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妖妃(穿书)》 第一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林纨绾/文 阴暗的地牢里,潮湿的地面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这里充斥蔓延着,地牢里仅存的一丝丝光亮,如绵绵的细雨照出地牢里一个女子斑驳的身影。 与这地牢的绝望和可怖想比,女子的脸算得上是绝色。 《帝后》一书中这样形容这个女子“目如圆杏点秋水,肤如凝脂淡梳妆。” 这个女子昨日还是倾权天下的宠妃,今日便成了人人喊杀的妖妃。 女子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白皙的手指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华衣上沾染着已经发干的血液。 那不是她的血。 而是那个带给她全部荣耀和所有骂名的男人的血。 景帝。 景帝是先帝所有子嗣中唯一的嫡子,也就理所当然的在先帝去世后,成为了大燕国的皇帝。而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后宫里仅有一后一妃。 而她就是万人眼中,那个几乎得到了一切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做林予恩,世人称其为妖妃。 可现在在这个阴暗地牢里的女子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林予恩了,而是刚刚莫名其妙穿进《帝后》一书中的普通读者。 巧妙地是,这个读者的名字也叫林予恩。 林予恩的内心此刻是奔溃的,倘若她再早几日穿入这具身体,她一定会告诫景帝提防诸侯叛乱,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林予恩进入这具身体时,正好看见了景帝被血溅三尺的场景。 谈起书中这个妖妃的命运,算是惨得很。 所有人都认为景帝最爱的是妖妃,实际上看完《帝后》一书的读者都知道,景帝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林予恩不过是一个阻挡流言蜚语的挡箭牌而已。景帝和林予恩夫妻三年,景帝甚至都没有抱过林予恩,二人最近的距离仅仅是触碰指尖。 景帝为林予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他对另外一个人无处发泄的思念而已。 但这个被称为妖妃的女人却被订上了耻辱柱,最后被悲愤的民众祭天了。 明日林予恩就要被拖去祭天了。 活活烧死这样的下场,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抖。 林予恩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自救。 可唯一能救她的人此刻也是自身难保。 “林予恩!” 牢门外传来一个男子清冷而低沉的声音。 林予恩缓缓抬起她的脸,略带愁态的杏眼撞入男子沉静如湖泊的双眸中,微微踌躇间,男子开了口:“林予恩,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抢占良田店铺,甚至将百姓所建的‘恩德寺’改为你的私宅。就连你身上这件华服都是命令三百个绣娘连夜制成,甚至不惜杀死部分绣娘以作威胁。你祸乱宫闱干涉朝政,明日午时,就是你的死期。” 林予恩眼前这个振振有词一脸正气的男子就是本书的男主——庆王方瑾宇。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和林予恩靠书中文字所想象出来的模样大相径庭。书中曾说这男人“眉目如星辰,不怒而显威,美髯衬俊朗。” 可眼前这个书中男主,长得跟林予恩奶奶家的关公像倒是有得一拼。 这胡子都快长到胸口了。 倒不是说关公像不好看,只是林予恩看惯了韩剧里的美男,对这样硬气的男人暂时提不起兴趣来。 林予恩眉眼都懒得抬,漠视着方瑾宇。 书中的方瑾宇虽是男主,但大部分读者都认为这个男主简直就是躺赢的!方瑾言打天下,方瑾宇坐天下。坐天下也就算了,还拿天下为赌注博美人一笑,最后差点被反派给抹脖子。 “林予恩,你认不认罪!” 方瑾宇对林予恩漠视自己的态度十分反感,这个女人明明昨天还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求方瑾宇放过她,可今日却显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不悦。 林予恩被方瑾宇聒噪的心烦,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似有似无的挑衅道:“庆王殿下,您要杀就杀,毕竟我若不死,如何成就您呢?” 作为书迷的林予恩,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本书中的男主,《帝后》一书中那么多男人,各个都能吸引林予恩,唯独男主实在是不讨喜。 尤其是靠着杀了一个女人来立威信,这样的事儿也就方瑾宇想得出来。 “林予恩!”方瑾宇咬牙道。 果然是被景帝惯坏了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轻重。 方瑾宇被林予恩气得不轻。方瑾宇抓了林予恩之后,的确被林予恩的容貌所惊艳,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到能同她相媲美的女子了。本来还怀揣着不忍的方瑾宇看到林予恩这个态度,真恨不得即可就杀了这个女人。 林予恩敢顶撞方瑾宇可不是因为不怕死。 林予恩自然是怕死怕得要命,但问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最不可能救自己的那个人。身为惩恶扬善的代表人物,方瑾宇不杀林予恩就没办法推进故事情节,所以与其费力气求他,还不如想想怎么见见男主的其他兄弟们。 翌日午时, 林予恩终于被绑在了那根粗壮的玉石柱子上,这根柱子曾经是林予恩去年生辰时景帝特地所制的,据说为了造这么个破柱子,打死了不少惫懒的工人。 林予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围观的大多都是大燕国的普通百姓们,他们的脸上有愤怒、有厌恶、有惋惜也有冷漠。 不过好在为了维护秩序,士兵将大燕国百姓隔开在十米开外,这才让林予恩没有遭受到臭鸡蛋烂白菜的袭击。 方瑾宇看着被绑在柱子上一脸平静的女子,眉头微微皱起,这似乎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女人。 “点火!” 方瑾宇冷声道。 林予恩心中咯噔一下,这情节不对啊,人没到齐怎么就点火了?! 莫不成是林予恩的嚣张面目惹恼了方瑾宇?! 林予恩还来不及反应,方瑾宇的手下就已经要在林予恩身边的木柴旁点燃烈火了。 “等等!” 林予恩忽然出声喊道。 士兵一愣看向了同样愣住的方瑾宇。 方瑾宇嘴角带着冷笑道:“知道怕了?昨日你可不是这副面孔。” “我男神还没来,你能不能等等再点火!” 林予恩忽然小脸一红扭捏道。 林予恩口中的“男神”,就是《帝后》一书中那个叱咤风云却英年早逝的武王——方瑾言。 就算要死,也好歹得看一眼“心上人”再死,不然这一趟穿书太不值得了。 方瑾宇的眉间拧成一团乱麻,似乎完全听不懂林予恩在说什么,缓了一会儿才道:“男神是谁?” 正当方瑾宇发文之际,远处浩浩荡荡的迎来了另外一支军队,而在军队的中间有一顶黑亮的华丽马车。 军队将围观的人群劈成俩半,黑金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帝后》一书中最为荣耀的一支队伍,他几乎是大燕国的命门。 方瑾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他走到马车面前,看着马车上,下来一个令林予恩的心跳都快要骤停的男人。 书中写道:方瑾言,身长七尺八寸,头戴束发紫金发冠,令人生寒的剑眉之下是一双不染尘世的深邃丹凤眼,他的薄唇轻抿着无时不刻不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他的双手总是有意无意的搭在他腰间的长剑之上,像是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猛兽。 他是全书中神一般的存在,也是无数书迷为之心醉为之惋惜的角色。 林予恩的双目痴痴地看着方瑾言慢步而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长在了林予恩的审美点儿上,更是完美诠释了《帝后》一书中,作者的描述“须眉断燕孤鸿,俊逸多谋难测。” 林予恩咽了口自己快要溢出来的口水,看着那个男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方瑾言只是略略的瞥了一眼林予恩,似乎对林予恩的美貌熟视无睹。 “六哥你来的正好,等这妖女被祭天,就可平息民愤。你就可顺利继位了。”方瑾宇笑着道。 方瑾言不说话,只是在原本方瑾宇所坐的位置上坐下。 林予恩咬着下嘴唇,看着离自己不过数米远的男人,如痴如醉。 这让看在眼里的方瑾宇很不是滋味儿。虽说方瑾宇并不喜欢林予恩,但这大燕国的第一美男一直都是方瑾宇,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似乎对他的六哥起了兴趣。 “点火!” 方瑾宇烦躁地喊道。 “慢着!” 林予恩又一次叫停。 就在刚刚,林予恩的大脑疯狂的转动着,找到了求生的绝佳办法。 林予恩看着远处侧着头冷眼旁观的方瑾言,脸颊微红又勉强挤出几滴眼泪道:“武王殿下!妾身对您一片真心热枕,为了您的大业,不惜去勾引魅惑景帝,如今景帝已死,妾身也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去死……可惜了我腹中你我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被他的生父抹杀了——” 林予恩这声泪俱下的言论,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方瑾宇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的六哥。 面对众人狐疑的视线,方璟言显得格外的平静,他微挑眉,淡淡道:“孤的孩子?” ※※※※※※※※※※※※※※※※※※※※ 感谢收藏的小可爱们~祝你们暴瘦暴富天天开心~ 评论随即掉落红包,爱你们哦~ 第二章 原身这副面孔本就美若天仙,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正午的阳光刺眼而热烈,再这么晒下去,还没来得及点火,林予恩就要被热化了。 方瑾言依旧是冷眼看着玉柱上那个口出狂言的女人,冷声道:“你算过日子吗?确定是孤的?” 方瑾言这话让一旁的方瑾宇彻底的石化了。 这话间接的说明了,方瑾言不仅和林予恩有交集,还是那种交集…… “六哥你!” 身为正义的化身,原著男主方瑾宇怎么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要质问方瑾言。 方瑾言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依旧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玉柱上那个对自己暗送秋波的女子。 方瑾言是最了解景帝的,所以他很清楚景帝不喜欢女人,这也就以至于当日他看见林予恩手臂上的守宫砂时一点儿也不好奇。不过林予恩没有同景帝同床共枕不代表她就没有勾搭别的男人。 原著中的林予恩的的确确是有勾搭过方瑾言的,不过原著作者也表明了,二人虽然醉酒但一夜无事,至于林予恩手臂上的守宫砂是林予恩后来自己弄掉的,林予恩至死都是处子之身。 不过原著中的林予恩没有因为那一夜而得到方瑾言的怜悯。 缘由就是原著中的林予恩过于自信了,觉得自己绝色无双,所以在被绑上玉柱时选择了干等着,等着方瑾言先开口,却不曾想,方瑾言自始至终一句话未提。 此刻作为看完整本正版原著的书迷林予恩来讲,对于方瑾言这样的男人,只能主动出击。 “确定!” 林予恩此刻可不管方瑾言信不信,反正她得活下来,活下来就得仰仗方瑾言。 方瑾宇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冲着林予恩怒道:“胡说什么?你跟着景帝那么多年都没怀孕,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 方瑾宇虽然还不清楚内幕,但毕竟有着原著男主光环,大致也能琢磨出个一二,定然是这个妖女勾引了方瑾言。 林予恩厌烦的白了一眼方瑾宇,随即羞红着脸对着方瑾言道:“景帝如何比得上武王殿下。” “不知羞耻!” 方瑾宇气愤地甩袖而走。 “松绑。” 方瑾言深深地看着玉柱上的女子对身旁的随从道。 林予恩如释重负的从那玉柱上下来了,周围的百姓也被士兵驱散一空。 而林予恩被人如同推至方瑾言的面前。 林予恩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着,发挥着自己破釜沉舟般的演技,拉扯着方瑾言的袍子,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林予恩的这句话,完全让在场的士兵确信了林予恩是方瑾言送到景帝身边去的,那也就意味着林予恩不是妖女,反而是帮助武王的“功臣”。 方瑾言眼眸微垂,看着林予恩的脸,没有丝毫的温度,他淡淡道:“孤会让太医给你诊脉,倘若你没有怀孕。” 方瑾言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用自己的剑鞘勾起女子削瘦的下巴,阴森森地威吓道:“孤会让你,死无全尸。” 方瑾言的话还是让林予恩心中顿时慢了一拍,眼前的方瑾言同书中所述别无一二,方瑾言为人阴狠,也不贪恋美色,以至于死的时候都没有正妻,也没有子嗣。 林予恩自然知道这具身体还是处子之身,不可能怀孕。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命,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把自己推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林予恩被接入了武王府,由于林予恩没有死,也就无法触发后续方瑾言“清君侧”的故事,方瑾言暂时还是武王。 林予恩看着太医跪在自己的面前,蹑手蹑脚的替自己把脉,屏住了呼吸。 “恭……喜,恭喜娘娘,是喜脉!” 太医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笑意,连忙道喜道。 林予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书中明明写明了原身没有和方瑾言发生什么,这个孩子哪里来的?难不成这是书中的bug? 太医跪在地上又冲武王方瑾言道喜:“已有月余。” 如此说来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有可能是方瑾言的孩子,因为一个月前景帝在宫中设宴,方瑾言醉酒,原身便乘机魅惑方瑾言,虽说没有得逞,但在方瑾言心中那一夜一直都是个疑影。 方瑾言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他又一次对上床榻上女子慌乱的双眸,他的语气微微平缓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修养。” 方瑾言对女人的确不迷恋,但对孩子却是倍加喜爱的,这也以至于原著中男女主角的孩子成了方瑾言的继子,最后顺利登基。 景帝刚死,各路诸侯虎视眈眈,方瑾言有很多要事要处理,也不多言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太医和惊魂未定的林予恩。 林予恩连滚带爬的下床,抓住太医的衣襟道:“你确定我怀了?!” 太医的额头上冒着细汗,似乎是被吓得不轻,他支支吾吾小声道:“襄王嘱托。” 襄王,方瑾尚。《帝后》一书中的反派人物。林予恩一开始以为他是个boss级别的反派,谁知道只是个进阶级的炮灰。 原身本来贫寒女子,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里,离了父母很难存活。再加上原身还有一个弟弟,为了让自己的弟弟活下去,本来想靠出卖身体存活的原身遇见了方瑾尚。方瑾尚看中了原身的美貌,精心栽培送入宫中。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原身是方瑾尚安排在景帝身边的一个间谍。 “方瑾尚要我做什么?”林予恩质问太医道。 太医低着头小声回话:“接近武王,否则……林予骁性命堪忧。” 林予骁就是原身的弟弟,原身所做的一切大多是为了他,此刻的林予骁还在方瑾尚的手中。 看过原著的林予恩知道,林予骁可不是等闲之辈,因为林予骁根本不是林予恩的亲弟弟,这个男人有着更加离奇且恐怖的身世。 原著中的原身死后马革裹尸,无人吊唁。 却在几年之后,一位少年带领着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横扫了大燕国,连原著中的男主方瑾宇都差一点儿成了他刀下的厉鬼。 少年曾扬言,要杀光方氏一组,为阿姐报仇。 这个少年就是此刻还被困在方瑾尚府邸的林予骁。 原身这一辈子过得凄凉,死后唯一记得她的是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林予恩不能暴露自己不是原身这件事情,自然也要护住林予骁的性命。更何况此刻的情境之下,最有可能解救林予恩的就是未来的林予骁了。 林予恩必须活到,林予骁功成名就的那一日。 在这之前,林予恩还是得靠着方瑾言活下去。 “知道了。”林予恩淡漠的对太医说道。 太医又瞧了一眼林予恩平坦的小腹道:“襄王让微臣提醒娘娘,假怀孕一事只能隐瞒不出一月,您得想别的办法留在武王身边,得到他的爱慕和信任。” 爱慕和信任? 林予恩此刻只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了,原著中作者强调了千百万遍,那就是方瑾言从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男主方瑾宇,他都怀揣着三分的疑心,更何况是林予恩这种人人喊打的“妖女”。 至于爱慕,林予恩更加不敢奢望了。 林予恩一个炮灰角色,什么光环也没有,光靠一副皮囊根本捕获不了方瑾言的心。 林予恩沉重地叹了口气,男神果然都是高不可攀的,哪怕是书里的,也很难驾驭。 接下来的几天林予恩除了吃就是喝,周遭几乎没有旁的人来打搅她。 只是越是这样林予恩越是惶恐不安,因为她一连几日见不到方瑾言,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拉近关系。 方瑾言对林予恩此刻的好,都是介于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倘若他知道孩子没了,他一定不会对林予恩手下留情的。 既然人家不来,林予恩只能主动出击。 林予恩看过原著,方瑾言最喜欢吃的就是双色豆糕栗子酥。 林予恩自己不会做,就吩咐膳房做了来,然后亲自端着去找方瑾言。 扫院子的婢女说晨日里看见方瑾言去了书房,此刻都还未出来。林予恩便靠着婢女的指路到了书房的门口。 方瑾言的书房门紧闭着,里头似乎有人。 林予恩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出来了太医的声音。 难道是方瑾言察觉了,太医说谎?! 林予恩此刻端盘子的手都有些打颤了。 “武王殿下。” 里头太医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很害怕。 过了一会儿,方瑾言冷冷开口道:“这个孩子来的不巧。他的母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妃。你应该明白,孤若是想要登基称帝,便不可有污点。” “是……”太医用袖子抹汗,颔首道。 里头的声音不大,林予恩只能侧着头靠在门上听着里头的谈话声。 只听里头那个男人,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出了四个让她从脚底发寒的字:“去母留子。” ※※※※※※※※※※※※※※※※※※※※ 林予恩: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作者:笑着活下去。 第三章 林予恩的双腿此刻就好像定在了门外,虽说早就知道方瑾言是个不好惹的男人,却未曾想过他居然如此果决,哪怕是露水情缘也可以毫不顾惜。 不过对于林予恩这种看完全文的读者来说,她倒是想看看方瑾言的定力到底有多好。 对于像林予恩这样姿色的美人,真的能够禁欲到丝毫无感吗? 太医推开门,抬起头便撞见了林予恩,太医随即又立马低下头,宛如做了亏心事一般急急忙忙地跑了。 “谁在外头。” 里面传来方瑾言清冷的声音,林予恩收敛了脸上的僵硬,挂上一副明媚的笑脸,端着盘子,慢步走了进去。 方瑾言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袍子,手上的扳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亮,他像是完全不记得刚才所说的那句决绝的话,双眸淡淡地划过林予恩脸上的笑意,低沉道:“何事?” “我想王爷了。” 林予恩咧开嘴笑得宛如春日里的桃花,袅袅身姿慢步至方瑾言的身侧,将双色豆糕栗子酥放在了方瑾言的面前。 方瑾言那冷如冰山的眼眸微微有了些许波动。 方瑾言非嫡非长,在皇子众多的先帝眼中,方瑾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所以宫里鲜少有人知道方瑾言的喜好。而这盘双色豆糕栗子酥,更是方瑾言死后作者才在书里提及的。 方瑾言一生南征北战,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带来的果实,就被人下毒暗害了,临死前也只是吃了这么一盘双色豆糕栗子酥,才算是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方瑾言微微抬眉看向林予恩问道。 “双色豆糕栗子酥。” 林予恩面上儿继续笑着乖巧道,实则内心:小样儿还跟我装傻,我可是你的女友粉。 方瑾言的内心似乎在纠结什么,他的指尖微微的触碰了那一盘糕点,却始终未曾拿起。 林予恩猜想,方瑾言这么警觉的人,一定是以为自己在糕点里下毒了。 林予恩便拿起其中的一块儿双色豆糕栗子酥,当着方瑾言的面儿,咬了一小口。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的小嘴轻轻地咀嚼着双色豆糕栗子酥,那股浓郁的香气从林予恩的小嘴里散发出来,清甜的味道弥漫在二人的周围,让方瑾言的喉结不动声色的抖动了一下。 林予恩将吃剩下的双色豆糕栗子酥抵在方瑾言的嘴边,笑着道:“你尝尝。” 方瑾言下意识地往后仰身子,他的眉间微微皱起,随即转过脸去,依旧是那冷静到疏离的声音:“不必了。” 《帝后》一书中没有提及方瑾言是否有心上人,只知道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时间跟女人单独接触,这也就自然而然的会排斥异性忽如其来的讨好。 林予恩可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她微微低下身子,拼了老命似的挤出两滴眼泪来,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哭着脸道:“王爷……你就吃一口吧,这几日您一直忙里忙外的,人都消瘦了,妾身看着实在是心疼……” 说完这些话,林予恩自己的内心都是一阵恶心,不过为了活下去,这些“动情”演出也是难免的。 方瑾言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林予恩的三言两语就给打动了,方瑾言虽然知道林予恩跟着景帝这么多年还是处子之身,却也清楚一个女人能够让厌恶女人的景帝愿意与她朝夕相伴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方瑾言的眼底多了一分疑虑,他用手指轻轻挑起林予恩那滑嫩的下巴,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就想见见孩子的父亲。” 林予恩轻颤着小鼻尖,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方瑾言。 方瑾言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林予恩,像是想要透过林予恩那张楚楚可怜的面目中看到她的内心所想。 “见过了,可以回去了。” 良久后,方瑾言松开了手。 林予恩差点儿以为方瑾言要被自己迷惑住了,谁知道方瑾言还是那副面孔。这个男人这么难撩,难怪至死都是单身狗。 林予恩心里吐槽了一顿,面上儿还是一阵笑意,乖巧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林予恩刚出去,迎面就撞见了原著男主方瑾宇。 方瑾宇看见林予恩时先是一愣,随即双目不断地在林予恩的身上打转着,林予恩被关进过大牢亲眼目睹了亲夫死于非命,又差一点儿被祭天,可此刻却像是个没心肝儿的妖精般依旧站在这儿,宛如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脸上带着三分娇羞。 “见过庆王。” 林予恩恭恭敬敬冲着方瑾宇道。 本来林予恩应该是可以安然的做个太妃的,也不需要同方瑾宇这般客气。可如今寄人篱下性命堪忧,眼前这个原著男主虽说并不讨喜,但经历了上次差点儿被他烧死的命运,还是得敬他三分,好歹他有颗圣母心,并不必与其闹得太僵。 “林予恩。” 方瑾宇直呼其名,走近一分后又道:“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林予恩抬手捂嘴轻笑道:“庆王,我不过是个命如浮萍的女子罢了,再多的面孔,在您的眼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瑾宇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予恩,方瑾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嫁给了景帝之后居然还敢勾搭景帝的兄弟。 但不管林予恩肚子里的孩子是景帝的还是武王的都是皇家血脉,于方瑾宇来说都是骨肉血缘,所以在林予恩没有生下孩子之前,方瑾宇不会对林予恩做什么。 方瑾宇的视线在林予恩身上淡淡扫过,随即从林予恩身边径直走过,走进了方瑾言的书房里。 方瑾宇进屋时,方瑾言的手里还拿着密折,可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身旁那盘双色豆糕栗子酥上。 “这是什么?”方瑾宇好奇地走上前问道。 方瑾言微抬眉眼道:“一盘糕点。” 方瑾宇从小锦衣玉食吃过的糕点数不胜数,不过这盘他还真是的的确确未曾见过。 方瑾宇刚要下手取一块儿,却听见耳畔传来方瑾言冷淡地声音:“下毒了。” 方瑾宇的手微微一抖,那块儿双色豆糕栗子酥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方瑾宇慌乱中,看向别处,支支吾吾道:“六哥,你干嘛留着个有毒的双色豆糕栗子酥。” “我也没请你吃。” 方瑾言淡淡瞥了眼方瑾宇道。 方瑾宇便干脆绕开了这些小事,开始说正事:“如今景帝已死,立谁为新帝迫在眉睫。六哥,你若是继续留在那个妖妃,我们就很难赶在方瑾尚之前取得主动权。” 襄王方瑾尚的封地在康安,康安富庶兵强,跟方瑾宇的封地顺昌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方瑾尚如今又是诸位皇子中最为年长的,论资质和能力都应该要轮到方瑾尚了。 方瑾言唯一的优势就是攻下了帝都长建,然而这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就是放弃了原本属于他的封地。 如此一来,最好的局面就是将大燕国以萬江划分二国。 但为了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做,似乎并不值当。 方瑾宇心里这样想着,可道德又在谴责他,他饱读诗书,学习礼仪德行,再小的生命也是生命。 断然不可舍弃。 “六哥……我,我觉得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妖妃,不杀也行。”方瑾宇在经过了内心的一顿挣扎之后,又改变了想法。 方瑾言将手里的密折放置一侧,问道:“孙妙云还没找到吗?” 孙妙云,景帝的皇后,也是景帝的结发妻子。孙妙云在后宫里几乎就是个摆设,景帝对她的厌恶程度举国皆知。孙妙云十六岁嫁于景帝,之后的岁月里除了大型的典礼之外,她几乎都不出现,景帝甚至都不曾为她庆贺过生辰。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妙云的遭遇让百姓们十分同情,百姓们厌恶林予恩的同时也就格外的怜悯孙妙云。 孙妙云虽然和景帝的关系不佳,但二人成婚后景帝还是提拔了孙妙云的弟弟孙杜奇为鲁王。若是能够拉拢孙妙云,也就可以赢得孙杜奇的支持,这对于方瑾言和方瑾宇来说是一大助力。 方瑾宇皱眉道:“我把帝都皇宫都快翻个底朝天了,都没有找到孙妙云的踪迹。我怀疑,孙妙云早就知道你我会攻入长建,所以提前离开长建去投奔孙杜奇了。” “她为何会提前得知?” 方瑾言的眉头紧皱,显得面色凝重。 这次叛乱,方瑾言和方瑾宇都是精心策划的,所有的士兵都是签了死契的,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去。倘若真的泄露出去,孙妙云最好的保命办法应该是提前告知景帝,而不是自己逃走。 哪怕孙妙云对景帝再没有感情,二人也是夫妻一体的,放弃景帝也就意味着放弃所有的尊荣。除非她早就找到了可以倚仗的人。 莫不是,方瑾尚?! 方瑾言和方瑾宇对视了一眼,二人想到了一块儿。 倘若孙妙云和孙杜奇都投靠了方瑾尚,那么会不会在皇宫里遗失的传国玉玺也同样落到了方瑾尚的手中?! 第四章 方瑾宇从方瑾言的书房里离开时,已是亥时。 摇晃的烛灯划开黑幕显现出方瑾言脸上疲惫的神色,那盘放在方瑾言右手边的双色豆糕栗子酥早已经凉透。方瑾言幽深的双眸漫不经心地落在那盘双色豆糕栗子酥上,双指略带试探地轻轻捏起一块儿,回想起晨日里林予恩咬过的那一口,唇齿留香的模样令人难忘。 那个女人,好似不大一样了。 