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反派之路》 灰姑娘1 【恭喜您进入“反派之路——爱之分篇”,您将成为反派一方中的任一人物,目标是嫖到指定正派方人物,成功即可脱离当前世界,进入下一世界,并获得相应系统积分。失败将受到惩罚,请谨慎行事。 第一攻略世界:灰姑娘。 身份:灰姑娘二继姐。 目标:王子。】 当听完那所谓系统说的话后,安娆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一切都变了。 这对早脱离了不切实际的穿越幻想的安娆来说,实在是天降大祸。她尝试着与那所谓的系统对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安娆之前看过各种系统相关小说,那些系统有的话唠,有的冷艳高贵,但总归会与倒霉的穿越者对上两句话。可到了她这儿,就成放养的了。 虽说被选上是件倒霉事,但既然有系统,还有系统奖励,就有回家去的希望。有希望,安娆就有了动力。大不了将这当成一项长期工作,她也不是没被夜以继日的加班折磨过。 冷静下来,安娆回想着系统之前提示的话。 她现在是在《灰姑娘》的故事里,身份是灰姑娘继母的二女儿,需要做的事是嫖到王子,抢走灰姑娘的老公。 灰姑娘的故事安娆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在这个童话故事里,灰姑娘一直被继母继姐虐待,她从她亲生母亲坟前榛树上住着的小鸟那里得到了盛装华服和水晶鞋,得以参加王子的宴会并被他一见钟情。安娆的目标既然是王子,就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将灰姑娘的“助手们”扼杀在萌芽状态。 安娆稍稍思索,便打定了主意。此刻正是清晨,安娆还躺在床上,舒适的被窝令她的睡意涌了上来,她眼一闭干脆睡了个回笼觉。 过了许久,安娆的房门被敲响,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道:“二姐,该起床了。” 安娆睡得迷迷糊糊,含糊道:“再给我五分钟……” 那声音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心道:“二姐,父亲今天要去集市,母亲说让你尽快起来,给父亲送行。” 安娆睁开眼眨了眨,好一会儿才弄清楚怎么回事,连忙一翻身坐起来,飞快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衣着打扮极为邋遢的女孩,她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身体僵硬,仿佛怕安娆会突然发火打她一样。 安娆眯了眯眼,调整着脸上的肌肉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道:“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去叫我姐姐了吗?” 灰姑娘身子一缩,连忙道:“我、我这就去叫!” 说着,她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速度之快仿佛是遇到了洪水猛兽。 安娆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洗漱好后施施然下楼。 要一见钟情,需要的是无与伦比的美貌,在这点上,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条件不差。但她刚才仔细看过灰姑娘的容貌,虽然灰尘遮挡了她的容颜,但她脸形很好,五官精致,眼神温柔善良,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华,若是让她盛装打扮一番,必定比安娆夺人眼球。 安娆将嫖王子的计划分为了两步:第一步,阻止灰姑娘与王子相见;第二步,接近王子得到王子青睐。这第二步她暂时还没有门路,第一步倒是可以开始实施起来了。 安娆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她的母亲和姐姐也来了,灰姑娘小心地跟在二人身后。不一会儿,她的那位父亲也下楼来了。 灰姑娘站在一旁,服侍着四人吃了早餐。不时听到她母亲和姐姐对灰姑娘的责难辱骂,安娆瞥了那位父亲一眼,只见他稳如泰山,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仿佛没有听到前妻与他生的女儿正在被如何虐待。 甚至连灰姑娘自己,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安娆忽然有些烦躁,低头闷不吭声地吃着早餐。一顿并不愉快的早餐很快就结束了。 “今天我要去集市一趟,你们要什么?”父亲对几位女儿说。 大女儿立刻高声道:“我要漂亮的衣服!” 见父亲的目光转向自己,安娆陡然回神,微不可查地瞥了灰姑娘一眼,才道:“我要您回来路上碰到您帽子的第一根树枝。” 安娆此言一出,继母和大女儿都惊讶地望着她,甚至连不太敢看人的灰姑娘也望向她,眼底藏着抹震惊。 “我的女儿,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继母忙问道。 大女儿也连忙附和,“我看你刚才起就一言不发,一定是生病了吧!” 安娆微笑摇头道:“母亲,姐姐,我很好。” 