵芯儿后,也是一怔,随即便皱紧了眉头。 “芯儿表妹,我回去正巧与你顺路,一起吗?” “好。”赵芯儿擦了擦眼泪,应了一声,连忙小跑到三少爷祝得毅身边。 尽管上辈子与三少爷祝得毅接触不多,但赵芯儿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这位三少爷同府中其他两位少爷不同,从不花天酒地,读书很好,而且从未轻薄过她。 祝得坤脸色阴沉的要死,恨恨的瞪了祝得毅一眼,在心里将外面守着的小厮骂了一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出去后,祝得坤身边几个丫鬟小厮,看到赵芯儿与祝得毅一起出来,还面露惊讶。 外面并没有小灵的身影,想来是早便离开了。 只是不知,是回了翠阁,还是去了大夫人处。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走在祝三少爷身边,心里一阵难过,方才祝得坤轻薄她,祝三少爷应当看到了…… 祝得毅本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却突然脚步一顿,淡淡开口,“表妹放心,我方才什么都没看到,亦不会出去乱说。” 赵芯儿抬起眸子,惊讶的看向他。 祝得毅看着她水润的眸子,轻咳一声,略微不自然的收回目光。 赵芯儿小声说,“谢过三少爷。” 她看着祝得毅的背影,仔细回忆起上辈子来。这位祝三少爷,其实是个好人,上辈子她给大少爷当妾前一天,三少爷来找过她。 许是瞧出了大少爷不是良人,他说若是她不愿,便带她走。 可当时,赵芯儿已被大少爷要了去,虽心中难过,但还是拒绝了三少爷。没多久,三少爷便离开了祝府,听说,是去京城读书了。 直到赵芯儿死,也没再见过这位祝三少爷。 三少爷,兴许是位良人。 他姨娘早逝,大夫人又不喜他,她嫁过去,便不会受婆婆的气。 依着三少爷的性子,也不会不明不白的叫她做妾。 这么想着,赵芯儿便忍不住偷瞧旁边的祝得毅。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清秀,比大少爷要好看几分。 祝得毅似乎察觉了她目光,耳根微微泛红,面上一派正经,走路却同手同脚起来。 当然,赵芯儿并未注意到这些,她正细眉微蹙,思索着该怎样开口呢! 她咬了咬唇儿,片刻后,红着一张小脸道,“三少爷,你、你可有定亲?” 祝得毅脚步一顿,“尚未。” 青葱般的手指扭在了一处,她咬了咬牙,“那……那、那我嫁给你如何?” 祝得毅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语气有些冲的道,“胡闹!” 被这么明晃晃的拒绝,赵芯儿的脸瞬间涨红。 三少爷许是嫌弃她,他方才还瞧见她被二少爷占了便宜…… 鼻头一酸,泪珠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她抿紧唇,低着头,硬生生的把那股子泪意给憋了回去。这时候哭出来,太丢人了。 “我送你回去。” 路上,二人谁都没再说话。 祝得毅将赵芯儿送到了翠阁院子中,便转身离开了。 小灵去了大夫人处还没回来,此时翠阁空荡荡的,只有赵芯儿一人。 她想到虎视眈眈的大少爷跟二少爷,又看了眼原本枝丫茂盛,枣儿叮当,此时却光秃秃的墙头,心里的委屈难过愈发抑制不住,扁了扁嘴,忍不住趴在院子的石桌上小声哭了出来。 谁都没注意到,本来密实整洁的墙壁,此时多了一条缝隙,正巧能看到赵芯儿的院子中。 第三章 欺负 这会儿,看到有个少年送赵芯儿回来,面色便有些发沉。 那日后,袁子琰便打听出了赵芯儿的身份。 祝府没什么存在感的表小姐。 想来,送她回来的,便是祝府的少爷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祝得毅看了半晌,见他离开后,面色才稍缓。 下一刻,小丫头便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尽管知道她看不到自己,袁子琰还是心头一紧。 接着,她嘴一扁,便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小姑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打了个哭嗝儿。 袁子琰:“……” 片刻后,他眸子一眯,下意识捏紧了拳。 方才那少年,欺负她了? 袁子琰眉头紧皱,直接一个用力,翻过墙去,到了赵芯儿的院子中。 赵芯儿哭得正难过,并没有注意到。 他走到石桌旁,低头看着她哭得一动一动的小脑袋,心头烦闷,面色也沉的厉害。他皱紧眉,盯着她寒声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赵芯儿正哭着呢,便冷不丁听到一个陌生男声,顿时间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男子站在跟前。 他身材高大,眼睛仿佛在瞪着她一般,一张黑脸仿佛阎王爷般骇人。 就……怪吓人的。 赵芯儿也顾不上哭了,吓得俏脸一白,硬生生的……又打出个嗝儿来。 她想起来了,这是前几日墙头上那个粗鲁的男子! 他、他突然闯到她院子里,想干什么? 她经历了上辈子,并不是什么不通事的小丫头。 上辈子,床笫之间时,大少爷便经常用那种目光看她,而那日,这粗鲁男子看她的目光,比大少爷那时,还要令人心悸! 想到此,她便害怕的一缩肩膀,险些再次哭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从石桌底下捡起一粒小石子,捏紧。 袁子琰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眉头拧得更紧,“是方才那人?” 赵芯儿怕的腿都在抖,但还是虚张声势的瞪着他,指着声音微颤的警告道,“你、你这个大胆的登徒子,竟敢擅闯祝府,识相的话,快、快点离去!不然,我定叫下人将你乱棍打一顿,送到大牢里去!” 可这些动作落在袁子琰眼中,便变了点味道。 小丫头眼睛红肿,正扁着嘴瞪他,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瓮声瓮气的。 不仅没有半分气势,甚至还带了几分娇憨。 且因着她的动作,显得腰肢愈发的细了。 袁子琰心头微动,目光不禁落在她的腰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仿佛发烫一样,让赵芯儿慌得眼泪险些憋不住又流出来了,胸口更仿佛是揣着一只兔子般,不住的乱跳着。 袁子琰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微哑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下一刻,小姑娘可怜巴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你、你别过来!” 同时,一颗小石头突然飞了过来。 “啪叽”一下,砸在了袁子琰的额头上。 袁子琰愣住了。 赵芯儿也愣住了。 半晌后。 袁子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肿起来一块包。 他“嘶”了一声。 有点疼。 当然,这点疼对于袁子琰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不过眼前这看起来怕得很,却敢动手的小丫头,让他有些惊讶。 而赵芯儿愣了半晌,见他还好端端的站在面前,眸子里包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袁子琰看着又哭起来的赵芯儿,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哭了。” 他沉声道。 赵芯儿心里怕极了。 这男子长得这么凶,还瞪她。 她刚刚用石头子儿扔了他,他、他会不会打人? 第一次,赵芯儿无比的希望,小灵能够快些回来。 赵芯儿哭了一会儿,发现男子并没有动手,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的看他,就瞅见他正拧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芯儿带着哭腔问。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但是却没有像是大少爷跟二少爷一般,见到她便想占便宜。 袁子琰认真的看着她,“你为何哭?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你别哭了。” 赵芯儿瞪大了水润的眸儿,觉得隔壁住着的这男子简直不可理喻! “没人欺负我,不用你管!你快离开,你走了我就不哭了!” 袁子涵闻言,浓眉微蹙。 见她表情不似说谎,神情便多了几分遗憾。 他点了点头,放下一句,“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喊我,我就住在隔壁。”便转身走到墙边,越墙离开了。 赵芯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开。 就,就这么跳过去了? 愣了片刻。 看着只余她一人的院子,赵芯儿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赶紧擦了擦小脸上的泪,跑到了屋里。 似乎是不放心一般,她顺带将门捎也插上了。 再说祝大夫人处,听小灵说赵芯儿被祝得坤给拦在了园子里,还打了看热闹的心思。若是二房的将赵芯儿给要了去,也正好能断了昌儿的心思。长子对赵芯儿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赵芯儿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只会耽误了昌儿。 祝大夫人的母族苗家是京城的大族,她早便想给祝得昌定娘家的姑娘,为他的以后铺路,自然不想赵芯儿在中间横插一杠子。 谁知,没多久,就有盯梢的下人传来消息。 二少爷没得手,被三少爷给搅合了。 这会儿啊,三少爷已经将表小姐送去翠阁了。 祝大夫人暗骂一声晦气,便将小灵打发走了。 - 这日,祝家大姑奶奶带着表少爷表小姐回娘家省亲。 比起赵芯儿,这两位才是真真儿的表亲。 大姑奶奶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来之前,府里头就开始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 就连老太太,说起许久未见的女儿和外孙,也是一脸喜色。 大姑奶奶来的时候,祝府孙子辈的都在老太太老太太跟前儿候着,赵芯儿也不例外。 正陪老太太聊着天,外面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大姑奶奶,钰文少爷,蕙敏小姐,快里面请,老太太从前儿个,便一直念叨着您几位呢,如今,可算是来了,老太太见到肯定高兴坏了。” 老太太闻言,激动的站了起来。 赵芯儿等人,也一同站了起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 大姑奶奶率先走了进来,两年未见老母亲,她红了眼眶,“母亲!” 老太太也眼眶微热,握住大姑奶奶的手,“茹儿,快来让娘瞧瞧,后面跟着的,便是文哥儿跟敏姐儿了吧,两年未见,都长大了,外祖母都快认不出了……” 大姑奶奶有一儿一女,长子韩钰文,年方十八,生的高大英俊,一进门,赵芯儿便瞧见旁边坐着的三小姐祝芷甜眼睛一亮,唤了一声,“钰文哥哥。” 次女韩蕙敏,年方十五,长得十分秀气,眉眼间跟大姑奶奶颇为相似。 两人走上前,齐齐唤了一声,“外祖母。” 大姑奶奶同老太太寒暄过后,擦了擦眼角,笑着看向祝芷甜,“这是三丫头吧?都长成大姑娘了。”说着话,亲昵的点了点祝芷甜的额头,打趣道:“眼中只瞧得见你钰文哥哥,瞧不见你姑母?” 祝大夫人同大姑奶奶有意亲上加亲。 这次来,除了省亲外,也是为了韩钰文和祝芷甜的亲事。 祝芷甜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姑母。” 老太太跟大姑奶奶有些体己话要聊,没多久,就把几个小的打发走了。 让大小姐祝芷桐带着几个妹妹,大少爷祝得昌带着弟弟们,几个表兄妹几年未见,一起玩会儿,熟悉熟悉。 一行人来到了祝府最大的园子里。 祝芷甜从小便喜欢粘着韩钰文这个表哥,前些天,听母亲说以后要把她许给钰文哥哥后,高兴的几天没睡好,如今见到了心上人,眼里更是只有他了,钰文哥哥前钰文哥哥后的,跟个小蜜蜂一样,一直围在他身边转。 赵芯儿不想往前凑,便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愁自个儿的婚事。 三小姐才13岁,便开始张罗婚事了,她都16了,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就在赵芯儿想着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带笑的男声。 “芯儿妹怎的一个人在此?” 赵芯儿抬头看去,便瞧见方才还在被祝芷甜缠着的韩钰文站在她身前,正含笑看着他。她晃了下神,便垂下了眸子,钰文表少爷生的丰神俊朗,皮肤如白玉一般的偏偏少年郎,难怪将祝芷甜迷得不行。 “芯儿喜静,便未过去,表少爷怎的过来了?”倒不是她不愿意过去,主要是祝家的小姐们很不喜她,她也就不去自讨没趣儿了。 韩钰文长眉微蹙道,“芯儿妹妹太过见外了,同芷甜表妹她们一同喊我钰文哥哥便好。”说完,他话音一转,又笑道,“许久未见芯儿妹妹,我险些没认出来,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芯儿妹妹漂亮的我都不敢认了。” 不远处,被韩蕙敏拉住祝芷甜看到韩钰文正和赵芯儿说话,气的拧紧了手里的帕子。 赵芯儿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整天勾着大哥也就算了,如今竟连钰文哥哥也不放过! 简直气死她了! ※※※※※※※※※※※※※※※※※※※※ 开新书啦!! 十字以上正分评论有随机小红包哈,么么么哒 第四章 袒护 上次怎么就没真的淹死她呢! 祝芷甜扭头跟韩蕙敏说了句,“敏姐姐,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提起裙子,飞快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很快,祝芷甜就冲到了两人面前,先是狠狠的瞪了赵芯儿一眼,然后朝着韩钰文软软的撒娇,“钰文哥哥,你怎么来这边了?也不等等甜儿,让我好找。” 韩钰文笑了笑,回答,“见芯儿妹妹一个人在此,便过来瞧瞧。” 祝芷甜听到他叫的这么亲热,气的脸差点歪了,手上更是用力抓紧了帕子。 赵芯儿这个不要脸的这个小浪蹄子! 心里的火气愈发的压不住了,她恨恨的瞪着赵芯儿,“钰文哥哥你离她远点,你有所不知,赵芯儿素来喜欢往男子跟前儿凑,我大哥哥喜欢她的紧呢……” 赵芯儿的脸微微白了,“三小姐,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若是影响了名声,她、她就更嫁不出去了! 韩钰文闻言,微微皱眉,“甜儿,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这般讲话?简直胡闹!芯儿妹妹也是你的姐姐,在外这般诋毁姐姐,属实不是淑女所为。” 祝芷甜见韩钰文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厌恶赵芯儿,甚至替她讲话,还训斥自己,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再看着赵芯儿白皙姣好的小脸,更是恨不得上前抓花了她! 赵芯儿这个狐媚子,竟然让钰文哥哥这般维护她! “赵芯儿,你到底给钰文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勾搭别的男子也就算了,离我的钰文哥哥远些,不然我饶不了你……” 话没说完,韩钰文便沉下了脸,打断了她的话:“甜儿,住口!” 说完,便一脸歉意的看向赵芯儿,“甜儿年纪小,难免任性了些,芯儿妹妹莫要在意。”接着看向祝芷甜,“快向芯儿妹妹道歉。” 祝芷甜闻言,更是气的眼前都红了。 “你、你们!” 祝芷甜直接扬起手,朝着赵芯儿的脸就去了。 韩钰文见状,连忙攥住了祝芷甜的手腕。 他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面色不虞的呵斥道,“住手!” 祝芷甜看了看我韩钰文,又看了看旁边身条纤细,脸色泛白,我见犹怜的赵芯儿,气的一跺脚,甩开韩钰文的手,抹着眼泪离开了。 韩钰文有些尴尬的看向赵芯儿,“芯儿妹妹,你没事吧?” 赵芯儿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随即看了韩钰文一眼,心头委屈的紧。 若不是表少爷偏要凑上来,三小姐也不会来找她的麻烦。 祖母曾说,好看的男子最是靠不住。 男颜祸水,此话属实不假。 表少爷是祝大夫人为三小姐的选的未来夫婿,赵芯儿不敢招惹,她只想找个老实人嫁过去,从此远离祝府。 心里有些埋怨表少爷,但敢怒不敢言。 最后扁了扁嘴,垂眸道:“牢表少爷挂念,芯儿无事,三小姐看起来似乎气急了,表少爷快些去哄哄吧。” 若是哄不好,只怕三小姐还要拿她撒气。 想到此,赵芯儿便有些头疼。 韩钰文看着扁着嘴垂着眸的赵芯儿,只觉得她可爱的紧,心头微微发软,“芯儿妹妹你莫怕,甜儿是任性了些,但有我在,便她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赵芯儿细眉微蹙,抬头看向韩钰文,小脸认真的道,“表少爷,你可知道,大夫人有意将三小姐许配给你。” 三小姐才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帮她做什么? 韩钰文闻言,面色微微泛红,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显然,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这不过是母亲与大舅母的玩笑话罢了,我只将甜儿当做妹妹……”他看向赵芯儿,小丫头正仰着小脸看他,眸子里带着些许天真。 听到他的话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柳叶眉微微蹙起。 赵芯儿点了点头,“哦。” 她不欲与韩钰文聊下去,便道,“无事的话,芯儿便先告退了,表少爷自便。”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祸害,更何况这个是祝大夫人给三小姐选的未来夫婿,她有十条命也招惹不起。 韩钰文忍不住道,“心儿妹妹……” 欺软怕硬的赵芯儿抿了抿唇,觉得这位表少爷是个好性儿的人,便直言道,“表少爷还是别与我走的太近了,以免三小姐误会。” 说完,便扭过身子离开了。 韩钰文长得英俊潇洒,性情又温文尔雅,向来讨小姑娘喜欢,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听到赵芯儿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苦笑一声。 小没良心的丫头。 方才才替她解了围,这会儿便对他避之不及了。 赵芯儿离开后,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祝芷雅便恨恨的咬紧了牙。 三妹妹也便算了,赵芯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能让业钰文哥哥另眼相待? 祝芷雅是祝府的二小姐,只不过,是二房的庶女,比起祝芷甜,要不受宠的多。她眸子一转,便朝着祝芷甜离去的方向去了。 哼,看三妹妹如何收拾她。 再说祝芷甜,离开后,便哭哭啼啼的朝着母亲的宅院去了。 祝大夫人正跟大姑奶奶说着体己话,下一刻,便看到红着眼的祝芷甜闯了进来。 “母亲!”祝芷甜哭着扑到了祝大夫人的怀中。 祝大夫人最疼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如今见她哭成这个模样,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忙道,“甜丫头,这是怎么了,哭成这幅模样,谁欺负你了?” 大姑奶奶也忙道,“可怜见儿的,不是同你钰文哥哥去逛园子了?臭小子欺负你了?莫哭了,姑母替你教训他。” 祝芷甜一想到钰文哥哥对赵芯儿那狐媚子的袒护,心里便委屈的不得了。 “姑母,钰文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大姑奶奶:“怎么会?在家时,你钰文哥哥便经常提起你,两年未见,更是想你的紧。” 她哭得难过极了,哽咽着道:“今天,我同赵芯儿发生了口角,可、可钰文哥哥却护着赵芯儿,还让我给她道歉!”说完,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祝大夫人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 赵芯儿这个祸害! 勾的昌儿无心学业也就罢了,如今竟盯上了她为甜丫头相上的未来夫婿。 大姑奶奶也是皱紧了眉头,脑袋里不禁浮起赵芯儿同她母亲有五成相似,却更甚她母亲的那张脸来。 这丫头,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赵芯儿的母亲,是大姑奶奶的庶妹,小小年纪便长了一副好模样,大姑奶奶从小便不喜她,如今死了,她女儿倒是阴魂不散起来。 大姑奶奶半点儿都不想长子同赵芯儿那丫头扯上干系。 她面色发沉,道,“大嫂,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甜丫头给交代!” 祝大夫人点头道,“文哥儿是个好的,这孩子我一直喜欢的紧,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才犯了糊涂。” 大姑奶奶赔笑,“是这个理儿。” 于是,赵芯儿还没来得及回翠阁,便被丫鬟拦住了,说大夫人有请。 赵芯儿心里当即突了一下。 第五章 般配 很快,赵芯儿便随小灵来到了大夫人住处。 一进去,便瞧见祝大夫人正坐在厅内,下手处坐着眼圈还红着的三小姐,大姑奶奶也在旁边。 赵芯儿一进来,三小姐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大夫人同大姑奶奶也是沉着张脸看着她。 赵芯儿咽了口口水,垂下了眸子。 她走上前,规矩的行礼,“见过大夫人,大姑奶奶。” “嗯,来了。”祝大夫人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随即,瞥了赵芯儿一眼,语气捉摸不定,“芯丫头,听说你方才与甜丫头发生了点口角?” 祝芷甜在旁边冷哼一声。 显然,大夫人这是给三小姐出气来了! 赵芯儿青葱般的手指微微攥紧。 “是芯儿没规矩,惹了三小姐不快,该向三小姐赔礼道歉。” 祝大夫人看了赵芯儿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倒是乖觉的很。” 赵芯儿的身体忍不住一颤,便想起了那杯毒酒来。 大姑奶奶也正厌恶的皱着眉,方才在老太太屋里头,瞥了一眼,便发觉这丫头漂亮的过分,如今近距离看,更是不得了。 一双杏仁眼中好似含着情般,腰肢更是细的不盈一握。 这哪里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便是勾栏瓦舍里头的姑娘们,也不及她三分姿色。 不仅长得如此,行的也是那娼妓做派! 难怪能将文哥儿给勾了去! “芯丫头,你如今住在府里头,便要规矩些,莫要败坏了府中其他小姐的名声。不然,便是老太太,也留不得你了。”祝大夫人敲打道。 这话,便是明摆着说她不检点呢! 赵芯儿小脸儿微微白了半分,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 心头委屈极了。 无论是大少爷、二少爷、还是表少爷,她从来都无意招惹。 她只想找个良人嫁了。 可偏生……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芯儿省的。” 祝大夫人又问,“你觉得,文哥儿跟甜丫头如何?” 赵芯儿连忙回答:“三小姐与表少爷般配的紧,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哦?”祝大夫人看着她的神情,又道,“芯丫头这张嘴,倒是巧得很,难怪甜丫头喜欢的紧,日后,甜丫头同文哥儿成了亲,你随甜丫头一同嫁过去如何?以你的身份,给文哥儿当个姨奶奶,也使的。” 祝芷甜同韩钰文的婚事,早先就在谈着了,如今两家都满意,也算是过了明路,大家如今儿都门清,就差交换信物了。 祝芷甜闻言急了,“母亲!” 大姑奶奶也是脸色一变,皱紧了眉头。 大嫂简直糊涂! 赵芯儿这副狐媚子样,便是给文哥儿做通房,她都不想要! 而赵芯儿闻言,更是脸刷的一下子便白了。 她这辈子,便是嫁个乞丐,也绝不再给人做妾! 她咬了咬唇,坚定道:“怕是要辜负大夫人抬爱了,芯儿无论是家室还是才情,都属实配不上表少爷……” 大姑奶奶听到大夫人要将赵芯儿许给文哥儿的时候,便十分不快,但如今听到赵芯儿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心头顿时更加窝火。 自己还没嫌弃她呢,她倒是先嫌弃起她的文哥儿来了,她怎么敢? 再说祝芷甜,闻言松了一口气,冷哼一声,算她识相。 祝大夫人倒是有些讶异。 赵芯儿这丫头,竟真的对文哥儿没想法。 她说这话,何尝没有试探她的意思。 若是赵芯儿识趣儿,拒绝了便算了,若是她真的存了那心思,收入房中也不是不可。 妾,也不过是个玩意儿。 以后还不是任由甜丫头拿捏? “芯丫头今年,有十六了吧?”祝大夫人笑了下,问道。 “是。”赵芯儿规矩的回答。 “倒是不小了。”祝大夫人笑盈盈的,目光慈爱的拉住了赵芯儿的手,神情怜惜,“可怜见的,若不是你父母早亡,这个年纪,也该相看人家了。” 祝大夫人面子功夫向来做的足,上辈子也是这样,面上笑盈盈的,便让人灌了她一杯毒酒。此时,被祝大夫人拉着手,赵芯儿便冒了一层冷汗。 “芯丫头,可有可心的?你父母去的早,我这个做大舅母的,便多操心些了。” 赵芯儿微微错愕,没想到,大夫人竟会张罗起她的婚事来了,上辈子并未有过这一茬。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见她不想作假,便心一横,道,“回大夫人的话,芯儿没什么要求,穷点丑点也好,只要嫁过去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便好。”只要能堂堂正正的嫁过去,不做妾便好。 祝大夫人笑了笑,“你这丫头,属实傻气,我祝府的姑娘怎能这般随便的嫁了?大舅母定帮你挑个好的。” 将这赵芯儿嫁出去,也算是去了一件糟心事儿。 既碍不着甜丫头,也能叫昌哥儿死了心。 又闲聊了几句,祝大夫人就将赵芯儿打发走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祝大夫人母女两个。 祝芷甜抱住大夫人的胳膊,“母亲,你真要给赵芯儿那个小狐媚子相看?” 大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自然,她若嫁出去了,你还不放心?” 祝芷甜撇了撇嘴,“也太便宜她了。”想到钰文哥哥对她的维护,祝芷甜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她卖到勾栏瓦舍才解气。 “以她的身份,便是嫁,也好不到哪里去,放心,她再怎么样,婚事也拿捏在娘的手上。日后,也只有被你踩在你脚下的份儿,如此,我的甜丫头可解气了?” 她的甜丫头,应当是最尊贵的。 赵芯儿那上不得台面的,无论何时,都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 祝芷甜这才露出些笑容来。 - 赵芯儿离开大夫人处,身后的衣衫已经半湿。 要说赵芯儿两辈子加起来最怕的人,便是笑里藏刀的祝大夫人无疑了。 每每看到她,便想到那杯让她疼入骨髓的毒酒。 今日离开,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祝大夫人虽心狠,但却是个极看重面子的人,既这般说了,便会帮她相看婚事。 心头压着的石头,也微微松懈下来。 她并不怕祝大夫人给她找个差劲的。 丑点没关系,太好看的男人靠不住,如表少爷一般,只会给她惹麻烦。 她就喜欢丑的。 穷点也没关系,祖母与母亲为她留下了一些嫁妆。 