方瑾言虽说不记得那一夜二人究竟做到了哪一步,但方瑾言的记忆里,林予恩自始至终都是高傲且冷漠的,就像是一块儿早已经冰冷透了的美玉,用最原始的欲望逼着方瑾言就范。 然,今日见到的林予恩却是大不相同的。 既没有那样的冷若冰霜,也没有丝毫的傲骨,倒像是甘愿做一株攀岩的凌霄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方瑾言将手指尖捏紧的双色豆糕栗子酥含入口中,用舌尖的温热气息,将那冰冷的香甜卷入腹中。 是了,无论哪个是她。 现在,都是他的。 生或是死,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罢了。 * 才刚卯时,林予恩便被外头闹哄哄的声音给吵醒了。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尖细的嗓音,她似乎是被看守林予恩的侍卫给拦住了,此刻正在发狂地喊着:“都给我让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杀那个妖女,勾引景帝不够还敢来勾引武王!” 侍卫为难地看着女子,轻声道:“齐姑娘,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私下与俪妃娘娘见面。” 俪妃。 林予恩良久没有听到这个称谓,差点儿就要忘记了。原著中林予恩的封号为“俪”,寓意为“伉俪情深,生死相依。”不过后来由于原身种种作死行径,导致“妖妃”这个称谓贯穿全文。 林予恩拉开门,迎面便看见站在外头那个张牙舞爪的美人。 这个齐姑娘穿得花枝招展,倒不像个大家闺秀,反倒有种市井泼妇的资质。 林予恩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然而大脑搜索的结果是,并未查到书中有此人。 这个齐姑娘是谁?书中的隐藏人物吗?! 那个被叫做齐姑娘的女子,看见林予恩从屋子里自己走了出来,气愤地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林予恩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贱人!放/荡坯子,勾引男人上瘾吗?” 那个齐姑娘瞪着林予恩上去就是一顿谩骂。 侍卫看见齐姑娘还要对林予恩动手,便连忙上前去遏止。 林予恩是万万没想到,穿书这么久,被一个无名小卒扇了巴掌。此刻林予恩真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帝后》一书的作者拎出来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这个比林予恩还嚣张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谁啊!”林予恩捂着脸瞪着齐姑娘道。 齐姑娘人小小一只力气倒是挺大,推开了两个侍卫,叉着腰仰着头恶狠狠瞪着林予恩道:“我可是未来的武王妃,说不准还会是未来的皇后!” 林予恩差点儿笑出声来,就这模样,还未来的皇后呢,这女子做梦的本事可真是骇人听闻。 眼前的女子林予恩不熟悉,便道:“齐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掌掴我。” “你勾引武王!”齐姑娘气势汹汹道。 林予恩有些汗颜,冷着脸道:“齐姑娘,若不是武王自愿,我想勾引他也没用啊。你若是没本事,别来我这儿撒泼。你说你是未来的武王妃,可有字据?” 齐姑娘的脸色并不好看,正如林予恩所想的那般,所谓的武王妃不过是齐姑娘自己臆想出来的。方瑾言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妻子。 齐姑娘眼瞧林予恩巧舌如簧,便话锋一转道:“哼,你不过是仗着肚子里这个孽种罢了。我看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武王的!” “齐姑娘那日又不在,怎知不是?”林予恩失笑道。 “你!” 齐姑娘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她冲着林予恩就是狠狠地推去。 林予恩没有料到齐姑娘力气如此之大,林予恩脚下一滑肚子狠狠地撞在了屋内的桌子上,鲜血顺着她的衣裙流了出来。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凝重而稀薄。 方瑾言匆匆而来时,正巧看着侍女将一盆血水从他的面前端了出去。 齐姑娘畏畏缩缩地躲在屋子的角落里,此刻太医正在替林予恩把脉。 “孩子怎么样?”方瑾言拧眉问太医道。 太医自然知道林予恩没有怀孕,而这个血水也不过是林予恩正巧来了月信。 “没保住。”太医跪在地上轻声道。 林予恩此刻躺在床上也不知是该谢谢齐姑娘还是该怨她了。这一切都在林予恩的意料之外,不过太医是方瑾尚安排的,所以也就随机应变的把责任都推给了齐姑娘。 齐姑娘显然不敢相信,就这么轻轻一推,林予恩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齐姑娘跪在方瑾言的面前,哭哭啼啼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方瑾言迟迟没有开口,他脸上阴冷的气息,让周遭的人全都濒临窒息的边缘。 “拖走。” 良久之后,方瑾言的口中冰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武王殿下饶命!不要……我不要!” 齐姑娘奋力地嘶吼着,她用力的想要挣脱身旁侍卫的束缚,可却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拖拽了出去。 外头传来了齐姑娘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像是有什么利器在撕扯着她娇嫩的肌肤,一点一点的将她身上的皮肉分离。 林予恩揪着身上的薄被,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此刻她的脊背上布满了薄汗,身上每一寸都受到了惊恐所带来的的后怕。 看过原著的林予恩知道,方瑾言酷爱一种刑罚,那就是凌迟之刑。 这样的刑罚残忍而骇人,用在女子身上更是不忍直视。 林予恩此刻真的害怕极了,如果她再这样任由剧情发展下去,她的下场恐怕不会好过这个齐美人。 虽说林予恩有些贪恋方瑾言的美色,但相比美色,还是命更重要些。 林予恩抱着薄被,呜呜地哭出了声,而她的哭声很快也引起了本在怒气中的方瑾言的注意。 方瑾言走至床榻边,只见一双含泪的眼眸哭诉般的看着他,这让方瑾言心中那深藏良久的柔软被忽然间打开触碰。 是了,林予恩身为孩子的母亲,此刻应该是最为悲痛的。 只不过方瑾言却是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的。这个孩子本就是意料之外的,此刻就这样没了,对方瑾言来说,应该是如释重负,他应该立即执行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可,眼前这个柔弱无力的女子,让他心头的那个念头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王爷。” 林予恩轻声喊着,哭得像是真的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 方瑾言在林予恩身侧坐下,他的手轻轻抬起,又在半空中落下。 他放弃了刚刚想要抱住林予恩的冲动,比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更在意的是万里的山河,他断然不能为了她,放弃他苦心孤诣的大业。 “你好好休息。” 方瑾言这句话,只说出了前半句。 林予恩毕竟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若是此刻杀了她,传出去只会被外人置喙方瑾言无情。 方瑾言觉得,可再等几日。 方瑾言的冷漠在林予恩的意料之中,孩子没了,林予恩的护身符也就到期了,剩下的路就要靠林予恩自己走了。 方瑾言起身就要离开,林予恩却忽然间叫住了方瑾言。 “王爷!我知道玉玺在哪里。” 看过全文的林予恩很清楚,传国玉玺是各路诸侯谁能继位的重要标志,在大燕国玉玺象征着皇权,也象征着天命。大燕国的开国皇帝曾有言,倘若有一日帝国分崩离析,战火纷飞民不聊生,那手握玉玺之人便是国主,方氏一族必当辅佐其登临皇位。 按照原著的剧情,此刻传国玉玺失踪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 只要林予恩能帮助方瑾言提前得到传国玉玺,方瑾言就有称帝的理由,也就不必靠着杀林予恩来拉拢民心了。 “你知道玉玺的下落?” 方瑾言的神色如同林予恩所料那般顷刻间多了些急迫。 “是,不过妾身有个请求。”林予恩楚楚可怜地看着方瑾言道。 方瑾言目光犀利地直视着林予恩道:“你说。” 林予恩故作拭泪道:“妾身如今没了王爷的孩子,王爷待妾身也本就没有感情,王爷若是要杀妾身,妾身也无二话。只是妾身倾心王爷已久,日日思念相思成疾,只愿能在王爷身侧再多留几日……” 林予恩一句一个“妾身”就宛如她真的是方瑾言的女人。当然她就是要给方瑾言这个迷雾弹,方瑾言对林予恩的愧疚之情越重,方瑾言就越不会杀林予恩。 方瑾言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心。原著中作者曾提及,方瑾言曾羡慕过男女主角那生死相依的感情,他也曾感慨过,倘若他是方瑾宇,断然不会让那个爱他至深的女子,受半分委屈。 换言之,方瑾言没有妻子,但不代表他不渴望爱情。 ※※※※※※※※※※※※※※※※※※※※ 后面会提及方瑾言的过去~期待一下哦~ 男二很飒一个差点干掉原著男主的男人,一定要等男二出场呀! 第五章 方瑾言虽说身份尊贵,同他示好的女子也是比比皆是,可若说听过最为震惊的示爱词,林予恩当属第一。 大多喜欢方瑾言的女人,看上的不是他的亲王爵位,就是他手握重兵,换言之这些女人比起爱他,更怕他、更敬他。 而林予恩所述的倾慕之情,更像是不求回报的。 方瑾言俯视着面前楚楚可怜哭得厉害的女子,声音略带温柔道:“你喜欢孤?你见孤的次数加起来还没三次。” 方瑾言第一次见到林予恩,是在林予恩的封妃大典上,景帝为了林予恩大赦天下引万人侧目。而林予恩却坦然的坐在景帝的身侧,仿若这一切本就是她该得的。 第二次是在林予恩的生辰宴上,景帝为她建造了一座独有的宫殿,劳民伤财不说还为了那宫殿增加税收,导致民不聊生。外头的百姓叫苦连天,坐在殿内的林予恩却是坐享其成。 林予恩不去爱那个给了她荣华富贵的男人,却来说爱慕方瑾言这个曾经差一点儿要杀了她的男人。 方瑾言不信。 连林予恩自己都不信。 准确来说原身的的确确是不喜欢方瑾言的,原身对这宫廷之中的男子都没有任何的情感。原身早就对男女之情不抱有幻想,她唯一所念的不过是自己和弟弟能在这虎狼之穴中安然活命,以至于她心甘情愿的做了那人人喊打的妖妃。 “王爷,您还记得,十年前饥荒之年,您曾对一个饥肠辘辘的小女孩施舍了一块儿糕点吗?” 林予恩抬起头来轻声对方瑾言道。 十年前景帝还未登基,先帝四处征战,成年的男子都被迫背井离乡征战沙场,原身的生父就是这样死在了战场上。饥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伴随着饥荒而来的瘟疫,原身的母亲死于瘟疫。 那个时候原身不过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她在街上乞讨,卑微如同蝼蚁,她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的靠在一户富贵人家的门外,用她那双满是污泥的手捡起刚刚那位少爷掉下的一小块儿糕点。 原身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那富家少爷看见了,那富家少爷刚刚因为贪玩儿受了父亲的责骂,正愁没处撒气,看见原身捡自己掉落的糕点,上去就是一脚。 原身年纪小身子单薄,受了富家少爷的责难,却依旧是低着头护着那一小块儿糕点。 富家公子的拳打脚踢,没有换来原身的一句求饶。 她既是卑微的又是倔强的。 这就像是作为蝼蚁对着不公平的世界最后的反抗。 后来,一辆马车经过这位富家少爷的府邸,富家少爷这才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十几岁的方瑾言。 而原身也才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太子太傅。 也就是景帝的老师。 方瑾言此次来访是借着和富家公子套近乎的方式来问太傅索要一些书籍。 其实那一次才是方瑾言和原身的第一次相遇。 只是那个时候原身实在是太过狼狈不堪,浑身破烂的麻布和灰扑扑的脸蛋连太傅家中的下人都不及。 不过方瑾言在诸位皇子中也算不得体面,非嫡非长生母又不得宠,在诸多皇子中容易被忽视,否则也不会屈尊来见太傅之子。 原身的遭遇让那时候不得宠的方瑾言心生怜悯,方瑾言将本来要送给富家公子的糕点施舍了一块儿给原身。 而这块儿糕点原身并没有自己食用,而是给了那时饿得奄奄一息的林予骁。 这个细节在《帝后》一书中着重描写了,也为林予骁后来冲冠一怒做了铺垫。 方瑾言细细地回想着十年前的事情,但其实他早就记不得了。方瑾言这辈子都想着如何从不起眼的皇子爬上万人瞩目的位置,哪里会记得曾经无意间的一个施舍。 方瑾言良久都不说话,林予恩便知道这个男人定然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毕竟那时候原身的样貌跟普通乞丐没什么两样,方瑾言这样的身份不记得也是寻常事。 林予恩继续声泪俱下道:“王爷……不记得了。妾身却记得真切。若不是王爷,妾身怕是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妾身如何不为王爷着想……” 林予恩身上没有帕子,只能将泪水撒在薄被上,她哭得越是真切,方瑾言就越是信她一分。 “孤知道了。”方瑾言淡淡地看着林予恩哭红的双眼道。 方瑾言没有多言,甚至没有再继续打探玉玺的下落,他看似镇定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实则在林予恩眼中,更像是落荒而逃了。 像方瑾言这样满细胞都是事业心的男人,此刻却忽略了“玉玺”一事,定然是心绪不定了。 换言之,林予恩的演技非常成功。 翌日,知道林予恩小产后的原著男主方瑾宇匆匆忙忙的到了方瑾言的书房门口。 林予恩没了孩子,这件事情似乎是变得容易了起来。 方瑾宇进门的时候,方瑾言似乎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在想什么。 “六哥!那女人你到底怎么想的。到底还杀不杀她?” 这些日子方瑾宇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方瑾言有些不大对劲了,尤其是听说方瑾言为了林予恩肚子里的孩子,杀死了齐姑娘之后。 这个齐姑娘其实是大有来头的,她的生父是景帝手底下的丞相,方瑾言能够顺利攻入帝都少不了这位丞相的里应外合。 然而,方瑾言居然为了林予恩杀了齐姑娘! 方瑾言微微抬头,他清楚方瑾宇心底的疑惑,淡淡开口道:“如今帝都已经是你我的囊中之物了,景帝的丞相没有留着的必要。” “六哥,你知道我好奇的不是这个,我只是不明白,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妖妃了,还是另有打算。” 方瑾宇就站在方瑾言的面前,双目死死地盯着方瑾言,想从方瑾言那平静的眼眸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不过让方瑾宇失望的是,方瑾言在听到方瑾言提起林予恩时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他真的和林予恩并没有多大的交集。 方瑾言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哪怕是对方瑾宇也不会有丝毫的透露,他直截了当道:“孤不会喜欢她的。” 方瑾言这句话看似是对方瑾宇说的,实则是对他自己说的。听林予恩那一段话之后,方瑾言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像这样看似掏心掏肺的爱慕之情,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比起动心,方瑾言的理智占据了上位,一夜未眠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比起美人之情,他更想要万里江山。 方瑾宇算是松了口气,哪怕是要留着林予恩一条小命,也决不能让她勾搭上方瑾言,不然岂不是让方瑾言成了下一个景帝?! “那六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与……你的孩子没了。”方瑾宇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方瑾宇觉得林予恩已经没有价值了,断然不应该让她再留在武王府里,实在不行把她关起来、流放都成,起码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这样没名没分待在武王府里,时间久了会被外人揣测,反而对方瑾言的声誉有损。 “再等等。” 方瑾言思考良久之后,只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方瑾宇刚想问为什么,却听方瑾言口中忽而间又说出一句话来:“过几日,一定杀了她。” 方瑾宇微微一愣,方瑾宇本以为方瑾言已经不想杀林予恩了,可这番话的意味却十分奇怪。 方瑾言不喜欢旁人揣测他的心思,哪怕是方瑾宇也不行。 方瑾宇便也不敢多问,只道:“她失了孩子,必然悲痛,过段时间也好。” “八弟,你帮六哥做件事情。” 方瑾言忽而站起身来,对着方瑾宇面色肃然道。 方瑾宇向来听方瑾言的话,只是方瑾宇未曾想到方瑾言居然让他去绣院取了一件衣裳。 这件衣裳当初也是景帝吩咐绣院为林予恩缝制的,只是景帝觉得颜色过于内敛便舍弃在了绣院里。 那日方瑾言看林予恩穿得简陋,便忽然间想起了这间遗留在绣院的衣裳,想着她要死了,也让她死得得体些。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讨好自己那么长时间。 然而这些都是方瑾言的想法,抱着衣服的方瑾宇可不是这么想的。 方瑾宇满脑子的圣母思想,促使着他以为,方瑾言只是好面子,不敢说出自己喜欢上林予恩了,这才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 方瑾宇走到林予恩的院子门口,由侍卫推开了门。 方瑾宇本以为林予恩痛失孩子应该面色憔悴哭得泣不成声,却不成想眼前的林予恩面色红润,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赤足翘着二郎腿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手上还拿着一颗刚刚端上来不久的冬枣,满脸悠闲的看着手上的一本满是黑白图画的册子。 这个女人果真没有心肝。 方瑾宇心里骂着,可面上却和善的将衣服递给了她:“换上吧,六哥的心意。” “方瑾言送来的?”林予恩的眼睛放出了亮光,心里有些难掩的惊喜。 林予恩穿入这具身体之后,最好的那件衣裳沾染上了景帝的鲜血,之后穿的都是下人的衣服。林予恩这具身体本就被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些年娇贵得很,那粗布穿久了身子很不适应。 方瑾宇蹙眉看着林予恩道:“你现在都敢直呼六哥姓名了?” 第六章 林予恩起身,双足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冲着方瑾宇走去,足上的银铃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她笑盈盈的看着方瑾宇,将册子塞入方瑾宇手中。 “这是你吗?” 林予恩杏眼里透露着真诚问道。 方瑾宇眉头一皱,狐疑之余打开册子,他不过是随意看了几眼后,俊秀的面容就瞬间僵住了,他抬起手,指着林予恩颤抖道:“你!你!你!” 方瑾宇手中的册子是当年景帝所写的,景帝本就是个不安生的皇帝,时常喜欢恶搞大臣欺凌兄弟,也时常给自己的兄弟们配对,以畜生之名强加在各个兄弟身上。方瑾宇是出了名的喜欢黏着方瑾言,于是乎突发奇想的景帝就写了这本书,这本册子上所书的内容主角正是这二人。 “胡闹!” 方瑾宇气愤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难掩的绯红,他用力地将册子摔在地上,声音气得发抖道:“欺人太甚!” 林予恩杏眼含笑道:“你可别冲着我发脾气,这可不是我写的。” 像这样的册子在景帝那里多的数不胜数,而景帝的兄弟们大多私底下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皆是敢怒不敢言。 方瑾宇咬牙道:“孤一定烧了这些破书!” 林予恩眼底的笑意渐浓,看方瑾宇的眼神反倒是温柔了些许。看原著的时候总觉得原著男主方瑾宇能力不足还会生事,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反倒是觉得方瑾宇倒是个可爱的,难怪原著《帝后》一书的作者大大格外偏爱他。 烧书一事方瑾宇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玩儿的,方瑾宇命人到帝都皇宫里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后,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书统统搜罗了起来,还抓了几个当年被景帝逼着著书的编纂官。 方瑾宇倒是没怎么为难编纂官,只是将那些个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帝都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事儿也就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方瑾言的耳朵里。 夜里,林予恩特地给方瑾言做了荷香粟米糕去见他。 缘由是方瑾言的侍女说方瑾言这几日忙得没什么胃口,膳房做来的菜也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便又忙事情去了。 方瑾言的书房里哪怕是点了油灯也总是总是暗沉沉的,他就像是被黑暗包裹住了一般,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与孤灯为伴。 “孤正好有话问你。”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走进来,微微抬眉落在林予恩身上这件衣服上。 林予恩的身姿曼妙,模样也是可人,配上这金线所织的羽裳更是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林予恩将手中的荷香粟米糕在方瑾言身侧放下,随即微微一笑道:“王爷先别说话,尝一口这荷香粟米糕味道可好?” 林予恩的素手轻轻捏起一块儿放置方瑾言的嘴唇边,方瑾言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他的手从林予恩的手中拿过荷香粟米糕,二人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对方的存在。 一股冷意从方瑾言的指尖传达到林予恩的四肢百骸。 “你当真喜欢孤?” 方瑾言捏着手里的荷香粟米糕,却没有丝毫要入口的意思,他的眼眸不带丝毫温度的看着林予恩那张总是含笑的脸庞。 “那是自然,王爷南征北战,这整个大陆谁不知道王爷您的威名。王爷精通四书五经,又英俊又……”林予恩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方瑾言的脸上划到了方瑾言的胸口处。 原著《帝后》一书中有写道,方瑾言常年习武身材极佳,身子硬朗胸肌、腹肌该有的他一样不少。 这样一个男人至死都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真是暴殄天物好吗?! 林予恩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但像这样一个趋于完美的男人日日都在眼前,说不想……是不可信的。 “你在看什么?” 方瑾言自然有注意到林予恩的视线落在了旁的地方。方瑾言穿的袍子有些松垮,这几日方瑾言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未曾出去,也就未曾打理过自己,隐约是可以看见他隐藏在衣袍之下的线条。 “王爷,您不打算娶妻纳妾吗?” 这个问题在林予恩的脑海里不知道出想过多少回了,林予恩一直想不明白,方瑾言为什么至死不娶妻,他这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他真的忙到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吗? “你不就是本王的妾吗?” 方瑾言的话差点儿让林予恩吐血三尺。可看方瑾言的模样却好似是挺认真的。 “王爷……我可是景帝的妃子……” 林予恩小声道。 方瑾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看来你还是想着景帝的。” 方瑾言的笑意让林予恩只觉得渗人,方瑾言倒像是在指责林予恩似的。 “也罢,你们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方瑾言这话彻底让林予恩瞳孔地震,刚刚的气氛明明还好好的,此刻就又拉扯到生死的事情上了。 “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要做王爷的女人,得先摆脱景帝妃子这个名号……” 林予恩眼波里又故作可怜楚楚的模样,想要力挽狂澜重新和景帝撇清关系。 “这么不想陪着景帝死,为何要藏着景帝所书的书籍?” 方瑾言的话锋一转,将事情拉到了方瑾宇怒烧皇宫秘书一事。 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是蹊跷,这本是是林予恩在方瑾言给她安排的屋子里找到的,可不是林予恩自己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林予恩本来就是好奇地看了几眼,谁知道正巧就碰上了方瑾宇。 本来也就像调侃一下方瑾宇,谁知道他还真认真了。 “妾身可不想私藏景帝之物,这东西是王爷您屋里头的。”林予恩轻声委屈道。 方瑾言眉间微蹙,随即又渐渐松散开来道:“你在怪罪孤?” “不不不!妾身没有这个意思,王爷当初拿了这书一定也是意外。王爷英明神武如何会同景帝那般……”林予恩有些慌不择言了。 不过好在方瑾言并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了。 关于这本书的来历,其实方瑾言也是心知肚明的,这本是的确是当年景帝写完后给方瑾言的,不过那时候是景帝故意写了来羞辱方瑾言和方瑾宇二人的,书中将方瑾言描绘成“恶犬”,将方瑾宇描绘成“魅狐”里面的污秽之词都是极尽羞辱二人,将二人写得完全不顾惜礼义廉耻,景帝此为便是责难方瑾言和方瑾宇私下来往一事。 这书后来便被方瑾言搁置在一旁,他日日靠此书警醒着自己,倘若他不反抗,早晚都会成为景帝书中所述的那样,沦为丧家之犬。 后来那本书便放到了林予恩所住的屋子里,倒不是方瑾言故意安排放在里头的,而是林予恩所住的屋子本就是王府里的一间书屋,林予恩怀孕后,方瑾言不想引人侧目便选了这处僻静的屋子,派人清理打扫之后才挪给林予恩住的。 方瑾言将手里的糕点放置一旁,他冷声对着林予恩道:“你说过你知道玉玺的下落。” “是,但是王爷得答应妾身,要护住妾身的性命。” 林予恩在方瑾言身侧微微低下身子,用手托着下巴,笑盈盈提醒道。 林予恩想要活命,这反倒是让方瑾言对林予恩的杀心多了一分,林予恩知道的太多了,这对于方瑾言来说是极其不安全的。再者说林予恩对他到底是否真心投诚还很难断定,留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在身边,并非明智之选。 “你要孤留你一命?只是林予恩,孤在想,哪怕没有你,孤也一样有能力找到玉玺,孤为何要让你活着,然后替你去背负骂名呢?” 方瑾言眼神沉静,他看着林予恩那张忽然有些大惊失色的面孔,心情却似乎好了不少。 他看惯了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女人要怎么做才能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她一命。 林予恩算是看明白了方瑾言对她并未上心,若再这么干耗下去,还未等林予骁功成名就,林予恩就又得做方瑾言的刀下亡魂了。 林予恩在方瑾言的脚边坐下,眼里含泪,戏精上身道:“王爷,妾身对您真是日思夜想,尤其是那一夜之后……王爷您不能始乱终弃不要妾身……妾身同您好歹有过肌肤之亲,您不能这般绝情……” “所以你心心念念回味的都只是那一夜吗?” 方瑾言的黑眸深沉了一分,声音也渐渐有些沙哑。 说起那一夜,方瑾言就宛如失忆了一般记不得细节了,难道那一夜当真让林予恩脱胎换骨了不成? “王爷……”林予恩爬到方瑾言身侧,双手搭在方瑾言的双腿上,眼里含秋水般波光潋滟,哭哭啼啼道:“王爷,妾身对您一片忠心,妾身愿为你做牛做马,王爷若是抛弃妾身,那王爷如何对得起你我死去的孩儿……” 林予恩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让方瑾言的心口为之一颤的,方瑾言对林予恩最多只是有些兴趣,但对那个孩子却是心存愧疚的。 方瑾言低头看着趴在自己双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予恩,似乎是有些松口了:“孤可以留你一命,只是你务必带孤寻到那玉玺。” ※※※※※※※※※※※※※※※※※※※※ 方瑾宇蠢萌蠢萌的哈~ 第七章 帝都唐家, “天若眷顾,耀我唐家。天若无义,以身殉国。” 在《帝后》一书中提及,唐家世世代代培养的都是守护帝王的死士,“天”指代的便是天子。唐家现任家主唐鲁已经是第四代,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唐然然就是《帝后》一书中的女主,大儿子天生残疾双腿不能直立行走早年就被送到了乡下治病,三儿子因为经受不住死士的艰苦训练离家出走,只剩下二儿子唐珏成功培养成了死士。 