继母和大女儿狐疑地看了安娆许久,但她没有解释更多,她们便只能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对此倒没太大反应,只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又看向灰姑娘,问道:“孩子,你想要什么呢?” 灰姑娘疑惑不解地看了安娆一眼,犹豫了很久,才道:“父亲,请您将碰到您帽子的第二根树枝带给我吧!” 安娆有些惊讶。这死心眼的姑娘,还真跟树枝杠上了吗?安娆抢了灰姑娘的台词,是为了不让灰姑娘得到那根树枝,栽种在她亲妈坟前。谁知她竟然还能来这么一出。 安娆还没有说话,继母和大女儿倒是先开口了,虽然不懂安娆要根树枝做什么,但她们认为灰姑娘没有资格跟她要一样的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要跟我们一样的东西!”大女儿对灰姑娘横眉竖目。 灰姑娘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清澈的眼里涌上淡淡的水雾。当他父亲一说要给她们带礼物时,她立刻便想到了树枝。但为什么二姐想的跟她一样呢? 这样想着,灰姑娘又皱眉惶惑不安地看了安娆一眼。 安娆回了神,挥挥手道:“不过是根树枝,随便吧。我先回房去了,父亲,祝您一路顺风。” 说着,安娆朝众人点点头,转身回房。 几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父亲对灰姑娘说了句我知道了,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家。 安娆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望着父亲乘坐马车离去,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她一直站在窗边没有挪窝,等看到灰姑娘独自出了门,才连忙下楼,远远跟上她。 安娆不知道剧情的力量有多大,如果在她的干扰下,灰姑娘注定要得到那根树枝,那么恐怕她也是防不胜防的,不如弄清楚她亲妈的坟在哪儿,不让那棵树长成。 许是没有想过还有人会跟着自己,灰姑娘没有回头,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坟前。她在坟前跪下,抹起了眼泪。 “母亲,我好想念您,您在天堂里,还好吗?”灰姑娘哽咽着,慢慢道:“今天我又挨打了,大姐说我故意偷懒,可我已经很努力地工作了,为什么她们都没看到呢?” 灰姑娘小声啜泣着,向自己的母亲诉说着这几日的委屈。 安娆静静地看了会儿,转身便想离去。已经弄清了灰姑娘的母亲葬在何处,她也没必要多做停留不是? 但灰姑娘下一秒说的话让她顿住了身形。 “母亲,今天二姐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的。从前她会和大姐一起打我骂我,可今天她虽然冷着脸,我却不太怕她了。更奇怪的是,二姐像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向父亲要礼物时跟我的想法一样。”灰姑娘缓缓说着,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疑惑和期待,“母亲,是您吗?是您让二姐变成这样的吗?您能让她们都改变吗?我不奢求她们对我好,只求她们不要再打我骂我了……母亲,您听到了吗?” 安娆望着在母亲坟前寻求安慰解脱的灰姑娘,眼睛微微眯起。 到晚间的时候,灰姑娘的父亲回来了,带回了两根树枝,分别交给安娆和灰姑娘。 安娆又跟着灰姑娘去了她母亲的坟头,在她栽种上这根树枝离去后,悄悄将它拔.出,抛到了离坟墓不远的林子里。 第二天,灰姑娘到自己母亲坟前却没有看到那根树枝,只以为这是天意,没有想太多。之后的几天,为以防万一,安娆都跟着灰姑娘,确定她母亲的坟头没有再载上另外的树枝,才放下心来。 第一步计划完成,安娆开始准备第二步。王子要开舞会的消息还未传出,应该是未到时候,而她一向喜欢采取主动,不想等到了那时候只能被动出击。灰姑娘的家住在城外的林子边,每次进城都要坐马车,所以除了父亲因为生意的关系经常进城,母女几人一般都只在采买生活用品时才进城。 这天正好到了采购时间,母女三人一起坐马车进城,而灰姑娘自然被留在了家里。 到了城里,安娆借口要独自逛逛,与二人定好会面时间地点,一离开她们的视线,便往国王的城堡行去。 国王的城堡自然是守卫森严,安娆远远地观察着,安静地等待。 这次她只是来碰碰运气,能遇到王子最好,遇不到也打听点关于王子的消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或许连老天都是站在安娆这边的,她才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城堡里浩浩荡荡地涌出一群人,为首的男子身材高挑,身形纤细却并不瘦弱,金发碧眼,五官精致如刀刻,年轻的脸上闪动着朝气和活力。 安娆猜他就是目标,看他上了马,计算了他前进的方向和速度,立刻藏到他必经之路的一个拐角等着。等待的时间里,安娆看到不远处的一排细线,定睛细看后,计上心头。等马蹄声渐渐靠近,安娆突然现身,张开双臂。此刻马群离她还有一段安全距离,她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同样也珍惜生命。 安娆装作被惊吓到的模样,虽恐慌,却倔强地站立着。 “大胆,竟敢拦住王子殿下!” 一群人因为安娆的出现勒马止步,跟在王子身边的一个侍从大喊道。 听到随从的呼喝声,安娆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屈膝行了个礼,面上神情柔弱,轻声慢语道:“惊扰到了王子殿下,十分抱歉。