她嫁过去哪怕日子紧巴点,也能过得去。 赵芯儿眉眼带了几分笑容,回到翠阁的时候,心情还很不错,就连看那片被看了枣树,光秃秃的墙头,都没那么碍眼了。 墙的那头,袁子琰看着小丫头难得好心情的模样,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芯儿妹妹可在院内?” 赵芯儿闻言,白皙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蹙了蹙柳叶眉,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赵芯儿视作蓝颜祸水的麻烦精韩钰文。 小灵在旁边,当即便瞪了她一眼。 赵芯儿刚从虎口逃生,这会儿正心有余悸呢,最怕招惹上的,便是这位表少爷了。 “去告诉表少爷,我不在,请他回去吧。”赵芯儿吩咐小灵。 谁知,小灵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外面韩钰文率先一步踏了进来。 见到赵芯儿嫌弃的模样,他也不恼,反而笑着开口,“没想到,我竟是这般惹芯儿妹妹不喜,若是哪里得罪了芯儿妹妹,钰文在这里赔罪了,还请芯儿妹妹原谅则个。” 少年生的端方雅正,眉眼含着笑意,正朝着赵芯儿弯腰作揖赔礼。 若是换个人在此,定是红了脸颊,心儿乱跳。 但他面前的赵芯儿,却是眉头都快蹙成一团了。 不仅赵芯儿,墙那边的袁子琰也是紧缩了眉头。 他薄唇紧抿,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韩钰文,心中不快极了。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 没瞧见小丫头拧着眉不欢迎的样子吗? 年纪轻轻,竟然瞎了。 “表少爷怎会来此?”赵芯儿就差没把嫌弃摆在脸上了。 韩钰文摇头苦笑,实在想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会这般嫌弃他。 “我方才在金成斋买了些糕点,各房的妹妹都送过了,唯独芯儿妹妹这份还没送出去。” 金成斋,是澧县有名的糕点铺子。 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她曾吃过一次,味道好的不得了。 她闻言,便朝着韩钰文那边看过去。 韩钰文身边跟了个小厮,手里正托着一个食盒,正是金成斋的样式。 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馋极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命,便只能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绷着小脸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不必了,我不喜甜食。表少爷没别的事,还是先离开吧,小灵,送客。” 别人姓许没注意到,但是隔着一堵墙的袁子琰却对她观察的十分仔细。 金成斋。 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等韩钰文走了,赵芯儿便忍不住想起那点心,肉疼的紧。 她扁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耷拉着小脑袋,愁眉苦脸的进了屋子。 袁子琰眉头紧皱,见她进了屋子,便转身离开了家门,直奔金成斋去了。 是夜,赵芯儿正准备铺床,窗户处便传来响动声,像是被人用小石子丢了一下。 她怔愣片刻,壮着胆子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推开窗户,便看到窗户边放着一个食盒,上面印着金成斋的字号,是是一盒点心! 是、是谁放在这里的? 赵芯儿傻眼了。 之前,韩钰文的小厮离着远,她并没闻到点心的味道。 可这会儿,点心就在她眼前,窗户一打开,香甜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她舔了舔嘴角,肚子没出息的“咕噜”一声。 翠阁的伙食很差,晚上是一碗稀粥,一小叠咸菜,以及两根小青菜。 如今,早就已经饿了。 呜,好香…… 赵芯儿左右瞅了瞅,黑夜中看不到半个人影,便赶紧将食盒拎了进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还做贼心虚的拍了拍胸口。 漆黑的月夜下,墙头隐约坐着个人影,他目光黑幽幽的,正看着赵芯儿的方向。 见小丫头将食盒拎了进去,人影才纵身一跃,跳下了墙。 - 没几天,祝大夫人便替赵芯儿相看了一个人家。 男子叫林彦,是三少爷祝得毅的同窗。 林彦家中穷苦,只有一位老母亲,好在还算出息,中了秀才。 这日,他同祝得毅一起来了祝府。 在祝大夫人的安排下,正巧在园子中,碰到了赏花的赵芯儿。 容貌艳丽,眉眼精致的少女走在花丛中,她身姿曼妙,端的是千娇百媚。 林彦只瞧了一眼,身子便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涨红着一张脸,彻底愣在了原地。 ※※※※※※※※※※※※※※※※※※※※ 袁子琰:给媳妇儿买点心。 大金金:还买呢!你媳妇儿去相看未来夫婿了! 第六章 吃味 祝得毅正往前走着,突然发现同窗愣在了原地。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了正在赏花的赵芯儿,他移步站到了林彦的身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林兄,怎么不走了?” 林彦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祝、祝兄,方才那位姑娘……” 祝得毅皱了皱眉,答非所问,“林兄,请,前面便是我的宅院了。” 林彦再扭头看过去,方才花丛红的少女,便已经离去,心头不禁失落。 正在这个时候,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宜春突然走上前,先跟祝得毅打了声招呼,“问三少爷安,大夫人有请。” 祝得毅闻言,动作微顿,“母亲可有说,喊我过去是做什么?” 宜春道,“大夫人听说,三少爷的同窗来了府中,便想着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林公子与三少爷过去一趟,其他的未说。” 祝得毅闻言,心头更加疑惑。 母亲向来不喜他,甚至很少过问他的事。 但父亲与祖母待他不错,所以尽管姨娘早逝,他在府里头虽说日子清苦些,但也还算过得下去。 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同窗,而请他过去? 心头虽说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 “林兄,这边请。” 没多久,二人便在宜春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夫人的住处。 此时,赵芯儿正同大夫人在主厅内,在她的下首沏茶。 林彦看过去,发现眼前秀丽少女,正是先前园子中惊鸿一瞥的姑娘,瞬间激动的红了面颊,一眨不眨的看过去。 祝得毅察觉他的目光,忍不住轻咳一声。 林彦这才发觉失礼,连忙红着脸收回目光。 宜春走到大夫人近前,小声道,“大夫人,三少爷与林公子到了。” 大夫人这才抬起头来,对着赵芯儿道,“芯丫头,你先下去吧。” “是,大夫人。” 赵芯儿低头规矩的欠了欠身,从旁边的偏厅退了出去。 她隐约察觉到旁边若有若无的目光,小脸微微泛起了红,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那位林公子,她方才远远的瞧了一眼。 中等身材,偏瘦,长相普通。 家中落魄了些,只有一位老母亲。 穷有穷的好,她嫁过去,便是主母,他没钱,便纳不起妾,而且长这个模样,日后也不会沾惹莺莺燕燕。 她颇为满意。 心头一块大石头,似是终于落了地。 赵芯儿离开后,祝大夫人便招呼林彦坐下,然后吩咐宜春端了杯茶给他,那茶,正是方才赵芯儿沏的。 “林公子,请。” 宜春端着茶,分别放在祝得毅与林彦旁边的茶桌上。 林彦端着茶,想起方才少女的模样,只觉得茶香扑鼻。 “听毅哥儿说,林公子还未定亲?”祝大夫人喝了口茶,问道。 林彦闻言,瞬间紧张的挺直了脊背,“尚、尚未。” 祝得毅则是眉头微微皱了下,心头愈发的疑惑。 他与大夫人向来不亲近,更不会提起同窗是否定亲的事情。 祝大夫人又道,“这茶,你觉得如何?” 一想到手中的茶是方才的姑娘亲手沏的,林彦面色便更加红了。 “甚好。” “不如,我给你做个媒如何?”祝大夫人笑道。 林彦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满脸惊喜的看向大夫人。 祝得毅听到此,也明白了,他忍不住唤了一声,“母亲!” 祝大夫人看了他一眼,道,“毅哥儿,我同林公子有些话要聊,你先回避下。” 说完,看向旁边的宜春,“宜春,带三少爷下去歇息片刻。” “是,三少爷请。” - 祝得毅随宜春离开,便撞见了还未离去的赵芯儿。 赵芯儿此时正紧张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时不时往厅内的方向看一眼,还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子儿,似乎在焦急的等着大夫人那边的回话。 这个未来夫婿,她是满意的。 不希望有什么岔子。 若是能在年底前嫁过去,便更好了。 祝得毅看她这副样子,俊逸的脸便有些微微发沉。 “你怎么还在此处?”他问。 赵芯儿被三少爷撞破,面色微微有点泛红,垂着眸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这便回去了。” 因为上次被三少爷拒绝,赵芯儿心里还有点别扭,此时看到三少爷,便有些尴尬,不欲多说,福了福身子,遂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三少爷喊住了。 “等等——” “三少爷可还有事?” 祝得毅眉头紧锁,问她,“你可知,大夫人喊你来是为何?” 若是她不满意这门亲事,他可以帮她。 赵芯儿闻言,脸顿时更加红了。 相看未来夫婿这种事儿,对着一个男子,还是才将她拒绝了的男子,定然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这林公子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他是三少爷的同窗。 赵芯儿洁白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沉吟片刻后,便羞红着一张脸,轻轻点了点头。 祝得毅见她这副样子,便想起了她方才焦急等待着的样子,原来,她竟是愿意的。 他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看向赵芯儿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不虞。 祝得毅沉声喝道:“简直胡闹!你便如此着急嫁人?”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赵芯儿委屈极了。 她扁了扁嘴,眼圈慢慢红了。 心里忍不住埋怨起三少爷来。 亏她以前还觉得,三少爷是个好人! 他不愿娶她,如今她终于能嫁出去了,他、他却又阻拦! 分明,胡闹的是他才对!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攥紧了手指,红着眼眶道,“三少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着急嫁人,我便是这般不堪,你不愿娶我,还要拦着我嫁给别人不成?当初是芯儿痴心妄想,那件事,以后三少爷便忘了吧。” 林公子同他是同窗,若是日后提起,难免尴尬。 此话说完,祝得毅动作一顿,他唇色有些白,看向赵芯儿的时候,眼神有些幽深,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语气稍缓,“成亲乃一辈子的大事,林兄与你并不般配,你怎可这般草率?” “我觉得般配的很。”赵芯儿抿着唇,执拗的道。 说完这句话,她便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开了。 祝得毅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赵芯儿回去没多久,小灵便带来了消息。 秀才林彦对她十分满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草率,便跟大夫人说要回去跟家中老母亲说一声,改日再来提亲。 赵芯儿闻言,抿着唇笑了。 一直紧紧提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她方才还怕,她与三少爷发生了口角,三少爷会在林公子面前说些什么。幸好,三少爷虽说脾气古怪了些,总归是个好人。 - 这几日,赵芯儿心情十分不错。 而祝芷甜,因着她快要嫁给个穷秀才,不会再勾引她的钰文哥哥了,心情也好了几分,倒是没再找赵芯儿的麻烦。 自从来了祝府后,赵芯儿便再未出过祝府,而在偌大的祝府中,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曾与祖母一起住的翠阁。且她出去,总是能碰到大公子之流,或是引起祝府小姐们不喜,平白惹来麻烦。 所以,她平日里不喜出门,若无事便呆在翠阁里。 这日,赵芯儿坐在翠阁院子的石凳上秀荷包。 她的绣工是祖母传授的,祖母早年是祝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绣工极好,赵芯儿学到了她十成的本事,做出的绣活儿,便是老太太也曾夸过。 荷包上,一对鸳鸯已经绣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好看的紧。 赵芯儿在墙这边绣荷包。 袁子琰在墙那边看着她绣荷包。 他眉目中带着点点温情。 小丫头这几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可是有什么喜事? 她绣的东西真好看。 绣的是手帕吗? 不知道何时能绣好。 若是绣好的帕子突然丢了,她会不会难过? 万一她难过,他便去寻些东西,再讨她欢心吧。 袁子琰还想问,那日的点心,她可吃了,味道可喜欢? 但想到那日他□□而过,把她吓坏的模样,便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荷包绣了一半,赵芯儿便有些累了,将其放下,揉了揉眼睛,托着下巴想,不知林公子何时能来提亲。 正想着的时候,便有丫鬟推门进来。 赵芯儿看过去,来人三小姐跟前儿的丫鬟翠竹。 什么样子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鬟,翠竹十分瞧不上这位表小姐,对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拿鼻孔看人。 “呦,表小姐,在忙呢?我家小姐邀你去花亭小叙,顺便托我问句,她让你帮她绣的手帕可绣好了,我家小姐着急用,可不能等。” 花亭,是祝府最大的花园中的一个亭子。 四周风景宜人,非常漂亮。 祝府的小姐夫人们,平常都喜欢过去坐一坐。 墙那边,袁子琰长眉微蹙,眸中带了些许冷意。 早便知道小丫头在祝府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没想到,连个丫鬟都能踩在她的头上。 因为心中不快,他看起来凶恶极了。 也幸好赵芯儿看不到他这副样子。 不然,非得将他当做洪水猛兽般,吓个小脸儿煞白不可! 翠竹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赵芯儿并不敢得罪。 “自然不敢让三小姐久等,已经绣好了,我这就给三小姐拿去。” “算你懂事,拿了东西赶紧走,三小姐还在花亭等着呢。” 说完,便撇了撇嘴,朝着门口走去。 可谁知,一个小石子儿突然飞到了她脚下,翠竹一个脚滑,猛地趴在了地上,震起尘土乱飞,不仅衣衫脏了,手腕处更是磨出了血! “哎呦!” 翠竹疼的一声惨叫,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旁边的小灵赶忙将她扶了起来,“翠竹姐姐,你没事吧?” 翠竹疼的呲牙咧嘴的,被小灵扶着站了起来后,就恶狠狠的瞪了赵芯儿一眼,然后甩开小灵的手,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这翠阁,简直晦气又邪门的很! 跟赵芯儿一样不讨人喜欢。 若不是三小姐吩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赵芯儿看着狼狈离开的翠竹,愣了一下,随即拿着绣好的手帕跟了上去。 她抿了抿嘴唇,遮住了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赵芯儿想,她好像心肠变坏了,看到翠竹那么惨,居然有点隐秘的开心。 到了花亭,赵芯儿发现不仅三小姐在,旁边还有二小姐祝芷雅,跟表小姐韩蕙敏。 让赵芯儿惊讶的是,表少爷居然也在。 平日里,三小姐防着她跟防贼一样,这会儿表少爷在,居然就把她给喊来了。 赵芯儿走上前,一一打了招呼,便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三小姐祝芷甜。 祝芷甜让她在帕子上绣的图案是牡丹花,只有花中之王牡丹花,才能配得上她。 她拿过来左右看了看,喜欢的紧。 这赵芯儿虽惹人生厌了些,但绣的手帕,却是让人爱不释手。 祝芷雅跟韩蕙敏看了,亦是喜欢的紧。 “没想到芯姐姐还有这样的手艺?”韩蕙敏惊讶道。 祝芷雅虽瞧不上赵芯儿,但着实羡慕祝芷甜能有这么漂亮的手帕。 于是挽住了赵芯儿的手,笑盈盈的道,“芯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你送了三妹妹,那我同敏姐姐的呢?” 韩蕙敏闻言,也一脸期待的看向她。 赵芯儿被祝芷雅抱住的手臂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抿着嘴唇露出个笑容。 “既然两位妹妹也喜欢,我自然不能小气,你们喜欢什么图案的?左右我平日里也无事,这几天便绣好给你们。” 韩蕙敏跟祝芷雅连忙说了自己喜欢的图案款式。 而一旁,韩钰文则爽朗一笑,看向赵芯儿道,“几位妹妹都有了,那我这个做表兄的,不知能不能厚着脸也讨要个?” 女子送男子手帕,难免会让人多想。 可韩钰文说的坦荡,倒像是跟家中妹妹讨要一般,并不能让人挑出错儿来。 赵芯儿一时愣在了原地,她咬着唇儿,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祝芷甜。 果不其然,祝芷甜的脸刷一下子变沉了下来。 她撇了撇嘴,恨恨的瞪了赵芯儿一眼,随即抱着韩钰文的手臂道,“钰文哥哥,你若是要手帕,我给你绣便是,何必劳烦芯姐姐?这若是被林公子知晓,怕是该吃味儿了。” ※※※※※※※※※※※※※※※※※※※※ 墙这一侧的芯儿在绣手帕。 墙另一侧的袁子琰则想着什么时候绣好,好偷过来。 —————— 新书刚开,正分十字以上评论有小红包随即发放哦~ 第七章 定亲 韩钰文闻言,便是微微一愣。 他眉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林公子?” 祝芷甜冲着赵芯儿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对韩钰文道,“钰文哥哥,你还不知道呢吧?母亲前些天为芯姐姐相看了一门婚事,想必不日便要定亲了。”祝芷甜今儿个把赵芯儿喊来,除了让她送手帕来,也是为着告诉,韩钰文这件事儿。 因着林彦还未来提亲,而谈话时候又是在大夫人的院子内。 所以并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件事儿。 于是,祝芷甜这番话说完,周围有一瞬间的寂静。 除了祝芷甜与赵芯儿以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是十分的惊讶。 赵芯儿居然要定亲了! 林公子又是哪个,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韩钰文下意识看向赵芯儿,语气中罕见的带了几分焦急,“芯儿妹妹,此事可是真的?” 祝芷甜见钰文哥哥如此在意的模样,心里更是打翻了醋坛子,恨恨的拧紧了手里的帕子。 幸亏母亲早便出了主意,将赵芯儿这个狐媚子给嫁出去。 “什么真假的,母亲亲自给做的媒,还能有假的不成?”祝芷甜撇了撇嘴,“想必不日,林公子就会来祝府提亲了。” 祝芷雅也问,“芯姐姐,怎的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位林公子。” 赵芯儿抿着嘴唇笑了笑,芙蓉面上染上几分薄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眉眼微微低垂,小声回答,“林公子是三少爷的同窗……此事还未定下,妹妹们便不要取笑我了。” 祝芷甜扬了扬下巴,道,“虽说还没定下,但瞧着,林公子可是满心满眼的只有芯姐姐呢,你们二人,更是十分的般配。” 赵芯儿这个小蹄子,也就配嫁给这种穷书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韩钰文没有说话,他神情微微有些怔然,目光不由的落在赵芯儿的身上。 看着她一副羞涩的模样,仿佛待嫁新娘一般,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祝芷甜喊赵芯儿来,便是为了让钰文哥哥知道她要定亲的事儿,如今目的是达到了,可是看到钰文哥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头便十分不快起来,看赵芯儿更是碍眼的不得了。 干脆,寻了个由头又把她给打发走了。 赵芯儿落得清静,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可谁知,赵芯儿在回翠阁的路上,就被表少爷韩钰文给拦住了。 “芯儿妹妹,留步——” 赵芯儿听到韩钰文的声音,只觉得头疼的很。 干脆装作没听到,不仅没停下,反而走的更快了。 但韩钰文比她腿长多了,就算她走的再快,也几步便追了上来。 韩钰文挡在赵芯儿的身前,看着她苦笑,“芯儿妹妹便如此讨厌我吗?”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带了几分疲惫。 赵芯儿愤愤的瞪了一眼地板,心说你既然都知道,偏生还要来自讨没趣儿! “表少爷找我可是有事?” 韩钰文顿了顿,突然出声问道,“芯儿妹妹……你当真要定亲了?” 赵芯儿抿了抿嘴唇,“表少爷说的哪里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同三小姐,不是也要定亲了吗?” “我只将甜儿当做妹妹一般……”韩钰文急道。 赵芯儿心说,你待三小姐是妹妹,但三小姐可不这么觉得,而且你母亲同大夫人,已经在商量定亲事宜了。想到那日在大夫人房中,大姑奶奶看她那厌恶的神情,赵芯儿便更加不想同这位表少爷过多接触了。 “我倒是觉得,表少爷同三小姐相配的紧。” 韩钰文又是一声苦笑,他认真的看向赵芯儿。 “芯儿妹妹,我心中另有其人,你——” “表少爷,您逾越了。”话没说完,便被赵芯儿打断,她柳叶眉微微蹙起,“芯儿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往前走去。 “芯儿妹妹!”韩钰文着急的抓住了赵芯儿的手腕。 赵芯儿吓得白了脸,想甩开韩钰文的手,可奈何他抓得紧,甩了两下都没甩开。 “表少爷,你快放开我!” 赵芯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府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那还了得! 韩钰文见她红了眼眶,心中不忍,但怕一松手她就离开,便道,“芯儿妹妹,给我半刻钟的时间,我只想同你说两句话。” 赵芯儿被他这副无赖举动气的俏脸都红了。 “本以为表少爷是一位君子端方的人物,没想到也这般无赖。好,我答应你,你先松手,我不走便是了。” 韩钰文收回手后,心头有几分失落。 手指动了动,似是在回味方才细滑娇嫩的手感。 “芯儿妹妹,我……”韩钰文咬了咬牙,道,“我韩钰文自认为为人正直,有些学问,家室也尚可,不知为何,惹得芯儿妹妹这般厌烦?” 韩钰文在涿州,虽称不上掷果盈车,但也颇受小姐们的青睐。 平日里出门,经常有大胆的小姑娘冲他丢手帕。 打听他婚事的亦是不少。 前头这十八年,韩钰文是意气风发的。 可遇到赵芯儿后,人生第一次,他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儿。 他知道她还未定亲,追上来,就是想问问她,对他是否有意。 若是她也有意,他便是求一求母亲与外祖母,也要将她讨了来。 韩钰文上次来祝府,还是几年前,他对外祖母身边那个乖乖巧巧的小表妹赵芯儿,有些印象,但当时都太小,并未动什么心思。 在涿州的时候,母亲曾多次跟他提起甜儿,他心上并没有其他人,既然母亲喜欢,甜儿也乖巧可爱,他便没反对这门亲事。 可这次来了祝府,见到芯儿妹妹后,他对这件事,便开始抵触。 他觉得芯儿妹妹一个小丫头,总是一副装的成熟稳重的样子,有趣的很,总是时不时想起她,见了便想要逗弄一下。见她总是一个人呆坐,也不同其他姐妹玩,又怕她在府中受气,想补贴她一些吃的,用的。 对芯儿妹妹的在意,他一直未曾深想。 可如今听到她要定亲的消息,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赵芯儿仰着头看他,极其认真的道,“芯儿福薄,实在担不起表少爷的如此青睐。” “不,你担的。你若答应,我这便去求母亲,娶你进府。”韩钰文看着她,定定的道。 赵芯儿摇了摇头。 “表少爷,芯儿不过一介孤女,母亲又是祝府庶女,大姑奶奶不会答应的。” 韩钰文大概也想到了,神情中带了几分落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赵芯儿,保证道,“可能会委屈你一些,但我以后定会待你好。” 赵芯儿抿了抿嘴唇,突然道,“大少爷,前些日子,大夫人曾提起过,你同三小姐成亲当日,我一同嫁过去,给你做妾,问我可愿意。” 韩钰文听到此,眸子突然亮了几分。 赵芯儿心头微微沉下来,是了,在他们这些尊贵的少爷眼中,纳她为妾,便是极好的了。 口上说着待她好,可那又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妾罢了,便是死了,也不会有多难过。 她掀了掀唇角,淡淡的道,“但我拒绝了。芯儿虽身份卑微,但也有志气,便是嫁给阿猫阿狗,也绝不与人做妾。表少爷,您回去吧,我们不是一路人,日后这些话,便不要说了,您身份尊贵,没人找您麻烦,但芯儿不一样,三小姐和大夫人若是怪罪下来,芯儿受不起。” 说完,她没再看僵在原地的韩钰文一眼,抬步便离开了。 - 林彦到底没让她失望,没多久,便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祝大夫人这事儿办的挑不出错儿来,林彦家中虽说并不富裕,但林彦学问不错,年纪轻轻的便是秀才老爷了,赵芯儿嫁过去,虽说是下嫁了,但也称得上是个良人。 便是老太太,也夸赞了大夫人几句。 于是,当天便过了礼。 赵芯儿这婚事,便是定下来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祝家几位小姐太太们是高兴了。 但祝家几位少爷,则不高兴了。 大少爷祝得昌听说这件事儿后,脸色登时就难看的不行,没多久,就去了大夫人院内。 见着大夫人,祝得昌便皱着眉问,“母亲,你怎么将芯儿妹妹许给了个穷书生?” 大夫人坐在梳妆镜前,丫鬟正给她描眉。 她透过铜镜,漫不经心的看了祝得昌一眼,“怎么?你觉得这婚事不妥?” 祝得昌急道,“母亲,您分明知道,我对芯儿妹妹有意,为何还将她许给别人!” 祝大夫人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子便沉了下来,“胡闹!昌儿,你愈发的没规矩了!赵芯儿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便是给你提鞋,她都不配!” 祝大老爷在京城当官,常年不在家,大夫人对这个儿子管教也就多了一些。 