唐珏入宫的时候才十六岁,而那个时候景帝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先帝将唐珏赐给了景帝,他告诉景帝,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信,唯独唐珏一定会护佑他平安。 这句话,景帝记了一辈子。 早年间先帝南征北战疏于照顾景帝,景帝的兄弟们也因为他是嫡长子而疏离他,景帝的生母文懿皇后又早故,照顾景帝的嬷嬷和宫女又怕景帝不敢与他多说什么,景帝的身边只剩下唐珏,就这样唐珏成了景帝童年生活中的全部。 在景帝的童年里,他的世界里只有唐珏。唐珏所带给他的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给予的快乐和陪伴。 其实原著中也有提及,景帝年幼时也是一个乖巧听话的皇子,他为人正直能干,是一个不错的储君人选。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让他从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子变成了一个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疯魔。 那就是唐珏的死。 唐珏的死一直都是一个谜团。关于他的死有很多的猜测,一是先帝察觉了景帝和唐珏非同一般的关系,怕唐珏耽误景帝,选择秘密杀死唐珏。二是同样想要得到太子位的方瑾尚杀死了唐珏,以作对景帝的警告。三是景帝觉得唐珏知道的太多了,杀了唐珏。 当然第三种是最不可能的,而第三种却是在民间百姓口中流传最广的。毕竟景帝登基后一直都是暴/政,对百姓的压迫也超乎常理,百姓自然而然会相信景帝是这样一个暴戾的存在。不过看完全文的林予恩却认为,景帝是为了保护唐珏而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 或许唐珏根本就没有死。 原著中没有细说,这也只是林予恩的猜测。 景帝对唐珏的感情在《帝后》一书中只有寥寥几语,可当林予恩和方瑾言进入唐家密道看到密室中的风光后,顷刻间明白了,景帝对于唐珏的感情早已经超过了他的生命。 在唐家的密室里,最为中间的位置放置的便是唐珏的棺椁,而在棺椁之上悬挂着的就是熠熠生辉的传国玉玺。 林予恩虽然看完了原著,但看见这样一幕时,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一个帝王要对一个人多难忘,才会选择把象征自己权利的玉玺当做殉葬品赠给那个人。 林予恩按照方瑾言的要求带方瑾言来寻找传国玉玺,此刻的唐家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家主唐鲁和原著女主唐然然,所以方瑾言来的时候根本没人敢拦他,甚至唐鲁直接告诉了方瑾言密道所在之处。 不过唐鲁说自己怕触景伤情所以没有进入密室。 此刻密室了只有林予恩和方瑾言两个人。 密室里虽有光亮,但并不清晰,四面的墙上还似乎涂抹了什么粘稠的东西,密室里又潮湿又诡异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儿。 “那个……我没骗你吧,就在这儿……”林予恩看着方瑾言的背影小声说道。 方瑾言看着悬挂着的玉玺,淡淡开口道:“景帝和唐珏的事情,你知晓?” 林予恩不敢撒谎,点头道:“我知道。” “景帝挺信任你的。” 方瑾言说这话时看不出情绪波动,但林予恩隐约觉得方瑾言似乎是话里有话。 林予恩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话,而此刻方瑾言已经走至唐珏的棺椁前,他用力将棺椁的棺盖给踢开了! 林予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出乎意料的是,棺椁里根本没有唐珏的尸首,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竟然是一条黑乎乎的毒蛇,那毒蛇不由分说就就往方瑾言身上扑去。 “小心!”林予恩惊恐地叫出了声。 可惜太晚了,方瑾言似乎也没有意识到棺材里竟然会藏有毒蛇,他本来只是好奇唐珏究竟有没有死,谁知却中了计。 那毒蛇直接咬在了毫无防备的方瑾言的手臂上,方瑾言挥剑将那毒蛇砍成两半,之后他半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变得无力,他的额头上冒出细汗,像是中了剧毒。 林予恩立马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方瑾言,看着方瑾言的伤口担忧道:“你怎么样……” 林予恩是第一次看见方瑾言如此痛苦的表情,他的整张脸都好像拧在了一起,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脸上的血色渐渐被吞没。 方瑾言不会死在这儿吧! 林予恩大惊失色,倘若方瑾言此刻就是在这儿了,那方瑾宇一定会杀了她的。 而且这可是她书中最喜欢的角色,不能死在她手上啊! “你可不能有事啊!”林予恩快吓得哭出来了。 方瑾言的黑眸看向林予恩,只见林予恩扯开了方瑾言的衣袖,捡起方瑾言丢在地上的长剑,在方瑾言的伤口上划了个“十”字。 “你做什么?”方瑾言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林予恩没时间同方瑾言解释那么多,她的红唇凑到方瑾言的伤口处,替方瑾言将毒血吸出来。 方瑾言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林予恩,看着她一脸认真和担忧的模样,方瑾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方瑾言身上的疼痛感有些减退,而密室却变得有些不大寻常,密室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像是即将要崩塌。 方瑾言没有多想,立马一把揪起林予恩,在密室即将崩塌之前逃离了密室。 林予恩替方瑾言吸毒,自己反倒是也受了毒素的侵害。 不过好在有原著男主光环的方瑾宇找来了神医治好了林予恩和方瑾言。 按照神医所言,那毒蛇应该是唐家独有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唐家人自己饲养的,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密室会忽然崩塌,以及密室崩塌之后唐鲁和唐然然二人为何会忽然消失。 唐鲁想要杀死方瑾言。 林予恩只觉得有些后怕,倘若她当时不选择救方瑾言,那么密室崩塌之时,她也极有可能葬身其中。 唐家果然不是一般的忠君,哪怕景帝死了,他们也选择义无反顾的为他报仇。 方瑾言在唐家密室里受了伤,但当时他一只手不能动弹,另一只手又拎着林予恩,以至于他并没有将玉玺从密室里带出来。 方瑾言再派人去寻的时候,只寻到了破败的棺椁,并没有玉玺的踪迹。 “幻术。”方瑾言的口中淡淡说出了这两个字。 幻术,源于凌国,凌国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家,至今无人知晓凌国皇帝到底叫什么什么模样。据传言凌国皇室皆会幻术和巫蛊,他们寿比天齐,血救万物,不死不灭,宛如神灵。与此同时凌国是培养死士最为成功的国家,他的死士遍布大陆,几乎知晓大陆每个国家的大小情报。 这个国度很强,但也很佛系,他们就像是武林隐士有称霸天下的能力,却选择了归田隐居。 方瑾言和林予恩所看见的玉玺很可能是幻术造成的,真正的玉玺可能已经被唐家人带走了。 “唐家人为什么会幻术?”林予恩蹙眉道。 关于这个问题,林予恩一直很好奇,原著中作者没有解释,但有读者猜测,唐家人最早可能是凌国人。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红肿的双唇,淡淡道:“疼的话还是少说话。” 林予恩捂着自己的嘴,只觉得自己倒霉得很。神医虽然替二人解了毒,但林予恩的这具身体实在是不中用,不过是替方瑾言吸毒血,就上嘴唇红肿了好几日。 果然是金尊玉贵的身子,难养得很。 林予恩赌气似的同方瑾言道:“还不是为了救你!” 方瑾言黑眸落在林予恩的脸上,看着她捂着嘴的手轻轻放下,其实林予恩哪怕是嘴唇红肿了些,也依旧是看着妩媚动人。她就像是天生的尤物,总是能令人移不开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走?”方瑾言失笑着问道。 林予恩明明可以提前逃走,这样她就不用受困于方瑾言。 林予恩反问道:“我要是选择逃跑,你会怎么办?” “孤会杀了你陪葬。” 方瑾言想都不想的回答着。 其实他中毒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命丧于此了,但他不能让林予恩活着离开密室,原因还是林予恩知晓的太多了,很可能会给方氏一组带去祸患。 林予恩侧过身去不搭理方瑾言,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认识这么久了,方瑾言对她依旧是一丝一毫的怜悯爱惜都没有。 “不过,你的所为,很出乎孤的意料。”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背过去的身子幽幽开口道。 ※※※※※※※※※※※※※※※※※※※※ 感谢sara-萍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八章 夜里凉风习习,林予恩怕冷便早早地上了卧榻。 迷迷糊糊中林予恩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动静,林予恩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她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用力的给掐住了。 那人似乎是想要下死手,极其用劲儿。可看见林予恩奋力的挣扎,他的心中又猛然有些犹豫,他松开了手,看着林予恩从床上摔了下去。 “咳咳咳——” 林予恩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隐约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快要被掐断了。 林予恩杏眼怒视着来人,本以为是方瑾言,谁知是一个更为棘手的人物。 此人就是后来救了原身的襄王——方瑾尚。 方瑾尚的年纪要比方瑾言和方瑾宇大不少,方瑾尚排行老四,已然快是而立之年。方瑾尚面容更多了份成熟和阴险气息,他最为标志性的特点就在于他的额间有一条小小的疤痕,那是他曾经同先帝出征时替先帝挡刀时留下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瑾尚是除了景帝之外最得先帝眷顾的皇子。 他跟原身的关系也是有些错综复杂的,他养了原身五年多,对原身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原身对他也是极其的依赖和信任。 但方瑾尚依旧是为了权利将原身献给了景帝。 或许原身甘愿成为“妖妃”也有方瑾尚的“功劳”。 方瑾尚穿着一袭夜行衣,眼神里带着快要迸发出来的怒火,死死地盯着林予恩那张被掐的通红的脸,质问道:“为何要救方瑾言!” 林予恩先是一愣,随即装傻道:“我……没有!” 方瑾尚走至林予恩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予恩狼狈的模样,捏着拳头,咬牙道:“方瑾言明明可以死在唐家密室,是你救了他,对吗?” 这个男人他是不是开挂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予恩只觉得身子上一阵阵的凉意,她挪动着身子后退想要逃离,却反被方瑾尚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不是看上方瑾言了?!” 方瑾尚用力地捏着林予恩的手腕,眼神里的杀意更多了一分,但除了杀意之外更多的是嫉妒。 原身对《帝后》一书中的男人都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对方瑾尚却有一种害怕和难舍。方瑾尚养着原身的那五年多对原身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原身体会到了另一种人生。对于原身来说,方瑾尚是把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也是把她推入另外一个火坑的人。 “我……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得到方瑾言的信任。” 林予恩不敢激怒方瑾尚,方瑾尚的武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有皇子中,方瑾尚练武时间最久,而且方瑾尚用招阴险狡诈,像林予恩这样细胳膊细腿儿的人,根本不是方瑾尚的对手。哪怕是方瑾言同方瑾尚打,也占不了什么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方瑾尚能轻而易举的夜入武王府而不被察觉。 “是吗?你要如何证明,你对孤的忠心不曾改变?”方瑾尚低下身子靠近林予恩,试图逼问道。 “你想要怎么样?”林予恩反问道。 方瑾尚不说话,一把扛起林予恩,就将林予恩按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林予恩惊呼道。 方瑾尚用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冷声道:“你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借着方瑾言醉酒勾引方瑾言,怎么能伺候景帝能诱惑方瑾言,就不能伺候孤?” “你!” 林予恩自然不肯,用力挣扎着,可奈何实力悬殊,林予恩占了下风。方瑾尚的一只手又一次掐在林予恩的脖子上,将林予恩的硬生生掐出了眼泪。 “你胆敢对孤不忠,孤便杀了你和你弟弟。孤早就看那个妖孽不顺眼了。”方瑾尚像是疯了一般,用力得拉扯着林予恩的寝衣。 林予恩自然不能再坐以待毙,她一横心,抬腿一脚踹在方瑾尚的关键部位。 方瑾尚没想到林予恩会如此对待自己,自然是硬生生接了这一下。 方瑾尚痛得在地上打滚,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巨大的动静总算是惊动了武王府的侍卫。 林予恩不敢暴露方瑾尚的存在,毕竟方瑾言并不知道她和方瑾尚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让方瑾言知道了,那林予恩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林予恩拉起方瑾尚也不管方瑾尚愿意不愿意将方瑾尚硬生生塞进了柜子里。 侍卫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侍卫恭敬地问道:“娘娘,出了什么事?” “我……抓老鼠呢……” 林予恩憨笑着。 侍卫虽心有疑虑但也未曾多问什么,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外头没了动静,林予恩才算是松了口气。 林予恩打开柜子门,看着方瑾尚额头上的细汗已经杀人般的眸子,便知道他此刻恨极了林予恩。 林予恩虽然讨厌方瑾尚,但现下还不是和他闹翻的时候,毕竟林予恩的弟弟林予骁还在他手上。 林予骁若是死了,林予恩就真的没有倚仗了。毕竟方氏一组的男人除了原著男主方瑾宇都是没心肝的。 林予恩故作娇弱,嘤嘤哭着道:“王爷,您知道妾身对您倾心已久,您让妾身去勾引景帝,妾身就去了。妾身当初勾搭武王也是为了您,想让景帝牵罪武王。妾身对您一片真心,您怎么能这么对待妾身,呜呜呜——” 林予恩一哭,方瑾尚反倒是愣住了。 原身在方瑾尚身边这么多年,原身的脾性方瑾尚再清楚不过了。原身虽然身为低微却是个有傲骨的,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少的心酸都鲜少见她掉过眼泪。 “妾身如今待在武王身边也是为了能够让您顺利继位,您怎能如此待妾身竟要杀了妾身…呜呜呜——” 林予恩用袖子拭泪,一口一个“妾身”表明了她对方瑾尚的“忠贞”。 不过不得不说,方氏一组的男人都挺吃这套的,方瑾言是,方瑾尚亦是如此。 方瑾尚深深地看了一眼林予恩,语气有所缓和道:“孤给你时间,既然你想待在方瑾言身边,那就得帮孤对付他。否则……” “我明白,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弟弟。妾身也不能不听王爷的。”林予恩用她那委屈巴巴的杏眼儿含泪看着方瑾尚,倒是让方瑾尚有些不忍心了。 时候不早了,方瑾尚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他只是由略微警告林予恩别有异心,便从屋子里离开了。 林予恩这次算是把方瑾尚搪塞过去了,可她也明白了在这武王府里,还有其他眼线。 这本书的女配真不好当啊。 林予恩感慨了一会儿,将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番。 翌日,林予恩被方瑾言传唤到了书房。 “昨天谁来了。” 方瑾言头也不抬却开门见山道。 林予恩一时语塞,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就好像一直架着一把锋利的刀,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方瑾尚。” 林予恩也不敢再隐瞒了,毕竟撒谎只能让林予恩死得更快。 方瑾言眉头一皱,他微微抬头,眼神里冷漠而疏离道:“你还挺有本事的。” “他是来杀我的!”林予恩慌忙解释道。 方瑾言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为何救他?” “是他逃走了……妾身怕你生气才不说的。”林予恩低着头心虚道。 “你觉得你现在是谁的女人?”方瑾言的声音更加冷了一分。 “若是王爷不嫌弃妾身,妾身希望是王爷的。” 这句话是林予恩的心里话,能嫁给书里的男神,也算是林予恩圆梦了。 不过方瑾言却冷笑道:“本王这庙小容不下你。谁知道哪一日你是不是会把同本王说过的话跟别的男人再说一遍。” 这个男人怎么也什么都知道?! 林予恩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似乎越解释越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圈儿里。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只是想活下去……” 林予恩跪在地上哽咽道。 方瑾言良久不说话,他的眼眸在林予恩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轻轻划过。 “王爷……” 林予恩轻声唤着方瑾言,她最怕的就是方瑾言不说话,方瑾言越不说话就便越是愤怒。 “孤说过,只要你能帮孤找到玉玺,孤就饶你一命。至于你日后要做谁的女人,孤不管。” 方瑾言这话像是打算利用完林予恩便和林予恩撇清关系了。 林予恩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的,毕竟她顶着这么一张绝色的面容居然还被男神拒绝了。 不过这也得怪原身过去太作了,跟那么多男人牵扯不清不说,这些男人还个个儿都想要她的命。 既然方瑾言只跟林予恩谈合作了,林予恩也就不装了,这几日的“矫情”模样她自己也是厌烦了的。 林予恩起身,小手一抹眼泪,认真道:“王爷,我猜,玉玺现在一定在唐然然的手中。唐家在禹洲有一座隐秘的府邸,唐然然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怎么不说‘妾身’了?”方瑾言冷着脸挑眉道。 “我不配……”林予恩努力憋出一个难看的笑道。 方瑾言面色并无波动,他勾唇道:“不想当孤的女人了?也行。那就当孤的侍女,过来磨墨。” “???” ※※※※※※※※※※※※※※※※※※※※ 林予恩:我没哭,真的。 (嚎啕大哭——) 方瑾言:你这是拿眼泪磨墨呢? 第九章 不过三日,方瑾言的手下便找到了唐然然。 唐然然被五花大绑到方瑾言的面前,唐然然害怕的眼角泛泪光,这是林予恩第一次见到唐然然。 不得不说唐然然长了一张小说女主的标准模样。 《帝后》一书中对女主容貌的描写一大箩筐,林予恩总结起来就八个字“身子娇小,清纯可人。” 唐然然此刻的模样甚是狼狈,衣服上有不少的破损,身上似乎还有伤痕,嘴上又被塞了厚厚的麻布,唐家千金沦落至此,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侍卫将传国玉玺呈给了方瑾言,并说道:“唐鲁在前几日便身患顽疾过世了。属下刨开了墓穴,确认唐鲁已经死亡。” 居然还刨坟? 林予恩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细想着,这书中所说不假,方瑾言是出了名的多疑。 方瑾言把玩着手里的的传国玉玺,眼眸中并未有惊喜的神色,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方瑾言的视线落到唐然然的身上,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说出了让林予恩不可置信的话。 “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杀了她。” 方瑾言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像这样的杀戮对他而言就只是家常便饭。 唐然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被侍卫拖拽出去。 林予恩想替唐然然求情,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觉得原著女主就这么死了,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必然会发生变化,如此一来林予恩就很难把握这个世界的走向,也就难以在这个世界安然活下来。 不过女主就是女主,女主的光环总是来得这么奇妙。 身为原著女主的唐然然还没来得及死,就碰上了原著男主方瑾宇。 方瑾宇听说方瑾言已经找到了传国玉玺便想来道喜,谁知道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唐然然被两个强壮的侍卫从屋子里硬生生拖拽出来,她的衣裳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露出细嫩的肌肤,唐然然嘴上被塞了麻布,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丝丝的呜呜声。 “住手!”方瑾宇皱眉制止了两个侍卫的行径。 侍卫恭敬行礼道:“庆王殿下,武王有令,诛杀此女。” 方瑾宇蹲下身子将唐然然嘴里的麻布拿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是何人?” “唐家,唐然然。”唐然然晶亮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回答道。 方瑾宇眉间皱得更紧了,唐家前几日差点儿把方瑾言害死在密室里,此刻方瑾言要杀唐然然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方瑾宇的“圣母心”告诉他,男人不应该过多的同一个女人计较,毕竟这件事应该是唐鲁的锅。 方瑾宇将唐然然扶了起来,冷冷看向身旁的两个侍卫道:“这件事情,孤会同六哥商榷的,你们先退下。” 侍卫面面相觑,点头退下。 方瑾宇替唐然然松绑,唐然然躲在方瑾宇的身后,跟着方瑾宇又一次走进了屋子里。 林予恩看着唐然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方瑾言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方瑾宇一向都很听方瑾言的话,而这一次方瑾宇似乎铁了心要留下唐然然。 “八弟,你别被美色迷惑了。”方瑾言看着振振有词要求方瑾言宽宏大度的方瑾宇,冷了脸道。 方瑾宇护着唐然然铁了心道:“六哥,你已经得到玉玺了,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女人。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您何苦还要对她苦苦相逼?” 方瑾宇的话,让方瑾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他蔑笑道:“八弟,对女人心慈手软可是成就不了大业的。别忘了景帝是怎么死的……” 嗯? 林予恩忽然头顶上浮现几个问号,这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她和景帝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 自从那日林予恩不再对方瑾言自称“妾身”之后,方瑾言就真的把她当成侍女般使唤来使唤去。 就方瑾言那块儿破墨锭都快把林予恩的玉指磨出茧子来了。 林予恩不露声色的白了一眼身旁的方瑾言,随后又娇声道:“武王既然看出来庆王对唐家姑娘有意,何必棒打鸳鸯……” 林予恩这话倒是让方瑾宇愣住了,方瑾宇只是觉得唐然然可怜,想救她,可没有对她一见钟情。林予恩的意思倒像是方瑾宇起了色心。 “六哥,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没必要取她性命。” 方瑾宇慌慌张张地解释着,看得林予恩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方瑾言的注意力被身侧站着的这个女人所吸引,他微微侧头看向林予恩问道。 不得不说,林予恩还是很沉得住气的,这段时间,方瑾言故意让她做一些粗活重活,她都游刃有余。 这个女人,身处高位时能够在景帝的手底下活得逍遥自在,身处低位时又能在方瑾言手底下活得安然自得。 这样的一个女人,让方瑾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了杀她的理由。 林予恩轻轻用袖子捂着嘴,小声道:“庆王刚刚说不喜欢唐家姑娘,奴婢觉得有些好笑。” 方瑾宇气得胡子都歪了,涨红了脸更像关公了,咬牙道:“你放肆!” “庆王殿下,您要不要跟奴婢打个赌,您若是日后喜欢上了唐家姑娘,就给奴婢黄金万两。”林予恩趁火打劫道。 方瑾宇一时间语塞,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想得美!居然还敢坐地起价敲诈孤。你别仗着六哥喜欢你就对孤不敬!” 嗯? 方瑾言本来乐得自在,听着二人拌嘴,倒是别有意思。 可谁知道这火烧到了方瑾言的身上。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眼神里威胁的意味十足,迫使林予恩低下头闭上了嘴。 “可以不杀唐然然,不过她不能跟在你身边,毕竟她会幻术。” 方瑾言算是做出让步了,方瑾宇也就顺着杆子下了。 “多谢六哥。” 方瑾宇瞪了一眼林予恩后,拉着唐然然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原著中方瑾宇是在路上捡到的唐然然,那个时候唐然然被方瑾言整得家破人亡,被迫在路上乞讨,遇上方瑾宇的时候,二人其实是一见倾心的。后来唐然然陪在方瑾宇身边,替方瑾宇打理他那宝贝胡子,更加得到了方瑾宇的欢心。 不过由于林予恩没有死,所以唐家被灭门一事并没有被触发,不过男女主还是相遇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帝后》一书作者的脑洞也是蛮奇特的,唐然然靠打理胡子获得了方瑾宇的爱,实在是有够狗血。 林予恩的视线渐渐落在了方瑾言光滑的下巴上,她小声地问了一句:“王爷,您为什么不留胡子呀?” “不好看。”方瑾言直截了当道。 林予恩谄媚地笑着低下身子来给方瑾言捶腿,笑着道:“王爷,您真的会成全庆王和唐姑娘吗?” 方瑾言淡淡地眼神落在林予恩的脸上,浅浅一笑道:“那即日起就由你来调/教唐然然。” “我?”林予恩委屈巴巴道:“王爷……您不是答应奴婢了,等您找到了玉玺就放奴婢走……” “孤只说留你性命,未曾说过要放你离开。更何况,以你这过街老鼠般的身份,出去了也是送死。”方瑾言蔑笑着看着林予恩道。 “王爷英明……” 林予恩明面儿上夸赞着方瑾言,实则心里早已经把方瑾言骂上千百万遍了。 * 之后的日子里,唐然然就像是跟屁虫一般死死地跟在林予恩的身后。 或许唐然然也看出来方瑾言和林予恩不一般的关系,便想着依靠着林予恩就可以安然活命。 不过方瑾宇也似乎没少在唐然然面前说林予恩的坏话。 “林姐姐,为什么庆王殿下说您不是好人?可我总觉得您挺好的。”唐然然在林予恩身后小声问道。 林予恩无奈扶额,她真不明白唐然然这样的脑子是怎么活到最后还当了帝后的?倘若唐然然此刻遇到的是原身,那原身分分钟会让唐然然明白黑心莲的可怕。 不过林予恩不能那么对待唐然然,她也不想当女主的姐姐,因为这段日子她快被唐然然蠢哭了。 唐然然是典型的傻白甜型女主,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前些日子林予恩不过就是去了个茅房的功夫,唐然然就把方瑾言屋子里的白釉香炉砸了个稀碎。 等林予恩回来,眼瞧着闯了祸的唐然然除了哭啥也不会也是有够糟心的。 虽说方瑾言对那白釉香炉并不上心,他日日都想着如何登临帝位,没那么多闲心思,但屋子里忽然少了件东西他还是瞧得出来的。 按照方瑾言的脾性,就算不被抹脖子也得挨顿打。 可林予恩不能让女主就这么作死,毕竟女主死了这故事就发展不下去。 最后的结局就是林予恩将身上唯一值钱的金镯子给侍卫,让侍卫买了个白瓷香炉来顶替。 说起这金镯子,原身还是分外珍惜的,日日带在身上。 因为那是方瑾尚第一次送礼物给原身,也是原身第一次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 次日原身就带着那金镯子入了宫。 ※※※※※※※※※※※※※※※※※※※※ 今天更新两章,明天不更,后天更~ 第十章 “林姐姐,吃甜枣吗?” 唐然然将手中的一盆甜枣端到林予恩面前,笑着问道。 “你哪儿来的甜枣?” 大燕国的等级森严,虽说方瑾言还未称帝,但帝都的人都已经将方瑾言视为国君。像甜枣这样的食物在大燕国是皇亲国戚才能食用的。 该不会是唐然然偷来的吧,林予恩有些汗颜。 唐然然虽然有女主的光环,但也改不掉女主作死的惯性。 唐然然见林予恩有些紧张,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解释道:“是庆王送来给我的,姐姐别怕。” “庆王?” 