只是前方一窝蚂蚁正在搬家,请王子稍待片刻,容许它们通过。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安娆此刻的想法很简单,但凡童话的女主,总是要善良的,想必这王子也好这一口,她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王子侍从还待斥责于她,却被王子本人抬手拦住。他下马走到安娆身旁,望向不远处那一排蚂蚁,又看向安娆,眼神温柔,“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安娆娇羞地垂下了视线。她期待着他问她名字,家住何方,甚至直接迎娶她当新娘。 但王子在夸完安娆后,只是和侍从们待在一旁,很快蚂蚁们都离开了,王子再度翻身上马,对惊讶地抬眼望他的安娆微微一笑,扬鞭驾马,离开了这里。 安娆怔怔地望着王子离去的背影,回过神后不禁有些头疼。 看来王子不爱她这类型的样貌,没对她的容貌一见钟情,也没对她的“善良”一见钟情。 这下事情麻烦了。 灰姑娘2 安娆从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既然一见钟情之计失败了,她就换条计策继续上,本来她也没将希望都放在这点上。 见王子出了城,安娆又在城堡附近走了走,与某些店铺老板聊天套话,得知王子温柔正义,赏罚分明,严以待己宽以待人,在民众间威望很高。而他平时也不常出门,一出门必定是去城外打猎去了,那是王子最大的爱好。 安娆将收集到的信息一一记下,之后与母亲和姐姐汇合,坐上马车回家。期间母女二人纷纷询问了安娆最近的异常,却被安娆微笑着一句我没事给搪塞过去了。在安娆看来,这个世界故事简单,应该是个短期任务,因此对于掩饰她的穿越者身份她有些犯懒。 马车经过离家不远处的林子时,外头突然一阵鼓噪,安娆心头一动,从窗口往外望,只见不远处一大批人马正在喧哗呼喊着什么,为首之人一头耀眼金发,十分引人注目。 原来王子是在这里打猎。 安娆回到位子上正襟危坐,却见她的母亲和姐姐也好奇地要往外看,她立刻开口道:“母亲,姐姐,没什么好看的,是一群粗鲁的男人在打猎。” 闻言,二人立刻露出鄙夷的目光,不再感兴趣。她们自然而然将安娆口中“粗鲁的男人”当成了以打猎为生的猎户。 三人回到家后,没见到灰姑娘,继母大骂了一句,说灰姑娘一定又是去看她的死鬼老妈了。安娆不耐听这些,借口累了回房休息,却在关上房门后立刻换上方便行动的衣服,悄悄出了门。 灰姑娘家外的林子虽离得不远,但林子太深,树木高大,野兽又多,平时安娆也不敢太过靠近。她沿着林子边缘走,因王子一行人声势浩大,她很快就隐约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呼喊声。 但在她继续前进之时,前方有匹马忽然冲了过来,马上坐着个极为显眼的身影。 安娆惊讶挑眉,那个人竟是王子。 安娆忙躲起来细看,这才发现此刻王子只身一人,他的随从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正骑马追赶着一只野猪。 那野猪毛发漆黑,嘴外的獠牙粗长尖锐,身上挂着彩。被王子追了很久,再加上受了伤,那野猪的野性也被激发了出来,慢慢停下身形,转头死死瞪着王子,对他直哼哼。 王子见野猪停下,脸上一喜,夹紧马腹冲了过来。 野猪微微后退了几步,积蓄着力量,紧接着猛然冲了过去,锋利的獠牙直往马腿撞去,那马受惊吃痛,嘶鸣了一声,高高抬起了前蹄。 王子始料未及,身子一斜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运气更背的是,他的头正好撞在树桩上,眼前顿时一阵阵发昏。 安娆本好整以暇地躲在暗处看着这捕猎的好戏,谁知情势急转而下。 那野猪撞翻了王子不算,因为惯性往前直冲了好几米的身形停下,转向倒地的王子,目露凶光。 安娆暗叫不妙。 此刻王子的随从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主子遇难之时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要是王子死了,她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安娆来不及多想,从藏身处冲了出去,对那野猪大叫:“嘿,你的对手在这里!” 安娆一边叫一边朝野猪挥舞跳动。据说野猪能看到彩色的世界,特别讨厌红色,而今天她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应该能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安娆的大喊大叫令野猪转过头来。 安娆再接再厉,捡起一块石头狠狠丢了过去,正中野猪额头。听说野猪是很记仇的,希望她这块石头能将王子身上的仇恨拉过来。 那野猪打了个响鼻,小眼睛里满是狠戾,它后蹄蹬地,气势汹汹地向安娆冲了过来。 安娆连忙转身就跑。 被留下原地的王子脑子昏昏沉沉的,只隐约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彻底昏迷前,他想,好美的女孩,那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吧! 野猪耐力强,速度快,安娆并不敢跟它进行持久战。好在这片林子够密,她身形小巧,才得以屡次躲过野猪的撞击,但也难免被划伤了手臂。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的体力总有告罄的时候,到时候就只剩被野猪□□的份了。 