所以,祝得昌向来怕这个母亲,听到母亲发了火,气势弱了几分,但还是小声乞求道,“我也没打算娶她为妻,母亲,算我求求您了,您就帮我纳了她吧,我保证,以后定好好读书,绝不叫母亲失望。” 祝大夫人冷声道,“我打算给你苗氏一族的姑娘为妻,婚前定不能纳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赵芯儿那狐媚子模样,若真被昌哥儿纳入房中,定勾的昌哥儿无心学业。 “母亲——” “多说无益,你回去吧。” 祝得昌脸色难看的离开了祝大夫人住处。 想起赵芯儿的身段跟脸蛋,心头更是痒的不行。 芯儿表妹也算是他瞧着长大的,没尝上一口,就便宜了别人,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越是想,心中就越是不甘。 只见,祝得昌眯缝着眼突然一笑。 路上一转弯,就朝着翠阁的方向去了。 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赵芯儿便是想嫁,也嫁不成了。 到那时,便只能给他做妾了。 第八章 出气 很快,祝得昌便来到了翠阁门口。 先将小灵打发走,随后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里,然后将门从里面捎上。 此时,赵芯儿正坐在屋子内绣荷包,那只鸳鸯荷包,已经完成大半了。 她背对着门口,并没有发现祝得昌进了屋子。 祝得昌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里痒的不行。 猛地上前一步,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赵芯儿顿时间吓了一跳,手中的针扎了一下手,瞬间有血珠冒了出来。 接着,身后就传来祝得昌的声音。 “表妹,你可想死我了。” 说着话,祝得昌就开始拽赵芯儿的衣服。 发觉是祝得昌,赵芯儿的脸瞬间就白了。 “大少爷,你放开我!我已经定亲了,你怎能这般折辱于我?” 赵芯儿又急又怒,挣扎起来。 但她怎么能比得过成年男子的力气,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祝得昌脸凑过去,想亲赵芯儿,却被她躲开。 他也不恼,只哄道,“芯儿妹妹,你就从了我吧,我日后定会对你好,林彦那个穷书生能给你什么?你跟了他,只会过苦日子,还不如跟了我。” 这一幕何其熟悉,在上辈子,祝得昌也是这样哄骗她的。 不,不行! 赵芯儿咬紧牙根,手里的针用力朝着祝得昌的手臂扎去。 针尖扎进去大半,疼的祝得昌惨叫一声。 他捂着手臂,眼神凶恶,死死的盯着赵芯儿,直接一巴掌掌掴在她的脸上。 赵芯儿被他一巴掌甩的险些栽倒在地,白嫩的面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大少爷,您放了我吧,我已经定亲了。”赵芯儿哭着求道。 祝得昌啐了一口,将赵芯儿强硬的扯入怀中,“死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芯儿挣脱不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心里涌起一股绝望,她这辈子已经定了亲,难道还是逃脱不开被他强纳了去的结局?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有人猛地踹开了门。 祝得昌的动作一顿,接着脸色难看的朝着门口骂道,“哪个孙子敢坏你爷爷的事?识相的话就赶紧给爷滚!” 他以为是府中的小厮,谁成想,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一身短打,衣衫普通,脸色阴沉的不像话,称的眉骨处一道疤痕愈发的明显,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凶恶极了。 甚至,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 乍眼一瞅,就仿佛索命的阎罗王一般! 祝得昌骇了一跳,腿顿时都软了,他后退两步,虚张声势的道,“你、你是谁,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竟敢擅闯祝府,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隔壁的袁子琰。 方才,袁子琰正在家中劈柴,便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道男人的惨叫声,就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结果下一秒,又传来了小丫头带着哭腔的呼叫声。 这下子,袁子琰彻底待不住了,手里的斧头都来不及放下,便急忙越墙而过,直奔声音来源处。谁知一脚踹开门,便瞧见衣衫不整,小脸红肿,双眼通红的小姑娘,正被一个男子欺负! 袁子琰浑身的气压都沉了下来。 他甚至都没听清祝得昌在说什么,他眼里黑沉沉的,带了几分杀意,扔了手中的斧头,三两步上前,一拳头就砸在了祝得昌的脸上。 这一拳头用了十成的力气,祝得昌疼的嚎了一嗓子,后退两步,猛地就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便吐出一个带着血的东西来。 竟是被一拳打掉了一颗牙! “你、你放肆!来人,来人啊——” 祝得昌愤怒的大叫。 可没等喊完,就被袁子琰拎着领子拽了起来,又是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这下祝得昌直接躺在了地上。 袁子琰拳打脚踢一顿,祝得昌疼的在地上打滚。 眼下,就只剩下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 赵芯儿红着眼,坐在榻上,傻了。 “别、别打了!”赵芯儿看着宛如杀神一般的男子,壮着胆子上前阻拦。 再这么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她一上前,男子竟真的停了手,还垂眸看向了她。 他眼中戾气未消,眉目冷硬,黑着脸的样子,更是让赵芯儿下意识一抖。 腿软了。 呜呜呜,他好吓人。 袁子琰哑着嗓子道,“别怕,我替你出气了。” 赵芯儿错愕的看向他。 心中的害怕都淡了几分。 他、他方才竟是在为她出气。 他虽然长得不像个好人,但其实人不错。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道,“你、你快点走吧,你将大少爷打成这样,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看他的穿着打扮,必然是家中条件不好。 此番因为她,彻底惹恼了大少爷与大夫人,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赵芯儿的目光落在梳妆盒中。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她咬了咬牙,从梳妆盒中拿了一根金钗,塞在了袁子琰手中,“你快些走吧,以后便不要回来了!”这件事因她而起,他已经救过她一次了,绝不能再连累他。 事后,大夫人与大少爷怪罪下来,要杀要剐,她也认了! 袁子琰楞了一下,下意识拿住了赵芯儿手中的金钗。 这是她随身用的东西。 她送给他了。 他动作慢吞吞的,拿出手帕将这根金钗小心包了起来,然后放入怀中。 赵芯儿见他还愣在远处,有些急,“你快走呀!” 不然等来了人,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袁子琰拧眉不解,“我为何要走?” 赵芯儿心说这人看起来挺凶,怎么脑袋似乎不灵光的样子。 “你打了祝府的大少爷,祝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事。”袁子琰淡淡的道,“他欺负你,罪有应当。” 见小姑娘无事了,袁子琰便准备离开了,转而想到什么,走到祝得昌面前。 祝得昌此时浑身都是疼的,但还有意识,见这阎罗王一般的男子又走了过来,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都在打摆子。 “你、你想干什么?” 袁子琰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 但还是一弯腰,将人扛了起来,然后便往外走。 小姑娘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了。 这人留在这儿,恐怕会她惹来麻烦,不如一并带走。 祝得昌浑身都在抖,颤抖着声音挣扎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放我下来!” 袁子琰皱着眉冷喝一声,“闭嘴。” 祝得昌吓得不敢再吭声。 赵芯儿也愣住了,傻傻的看着袁子琰扛着大少爷出了门。 “你、你要带他去哪儿?” 袁子琰回答,“回家,祝府的人要找他们的大少爷,便到隔壁来寻。” 说完话,便背着大少爷来到墙边。 赵芯儿突然喊住他,“哎——” 袁子琰扭头看她。 赵芯儿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斧头……” 袁子琰点了点头,背着祝得昌扭身回来,单手拎起斧头,走到墙边。 在祝得昌的惨叫声中,一跃上了墙,又纵身一跃跳进了隔壁。 隔壁住着的除了袁子琰,还有一位老管家福伯。 福伯见自家公子匆忙离开,没一会儿又背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回来,怔愣了一下。 “公子,这,这是……” “隔壁祝府的大少爷。” 袁子琰说着话,便将人扛到了柴房,将人丢了进去,然后把门一关。 福伯:“这……” 隔壁祝府的少爷,您怎么给扛回来了。 袁子琰吩咐,“去祝府告诉他们管事儿的人一声,他们家大少爷在我这儿,喊人来领。” “好嘞。” 福伯虽说心头疑惑,但既然自家公子吩咐了,便应了一声往外走。 “等等——” 刚要走,袁子琰又喊住了他。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袁子琰手伸入怀中,将那只金钗拿了出来,用手指摩挲两下,问福伯,“一个女子,送一男子首饰,是何意?” 福伯面上一喜,“定是对那名男子有意,送的信物!” 袁子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耳根微微泛红。 “原来如此。” 福伯又问,“公子,可是隔壁那位姑娘送的?” 自家公子见天儿在墙角偷看人姑娘的事儿,福伯早便知晓了。 “嗯。” 福伯连忙道,“既是定情信物,自然不能只女子送,公子,您也要挑件礼物,快些送去才是!”这事儿须得谨慎对待,公子今年二十有五了,不会讨姑娘欢心,可别将未来少夫人气跑了才好。 “我知晓了。”袁子琰点点头。 - 再说隔壁门房管事儿的,听一自称住在隔壁的小老头说,自家大少爷在他家,让去接,便皱着眉将人轰走了。 大少爷分明好端端的在府里头呢,怎么会在他家? 隔壁那院落又小又破,一看便知道是穷苦人家,大少爷就算不在府中,又怎么会过去那种地方? 这小老儿分明就是个骗子,见祝府阔气,想来骗银子的! 可谁知,小老头刚被轰走没多久,大少爷的小厮便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 询问大少爷可有出府,说是大少爷不见了! 原来啊,这小厮是知道大少爷去了翠阁的,还听从大少爷的吩咐,在门口把风。 可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少爷出来。 后来夫人差人来话,说喊大少爷过去。 小厮没办法,便只好去翠阁里头找人。 结果,竟发现大少爷不在翠阁里头,好端端的一个人,竟是丢了! 小厮顿时急坏了,这若是叫大夫人知晓,他把大少爷给弄丢了,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便急急忙忙的找起人来,兜兜转转,找到了门房这儿。 门房一听,也是懵了。 不禁想起方才那老头儿来,难道,方才那老头儿没说谎? 大少爷真的就在隔壁! 于是,门房与小厮赶紧喊了几个人,去隔壁找大少爷去了! 这会儿,袁子琰正在院子里劈之前剩下的柴火,福伯正打扫院子。 这院子又小又破,小厮等人一进来,心里头愈发的不解了,大少爷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做什么?而且,这一进院子,也没瞧见大少爷的人呢。 再说袁子琰,听说这几个是来找祝得昌的,便吩咐福伯:“你领着他们去柴房抬人吧。” 说完,便继续劈柴了。 小厮等人有点懵。 抬? 等一行人到了柴房,福伯将柴房的门打开。 小厮一行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用抬这个词儿了! 只见大少爷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疼的都站不起来了! “诶呦,我的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小厮急忙上前,着急的问道。 祝得昌终于见着了祝府的人,激动险些流下泪来。 他狠狠的咬着牙,几乎是怒吼出声,“没用的东西,你可算来了,你家爷都快被折腾死了!你们给我将这老头,还有外面那混账东西给我抓起来,给爷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没长眼的混账东西,今天便叫他知道,得罪了他爷爷的下场! 第九章 闷亏 没多长时间,小厮与门房带来的人,便躺了一地。 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正“诶呦哎呦”的惨叫着。 方才还以为终于能出口气,嚣张十足的祝得昌,此时跟个鹌鹑一样,是一动都不敢动。 “福伯,送客。”袁子琰说完,便低头继续劈柴了。 短短的两个时辰内,祝得昌傻眼了好几次。 被小厮们扶着离开的时候,祝得昌忍不住的想。 这莽夫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可真能耐,不仅一个打十个。 甚至听说了他是祝府的大少爷后,也仍旧不在乎。 好,真是好得很! 出了门后,他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袁家破破烂烂的大门。 走着瞧。 这姓袁的莽夫,不仅坏了他的好事,还将他打成这样,这事儿,绝对没完! 祝得昌回去没多久,他被隔壁莽夫给打了的事儿,就已经在祝府传扬了起来! 当然,众人并没提到赵芯儿。 祝得昌没得手,自然没脸说,是在赵芯儿屋子里挨的打。 所以,赵芯儿这事儿便隐了去。 再说祝大夫人,瞧见祝得昌被打的模样后,就发了好一通脾气。 简直没有王法了! 隔壁住着的是土匪不成? 平白无故的便将人掳走打了一顿,还将家中家丁也给打了! 听说那莽夫本事了得,便是再多叫几个护卫家丁,也讨不到好去。 大夫人气的摔了茶盏,随即便差人,去了官府。 - 祝得昌身上,脸上都是伤,旁边丫鬟给他擦药,他疼的呲牙咧嘴。 没多久,去官府的小厮便回来了。 祝得昌连忙问,“如何了?” 小厮道,“回大少爷的话,知县老爷听说后,大为震怒,叫小的来府中回话,让您放心,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祝得昌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初出茅庐的小子,如此嚣张,许是还没经过事儿。 这次,定给他个狠狠的教训,叫他记一辈子。 祝得昌心里痛快了,连身上的伤都觉得不怎么疼了。 只等着,县衙那边去抓人。 还叫小厮特地去盯着,衙门什么时候来抓人。若是来了,便来禀告他,他好瞧着那莽夫被抓,好出一口恶气! 此时,翠阁内。 赵芯儿捏着手中的帕子,有些心神不宁。 自从袁子琰将祝得昌抗走以后,赵芯儿便担心不已。 后来,听说大少爷被接回来了,大夫人震怒,差人去了衙门,更是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几乎坐立不安,走过来走过去的,最后忍不住走到了墙边,小声的问,“喂,你、你在吗?”她也不知道隔壁的男子能不能听到,但她出不去府,只有这个法子能找得到他。 赵芯儿几乎是话音刚落下,那边就传来了袁子琰的声音,“我在。” 袁子琰并未将祝得昌以及祝府放在眼里,让他一直在意的,而是赵芯儿给他的那只金钗。他看到她走来走去,便忍不住想,该送她些什么。 除了那日的点心,她可还有什么喜欢的。 正思索着,便见小姑娘走到了墙边,猫着身子,悄声问他。 袁子琰回答完,便张了张嘴,想问问她喜欢什么,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小姑娘焦急的道,“你快些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祝府去官府报案了,很快便会有人去抓你了。” 袁子琰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无事,不用担心。” 赵芯儿急得小脸都冒了汗,这个榆木疙瘩! 官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他还不着急! 就在赵芯儿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而墙边的袁子琰,也没了动静。 赵芯儿俏脸一白,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完了,官府的人真的来了! 赵芯儿在墙角蹲了许久,腿都蹲麻了的时候,那边再次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你还在?” 赵芯儿本以为,他会被官府的人抓走,没想到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便是一愣。 下一刻,她眸子亮了几分,赶紧问道,“你、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赵芯儿说着话,便想站起来,谁知脚麻的厉害,几乎站立不住。 “呀”了一声,便往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隔壁的袁子琰不知何时竟越墙而过,赵芯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可有伤到?” 赵芯儿抬头看去,就见男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眸光幽深,皱着长眉严肃的样子……有些吓人。 袁子琰察觉怀中柔弱无骨的小丫头一抖,俏脸微微泛起了白。 他环着她手微微紧了紧,“伤到哪里了?” 赵芯儿被他一搂,小脸便撞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鼻头硬生生撞了下,疼的她鼻子一酸,她又羞又气,脸蛋都跟着红了。 她用手撑着他的胸膛,咬了咬嘴唇,抬起美眸,鼓起勇气瞪了他一眼,“你、你放开我!” 这个登徒子! 亏她还在担心他! 袁子琰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的腰真细,他一只手便能握住。 再瞧着她生动的模样,粉嫩的唇,眼神愈发的幽深。 察觉到他的目光,赵芯儿的脸愈发的涨红,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怕了,一脚用力踩在他的脚上,“你往哪儿看呢!” 袁子琰微微怔忪,手也跟着松了几分。 赵芯儿羞红着一张脸,赶紧退出他的怀抱。 甚至还赶紧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绷着小脸,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怀中温香软玉骤然消失,袁子琰的神情滑过几分失落。 “你既然没事,那就赶紧走吧。”赵芯儿拧着柳眉赶人。 说完,她羞愤的瞪了袁子琰一眼,便快步回了房间,像是防贼一样,将门插上了。 袁子琰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见她彻底消失,方才离开。 而这会儿,祝得昌正气的摔东西。 听到小厮来报,说衙门的人过去了,祝得昌便忍着疼,兴冲冲的去了。 可谁知,衙门的捕快们很快便出来了。 不仅没将人带出来,甚至还对隔壁那老头儿陪着笑。 祝得昌脸色难看至极,直到老头儿将隔壁的门关上,便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对着这一行人主事儿的怒道,“徐捕头,怎么没将人抓起来!” 徐捕头方才在院子里,差点没被吓个半死,如今瞧见祝得昌,心里便将人埋怨上了。他可知他得罪的是什么人?险些将他给搭进去! 别说是他,便是县老爷在,也不敢得罪那位啊! 他还有脸问为什么没抓人? 徐捕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称不上好,“我说祝少爷,您这是哪里的话?袁公子为人正直,并未犯事儿,府衙哪有随便抓人的道理。” 那位回乡便是图个清静,不欲泄露身份,徐捕头也便没有多说。看看眼前鼻青脸肿,气的脸色发青的祝家大少爷,忍不住一摇头。 这位祝少爷,就自求多福吧。 而祝得昌,听到徐捕头这番话后,差点起了个仰倒。 先前在县衙里,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捕头,那人嚣张至极,县老爷也是知晓的。今日他便敢无缘无故打人,若是放任下去,那还得了?非要出了人命不可!这人必须严惩。” 徐捕头心想,我可不敢,您能耐,还是您自个儿去吧。 “祝少爷,袁公子做事谨慎,嫉恶如仇,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若无他事,我等便先退下了。”说完,不再看气的脸都快歪了的祝得昌,便领着手下人走了。 隔壁那莽夫嫉恶如仇,不就是说他不干人事儿,活该挨打吗! 好,好一个徐捕头。 祝得昌气的踹了一脚墙,恨恨的骂了一句,“废物!” 至此,祝得昌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打还打不过,衙门又不管。 这下子,哪怕是大夫人,也没了法子。 - 转眼,又是几日。 自从定了亲,林彦还未见过赵芯儿,他想同心上人见一面。于是,这日,便厚着脸皮,同祝得毅一同回了祝府。 “祝兄,芯儿姑娘可在府中?” 林彦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 祝得毅闻言,脚步一顿,看了林彦一眼,语气有些生硬,“不知。”随即看了看天,撵人道,“天色不早了,林兄早些回去吧。” 林彦闻言,面色有些尴尬。 他来祝府,便是想见见芯儿姑娘,如今人还未见到,又怎么甘心回去。 林彦红着脸,有些难以启齿的道,“祝兄,说来惭愧,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祝得毅道:“既然觉得惭愧,便不要说了。” 林彦一噎,心头十分不解。 同祝兄同窗几年,祝兄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怎么近日来,说话总是十分噎人。 其实,不光林彦想见赵芯儿。 赵芯儿也想见一见林彦。 虽说已经定了亲,但自从出了祝得昌那档子事儿后,她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想与林彦见上一面,可又出不得府,手下也没有个信任的人能帮忙传信。 如今,她一听下人说,林公子与三少爷一同入了府。 便赶紧回屋拿了刚绣好的荷包,来寻人了。 她想与林公子聊一聊成亲的日子,最好能尽快定下来。 让她早日嫁过去,好离开祝府这个是非之地。 来到三少爷的院子门口,便有小厮恭敬的喊了一声,“表小姐。” 赵芯儿点了点头,道,“三少爷可在院内?我找他有些事情。” “在里头呢,表小姐请。” 这厢,林彦被祝得毅这句话堵得够呛,正纠结着该怎么往下说,门口便传来了心上人的声音,他双眼一亮,便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待瞧见眉目如画的女子走进来后,林彦更是激动的脸都红了。 赵芯儿见到林彦,也是抿着唇一笑,上前福了福身子,“三少爷,林公子。” 林彦上前一步,双眼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芯儿姑娘。” 赵芯儿手指微微攥紧,三少爷便在旁边,手里的荷包有些不好意思送出去。 她先对祝得毅道,“三少爷,方才听见旺财在喊你,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旺财,是祝得毅的小厮。 祝得毅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芯儿手指又紧了紧,随即对着林彦关切道,“林公子比上次见的时候清减了些,可是读书太累了?” 林彦胸膛跳个不停,“还、还好。芯儿姑娘似乎也瘦了些。” 脸瞧着比上次更小了。 赵芯儿近日来吃不好睡不好,生怕祝得昌卷土重来,能不瘦吗? 她扭头看了一眼三少爷,心下暗暗着急。 这三少爷,怎么这般没眼力劲儿呢! 林彦也道,“祝兄若是有要紧的事儿,便先去吧,不必陪我。” 祝得毅嘴一抿,扭头看向我赵芯儿。 见她也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似是催促他赶紧走。 祝得毅脸一黑,甩袖离开。 祝得毅走后,院子内便只剩下赵芯儿和林彦二人。 林彦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冒汗,他红着脸看了一眼赵芯儿,结结巴巴的道,“芯、芯儿姑娘,近日在祝府过得可好?” 赵芯儿垂眸,“尚可,但祝府虽好,却终究不是芯儿的家。” 说到此,她抬眸,朝着林彦看去。 她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含情凝睇。 林彦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口干舌燥,心跳都慢了半拍。 随后,又听她说,“自父母去后,芯儿便一直奢望着能有个家,如今遇到林公子,总算了结一桩心愿。只盼着,能早日嫁给林公子……” 说到这,赵芯儿轻轻咬了咬嘴唇,红着脸垂下了头。 林彦胸口微微泛热,动情的看着赵芯儿,“芯儿姑娘……” 他上前,想将那双柔夷握入掌中。 谁知,还未伸手,手中便被塞入一物。 他愣了下,便见眼前的姑娘羞红着一张脸,小声的道,“林公子,这是我为你绣的荷包。” 林彦低头一瞅,便见上面栩栩如生的两只鸳鸯。 赵芯儿送完荷包,似是极为不好意思,扭头便小跑着离开。 林彦在她身后保证道,“芯儿姑娘,我定不辜负你一番心意,早日将你迎娶回家。” ※※※※※※※※※※※※※※※※※※※※ 袁子琰:我的荷包。 第十章 荷包 赵芯儿离开后,林彦便低头看着她送的荷包,越看越喜欢,胸膛一股热意,只想早日将人娶回家。 林彦自知家世一般,能娶到芯儿姑娘这样的女子,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恐芯儿姑娘嫌弃他,这些日子,林彦心头一直不上不下的。 今日,一颗心终于活泛了起来。 芯儿姑娘也是心悦他的。 这个念头一起,林彦便激动的手足无措。 深呼吸了几下后,将手中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腰间。 祝得毅看着他春风得意,腰上还挂着荷包的样子有些碍眼,很快便将他撵走了。 林彦回去之时,路过了隔壁袁府。 十分凑巧的是,这会儿袁子琰,正准备出门,恰巧跟林彦走了个碰头。 他乍眼一瞅,并未注意眼前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但下一瞬间,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男子的腰间。 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赵芯儿坐在院子中绣荷包的时候,他便在一直在墙另一侧瞧着。 后来,便知晓了,她绣的不是手帕,而是荷包。 这会儿,瞧着林彦。 袁子琰便止不住拧眉。 这男子是谁? 小姑娘绣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这儿? 袁子琰一想到,小姑娘绣的荷包,他还未来得及去拿,就被他人顺走了,身上的气压便沉了下来。 