林予恩心中不由得冷哼,男人果然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方瑾宇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说着不会看上唐然然,这才几日,二人倒是在林予恩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迅速。 不过这对于林予恩来说也是好事,男主能把视线放在女主身上,就不会抓着林予恩要不要死这件事情了。 林予恩权衡了利弊,拿起唐然然潘志忠的甜枣,刚咬了一口甜枣,便看见唐然然有些扭捏地小声道:“那个……林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去给武王殿下送衣服……我……我有点儿怕他……” 林予恩只觉得嘴里的甜枣忽然间就不甜了,女主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吃人家的手短,林予恩也怕唐然然在方瑾言面前惹祸。 毕竟方瑾言可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 伺候方瑾言的侍女告诉林予恩,此刻方瑾言正在汤泉沐浴。 林予恩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想着尽量不要弄出些动静来,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林予恩还是低估了方瑾言的警觉程度。 “过来。” 汤泉中的方瑾言闭着双眼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吗?”林予恩挂上笑脸站在不远处道。 方瑾言依旧是语气平淡道:“帮孤捏捏肩。” “……” 林予恩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僵硬住了,可很快她又被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喜气所包裹住,她看着被雾气包裹住的方瑾言,幻想着作者在书中对方瑾言身材的描写。 林予恩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身材那么好的男人。 林予恩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在方瑾言背后蹲下身子,林予恩的手还未触碰到方瑾言的肩膀,便被方瑾言身后的伤痕所震惊。 方瑾言的背后有一条不小的伤疤,那伤疤看着可怖极了,透过伤疤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伤在当年应该是几乎差点儿要了方瑾言的命。 《帝后》一书中有提及,方瑾言从小不受重视,为了获得先帝的喜爱,方瑾言从小就很刻苦,这也引得了老师对他的赞赏,当然这也同样威胁到了当时身为太子的景帝。景帝看不惯方瑾言跟他争风头,便找了人将年纪十几岁的方瑾言捆绑住,然后拿了一根细长的木条狠狠地抽打方瑾言。 而那条致命的伤疤是因为景帝看到方瑾言受辱之后,依旧是不肯认输求饶,愤怒之余的景帝直接拔刀砍在了方瑾言的后背上。 这件事情后来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自然也有好事者为此弹劾了景帝,不过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不了了之了。当时的先帝偏心于景帝,认为景帝只是身为兄长鞭策弟弟而已,并没有想要方瑾言的命,反而严惩了弹劾景帝的那些个大臣。 当然作者也明说了,哪怕那个时候景帝真的要了方瑾言的命,先帝也只会以为这是个意外。 对于拥有众多皇子的先帝来说,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命如草芥。而那个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这道伤疤后来就一直跟着方瑾言,《帝后》一书中提到,先帝崩逝时,所有的皇子都哭得泣不成声,只有方瑾言是掐着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 林予恩的手轻轻在方瑾言背上的伤痕上划过,心中对方瑾言前几日刻意刁难的恨意减少了些许。 他是一个从小没有被疼爱过的孩子。 在他的世界里,他不会爱人,也不配被爱。 “你在做什么?”方瑾言的双眸缓缓张开不紧不慢问道。 林予恩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将玉手轻轻地放在方瑾言的肩膀处,替方瑾言按捏着。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相处着,谁也不再开口。 林予恩的视线忽然停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那块儿白玉石上放着的竟然是一把匕首。 方瑾言沐浴的时候还要放匕首在身侧? 林予恩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倘若方瑾言真的是想要戒备随时而来的危险,那应该放他的长剑。 而很明显的是,汤泉附近并没有看见方瑾言的长剑。 剑不离手的方瑾言今日为何没有带长剑? 这把匕首看着细巧,倒像是女人用起来了更加顺手。 看来这把匕首是用来试探林予恩的。 看看林予恩会不会对方瑾言起杀心。 这个男人真是幼稚。 林予恩想着,手里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几分,方瑾言感觉得到林予恩内心的起伏,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有这样伺候过景帝吗?” “没有。” 林予恩老实回答道。 方瑾言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勾起一抹弧度,他启唇道:“孤的身子好看,还是景帝的好看?” “……” 林予恩此刻真想翻白眼给方瑾言看,这都要比吗? 不过不得不说景帝的身材那肯定是没法跟方瑾言比的,方瑾言从小习武,景帝从小习文,景帝又时常喝酒过度、哀怨伤神,身子总是干瘦又虚弱,加之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鞭打宫人,时常把自己气得岔气。 这些都是林予恩看原著的时候作者描述的,不是林予恩亲眼目睹的。 林予恩知道方瑾言把林予恩的老底查的干干净净,自然不能把书中所见说出来,便道:“奴婢没看过景帝的身子。” “倾权天下的宠妃,没看过景帝的身子,说出去有人信吗?”方瑾言冷哼了一声道。 林予恩低下身子凑到方瑾言耳畔旁,轻吐着气息,略带诱惑道:“王爷您会信。” 方瑾言蓦地顿住了,他的双眸渐渐闭上,似乎是对林予恩的戒心少了几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予恩的手都酸了,可方瑾言却丝毫没有要求停下来的意思。 林予恩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身去看方瑾言的侧脸,方瑾言的侧脸线条流畅像是怎么看都看不腻,他此刻似乎是有些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平稳,眉眼舒展,像是挺安逸的。 林予恩嘴角勾起笑意,她的小爪子从方瑾言的身后绕到了身前,不动声色的在方瑾言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林予恩忍着自己快要惊呼出来的喜悦,将小爪子又收了回去。 真是苍天有眼啊,我林予恩这么多年了,终于摸到男人的腹肌了,呜呜呜—— 正当林予恩高兴地心潮澎湃时,耳边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还挺好色。” 方瑾言向来警觉,哪怕是睡觉时也会被细微的动静所吵醒。 林予恩的小动作自然也会被方瑾言察觉。 “食色性也嘛。” 林予恩红着脸,嬉笑着道。 “过几日是景帝三七,记得去守孝。” 方瑾言话锋一转,冷笑着低声道。 林予恩心中一惊,她可不愿意去给景帝守孝,毕竟她跟景帝压根儿没有夫妻情分,景帝又是被方瑾宇杀害的,这明摆着死后是有怨念的。再者说了景帝膝下没有孩子,皇后又逃走了,其余的妃子也都被迫给景帝殉葬了,到时候就她一个人在那里跪着,怕是得把自己吓出病来。 “可以不去吗?” 林予恩小声在方瑾言身侧示弱地问道。 “不可以,他是你的夫君。” 方瑾言冷声拒绝道。 第十一章 天子祠堂, 天子祠堂里冷冷清清的,自从景帝死后,帝都皇宫里的宫人便人人自危,鲜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林予恩就跪在祠堂里,面对着景帝的灵牌。 夜里寒风习习,林予恩穿得又单薄,不由得缩了身子。 林予恩看着景帝的灵牌,回想起来景帝死在她面前时的那一幕,血溅三尺死不瞑目。想到这儿林予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不得不佩服男主方瑾宇,方瑾宇在后期的剧情里总是圣母心泛滥,但开篇对景帝是真的下得了杀手。 不过在原著《帝后》一书中并没有提及方瑾宇和景帝之间的仇恨。倘若杀景帝的是方瑾言,林予恩或许不会这么惊讶,但是方瑾宇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予恩跪了有大半晌了,方瑾言虽然让林予恩跪在天子祠堂给景帝守孝但却破天荒的没有找人看着她。 此刻时候还早,林予恩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在软垫上干脆坐下了。 对着景帝的灵牌,林予恩絮絮叨叨道:“你说你要是爱民如子、勤于国事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真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烂。我要是你,登基之后先杀方瑾尚,再杀方瑾宇,狠就得狠到底。” “怎么不杀方瑾言吗?” 正当林予恩一个人对着景帝的灵牌念念碎时,门外响起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男声。 林予恩顷刻间觉得自己的脖颈一冷,抱着软垫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了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林予恩的方瑾尚。 方瑾尚的面容看着比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疲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肾虚了的缘故。 “襄王殿下……”林予恩脸上的笑意就好像结块儿了一般凝固在脸上。 方瑾尚不说话,他冷着脸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方瑾尚先是看了眼景帝的灵牌,随即视线落在林予恩的脸上,他似乎有些莫名的醋意:“你在为景帝守孝?还替他鸣不平?原来你对景帝已经如此情深义重了。” “王爷……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予恩小声的辩解着,生怕方瑾尚又发疯似的对自己做不轨的事情。 方瑾尚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林予恩,脸上的不悦更加多了一分,他的拳头捏紧,咬牙道:“孤不管你是不是对景帝有情,反正他已经死了。孤倒是想问问你,孤在你心里算什么?” 这…… 林予恩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道:“王爷您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这个了?” 方瑾尚蹲下身子,一只手掐住林予恩的下巴,眼眸中带着阴冷的笑意道:“林予恩,孤真是看错你了,你居然敢跟孤玩花样。你早就看上方瑾言了是不是?” 方瑾尚的蛮力让林予恩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林予恩的眼角渗出眼泪,忍着疼痛求饶道:“王爷……您误会了……我的心里只有您。” “是吗?刚刚不是还想杀孤吗?”方瑾尚明显不大相信林予恩的说辞,冷声道。 林予恩眼瞧着上次那招不好使了,便话锋一转,哭着道:“王爷,我的确恨您,我当年那么爱慕您,一心想留在您身边,可您却把我献给了景帝……我真恨不得景帝杀了您,这样谁都得不到您了。” 林予恩的话成功让方瑾尚陷入了沉默,方瑾尚松开了手,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熟悉而又陌生。从前的林予恩也是这样敬畏着他,可总觉得她哪里不大一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方瑾言?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他给孤添了多少堵,若不是他先攻入帝都,孤的处境不会如此举步维艰。”方瑾尚拧眉道。 林予恩微微抬眉看向方瑾尚,轻声问道:“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杀了他,孤一刻都不想等了。只要他死了,孤就能立马攻入帝都。只要孤称帝,孤答应你,让你做孤的宠妃。” 方瑾尚忽然拉住了林予恩的手,给予承诺道。 林予恩面上虽然很感动,其实内心都是吐槽。要知道所有的皇子里面就方瑾尚最好色,否则他当初也不会看上了原身,把原身留在身边。方瑾尚府里的女人多到一个手都数不过来,方瑾尚的正妻郭氏更是出了名的悍妻。 林予恩可不想跟着方瑾尚,到时候还得上演一场宫斗大戏。 “王爷……凭我的能力怕是不成……”林予恩低着头委婉地拒绝道。 方瑾尚从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和一瓶毒药递给林予恩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像上次那样灌醉方瑾言用匕首杀了他,二是在他的食盘里下毒。” 方瑾尚的话不由得让林予恩想起了当初她做方瑾言最爱吃的双色豆糕栗子酥给方瑾言时,方瑾言一口未动。以及方瑾言在汤泉时的试探。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亲兄弟,想的一模一样啊。 方瑾尚强硬的将东西塞给林予恩,林予恩也不敢当着方瑾尚的面儿拒绝,毕竟方瑾尚可是全书中最不讲道理的人。 这时外头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往这里走来了。 方瑾尚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存在,给了林予恩一个眼神后,翻窗离开了。 林予恩匆忙的将手里的东西踩在了软垫之下,果然不久后,便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眼前这个眼如月牙含情深,笑不露齿半神伤的男子便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儿子,排行第十。齐王——方瑾昌。 方瑾昌虽然年纪最小,却依旧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也是本书中最为短命的一个皇子,因为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经不得吓。 《帝后》一书中有写到,方瑾昌死得时候大概也就二十出头,而他出场时已经是刚过了十八。 方瑾昌看见林予恩的时候先是一愣,他那双小鹿一般灵巧的双眼在林予恩的身上欣喜的划过,随后嘴角浮现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你就是我皇兄的俪妃?真漂亮。” 方瑾昌的夸赞不同于其他人的话里有话,他更多的是一份真诚。 方瑾昌是第一次见到林予恩,方瑾昌身为皇子却先天有疾,所以嫌少出门,他不像其他皇子那样能够学习文治武功,他更多的时候就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看着屋子外的落花流水。 原著中原身死得早,所以二人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 “齐王殿下?”林予恩试探性地问了问。 方瑾昌点了点头走了过来道:“难为你认得我。” 方瑾昌跟方瑾言和方瑾尚那种孤傲的姿态完全不样,方瑾昌更加的平易近人,在原著中方瑾昌也是唯一一个不想争帝位的皇子,他对什么好像都不太上心。 “王爷今日也是来……” 后面两个字林予恩说不出口,毕竟在林予恩的记忆里,方瑾昌脾性虽好但和景帝的交集也不甚多。 方瑾昌应该不会来给景帝守孝。 方瑾昌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来看看父皇的。” 嗯? 方瑾昌这么说,林予恩就更加不解了。 方瑾昌的生母跟原身的遭遇有些相似,方瑾昌的生母董佳氏是异国人,模样妩媚动人,当年也是皇宫里艳压群芳的存在。先帝当初对董佳氏的迷恋甚至到了罢朝的地步。也正是因为如此,惹怒了当时的皇后,皇后联合众臣弹劾董佳氏,董佳氏最后被当成祸国的妖孽,活活烧死。 那个时候方瑾昌四岁。 董佳氏就死在方瑾昌眼前。 或许也是因为对董佳氏的愧疚和亏欠,先帝对这个儿子也是避而远之。 方瑾昌如何会来天子祠堂看先帝? 林予恩看着方瑾昌虔诚地跪在地上冲着先帝的灵牌磕头,但当他抬起头来时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先帝的灵牌,林予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瑾昌才缓缓起身,他脸上又浮现出那温暖的笑意,他看着林予恩问道:“你还不回去吗?刚刚我来的时候,看见乔邺在宫门外等着,说是等你。” 乔邺是方瑾言的心腹随从。 林予恩没有想到方瑾言会让乔邺来接她。 或许方瑾言是怕她跑了吧。 方瑾昌同林予恩肩并着肩走在宫巷上,昔日里辉煌的帝都皇宫此刻就好像被人剥夺了生气,它沉静地就好像帝王的陵墓,但或许它本来就是一个埋葬过去迎接未来的地方。 走在方瑾昌的身侧,林予恩难得了松懈了下来,二人还未走出宫门,方瑾昌轻声对林予恩道:“我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你路上当心,再往前走一点便可以看见乔邺了。” 方瑾昌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他或许是担心夜里漆黑林予恩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不安全,特地送林予恩走了一段路。 这让林予恩心头一暖,林予恩穿书至今,方瑾昌是最让她觉得暖心的存在。 林予恩驻足看着方瑾昌的背影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林予恩这才想起来,书中有提及,景帝三七那日,同样也是方瑾昌生母董佳氏的忌日。 ※※※※※※※※※※※※※※※※※※※※ 书里面男配超多,不知道小可爱们会不会搞混~ 第十二章 “林姑娘。” 乔邺走上前恭敬道。 自从林予恩成了方瑾言的贴身侍女之后,周围人对她的称谓也发生了变化,就好像当初那个魅惑景帝的妖妃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林姑娘。 林予恩微微一笑道:“有劳乔侍卫了。” 乔邺低着头,听不出语气有什么变化,道:“王爷找姑娘。” 林予恩有些诧异,平日里这时候方瑾言都闷头在书房里,越是夜里他就越是不喜欢人打扰,如何会忽然主动找林予恩。 乔邺领着林予恩到了方瑾言的房门口。 这是林予恩第一次靠近方瑾言的寝屋。 “请。”乔邺示意林予恩走进去。 林予恩推开门走进门屋子里,屋子里扑面而来的冷香让林予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方瑾言换了一身玄色的袍子,他微微抬眸看向走进来的素衣女子,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王爷还未睡吗?”林予恩关切地问道 方瑾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站起身来俯视着眼前的女人,冷声道:“那个给你把脉的太医,刚刚被杖毙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方瑾言的话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是冰窖的水一般,光是看着就已经能够体会到那刺骨的寒冷。 “王爷……”林予恩的面色微微有些变化,她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衣袖里藏着的匕首。 在回王府的路上,林予恩丢掉了方瑾尚给的毒药,而是留下了这把匕首。在这个战乱的时代里,一切都是未知的,这把匕首并不是为了留着杀谁,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方瑾言在林予恩的周围走了一圈,他背着手,眼神里透露着一抹蔑笑:“林予恩,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我知道错了。”林予恩跪在地上立马给方瑾言认错。 林予恩很清楚,假怀孕一事肯定是被揭穿了,甚至方瑾言已经知道了,原身和方瑾言那一夜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如此一来方瑾言对林予恩仅存的那些愧疚和歉意也荡然无存了,剩下的怕只是厌恶和生气了。 方瑾言站在林予恩的身后,将林予恩都上仅有的一支发簪取了下来,随后方瑾言将发簪抵在林予恩的喉咙上,低声道:“你知道,欺骗孤的人最后都如何了吗?” “王……”林予恩看着那发簪的尖口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知道方瑾言对自己又起了杀心,便呜咽道:“王爷……我,我也是被威胁的……” 这种时候林予恩只能把方瑾尚推出去了,反正方瑾言和方瑾尚已经是势如水火了。 “是襄王威胁的我……我也是为了保命……” 林予恩的话起到了作用,方瑾言将手里的发簪丢到了地上,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林予恩顺滑的头发,像是在抚摸宠物一般,散发着阴冷地笑意:“林予恩,孤真的很不喜欢你。” 林予恩的心此刻就好像沉入了湖底,她的眼神里渗透出一抹绝望。 方瑾言讨厌她了。 “所以,孤给你一个机会。” 方瑾言用力地将林予恩的身子掰了过来,他直视着林予恩的双眼,认真而又沉稳道:“用你手里的匕首杀了孤,你就自由了。” 林予恩握匕首的手忽然间就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匕首从袖子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在这个无休止的黑夜里发出了令人寒颤的声响。 “我不要。”林予恩迫使自己清醒,她很清楚,方瑾言根本不会给林予恩杀他的机会。 方瑾言瞥了一眼地上那把匕首,讥笑道:“方瑾尚的东西。他还真是舍得,把他贴身的匕首都赐给你了。” 林予恩本以为方瑾言不认识这把匕首,谁知道方瑾言一语便道破了。 林予恩眼泪汪汪却又义正言辞道:“王爷……这确实是襄王给我的,襄王想让我杀你,可我不想!” “为何不想?”方瑾言的视线里多了分警惕。 林予恩真诚道:“因为我爱慕你。” “孤不需要。” 方瑾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冷声拒绝道。 方瑾言这一生没有奢望过任何人对他的爱意,他从小就不得父皇的宠爱,跟兄弟之间也只是互相利用,周围靠近他的女子大多也是为了名利,他过早的看透了这一切,以至于面对林予恩时,他依旧是怀有着不相信的态度。 “我真的喜欢你!”林予恩急了,认真地坦白道:“我知道你的生辰是九月二十三,我知道很少有人陪你过过生辰,你最喜欢的糕点是双色豆糕栗子酥,因为那是你生母生前唯一给你做过的糕点。你常年练剑所以手上生了老茧,冬日里的时候总是会隐隐作痛。但其实你最喜欢的是诗文,你很羡慕景帝能有那样好的老师,所以常常会偷偷地去请教……” 林予恩一句一句地说着,就好像她在大脑里将那本书又一次翻开,一页一页的去寻找和方瑾言有关的一切。 方瑾言就这样淡淡地看着林予恩,纵然他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也依旧是选择了那样冷漠的方式去看待林予恩对他的所有热情。 “王爷……” 林予恩看着面前的方瑾言,他似乎是怔住了一般,他的黑眸里没有一丝的神彩,他只是这样看着林予恩。 “你为什么就那么确定,你说的都是对的。”方瑾言忽然冷笑了一声道。 林予恩咬着下嘴唇,略带羞涩道:“我确定,我说的是对的。” 因为你的亲妈,作者大大就是这么写的! 方瑾言忽而会心一笑,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笑意,让林予恩在不经意之间捕捉到了,这或许是他们相处了这些时日里,方瑾言第一次对她有如此真切的笑容。 “不错。你说的都对。”方瑾言的手又一次敷在林予恩的头顶上,他轻轻地揉捏着林予恩的秀发,像是刻意的将它搅乱了。 “不过,孤喜欢吃双色豆糕栗子酥只有孤的生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当年孤的生母死的时候,所有跟她有关的人几乎都被杖毙了。” 说起方瑾言的生母,也是个可怜人。 方瑾言的生母不得宠,生了方瑾言更加遭人嫉妒,最后死于宫斗,连同伺候她的宫人也未能幸免。 方瑾言的问话,让林予恩一时间有些接不上来了,林予恩说得过于透彻以至于忘记了这关键性的一点。 林予恩故作委屈道:“我……我无意中遇到过一个眼瞎的宫人,是她告诉我的……” 方瑾言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若是往常遇到这样了解他的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方瑾言不喜欢让别人看得太透彻,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危险。 可林予恩,方瑾言却一点儿杀意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她对自己说了谎,也明明知道她与方瑾尚有藕断丝连的关系,可出于私心,他下不了那个手。 他既害怕有一个了解他的人存在,又期望那个人存在。 “给孤更衣吧。” 方瑾言的思绪很乱,他鲜少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干脆不再去想这些,只想忘记刚刚发生的所有,找回本来的自己。 林予恩走上前环住方瑾言的腰肢,红着脸替方瑾言解开宫绦,闭着眼睛替方瑾言将衣服换了下来。 不过好在,方瑾言似乎对林予恩的生怯不大满意,所以最后是自己换的寝衣。 林予恩想着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糊弄过去了,便想要就此退下。 谁知林予恩刚抬腿想要离开,便对上了方瑾言那深黑色的眼眸,他看着林予恩要逃跑的架势,冷冰冰开口道:“既然那一夜的事情未做成,那今夜就补上,如何?” 第十三章 “王爷……” 林予恩的腿定在了原地,她不知道方瑾言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 屋子里的烛灯忽明忽暗,林予恩看着方瑾言披散着的墨色长发同他深邃的眼眸一同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方瑾言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按压在林予恩温热的额头上,又慢慢地往下划到林予恩的下巴处,将林予恩细巧的下巴轻轻地勾起来。 二人的距离极近,林予恩甚至能感受到方瑾言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 林予恩的呼吸此刻就好像屏住了,她看着方瑾言拉起她的手往床上去。 二人就这样平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 林予恩本来还有些期待的,谁知道方瑾言似乎真的不大懂的那样子。 难不成还要她这个老司机带他上路? 林予恩捏着手里的薄被,微微侧头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方瑾言。 方瑾言此刻已然闭上了双眼,眼前的方瑾言没有了往日里的戾气,倒是看着儒雅了许多。 “王……爷……” 林予恩按捺住自己对方瑾言的垂涎,小声道。 方瑾言启唇冷声道:“别说话。” “哦……” 林予恩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清醒后却还是有些庆幸的。毕竟林予恩并不想待在深宫中,原身的遭遇给了她一个警醒,等她弟弟林予骁功成名就后,她一定要离这皇室争斗远一些。 二人各怀心思,就这样平躺了一夜。 林予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身侧的方瑾言早已经不在了,而被褥上依旧残留着他昨日的气息。 一个眼生的侍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低着头道:“奴婢巧儿,从今日起伺候姑娘。” “伺候我?” 林予恩瞪大了眼睛看着走上前来要替林予恩更衣的侍女。 巧儿长得清秀,却是个不苟言笑的。 巧儿拿了一身薄荷绿罗裙给林予恩换上,漫不经心道:“王爷说,姑娘日后便留下来伺候王爷。等王爷称帝,王爷会给姑娘一个名分的。” 林予恩听到这里不经有些失笑,她从前就是万众瞩目的“妖妃”,倘若方瑾言也纳了她,那他这个明君怕是当不成了。 林予恩心里一直很敬仰方瑾言,她可不希望因为她的存在,而毁了这本书里唯一的男神。 巧儿见林予恩不说话,似乎也有些纳闷儿,便问道:“姑娘不高兴吗?若是旁人听了这样的话,早就千恩万谢了。” 林予恩只是淡淡一笑。 《帝后》一书中唯一没有成亲甚至没有妾室的只有方瑾言和方瑾昌,但方瑾昌未婚是因为他早故,哪怕是书中男主方瑾宇前期也是有不少女人的,也是遇到了女主唐然然才选择了解散后院的女人。 