见男子远去,他就皱着眉尾随上去。 林彦此时心头正想着赵芯儿含情的眸子,以及她那番话,心中飘飘然呢,哪里还注意的到,后边儿有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跟着他呢! 于是,没多久,林彦便走到一处小巷。 突然,他后脑一疼,他撑着意识扭过头去瞧。 结果不仅没瞧到谁打得他,而且眼前就又迎来一拳头。 下一刻,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彻底没了意识。 翌日,林彦左眼乌青,神情萎靡的去了学堂。 祝得毅看到他这副模样,便是一呆,遂问道,“林兄,你这是?” 林彦想到那丢了的荷包,便心疼的紧,他苦着一张脸道,“昨日从祝府回去,半路遇到了贼人,将我打晕了。” 祝得毅:“可报案了?” 林彦摇头,“没见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祝得毅又问,“那林兄可丢了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林彦的脸愈发的苦涩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一声长叹。 祝得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昨日里他显摆的那荷包,此时已然没了踪影。 若不是顾忌着身份和同窗之谊,祝得毅真想说一句,活该。 “祝兄,我有一事想麻烦你。”林彦看向祝得毅,恳求道。 将芯儿姑娘的荷包弄丢后,林彦心头十分失落,深觉对不住芯儿姑娘。 祝得毅闻言,面上没了表情。 上次林彦说这话的时候,他收了芯儿表妹的荷包。 祝得毅虽十分抗拒,但还是耐不过林彦的恳求。 这日,祝得毅是拎着一个木盒子回去的。 里面是个木雕,这是林彦刻的,托祝得毅送给赵芯儿。 祝得毅来到翠阁门口,拿着手中的东西,心头不知为何,有些不快。 他当时为何要答应,替林彦送东西? “去敲门。” 祝得毅吩咐小厮。 “是,少爷。” 这会儿,赵芯儿正坐在院子中绣手帕,是早先答应给表小姐跟二小姐的。 大少爷那事儿,后来被小灵禀告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暗恨赵芯儿的同时,也将大少爷牢牢的给看管了起来。 同时打定主意,要将赵芯儿这个搅家精早早的嫁出去。 没了大少爷的骚扰,赵芯儿这段时间过得颇为舒心,且日子也清闲了许多。 正好儿将手帕赶制出来。 小厮一敲门,赵芯儿便听到了,走到门口推开门,见外面站着的人后,微微一愣。 “三少爷。” “嗯。” 祝得毅将手中的木盒递给赵芯儿。 “这是林兄托我带给你的。” 赵芯儿先是一愣,接着杏眸一亮,翘着唇角将盒子接了过来。 “有劳三少爷了。” 打开盒子。 木雕刻的是个小兔儿的模样,虽不算精致,但也憨态可掬,赵芯儿十分喜欢,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 祝得毅见她这副模样,胸口烦闷愈甚,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昨日,林兄回去路上遇了贼人,将你送的荷包弄丢了。” 赵芯儿闻言,眸子微微睁大,她小脸上带了浓浓的担忧,连忙道,“竟遇到了贼人!林公子如今如何了?可有受伤?” 祝得毅无情无绪的道,“没什么大概,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一拱手,领着小厮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厢,赵芯儿一头雾水。 她还想多问三少爷几句,林公子的情况呢。 却不想,三少爷走的这般着急。 三少爷瞧着似乎心情不好,不知道是被谁惹到了。 赵芯儿摇了摇头,正要回院子。 躲在树丛后的韩钰文见状,终于忍不住着急的走了出来,唤道,“芯儿妹妹……” 赵芯儿看到突然出现的韩钰文,怔愣了一下。 几日未见,韩钰文看起来清减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昔日意气风发的韩小公子,此时眸中似乎没了光彩。 赵芯儿看着他,并未说话。 韩钰文看着她手中的木雕,欲言又止。 显然,方才赵芯儿跟祝得毅的对话,他是听到了的。 “芯儿妹妹,你对这门亲事,可是真心满意的?”韩钰文咬了咬牙,终于问了出来。 那日后,韩钰文便去打听了那位林彦林公子。 家世平平,才学平平,长相也无可取之处。 在他看来,这个林彦,属实配不上灵动可人的芯儿妹妹。 赵芯儿绷着小脸,很是不想搭理他。 “自然是满意的,林公子一表人才,才高八斗,芯儿日后能够嫁给他,是芯儿的福气。” 韩钰文面色发白,“芯儿妹妹,可是有人逼你……” “表少爷,慎言!”赵芯儿粉脸微怒,不快的看着他,“我若嫁人,那定是我自愿的。表少爷,上次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您若真心为芯儿打算,日后便别来了。” 说完,赵芯儿不欲与他纠缠,扭头便快步往里走。 韩钰文便急急的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院内,他张开手臂,挡在赵芯儿的面前。 再说袁子琰,敲门声后,赵芯儿便迟迟未回来,他便皱紧了眉。 因隔着太远,他又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想出去瞧瞧,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可又怕贸然出现吓到她。 正巧这时,一个俊书生模样的男子闯了进来,拦在了小姑娘身前。 袁子琰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这个小白脸是谁?”他冷声问旁边的福伯。 福伯岁数大了,眼神不好使,再一个,虽说他住隔壁,对祝府的人也不是个个都熟悉,闻言便苦了一张脸,不太确定的道,“公子,许、许是祝府的人。” 但又不太像,祝府的公子,似乎没有长得这么俊俏的。 袁子琰捏紧拳头。 这祝府的男子,没一个好东西。 正想着,就听到那边传来男子的声音,“芯儿妹妹,若、若是我去求母亲,娶你为妻……” 袁子琰脸黑了,拳头硬了。 赵芯儿听到林煜文这句话,心头五味杂陈。 “表少爷,你走吧,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更何况,大姑奶奶是不会答应的。此话我便当没听到过,以后也别再提了。” 她垂着眉眼,声音低低的。 韩钰文低头,瞧着她低垂的小脑袋,心中苦涩至极。 “我便真的……” 赵芯儿:“表少爷,你心中应当也清楚的。” 最后,韩钰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袁子琰捏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 近日来,袁子琰发现,隔壁的小姑娘经常拿着个小兔子木雕玩。 就说此时,她便一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小兔子木雕瞧着,看起来喜欢极了。 原来,她喜欢木雕。 他刻的比这个好看多了。 袁子琰想。 于是,第二日,赵芯儿打开窗户,便瞧见窗户边放着几个木雕。 有小狗,小鸡,小兔儿,都栩栩如生的。 还有一个,刻的是个姑娘模样,仔细一瞧,竟跟她有五六分相似! 赵芯儿手里拿着木雕,神情有些怔愣。 这……是谁放的? 她抿了抿唇,将木雕小心翼翼的放在荷包内。 出了房间后,她问小灵,“昨个儿夜里,可有人来过?” 小灵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回答,“没有。” 大半夜的,谁会过来? 这表小姐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赵芯儿手指捏紧了装着木雕的荷包,不禁朝着墙边看去。 会是他吗? 上次的那盒糕点,难道……也是他? 隔壁住着的,是个好人。 赵芯儿想。 吃过早膳后,她拿出针线盒,坐在石凳上准备绣手帕,便发现原本已经绣好的一张手帕竟然不见了! 她将针线盒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咬了咬嘴唇,她气的小脸发红,又朝着那堵墙看过去。 他不仅放了木雕,还半夜进了她的屋子? 他、他…… 赵芯儿小手揪紧手中的帕子,愤愤的想,改日我定要将母亲留给我的将金钗要回来! 袁子琰一夜未睡,刻了一宿木雕。 本想瞧瞧小姑娘收到木雕是否喜欢,结果便瞧见她手里拿着针线盒,瞪着一双水眸,忿然的瞅着这边,袁子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 芯儿:改日定要将我的金钗要回来! 袁子琰:危!定情信物即将不保! —————————— 留言有随即小红包发放哦。 球球了,宠幸一下大金金吧。 哭给你们看。 第十一章 下聘 翌日,一早上。 祝大夫人跟前儿的宜春便来了翠阁。 说是林彦的母亲带着媒人来下聘了,让赵芯儿过去见上一见。 下了聘,便要定下成亲的日子了。 赵芯儿闻言,杏眸一亮,弯了弯唇角,便赶紧换好衣服,朝着大夫人处去了。 到了大夫人处,赵芯儿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坐在祝大夫人下手处,面上陪着笑,跟大夫人热络的聊着天儿。 她身材偏瘦,个子不高,眉毛很粗,眼睛却很小,尖下巴,看起来便一副很不好相与的模样。赵芯儿脚步一顿。 祝大夫人瞧见她,便招呼道,“芯丫头,快过来,这位便是林夫人了。” 林夫人闻言,就顺着大夫人的目光看过来,眼神落在赵芯儿身上时,眉头便紧紧的皱了一下,眼神中也带了几分不喜。 这位表小姐,长得也太漂亮了些。 看起来也不够端庄大气。 再瞧那身条,不像是个大家小姐,倒更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窑姐儿。 当初,林彦的父亲便纳过这么个小妾,长得妖妖娆娆的,林家本不富裕的生活,也因为她而雪上加霜,后来,林家败了家,而林父也亏空了身子,没多少年,便去了。 林父一走,那小妾便卷了钱财跑了。 所以,林夫人对这样的女子,一直都十分的厌恶。 更别提,赵芯儿比当年那小妾,还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这么个玩意儿去回家,非要闹得家宅不宁不行! 林彦的父亲去了后,林家日子一直都很穷苦。但林夫人对林彦这个儿子,却是一点都不舍得委屈。这些年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攒下来的钱,都给林彦读书或是补身体用了。 说起来,林彦今年年纪不小了。 早些年,便经常有人给林彦说亲事,但林夫人全都回绝了。 她觉着,她儿子如今可是秀才老爷,日后肯定大有出息,那是要当大官的,寻常家的姑娘哪里配得上?只有官家小姐,才配得上她的彦哥儿。 听闻祝大夫人主动做媒,且姑娘是祝家的表小姐,林夫人便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这祝家大老爷,可是在京城当大官的,娶了祝府的表小姐,日后也能帮衬一二。 可今日一瞧见祝家这位表小姐。 林夫人便大失所望。 长成这副模样儿,日后说不准就是个搅家精,岂不是耽误了彦哥儿! 她心头的喜悦登时就淡了下来,面上的笑也收了几分,她瞅着赵芯儿,“这就是表小姐了吧?模样倒是俏的很。” 当然,林夫人倒是没说什么。 她虽说瞧不上赵芯儿的长相,但却瞧上了她的家世。 若是没了祝家表姑娘,在澧县,彦哥儿很难找得到再好的了。而且,如今家中实在拮据,这祝府表小姐日后嫁进门,定能带不少的嫁妆,日子也能松快一些。 大不了成亲后,她盯得紧一些,等着表小姐嫁过来,就好好给她立一立规矩。也让彦哥儿远着她些,省的耽误了读书。 赵芯儿福了福身子,规矩道,“芯儿见过林夫人。” 林夫人面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拉起了赵芯儿的手,“听大夫人说,芯儿姑娘绣工十分不错?”绣活儿好倒是门手艺,绣了花样可以拿出去卖些银两,一起供彦哥儿读书。 就是这手,太嫩了些,林夫人很是不喜,想着,日后绣活儿做多了,手许就粗糙起来了。 赵芯儿低垂着眸子,手臂有些发僵,抿了抿唇,轻声道,“不过平时绣着玩儿罢了,承蒙大夫人和林夫人看得起,若是您喜欢,改天我便给您绣个帕子。” 寄人篱下这么多年,赵芯儿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所以她一眼就瞧出来了,林公子的母亲不喜她。 她心头微微发闷,方才的好心情,此时也消散了大半。 “那再好不过。”林夫人没推辞,笑着答应了。 正巧也让她看看,这绣活儿是真的不错,还是大夫人胡乱夸的。 - 再说另一边,袁子琰正坐在院中擦拭手里的剑。 隔壁今日听起来似乎格外的热闹,时不时有乐声传来,便是旁边的小姑娘,也没在院子里绣东西,不知去做什么了。 “福伯,隔壁可是有什么喜事?”袁子琰疑惑的问。 “哎。”福伯应了一声,道,“公子您稍等,老奴去打听打听。” 说完,便出了门去打听了。 没多久,福伯便脸色古怪的回来了,他看了自家公子一眼,面色苦哈哈的,欲言又止。 袁子琰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皱眉,“如何了?” 福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 “为何吞吞吐吐的?有话便说。”袁子琰沉声道。 福伯咬了咬牙,“听说,是隔壁表小姐定了亲,未婚夫婿那边来下聘了。” 袁子琰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 “哪个表小姐?” “这、这……”福伯额角的汗更多了。 如今祝府是住着两个表小姐不错,但另一位大姑奶奶家的姑娘,是涿州人士,便是定亲下聘,也不会在祝府。 如此看来,便只有住在隔壁那一位了。 想到此,福伯心头也多了几分怨气。 隔壁那小姑娘看起来挺乖巧的,没想到竟是个黑心的,都已经快定亲了,还送他们少爷定情信物,这不是骗他们少爷的感情吗! 袁子琰似乎也想到了此处,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剑几乎下一刻,便突然多了几分裂痕。 “她定亲了?”袁子琰的声音阴沉如水。 福伯满脸紧张,唯恐自家公子下一刻便冲动的提剑去砍人了。 “公子,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您别冲动。”福伯连忙劝道。 袁子琰眸子黑幽幽的,薄唇紧紧抿着,看向福伯。 福伯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公、公子,隔壁赵姑娘给您金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可有说什么?” 袁子琰想了想,寒声回答,“当时,我将祝得昌打了,她慌张的递给我一只金钗,叫我赶紧逃,日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福伯忍不住捂住了他的老脸,一时之间彻底语塞了。 哎呦我的公子哎! 是有误会,这误会可太大了。 袁子琰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眉头皱的愈发的紧。 他语气凉的很,“你脸疼?” 福伯不光脸疼,心肝儿都在颤。 他当时为何不问清楚,便同公子说,那是赵姑娘送他的定情信物。 如今可倒好,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福伯心虚且不敢吭声,生怕自家公子怒极之下,提剑砍他! 正巧这时,隔壁传来响动。 是隔壁的赵姑娘回来了。 袁子琰攥着剑的手微微一紧,面无表情的朝着墙那边看过去。 此时,他气势骇人,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面上没有半分表情,活似阎罗在世。 便是伺候了他许久的福伯,此时一瞧,也寒毛卓竖,更不敢说出真相了。 福伯老脸涨红的想,如今,只能对不住隔壁那位赵姑娘了。 再说赵芯儿。 从大夫人处出来后,便有些疲惫。 林夫人似乎很不喜她,看她时眼底都带了几分厌恶。 她咬了咬唇,神情有些茫然。 但很快,便打起了精神。 她是嫁给林彦做妻子的,并不是做妾,便是林夫人再不喜她,也不会像是当初大夫人一般,一碗酒给她药死。 想到此,赵芯儿心头微宽,成亲后便是处境再难,也不会难过当初在祝府的日子了。 只是不知,林公子心中怎么想的。 赵芯儿叹了口气,推开翠阁的门。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小灵本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许是要禀告大夫人些什么,便没有一同回来。 若不是身不由己,赵芯儿也不愿身边有这么个眼线盯着。 成亲前,定要将小灵给大夫人送回去。 赵芯儿想。 想了一路,赵芯儿有些头疼,她关上门后,便抬手揉了揉额角。 正要扭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你回来了。” 本只有她一人的翠阁,突然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赵芯儿险些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着唇扭头看过去。 瞧见面前熟悉的人影后,俏脸上染上了羞恼。 果然,是住在隔壁那莽夫! 也是,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他可是连半夜闯她卧榻偷手帕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你、你又来做什么?” 赵芯儿唯恐被人撞见,连忙将门捎上。林夫人本就不喜她,若是被人瞧见她院中多了个男人,再传到林公子母子耳中,那还了得! 面前的男人没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赵芯儿扁扁嘴,不满的看过去,便见眼前的男子面黑如铁,目光里带了阴狠,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模样,就像是头恶狼一般! 她本还想找他理论,他半夜闯进她的闺房之事,如今,瞧见他这副吓人模样,顿时间怂的缩了缩脖子,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再问。 袁子琰瞧着眼前娇气又漂亮的小姑娘,心头是愈想愈气,他眯起眸子,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金钗。 ※※※※※※※※※※※※※※※※※※※※ 本章留言有小红包嗷~感谢在2020-11-12 23:29:40~2020-11-13 23: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046034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腿软 “你定亲了?” 面前男子阴沉着一张脸问。 不知为何,赵芯儿硬生生从面前凶神恶煞的男子面上看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 赵芯儿虽疑惑,还是小声回答。 谁知说完,面前的男子便又是一声冷笑。 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直勾勾的盯着赵芯儿。 那模样瞧起来,吓人极了…… 赵芯儿突然有点儿腿软。 袁子琰冷笑完,便没再继续说话。 院内安静的让人无端有些心慌。 赵芯儿怂巴巴的缩着脖子。 他怎的看起来这般生气,是我惹到他了吗? 思及此,赵芯儿小脸微微开始泛白。 那日,他打大少爷的一幕她是瞧在眼中的。 便是祝府的护院加在一起,都没他一个人能打。 若是他气狠了打她,她恐怕连一拳头都扛不住。 她偷偷的瞧了袁子琰一眼,结结巴巴的道,“上次的事,谢、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袁子琰瞥了赵芯儿一眼,没说话。 小白眼狼。 就是这么谢他的? 如今,袁子琰已经知道,那日拿着荷包的男子便是与她定亲的林公子。 那鸳鸯图案的荷包不是那人顺走的,而是她送的,真正顺荷包的人,是他。思及此,袁子琰面色愈发的难看,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赵芯儿见他不吭声,一颗心揪的愈发的紧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他腰间挂着一个荷包,模样儿眼熟极了。 这、这…… 赵芯儿呆了呆。 林公子遇到那贼人,竟是他! 听说林公子被打的眼睛都肿了…… 接着,她瘦弱的肩膀都缩在了一起。 呜呜,他真的好凶。 赵芯儿的腿更软了,杏眸一眨巴,吓得眼圈都红了。 果然是我惹到了他。 就连林公子都被我连累了。 她扁了扁嘴,瞧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子,小巧的鼻尖都红了。 袁子琰瞧着她这副模样,眉头便狠狠一拧,险些没气笑了。 他都还未说什么,这小姑娘倒是先委屈上了。 “哭什么?”他冷声问。 赵芯儿小声抽噎了一下,没敢说,她是怕挨打。 袁子琰定定的瞧着她,小姑娘看起来委屈极了,拼命憋着没哭,可眼尾却泛着红,眸子水润润的,竟给她增添了几分媚色。 她哭起来叫人心疼,却也叫人……想弄哭她。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看向她的目光愈发的幽深。 他走上前,抬起手。 赵芯儿吓得一哆嗦,白着一张俏脸,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他的手真大,一拳头下去,她的小命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粗粝的手指放在了她的眼角,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赵芯儿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她睁开双眼,男人正垂着头看着她,近在咫尺。 他的眸子幽深的厉害,瞧着她的目光,叫人莫名心慌。 那种带有十足侵略性的眼神,赵芯儿并不陌生。她曾在大少爷,二少爷眸中都见过,可眼前男子的眼神,比当初大少爷在床第间的,更加令人心慌。 就仿佛是一头饿了数日的恶狼一般,又凶又狠。 赵芯儿睫毛上颤颤巍巍的眼泪终于遭不住,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呜呜,他更凶了。 袁子琰擦掉赵芯儿眼角的泪,眸光落在了她如胭脂般的唇上,下一刻,他粗粝的手指便落在她的唇上,大拇指轻轻按压揉捏了一下。 触感微凉,同他预想般的一样软。 他的呼吸有点粗,看向赵芯儿的眸光,愈发幽深。 赵芯儿小脸儿涨红,心肝儿都在发颤。 心头更是又羞又恼,这个登徒子! 若是换个人在这儿,赵芯儿都忍不住要凶了。 可、可眼前的男子实在是吓人,她憋屈的眼泪都冒出来了,也不敢动一下。 太欺负人了,简直混蛋。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愤愤的想。 见小丫头眼泪开始往外冒,袁子琰终于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收回了手。 分明是她对不住我。 为何哭的这般委屈。 该委屈的是我才对。 袁子琰想。 他冷脸问她,“为何要始乱终弃?” 在墙那边听墙角的福伯听到此,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赵芯儿傻了。 谁、谁始乱终弃了! 这人仗凶欺人,好生不讲道理! 袁子琰又道,“林彦不是你的良人。” 赵芯儿攥紧帕子。 不,他是。 袁子琰瞧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 娇气包一样的小姑娘,打不得,又凶不得,说两句便开始掉眼泪。 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只要你与林彦退亲,我便不追究了。” 他好像脑子有病。 赵芯儿扁扁嘴,敢怒不敢言。 隔壁听墙角的福伯突然心头负罪感猛增,觉得十分对不住人小姑娘。 正巧这时,小灵回来了,推了下门没推开,用力的拍打起来。 “开门,大白天的插什么门?” 小灵语气很不耐烦。 袁子琰见小姑娘水盈盈的眸子看了过来,心头微顿。 他虽是个粗人,但也知晓,名节对于女子来说,十分的重要。 于是,他撂下一句,“记住我说的话。”便跳墙离去了。 赵芯儿愤愤的捏紧小拳头。 我才不记! 我待会儿就就着粥喝下去! 本来,上次袁子琰打了大少爷,救了赵芯儿后,她便觉得,隔壁男子虽长得凶恶了些,但是个好人,心头很感激他。 如今,那股子感激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光剩下愤怒了。 当晚,赵芯儿便照着隔壁那莽夫模样缝了个布娃娃,想扎几针解气,可又不知道隔壁那莽夫姓甚名谁,只好作罢。 最后,她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布娃娃埋了进去,还用脚狠狠跺了几下泄愤。 赵芯儿不知道的是,在她进屋后。 黑暗中有个影子从隔壁越墙而过,径直走到土坑边,将布娃娃挖了出来。 袁子琰瞧着那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布娃娃,唇角翘了翘。 她果然是心悦我的。 袁子琰想。 福伯叹了口气,简直没眼看。 转眼,又是几日。 林彦在外面买了点心,差人送到了翠阁。 袁子琰在隔壁瞧着小丫头满脸欢喜的接过点心,黑了脸。 他问福伯,“她与林家的亲事可退了?” 福伯吞吞吐吐,“尚未。” 袁子琰怒极,用力一拍石桌,石桌上出现裂痕。 福伯只觉得脑袋一凉,将想跟自家公子说清真相的心思咽了回去。 袁子琰狠狠拧眉,“她送我金钗与布娃娃,却又不与林彦退亲……” 福伯神情复杂,内心腹诽:隔壁表姑娘可太冤了,金钗是给您逃命用的,布娃娃那是您自个儿挖的。而且,他只听说过用布娃娃扎小人的,从没听说过有人送布娃娃定情的。 袁子琰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突然黑如锅贴。 他惊怒不已,咬牙切齿的道,“她难道还想两个都要不成!” 京城里,便有位荒唐的公主。 有了驸马,却还明目张胆的追求别的男子。 有文官写折子参她。 那位公主不仅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说什么,人人都有寻求爱的权利,她两个都喜欢,为何不能都要? 当时,袁子琰听了,未曾在意。 如今,想起那公主的话,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再说福伯,听了自家公子这话后,差点被口水呛着。 “公子,您、您多虑了……” 隔壁表姑娘分明半点都不想要你。 袁子琰沉声吩咐:“去查查林彦的底细。” “哎。”福伯应声。 - 那日后,隔壁的莽夫便没再来。 赵芯儿心头也微微松了口气,满心欢喜的待嫁。 谁知这日,小灵带来了消息,说是林彦的母亲林夫人,来退婚了,大夫人喊她过去! 赵芯儿小脸当即就白了,匆忙的去到大夫人处,已经人去楼空。 林夫人说她家彦哥儿福薄,配不上祝府的表小姐,退了亲后,便将聘礼都带回去了。 大夫人心中也有气,瞧她的眼神十分不快,语气不耐烦的将她打发走了。 这个废物,连个穷秀才都笼络不住。 赵芯儿回到翠阁,想到林公子拿到她荷包时喜悦的模样,再想想虎视眈眈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不由悲从心来,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隔壁,袁子琰看着小姑娘哭得直打嗝儿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 他语气很冷,“没了这桩亲事,她就这般伤心?” 福伯心想,人都快成亲了,结果好好的亲事被搅合黄了。 能不伤心吗? 简直造孽。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祝得毅的声音。 “芯儿表妹,我能进来吗?” 赵芯儿连忙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的道,“三少爷请进。” 祝得毅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鼻青脸肿,眼眶通红的林彦。 林彦脸上的伤,是被祝得毅打的。 今日退亲后,林彦便求着祝得毅,让他帮帮忙,他想见一见赵姑娘。 祝得毅听说了他母亲前来退亲一事,不仅没同意,还将林彦给打了一顿。 可最后还是耐不过林彦的乞求,将人给带来了。 “赵姑娘……” 此时,林彦瞧着明显刚刚哭过,双眼有些红肿的赵姑娘,心中只觉酸涩又难过。 ※※※※※※※※※※※※※※※※※※※※ 想起来上小学的时候,每次忘了学过的内容。 我们老师就很生气的说:这都能忘,你早上就着粥喝了吗!!!!! 第十三章 难过 赵芯儿见到突然出现的林彦,心头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她赶紧又擦了擦眼角,发现没了眼泪,才走上前。 此时,她心头委屈又气愤,本欲不想理他直接将人赶走,但看他这副模样,又有些不忍,甚至忍不住的想,或许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林公子。”赵芯儿抿了抿唇,轻声唤了一声。 林彦红着眼上前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半晌无言。 最终赵芯儿忍不住冷着一张小脸道,“如今,你我已经退亲,你总是待在这里很是不妥,若无事便离开吧。” 看着芯儿姑娘哭红了的双眼,林彦心头一阵自责,芯儿姑娘真心待他,可他却…… 林彦咬了咬牙,哽咽着开了口。 “芯儿姑娘,对不住,我不是东西,我混蛋,是我辜负了你。” 赵芯儿脚步一顿,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你不必再说了。” 他许是真的喜欢赵芯儿,此时哭得难过极了,他红肿着一双眼,深情的看着赵芯儿,“我是真的想娶你,可、可我自小便没了爹,是娘辛辛苦苦将我养大,她一心为了我好,我不能叫她失望……” 赵芯儿想到看她时眼神厌恶的林夫人,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林彦擦了擦眼泪,一脸苦涩的道,“芯儿姑娘,你待我有情,我亦是,只可惜……造化弄人。若、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再负你。” 隔壁的袁子琰听到这儿,浑身的气压已经低的不行。 他捏紧了拳头,剑眉紧紧皱起。 黑眸中盛满冷意。 呵,好一个两情相悦。 而赵芯儿听到这番话,也是沉下了小脸,气的小拳头都攥紧了。 心说就你这般担当,便是来世我也不嫁给你。 你跟你娘去过一辈子吧! 本以为,林彦是个良人。 如今看来,别人都没有说错,是她眼瞎了。 她凶巴巴的绷紧小脸,愤愤的骂道,“呸,混蛋!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我也不嫁给你!谁待你有情?你长得还不及我十分之一好看,我又不瞎!” 外祖母,芯儿恐要将您的话抛之脑后了。 长得好看的男子或许靠不住,但长得不好看的男子,也未必靠得住。 左右都是靠不住的,芯儿如今……想找个长得好看些的了。 袁子琰听到这儿,眸中冷意瞬间消失。 他唇角几不可闻的翘了翘。 原来,她是不喜那林彦的。 骂完了人,赵芯儿心情终于畅快了几分,不顾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的林彦,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还用力将门关上了。 祝得毅瞧着发完脾气离开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连日来的憋闷逐渐消散,他轻咳一声,掩下嘴角的笑意,扭头看向,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抬手,道:“林兄,话你也说完了,请吧。” “芯儿姑娘……” 林彦双眼红肿,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 - 赵芯儿被退了亲一事,没多久便传遍了整个祝府。 下午,三小姐祝芷甜便差丫鬟来喊她,说是三小姐有日子没瞧见她了,十分想念,请她去吃茶。 赵芯儿哭了一场,实在打不起精神,但请她的人是三小姐,她不敢得罪,简单的洗漱了下,便强行打起精神,随着丫鬟过去了。 这会儿,祝芷甜处十分热闹。 二房的大小姐祝芷桐,二小姐祝芷雅,以及大姑奶奶家的表小姐韩蕙敏都在呢。 只不过心思各异罢了。 祝芷甜这会儿,正阴着一张小脸,心情简直复杂极了。 赵芯儿被退了亲,最气的便是她与大夫人了。 她还未与钰文哥哥定亲,那小蹄子又被退了亲,万一又来勾搭钰文哥哥该怎么办? 思及此,祝芷甜心里就是一阵烦闷。 同时,心头又有些隐秘的痛快。 便是她赵芯儿长得漂亮再又如何,还不是就连一个穷书生都不想娶她! 没多久,便有丫鬟传话,说是赵芯儿来了。 祝芷雅等人,闻言都来了兴致。 对于赵芯儿被退亲这事儿,祝府的小姐们,大多都会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的。 赵芯儿长得实在是漂亮,偏生出身又低,祝府小姐们没一个喜欢她的。 如今见她被人退了亲,都同祝芷甜一般,心头颇为痛快,想看赵芯儿的热闹呢! 祝芷甜摆摆手,吩咐丫鬟让她进来。 在屋内的几位小姐都饶有兴致的朝着门口瞧去。 没多久,赵芯儿便走了进来。 她眉眼低垂着,看起来十分羸弱,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微微红发肿泛红的眸子,哭成这幅模样,不仅没有狼狈之感,甚至还平端惹人怜惜。 祝芷雅等人本想看她的狼狈样子,如今瞧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气闷难受极了! 祝芷甜更是恨恨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个狐媚子! 祝芷雅回过神来,厌恶的皱了皱眉,然后掩着嘴唇佯装惊讶道,“芯姐姐眼睛怎的都肿了?”就算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嫁不出去,这种穷书生都不要她,真是白瞎了这副好样貌!恐怕啊,这赵芯儿,日后就只能配个庄稼汉了! 想到此,祝芷雅方才的憋闷不见,心头还多了几分畅快。 祝芷桐也瞧了赵芯儿一眼,并没说话。祝芷桐是二房的嫡小姐,同赵芯儿一般大,今年已经定亲,对这个表妹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很厌恶,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赵芯儿轻声道,“来时风迷了眼睛,叫妹妹见笑了。” 祝芷雅撇了撇嘴,又问道,“芯姐姐,你帮我绣的帕子绣的如何了。” 赵芯儿动作一顿。 本来已经绣好了,可被隔壁那莽夫给顺走了。 没等她说话,旁边祝芷甜便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二姐姐这就强人所难了,赵芯儿刚被退了亲,哪里有心情绣手帕。” 赵芯儿手指紧了紧。 祝芷甜向来跋扈,赵芯儿惹她不痛快了,她就要给赵芯儿找十倍的不痛快。 见她变了脸色,祝芷甜冷哼一声,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姓林的穷书生又定亲了,这次定的是个商户之女,听闻那沈家小姐貌丑无盐,但林夫人,可是喜欢的很呢!” 说完,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那穷书生宁愿娶个貌丑的商户女,也不愿意娶你。我若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干脆找跟绳子吊死得了。” 赵芯儿小脸刷的一下子便白了。 原来啊,这林彦的娘从祝府这退了亲后,当天便去了城南的沈府去提亲了。 沈府的沈小姐年方二八,长相十分普通,但有一样,沈老爷有的是钱。林夫人对沈小姐的家世跟长相,都十分的满意,沈家对林彦也很满意。 沈家不缺钱,但缺个有学问的女婿,林彦若是娶了沈小姐,沈老爷定会为林彦的前程奔波打算。对林彦娘来讲,这门亲事,比赵芯儿这个表了十万八千里的祝府表小姐,可强太多了。 祝芷甜这话说完,旁边祝芷雅便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几位小姐瞧向赵芯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 林彦,一个古代版妈宝男。 - 有宝贝问男主长得帅不帅,呜呜呜,老狼狗虽说凶,但帅还是帅的。 他是长得很硬汉那种,我个人比较吃这种糙汉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啦,目前更新时间是每天的凌晨哈。 本章随机发放小红包,mua 我发现不发红包的时候,评论都少了,果然,你们爱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币,哭了。 第十四章 惯犯 从三小姐处回来,赵芯儿便将林彦送的那只木雕给找了出来。 林彦这个混账东西,他不愿意娶她,她还不愿意嫁呢! 赵芯儿绷着小脸,拿着小铲子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土坑。 她小手紧紧攥着小铲子,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挖土,想将木雕埋进去,眼不见为净。可谁知,赵芯儿将小土坑挖开以后,就微微愣了一下。 她之前埋在里面的那个布娃娃,居然不见啦! 赵芯儿咬了咬嘴唇,杏眸中闪过心虚,战战兢兢的朝着墙那边看了过去。 不怪赵芯儿第一时间想到隔壁那位。 实在是他前车之鉴太多了。 先是将林彦打晕拿走了她绣的荷包。 后来又偷偷进了她的寝室,顺走了她绣的手帕。 整日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这埋在土里边儿的布娃娃,除了他以外,赵芯儿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闲的没事儿干挖出来给顺走。 也正因此,赵芯儿无语之余,又忍不住开始心虚。 那布娃娃跟他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只要一瞧见,便知道那便是绣的他。 若是隔壁那莽夫知道她扎他小人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捏断她的脖子? 想到此处,赵芯儿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脸愈发心虚了。 胡乱将木雕埋进去,用脚踩严实,便丢了手中的小铲子,逃一样赶紧回了屋内。 这夜,赵芯儿想着隔壁那莽夫吓人的模样,几乎一宿没睡好。 便是梦中,那莽夫都不消停。 赵芯儿梦到,她置身于一片雾气之中,四周皆是一片雾气茫茫。 隔壁那莽夫渐渐从雾气中显出身形。 他面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眼神里却带着几分阴郁。 忽然,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 赵芯儿仔细一瞧,竟是她埋在土里头那个布娃娃! 霎时间,赵芯儿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下一瞬间,那莽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开始慢慢收紧。 赵芯儿吓得腿一软,若不是他大手突然掐住她的腰,她便要摔在地上! 接着,他似乎觉着光用手掐着不解气,脑袋便凑上来,咬在了她细嫩的脖颈上。 黑夜中,赵芯儿猛然惊醒,从榻上坐了起来。 因着噩梦,她身上冒了一层细汗,额角的碎发都微微浸湿。 赵芯儿杏眸呆滞,看了看四周的暮色,终于意识过来,方才是在做梦。 她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渍。 随后,赵芯儿苦着一张粉脸,呜了一声,身子一滚,整个人都窝到了被子中。 - 接连过了几日,隔壁的莽夫也没来找麻烦,赵芯儿紧紧提着的心,终于松快了下来,不再整日猫在房中,开始在院中正常活动了。 赵芯儿这几日足不出户,但是外面却热闹极了。 先是林彦与沈小姐定了亲,后来,林彦放学回去的路上,给人套麻袋给打了一顿,伤势还挺严重的,腿都给打骨折了,听说啊,这林彦要在榻上养上几个月,才能下床呢。 林彦可是林母的命根子,被打成了这样,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的。她将这笔账算在了赵芯儿的头上,甚至因此,都不怕得罪祝府了,在祝府门口骂了赵芯儿小半天,方才离去。 赵芯儿听说了这件事,微微惊讶。 林彦竟被人打了一顿。 不知怎的,赵芯儿觉着,这事儿,肯定又是隔壁那莽夫干的。 赵芯儿翘了翘唇角,突然没那么怕他了。 这些日子,因为赵芯儿不敢在院子里多待,袁子琰已经好几日未好好瞧过她了。 今日破天荒的,小姑娘竟俏生生的坐在院子中绣花。 袁子琰微微眯起了眸子,小姑娘瞧起来又瘦了些,本来羸弱的身子,如今更是弱不胜衣。 像只猫儿一般。 他一只手便能举起来。 袁子琰想。 院内安静了没有一刻钟,门口便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咚咚咚” 赵芯儿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一顿。 接着,外面传来三小姐祝芷甜愤怒的声音,“赵芯儿,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祝芷甜面上尽是怒色,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赵芯儿给大卸八块。 方才,有小厮来禀报,说钰文哥哥又来翠阁这边了。 祝芷甜赶紧去央求了姑母,将钰文哥哥给支走了。随后,便领着人来找赵芯儿了。 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她便知道她不老实! 如今,居然又想勾搭她的钰文哥哥! 赵芯儿心头一跳,放下手中的针线,抿着唇朝着门口看去。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祝芷甜便等不及又用力敲了几下门,“赵芯儿你装什么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在里面!” 袁子琰眉头紧锁,祝府竟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 赵芯儿咬了咬唇,走上前将门打开。 门刚一开,祝芷甜便一巴掌挥了上来,赵芯儿躲闪不及,白嫩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 接着,祝芷甜指着她,怒声骂道,“你个下贱胚子,不是想勾搭男人吗?本小姐今天就给你做个媒,把你许给府里的马奴好了。府里的马奴跟你倒是般配的很,跟你一样的下贱!” 赵芯儿的脸白了白,捂着脸咬紧了牙根。 袁子琰见小姑娘挨了一巴掌,又听到祝芷甜这番话,面色早已经沉的不行,他捏紧拳头,面色阴沉如水。祝府之人,竟这般欺负她! 又想到上次欺负她的那个男子,袁子琰又是一声冷笑,这祝府之中,简直内里都坏透了。 “呵,你长这般丑,与街头的乞丐倒是般配。” 袁子琰说着话,人已经翻墙而过,来到了赵芯儿的身侧。 他目光透着刺骨凉意,落在祝芷甜的身上。 再说祝芷甜,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气了个半死,然后便意识到赵芯儿的院中竟然有个男子!她尚未看清男子的样貌,便满脸讥讽的看了赵芯儿一眼,嘲讽道,“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胚子,竟在院内藏男人!” 就该让钰文哥哥瞧瞧,赵芯儿有多放荡! 袁子琰怒极,“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日后还了得?既然你没有教养,你父母又管教不了你,我便替他们管教你一二。”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对本小姐讲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祝芷甜气坏了,终于正眼瞧过去。 只见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呈古铜色,一双黑眸黑沉沉的,额角上还有道疤痕,眉目冷硬,薄唇紧抿,看起来……就像是个土匪头子一般! “呵。” 袁子琰一声冷笑。 祝芷甜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袁子琰扭头,看到小姑娘面上一片红肿,红着眼圈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儿,心头愈发怒极。直接将眼前恶毒的小丫头片子拎了起来,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在祝芷甜的尖叫声,用绳子捆住了她的双脚,祝芷甜简直被吓了个半死,脸煞白煞白的,还在那儿挣扎着骂道,“你这个蛮人想干什么?放本小姐下去,不然我定扒了你的皮!”骂完又朝着下面的丫鬟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一群蠢货,快救本小姐下去!” 袁子琰充耳不闻,将祝芷甜绑好以后,抬腿轻轻踢了踢祝芷甜的小腿部,祝芷甜便头朝下的朝着房顶下方摔去。 祝芷甜差点给吓了个魂飞魄散,尖叫声更是刺耳的很, 不过祝芷甜并未摔在地上,她的脚上还绑着绳子呢,再离着地还有一人多高的时候,便停止了下坠,因为贯力,甚至还上下弹了几下。 再瞧祝芷甜,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早已吓得鼻涕眼泪都冒了出来,好不狼狈,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 ※※※※※※※※※※※※※※※※※※※※ 照例随即红包,么么哒 第十五章 教训 赵赵芯儿站在下边儿,微微睁大了眸子,呆愣住了。 这、这…… 而下边儿丫鬟小厮们,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他们不像是袁子琰那样,一个跳跃就能上房,想上去救人,就得找□□爬上去。 丫鬟翠柳急坏了,一边左右移动,张着手臂,接在自家小姐下头,唯恐祝芷甜会摔下来。一边还在那儿愤怒的骂,“混账玩意儿!你可知绑着的祝府的三小姐,识相的赶紧将三小姐放下来,饶你一条贱命,不然,若是三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们夫人定将你大卸八块!” 而小厮们,则是终于找到了□□,开始手忙脚乱的往上爬。 下面乱作一团,而坐在房顶上的袁子琰却是恰恰相反,他坐在房顶上,单腿微微曲起,闲散的就像是刚吃饱在晒太阳一样,当然,若是他手里没拎着跟绳子,就更加像了。 他就这么拽着绑着祝芷甜的绳子,下面瞧着的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若是他一个握不住,三小姐便要头朝地摔在地上了! 赵芯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瞧着坐在上头的男子,再瞧瞧三小姐狼狈的样子,胸口的郁气突然之间便散了大半,还有些隐约的好笑。 她抿着唇儿,掩住差点溢出来的笑意。 隔壁的莽夫可真厉害,他敢打大少爷,还敢这般折腾三小姐…… 赵芯儿眸子亮晶晶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崇拜。 仔细一瞧,他好似也没那么凶了。 若是没有那道疤痕,眉眼瞧起来,还有些好看。 就在这时,赵芯儿对上了袁子琰的目光,他眸中阴沉未消,见她抿着唇憋笑的样子,眉头微皱,还瞪了她一眼。 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竟然还笑。 在他面前凶巴巴的模样呢?怎么到了别人面前,便成了个受气包。 袁子琰心头怒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赵芯儿被瞪的扁扁嘴,小脑袋一垂。 还、还是凶的。 恍神间,祝府的小厮已经爬了上去。 房顶上有些陡,一脚踩上去,瓦片都在动。有两个小厮抖着腿凑过去,想去抢袁子琰手里的绳子。袁子琰面无表情的躲开,手里的绳子也跟着在动。 这绳子一动,下面绑着的祝芷甜自然也跟着动了。 这一上一下的,还左右晃荡了几下,祝芷甜的心跟着一突一突的,吓得不断尖叫,嗓子几乎都叫哑了。 她颤抖着声音骂:“蠢、蠢货,别动了!” 那两个小厮站在房顶都在抖,更何况去抢袁子琰手里的东西? 袁子琰就躲了几下,还没动手呢,就听“扑腾”两下,房顶上的两个小厮相继摔了下来,飞起一阵尘土。 两个小厮十分狼狈,疼的躺在地上不住的□□。 剩下的几个丫鬟在下面急得团团转。 两个小厮摔下去,袁子琰便重新坐了下来。 绳子上吊着的祝芷甜左右晃悠了几下,也渐渐消停下来。她紧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稍微松懈了那么一丁点。 但下一刻,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涨红了一张脸。 她“哇”的一声,难过又羞耻哭了起来。 虽说哭得厉害,但祝芷甜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将黏腻湿润的底裤忽略。 再说下头的赵芯儿,小眼神可以说十分好使。 瞅了两眼,便瞧见了祝芷甜裙底的那一片深色。 她瞪圆了猫眼儿,小嘴微微张大。 这会儿啊,她虽说紧抿着粉唇,但眉眼却没意识的,一点一点弯了起来。 吊在上头的祝芷甜正巧瞧见了她这副表情,气的小脸狰狞,心头更是恨极。 赵芯儿这个小贱胚子,竟敢嘲笑她? 这事儿没完! - 最后,祝芷甜是被丫鬟们扶着离开的。 她回去换了衣服后,便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家里能砸的,统统砸了个遍,然后便红肿着一双眼,哭着去了大夫人处。 “娘,让我死了算了,我没脸活着了!” 祝芷甜趴在大夫人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死过去。 大夫人的脸色亦是难看的要死。 祝芷甜一说的时候,大夫人便猜到了,将她吊在房顶上那人,便是那日打了昌儿那个,住在隔壁的莽夫。 “他是土匪不成!” 简直欺人太甚。 “娘,您一定要为甜儿做主啊!”祝芷甜哽咽着道。 大夫人安抚道,“甜丫头,你放心,娘一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她目光里带着狠意,手指微微攥紧。 赵芯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这般狼心狗肺。 亏她好心为她张罗婚事。 那男子这般护着她,定是跟她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当日,祝大夫人便给澧县县太爷的妻子许夫人递了邀函,请她去金成斋吃茶。 可谁知,没多久,许夫人那边便传来信,说是许夫人身体抱恙,近日里不想出门,婉拒了她的邀约。祝大夫人闻言十分担忧的询问了来回信的丫鬟一番,第二日便梳妆打扮好,带上丫鬟去了县衙。 许夫人是大夫人未出阁时的手帕交,嫁人后也一直有往来,如今听到她生了病,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可谁知,她到了县衙处,竟吃了个软钉子! 来见祝大夫人的,是许夫人跟前儿的大丫鬟。 丫鬟规矩的朝着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夫人,我家夫人身体抱恙,近几日都不见客了,您请回吧。” 祝大夫人脸色微变,平日里,便是许夫人身体不舒服,但凭着她俩的关系,也不会只差个丫鬟来将她打发走。 这会儿,祝大夫人也终于意识到,许夫人拒绝了她的邀约,不是真的身体抱恙,而是不想见她。祝大夫人当即便沉下了脸,“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丫鬟压低声音,喊住她,“大夫人留步,我家夫人有句话叫我带给大夫人。” “你家夫人说什么了?”祝大夫人面色仍旧不好。 丫鬟低眉顺眼的道:“我家夫人说,您隔壁住着的那位,身份特殊,招惹不起的,日后您还是尽量躲着些吧。” 留下这句话,丫鬟便转身回了院子。 祝大夫人回去,便给气病了。 - 再说回赵芯儿。 那日祝芷甜离开后,袁子琰并未立即离开。 小灵是大夫人的人,三小姐离开的时候,便赶紧去给大夫人报信去了。 所以众人一走,院内便剩下了赵芯儿与袁子琰两个。 四周有一瞬间的寂静。 青葱般的两只手指微微攥紧,赵芯儿垂着小脑袋,走到袁子琰面前,“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了。”加上这次,他已经帮过她两次了。 他虽说脾气与行为古怪了些,但到底是个好人。 他偷我荷包手帕的事儿,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赵芯儿低头看着鞋尖,闷闷的想。 袁子琰瞧着赵芯儿面上未消散的红肿,面色仍旧阴沉。 “疼吗?” 他低声问。 赵芯儿楞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自从外祖母去后,便未再有人这般问过她了,也没人关心她会不会疼。 她杏眼眨了眨,眼前有些雾蒙蒙的,仰头去瞧他。 他长得可真高,我想看他,仰的脖子都有些疼了。 赵芯儿想。 “嗯?”袁子琰眯眼。 “有些疼。”赵芯儿扁扁嘴。 袁子琰捏紧了拳。 方才该再晃两下的。 “笨。”袁子琰面无表情的道。 语气中似乎还带了几分嫌弃。 既知道来者不善,还要去开门。 挨了打,亦不知道还手。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微微睁大了猫眼儿。 方才的感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袁子琰瞧着小姑娘表情呆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头微软,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 赵芯儿疼的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大眼睛眨了眨,抿着小嘴,狐疑的盯着他。 他屡次帮我,又顺走我绣的花样,是不是……想娶我? 袁子琰则是黑了脸,沉声道,“弱不禁风,难怪被人欺负,从明日起,每日蹲半个时辰马步,我会在墙头看着。”锻炼一下身体,日后不说还手,有人想打她的时候,也能躲开。 赵芯儿瞬间瞪圆了眸子。 于是第二日,赵芯儿在院内绣花的时候,墙头便传来一道轻咳声。 这几日小灵一直在大夫人处,平时翠阁内,便只有赵芯儿一个人。 听到声音,她捏着绣花针的小手一紧。 抬头看去,便瞧见男子站在墙上,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赵芯儿心头不满,怂巴巴的道,“你喜欢什么花样,我绣给你。” 企图讨好他蒙混过关。 袁子琰思索片刻,“翠竹即可。” 随后一指墙根,“那边有阳光,不会冷。” 赵芯儿耷拉着小脸,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墙边。 不到半刻钟,赵芯儿的腿便开始发颤。 呜,他肯定不是心悦我。 赵芯儿可怜巴巴的扁着嘴,敢怒不敢言。 ※※※※※※※※※※※※※※※※※※※※ 我也想加更,但是一小时只写一千左右呜呜呜呜呜哭了。 第十六章 娇气 袁子琰在墙头瞧着,微微皱起眉头。 才不过半刻钟,小姑娘小巧的鼻尖就开始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甚至因为吃力站立不稳,腰间都开始微微发颤,她扁着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样。 