至于原身的弟弟林予骁有没有旁的女人,林予恩就不知道了,毕竟林予骁是书中的反派,作者对他的描述只有他给男女主使绊子的事件。 但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林予恩要面对的依旧是方瑾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方瑾言待久了,林予恩倒是不觉得方瑾言吓人了,反倒是担心,方瑾言的这个个性,依旧会让剧情按照书本上的发展下去…… * 康安襄王府。 方瑾尚捏紧了手里的密信,气得将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统统打落在地上。 “林予恩!” 方瑾尚咬牙怒吼着。 方瑾尚本来已经相信了林予恩会帮他,所以才匆匆地回了康安。谁知道他前脚刚走,林予恩后脚就爬上了方瑾言的床铺。 他早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这个女人面对那个对她如此珍爱的景帝死在她面前时,依旧能够那样的坦然,方瑾尚就应该明白她本就不是个有心的人。 方瑾尚一脚踩在密信上,踏着步子走进了密室。 襄王府的密室知道的人并不多,哪怕是方瑾尚的正妻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而在这里,只关押了一个人。 那就是林予恩的弟弟,林予骁。 说起这个男人,方瑾尚就一肚子气。 林予骁长得并不像大燕国的人,林予骁天生就长着一副蓝瞳,每到夜里就像是蓝宝石一般发出夺目的光彩。而林予骁长得又十分的白皙,高挺的鼻梁,健硕的身材,一个抗十袋米都不会大喘气的人。 对于大燕国人来说,这样的长相配上那样的体格,无异于妖孽。 密室共有三层,第一层放着的都是一些柴火,这是方瑾尚的意思,倘若方瑾尚有一天败给了方瑾言,那么他一定会让林予骁为他陪葬。第二层放置的是一些刑具,这些刑具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斑驳血迹,而这些血迹全部都是出自同一个人。 方瑾尚在这些刑具中选择了一条长鞭,他阴沉着脸走到了第三层。 林予骁就被关押在第三层,林予骁的身上被绑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铁链。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林予骁有异于常人的气力,方瑾尚虽然能文能武,但跟林予骁打还是居于下风。 当年要不是他挟持着林予恩,也没办法逼着林予骁就范。 说起林予恩和林予骁的感情,方瑾尚心里又是涌起一股怒气。 林予恩跟林予骁长得完全不像,说是姐弟,怕是没有人会信。 可他们却愿意为了对方身处虎穴,林予骁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方瑾尚看着眼前浑身是伤却依旧带着肃杀气息的男人,冷着脸道:“你的好姐姐,不要你了。” 林予骁平日里受了方瑾尚不少的欺辱,但每次只有方瑾尚提起林予恩的时候,林予骁才会抬起头来。 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唯独林予恩,是他心上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方瑾尚看着林予骁微微泛起光亮的蓝瞳,狞笑道:“怎么难过了?景帝死了,她靠爬上方瑾言的床,活下来了。她还挺有本事的,跟你一样都是贱坯子。” 方瑾尚说着挥起手里的长鞭,狠狠地打在林予骁那张让他看了不满的绝世容颜上。 长鞭打在林予骁的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林予恩咬着牙用力地想要挣脱开锁链,却反而得到了方瑾尚更加猛烈地鞭打。 方瑾尚像是要把林予恩的“背叛”统统都发泄在林予骁的身上。 他咬着牙骂道:“孤养了她五年多,她胆敢背叛孤!她明明是孤的,为什么现在会投靠方瑾言,为什么!” 方瑾尚的吼声像是要将整个密室都给震碎了,密室里充斥着方瑾尚的辱骂声和鞭子挥起打落的声音。 过了半晌,方瑾尚有些累了,他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鞭子丢到了一边,他瞪着林予骁,发出阴森森地笑意道:“不过也没事,孤会杀了方瑾言。孤很快就会让你们姐弟相遇了,等孤玩腻了她,就让她跟你一起去地下。” 第十四章 林予恩这段日子除了给景帝守孝出门过一次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武王府。 武王府的人都跟他们的主子一个性格,各个都是沉默寡言的,尤其是方瑾言特意派给林予恩的巧儿。至于原著女主唐然然因为哆哆嗦嗦的个性被方瑾言调去打杂了,林予恩也不常见到她。 说是伺候林予恩的,但其实更像是监视林予恩的。 或许方瑾言还并没有真的信任林予恩。 林予恩现在在武王府的境遇十分尴尬,既算不上是主子也算不得是下人。方瑾言白日里都在军营看士兵操练,林予恩也乐得清闲一睡到午日里。然而一到夜里,林予恩就得陪着方瑾言看折子,方瑾言看到何时林予恩就得伺候到何时。 有的时候林予恩靠在墙边昏昏欲睡还会被方瑾言的折子活生生砸醒。 夜里的油灯快要燃尽了,方瑾言让林予恩点一根新。 林予恩将重新点燃的油灯放到方瑾言的面前,试探地问道:“王爷,大燕国的集市热闹吗?” “问这个做什么?”方瑾言警觉地抬起头来道。 林予恩轻轻咬唇道:“我想出去……听说过几日就是灯会了,我想去看看……我以前待在皇宫里从来没看过。” 方瑾言忽而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折子上,轻笑着道:“那么疼你的景帝都不让你去看,你觉得孤会允准?” 林予恩蹲下身子,将脑袋搁在桌案上,两只小手可怜兮兮地扒拉着桌缘,委屈巴巴道:“王爷您比景帝英明神武多了,自然会同意我这个小小小小的请求的。” “不行。”方瑾言淡淡道。 方瑾言倒不是怕林予恩逃走,毕竟现在整个帝都都在方瑾言的控制下,再加上方瑾宇和方瑾昌的投靠,方瑾言称帝帝都已然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方瑾言看透了林予恩“狡猾”的个性,生怕她在外头给他惹出什么祸端了。 留下林予恩本就是个不理智的选择,倘若林予恩“作死”,那方瑾言也会被拖下水。 林予恩眼瞧着方瑾言不肯,便翻了个白眼道:“还以为王爷会不一样呢,结果和景帝一模一样,不愧是兄弟。” 林予恩这话让方瑾言拿折子的手微微一颤,方瑾言瞥向林予恩,眼底的不悦尽在不言中。 方瑾言有多厌恶景帝,林予恩心里一清二楚,自然也就不愿意跟景帝相提并论。再者说,景帝是出了名的昏君,方瑾言若是像他岂不也是个昏聩的君主。 “林予恩,孤是不是对你过于宽容了。”方瑾言冷着脸道。 林予恩知道方瑾言生气了,便讨好地撒娇道:“王爷,人家就是想出去嘛,你就让我出去,我给王爷带好吃的,王爷这几日都消瘦了……” 再这么下去你的肌肉要变成瘦肉了。 林予恩这样想着又瞄了眼方瑾言的胸口处,咽了口口水。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急切地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这么说起来,你是为了孤?你觉得王府的厨子不行?那孤杀了他们给你解气?” 方瑾言像是故意在戏弄林予恩似的,明知道林予恩想要摆脱“妖妃”这个称谓,还故意拿“妖妃”所为来为难林予恩。 “不不不!” 林予恩被方瑾言吓得站起身来,林予恩跟厨子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看不想无故害人性命。 林予恩连连摆手又道:“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厨子很好,只是厨子做的都只是一个菜系的,王爷也该尝尝别的菜系的,说不准王爷会更喜欢。” “林予恩你就这么想出去?”方瑾言拧眉问道。 林予恩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予恩不想就这么闷在武王府里,毕竟武王府里的人嘴巴都严,以至于林予恩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最让林予恩担心的是林予骁的安危,方瑾尚可不是个好糊弄的,林予恩骗得了他一事骗不了她一世。 林予骁要是死了,这剧情可就得大变,林予恩看过原著这个优势就彻底没有了,说不准还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林予恩想到这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方瑾言的视线在林予恩的脸上看了一会儿,似乎思忖了良久,才淡淡道:“你要出去也不是不行,巧儿必须跟着你。” “可以。” 林予恩立马应下道。 巧儿虽然闷,但也不是个多事儿的,跟着就跟着吧。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脸上绽放开得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 大燕国的集市在原著中就有详细的描述。 然而百闻不如一见,这大燕国的繁荣还是彻底的惊艳到了林予恩。 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个儿都是光彩夺目的,似乎并没有因为景帝的死而产生什么□□,甚至还有欣欣向荣的情景。 想到这儿林予恩不由得感慨地叹了口气,倘若先帝能够好好的教导景帝,也不至于让景帝变成这样一个君主。 林予恩看到远处有卖糖人儿的,便小步走了过去。 巧儿掏出钱袋替林予恩付钱,林予恩心满意足地挑了一个兔子糖人儿吃。 巧儿看着林予恩美滋滋的模样,小声道:“姑娘还是少吃些,怕这东西不干净。” “挺好吃的啊,你尝尝。”林予恩将糖人儿放到巧儿嘴边,巧儿却警惕地躲开了。 林予恩见巧儿抗拒,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看见远处有个老先生在说书,林予恩起了兴致,匆匆跑过去,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听。 只听那老先生抑扬顿挫道:“说这景帝啊,宫里只有一后一妃。这皇后生得是花容月貌性子温顺,却不讨景帝喜欢。倒是那俪妃长得面容消瘦,实在寒碜,脾气更是暴躁残忍……” 林予恩刚笑嘻嘻地拿起一粒花生米要往嘴里塞,听到这儿却差点儿被花生米噎住。 巧儿连忙拍打林予恩的后背让林予恩将那花生米吐了出来。 这声咳嗽声自然是引起了老先生的注意,老先生似乎看不大清楚,眯着眼往林予恩那个方向,慢声道:“那位姑娘你有什么疑惑吗?” 林予恩拿圆扇当着脸,道:“先生,听人说那俪妃长得倾国倾城,如何就磕碜了?” 林予恩这话一出,其余的听客也都符合道:“是啊,虽说那日那妖妃被绑在柱子上,我们离得远看不大清楚脸,但应该也不是那般模样。” 老先生摸了摸白胡子,冷静道:“各位怕是有所不知啊,这俪妃也就是这妖妃,乃是天山上的狐妖变的,她易容的美貌天仙,专门勾引男人。这狐妖后来被武王殿下收服了,这才露出了真面目,实则丑陋不已。” 林予恩听到这儿本以为下头坐着的听客会继续反驳,谁知道反而得了满堂喝彩,想来这老先生应该是方瑾言的铁杆粉丝吧。 只是林予恩也没想到,自己出门居然能遇到自己的黑粉头子…… ※※※※※※※※※※※※※※※※※※※※ 感谢近期数量时间姜杳和sarah-萍灌溉的营养液,比心~ 第十五章 林予恩也懒得跟那老先生计较什么,反正他这样散播谣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若是帝都的人都信了她林予恩面容丑陋,她反倒是可以安然的在帝都待下去。 林予恩走在前头,巧儿跟在后头。二人每走几步就被一个老道士给拦住了。 那老道士一看就是个算命的。 “姑娘,算一卦不?老道看你是生的花容月貌,日后定然大富大贵,只是最近似乎有血光之灾。若是算上一卦,定能逢凶化吉。”那老道士笑嘻嘻道。 林予恩呵呵笑了声:“花容月貌可不敢当。” 老道士却连连摆手道:“姑娘这般容貌若都算不得花容月貌,那这普天之下便无人能及了。倘若有人不满姑娘容颜,那此人定然是个又瞎又痴的、” 这小老头是不是在内/涵谁? 林予恩托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老道士,倒是起了兴致。 管他准不准,先试试。 反正付钱的也不是她。 “那好吧,烦请您看看,我是何运势。” 林予恩被老道士领到一旁坐下。 老道士也不知道瞎鼓弄了些啥,眯着眼睛轻声道:“姑娘,出生时贫寒后嫁得一郎,大富大贵……” 老道士说到这儿,脸往林予恩跟前凑了凑似乎不大敢相信道:“姑娘,你成婚了?!” 林予恩想了想原身跟了景帝那么多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是明面上的夫妻,便也点了点头。 老道士忽然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道:“不得了啊姑娘,不得了啊。你有双夫命啊。你这辈子怕是不止一个夫君啊。” 老道士说到这儿,站在一旁认定这老道士是个说谎精的巧儿看不下去了,冷声道:“臭老道别胡说八道。” 老道士也不恼,摸了摸手里的银锭子,笑嘻嘻道:“看姑娘出手大方,姑娘应当是同那男子相识了。姑娘若是能嫁得此人必然是大富大贵。只是……” “只是什么?”林予恩紧张地问道。 这老道士看着不靠谱,但前头的算是都说对了。 老道士故意打马虎眼儿,林予恩便知道是银子没给到位。 林予恩便从巧儿的钱袋子里又取了个银锭子给老道士。 老道士乐呵呵地收下后,这才道:“姑娘家中怕是已经没有亲人了,可心头还记挂着一人。此人日后也是非同凡响,怕是……会让姑娘吃些苦头。” 老道士说到这儿,林予恩下意识想到的就是林予骁。 老道士话尽于此,林予恩准备走得时候,老道士也收拾收拾摊位准备走了,老道士揣着两锭银子,笑呵呵地哼着歌儿:“瞧那姑娘面容消瘦生是贱命,谁料一时拨开云雾飞上枝头……” 巧儿冷着脸瞪了一眼老道士,不悦道:“真是个疯子,姑娘白白让他骗了两锭银子。” 林予恩只是笑着不言语。 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商队,看着并不像是大燕国的人。 这些人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纹了各式的纹身,粗壮的身子露出了一大半,他们掩盖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了一双并无神气的双眸。 林予恩看着这群人从自己的身侧走过,不由得心中一颤,这些造型怪异的商人,大概就是凌国人了。 凌国密探遍布天下,也就使得凌国几百年经久不衰。 不过凌国人大多隐蔽,大燕国的百姓只觉得这些人模样怪异,却也猜不透他们打哪里来的。 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像是某个贵公子的坐骑。商队带头的那个人眉间紧皱,像是如临大敌般,他不露声色的从袖口中弹出银针,直击骏马腿部。 受了伤的骏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很快就引起了骚乱。 拿骏马在人群中骚动了一会后,甩掉了身上的贵公子,随即猛地撞向了一顶刚刚从宫门口出来的较撵。 较撵上的人正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的方瑾昌,方瑾昌从较撵上滚落在地上,那匹疯了的马被连滚带爬的贵公子紧紧拉住,这才没让马蹄子落在方瑾昌的身上。 贵公子看着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捂着心口的方瑾昌浑然不知所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齐王殿下恕罪……齐王饶命……” 站在远处的林予恩忽然想起来,《帝后》书中有写道,方瑾昌患心悸,因受马惊,遂亡。 林予恩顾不得多想跑到方瑾昌的面前,此刻的方瑾昌已然昏厥,若是再不救治,就得为他收尸了。 林予恩蹲下身子来想起曾经在学校里听过一堂关于心肺复苏的课,便学着替方瑾昌做心肺复苏。 巧儿看着林予恩的所为,吓得不轻,连忙道:“姑娘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林予恩顾不得巧儿说了些什么,而是冲贵公子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请太医啊!” 贵公子见方瑾昌晕厥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了,听了林予恩的话才猛然惊醒,连忙让身旁的小厮去请太医。 太医来得时候,心脏骤停的方瑾昌已经有了些知觉。 林予恩随着太医入了宫,看着方瑾昌毫无血色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炮灰男配。 准确地来说,方瑾昌在《帝后》一本书中连配角都算不太上,作者对他的描述不过是寥寥几笔,他的故事更多的是为主线做了铺垫。 林予恩也不知道救方瑾昌到底对不对。 但就凭方瑾昌对林予恩那不同旁人的善意,就足够林予恩为他改一次命。 既然身为炮灰的林予恩可以活下来,那为什么方瑾昌不可以呢?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跟林予恩一样身不由己罢了。 太医满头大汗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像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予恩道:“多亏了姑娘,不然齐王殿下怕是挺不过这回了。” 巧儿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看着林予恩道:“刚才姑娘……那是在救齐王殿下?” 林予恩不说话,走进屋中,方瑾昌的意识还不大清晰,他的额头上冒着细汗,双眼紧闭着,整个人似乎很紧张,他像是梦见了什么。 “别走。” 方瑾昌的薄唇猛然吐出这二字来。 林予恩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方瑾昌额头上的细汗,方瑾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林予恩的手,他的眼角竟然渗出了眼泪,他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哭嚷着道:“娘,别走……” 林予恩的内心有些动容,方瑾昌看见了自己的生母被自己的父亲因为谣言而祭天,这对于四岁的方瑾昌来说过于残忍,这对他的一生都有莫大的影响。 也或许方瑾昌的心悸与他的过去有莫大的关系。 巧儿站在门旁看着林予恩的手被方瑾昌捏住,捂着嘴不可置信道:“姑……娘……” 第十六章 方瑾尚和方瑾言经历了一段日子的对峙,方瑾尚和方瑾言似乎谁都没能占上风,大燕国的百姓不喜欢战乱,士兵也没有了斗志。方瑾尚本就着急,便隔着萬江划分二国后,尚率先在康安称帝,改国号为大鲁。 同月方瑾言在帝都长建称帝,改国号为殷蜀,定年号为康胤。 这使林予恩又一次住进了帝都的皇宫里。 帝都皇宫的天空总是四四方方的,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样的景致。 林予恩的身份也从方瑾言的贴身侍女变成了贴身宫女。虽说是宫女,可宫里除了方璟言也无人敢使唤她。 林予恩再次走进御书房时,里面的男人已然换了一个。 景帝当时就是死在了御书房里,方瑾宇的长剑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好像杀死的根本不是他的同胞兄弟。 或许也是这个举动,让方瑾言对方瑾宇有了一丝信任。 方瑾言从来都不是一个急切的人,其实此时登基称帝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景帝百日祭礼还未过,他的兄弟们便急着分家称帝,说出去必然会被别国耻笑。 但方瑾言还是学着方瑾尚这么做了,他这么做既是为了跟方瑾尚分庭抗衡,也是想让林予恩知道,此刻她的王已经不是景帝了。 林予恩这几日也是诸事缠身。 方瑾宇身为圣母男主,应该心胸宽广才是,却像是长舌妇似的,一直在唐然然面前说林予恩的坏话,硬生生要把林予恩塑造的跟个十恶不赦妖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予恩没有死,导致了身为男主的方瑾宇有了黑化的迹象。 不过好在傻白甜女主唐然然并不在意,或许是人设的关系,她总把让往好处想,所以方瑾宇的话没有奏效。 其次是方瑾昌,方瑾昌虽然侥幸活命,但对林予恩似乎动了旁的念头,这倒是出乎林予恩的意料。 林予恩虽然不讨厌方瑾昌,却也知道方瑾昌对林予恩的那些好感,都是基于他死去的母亲。 最后就是方瑾言了…… 已然日幕西斜,林予恩端着一碗茶水,恭恭敬敬地放到方瑾言的面前。 林予恩有些庆幸,她可以安然活到这一天。 林予恩挂着笑容,轻声问道:“皇上可要用茶?” 方瑾言并没有伸手去接茶水,而是微微抬起眉眼,他的视线落在林予恩那张含笑的脸上,淡淡道:“林予恩,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皇上的眷顾。”林予恩淡笑着道。 方瑾言却冷笑了一声道:“朕从前不行妖鬼邪神,如今遇见你,倒是信了几分。” 林予恩垂眸依旧是笑着问:“皇上也觉得,奴婢是个妖女?” “若论姿色你当属第一。” 方瑾言侧头看着林予恩,林予恩虽然穿着宫人的衣服,却很难不被注意到,杏眼含笑,皙白如玉。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这样一个女子很容易让男人心动。 只是方瑾言向来不看重样貌,再迷人的模样不过是一张皮罢了,时间久了就会烟消云散。 “这几日你照顾方瑾昌,辛苦了。” 方瑾言忽然深沉而又幽怨地说道。 林予恩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了,林予恩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方瑾言,她一开始也没想过要瞒着方瑾言。 只是这几日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不清不楚。 方瑾言手底下的人对林予恩的态度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他们似乎都认定了林予恩一定会成为方瑾言的女人。 只是林予恩有自己的计划,她不能像女主那样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毕竟无论是方瑾言还是林予恩都没有主角光环。 林予恩对方瑾言的好感虽然溢于言表,但知道书中结局的林予恩并不想真的一辈子留在方瑾言身边。 原著中林予骁为了林予恩冲冠一怒,差点灭了方氏一组。方瑾言的身体也是在长期的战役中渐渐被击垮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背上了暴君的骂名。 倘若林予恩真的留在方瑾言身边,那么原著中的情节一定会发生。 只有林予恩带着林予骁离开,方瑾言才能安然度过这一生。 或许方瑾言不明白,但林予恩知道,正是因为她对方瑾言的喜欢,所以才不希望他沉迷在自己身上。 方瑾言虽然称帝了,但道阻且长。 “皇上,是生气了?” 林予恩平复了心情,嘴角又挂上了笑意。 方瑾言面色凝重,看着并不大高兴,他忽而道:“倘若称帝的是方瑾昌,你也会像对待朕一样对待他,对吗?或者说任何一个人,只要那个人是未来的君主。” 方瑾言的问话,林予恩选择了沉默。 其实方瑾言说的没有错,林予恩对待男人的这个招数,在方氏一族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适用。 因为他们都是这皇城里的“囚徒”,等待着的都是同一束光芒。 只不过方瑾宇身为男主幸运一些,早早地遇到了女主而已。 方瑾言见林予恩不说话,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这一切果然是他想多了。 方瑾言很快又故作镇定道:“也无妨,朕早该知道,你不是个有心的人。” 林予恩微微抬起头看向方瑾言的侧脸,他眼底的落寞落在林予恩的眼中,让林予恩有些微微的心疼。 林予恩救方瑾昌是出于本能,她也想试一试她是否真的能够改变这书中人物的命运。 如果真的可以,其实林予恩最想改变的是方瑾言的命运。 方瑾言离世时无儿无女,他的这一生看似轰轰烈烈,实则凄凉无比。 他没有那个陪他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也没有享受过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他一生为国,却肩负骂名。 他是百姓眼中残暴的君王,也是作者笔下那个为了一盘糕点而心满意足的人。 “皇上,其实奴婢这几日想了很多,奴婢不能跟着皇上,奴婢的身份只能给皇上,带去骂名。皇上……奴婢求得不多,只是想活着。” 林予恩低下了头,将心中所想说了一半儿。 若出于私心,林予恩自然想跟着方瑾言,但若基于理智,那便是万万不可。 方瑾言扯动嘴角干笑道:“你倒是敢说实话。” 方瑾言的态度,让林予恩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也罢了,朕不喜欢为难人。但……” 方瑾言微微侧头看向林予恩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彻骨地笑意:“但朕也不可能放你走。” 第十七章 林予恩虽说是方瑾言的御前宫女,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加之上回林予恩的话触到了方瑾言的逆鳞,方瑾言便不怎么见林予恩,连同本来一直跟着林予恩的巧儿也不见踪影。 林予恩倒也是乐得清闲,便去找了女主唐然然,想知道书中一些她不知道的细节。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吓一跳。 唐家二儿子唐珏居然有心上人! 唐然然跟林予恩站在宫墙旁,唐然然小声道:“二哥生前喜欢过家中一个普通的侍女,不过我们唐家有家规,凡是死士皆不可成婚。加上我父亲本就是个规矩严的,后来二人也就不了了之。” 林予恩扶额理着思绪,若是但凭她对《帝后》一书的理解,那唐珏和景帝一定是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的。 可现在看来,在作者的脑子里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林予恩此刻真想钻进作者脑子里去看看,她当时写这本书的时候到底是如何看待景帝和唐珏之间的关系,难不成真的就只是互相依赖吗? 林予恩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帝后》一书让她越发觉得难以捉摸了。 而且唐然然对方氏一族的态度也很奇妙,唐然然似乎并不喜欢景帝,从她的字里行间之中也可以看得出来唐家一门感情淡薄。所以唐然然在讲述唐珏的故事时,更多的也是一副八卦的样子。 唐然然并没有注意到林予恩面色的变化,依旧是讲着家里的事情:“父亲生前忠君,的确有想过要为景帝复仇。只是没想到父亲旧疾复发……” “算了,不聊这些了。林姐姐,你吃蜜桃吗?” 唐然然从怀里掏出两颗不大不小的蜜桃递给了林予恩一颗,像是做贼般小声道:“林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怕庆王知道了不高兴。” 林予恩却是干笑着道:“你同庆王殿下感情如此深厚,庆王可有提及何时娶你?” 唐然然啃了一口蜜桃,乌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予恩道:“娶我?我如今都不是唐门的小姐了,他如何会娶我。大概是瞧我可怜吧。” 女主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不过也可以理解,若是唐然然是个坦率直接的女子,也就不会跟方瑾宇纠缠了整整两百多回才最终走在了一起。 不过出于私心,林予恩倒想着女主和男主早日在一起,唐然然其实是有些“恋爱脑”的,加之方瑾宇有些“圣母心”,这二人若是早些在一起,也就不会有后面方瑾宇和方瑾言的矛盾。 原身的寝宫在朝阳宫。 朝阳宫离皇帝的金銮殿很近,大概也就几步路。 林予恩走进朝阳宫时,才发觉里头的陈设还是最初的模样。 原身的屋子精致而别具一格,妥妥的就是一个宠妃的寝宫。 原身喜欢桃花,所以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桃香。 书中有提及原身总是噩梦缠身,为了安眠原身又让人在金丝软枕里加了艾草。 原身的楠木妆台上放着一封密封着的信,由于林予恩是第一次走进这里,所以也是才发现这封信。 林予恩拆开信,上面只写了几个娟娟小字:山河残破,与君诀别。 林予恩的心微微一颤,这几个字是写给谁的呢? 难道原身也早就知道景帝要大难临头了?倘若她知道,为何不跟皇后孙妙云一样提前逃走呢? 依照方瑾尚的好色程度,方瑾尚一定会欣然接受她的投奔。 除非,她早就厌倦了这一切。 厌倦了这群男人对她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利用,厌倦了这座监狱般的牢笼。 也或许不是死亡选择了她,是她选择了接受既定的命运。 林予恩对原身的怜惜又不由得多了一分,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只是成为了这场帝王争斗中的牺牲品而已。 林予恩打开了那个没有上锁的柜子,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小匣子,林予恩又将小匣子一个个打开,不过大多数小匣子都是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最角落里的里头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以及一支精致的珠钗。 字条上的字写得是:朕就猜你一定找不到。 林予恩这才发现这是景帝给原身准备的生辰礼。 原身的生日就在这几日了,景帝贪玩儿便故意将这生辰礼藏在了原身的寝宫里,只是景帝想不到的是,在他精心为原身准备生辰之前,一场阴谋就已经悄然靠近。 林予恩拿着那支珠钗,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难道真的是她理解错了?景帝对原身难不成是有感情的? 不过景帝大约是不知道,景帝这些年送给原身的东西,大多都被原身兑换成了银子送出宫去给林予骁。只是这些钱后来都被劫了下来,落入了方瑾尚的手里。 林予恩不知道在这场看似无情的皇宫里,她应该同情谁了。 