怎的这般娇气。 袁子琰摇头想。 他跳下墙,来到她面前,手中捏着根儿柳条,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臂,“再抬高一些。” 这软趴趴的姿势,若是在军中,定会受军棍。 “抬、抬不起来了。”赵芯儿快哭了,她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杏眼,仰头看他,委屈的眉尾都耷拉了。 袁子琰瞧着小丫头的模样,心便软了半截。 但想到她弱不禁风的身子,便硬下心肠来,铁面无私的伸出手臂,柳条又轻轻敲了敲她的膝盖,“再往下些。” 赵芯儿摇晃了一下,腰肢颤的更厉害了。 “我站不住了……” 她有些怕袁子琰,所以声音小小的,很没底气。 听在袁子琰耳里,她声音娇气软糯,瓮声瓮气的。 再瞧她柔软且不断轻颤的腰肢,袁子琰的眸色深了几许。 “今日便到这吧。”他声音微哑。 赵芯儿杏眼亮了亮。 接着便听到他又道,“明日再继续。” 眸中的亮色淡了,小姑娘小幅度的撅了噘嘴,心头很是不满。 他凭什么要我扎马步。 他又不是我爹爹。 太过分了。 但一想到那日祝芷甜被吊在房顶上的一幕,赵芯儿就怂了。 她蔫头蔫脑的点点头,“好。” 应完,赵芯儿扶着墙壁便想站起来,可谁知,腿酸软的厉害,站起来时,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还是一旁的袁子琰见状,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在怀中,她才没摔着。 大手放在她的腰间,只觉得小姑娘柔弱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她仰着小脸,一双猫眼儿瞪圆,正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只想叫人……狠狠欺负。 袁子琰的眸光如墨一般,幽深的叫人害怕,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可有伤到?” 赵芯儿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心尖儿都在颤。 “没、没有。” 呜,他的眼神好吓人。 - 从那日起,袁子琰便每日盯着赵芯儿扎马步。 就这般过了两日,赵芯儿好歹能坚持半刻钟多一些了。 赵芯儿闭门不出,自然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祝芷甜在这儿吃了这么大个闷亏,大夫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隔壁莽夫动不得,这气,也便只能出在赵芯儿的身上了。 如今呀,赵芯儿院内经常出现个男子的事儿,不光祝府里人尽皆知,便是外头,也开始传扬开了。 这林彦娘听说这事儿,没少人跟编排赵芯儿,说什么,这祝府的表小姐长得便像是个窑姐儿一般,她早就知道她不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还在院子里藏了男人!简直不知廉耻! 幸好她当初退了亲,不然,岂不是害了她家彦哥儿一辈子? 其他人也是一阵唏嘘。 赵芯儿坏了名声,这下子,愈发难嫁了。 祝家三个小姐,大小姐已经定亲,祝芷甜日后是要嫁给韩钰文的,只剩下中间的庶女二小姐,身份不及前头两位,高不成低不就的,到如今还没有个着落。如今被赵芯儿连累,名声受到了几分影响,说亲愈发艰难了,心里简直恨极了赵芯儿。 这日,几日未出门的赵芯儿去给老太太请安。 谁料,没进门便吃了挂落,被老太太给撵回去了。 从老太太院内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二小姐祝芷雅。 祝芷雅应当也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跟赵芯儿走了个碰头,看到她时便拧紧了手里的帕子,恨恨的瞪了她几眼。 赵芯儿心头疑惑,她近日来没出门,未曾得罪这位二小姐。 只听,祝芷雅啐了一声,“简直晦气”便走上前,撞了下她的肩膀,冷哼一声离开了。 赵芯儿一头雾水。 后来,又碰到了韩钰文。 韩钰文仍旧有些消瘦,他看到赵芯儿后,脚步便是一顿。 他看向她的眼神,瞧起来复杂极了。 似是难过,又似是失望。 他遥遥的望着赵芯儿,看的赵芯儿柳眉都蹙到了一起。 这位表少爷,今儿又是唱的哪出? 不等她有所动作,祝芷甜便瞪了她一眼。 随即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钰文哥哥,我们走吧。” 韩钰文方才回过神来,“好。” 祝芷甜得意的看了赵芯儿一眼,挽着韩钰文离开。 赵芯儿抿了抿唇,并未在意,带着小灵往回走。 谁知,她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在快到翠阁的时候,竟又遇到了二少爷祝得坤。 自从大少爷祝得昌被袁子琰给打了一顿后,便被大夫人给看了起来,倒是没再骚扰赵芯儿,但祝得坤没人管着,便一直虎视眈眈着,前些日子赵芯儿在翠阁里不出来,他没办法,今儿个一听说赵芯儿出来了,便赶紧带着人来了。 祝得坤肥硕的身子挡在赵芯儿面前。 “好久没瞧见芯儿妹妹了,你瘦了不少,可是因为外头的传言忧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诩风流的摇了摇折扇,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赵芯儿本想离开,听到他这话,脚步便是一顿。 什么传言? 祝得坤见她表情,似乎还不知道,便一摇折扇道,“你院内总是有个男子出入的事儿,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不光府里头,便是外边儿,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芯儿妹妹,你如今这般名声,便是想嫁,也没人敢娶了,不如跟了我,我日后定待你好。” 说到这儿,祝得坤的眼睛就黏在了的赵芯儿的身上。 那男子经常去赵芯儿那里,却一直没来提亲,想来是不想娶她的。 他不嫌她是个残花败柳,愿意收她做妾,她就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想到此,祝得坤心头一阵可惜。 他还没来得及要了芯儿妹妹,竟被一个不知那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给得了手! 再说赵芯儿,听到祝得坤这一番话,小脸蓦地就白了。 难怪,老夫人避而不见,二小姐等人又那般看她…… 她同那莽夫分明什么都没有! 赵芯儿贝齿咬了咬下唇,急红了眼圈儿。 如今她坏了名声,想嫁出去,便更难了! 祝得坤见美人落泪,心头怜惜的紧。 “芯儿妹妹莫慌,日后我定不会嫌弃你。”说着话,便走上前,想要捉住赵芯儿的手。 赵芯儿手往后一缩,躲开祝得坤的手。 她便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与人做妾了。 “二少爷如此金贵,芯儿又这么配的上?若无事,芯儿便先告退了。” 说完,赵芯儿便赶紧越过祝得坤,进了翠阁。 身后,祝得坤脸色异常难看。 尽管大夫人瞒的紧,祝得坤也隐约听到了消息,祝得昌跟祝芷甜都被经常去翠阁的那个男子给收拾了,而且,那男子就住在翠阁隔壁。 所以这会儿,祝得坤便是再不甘心,也没敢真的追进翠阁里头去。 - 回了翠阁,赵芯儿再也忍不住,扁着嘴小声的哽咽了起来。 想到日后,她心里茫然又难过。 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但又不知道日后该如何。 她坏了名声,外头的人都骂她不要脸。 没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她了。 她嫁不出去了。 赵芯儿哭的直打嗝,一双杏眼儿泛着红,用手背不断的抹着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 她不怪隔壁的公子,那位公子是个好人,是为了帮她。 她只怨,自己命不好。 亲人都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袁子琰坐在墙头,见她哭得伤心,不禁皱紧了眉。 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哭成这幅模样。 难道又有人欺负她了? 从墙缝里怎么也不如坐在墙头看的清楚,所以,自从上次后,只要小灵不在,袁子琰便经常坐在墙头瞅她。 小姑娘哭得可怜,袁子琰忍不住从墙头一跃而下,走上前去,低声问她,“怎的哭了?” 说起来,这幅场景何其相似,不久前袁子琰便是这般,突然出现在院中,险些将赵芯儿给吓个半死。 今时倒是不同往日了。 赵芯儿听到声音,心里已经没那么怕了。 她皱了皱小鼻子,抬起眸儿来。 可看着眼前的男子,便忍不住想起外头的传言来,而心头也愈发的难过,顿时眼泪啪嗒啪嗒的,哭的更加凶了。 “可是谁欺负你了?莫哭了,我帮你出气。”袁子琰沉着脸道。 赵芯儿吸了吸小鼻子,睁大一双红肿的杏眼儿,摇头,“没、没有。” 袁子琰不解:“那你为何哭?” 他这么一问,赵芯儿心头更加委屈了,她嘴一扁,小模样看起来,别提多难过了。 她哽咽着开口,“呜呜呜,我、我嫁不出去了……” 袁子琰眉头紧锁。 嫁不出去了? 她送我的定情信物我还好好保管着。 我未曾说过不娶她。 她何出此言? 正思索着,就听小姑娘又哽咽着开口。 “公、公子……” “我叫袁子琰。” “那袁公子,你可娶妻了?”赵芯儿哽咽着问。 原来他叫袁子琰。 袁子琰顿了顿,面上带了些许温色,回答:“尚未。” 下一刻,小姑娘小声带着哭腔开口。 “呜呜,你好惨。” 比我还惨。 赵芯儿心头突然间平衡了几分。 他看起来,有二十余岁了,还未娶妻。 我才刚十六,我比他强多了。 ※※※※※※※※※※※※※※※※※※※※ 芯儿唠家常:公子你娶妻了吗? 老狼狗心想,她问我这个,定是想嫁给我。 老狼狗二十五,芯儿十六,比芯儿大九岁哈哈哈。 第十七章 委屈 他怪惨的,长得凶,家里穷,还讨不到媳妇儿。 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芯儿抹了抹眼泪,哭过一场后,就没那么伤心了。 她红着眼,看着袁子琰,很小声、且可怜巴巴的说,“我今天不想扎马步了。” 袁子琰:“好。” - 许是老夫人对她失望了,赵芯儿接连几日去请安,都没见到她。 赵芯儿心头微涩。 这偌大的祝府里头,唯一一个对她还算不错的人,便是老夫人了。 上辈子,赵芯儿给大少爷做了妾以后,便没再见过老夫人了。老夫人当时也是这般失望,她想同老夫人解释,可老夫人不见她。 回去路上,赵芯儿便遇见了大夫人跟前儿的宜春。 宜春是听了大夫人的吩咐来喊她的,是大夫人叫她过去。 这会儿,祝芷甜跟祝芷雅也在大夫人处,祝芷雅正在大夫人跟前儿哭。 祝芷雅是二房的庶女,二房太太很不喜她。 她会钻营,经常跟在祝芷甜后头,拍大夫人跟祝芷甜的马屁,所以大夫人对她还不错。 因着大老爷出息些,在京城任职,且大夫人出身不错,所以祝家掌家的是大夫人。 所以,哪怕二夫人不喜祝芷雅,她抱上大夫人这颗大树,倒没怎么受过磋磨。 祝芷雅的婚事,也是大夫人在帮忙张罗。 但因为赵芯儿这事儿,祝芷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不,大夫人先前给祝芷雅看的好几家亲事,都被男方那边给婉拒了! 祝芷雅心里难过极了,就跑大夫人跟前儿哭了。 大夫人被哭的心烦,就把赵芯儿这个罪魁祸首给找来了。 赵芯儿刚进屋,便听到了祝芷雅的哭声。 大夫人语气淡淡的,“芯丫头来了。” “见过大夫人。”赵芯儿福了福身子,然后看向祝芷雅,关切的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难过?” 祝芷雅听到她这话,便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咬着牙愤怒的骂道,“你还有脸问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下贱胚子!” 平日里,祝芷雅虽说也爱挤兑赵芯儿,但她惯会装,都是话里藏刀的暗讽,这次许是被逼急了,直接就朝着她骂了起来。 赵芯儿一怔,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祝芷甜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撇撇嘴,“赵芯儿,祝府可不是你原先那小门小户的家里头,不讲究礼义廉耻。你可知因为你行为不端,如今外头的人都在笑话我们祝府的姑娘!二姐姐更是因着你,平白受了连累,婚事都没了着落。” 祝大夫人阴沉着一张脸,闻言便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跪下!” 赵芯儿小脸蓦地白了。 她心头一阵发凉。 袁公子在她院中之事,那日便只三小姐以及手下人瞧见了。 大夫人治家很严,尤其是三小姐跟前儿的,都极怕大夫人,嘴都很紧。 若不是有心之为,这事儿又怎么会传扬出去? 祝大夫人见赵芯儿僵在原地,不吭一声,面色更沉。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委屈?” 大夫人语气很冷:“芯丫头,你自幼父母双亡,不说我,便是老夫人对你也多有怜惜。可你呢?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将老夫人都气病了!你虽不是祝家人,但如今住在祝家,又是府里头的表姑娘,便是半个祝家人,我这个当舅母的,也该管教你一二。” 赵芯儿微微捏紧手指,她白着脸垂下头。 听着大夫人的话,她手脚冰凉,心头委屈又愤怒。 可,若是我父母还在世,又怎会看着我如此被人欺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可悲的是,她寄人篱下,没有半分办法。 大夫人心狠手辣,若是想好好活着,她便不能得罪。 赵芯儿紧了紧牙根,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上。 大夫人见她跪在地上,沉声问她,“今日,我代你父母管教你,你可有不满?” 赵芯儿心头憋屈万分,低声道,“大夫人看的起芯儿,是芯儿的福分。” 祝芷甜在旁边瞧着,心里边儿痛快极了。 母亲这一计甚是巧妙,不仅替她出了气,便是钰文哥哥听说了这事儿,如今对赵芯儿也只剩下失望了,再不曾去找她了。 “你无视礼义廉耻,公然私会男子,此为不洁。你连累府中姐妹,惹得祝府成人笑柄,更是伤了长辈的心,此为不孝。你可知错?” “芯儿知错。” “我会替你找个不嫌弃你的人家,将你嫁出去,今日,你便在这里跪着吧。” “是。” - 赵芯儿一直午饭未食,一直跪到了天黑,大夫人跟前儿的宜春才出来。 宜春走到她跟前儿,说,“表小姐,回吧。大夫人说了,你虽不检点,但她不能不管,祝府姑娘们受你影响,如今名声也差了,你近日便不要出门了,等着待嫁吧。” “劳烦宜春姐姐替我跟大夫人道声谢,芯儿不争气,让大夫人劳心了。”赵芯儿扶着墙站起来,白这张小脸道。 “你能记着大夫人的好,也不枉大夫人为你筹谋一场。”宜春道。 赵芯儿心头凉的厉害。 筹谋? 大夫人确实好筹谋。 如今她这个名声,她便是嫁,也没有好人家会娶了。 赵芯儿回到翠阁时,小脸已经煞白。 她膝盖处带着点点血渍,一整日滴水未进,就连唇色也干涩发白,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几乎站立不住,是小灵将她扶回来的。 小灵平时喜好偷奸耍滑,如今多了这么个苦差事,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将人扶回来以后,便撇了撇嘴,一脸嫌恶的道,“真羡慕三小姐跟前儿的翠竹姐姐,跟了个好主子,不像我,整日被主子连累,工钱还少的可怜。” 赵芯儿疼的身子都在发颤,额角都是冷汗,并未吭声。 再说袁子琰,一整日都没瞧见小姑娘,心头便有些焦急。 她平时甚少出门,更别说一出去便是一日,如今天都黑了,还未回来。 赵芯儿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墙上等着。 听见门响,便瞬间朝着门的方向看过来去。 袁子琰是习武之人,眼神极好。 微凉的月色打在小姑娘发白的脸上,她身子脚娇软无力,倚在旁边丫鬟的身上,唇色苍白,看起来憔悴极了,甚至衣服还有些凌乱,上面竟还有点点血渍! 接着,那边便传来丫鬟不耐烦的声音。 袁子琰登时便沉下了脸,跳下了墙,大步走上前来。 “这般以下犯上的奴婢,就该让人牙子领走。” 他声音阴沉,带着浓浓的怒火,从黑暗中传来。 小灵吓了一跳,接着便看到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阴沉的脸,跟渗人的眼神,仿佛刚从下面出来的阎罗一般! 袁子琰教训祝芷甜的那天,小灵是在的,自然知道这男子的可怕,如今见他目光阴沉的盯着自己,吓得脸都白了。 “滚——” 袁子琰声音冷得厉害。 小灵半刻钟都不敢多待,仿佛身后有恶虎一般,夺门而出。 赵芯儿红着眼眶,呆呆的看着袁子琰。 若是我父亲在世,或许也会像他这般的护着我吧? 袁子琰扶住赵芯儿,见她呆愣着一动不动的模样,神情愈发的担忧,语气也带了几分慌乱,“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芯儿“呜”了一声,眼泪便开始住不住的往下流。 她大声哭着,似是想把心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袁子琰愈发着急,长眉都拧在了一处,“莫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赵芯儿小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咕噜”一声响起。 循声看去,原来是从她肚子处传来的。 赵芯儿哽咽了一下,语气委屈的不得了,“呜,我、我饿了。” ※※※※※※※※※※※※※※※※※※※※ 今天把芯儿委屈坏了。 别急,后面会还回去的。 【顶锅盖.jpg】别凶我,本章有随即小红包发放,mua~ 第十八章 好凶 袁子琰将赵芯儿安置到榻上后,便离开了。 没多久,袁子琰便裹着寒风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大概是刚出锅没多久,上面还冒着热气。 食盒上印着的,是银食斋的样式。 银食斋是澧县有名的酒楼,听说里头的饭菜,美味的能叫人将舌头吞进去。赵芯儿时常听祝府的小姐们提起,但是却从未吃过。 他刚一进来,赵芯儿便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间眸子亮晶晶的,她揉了揉小肚子,便连腿上的疼,都仿佛消散了几分。 赵芯儿看着袁子琰,再次感慨,他真是个好人。 下一刻,她美眸中又露出几分担忧。 这顿饭,许会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过,袁子琰一将里头的饭菜端出来,赵芯儿便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 饭菜是袁子琰从银食斋打包回来的,他脚程快,如今还烫着。 三菜一汤。 鲜香扑鼻的蟹黄豆腐。 清爽可口的凉拌素菜。 裹着汤汁,色泽诱人的红烧狮子头。 以及一盏晶莹剔透的鲜虾白玉汤。 比起赵芯儿平时吃的青菜稀粥,简直天壤之别。 赵芯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袁子琰见她愣着,便道,“太晚了,不宜多食,你便凑合吃些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瓶金疮药。 他来到赵芯儿跟前,蹲下身子,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裸,一手便去撩她的衣服下摆。 赵芯儿骇了一跳,挣扎了下没挣扎开。 便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做什么?”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赵芯儿只觉得他握住她脚裸大手烫的厉害,直叫她心头发慌。 “帮你上药。”袁子琰低声道。 赵芯儿急坏了,“我自己来便好。” - 赵芯儿自己草草的敷上药,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饭桌前。 她先夹了一块蟹黄豆腐,入口即化,香嫩可口。 又夹了一小块红烧狮子头,放在嘴里嚼了嚼后……赵芯儿便眨了眨眸子,小鼻子吸了吸,眼眶微微有些泛热。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便再也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了。 好吃哭了这种事儿,有些丢人。 赵芯儿动着小嘴儿,偷偷去瞧身旁的袁子琰,见他没看自己,便悄悄把眼泪憋了回去。 吃饱喝足后,她拍了拍小肚子,一脸满足。 “味道怎样?”袁子琰问她。 “甚好。”赵芯儿小声回答。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些。 “花了不少银两吧?”赵芯儿扭头问他。 袁子琰表情的淡淡,“并未。” 赵芯儿抬起眸儿,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咬了咬牙,从梳妆盒内拿出一块通体碧玉的玉佩,递给了他。 玉佩是男子样式的,是母亲为她未来夫婿准备的,也是她的嫁妆。 可如今,她的婚事成了这般,留着这个也没了用处。 虽这样想着,可赵芯儿还是苦着一张小脸,肉疼的紧。 袁子琰接过玉佩一怔,她又送我信物了,定是想暗示我什么。 随即心头懊恼,此番出来着急,并未带什么,过几日,定要给她挑个称心的礼物。 赵芯儿见他将玉佩放入了怀中,忍不住扁扁嘴。 袁公子虽是个好人,但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若有下次,定要嘱咐他,给她拿两个包子即可,不必这般铺张浪费。 袁子琰拧眉问她,“是谁将你欺负成这般的?” 赵芯儿小脸一白,摇头不语。 袁子琰想到她回来时的狼狈模样,脸色登时难看的不行。 他目光阴沉的问,“你方才去了哪里?” 他气势实在是骇人,赵芯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去了大夫人处。” 袁子琰冷笑一声,“原来是她。” 祝家这位掌家大夫人,袁子琰近日里倒是有所耳闻。 外面传她端庄心善,可养出了那么一对儿女,想来也不是个好的。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留下这句话,袁子琰便转身离去了。 - 翌日晌午时,大夫人跟前的宜春过来了。 说是她的婚事定下来了,可大夫人对她实在是失望。 此时不想见她,便叫宜春过来知会她一声儿。 再说隔壁的袁子琰,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走到墙根,想听听谁人来寻她,她可有受欺负。 结果,就听到了宜春这番话,险些给气死。 她竟然又定了亲! 袁子琰面上尽是怒火,牙根紧咬,额头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他眼神凶恶,仿佛下一秒就能提刀砍人一般。 袁子琰捏紧拳头,便要越墙而过。 旁边的福伯见状,赶紧抱住了自家公子的腿,“公子您息怒,别冲动啊!” 福伯双手抱得紧紧的,不敢撒手,生怕自家公子一气之下,将隔壁的表姑娘给掐死了。 简直造孽。 而赵芯儿,闻言便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揪着一颗心,张了张嘴轻声问道,“是哪家?” 大公子跟三小姐都因为她而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大夫人定是恨死她了。 那她的亲事,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宜春瞥了她一眼,语气带了几分嫌恶,“是郊外看管庄子的马福的儿子,人家不嫌弃你失了贞洁,愿意娶你。” 赵芯儿闻言,身子晃了晃,小脸瞬间惨白。 庄子里的马福……那可是祝府的家仆! 祝大夫人竟想将她嫁给个仆人! 嫁过去她这辈子便毁了!同做妾一般,任人拿捏。 再说袁子琰,瞧见赵芯儿的表情后,便皱了皱眉,人也冷静了下来。 她似是不愿意嫁的。 是祝府大夫人逼她的? 宜春走了后,赵芯儿就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红着眼圈儿,目光发直的盯着前方,就连袁子琰走到她的旁边,都没注意到。 袁子琰本想质问她,为何送了他信物后却屡次定亲,但瞧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忍心。 “芯儿姑娘,你……” 赵芯儿听到声音,连忙擦了擦眼角,站起来。 “原来是袁公子。”她垂下头,瓮声瓮气的道,“又叫袁公子看笑话了。” 袁子琰垂眸看她,因着她低着头,只能瞧见她梳着的双丫鬓,以及头顶一个小小的漩。 许是心头有情,便是瞧见她头顶的漩,也觉得可爱的紧。 “怎的哭了?”袁子琰问。 提起伤心事,赵芯儿眼角愈红。 如今,他心头仍有几分怒气,见她不吭声,便沉声道:“既不愿意嫁,那便嫁给我。” 下一刻,赵芯儿便猛地抬起头来。 似是有些吃惊,她唇儿微张,微微泛红的猫儿眼瞪的大大的,正呆怔怔的瞧着他。 “嫁给你?” “怎么?你不愿意嫁?” 袁子琰黑了脸,拳头又硬了。 这个惯会骗人感情的丫头! 她定情信物都送了,竟不愿嫁他? 他此时瞧起来凶极了,眼神凶神恶煞的,像是一头饿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赵芯儿身子一颤,心肝儿都在乱颤,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她手指微微攥紧,手里的帕子都被捏的皱巴巴的。 袁公子虽说看起来凶了些,打人也厉害了些,但心肠很好。 昨日还为她送来了金疮药和吃食。 他长得这么凶,寻常女子根本不敢凑上来,成亲后不会有莺莺燕燕惹她糟心。 家里是穷了些,但她有嫁妆,省一省还是能过的。 这般一想,嫁给他也不错。 比大夫人找来糟践她的那门亲事,不知强了几百倍。 只是他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她若是管他的钱,他生气了会不会打她? 他力气那么大,一拳头,许都能将她给砸扁。 想到此,赵芯儿心头一紧。 “你、你经常打人吗?” 袁子琰思索片刻,“看情况,若是惹到了我的,自然是要讨回去的。” 比如祝家大房欺负她的这几个,女眷不好下手。 这笔账,便只能算到祝得昌身上了。 赵芯儿心肝颤了颤,顿时间小脸苦巴巴的。 那我若是惹了他,他、他肯定也会打我。 袁子琰见她似是抗拒,心头愈发不满,黑着一张脸问,“怎么?” 赵芯儿快哭了,“你日后若是肯待我好,我、我便嫁你。” 她如今已经没了退路,大不了她日后不惹他,他愿意花钱,她就拿嫁妆给他,没钱了她就绣活儿去赚钱给他花,这样他肯定就不会打他了。 袁子琰闻言,眉眼舒展了几分。 “好。”他哑着嗓子,幽深的黑眸定定的瞧着她,“明日我便来祝府提亲。” 他能打也有一样好处,嫁过去后,大少爷与二少爷,肯定不敢再来招惹她了。 赵芯儿安慰自己。 可是,他真的好凶啊。 赵芯儿眸儿一眨,眼泪掉出来。 还没嫁人,她心里就已经怕的要死。 呜,还要赚钱给男人花,她的命怎么这般苦。 隔壁的福伯见自家公子半是威胁着,将自己的亲事给定了下来,一张老脸很是欣慰。 公子今年二十有五,总算是定了亲事! 老袁家,有后了! 这厢,赵芯儿心里正委屈着,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书生林彦! ※※※※※※※※※※※※※※※※※※※※ 袁子琰好人卡+1。 ———————————— 芯儿很委屈:没成亲便要我接济着过活,成亲后还要我绣活儿养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成亲后。 袁子琰: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还保留着。 芯儿一脸懵逼:什么定情信物? 第十九章 提亲 赵芯儿一愣,旁边的袁子琰则是脸突的一黑。 再看林彦,门一打开,瞧见院内除了赵芯儿以外,还有个男子后,便露出一副深恶痛绝的神情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语气痛心疾首的道:“芯儿姑娘,你、你竟然——” 外面的传言,林彦也听说了,她娘甚至还在他面前编排过芯儿姑娘几次,林彦不相信芯儿姑娘是这种人,这日在祝府中告别祝得毅后,便悄悄的来了翠阁。 没想到一开门,便当真瞧见芯儿姑娘院内有个男子! 林彦面色很是不好,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对她十分失望。 娘说的竟都是真的。 “你来做什么?”赵芯儿柳眉微蹙道。 他们二人如今已经取消婚约,上次便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后来,他还定了城南沈家的千金,更是再无瓜葛,如今又过来做什么? 林彦咬了咬牙,神情有些难过,“芯儿姑娘,你怎可如此自暴自弃!” 赵芯儿眨了眨眸子。 她自暴自弃什么了? “就算我与你退了亲,你不甘心,也不可这般、这般……”说到这里,林彦就看向一旁的袁子琰,神情十分忧愁,好像在为赵芯儿可惜。 他叹了口气,真心劝道,“芯儿姑娘,我知你伤心,可你我今生已经无缘……”说到此,他神情有些难过,“你如此行事总归是不好的。芯儿姑娘,你忘了我吧。日后,你便找个本分人嫁了,纵使不如我,也总好过现在。” 这会儿,赵芯儿也终于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说,他跟她退亲以后,她大受打击,开始自暴自弃,不顾名声,跟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男子私会!还叫她忘了他,找个人嫁了? 这人,简直好生不要脸! 顿时间,赵芯儿气的小脸都绷了起来,她一双猫眼儿瞪圆,愤愤的瞪着林彦。 这个林彦,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啦! 她抿了抿唇,捏紧了粉拳,小脸带着怒气,愤愤的骂道,“林彦,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谁心悦你了?呸,不要脸!还有,袁公子比你强了不知多少倍……” 说到此,赵芯儿卡壳了一下。 仔细想,袁子琰比林彦强在哪里。 袁公子是个粗人,学问上没有林彦好,许是前程也不如林彦。 至于家室……隔壁的宅院破落,似乎比林彦也强不到哪里去。 赵芯儿一咬牙,斩钉截铁的道:“袁公子长得比你好,人又强壮能干,而且,而且能打!” 最近,她虽还是害怕,但跟袁公子接触多了,也终于算是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若是他皮肤白皙些,气势没那么骇人,再没了那道疤痕,许是位不输于表公子的美男子呢! 赵芯儿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袁子琰的拳头便随即而至,重重的砸在了林彦的眼窝处。 林彦一声惨叫。 不知为何,这出拳的姿势,他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 --- 林彦走后,赵芯儿还是一副气的不得了的模样。 她撅着小嘴,从地里刨出来个小木雕,然后用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一边用针扎,一边嘴里碎碎念:“不要脸,大混蛋!脑子有坑!” 结果,木雕太硬,赵芯儿手里的针尖都扎弯了,也没有扎进去。 赵芯儿鼓着小脸,更生气了。 当时她为何会觉得林彦是个良人呢? 她可能瞎了。 她似是想到什么,将手里的木雕递给跟前的男人,“你帮我把它劈了。”她记得,袁公子家有一把大斧头,上次他打大公子的时候,还拿着了,一斧头下去,这小木雕兴许便四分五裂了,想想便觉得解恨。 袁子琰本来见到林彦,又见他如此说小姑娘,是生气的。但后来给了他一拳,又见小姑娘如此维护他,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便伸手接了过来,手微微用力,再张开时,手里的木雕已经变成了粉末。 赵芯儿瞪圆了眸儿。 就、就这么没了…… 袁子琰将手里的木屑洒了,垂眸问她,“你可还心悦林彦?” 赵芯儿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冷,她猛地摇头,小脸非常认真,“谁心悦他了!他脑子有病,但我脑袋又没被门夹过!” “嗯。”袁子琰应了一声,嘴角几不可闻的翘了翘。 心里头仅剩的那点郁气,也消散了。 - 没几日,祝府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大少爷祝得昌去茶楼听曲儿回来的路上,被人给打了! 行事者非常的嚣张,连麻袋都没有蒙,不光大少爷,就连上前拦着的小厮,也给统统揍了一顿!其中,属大少爷被打的最狠,最后是被人抬回来的。 大夫瞧了,说大少爷伤的有些重,最起码得卧床休养个十几天。 打人者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隔壁的袁子琰。 赵芯儿听说这一消息后,猫眼儿偷偷瞧着旁边墙上的袁子琰,悄悄抿着嘴唇笑。 上辈子,大少爷与祝大夫人那般欺辱她,她心里不是不恨的,只她人微言轻,便是重来一世,仍旧是寄人篱下,任人宰割。 便是恨又能如何? 她毫无办法,便只能忍着。 如今,听到他们二人倒霉的消息,心头别提多畅快了,就连小脸都明亮了几分。 随即,她又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在此之前虽说他也打了大少爷,收拾了三小姐,可是都没这次的严重。大少爷被打的这般很,大夫人肯定气坏了。 袁子琰面色寻常,“无事。” 赵芯儿又开心起来。 看来,是他太过能打了,便是作威作福的大夫人,也拿他没了办法。 如此一来,那她嫁给他后,岂不是也不用害怕大夫人了? 凶也有凶的好,若是他只凶别人,不凶自己,便更好了。 赵芯儿美眸一亮,美滋滋的想。 而此时,祝芷甜也正在大夫人跟前儿哭诉。 原来啊,不光祝得昌被收拾了一通,祝芷甜也没得了好儿去。 就今儿个,她去县里有名儿的首饰店玉芝楼去挑首饰,结果,竟被人拒之门外了!那掌柜的说,他们东家说了,这玉芝楼的首饰,卖给谁都行,就是不卖给祝府的三小姐,让她请回吧,日后也不要来了。 当时,祝芷甜是跟澧县其他府中的小姐们一同去的,本带了母亲给的零花钱,想在小姐妹的跟前儿好好炫耀一番。可谁知,她连玉芝楼都没进得去! 祝芷甜给弄了个没脸,丢了好大个人,气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哭着回来了。 再加上大少爷挨打一事,大夫人便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祝芷甜哭着问,“母亲,就没别的法子了吗?都怪赵芯儿,这个搅家精!” 大夫人心中也气,但就连县衙都不敢得罪的人,也不知道是何身份,打又打不过,官府也不管,她如今便是再气,也没了法子。 她恨恨的瞅了一眼翠阁那边儿。 “甜丫头莫哭了,娘定会为你跟你大哥出气。那位我们招惹不起,可赵芯儿那丫头片子还不好拿捏?他总是出入翠阁,那芯丫头定然也没了清白,他从未递过消息是娶是纳,想来,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没打算真的叫芯丫头入府。” “他如今肯为芯丫头出头,等到腻了,还会如此?且,他还能在澧县待多久?日后,等那人一走,芯丫头又嫁到了庄子里去,便嫁夫随夫,成了祝府的家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打杀了去?” 祝芷甜听到此,恨恨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我与大哥受的委屈,到时定叫她百倍偿还!” 大夫人摸了摸她的发髻,疼爱道,“那是自然。”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宜春有些慌乱的声音。 “大夫人不好了,住在隔壁的那位袁公子来了!” 大夫人眉头一皱,心头突了一下,“他来做什么?” 打了人还不够,竟是还要找上门来? 宜春道,“说是……来提亲的。” 祝芷甜似是没听清般,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声音都尖利了几分:“你说什么?” 宜春又重复了一遍,“那位袁公子,是带着媒人来的,说是来向祝府的表小姐提亲的!” 霎时间,大夫人母女两个,傻眼了。 ※※※※※※※※※※※※※※※※※※※※ 目前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哈。 金成斋,银食斋,玉芝楼,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取名小天才哈哈。 猜猜这些都有什么联系? 后面芯儿就开始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啦! 嗷,周末了,本章有随机小红包! 昨天评论都少了,我懂,你们一点都不爱我,就是馋我的红包呜呜呜。 另外,感谢竹叶酱、澜依、“”、观云几位宝宝的营养液,mua 第二十章 吃瘪 大厅内。 大夫人瞧着坐在面前的男子,心头惊了一下。 袁子琰跟祝得昌祝芷甜都打过交道,可这还是大夫人头一回瞧见他。 这男子瞧着穿着打扮,便是个莽夫。 气势是吓人了些,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权贵之人。 听说隔壁的院子,也破落的很。 是不是县衙里边儿弄错了,这位,怎么瞧着,也不似尊贵的惹不起的啊! “袁公子请喝茶。”大夫人笑着招呼,心头一番思量。 袁子琰不是一个人来的,同他一起的,除了媒婆以外,还有管家福伯。 大夫人在打量袁子琰的时候,袁子琰等人同时也在打量她。 袁子琰对这位欺负了小姑娘的大夫人十分不喜,此时面容冷硬,闻言便一摇头,沉声道,“不必了,我不渴,你不用这般虚情假意的招待我。我此次前来,是向贵府表小姐赵芯儿求亲而来。若不是这祝府中如今掌家之人是你,我亦不会来见你。” 这位大夫人倒是有些城府,也难怪小姑娘在她手上吃了亏。 袁子琰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不喜这些弯弯绕绕的,他打了祝得昌两次,又收拾了三姑娘,这祝大夫人心里想必恨极了他,左右相看两厌,又何必虚与委蛇。 大夫人差点被他给噎了个半死。 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莽夫,简直粗鲁! 媒婆也愣住了,纵使她经验老到,提亲无数,但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哪里是来提亲的,分明是来找茬还差不多! 福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公子打小就混,行事离经叛道,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些繁缛礼节,便是远在京城的老爷,同公子一见面,也整日被气的跳脚。 正是怕公子将自己的婚事给谈崩了,福伯才巴巴的跟着过来的。 他笑眯眯的在旁打圆场,“祝大夫人,我家公子便是这样的脾性,还请您勿怪。”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袁公子真性情,我怎会在意。”说到这儿,她话音一转,又遗憾的道,“只可惜,叫袁公子白跑一趟了,芯丫头如今已经定亲。” 袁子琰的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他一双冷幽幽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大夫人的身上。 “你所说的定亲,就是要将她嫁给祝家的一个家奴?”袁子琰冷笑一声,厉声道,“祝府的表姑娘,被当家主母许配给个家奴,不知这事儿传扬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祝府。” 大夫人脸色更僵,面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袁公子你有所不知,芯丫头行事令人不齿,实在配不上袁公子。这门亲事,已经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能给芯丫头最好……” 话没说完,就被袁子琰冷声打断。 “原来,大夫人觉着,家奴也是个好亲事?” 他目光阴沉极了,说出的话自然也是十分不客气。 “那如此,我便也给你们府里的三小姐做媒亲事好了,我府内的管家福伯,虽说岁数大了些,但也是个正经家奴,且尚未婚配。至于三小姐,行事也挺令人不齿的,听说整日里跟在个男子身后,且嚣张跋扈,作风极差,这般行事,想必是嫁不出去了。 嫁过来虽有些委屈福伯了,但念在三小姐年纪尚小,只要严加管教许能改邪归正,也还算可以接受。这门亲事,大夫人觉得如何?” 大夫人险些被袁子琰这番话给气个半死。 她的甜丫头可是金枝玉叶,赵芯儿那个下贱胚子怎能跟她相比! 再说福伯,也是老脸一红,心说公子啊公子,您怼人便怼人,拿老奴来消遣做什么。 - 方才,赵芯儿便听下人说隔壁袁公子来提亲了,有些担心,大夫人近日里恨极了她与袁公子,婚事上定不会松口。 还不知会怎么为难袁公子呢。 于是,赵芯儿便悄悄摸到了大夫人的院子中,想藏在窗户后头听一听。 谁知,刚来到窗户边,就听见了袁公子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她唇儿微张,手里的帕子轻轻掩在嘴边,杏眼都瞪圆了。 再一瞅,三小姐竟也在窗户后边儿听墙角呢! 赵芯儿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瞧见三小姐这般愤怒的脸色,便是上次,她被袁公子吊在房顶上,脸色都没有这样难看。 她扭曲着一张小脸,原本姣好的模样,如今狰狞的很,那样子,仿佛要气疯了一般! 赵芯儿嘴唇一抿,悄悄后退了几步,离她稍稍远了几分。 她猜的没错,祝芷甜是快要气疯了。 袁子琰来提亲的时候,祝芷甜正跟大夫人屋里边诉苦呢,听说隔壁那人要娶赵芯儿了,她又怎么甘心?毕竟上一刻,她还做着赵芯儿嫁给家奴,任由她拿捏的美梦呢! 不行,这亲事绝对不能成! 所以,在大夫人去了前厅之时,她便来后边儿偷听了。 谁成想,竟听到了这一幕! 这个莽夫竟然将她跟赵芯儿混作一团,还要将她、将她许配给一个下人! 简直跟赵芯儿一样,令人厌恶! 祝芷甜气红了眼,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赵芯儿。 再说厅内。 大夫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烂了,脸色更是沉的不像话,“袁公子,我好心招待你,你竟如此辱我祝府,简直欺人太甚!” 袁子琰瞥了大夫人一眼,嗤笑一声,“怎么?都是好生生的姑娘家,芯儿姑娘嫁给家奴便是好归宿,你女儿便成了欺人太甚了?” 大夫人气的脸都快歪了,“芯丫头行为不端……” 袁子琰抬手打断她的话。 “别跟我说什么行为不端,外面传芯儿姑娘院内有男子出没,所以坏了名声,可我便是那个男子。既是我坏了芯儿姑娘的名声,那负责便是。你再百般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袁子琰冷着脸一拍桌子。他手劲儿极大,这一掌下午,那实木桌子竟裂了一条缝隙! “想必,令公子的伤,卧床还应有一段时日吧?”袁子琰眉眼阴沉,突然问道。 大夫人气极。 这哪里是个勋贵公子? 简直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 尽管愤怒至极,但也无可奈何。 最后,大夫人还是脸色难看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全程没插上两句话的媒婆一脸怀疑人生。 别人家提亲都是喜气洋洋的,偏生这位袁公子,仿佛是来寻仇的一般。 令人惊诧的是,这亲事还成了! 福伯一抹额角的汗。 虽说过程艰辛了些,但幸好,公子将自己的婚事谈妥了。 而窗户后边儿。 祝芷甜恨恨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里面不甘心极了。 若真是叫赵芯儿嫁给了这个莽夫,那日后定更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她一扭头,竟瞧见赵芯儿正在不远处! 赵芯儿眉眼微微弯起,看起来心情非常的不错。 但看在祝芷甜眼里,却是十分的嘲讽。 祝芷甜死死的盯着赵芯儿,顿时间脸都青了。 新仇加上旧恨,此时,祝芷甜简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那莽夫说的话,她是不是都听到了? 听到那莽夫说她只配嫁给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奴才? 她肯定是在嘲讽她! 想到此,祝芷甜更是恨得眼睛都红了。 “赵芯儿,你这个小贱人!” 祝芷甜尖叫一声,就朝着赵芯儿冲过去,想撕了她的脸。 她倒要看看,若是这下贱胚子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勾搭钰文哥哥,那莽夫还会不会娶她! 祝芷甜声音不小,隔着一层窗户,厅内之人自然是听到了的。 袁子琰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她脚踹开窗户,越窗而出。 动作快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接着,外面传来祝芷甜愤怒中带着惊恐的尖叫声,“放开我!” 大夫人等人连忙出去,到了后,看到的便是袁子琰将祝芷甜两只手捆在一处,祝芷甜因为挣扎,头发跟衣服都微微散乱,仿若疯子的一幕。 而赵芯儿,则是白着张小脸,颤巍巍的躲在袁子琰身后。 大夫人瞬间变了脸色,惊怒道,“袁公子,你这是作何?” 袁子琰猛地一松手,祝芷甜便踉跄着撞到大夫人怀中。 他冷眼看向大夫人母女,怒声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知,祝府便是这般欺辱我未过门的妻子的。还有贵府的三小姐,今日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这般作风,怕是管教也管教不好了,也罢,福伯年纪大了,可消受不起这样的妻子,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言下之意,这祝芷甜品行太过差劲,便是福伯,她都配不上! 说完,袁子琰一甩袖,不顾大房母女白里带青的脸,拽着赵芯儿离去。 赵芯儿一路踉跄着被他拽回了翠阁。 到了翠阁后,袁子琰便松开了她,脸色还是沉沉的,一声不吭。 赵芯儿揉着手腕,小心翼翼的瞧着他。 他似乎是生气了。 是生我的气吗? 气急了会打我吗? 赵芯儿脖子一缩。 虽不知他为何气,还是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小声哄道,“你别气了,是我不好。” 她一抬手,袖摆顺着她白皙的肌肤下滑,露出一小节微微泛青的手腕。 赵芯儿皮肤娇嫩,方才袁子琰握住她的手劲儿不小。 这一小会儿,便已有了一小圈淤青。 ※※※※※※※※※※※※※※※※※※※※ 大夫人:他竟然想将我的宝贝女儿许给个奴才。 袁子琰:我觉得她配不上福伯。 本章c位:福伯。 ———————————— 芯儿两辈子都是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活着,一开始肯定不敢跟大夫人母女两个作对的。 后边儿有了老狼狗撑腰,就会慢慢硬气起来啦! 会开始自己打脸祝府中人的! 第二十一章 疼吗 袁子琰心头正不快着,结果一垂眸,便瞧见小姑娘白皙小胳膊上的痕迹。 小姑娘正偷眼瞧他,抿着嘴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袁子琰心头便是再大的怒气,此时也消散了个大半。 他将小姑娘的手腕捉到面前,低声问,“疼吗?” 他并未用力,小姑娘也太娇嫩了些。 赵芯儿摇了摇头,“不疼。” 袁子琰皱眉。 太乖了,难怪被欺负。 “祝芷甜想打你,你为何不打回去?”袁子琰沉声问。 赵芯儿愣了下,随即眨了眨眸子。 为什么不打回去。 她,她不敢呀! 上辈子,她只当个安分守己的妾,大夫人都留不得她。她若是敢动三小姐,大夫人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梳着丱发,睁着眸子,仰头看他的模样,叫他心头微微发软。 他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脑袋上的小发啾,温声道,“日后,谁欺负你,你便欺负回去。只要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知道吗?” 赵芯儿眸子微微圆睁,似是有些吃惊。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这几日,你便呆在翠阁不要出去了,以免祝家人找你麻烦。若有人为难你,喊我一声,我便过来了。”等过几日,他为她寻个称心的丫鬟,便可自由出入了。 袁子琰嘱咐了赵芯儿一番,便带着福伯与媒婆离开了。 回到隔壁后,袁子琰吩咐福伯,给媒婆多些银两,托她做件事儿。 再说祝芷甜,丢了这么大个人,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隔壁那莽夫好生不要脸,还有那个家丁,又老又丑,简直奇耻大辱! 祝芷甜趴在大夫人的膝盖上,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 “娘,我不甘心!” 大夫人又如何能甘心呢? 想起住在隔壁的袁子琰,大夫人的脸色就是一阵阴沉,没想到赵芯儿这个狐媚子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真的勾的那莽夫要娶她! 她压下心头的愤怒,轻轻抚了抚祝芷甜的发顶。 “只要她一日未嫁过去,便是我祝府之人,我想收拾她,还不是手到拈来?甜丫头莫哭,娘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说完,吩咐旁边的宜春,“差个人去庄子里,将马安唤来。” 马安,便是庄子里马福的儿子,也是大夫人想让赵芯儿嫁的人。 —— 马安身材短小,一脸麻子,长相极丑。 见过大夫人后,便将他安置在了偏房的一间客房里头。 是宜春将他领来的,马安一双眼像是黏在宜春身上一般,猥琐至极。 宜春察觉他的目光,面上带了几分厌恶,不耐烦的道,“大夫人说了,你住在这里便可,过不了多少时日,表姑娘便过来了,事成之后,定有你的好处。” “宜春姐姐,我晓的了,您慢走。”马安一哈腰,陪笑道。 宜春走后,马安一脸荡漾。 祝府里头这位表小姐,他去年跟他爹一块儿给府里送东西,曾见过一次,那脸,那身段,简直令人销魂不已,比大夫人跟前的宜春可标志了几十倍。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摊上这种好事儿! 此时,大房内。 大夫人问宜春,“可办妥了?” “回大夫人的话,马安已经安置好了。” 大夫人“嗯”了一声,“差人去叫赵芯儿过来,便说我有事儿要找她。” “是。” 瞧着宜春出去,大夫人端起茶盏,喝了杯茶,面上露出几分痛快来。 那袁公子肯娶她,不就是因着她是他的人?等这贱胚子成了残花败柳,瞧那袁公子还会不会娶她,会不会再给她撑腰! 可让大房母女没想到的是,赵芯儿这个小贱人有人撑腰后,竟开始难以拿捏了! 大夫人让人去叫了后,赵芯儿竟推脱说身体不适,过几日再去给大夫人请安赔罪,就将去递消息的丫鬟给打发回来了。 可据小灵来报,这赵芯儿分明在院子里绣花儿呢,哪有有半分不适? 大夫人冷笑一声,气的摔了茶盏。 好一个赵芯儿! 以前倒是没发现,竟是这么个有本事的! ** 这几日,大夫人每天都差人去喊赵芯儿,她一次都没出来。 而马安,也已经在祝府住了几日。 这日,小灵传来消息,说是住在隔壁那位,给赵芯儿送来了个丫鬟。 穿着粗木麻衣,个头比一般女子高半个头,身材很是壮实,瞧着同隔壁那人一样粗鲁,不过倒是有个把力气,拎水桶的活儿都被她干了。 不就是一个丫鬟,大夫人并未在意,觉得小灵大惊小怪,将她打发下去了。 不过,今儿个,宜春倒是给她递来个叫她高兴的消息。 赵芯儿说今日病好了,要来给大夫人请安了! 大夫人几日来阴沉的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来,她吩咐宜春。 “去差个人知会马安一声。” “是。” 再说赵芯儿,打发走了大夫人跟前儿的丫鬟,心头正忐忑着。 “不必怕,她既接连喊你几日,你过去便是了。” 袁子琰此时正坐在墙头,他一腿在墙上微微曲起在,一条腿垂下,手里握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刻刀,垂眸问她,“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自上次赵芯儿送他玉佩后,袁子琰便一直没回礼。 就在昨日,这败家男人从外面拿回一大块上好的玉石来,说要给她雕刻个玩意儿。 赵芯儿险些给他吓死。 这么一大块玉石,得多少银两呀! 袁公子家……如今还能吃得上饭吗? 赵芯儿当时很是上愁。 而这会儿,赵芯儿因着要去大夫人,心里头不上不下的,也没心情去琢磨这块玉石了。 她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捧着一张蔫巴巴的小脸,仰头问他,“真的要去吗?” 不等袁子琰说话,一旁的包子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会保护好你的。” 包子,便是袁子琰给她找来的丫鬟。 因着她打小爱吃包子,所以爹娘为她取名为包子。 袁子琰也道,“包子虽不及我,但祝府的家丁,是奈何不了她的。” 赵芯儿扁扁嘴,“那、那好吧。” 听袁子琰这么说,赵芯儿紧紧提着的心总算是松快了几分。 看向旁边包子脸,身材壮实的姑娘,又是忍不住一叹气。 好生生的姑娘,爹娘怎么给娶了这么个名字。 临走前,袁子琰嘱咐她,“若是有人骂你,你便骂回去,骂不过便叫包子帮你骂,若是有人欺负你,便叫包子帮你打回去。若是受了委屈回来……” 袁子琰说到这里,瞥了她一眼,语气微凉,“罢了,若是受了委屈,你便不要回来了。” 赵芯儿纤细的身子抖了一下,目露惊恐。 —— 这厢,大夫人在房内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宜春推开门进来。 “大夫人,表姑娘来了。” 大夫人微微颔首,“叫她进来。” 赵芯儿进来后,朝着大夫人福了福身子,“芯儿见过大夫人。” 来之时,赵芯儿在院中遇到个男子,身材矮小,满脸麻子,可看她的眼神如蛆附骨一般,令人厌恶极了。 大夫人心头有气,想给她个下马威,便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水。 赵芯儿行着礼,她也不说让她起来。 包子在旁边瞧着,小姐福着身子,怪累的,于是扶着她坐下。 “小姐,坐。” 她力气大,芯儿不及,便顺势坐下。 大夫人瞧见,险些被茶水给呛着。 她重重的放下茶盏,冷眼看向赵芯儿,“芯丫头如今,面子可真是愈发的大了,三请四请,都不见你来一次,想必,我这个当家大夫人,也没被你放在眼中了。” 赵芯儿紧了紧手指,见大夫人这番模样,便忍不住想起上一世那杯毒酒,心头微颤。 若是平时,赵芯儿定会急忙认错认罚,可如今她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她也……有人护着了。 赵芯儿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哪里的话,芯儿近日身体抱恙,怕病气过给大夫人,便没过来。” 大夫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你这几日,还在院子内绣花呢?” 赵芯儿思索片刻,小脸认真道:“大夫说了,我这病不宜出门,但可在院中活动。” 这话,纯粹是睁眼说瞎话。 大夫人险些给气了个仰倒。 这赵芯儿,真的是长本事了,竟敢跟她叫板了! ※※※※※※※※※※※※※※※※※※※※ 预计这周上架了。 上架后会多更的! 宝贝,信我! 第二十二章 嚣张 大夫人脸色难看,“哦?可真稀奇,这种病呢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赵芯儿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稀奇,芯儿也是头一次患。” 