或许他们是这个宫里最可悲的存在。 林予恩看着珠钗发呆之际,只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林姑娘,皇上找您。” 站在林予恩身后,一副谄媚笑意的,是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单公公。 林予恩将珠钗放回了原处,跟在单公公身后走出了朝阳宫。 林予恩询问道:“皇上可说了何事?” “姑娘生辰快到了,皇上大抵是为了此事。”单公公依旧是一脸笑意道。 方瑾言会给林予恩过生辰? 这听着倒像个阴谋。 御书房里的奏折堆积如山,连落脚的地儿都很难找,方瑾言刚称帝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却不曾想这个男人还记得原身的生辰。 方瑾言听见外头有动静,便警觉地抬起头来,只见林予恩跟在单公公身后走了进来,方瑾言一瞧见林予恩便略有不悦道:“身为御前宫女,一天天不见人影。” 林予恩也不恼,淡笑着道:“皇上若是累了,奴婢给您揉揉肩?” “不必了。”方瑾言冷冰冰的直接拒绝了林予恩。 单公公见状反倒笑了,识趣的退了出去。 林予恩这几日算是有些摸透方瑾言的脾性了,冲着方瑾言盈盈一笑,轻巧地绕到方瑾言的身后,熟练地替方瑾言揉肩。 方瑾言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还是很实诚,很快就松懈了下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微微有些缓解。 “你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方瑾言漫不经心道。 林予恩微微低下头来,不免有些期待道:“皇上打算送奴婢什么?” 方瑾言却是瞥了一眼林予恩脸上的笑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道:“朕想好了,就赏你一个人打扫御书房一日。” “皇上,您这是欺负奴婢呢~”林予恩笑容微微僵住道。 方瑾言却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奏折甩到一旁道:“朕就是欺负你了,不服憋着。” “???” 第十八章 原身的生辰在冬日里,正是帝都最冷的时候。 方瑾言不喜炭盆,便没有安置炭盆在御书房。 御书房四面通风,林予恩的手冻得瑟瑟发抖,却还要强颜欢笑擦拭御书房里摆放的那些个瓶瓶罐罐。 御书房里本没有这些个瓷瓶,据单公公说,是方瑾言昨日特地让人拿来摆上的,说给林予恩的生辰添添喜气。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林予恩心里这样骂着,可到底是畏惧方瑾言的权势,不敢说出口。 方瑾言穿着厚实的狐皮裘衣自然是不觉得冷,可林予恩的这具身子从不做这些粗活重活,这不才擦了两个瓶子,双手依旧已经冻得通红。 方瑾言眉梢轻提,双眸落在林予恩那双快要失去知觉的手上,像是看戏般,嗤笑道:“怎的就做了这么些便不成了?朕可不是景帝,可不会心疼你。” 林予恩听到这儿也不恼,呵呵一笑道:“皇上说的是,皇上是明君。明君自然是厚德载物,怎会同奴婢一个小女子计较呢?” 林予恩暗地里讽刺方瑾言,方瑾言自然也听得真切,方瑾言脸上的笑意又冷了一分道:“朕瞧你精神好得很,那就再替朕揉揉腿。” 林予恩的手此刻就好像僵尸的爪子,一点儿也不听使唤,可畏惧强权的林予恩还是乖乖地走到了方瑾言的身侧,低下身子,故意做小伏低,顺带着软绵绵道:“奴婢的手冷得很,皇上可得忍住了。” 林予恩生硬的替方瑾言揉腿,掌心却渐渐地热了起来。 方瑾言斜视了一眼林予恩,眼底里竟是复杂。 其实林予恩越是乖巧,方瑾言就越觉得自己的气没有出出去。 他方瑾言第一次想要留下一个女人,一个被世人皆抛弃的女人。 谁知道这个女人还不知好歹的拒绝了他。 外头似有人聒噪,单公公的声音格外的急切:“姑娘不能进,皇上此刻正在批阅奏折,您若是进去了,皇上会恼。” “滚开!” 那姑娘的声音格外的嚣张,似乎根本不听单公公的提醒,直接就冲进了御书房。 林予恩跪在方瑾言脚边替方瑾言揉腿,若落在旁人眼中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落在那姑娘眼中,却好像是眼里扎针般痛得不能呼吸。 那姑娘咬牙瞪了一眼林予恩,甚至都忘了给方瑾言行礼,直接骂道:“你个妖女!又是你!” 林予恩打量着这个闯进来没规矩的姑娘,想着大抵又是个炮灰角色,便根本不加以理睬。 可这一幕落在那姑娘眼中,却好像是林予恩故意瞧不起她似的。 那姑娘忽然就眼泪汪汪道:“皇上,您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方瑾言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眉间紧皱显出不悦,对着紧跟进来的单公公道:“谁许她进来的。” 单公公跪在地上只觉得无辜道:“皇上恕罪,老奴没劝住孤城姑娘。” 孤城? 这个姓氏独特,所以林予恩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孤城烨。 孤城烨是方瑾言手下的一员大将,在原著中颇具战功,而孤城烨有一个妹妹,名唤孤城画,正当妙龄。 孤城画自小就爱慕方瑾言,不过方瑾言从来没有正视过孤城画。 大约是兄长和方瑾言的关系亲密,才让孤城画有了能当皇后的心思。 不过这个角色在后来就没有出现在书中过,作者对她的描述甚少,如今看来跟那个齐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孤城画眼里泛泪光,死死地盯着林予恩那张妖艳的脸,恨不得冲上去就将这张会迷惑人的脸撕个粉碎。 林予恩看着这小姑娘却有些失笑,便规规矩矩起身,冲着方瑾言道:“皇上有家务事要处理,奴婢告退。” 林予恩这话算是一语双关,既挑明了孤城画对方瑾言的感情,也借着此事告诉孤城画她林予恩此刻不过是个卑微的奴才。 顺带着还能从方瑾言的身旁脱身。 孤城画见林予恩走了,便立马凑到了方瑾言的跟前,像个孩子般撒娇道:“皇上,您别留着她。她惯会迷惑人,当初景帝就是这样被她迷惑了,才得了这样的下场……” 方瑾言静默片刻,冷笑道:“你在教朕做事?” “皇上,林予恩她生来就不祥,若她活着必然影响国运,您如何能够一统天下。皇上切勿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孤城画仗着自己是孤城烨的妹妹便口无遮拦的将心中所想统统说了出来。 方瑾言本来也不想同孤城画计较,可她这几句却是触碰到了方瑾言的逆鳞。 方瑾言侧过身,脸上带着诡异地狞笑,他不等孤城画反应,便伸手用力地掐住了孤城画纤细的脖子。 方瑾言脸上的冷意加深,他像是直视着一个仇人般冷眼看着手中宛如蝼蚁的女人,他手指尖使了力气,让孤城画倏然间有了窒息的感觉。 孤城画似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忽然面色大变的男人,她奋力的想要挣脱,却不想方瑾言的桎梏更甚。 单公公还跪在地上,双腿打颤着,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 或许是这几日方瑾言对林予恩的态度,让单公公差点儿忘记了方瑾言是个怎么样脾气的君王。 他的眼睛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更容不得旁人置喙他的所为。 半晌后,孤城画昏了过去,方瑾言这才松了手,看着孤城画的身子宛如浮萍般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单公公吓得身子抖得厉害。 这个孤城画还是方瑾言最信任的大将的妹妹,尚且如此待遇。想那门外的林姑娘是何许人也,能让皇上忍她这么些个日子。 方瑾言似乎有些累了,他靠在龙椅上,淡淡地瞥了眼单公公道:“拖出去,顺便告诉孤城将军,自己去领二十鞭刑。” “是……” 单公公双腿打软差点儿没站稳。 单公公出来时,侍卫正将那孤城画拖出来。 而林予恩手里已然抱着个汤婆子等着了。 林予恩看着单公公面色苍白,便疑惑道:“单公公这是怎么了?大冷的天怎么还出了一身汗?” 单公公的声音都是打颤的,只是摆手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还是别问为好。” 林予恩往屋子里头探了探头,想看看方瑾言是否是动怒了。 却不曾想,就这么个小举动也落在了方瑾言眼中。 方瑾言抬眼冲着门外喊了声:“进来!” 林予恩本想把汤婆子藏起来再进去,可眼瞧着藏不住了,便只能假笑着走了进去。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手里的汤婆子,似有不满道:“谁给你的?” “庆王殿下来看唐然然,然然怕奴婢冻着,所以赠给奴婢了。” 说道这里,林予恩倒是越来越喜欢唐然然了。 唐然然虽然在书里的并不讨喜,总是惹祸上身,但不得不说是个好相与的,哪怕是对林予恩这样的“妖女”也能真心相待。 这大概就是傻白甜的好处了,对谁都好,看谁都善,反倒是乐得一身轻。 方瑾言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林予恩手里的汤婆子,迟迟没有开口,林予恩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方瑾言倒是没有再为难林予恩擦瓶子了,只是让林予恩陪在他身侧。 夜里, 林予恩站了一日,只觉得浑身发酸。从前林予恩因为逃课在学校里罚站的时候也没这样累得慌。 林予恩仰躺在床上,刚刚阖上了眼睛,却听见外头有轻轻地敲门声。 林予恩以为是唐然然来了,便敷衍道:“然然,我累了,睡了。” “林姑娘,是老奴。” 外头传来的并不是唐然然的声音,而是单公公略带喜悦的声音。 林予恩以为又是方瑾言要为难自己,便丧着一张脸,开了门。 只见单公公手里端着一碗面条,笑呵呵道:“姑娘今日生辰,按照曲洲城的规矩,生辰那日得吃碗面条再配上个煎蛋,这一年才能顺顺利利的。” “曲洲城?什么曲洲城?”林予恩听了单公公的话反倒是没有头绪了。 林予恩可不记得原著里有什么曲洲城。 单公公却笑着道:“姑娘在老奴面前就没必要说笑了。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姑娘原是从曲洲城来的,曲洲城那年遭了难,很多百姓都逃荒至帝都,姑娘不也是那个时候带着弟弟来的吗?姑娘既然是曲洲城来的,自然要按照曲洲城的规矩过生辰。” 难不成生辰那日擦瓶子也是曲洲城的规矩? 林予恩此刻都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生气了。 林予恩接过单公公手里那碗热腾腾、沉甸甸的面条,道谢道:“多谢公公亲自送来,还请公公替我谢谢皇上。” 单公公揣着手谄媚道:“老奴是从皇上还是皇子时便跟着皇上的,老奴倒是从未见过皇上对谁如此上心。姑娘福泽深厚,日后还请姑娘多多照顾。” 林予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送走了单公公。 关起门来将那面条放在油灯之下,林予恩才发现这竟是一碗长寿面。 林予恩的脑海里不由得涌现了一幕幕原身初到帝都时的场景。 那也是冬日里,原身一件破布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她早已然忘却了那日是她的生辰,她就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望着面馆里那个锦衣小姑娘赌气似的将那一碗长寿面打翻…… 她想着还在破庙里奄奄一息的弟弟,便伺机而动,冲进面馆偷走了小姑娘面前的一个馒头。 结果被小姑娘的哥哥抓住,打得鼻青脸肿。 那一年,她不过八岁。 第十九章 帝都的皇宫里飘起了大雪,让这座本来就沉默的宫殿又多了些冷漠。 林予恩是喜欢冬日的,只是此刻她已然无心思在这。 方瑾言在长宣殿内宴请了方瑾宇和方瑾昌,兄弟三个人难得坐在一起,却是说不上几句话。 或许方瑾言也看得出来方瑾宇对唐然然的心思,便特地让唐然然来给两位王爷斟酒。 屋子里虽比外头要暖和些,可唐然然的脸还是染上了一层绯红。 唐然然的指尖打着颤,她是打心眼里怕方瑾言,她似乎也觉得方瑾言并不大喜欢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方瑾言。 唐然然端着酒壶,俯下身子给方瑾宇斟满酒。 方瑾宇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唐然然的脸上扫过,像是故意躲避似的一言不发。 唐然然是第一次见到方瑾昌,也不只是是否是冬日里的缘故,方瑾昌的面色格外惨白,唇瓣毫无血色,眼眸里更是淡漠。 唐然然多看了方瑾昌两眼以至于,酒不小心洒在了方瑾昌冰冷的手指尖。 “王爷恕罪。” 唐然然大惊失色,立马跪下身来请罪。 林予恩站在方瑾言的身侧,眼瞧着方瑾言将手里的酒樽放下,拧眉道:“唐家的姑娘便是这样的愚笨?” 面对方瑾言的责难,唐然然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方瑾宇起身“英雄救美”道:“皇上她不是故意的。十弟你无碍吧。” 方瑾宇淡淡地看向坐着不动的方瑾昌,像是有些疏离。 方瑾昌嘴角扯过一抹毫无生气的笑意,缓声道:“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没事。” 林予恩看着坐在下头的两个男人,本想着这二人关系应当算是不错的,可今日却觉得这二人似乎也是没什么交集的。 方瑾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唐然然,心生怜惜,便对方瑾昌道:“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就让她伺候孤吧。皇上不妨再找个伶俐的伺候十弟。” 方瑾宇话说到这儿,方瑾昌那含尽浓愁的双眼便看向了林予恩,他的唇瓣轻启,露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暖意融融的笑,道:“可否让皇上身边的林姑娘替臣弟斟酒。” 林予恩本是乐得清闲,想着能看看方瑾宇和唐然然的主线剧情也不错。可谁知道方瑾昌居然把她给牵扯进去了。 林予恩眼眸瞥向方瑾言的侧脸,本想着方瑾言心思重,必然不同意。 却不成想方瑾言双目如潭应允了。 林予恩走至方瑾昌的身侧,替方瑾昌斟酒。方瑾昌细长的手指上还沾染着些许酒渍,林予恩取出帕子轻轻地替方瑾昌擦拭着。 林予恩穿书至今除了方瑾言倒还真没伺候过旁人。 只是林予恩没有想到的是,就她这般小小的举动,引来的竟是两个男人的不满。 方瑾言捏紧了酒樽,冷峻的眼眸多了分凌冽迫人,他就这样盯着林予恩的帕子上沾染上了方瑾昌的气息。 方瑾宇生气更多是不满林予恩当众“勾引”方瑾昌,身为本国最美的男人,方瑾宇一次一次被林予恩无视,更是气恼。 方瑾昌看着林予恩的精致柔美的侧脸,喃喃道:“姑娘瘦了。” 林予恩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挂上淡淡地笑意道:“王爷也是。” 二人宛如旧友般旁若无人的交谈着,连同刚刚起身退到一旁的唐然然都瞪大了眼睛。 方瑾言觉得口中索然无味,连酒也喝不进去,忽而出声道:“十弟每每到了冬季便身子发寒,朕为你准备了汤泉沐浴,今日你们二人便留下来。” 方瑾昌这才将视线从林予恩的脸上移开,看向方瑾言道:“多谢皇上。” 酒宴上的几个人都各怀心思,方瑾言许是累了便提前回去歇息了。 林予恩领着方瑾昌去汤泉沐浴,方瑾昌脚步极慢,他本就个子高,大抵是为了等林予恩,二人肩并着肩走着,倒不像是主子和下人。 “那日谢谢你。” 二人走了一段路后,方瑾昌才开口道。 林予恩微微垂眸,轻声道:“王爷有心症,日后还是得当心。” 方瑾昌嘴角里带着些许苦涩道:“孤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比不上皇上也比不上庆王。倘若孤走了……” 方瑾昌说道一半儿便不再说下去了,他的眼眸中有些惆怅,却又总是挂着坚韧的笑意。 林予恩将方瑾昌领至汤泉宫,便道:“王爷,奴婢送您到这儿。” “可否请林姑娘替孤更衣。” 方瑾昌眼见林予恩要走,便急声道。 林予恩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汤泉宫会有专门伺候更衣的宫女,倘若林予恩替方瑾昌更衣,那方瑾言若是知晓了,说不准又得“折磨”林予恩。 “王爷,这怕是不妥。”林予恩轻声道。 方瑾昌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落寞,随即又被转瞬即逝的笑容替代,他道:“孤的衣服上沾染了酒气,孤不大喜欢。那就请林姑娘替孤将放在内殿的衣服送来。” 方瑾昌温柔谦和,林予恩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便替方瑾昌去取了衣服。 林予恩再次进入汤泉宫时,方瑾昌已然浸在汤泉中,汤泉宫里暖意融融倒是舒服极了。 林予恩将衣物在方瑾昌的身侧放下道:“王爷若没旁的事,奴婢要回去伺候皇上了。” 这个时候方瑾言应当要准备安寝了,这段时日都是林予恩替他更换寝衣,若是林予恩迟迟不归,怕是不妙。 “连你都不想同孤多待一会儿吗?” 方瑾昌虽然背对着林予恩,可林予恩还是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到了孤寂和悲凉。 方瑾昌跟方瑾言都是不受宠的皇子,唯一的区别是,方瑾言靠着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不少大臣和士兵的拥护。而方瑾昌因为先天的缺陷,只能成为宫里最不待见的存在。 林予恩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帝后》一书中的可怜人实在是太多了,林予恩又不是救世主,不可能谁都照顾。 林予恩现在就后悔刚刚在宴席上就应该演一出苦肉计,她若不被方瑾言派来伺候方瑾昌便不会觉得为难了。 这样的老好人事情,应该让女主唐然然来做。 相较而言,林予恩还是更想回到方瑾言身边去。 “林姑娘,你喜欢皇上吗?” 林予恩刚想着要如何宽慰方瑾昌,却又听见方瑾昌开口道。 不过,方瑾昌口中的皇上是谁呢? 是景帝还是方瑾言? 第二十章 林予恩站在远处,月光从扑撒在幔帐上,隔着丝薄的屏风,看着袅袅的烟雾围绕着眼前那个略显落寞的男人。 他似乎比起林予恩来更加的凄苦。 救下方瑾昌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予恩在这一刻心中是酸涩的。 救了他,他固然能在这个淡薄的世界里多活一段日子。可哪怕他就这样活着,他也依旧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林予恩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后轻慢道:“齐王殿下,您醉了。” “醉了吗?” 方瑾昌微微仰起头来,像是在嗤笑自己。 微风轻启,吹淡了屋子里香炉里沉水香,吹不散他心头风雨焦灼。 “孤很久没有醉过了。你在景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喝过不少好酒吧。孤想问问,你知道皇宫里最香甜的是哪种酒吗?” 方瑾昌缓缓说着,思绪忽然间回到了过去。 林予恩不是原身,她没喝过皇宫里的美酒,至于书中的酒名更是看过就忘记了。 林予恩捏了捏自己的小鼻子,低着头不知如何答复。 方瑾昌倒是并不介意林予恩的沉默,方瑾昌温柔一笑道:“宫里的酒多,你大抵也是不记得了。孤记得父皇在世时,西域进贡了一壶美酒,那酒温润香甜,隔着幔帐都遮挡不住那香气。所有的皇子都把视线落在了那壶美酒上,你猜父皇赏给谁了?” “景帝?”林予恩不假思索地轻声道。 这本应该是个毫无悬念的问题,却不成想方瑾昌摇了摇头,他似乎知道林予恩会说是景帝,斟酌着字句道:“其实不然。那时候六哥得了国子监大学士的赞赏,那大学士德高望重深得父皇喜爱,父皇说要奖赏六哥,便想将那壶酒赠给六哥。” 方瑾昌言语至此,忽而停顿。 林予恩见方瑾昌停顿了下来,便急切问道:“之后呢?” 按照原著作者的尿性,这个故事后头一定还有更加劲爆的内容。 方瑾昌声音压低了下来道:“可景帝也看上了那壶酒,景帝闹着非要那壶酒,父皇面子上挂不住十分为难。君王向来一言九鼎,既已经说出口,如何能够收回。” “结果,六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那壶酒砸碎。六哥说,既然这壶酒会败坏兄弟情义,那此酒便是不祥。不除之,如何安我兄弟。外邦使者与满朝文武皆是震惊,连景帝都不知所措。父皇也只能为了颜面,而夸赞了六哥机敏。” 方瑾昌所叙述的故事,并没有出现在《帝后》一书正文中,不过林予恩听后,依旧觉得这一切都很符合方瑾言的个性。 也符合作者的尿性…… 然而,方瑾昌为何要给林予恩讲这件事情呢? “林姑娘。” 一直背对着林予恩的方瑾昌缓缓转过身来,随着水声的波动,周遭的烟雾也渐渐地散开。林予恩看着浸在汤泉中那个瘦弱白皙的身影从雾气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林予恩脸上臊红一片,低下头去,紧绷的唇瓣憋出几个字来:“齐王殿下,这样不妥……” 方瑾昌温和的双眼对上林予恩躲避的双眸,眼底闪过一丝伤感,随后却又淡笑着道:“林姑娘不必害怕,孤不是登徒子。孤只是想劝你,深宫不适合你。六哥更不适合你,你应该有旁的选择……” 方瑾昌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更想告诉林予恩的是,方瑾言恐怕是比景帝更加难缠的存在。景帝的狠都在明面上,而方瑾言的狠全都被隐藏了起来。他就像是一个等待机会的猎杀者,随时等待着敌人可以预见的破绽。林予恩能够在景帝手下安然活下来,不代表能够在方瑾言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 只是这样的话,方瑾昌不敢说。 方瑾昌担心,林予恩早已然对方瑾言有意。 他不想被林予恩讨厌。 这个世上本就没人喜欢他。 林予恩心头如乱麻,只得故作疏离道:“多谢齐王殿下告知。时候不早了,奴婢真的该走了。” 林予恩知道方瑾昌是好意提醒,然林予恩此刻还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更重要的是眼下的窘境。林予恩迟迟未归,方瑾言又那么多疑,方瑾言怕是会以为林予恩勾搭上了他兄弟。 方瑾昌并不强求,微微冲林予恩点了点头,他似乎不打算继续追问什么,而林予恩更是逃似的离开了汤泉宫。 林予恩用自己的冰冷的手掌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迫使自己冷静思考。 其实她很清楚方瑾昌此话的用意。 可她不想成为女主那样万人迷的形象,倘若方瑾昌真的对她动了真情,那林予恩可真是罪过大了。 她救他,可不是希望他以身相许啊! 林予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见远处似有脚步声,一个眼生的宫女提着宫灯走了过来,瞧见林予恩,略带惊讶道:“林姑娘,您还没走呢?” 林予恩微微仰头,看外头这朦胧寂静的月色,时辰已然不早。 “皇上可有在寻我?” 林予恩赶忙拉住那宫女的衣袖问道。 那宫女略带嫌弃的推开了林予恩,嘴角带着嘲笑道:“姑娘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俪妃娘娘呢。皇上此刻早已经安寝了。” 宫女言辞轻蔑,林予恩倒是并不生气。方瑾言并没有寻她,那大抵是不知道她在方瑾昌这里待了许久。那明日方瑾言问话起来,林予恩也就知晓如何回话。 宫女以为林予恩想要攀龙附凤,便故作大声道:“姑娘若是想去侍寝,大可以赛些银两给单公公。单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皇上对他最是倚重。姑娘本事大,大可以试一试。” 这位宫女品阶不高,脾气倒是不小。 这宫女到底是从那座阎罗殿爬出来的,这般臭嘴。 林予恩小脾气有些上头,冷眼看着那小宫女问道:“你哪个宫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宫女面色蜡黄,冷声道:“哼,姑娘是伺候皇上,奴婢是伺候齐王殿下的。你没见过,我却记得你。” 这小宫女说到这儿,林予恩脑海里倒是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江桐?” 江桐,在原著小说《帝后》一书中是方瑾言赐给方瑾昌的宫女,专门照料方瑾昌的身子。其实说是照料,实则就是赐给方瑾昌的妾室。方瑾昌身子不好,虽是亲王却不受高门亲贵待见,这些人向来都是有利而来无利而散,谁会愿意把自己嫡亲的女儿嫁给一个随时可能殁了的王爷。 林予恩本以为江桐应当是个外貌清秀的,谁知却是个面色如土尖酸刻薄的,也难怪方瑾昌一直没有应允江桐入王府。至于为何偏偏是她被选中送给了方瑾昌,还得源于方瑾言独特的品味,方瑾言固执的认为,妻子若是过美必然是不祥之兆。而给方瑾言这样错觉的源头,还是景帝为了原身以至于美色误国。 原著中方瑾昌殁了后,桐香便想着攀附方瑾宇,不过方瑾宇自打遇见了女主就洁身自好了,如何会被这样的女子迷惑,最后方瑾宇为了证明自己对女主的忠贞不渝,便将江桐赐死,之后方瑾宇还强行把江桐的尸首塞进了方瑾昌的墓穴中。 想到这里,林予恩不经有些犯怵。 当初看原著的时候,林予恩并没有觉得方瑾宇和方瑾昌有何过节,这大抵也是为着方瑾昌年少早逝。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方瑾宇似乎也没有拿方瑾昌当兄弟。 江桐也是一愣,江桐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宫里认得她的人实则也不多,而林予恩这样孤傲的女子竟然认得她。 江桐的脸色并未缓和,依旧是冷言冷语道:“林姑娘,奴婢要进去伺候齐王了。您可以回去了。” 林予恩也不计较,淡笑着从江桐的身侧坦然离去。 月光照在纱窗上,夜寂静的好像深井里的水,没有一丝波澜。 “林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单公公眼尖,林予恩前脚还未踏入殿内,便被单公公拦下来了。 方瑾言寝宫的烛灯已然熄灭,方瑾言此刻应该是安寝了。 方瑾言常年习武从军,十分警觉,所以安眠时周遭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有可能惊动他。 方瑾言又不是个好脾气的,倘若被惊醒自然是会大发雷霆的。 单公公推着林予恩到了殿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道:“姑娘这是去哪里了?皇上连折子都看完了也未见姑娘回来。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可老奴伺候皇上久了,知道皇上这必然是生气了。” 林予恩也小声解释道:“公公别多想,只是多陪了齐王殿下一会儿罢了。” 单公公却是眉间紧皱,心焦如焚道:“姑娘难道不知道齐王殿下向来都是由江桐伺候的吗?哪怕是皇上允准你伺候齐王殿下,您也不能真的去啊……” 林予恩一时语塞,她现下也是后悔了伺候方瑾昌。 这方氏一组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会折腾。 单公公又低下身来问道:“姑娘的守宫砂可还在?” “不在了啊。” 林予恩有些失笑,这个单公公如何知道她跟景帝多年依旧是处子之身的。 单公公赶忙道:“姑娘还是趁早再去点上,免得皇上以为您同齐王殿下行了周公之礼。齐嬷嬷会带您去的,您赶紧吧。” “啊?” 林予恩震惊的喊出了声,这一声叫唤似乎是惊动了寝宫里熟睡的男人。 站在远处的齐嬷嬷拉着林予恩要走。 寝宫里的男人,则是发出了一阵不悦地声音,像是含着怒气:“单泰滚进来!” 单泰是单公公的本名,一般方瑾言这样喊的时候,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单公公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里,而林予恩则是被齐嬷嬷强拽着拉走。 翌日, 晨光无限好,可屋里的美人却是憔悴得很。 林予恩连夜被齐嬷嬷等人重新点上了守宫砂。 就这一夜的折腾,林予恩算是根本没有睡着,起身时更是还未到鸡鸣时刻。 方瑾言去上早朝了,林予恩叮嘱膳房给方瑾言做早膳。 方瑾言看似对什么都能够下咽,但实则却是个十足的挑食鬼,方瑾言样样不说,可你若是日日照旧,那么御膳房的总管便是个例子。 方瑾言登基不过几日,这御膳房的总管已经换了两任了,方瑾言虽然只是将他们逐出了宫,但对于太监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了。 新上任的御膳房总管便求着林予恩,望林予恩能帮着告知,方瑾言到底喜好吃什么。 方瑾言下朝时,林予恩正站在桌子旁等着。 “奴婢给皇上请安。” 林予恩恭恭敬敬俯下身来道。 方瑾言却像是没看见林予恩,在一旁坐下后,也未出声。 林予恩便只能一直这样拘着礼,看着单公公走到方瑾言的身边,替方瑾言布菜。 然,菜刚刚夹起,便听方瑾言不悦道:“这御膳房的厨子,是不想要脑袋了。” 单公公指尖一抖,忙道:“可是饭菜不可口,老奴这就去教训他们。” 林予恩见状连忙道:“皇上,这菜……是奴婢做的。” 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倏然间像是凝固住了。 方瑾言微微冷眼看向林予恩,二人像是第一次见面般疏离道:“你做的?” “是。”林予恩低着头轻声道:“皇上不妨先尝尝。” 方瑾言不屑地轻哼,淡淡道:“倘若朕觉得不好,你要替那些御厨去死吗?” “皇上不是景帝,必然不会如此。” 林予恩的话让方瑾言脸上的冷意淡了些,方瑾言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过来。” 方瑾言嘴角浮上一层笑意,声音却冷清。 林予恩低着头慢步走到方瑾言的身侧去。 方瑾言忽而伸手一把将林予恩不由分说的拉入怀中。林予恩惊呼之间,已然稳稳地坐在了方瑾言的双腿之上。 “皇上……” 林予恩面色惊恐,双眸对上方瑾言那狩猎者的瞳孔,心头觉得有一丝不妙。 方瑾言的手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林予恩的鬓发,发出阴冷地轻笑道:“林予恩,你当真以为,朕不舍得杀你吗?” 第二十一章 方瑾言突如其来的威胁并没有让林予恩觉得害怕。 方瑾言是全书中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倘若他当真要杀林予恩,早就直接让单公公将林予恩拖出去了,何必费这些功夫说这些酸话。 林予恩双颊羞红,明眸中含着怯懦,故作娇声道:“皇上……您若是想杀奴婢,奴婢也反抗不得,可皇上您若是杀了奴婢,这世上便再没有如同奴婢这般爱慕您的女子了……” 方瑾言看惯了林予恩对自己虚假的奉承,冷声道:“这天底下的男人,你都爱慕。” 林予恩唇角微微勾起,酥骨轻轻靠在方瑾言宽实的胸口,一只手勾上方瑾言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指软绵绵的在方瑾言的心口比划着,梨云含笑道:“皇上却是这天底下男人里独一份儿的英雄。奴婢对皇上才是难舍难分的。” 方瑾言一把握住林予恩不安分的小手,垂眸看着怀中的美人儿,却丝毫没有任何动情的言语,反倒依旧像是仇敌初见,蔑声道:“林予恩,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同朕的亲兄弟眉目传情,朕只恨当初没有把你碎尸万段。” 林予恩的娇躯微微一颤,随即很快掩饰了自己一闪而过的恐惧,依旧是秋水伊人般娇俏道:“皇上,奴婢跟齐王殿下是清清白白的。” 林予恩说着便将袖子挽起,露出昨日刚刚重新点上的守宫砂,眼中含泪道:“皇上您瞧,奴婢对您可是一心一意的。” “既然一心一意,为何朕要纳你,你却不肯?”方瑾言别有意味道。 林予恩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她没想到方瑾言竟如此在意此事。 林予恩故作落寞拭泪道:“奴婢不祥,不想给皇上带去厄运。更不希望皇上重蹈景帝覆辙。奴婢能陪在皇上身侧已然是千恩万谢了。” “你倒是会演。” 方瑾言嘴角噙着一丝笑,将怀中的美人硬生生推开。 林予恩也不恼,乖乖地站在方瑾言的身侧,想看看方瑾言还打算闹出些什么来。 方瑾言夹起碗中的菜,静静地尝了一口,也未说此菜味道如何,像是有些倦怠了,随即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放置一旁,淡淡道:“梨花苑最近缺个花旦,你要不要去试试?” “奴婢可不去,奴婢只会《窦娥冤》。” 林予恩也不管方瑾言听不听得懂,脱口而出道。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像是有些不悦,可却又瞧不出什么怒气来,酝酿了些许,又慢声道:“很好。缺的就是你这一出。你明日学了来,唱给朕听。” ??? 林予恩没想到最后还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林予恩从屋内退出去,抬眼便瞧见了黑着一张脸而来的方瑾宇。 “庆王殿下万安。”林予恩淡笑着行礼道。 方瑾宇本就心烦气躁,看到林予恩更是闹心,似乎是翻了个白眼道:“又是你。孤怎么总能瞧见你。” 林予恩低着头委屈道:“奴婢也纳闷儿呢,奴婢怎么总是瞧见您。大抵是因为您是福星高照,奴婢是厄运缠身,相差甚多这才安排遇见,相互调剂呢。” “花言巧语,难怪皇上离不开你。” 方瑾宇紧皱的眉间有些许松散开去,看林予恩的眼神也温和了些。 方瑾宇踏着步子进了屋内,林予恩这才松了口气。 龙潭虎穴,大抵如此。 * 自打孤城画被方瑾言训斥不许再入宫后,便日日夜夜的在孤城府里闹。 孤城烨不是高门官宦出身,当年也是受了方瑾言赏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孤城烨算是众多臣子中最受方瑾言信赖的,可此事孤城烨也不明白,方瑾言怎就如此动怒了。 孤城烨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哪怕是受了责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孤城烨没想到自家妹妹对方瑾言已然是中毒已深,说若是不能嫁于方瑾言便要悬梁自尽。 孤城烨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入了宫想求方瑾宇看在他兢兢业业陪着方瑾言南征北战这些年的面子上,就容许孤城画入宫。倒也不求有什么高位名分,哪怕是个答应,能留下便是好的。 孤城画等候在御书房门外,单公公说庆王同皇上已然交谈了有三个多时辰了,像是有什么大事,让孤城烨在外头暂且等等。 孤城烨满手心都是汗,焦虑不安的在门外踱步着,他此刻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让方瑾言答应此事。 夜色降临,四方的天空暗沉沉的,有风雨欲来之势。 单公公打着宫灯站在孤城烨的身侧,将手绢递给孤城烨,轻声道:“将军擦擦汗吧,若是这样面圣怕也是不好。” 孤城烨这才发觉天色已晚,自己已然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多谢公公。”孤城烨接过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孤城烨刚擦完,方瑾宇便踏着步子从御书房走出来了。 方瑾宇面色凝重,像是心事重重。 “庆王殿下。”孤城烨迎上去行礼道。 方瑾宇这才微微侧头看向孤城烨,淡笑着道:“原来是孤城将军,孤城将军也是为了方瑾尚称帝后赐死发妻一事来的吗?” “什么?!” 孤城烨先是一怔,随即额头上刚刚擦去的位置又泛出汗珠来,低着头惶恐道:“臣,未曾听闻此事。” 方瑾宇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虽说孤一直知道方瑾尚与发妻关系不睦,但未曾想,他这才称帝没多久就要赐死发妻。更狠毒的是,他竟然想立景帝的皇后孙妙云为后,说什么承继兄业,简直荒谬。” “这……” 孤城烨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单公公走到孤城烨身侧,笑着道:“孤城将军,皇上传召您了,快进去吧。” 方瑾宇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又叹了口气,径直离开。 屋内方瑾言阖上眼揉着自己的鼻峰,孤城烨进来时方瑾言也未曾看他一眼。 孤城烨跪在地上觉得自己挑的不大是时候,如今战事焦灼,二皇对立,他这样冒冒失失来谈孤城画的事情,实在是显得不大合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瑾言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瞥了一眼孤城烨,不温不火道:“你有何事?” “回禀皇上,臣听闻了方瑾尚要立孙妙云为后一事。臣觉得此事有违皇室颜面,方瑾尚为了拉拢孙杜奇如此抉择令人瞠目。方瑾尚狼子野心,不顾及天地人伦,此人当诛。臣愿做先锋,出兵讨伐。” 孤城烨此刻想的是,只要他能够诛杀方瑾尚那就是头等功臣,当了头等功臣,让自己的妹妹入后宫,应该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没想到的是,方瑾言却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方瑾言那双略显淡漠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像是咬文嚼字般的轻声道:“有违人伦?” “是。”孤城烨低着头看不到方瑾言微妙的变化,依旧是坚定道。 “出去!” 方瑾言却像是怒了,忽然冷声呵斥道。 孤城烨惊讶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方瑾言动怒的眼眸。 倘若是过去,孤城烨这般请缨,方瑾言一定是鼓励嘉奖,可没想到这一次,方瑾言却显得格外的冷漠。 难不成还是为了孤城画当时的失礼? 孤城烨连忙赔罪道:“皇上恕罪,皇上若是生家妹的气,臣愿意替家妹受罚。家妹只是对皇上情深一片,皇上不要过于迁怒她。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呵,十七八岁的孩子吗?”方瑾言冷笑着。 孤城烨一时语塞,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又磕头赔罪道:“皇上,是臣失言。臣有罪。” 方瑾言起身,行至孤城烨身侧,像是打量一般审视着孤城烨。 “孤城烨,从前朕觉得你聪慧能干,如今看来你也过于迂腐了。人文纲常,朕同样不在乎。” 方瑾言冷声道。 方瑾言的话让孤城烨一头雾水,他明明是在指责方瑾尚的行径,可为何方瑾言如此动怒? 难道是因为? 孤城烨听孤城画提起过,在方瑾言的身边有一个林姓的姑娘,那姑娘是大有来头的,是方瑾尚一手培养放在景帝身边的,又是景帝最为宠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如今正在伺候初登基的方瑾言。 “皇上……” 孤城烨毕竟是个武将,到了如此境地已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过好在,方瑾言并没有打算过于苛责孤城烨,而是道:“朕之所以没有杀孤城画,便是看在你的一直忠于朕。所以朕也希望,你不要学旁人,忤逆朕。” “臣不敢。”孤城烨低着头道。 方瑾言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刚刚方瑾宇同自己说了这么些义愤填膺的话,都没有激起方瑾言的怒气,可听到孤城烨又一次提及时,方瑾言似乎忍不住了。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纲纪人伦,倘若这一切都真实存在的话,他方瑾言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真是可笑至极。 方氏一族的男人,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这些个虚话,方瑾言真是听腻味了。 方瑾言微微平静了些,脸上的冷意淡了一分,慢步至孤城烨面前,将其扶起。 “明日让孤城画入宫,朕有事问她。” ※※※※※※※※※※※※※※※※※※※※ 我还未到双十一就提前破产了,啊啊啊啊啊! 可恶啊!!! 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啊啊! 第二十二章 帝都的冬日下着大雪,远远望去瞧不见几个人影儿。宫里本就不热闹,一入了冬更是冷清得很。宫里的奴才们大多不爱说话,仅有的那能让人宽慰的生机,也不过是寒冬里的腊梅和池塘底下苟延残喘的锦鲤。 林予恩提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踩在厚实的雪地里,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虽说已然弄湿了鞋袜,却依旧想去看看御花园里那些个锦鲤是否还安然无恙。 池塘上覆盖着一层薄薄地浮冰,林予恩用木棍轻轻地将浮冰捣碎。大雪落在她的肩头,俨然是一副美人凿冰的画卷。 离御花园最近的御书房里走出来锦绣衣冠的女子,那女子看着惆怅又含恨,冷冷地瞥了一眼给自己开门儿的单公公,像是得了什么癔症似的,一步一晃悠的往前走。 “孤城姑娘走好。” 单公公不在乎孤城画脸上的落魄神色,依旧是低头笑着送走她。 要离开皇宫必然会经过御花园,孤城画穿得艳丽,她身上这牡丹金绣红夹袄是她请人花了一月余才完工的,可谁知今日见了方瑾言,却被方瑾言指责有所僭越,还让她回去绞了这件衣服才算是作罢。 这倒不是最气人的,最可气的便是后面那些个话…… 宫人端着冷酒从孤城画身旁走过,也不知道是否是那宫人低着头的缘故,便那样稳稳地撞在了孤城画的身上,冷酒撒在了孤城画那件牡丹金绣红夹袄上。 孤城画本就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打在了那宫女的脸蛋儿上。 宫女的脸蛋儿红了一大片,哭红了眼睛跪在地上求饶。 孤城画踹了那宫女一脚,指桑骂槐道:“贱坯子,都是宫女了还想着僭越,我看你就是活腻味了。别瞧你现在年轻,等你老了的那一日,瞧哪个男人再看得上你。” 宫女哽咽着哭得厉害,孤城画瞪了那宫女一眼,便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几步,便看见远处池塘边那个熟悉地身影。 林予恩穿着一件竹墨夹绵袄子,身上落了不少霜雪,脸上却是含笑着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轻轻地搅弄着池塘里的浮冰,融化后的浮冰里跳跃出活泼好动的红色锦鲤。 孤城画冷眼瞪着林予恩,心想着:难怪今日未曾在皇上身侧看见林予恩,原来是跑到这里玩闹来了。这哪里像是个御前宫女,说是这宫里的公主、小主还差不多。 孤城画捏紧了拳头,她今日在方瑾言那里是出尽洋相,更可气的是,方瑾言问了她一堆女人喜欢的玩意儿和女人感兴趣的物件儿,而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林予恩。 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的男人怎的都为她林予恩找了魔似的。 这林予恩不就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皮吗? 没了这张脸,她还有什么戏可唱。 孤城画的心中被妒气和怒气充斥着,哪管什么是非什么理智,此刻就想冲上前去狠狠地甩林予恩两个大耳刮子。 孤城画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孤城画把这些日子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林予恩身上,她走到林予恩的身后,趁其不备想要狠狠打她两下,可谁知雪天路滑,孤城画刚打了一下,林予恩直接整个人摔进了那冰冷的池塘中。 池塘底下有水草,林予恩越是在水中挣扎那水草就缠绕的越紧,林予恩还未看清是谁推了她,便已经喝了好几口冷得刺骨的冰水,她厚重的衣服迫使她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这是要凉凉的节奏啊! 心中的恐惧加上迎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让林予恩的手下意识地往身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上扯。 直到一个温热的身体抱住了她。 而她也同样抱住了他。 * “快点儿,都麻利点儿!林姑娘若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单公公急切地冲着手底下的太监宫女们吼着,太监和宫女们也是慌慌张张如无头苍蝇般的不知所措。 而屋内的气氛更是沉重。 太医替林予恩把了脉,确定了林予恩还活着,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这满宫的人都知道,皇上方瑾言对这位御前宫女上心得很,若是就这么死了,怕是太医院也不能幸免。 昏睡中的林予恩陷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梦境中,那梦境里她掉入深水之中,感觉有人用手按在她的头顶上,像是要用尽全力将她推入水底。她努力想要抬起头去看,却只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 水光渐渐散开去,林予恩放弃了挣扎,她头上的那只大手也渐渐从她头上离开,而那个在水面上的身影,却发出了令她寒颤不已的冷笑声。 一阵又一阵。 别杀我! 林予恩冲那人喊着。 那人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冷漠而又残忍。 是……方瑾言…… 林予恩昏睡了整整三日,三日里林予恩一直高烧不退连连梦魇,她越是痛苦方瑾言的眉头就越是皱得厉害,太医院的太医也是几日未眠,拼劲医术才把林予恩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林予恩醒来时,外头的大雪早已经停歇,阳光从寝宫外渗透进来,照在薄薄的帷幔上。 “姑娘醒了!” 跪坐在林予恩床边的小宫女看见林予恩睁开双眼,满脸惊喜地站起身去,跑道外头喊着。 林予恩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让她有些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才是梦境。 她艰难地爬起身来,看着周遭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摸着自己满是汗液的额头。 她还活着? 外头传来了熟悉地脚步声,方瑾言似乎是刚刚下朝,他迈着步子走到林予恩的身侧,像是舒了一口气。 “是皇上救了奴婢?”林予恩沙哑着声音艰难开口道。 方瑾言在林予恩的身侧坐下,他俊朗的眉眼里含着一抹幽深的戒备,淡淡道:“不是朕。” “是齐王殿下救了姑娘。”单公公多嘴说道。 “齐……王……” 林予恩有些难以置信,她有意无意地看向方瑾言那张冷淡的面孔,便知道有些事情已然是瞒不住了。 方瑾言果不其然地质问道:“你救过齐王?” “是……”林予恩虚化无力道。 此事当初巧儿是告诉过方瑾言的,方瑾言本以为林予恩只是帮着找太医却被迷迷糊糊中的方瑾昌误认为是他的娘亲,谁知道方瑾昌的性命根本就是林予恩救下的,而二人的纠葛也是从那日起的。这也难怪那日他们在酒宴上如此的亲密。 救命之恩,是否就得以身相许? 方瑾言嗤笑一声,看着林予恩慌张的眸子又道:“你救过他,他又救了你。你们还真是情深义重,倘若景帝还活着,看到这样的画面,是否应该成人之美?” 方瑾言的话明显有些阴阳怪气,说是吃醋倒也不像,更像是故意找了个理由为难林予恩。 林予恩身子本就虚弱得很,便故意靠在方瑾言的肩头,哭哭啼啼道:“皇上……奴婢就这样被人推下了水,您不去找那害奴婢之人,居然还怪罪起奴婢来了……” 方瑾言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对林予恩的讨好也是熟视无睹,他冷声道:“当时池塘里就你和齐王二人,若不是御前侍卫看见了你们‘鸳鸯戏水’,怕是你们都得喂了那些个鲤鱼。” 鸳鸯戏水??? 这都哪跟哪? “皇上您真的误会了。奴婢是被人推下去的!”林予恩急着解释道。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冷言冷语道:“是吗?朕倒是好奇,你到底使了什么魅术能让齐王不顾一切的跳下水去救你,你怕是不知道吧,他现在还昏死在府中,性命堪忧。” “什么?”林予恩猛地坐起身来大惊道。 方瑾言见林予恩如此紧张,心中更是不悦,却又不愿表露出来,强压着道:“方瑾昌的身子本就性寒,平日里稍微穿的单薄些都容易染上风寒。却为了你不怕死的往池塘里跳,这冰天雪地的,岂不是要了他半条命。” “齐王他……为何如此……” 林予恩当时救他是出于本能,但方瑾昌从小体弱,他完全可以找一个侍卫或者是太监来救林予恩,根本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倘若方瑾昌为她而死,那她就真是红颜祸水了。 方瑾言别过脸去,似乎在刻意躲避些什么,冷着眸子道:“朕如何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然你已经醒了,若是无碍了,便去瞧瞧你的救命恩人,顺便赔了朕这一池子的锦鲤。” “赔你的锦鲤,为什么要赔啊!” 林予恩吃惊地看着方瑾言的背影叫道。 她可是为了能够让那些锦鲤能安然过冬才去凿冰的,怎的还要她赔锦鲤? 方瑾言不答话,还是单公公多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御前侍卫拉着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又抱着昏迷中的姑娘,姑娘要被水草牵制住。这御花园的池子看着清澈,实则很深,池子底下又有水草,池上又有水藻,想救人极难。皇上便让人将那池子里的水给放干了,这池水中的锦鲤自然也就都死了……” 第二十三章 方瑾昌落水后被安置在皇宫的碧波院里,碧波院离御花园也没有几步路,林予恩进去时太医们还聚在门外商量着什么。 林予恩拉住了其中一个太医询问情况道:“齐王殿下如何了?” 太医只是不停地摇头,可见情形并不可观。 林予恩想进去看看,却被江桐给硬生生拦住了。 江桐怒视着林予恩,差点儿就要把手里端着的热水泼到林予恩的身上去。 “你还敢来!都是为了你齐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桐俨然一副齐王妃的姿态,眉眼里皆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林予恩只关切方瑾昌的身体,没有那个闲心同江桐斗嘴,便瞪了一眼江桐道:“江桐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我是御前的宫女,而你只是一个普通宫女,论身份论地位,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江桐看着林予恩的嚣张气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予恩绕过自己走进了内屋去。 屋子里比外头要暖很多,方瑾昌具寒,太医便让人多在屋子里放了火盆,可方瑾昌依旧是气息微弱,时而高烧时而低烧,使得太医都摸不着头脑。 林予恩在方瑾昌的身侧坐下,看着他紧闭着双眼痛苦的模样,林予恩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 她本想改变书中的结局,让这个可怜的炮灰男配能安然的度过这一生。可谁知却无意间改变了他的情路,早知道给不了他想要的,是不是应该一开始不该招惹他的。 林予恩低着头,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敷在了方瑾昌的额头上。 本来满脸紧张痛苦的方瑾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似乎也在昏睡中感受到了林予恩的气息。 方瑾昌第一次昏迷时,曾经提及过,林予恩很像他早逝的母亲。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本也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吧。 方瑾昌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地趋于平稳,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像是得到了一袭安息之地般,将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地卸了下来。 他的手轻轻地拉住了林予恩的衣袖,宛如孩童般,祈求着身旁的人不要离他而去。 他掌心里的温度,让林予恩回想起了在那冰冷的池水中那忽然而来的温热怀抱。 真的很奇怪。 救她这样卑微女配的人,竟然是跟她一样在这本书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作者在赋予方瑾昌这个人物以生命时的那一刻起,是否也有想过,其实他想要的真的很简单。 林予恩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的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 倘若林予恩没有看见过原著,或许她会对方瑾昌的认识更加深刻一些。 作者在原著中隐藏了他很多的悲剧细节,谁又能想到,一个这么不起眼的皇子,其实也在拼命挣扎着想在这吃人不眨眼的深宫里活下去。 方瑾昌的身子有所好转是在七日后,大约是新年的烟火声唤醒了他,让他从长长的梦境中,终是选择了醒来。 “林姑娘。” 方瑾昌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林予恩。 林予恩侧着头靠在一旁俨然已经是睡着了。 方瑾昌温柔和清楚地声音并没有让林予恩从睡梦中醒来,他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既是庆幸着醒来能够看见林予恩,也同样感谢上苍,他还活着。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地在林予恩微凉的脸庞上拂过,门外的烟火声越发清晰热烈,在这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 原来有人陪伴有人记挂,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碧波院里暖意融融,御书房里却是冷冷清清的。 昔日里方瑾言不喜热闹,哪怕是过节也从不放烟花,可这会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发了单公公去外头放烟花。 而方瑾言就这样坐在御书房内,既不去瞧外头的烟火,也不多说一句话。 单公公陪在方瑾言身边这么久了,也是了解方瑾言些许的,只是单公公不明白,方瑾言既然不希望林予恩去陪伴方瑾昌又为何要威胁她必须去。 现在反倒是孤单影只的坐在御书房内,看着油灯摇曳,无半分生气。 宫里难得有些喜气洋洋的情景,唐然然便爬上了御花园的假山,坐在最高的地方看着远处烟花烂漫的景致。 而远远地一个男子的身影,隐蔽在长亭外,他看着远处美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迈着步子去了御书房。 “皇上。” 方瑾宇进来时,方瑾言正百般无赖的用树枝挑弄着灯芯。 倘若不是屋子里还算亮,方瑾宇差点儿就要以为坐在龙椅上的不是方瑾言而是景帝了。 一向以国事为重的方瑾言,何时有过这样纨绔子弟般的姿态。 “六哥你没事吧。”方瑾宇微微皱眉道。 方瑾言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树枝轻轻放下,双眸里毫无神气,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不会去陪王妃吗?” 方瑾宇不由得笑出了声道:“六哥,你到底怎么了?臣弟哪里来的王妃?臣弟还未成婚呢。” “那你喜欢谁,朕给你赐婚。”方瑾言漫不经心道。 方瑾宇眼瞧着方瑾言像是心情不佳,便故意道:“那臣弟可否迎娶皇上身边的林予恩,林姑娘?” 方瑾言抬起眸子,冷眼在方瑾宇那张笑脸上扫过道:“可以,等你死了,朕让她给你殉葬。” “可别,可别……臣弟还想在六哥的治国之下长命百岁呢。” 方瑾宇见方瑾言动气了,便笑着摆手。 方瑾言没有这个闲心跟方瑾宇玩乐,便又拿起了树枝去挑弄灯芯。方瑾宇这才靠近了些看清,那蜡烛里竟有两根缠绕着的灯芯,而方瑾言却似乎是想将其中一根灯芯置于死地。 方瑾宇自然知道方瑾言为何事心烦,便出声问道:“刚刚臣弟路过碧波院,听见里面似有说话声。想来十弟应该已经无恙了,皇上还是把林姑娘召回来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会落人口舌。” “除了你,谁还敢议论这样的事。” 方瑾言又不露声色地摆了方瑾宇一道。 方瑾宇:“???” ※※※※※※※※※※※※※※※※※※※※ 作者的悲催日常:今天出去玩被一个其他学校的小哥哥拦住了,然后在他的美色和楚楚可怜的道德敲击下和室友一起买了两支五块钱一支的中性笔……啊,这该死的男人……啊,我这无处安放的可怜钱包……啊,我啊不出来了……(这个故事的细节是,在室友犹豫的视线和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下我被迫妥协……) 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和室友的笔早已经多到用不完了……于是这两支笔被我们供了起来…… 回去之后和闺蜜讲了这件事情,闺蜜居然说我把月老牵的红线给硬生生掰断了,那小哥哥不是想要买笔,是想骗wx,我…… 第二十四章 烟火声渐行渐远,林予恩醒来时,方瑾昌已然又一次安睡。 林予恩替方瑾昌掖好被子,伸了个懒腰从屋子里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御书房的油灯已经燃尽了,单公公走过来想替方瑾言换一盏,却被方瑾言伸手制止了。 屋子里暗沉沉的,除了窗外的月光外,再无任何光亮。 “皇上,林姑娘回来了。” 单公公语气中带着些许欣喜,可当他看向方瑾言那暗沉的面色时,心中又浮现出一丝担忧。 林予恩迈入屋内时,方瑾言那疲惫而幽深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林予恩困意未消,声音略低道:“皇上还未安寝吗?” 方瑾言不吭声,宛如一尊佛像,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林予恩。 单公公已经知趣的从屋子里退出去了,微弱的月光打在方瑾言的玉面上,他微微抬手冲着林予恩勾了勾手指。 林予恩慢步摸着黑往方瑾言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听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走去。 林予恩站在方瑾言的身侧,二人不过咫尺的距离。方瑾言靠在龙椅上,审视着林予恩,略带慵懒的口吻慢声道:“齐王也已是可成家的年纪了。朕想着是时候找个人伺候他了。不过朕很是为难,这诸多王公贵胄竟没有一户愿将自家嫡女嫁于他。” 林予恩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轻声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你帮朕想一想,是先替他找个门当户对的王妃合适,还是先给他纳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为妾?” 方瑾言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好像谈论着一些与他无关的小事,而林予恩却早已听出来,这就是个陷阱。 方瑾昌远离权利争斗,仰仗的全是方瑾言对他的一丝丝仁慈,倘若方瑾言有一日厌烦了他,那方瑾昌就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一个鸡肋的王爷,哪家贵族会把嫡女送上门去。 可若是先让方瑾昌纳妾,那这个人选怕就是江桐。 江桐如此刻薄的性格只能让方瑾昌的心情更加的抑郁,怕是病魔还未战胜方瑾昌,方瑾昌就先被自己的心魔打败了。 难道书中的结局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 林予恩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依旧是让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那日后方瑾言的命运呢?难道他一生的功绩,真的注定要给男女主角当垫脚石吗? 林予恩低着头不说话,方瑾言脸上的冷意便多了一分,他冷哼了一声不悦道:“站在朕的面前想别的男人,林予恩你好大的胆子。” 