大夫人咬牙冷笑,随即朝着宜春瞅了一眼,道,“楞着干什么,还不给表姑娘上茶?没规矩的丫头。” “是。”宜春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赵芯儿看着大夫人的脸色,柳眉微微蹙起。 上一世她脸色也是这般难看,然后叫丫鬟上了一杯毒酒,逼着她喝了下去。 思及此,她小脸微微发白。 大夫人这儿的茶,芯儿是不敢喝的。 “宜春姐姐不用麻烦了,芯儿不渴。”赵芯儿捏紧手里的帕子,忙道。 宜春听大夫人的吩咐,自然不会听她的。 没一会儿,一盏热腾腾的茶水便被端了上来,放在了赵芯儿的跟前儿。 大夫人招呼她喝茶,“芯丫头,尝尝宜春的手艺。” 赵芯儿哪里敢动? 她筹措片刻,轻声道,“大夫人莫怪,大夫说了,芯儿的病不宜吃茶。” 大夫人又道,“那帮表小姐端杯白水来。” 赵芯儿拦住宜春,咬了咬牙,底气略有不足的道,“大夫说、大夫说……芯儿这病奇怪,不能喝别处的水。” 许是也知道自己这谎有些扯了,赵芯儿小脸微微泛红。 再说大夫人,听到赵芯儿这句话,直接就冷笑出声了,她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怎么?我这儿的东西,你今儿是吃不得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随即扭头吩咐下人,“来人,伺候表小姐吃茶。” 赵芯儿如今就敢跟她叫板,若真是嫁过去了,便更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今日她既然来了这儿,就没有全乎走出去的道理! 大夫人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婆子走上前来,一个端着茶杯,另一个想要控制住赵芯儿。 赵芯儿目露惊恐,心中怕极了。 上一世,大夫人也是这样强迫她喝毒酒的! 这杯茶水中,果然添了东西! 可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多久,走上前的两个婆子便被包子一人一脚给踹出去老远。 赵芯儿睁大眸子,呆住了。 茶水洒了一地,两个婆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喊着疼。 大夫人更是脸色都青了。 这便是隔壁那人给赵芯儿送的丫鬟? 竟这般能打。 小灵那个死丫头怎么没说清楚! “还愣着干什么?”大夫人怒骂旁边的几个丫鬟。 这几个丫鬟,到了包子跟前儿,捆一块儿都不够看的。 没多久,便都躺地上了。 大夫人屋里头啊,这会儿已经是一片狼藉。 瞧着大夫人难看至极的脸色。 赵芯儿突然挺直了小腰板,心里也不怕了,小模样得意极了。 原来,上辈子无所不能的大夫人,也没那么可怕。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包子。 包子,可真厉害! 祝大夫人恨恨的盯着赵芯儿,“芯丫头,你今日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叫大夫人见笑了。”说到这儿,赵芯儿又偷偷的瞧了大夫人一眼,又看了眼躺了一地的人,底气不足,且很小声的怼了一句,“我瞧着……大夫人跟前挺缺伺候的丫头的。小灵既是大夫人的人,明日起便不用去翠阁了,回大夫人处伺候吧。”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赵芯儿有些忐忑。 再一抬头,见大夫人吃瘪的模样,心里竟然有几分痛快。 她握紧了小拳头,又补上了一句,“省的她见儿天的往大夫人这跑,我瞧着都累。” 小灵是大夫人的眼前,赵芯儿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没法子打发走,如今正巧将她还回去,也能省下一些口粮给包子吃。 好家伙,大夫人脸都气紫了。 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给气晕了过去! 赵芯儿翘了翘唇角,兴奋的小脸微微泛红,轻声说,“包子,我们回吧。” 难怪书中故事里,总有人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这滋味,原来竟这般好呢! “是,小姐。” *** 回去路上,赵芯儿又遇见了马安。 马安本是听了宜春的吩咐,在偏房里头等着的。 说是待会儿得手后,会有人将表小姐送过来。 可谁知,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心里头着急的不得了。再一想刚刚瞧见表小姐那模样,那身段,一颗心更是抓心挠肺的痒痒。 他在偏房,离得远,并没听到大夫人处的动静。 这会儿,等的不耐烦了,便忍不住出来,朝着大夫人那边去了。 谁料,这路上,竟然遇到了表小姐! 表小姐面色驼红,明显是中招了! 再瞧旁边跟着个强壮的女子,定是大夫人叫人送表小姐的丫鬟了。 马安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上前。 一想到这位天仙似的表小姐待会儿就成了他的人,马安心头便是一阵荡漾。 他对包子说,“刚从大夫人那边过来?把她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吧。”说完,便伸出咸猪手,要去搂赵芯儿的腰。 谁知,还没来得及碰到,一个拳头就猛地窜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马安的脸上。 马安身材又瘦又矮,包子个子高力气大,比他还高半个头呢,这一拳头,马安直接后退两步,一脸懵的坐在了地上。 包子啐了一口,怒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离我家小姐远些,不然我打死你!” 赵芯儿垂眸瞅着马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小脸紧紧绷着,心头微微泛凉。 幸好,她没喝大夫人处的水。 - 回去后,袁子琰坐在椅子上问她,“可有受委屈?” 赵芯儿摇摇头,捏了捏小拳头,“我可凶了。” 袁子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扭头去看包子。 包子便将在大夫人处的事情,一一跟袁子琰说了。 袁子琰微微皱眉。 可凶了? 袁子琰对赵芯儿道,“你骂我试试。” 赵芯儿猫眼儿圆睁,有些楞。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无理的要求。 见她不动,袁子琰重复道,“骂。” 赵芯儿扁了扁嘴,“大、大混蛋。” 小姑娘声音软糯,语气也软软的,听起来不像是在骂人,倒像是在撒娇。 袁子琰几不可闻的翘了翘唇角,不过很快牵平。 他摇了摇头,不满意。 “声音大点。” 赵芯儿捏紧小拳头,声音稍稍高了几分:“大混蛋!” 袁子琰还是不满意。 他绷着脸,瞪着赵芯儿,语气很凶的给她示范了一下,“像我这样。” 赵芯儿快哭了:“大混蛋!” 小姑娘瞪着他的一双杏眼水盈盈的,小脸紧紧绷着,嘴角却耷拉下来,瞧着模样不仅不凶,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看的袁子琰心头发软,只想将人揉进怀中。 他嗓子微微发干:“罢了。”随即,他吩咐道,“包子,你先下去。” “是。” 门“吱呀”一声,下一瞬,空荡荡的房间中,便只剩下袁子琰与赵芯儿二人。 赵芯儿只觉得袁公子目光有些烫,烫的她心尖儿都在颤。 “袁……呀!” 话没说完,赵芯儿便被袁子琰拽住手腕,突的一个用力,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赵芯儿小脸红扑扑的,只觉得他的腿硬邦邦的,硌的她有些疼。 她柔软的腰肢被袁子琰的大手揽住,他的手有些烫,叫赵芯儿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赵芯儿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惊慌失措的抬起小脸去看他,便瞧见袁公子的眸光深的厉害,仿佛要吃人的一般,她身子都紧绷在了一处,两只手无意识的撑在他的胸前。 袁子琰单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入手滑腻,触感微凉,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两下,随即,轻轻抬起她的小脸。 ※※※※※※※※※※※※※※※※※※※※ 嗷,大概本周六上架。 到时候有三更。 上架后我会努力日六的!! mua 第二十三章 害怕 赵芯儿眼巴巴的瞧着他,许是有些怕,她眼角微微泛红,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她小脸绯红,紧张的手心都带了几分汗湿,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袁子琰叹了口气,心头微微发软。 怕吓到眼前的小姑娘,最终只在她额角处轻轻印了个吻,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下次,便不会这么放过你了。” 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边。 赵芯儿“呜”了一声,耳根微微发麻,小脸愈发红的厉害。 - 赵芯儿离开后,大夫人便大发雷霆。 而赵芯儿没规矩,在大夫人处大闹了一场,让丫鬟打伤了大夫人处丫鬟的事儿,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儿祝府。 大夫人本想,赵芯儿这般行事,便是对她已经失望的老夫人听到,也会添上几分怒气。赵芯儿敢在她跟前儿这般,到了老夫人面前,可就会老实了。 可谁知,还没等到老夫人叫赵芯儿去回话,老夫人跟前儿的婆子,却先来了她的院子。 “大夫人,老夫人有请。” 祝大夫人心头疑惑,“嬷嬷,老夫人可有说是何事?” 赵嬷嬷当初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老夫人跟前儿服侍了几十年,在祝府中有些脸面。 赵嬷嬷笑了笑,“老夫人未说,老奴也不知晓。” “辛苦嬷嬷了,我这便过去。” 许是老夫人听说了这事儿,想问问她怎么回事,顺便安抚她一番。 大夫人想。 没多久,大夫人便到了老夫人处。 可谁知一进门,便瞧见老夫人正襟危坐在正堂中,一只手里拿着拐杖,一只手放在腿上,绷着一张脸,面色有几分难看。 大夫人脚步一顿。 老夫人这是被赵芯儿那小蹄子给气着了?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忙道,“老夫人脸色怎的这般难看,是谁惹您生气了?”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面色更沉,冷哼一声。 大夫人皱眉,迟疑道:“可是芯丫头行事出格……” 老夫人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老大家的,这些年你真是愈发的糊涂了!” 大夫人顿时间被骂懵了。 “娘,您何出此言啊!” 老夫人怒极,她手里的拐杖重重戳了下地板,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她,“混账东西,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老大常年在外,我怜你一人养儿育女,对你多有怜惜,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糊涂!” 原来啊,袁子琰那一笔银子没白花,媒婆将大夫人这段时日做的事儿,全都给捅出来了! 外头传的最多的三件事儿,都跟祝家有关系。祝家大房母女两个,如今已经成了澧县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 说起是哪三件事? 这其一啊:祝家的表小姐赵芯儿是清白的,人袁公子便住在表小姐的隔壁。 至于表小姐院中总有男子出入之事,实则是那日是祝府三小姐去找表小姐的麻烦,隔壁的袁公子瞧不过眼,□□过去救了表小姐,而祝府的三小姐也因此吃了瘪。 当时表小姐院中,除了表小姐同袁公子外,就只有三小姐以及手下的丫鬟小厮,这事儿怎么传出来的,也就不言而喻了。且,袁公子目前已向祝府表小姐提亲,人哪里不清不白了,这实乃一段佳话才对。 其二:袁公子带着媒婆去提亲那日,祝府的当家大夫人竟想以表小姐失了清白,已经许配给祝府下人之事婉拒,这大夫人,实在蛇蝎心肠,不仅污蔑其清白,竟还想将正儿八经的表小姐嫁给个家奴! 其三便是:祝府三小姐嚣张跋扈,行为出格,袁公子亲自给府中管家与三小姐做媒,最后,由于三小姐欲打表小姐,实在没教养,袁公子怒极之下,觉得委屈了管家,婚事作罢。 这三件事儿一传出来,澧县百姓便是唏嘘不已。 有笑袁公子揶揄,三小姐跋扈的。也有叹大夫人歹毒的,这祝府表小姐,实在是可怜,寄人篱下也就算了,还被人如此糟践。 再说大夫人,从老夫人跟前丫鬟嘴里听说了外头传闻这事儿后,脸色已然煞白,整个人跌坐在地,花容失色。 完了,彻底完了…… 她的甜丫头,名声也毁了! 她恨得双眼发红,袁子琰,赵芯儿,她与他们没完! 老夫人叹息一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她摆了摆手,“来人,将大夫人与三小姐带去祠堂,罚跪一日,禁足半年,三小姐禁足两月。这掌家印,便交予二夫人罢。” 大夫人闻言,面色惨白,哭着上前道,“母亲明察!儿媳是冤枉的,定是有人诬陷于我!” 事到如今,老夫人又怎会不查清楚,便将大夫人给叫来? 她气的胸膛不断起伏,“冤枉?京城苗家怎会出了你这般恶毒的蠢妇!三丫头如今,都被你给养歪了!来人,将大夫人带下去!” 处置了大房母女后,老夫人便差人去喊了赵芯儿。 赵芯儿平日里并不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为之前的事儿,惹了老夫人失望,赵芯儿已经许久未见过老夫人,如今听说老夫人唤她,还惊讶了下。 去了老夫人处,便瞧见老夫人神情有些憔悴,就连鬓角的白发都多了几缕,瞧起来,竟是苍老了许多。 赵芯儿福了福身子,向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招招手,“芯丫头,上前来。” 赵芯儿迟疑着走上前,手便被老夫人握住了。 “芯丫头,委屈你了。大夫人所做之事,我已全然知晓,放心,老身会为你做主。” 赵芯儿眨了眨眸子,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 大夫人与三小姐在祠堂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三小姐更是哭得眼睛都肿了,最后神情憔悴,面色煞白的回了住处。 大夫人刚回来,便有下人传信,说是大姑奶奶来求见。 大姑奶奶来不是为别的,而是听了外头的传言,来找大夫人说婚事作罢的。韩钰文跟祝芷甜的婚事,并未定下,而只是口头说了说。 还作不得数,所以也不用退亲,大姑奶奶只口头知会一声便行了。 大夫人听了大姑奶奶这番话,脸色便霎时间变了,她怒极,“妹妹,你怎可过河拆桥?甜丫头可是你最疼爱的侄女儿,你这是要将她往绝路上逼啊!” 大姑奶奶语气也很不满,撇撇嘴道,“大嫂,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行事不谨慎些。左右甜丫头跟钰哥儿还未定亲,你还是为甜丫头另寻佳婿吧。我心里也是疼甜丫头的,大嫂,日后我定给她留意着,选个好些的亲事。” 以前也便算了,祝府的小姐们名声不好,是被赵芯儿给连累了,可如今,大嫂心思歹毒,甜丫头嚣张跋扈,这母女两个,已经成了全澧县的笑柄,若是嫁过来,那岂不是害了钰哥儿! 摊上这么个叫人耻笑的岳母,许还会连累钰哥儿的前程呢。 “你莫要欺人太甚!”她心知已经无法挽回,又听大姑奶奶这般糟践她的甜丫头,只气的双眼发红,指着大姑奶奶,颤抖着手指道,“滚,你给我滚——” 大姑奶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啐了一声,“走就走。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虽不想让钰哥儿娶甜丫头了,但还是将她当亲侄女看待的,本想着,甜丫头在澧县名声成了这般,定嫁不了好人家了,便想回涿州帮她相看一二,可结果,也罢,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大夫人怒极攻心,手没来得及收回来,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大夫人!” 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再说祝芷甜,听说婚事没了,她日后嫁不成她的钰文哥哥后,哪里能接受?哭得嗓子都哑了,更是险些哭晕过去。 祝府二房二太太,以及大小姐二小姐听说三小姐跟大夫人干的破事儿后,都埋怨上了两人。之前赵芯儿院内传出有男子出没的事儿,竟是大夫人做的!这大夫人可真真儿是好歹毒的心,为着出气,居然把整个祝府的姑娘都给赔了进去! 如今被禁足,也是活该! 大小姐虽说婚事还在,但夫家那边儿,待她明显不如从前了。 而二小姐的婚事,如今则是更没有着落了! 她们能不恨大夫人母女两个? 老夫人处置了大房母女后,便见了见袁子琰,将二人的婚事定了下来,是在今年的十月份。想一想,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 如今,已经入了秋,天气转凉,尤其早间寒气最甚。 清晨,赵芯儿坐在石凳上,正绣着花儿。 她扎着双平髻,身着一袭荷色襦裙,肩上披了个白绒绒的披肩,称的小脸愈发白净小巧。 这披肩质地很好,是袁公子送她的。 袁公子说是棉花做的,但是瞧起来,却像是狐裘大衣呢! 她很是喜欢。 突然,门口传来响动声。 赵芯儿放下手中针线,瞧了眼墙上坐着刻玉雕的袁子琰。 便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站在门外的,竟是多日未见的韩钰文! 第二十四章 成亲 韩钰文瞧见赵芯儿后,便笑了一下,清隽的眉眼微微弯起,很是好看。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苦涩。 他唤了一声:“芯儿妹妹。” 赵芯儿柳眉微微蹙起,“原来是表少爷。” 看着赵芯儿明显不欢迎的神情,他拱手赔笑道:“芯儿妹妹不必撵我,我此次前来,便是同你告别的。先前多有得罪,还为芯儿妹妹引来了诸多祸端,是我的不是,临走前,来向芯儿妹妹赔个罪。” 他眉眼仍旧带笑,看起来俊俏潇洒,宛如赵芯儿第一次见到那个表少爷。 可谁也不知道,他心头有多苦涩。 这些日子,是他自以为是了。 芯儿妹妹说的没错,他不是她的良人。 他到底,不如隔壁院子的那位袁公子。 如今,她定了亲,有人肯待她好了。 他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韩钰文兄妹随母亲从涿州来澧县,便是为着他与祝芷甜的婚事,如今,婚事黄了不说,祝芷甜又闹了那么大个笑话,大姑奶奶与大夫人之间还有了隔阂。 大姑奶奶留下来也没了意思,于是辞别了老夫人,不日便准备回涿州了。 赵芯儿闻言,神情倒是不再像先前那般嫌弃了。 大姑奶奶去大夫人处亲口回绝了他与三小姐婚事的事儿,她也听说了。 “表公子严重了,先前之事已经过去了,我并未放在心上,且也怪不得你,表公子不必自责。”芯儿又问,“何时启程?” 韩钰文心头苦笑,“大约明日。” 赵芯儿点了点头,道,“芯儿近日来身体不好,届时,便不去送了,提前祝表少爷一路顺风。”正说着话,芯儿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响,身形一顿。 方才她出来之时,袁公子便从墙上跳到了院子中。 她突然有些心虚,“芯儿还有些事,表公子回吧。” 说完,赵芯儿福了福身子,就将门给关上了。 门外,韩钰文怔愣半晌,最后摇头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再说赵芯儿,关上门后,就扭过身子,偷偷朝着院子中瞧了一眼,便瞧见袁公子正端坐在石凳上,正朝着这边儿看,他面上没有表情,瞧不出喜怒。 她心头愈发忐忑了,摸了摸鼻尖,很小步的走上前。 等凑上前,便瞧见原本平整的石桌,这会儿竟裂了一条缝! 赵芯儿脖子一缩,猫眼儿瞪圆了。 她怂巴巴的,捏紧小拳头先发制人道,“我也不知道来人是他,若是早便知晓,我定不会给他开门!” “哦?”袁子琰还记得他曾听见祝府这位表公子向她示爱之事,闻言也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走了?” 赵芯儿重重点头,“走、走了!被我给撵走了!” “说什么了?”袁子琰淡声问。 “说是明日便走了,来道别的。我同他说,叫他赶紧走,明日我不会去送的。” 一路顺风……同赶紧走的意思,应当差不多的。 赵芯儿想。 “嗯。” 许是她表现还不错,袁子琰脸色好看了些,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危机过去后,赵芯儿便忍不住心疼起石桌来。 她偷偷瞧了袁公子一眼,心头忍不住骂了句,败家男人。心里又开始算嫁妆剩下多少,她日后每日得绣多少帕子,才能养得起家。 芯儿算的小脸苦巴巴的。 就在这时,袁子琰突然出声,“过来。” 赵芯儿走上前,就被袁子琰抓住了小手,下一刻,手心被塞了个触感微凉滑润之物。 她愣了一下,打开掌心一看,原来是袁公子那块玉石,已经雕刻好了。 原本拳头大小的玉石几乎被削去了一半,如今是个男子模样的玉雕,仔细一看,跟眼前的袁公子竟有几分相似,额角处那道疤痕,更是十分的传神。 袁子琰耳根微微发红,轻咳一声,将她拽在腿上坐着,揽着她的腰问她,“可喜欢?” 赵芯儿快哭了,而且一点都不敢动。 “喜、喜欢。” “日后我若不在你身边,有这玉雕在,便如同我在你身边一般。” 赵芯儿扁扁嘴。 她还是更喜欢那块拳头大小的玉石。 可袁公子太凶了,她只能捧着玉雕昧着良心道:“多谢袁公子,芯儿很喜欢。” “嗯。”袁子琰低声道。 袁子琰似乎极喜欢她的腰,总是捏她腰上的软肉,只捏的赵芯儿眼角泛红,眸中含泪,身软了半截,却敢怒不敢言。 赵芯儿抬起莹莹眸子,小脸绯红,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这神情,落在袁子琰眼中。 小姑娘眼角微微泛红,眸光欲语还休,袁子琰的呼吸陡然间便急促了几分,眸光更是深得可怕,下一刻,他捏着她白皙小巧的下巴,便覆了上去。 …… 最后,小姑娘还是被他给欺负哭了,赵芯儿衣服有些乱,身子娇软无力的趴在他的怀中,抽抽搭搭的,瞧起来委屈极了。 袁子琰单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擦她眼角的泪。 他眸色比之前还要幽深,声音沙哑的厉害,“怎的这般娇气?” 如今便受不得,若是洞房时,那还得了?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怕吓到怀中的小姑娘。 饶是这般,她听到他的声音,小身子还颤了一下。 袁公子怎的这般骇人……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便是上一世,大公子,也、也没有这般呀! —— 时间过得很快,秋色渐渐已至末尾,冷冬已见了苗头。 而成亲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天还未亮,外面便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喜乐声。 赵芯儿穿着红色喜服,紧张的小手都攥在了一处。 丫鬟婆子正给她化着妆面,喜娘在跟前儿说着吉祥话。 有人递上口脂,赵芯儿轻轻抿了一下。 自重生回来,她为了摆脱给大少爷做妾,便一直琢磨着嫁人,如今,竟真的要嫁出去了……而且,是正儿八经的妻,而不是妾。 这会儿,赵芯儿心头除了紧张外,还有些期待。 袁公子虽说凶了些,穷了些,但待她很好。 她的这身行头,便是袁公子前些天叫福伯送过来的。 头顶上的凤冠霞帔,看起来精致极了,也贵重极了。听说是袁公子专门差人定制的,纯金打造的,上边儿的珠子,也是上好的珠宝。 身上的嫁衣,用的金线与上等丝绸。 赵芯儿两辈子加一块儿都没穿过这样的布料。 她紧紧的揪着手里的红帕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坏了衣服与头上戴着的凤冠。 看起来虽好,就是,太破费了些。 先前他给的聘礼便不多,里边儿最好的东西,便是一只金钗了,还有好多件银饰。 想必家中拮据,如今成亲又这般铺张浪费。 她有些上愁,为了置办这些东西,袁公子别是将宅子都卖了。 旁边,包子怔怔的看着赵芯儿,“小姐,你今天真美,公子瞧见定走不动路了。” 赵芯儿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瞪了包子一眼。 赵芯儿这身嫁衣实在令人惊艳,旁边大小姐祝芷桐羡慕道,“芯妹妹往日里便好看极了,今日更是好看的不得了,这衣服与凤冠,袁公子真是有心了。” 祝芷桐定了亲,还未成亲,如今看到赵芯儿的嫁衣,心头羡慕极了。 因着赵芯儿一事,大夫人被禁了足,二夫人得了掌家的权利,二房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二房母女得了利,对赵芯儿便好了许多。 一旁,二小姐祝芷雅则是嫉妒的捏紧了帕子,不是说隔壁住着的袁公子家中破落吗,怎的置办得起这般好的嫁衣!两个月过去了,祝芷雅仍旧还未定亲,翻过这个年,她便十六了。她同二夫人关系不好,仰仗的大夫人还被禁了足,婚事更加没了着落。 这会儿,赵芯儿成亲,祝家三位姑娘都来了。就连三小姐,也提前给放了出来。 祝芷甜冷哼一声,看向赵芯儿的目光满是厌恶,钰文哥哥不娶她了,赵芯儿这小贱人居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隔壁,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好几次想上去捣乱,都被包子给拦下来了,这会儿,手臂还疼着。 就在这时,敲敲打打的乐声近了。 喜娘赶紧道,“是新郎官来迎亲了,快给新娘子盖上红盖头。” 话音一落,赵芯儿眼前便是一红,红盖头已经落在她的头上。 被人牵引着,一路上了娇子,摇摇晃晃了没多久,便被人扶着进了屋子。 赵芯儿虽看不见,可听得到,外头十分的热闹,听说县太爷夫妇都来了,赵芯儿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老夫人脸面大,这二人才来的。 一声“送入洞房”后,赵芯儿便被送进了新房中。 她坐在榻上,下面的花生有些硌人。 袁公子被叫出去敬酒,赵芯儿独自一人端坐在房内,包子在旁边伺候着,问她,“小姐,可饿了?” 谁知,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吱呀”一声。 竟是刚走没多久的袁子琰回来了! 原来啊,是他黑着脸的模样实在吓人,哪里有人敢灌他的酒?再加上袁子琰在澧县认识的人不多,宾客比寻常人成亲少了一些,这不,没多久,便回来了。 “包子,下去吧。”袁子琰声音微微沙哑,沉声吩咐道。 又是“吱呀”一声,屋内,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赵芯儿小脸绯红,心头像是揣着个兔子般,不住的乱跳着。 小手更是下意识抓紧了床单。 下一刻,脚步声渐近。 男人坐在了她的身侧,他身上浓浓的酒香味也随之而来。 ※※※※※※※※※※※※※※※※※※※※ 没错,老狼狗刻了好多天的惊世大作,就是他自己!!! 袁子琰:她定然很喜欢我送的定情信物 芯儿:我喜欢你妈 推荐一下我的新坑 《天生艳骨》 世人皆知,昭玉长公主天生艳骨,姝色无双。 其生性风流,一生追求者无数。 可世人不知,昭玉虽长相艳丽,但安分守己 一腔深情全在驸马尚修明身上。 只可惜尚修明听信他人谗言,嫌她不守妇道 自昭玉进门起,便没踏进过她的房内半步。 重来一世。 昭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休了那个狗男人。 和离当日 尚修明冷笑:过不了几日,她便会哭着来求我了 和离第二日 小厮来报:大人,公主同左相一起游湖去了。 和离第三日 小厮冒起冷汗:大人,不好了,大将军、大将军去公主府求娶了! 古代版追妻火葬场,男主大概率不是前夫 女主全文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