方瑾言话语间似有怒意,可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 林予恩勾唇淡笑道:“皇上,臣妾是在想,若是论年纪,皇上也已然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君王尚未成婚,臣下如何能够越过您去。想来那些王公贵胄不是不想把女儿许配给齐王,而是等着皇上大选,将女儿送入宫呢。” 林予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彻底的让方瑾言黑了脸。 如果林予恩是这些贵族女孩的父亲,也会想着比起把女儿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王爷,不如嫁给一个君临天下的君王。 “你倒是记挂起朕来了。” 方瑾言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可面上却是僵硬着脸咬着牙。 林予恩故作委屈,轻声道:“奴婢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称帝已久,若是后位一直久虚,怕是会引起群臣猜忌。当初景帝迟迟不愿意跟皇后孙妙云圆房,不也是被群臣参奏吗?” 林予恩以为这样就能将锋芒转移,可谁知方瑾言不是景帝,方瑾言并不会害怕那些个老臣,他厉声道:“他们若是敢置喙朕,朕就剥了他们女儿的皮囊挂在长宣殿上。” 果然是暴君啊—— 林予恩不由得在心里为那些个老臣点了根蜡,能在方瑾言的手底下做事的臣子,也都是一帮命硬的。 这样难怪,后来人们对方瑾宇称帝后的评价会高于方瑾言了。 方瑾言实在是过于武断了。 方瑾言眼瞧着林予恩身子一抖,也不再同林予恩兜圈子了,他直言道:“朕心里有两个人选。唐家虽然已经覆灭了,但朕毕竟不是顺承父命登基,给唐家还需脸面。唐然然是唐家嫡女,若她愿意,朕想她可许配于十弟。” 什么? 林予恩猛地抬起头来对视上方瑾言那认真而谨慎的眼眸。 方瑾言明知道方瑾宇对唐然然有意,居然还打算棒打鸳鸯? 女主若是嫁给了方瑾昌倒也不能算是坏事,毕竟女主有光环,说不准真的能够保住方瑾昌的性命。可怕就怕原著男主方瑾宇会因此而黑化,这对于方瑾言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予恩立马反驳道:“不可!” “为何?”方瑾言皱眉道。 林予恩缓缓解释道:“唐然然虽是唐家嫡女,可唐家已经没落。皇上若将唐然然赐婚给齐王殿下,那外界必然会议论皇上对齐王有所轻视,这不易于皇上与齐王兄弟之情。” “朕跟他没有感情。” 林予恩话音刚落,方瑾言就冷笑着道。 方瑾言的又一次将林予恩心中所想呛了个半死。 “皇上……”林予恩干笑着道。 方瑾言侧过头去,背对着林予恩,转动着手里的毛笔,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不耐烦道:“若不选唐然然,那就只能是江桐。朕让江桐伺候了十弟很长一段时间了,十弟对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感情。” 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啊! 林予恩在内心里大喊着,可唇瓣却好像被缝了起来一般,说不出口。 “皇上,您为什么选江桐?” 林予恩话刚出口,方瑾言转动的笔便停了下来,他似乎若有若无的白了一眼林予恩,冷声道:“江桐会写字又会伺候人。” “皇上不妨问问齐王殿下的心意。”林予恩只能将此事推给方瑾昌自己做选择了,她担心她说的越多,方瑾言越是要将江桐塞给方瑾昌。 听到这儿,方瑾言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带着阴冷的气息缓缓走进林予恩。 “更衣。” 方瑾言的薄唇里带着愠怒道。 林予恩低着头忍耐着不去看方瑾言阴沉的脸色,素手轻轻地绕到方瑾言的腰间,将方瑾言的衣袍解下。 林予恩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方瑾言竟要林予恩陪寝。 倒不是让林予恩睡在他身侧,而是让林予恩端着火烛,跪在他身侧。 而方瑾言给出的解释居然是,他怕黑。 翌日, 林予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连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方瑾言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由林予恩伺候着更衣,还故意挑弄着林予恩额间的碎发,略带暧昧道:“昨晚睡得好吗?” “皇上明知故问。” 林予恩此刻只恨不得狠狠踩上方瑾言一脚才算是完事儿。 “林予恩,朕昨晚睡得极好。” 方瑾言比林予恩高处不少,林予恩离方瑾言近时,不过到他的胸口,方瑾言需低下身子才能靠到林予恩的耳畔,他温热的气息围绕在林予恩敏感的耳垂上,忽然温柔的声线,像是要啃噬掉林予恩所有的理智。 这个男人才是妖孽吧! 林予恩心里吐槽着,手指一打岔手上的玉佩便掉落在了地上。本来捡起来也就完事儿了,谁知道那玉佩竟然如此不经摔,就这么轻轻一下就摔成了两半。 “皇上……” 林予恩蹲下身子将那摔成两半的龙形玉佩捧在手里,惊慌慌开口道。 方瑾言冷冷地扫了一眼林予恩手掌心的龙形玉佩,像是满不在乎道:“看来你是真的没有休息好,那等下朝了,朕好好伺候你。” 可不敢当! 林予恩以为方瑾言只是随便说着吓唬吓唬林予恩的,可谁知道方瑾言他就是认真的。 方瑾言下朝后,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便将毫无防备的林予恩按压在龙床上,一言不发的就去解林予恩的衣裙。 “别!” 林予恩惊恐地叫喊道。 方瑾言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一般,将林予恩的外衣脱去,又紧拽着林予恩的里衣往下拉。 美人纤细丰腴的身姿若隐若现,方瑾言却冷着脸将林予恩转过去,让她趴在了床上。 忽然间像是又什么很尖锐的东西扎在了林予恩白皙光洁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刺/痛着林予恩的每一处神经。 “啊——” 林予恩痛得叫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那股刺/痛渐渐淡去,方瑾言冰冷的指尖在林予恩的后背上抚摸过,他的一只手又绕到林予恩的面前,捏住她宛如蝤蛴的修长脖颈,用阴冷刺骨地声音在林予恩的身后道:“林予恩,朕说过的朕不会放你走的。哪怕朕死了,朕也会拖着你给朕殉葬。是朕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朕的。” 第二十五章 铜镜中,女子姣好的后背上隐隐约约照应出那狰狞的文字。 言。 林予恩的玉指轻轻在背上抚摸着,当冰冷地之间触碰到那个字时,身子便被刺/痛着。林予恩强忍着眼泪,身子还在不住地发抖着。 站在远处的方瑾言看着林予恩痛苦的表情,眼底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歉意,可很快又被那双冰冷的眼眸所取代。 他迈着步子走向林予恩,不由分说的将林予恩拉入怀中,用指尖轻轻地勾起林予恩的下巴,又用力地环住她的腰肢,冷声道:“看清了?” “皇上这是何意?” 林予恩只觉得此刻的方瑾言陌生的很,她似乎还并没有完全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帝后》一书中对他的描述,似乎还是过于简略了,他还有隐藏的性格。 偏执。 方瑾言的凤眼微微眯起,像是笑了却又是笑得让人寒彻刺骨。 他雄厚的声线在林予恩的耳畔响起:“林予恩,你以为你承的是谁的恩典?这世上除了朕,没人能够留住你的性命。” 林予恩的身子微微一颤,说是害怕倒也不是,更多的是震惊。 “皇上明知道,奴婢……不祥。”林予恩眼角泛泪光,哽咽着道。 方瑾言对林予恩的眼泪熟视无睹,凤眼里依旧是一汪寒潭,下垂的唇瓣吐出几个不温不火的字来:“朕就喜欢跟天搏一搏。” 可你干不过作者啊啊啊! 她要把你写死你知不知道啊! 林予恩满脑子炸/裂般的在心中怒吼着。 方瑾言略带薄茧的手掌在林予恩的小脸上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像是在欣赏一个精美的工艺品。 “朕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美。美得让人想用你的皮肉来装点这座冰冷的宫殿。” 方瑾言冷笑着,像是在阐述事实一般毫无波动道。 “你!” 林予恩此刻才发觉了些许不对劲,这方瑾言明显是有些黑化了。 原著中的方瑾言固然是个奇葩的暴君,但这也仅限于他从未立后,没有子嗣,对靠近他的女人刻薄冷漠。 可现在…… 方瑾言不会是迷上了林予恩了吧! 剧情似乎往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方瑾言眼神里有些迷离情动,他微微低下身去,眼睛半寐,他俯下身子薄唇就在要靠近林予恩唇瓣的那一刻却忽然间停住了。 像是什么东西敲醒了他一般,他又睁开了眼,看着林予恩紧闭的唇瓣、受惊的双眼,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狩猎者的喜悦。 他嘴角勾起些许惬意的笑意,缓声道:“林予恩,朕会等你接受朕对你全部的恩赐。” 方瑾言松开了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美人轻轻地摇晃了下身子后,双腿发软的坐倒在地上。 林予恩看着方瑾言离开了寝宫,心中一万匹野马飞驰而过。 这到底算什么 互相救赎吗? * 方瑾昌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按照规矩亲王不能一直留在宫里。 只是方瑾昌在离宫之前还是想再见一面林予恩。 方瑾昌去宫女房没有见到林予恩,宫女唐然然告诉方瑾昌,林予恩跟别的宫女不一样。皇上专门准备了一件偏房给林予恩住。 唐然然的话让方瑾昌更加笃定了一件事情。 最后方瑾昌是在方瑾言的寝宫外偶然碰见了林予恩。 林予恩的面色看着很憔悴,衣裳也有被撕毁的痕迹,她的模样让方瑾昌内心被猛然敲击了一下。 方瑾昌拉住林予恩的手,急着问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林予恩恍惚的眼神里含着些许逃避,她别过脸去,轻声道:“齐王殿下怎么在这里?皇上此刻在御书房。” 方瑾昌用力拽了林予恩一下,将林予恩的脸正对着自己。 方瑾昌眉眼间的温柔荡然无存,更多的是突然被取代的愤怒和自责。 “跟我走吧。” 方瑾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忽而说道。 二人此刻不像是王爷和宫女,倒像是相识许久的恋人。 方瑾昌掌心的温度刺/痛着林予恩的肌肤,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甚至体会到了当初看《帝后》一书中对女主唐然然的脚踏两条船时的犹豫不决。 当时看书时林予恩还在怨怼女主唐然然不够决绝,可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切就都变了样儿了。 谁能拒绝得了方瑾昌这样的小奶狗。 他眼底的神情和委曲求全,林予恩全都看得见,也清楚的明白。 可不拒绝也不行。 哪怕林予恩知道自己不能够和方瑾言在一起,也不能就这样答应了方瑾昌。 这对于方瑾昌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 方瑾言说过他并没有把方瑾昌当成是自己的兄弟,换言之方瑾言随时都有可能会找各种这样的理由杀死方瑾昌。 无情最是帝王家。 林予恩叹了口气,轻轻地将方瑾昌拽着自己的手推开,她看着方瑾昌急切地双眼,温柔道:“齐王殿下,我已然嫁给了景帝,生是景帝的女人,死也是他的女人。您不该和我有过多的攀扯。” 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景帝就该拉出来垫背了。 不过方瑾昌似乎是不甘心,依旧是拦着林予恩道:“我知道,我比不上他们。但我能许你他们给不了的,我会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你要去任何地方我都会陪你去。我甚至愿意为你抛弃爵位,做一个逍遥散人。” 方瑾昌的话若是落在原身的耳中,原身或许会感动不已。 原身这一辈子的努力,不过是想要回归平淡。 她的愿望很简单。 可那又如何呢? 方瑾言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林予恩的,林予恩也要依靠方瑾言找到弟弟林予骁。 在这个怪圈里,他们谁都是身不由己,谁也逃不掉。 “齐王殿下,我心有所属。您的爱慕之情,我注定是要辜负了。还望齐王殿下照顾好自己,千万珍重。” 林予恩后退了一步,故意和方瑾昌拉开了些许距离。 在这个深宫里,到处都是方瑾言的耳目,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到最后都会落入方瑾言的耳中。 第二十六章 大鲁国,康安。 方瑾尚总算是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皇位,虽说这皇位只做了一半,可他坚信,他才是天之子。 不过他打算立孙妙云为后一事却被诸多大臣阻挠,尤其是国师更是说孙妙云不祥。 大鲁国的国师来自凌国,是方瑾尚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位国师常以黑纱蒙面,额间似有若隐若现的蓝色胎记。外人并不知道国师姓名,只称他为“凌国师”。 方瑾尚想拉拢孙杜奇为自己效力,可若是不能让孙妙云为后,怕是孙杜奇迟早会有异心。 可国师的话又向来应验,让方瑾尚左右为难。 方瑾尚索性不去搭理这些琐事,从民间搜刮了些美人入宫,日日在寝宫里大宴群臣、歌舞升平。 方瑾尚酒量好,还未喝尽兴,底下的大臣就已经歪歪扭扭的醉倒了一大片。 唯有凌国师依旧是挺着身子正坐着。 方瑾尚搂着身旁纤柔的美人,端着酒壶,对着凌国师咧嘴笑着道:“国师这是怎么了?是酒不尽兴,还是美人不好看?” 凌国师面不改色,冷声道:“皇上,这里的女子皆算不得国色。据臣所知,当年景帝的俪妃,可谓是艳压群芳令无数豪杰倾倒。” 方瑾尚一听凌国师提起林予恩,便忽而间怒了,他一把将身侧的娇柔美人推倒在地上,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 方瑾尚的暴怒吓得舞姬皆跪在地上,微醺的大臣也忽而间惊醒。 “别跟朕提她!” 方瑾尚咆哮着发狠似的又道:“这个贱人,朕养了她五年!整整五年!她居然背着朕跟方瑾言不清不楚。朕迟早会杀了她。” 面对方瑾尚的怒气,凌国师依旧是端坐着,缓声道:“皇上,从原大燕国帝都长建寄来的书信,已经被您搁置了有几日了。您不好奇是谁写的吗?” 方瑾尚冷笑着举起酒壶往嘴中猛地灌了几口后,将酒壶砸向身旁的美人。美人被溅了一身的酒气,却惹来了方瑾尚的轻笑。 “林予恩,给朕写信了?” 方瑾尚微微蹲下身去,发出怪异地笑声对着端坐着的凌国师道。 凌国师看着方瑾尚疯癫的模样,皱眉沉声道:“皇上,写信来的,是您的十弟,方瑾昌。” “十弟?朕没有兄弟!他们都该死!” 方瑾尚又吼道。 凌国师缓缓起身,站在方瑾尚的身侧将袖口中藏了许久的折子递给了方瑾尚,慢声道:“皇上不妨看看,若能与他合作,或许我们能够更快的收复帝都。” 方瑾尚沉着脸将凌国师手里的折子夺过来,刚打开看了几个字后,脸上的阴沉更深了一分。 他将手里的奏折狠狠地仍在地上,又猛地踩上几脚,边踩边骂道: “狗娘养的杂/种,一个个这么却女人吗?非要同朕抢!” 凌国师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方瑾尚的暴躁和污言,依旧是耐着性子道:“臣觉得这是好事,您不妨利用他同他合作,只要杀了方瑾言,方瑾昌对我们而言根本不存在威胁。至于林予恩……日后早晚是皇上您的。” “朕不稀罕!”方瑾尚怒目圆睁道。 凌国师的眼眸微微下垂,像是有什么心事,他细细想了想道:“这个叫林予恩的女子,怕是有母仪天下之命。” “什么?” 方瑾尚一听此话,忽而间冷静了下来静静地听凌国师继续讲。 凌国师若有所思道:“这女子竟能在方瑾言的手里活下来,便足以看出此女不凡。且她能让诸位帝王亲王动心,如此人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臣倒是想见见一见她。” 方瑾尚在殿内踱步思忖着,半晌后吩咐身旁的内侍将林予恩的画像取来。 凌国师将那画卷展开,当那画卷中的美人儿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盘旋在他脑海里的,是那过去了很久很久的记忆。 在那片兵荒马乱的土地上,他曾经见过和画像中女子眉眼极其相似的人。 他长得很阴柔,虽是男子却温柔得像冬日里的暖阳,师父说他是所有死士里最温柔的刀。他常年被泡在各种毒药里,为了能够让他成为凌国最优秀的死士,他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他皙白的皮肤上有多到五十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曾笑着说,除了脸打哪里他都不会生气。 可凌国师却知道,凡是死士皆活不了多久。 在凌国,死士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难道真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凌国师捏紧了手里的画卷,像是想要冲到画卷中女子的面前将一切问个清楚。 对故人的记忆,凌国师其实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唯有一件事情,他记忆犹新。 那时候凌国师也不过几岁的年纪,看着师父的院子被叛军的大火烧毁,凌国师害怕的躲在小池旁,他想着若是叛军冲进来,他就跳进池子里。 不过后来进来的不是叛军,而是一个少年,少年深陷烈火中,却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他踏着烈火而来,将凌国师从火场中救出。 无数的飞箭从他的身旁擦过,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冲上了最高的城楼,举起被烧毁一半的凌国大旗,冲着底下的士兵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皇万岁!”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后来师父告诉凌国师,那少年是凌皇培养的最佳死士。 之后的事情,大抵是因为老了,凌国师记得不真切了。 只记得他消失的时候也不过十七八岁。 他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师父说,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而这个任务注定会葬送他的一生。 方瑾尚看着凌国师面对林予恩的画像发痴,还以为凌国师也看上了林予恩,便一把将画卷抢了回来,藏到背后,冷声道:“国师!” 凌国师的思绪这才从过去拉回,他看着面前微怒的方瑾尚,不由得失笑道:“此女果然甚美。” 方瑾尚狐疑地看着凌国师,像是有些戒备。 却不曾想,凌国师那满目疮痍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色,他的黑面纱里渗出了眼泪。 林哥哥,你的女儿,长大了。 ※※※※※※※※※※※※※※※※※※※※ 有人好奇原身父母亲的爱情故事么? 感谢茶·殷?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地牢, 方瑾尚虽酒足饭饱,然整个人却是晕晕乎乎的,他扶着潮湿的墙面,一步一步地地牢的深处走去。 方瑾尚今夜喝得格外的多,方瑾尚不是个容易酒醉的人,然今日他却特别想醉一回。 在先帝诸多的儿子中,方瑾尚是仅次于景帝的那个儿子,可哪怕是这样,方瑾尚依旧是不服景帝。景帝除了嫡长子的身份之外,没有一样是符合储君的标准的。 他为人昏聩懦弱,除了仰仗先帝外,毫无担当。 连同当年讨伐外敌都是方瑾尚扛起大旗出征,而景帝却靠着几滴眼泪留在了帝都。 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当皇帝的偏偏是他! 方瑾尚的脑海里充斥着愤怒和不屑,他到达地牢深处时甚至没有注意脚下,他被地上的血水滑倒,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也曾是威风凛凛的征远大将军,可凭什么皇位给了景帝,兵权分给了方瑾言,哪怕是那个女人也不属于他。 方瑾尚气愤地将手里的鞭子在地上狠狠地敲击着,如死亡一般寂静的地牢里发出一阵阵粗鲁的回响声。他强撑起身体,将这些怒意都发泄在了林予骁的身上。 “你姐姐一点也不在乎你!她现在跟着方瑾言早就不记得还有你这个弟弟了!你个妖怪就该死!” 方瑾尚的辱骂声一句比一句刺耳,鞭子挥起的那一刻一直平静的林予骁显出了一丝不一样,方瑾尚隐约看见林予骁那异样的瞳孔里发出了一丝意欲为死亡的光亮。 他的姐姐,是不会喜欢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的! 她说过,他是她活下去的全部信仰! 方瑾尚喝得烂醉嘴角发出侮辱般的笑意,手里挥舞的鞭子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林予骁的身上。 林予骁强健的体格在地牢里发出剧烈挣扎的声响,他的拳头死死地捏紧,他奋力挣脱着身上的锁链。就在这时,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而沉浸在发泄中的方瑾尚却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袭。 面前这个一直隐忍不发的少年,忽然挣脱了锁链,他抬手就往方瑾尚的额头上狠狠打去。 方瑾尚没有任何防备硬生生接下了这致命的一下。 方瑾尚冰冷地石板上,与那些早已经凝固的血水融为了一体。 胜利者和失败者,一下子换了位置。 林予骁冰冷地蓝瞳里含着一股妒气和生腾腾的怒意。 他一直在等她,可为什么,她一直不来。 “尊贵的太子殿下。” 地牢里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一步步从石阶上走下来,他将脸上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有烧伤痕迹的苍老面孔。 “是你。”林予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道。 来人正是被方瑾尚奉为上宾的凌国师,可林予骁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凌国的臣子。 他身上独特的香气,就是凌国独有的幻香。 这种香气对于常年泡在毒药里长大的凌国人来说是无效的,可对于其他国家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长时间闻这样的味道会让人心绪不定更加的易怒暴躁。 方瑾尚就是受了这股香味的影响,才做出了各种不符合常理的判断和选择。 凌国师慢步走到林予骁的身边,他看着林予骁身上的鞭伤,虽然触目惊心,可林予骁的面儿上却显得毫不在意。 这就是凌国的皇室。 被称为“不灭的皇族”。 凌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皇族出生后立即会被流放,只有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活下来的那个,才能成为凌国之皇。 而林予骁是现任凌皇唯一的皇子,凌皇很是珍爱,并没有遵守这个规定,因此一向崇尚强者的凌国发生了内乱,凌国人注重信仰,认为在蜜罐里养大的孩子成不了太子。 凌国的战乱维持了五年,在这战乱初期凌国师的师父因为支持凌皇的决策遭到了叛乱者的追杀,凌国师也在那场战乱里伤了脸。 而那个救凌国师的林姓死士担当起了暗地里照顾太子的重任,他带着太子逃离了皇宫远去他乡。 “殿下的能力远超方瑾尚,殿下为何要在这里卧薪尝胆如此之久,是因为不想回到凌国,还是为了林予恩?” 这个疑问在凌国师被凌皇派来寻找林予骁时,就已经是凌国师心里反复思索良久了。 林哥哥一定会在死前告诉林予骁他的真实身份,也一定告诉过他,只要他十八岁那年回到凌国,他就会是凌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如今各地都在欢庆着新年,这也证实着林予骁已然刚过了十八。 可他偏偏选择跟方瑾尚纠缠,任由方瑾尚欺辱。 “她让我等她。”林予骁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 比起刚开始的阴翳和冷漠,此刻的林予骁像是多了一分柔情。 凌国师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一重,又问道:“她是林哥哥的孩子?” “是。父亲在早年爱慕过从大燕国逃亡至凌国的一个入境女子。那女子长得倾国倾城,差一点就要被凌国的守卫军侵犯。后被父亲所救,二人惺惺相惜,可死士是不能成婚的,父亲就放走了她。可谁能想到后来父亲带着我离开凌国后,他们又遇见了,不过那女子闻多了幻香的气味,得了失心疯……大燕国又闹了灾,除了我和姐姐,他们都没能活下来。” 林予骁并没有将养父母的故事讲述完整,有些事情他一直藏匿着,那日被林予骁哄骗着外出采花的姐姐根本就不会知道,父母不是死于灾难,而是死于幻香。 一般的凌国大臣只是身带轻微幻香用于迷惑人心,而凌国死士却可通过幻香控制人心再通过幻术创造一个他想要的世界,不过一般死士是不会拿出来控制自己最亲近的人,除非…… 除非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死士是靠着幻香假装她还活着,用她的尸体形成的幻象。所以林予骁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年幼的林予骁还不会幻术,他虽知道幻香的存在和危害,却很可能也一直都被困在林哥哥所创造的世界里。 直到林哥哥死后,幻术虽然破解了,可这个虚假的故事会成为承受过幻术的人心中真实的故事。 这个使用方式是禁忌,会使用的人甚少,稍微使用不当还会受到反噬。 凌国师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林哥哥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可此刻他要做的就是将林予骁安然地送回凌国去。 “太子殿下跟我走吧。”凌国师凝重道。 林予骁却忽然背过身去拒绝道:“我要等她。” 凌国师忍不住道:“殿下,林哥哥一家固然对您有恩,可林哥哥是为了您能够继承大统才忍辱负重在大燕国苟且偷生那么多年。您若是不能回去继承大统,如何对得起他?” 林予骁瞥了一眼凌国师冷声又道:“我说了,我要等她。” 林予骁的坚决的态度更让凌国师肯定了一点,林予骁对林予恩的执念很有可能也是受了当年林哥哥幻术的影响。 幻术虽然消除了,可幻术所带去的隐患会一直深藏在林予骁的心里。 林予骁离开凌国时还只是襁褓婴儿,他的身边只有寥寥几人,而林予恩就成为了他生命里的全部。 凌国师看着林予骁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太子殿下,此刻您想怎么做?” “帮我易容成方瑾尚,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她一起走。” 林予骁的话让凌国师大吃一惊,凌国师倒不是不能帮林予骁易容成方瑾尚,他甚至可以以假乱真让林予骁成为方瑾尚而不被察觉,可…… 为了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是凌国师所不能理解的。 凌国师早已经打探过林予恩的现状,她如今在方瑾言的身侧如鱼得水,像是早已经从过往的幻术中解脱出来了。倘若林予骁执迷不悟的话,日后这姐弟二人还能如同过往那般吗? “殿下,她并不是您的亲姐姐,她如今有了别的选择……” 凌国师的话还未说完,一直背着身站在远处的林予骁便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对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强硬强调道:“她没有选择,我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会成为方瑾尚去同方瑾言谈判,哪怕是用整个大鲁国作为赌注,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看着林予骁坚持,凌国师眉间更多了分愁容,他慢声道:“可倘若林予恩真的爱慕方瑾言,难道殿下也要……” “凌国师,你要明白,她的出生不是作为我的姐姐,而是我的妻子。” ※※※※※※※※※※※※※※※※※※※※ ps:下面男二正式登场抢人了! 关于幻术,后续会有更加详尽的解释,期待一下吧~ 推荐下一本《暴君的黑心白月光(穿书)》专栏可见 点个收藏吧,爱你们,么么么~ 女主版文案一: 宋昭懿穿书成了《重华》一书中的白月光皇后姬昭懿。 姬昭懿出身名门和金国皇帝金涵聿青梅竹马,二人情投意合眼看就要成婚了,谁知道成婚前姬昭懿被自己的亲妹妹毒杀。 《重华》一书中的女主更是靠着易容成姬昭懿的模样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而姬昭懿的妹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明明被她毒死了的姐姐,居然会出现在选秀大典上,而且居然还变成了丞相家的独女。 当小太监喊着:“宋昭懿留牌子~” 就在后面一排的女主更是惊得一动不敢动,甚至都不敢抬起那张跟宋昭懿一模一样的脸。 宋昭懿冲着坐在她凤位上的妹妹微微一笑:“我的好妹妹,姐姐的位置做的可舒服?” 男主版文案二: 南方大学校草金涵聿穿书成了金国皇帝,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谁知道竟然在选秀那日看见了自己的前女友宋昭懿。 侍寝那日, 宋昭懿莞尔笑着:“皇上,您长得可真像臣妾的前男友。” 金涵聿故作镇定:“什么前男友?” 宋昭懿轻笑:“皇上您可千万别学他,他呀,死的可惨了。” 金涵聿脖子一凉,故作大声 “你胆敢威胁朕!” 宋昭懿环上金涵聿的脖子,盈盈一笑道:“谁让臣妾的心,是黑的呢~” 排雷: 1.双c,双穿书。 2.复仇虐渣,绝世宠文 3.女主特别狠,男主特别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