安娆眼观六路,看到一处地形,眼睛一亮。那是一片茂盛的灌木丛,奇异的是灌木丛里竟然长着一棵粗.大的树。她立刻计上心头,刻意引导着野猪往那方向跑去。跑到灌木丛旁时,她忽然转身直面那紧追不舍的野猪,做出了战斗的架势。 野猪见状,不屑地哼唧了一声,埋头向安娆冲来。 直面一只身形只比家猪小上一些,牙齿尖利,一身戾气的野生动物的压力不可谓不大。饶是安娆见多识广,自以为心理素质强悍,此刻也因那野猪的气势而身体僵硬,额头上冷汗簌簌落下。 在安娆眼中,只见那野猪越来越近,渐渐的,她能看到它的黑色鬃毛在风中飞舞,它的四蹄落在湿冷的林地上,溅起细碎的泥土和落叶……在野猪离安娆只有两米远时,她突然身形一动,就地往旁边一滚。一道凌厉的风几乎擦着她的衣角而过,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来不及刹车的野猪一头撞上树桩,反弹回来后直接栽倒在地,悄无声息。 一开始安娆并不敢动,她安静地躺了近一分钟,才动了动因为惊恐而虚软的身体,起身慢慢走向野猪。 它还未死,但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安娆长舒了口气,想起还单独躺在林子地上的王子,连忙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当安娆跑近遇到王子的地方,却看到那边多出一个身影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树后。 在王子身边的人竟是灰姑娘! 安娆心中一跳。 此刻两人正对坐着,一个娇羞一个含情脉脉。 灰姑娘如同往常一般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谁知竟听到林子里的喧哗声。她有些好奇,便顺着声音走进了林子。她知道林子里危险,所以也不敢走深,没想到才刚走没多远,就见到一个英俊的男人躺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 她立刻上前扶起了他,见他只是额头上有个不大的淤青,便松了口气。 刚刚将他扶到树旁坐好,就见他慢慢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啊,碧绿仿似春.色,令人见之心情舒畅,如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是救了我吗?”王子问。 灰姑娘愣愣的回不过神,下意识地点头。 王子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眼中闪闪发光,“我从未遇见过你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姑娘。” 她救了他吗?她只是扶起了他而已呀。 灰姑娘心里划过疑惑,但眼前的笑容令她情不自禁地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觉。从她母亲死后,再没有人对她这样笑过,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善意啊! “不,先生,您过奖了。我既没有漂亮的衣服,也没有珍贵的珠宝……”灰姑娘手足无措道。 王子打断了她的话,眼神温柔,语气认真,“你的美丽岂是那些外在的东西能掩盖的?” 现在的灰姑娘没有打扮过,衣服破旧,一身狼狈,但在他眼中,她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先生……”灰姑娘心中感动,有些羞涩地垂下了视线。 安娆看到的,便正是这一幕。 她突然觉得她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穿到了《海的女儿》里,不然这情节怎么这么像?——人鱼公主救了王子将他送上海滩,王子睁眼看到的是邻国公主,将她当做了救命恩人。 只不过那时候人鱼公主用自己的声音和美丽的长发与巫婆交换了双腿,无法为自己辩解,而她安娆有为自己证明的能力。 安娆正要走出藏身处,却又顿下脚步,低头望了望。 在引开野猪,与之进行搏斗的时候,安娆自然不可能毫发无损。此刻她衣衫凌乱,手臂上血迹斑斑,一身狼狈,可以想见脸上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此刻王子先入为主认为灰姑娘是他救命恩人,在他眼中灰姑娘再难看也是美的。她若是就这样一身狼狈地出现,高下立判,更衬托了灰姑娘的美。而且,救命恩人只有一个,她和灰姑娘,一真一假,她这一过去,难免跟灰姑娘起争执,会发展成怎样难以预料,或许还会造成王子的恶感,令他更偏向于灰姑娘,那就划不来了。 但她不立刻出去表明是自己救了王子,若王子直接娶了灰姑娘,她哭都来不及了。 在安娆犹豫的时候,王子对灰姑娘说的话替安娆做了决定。 “善良美丽的姑娘,五日后城堡里会举行一个舞会,你一定要来。” “城堡?舞会?”灰姑娘吃惊道。 王子微微一笑,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你来,就知道了。” 灰姑娘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却在此时,王子的随从们纷纷赶到,冲过来关切地将他围住。 灰姑娘立刻被挤到了外围。 王子对随从们表示自己没事,又推开众人走到灰姑娘跟前,将腰上的一串挂饰递给她,“这是你的舞会信物,有了它,没人敢拦你。” 没等灰姑娘有所表示,王子骑上找回来的马,对她展颜一笑,便带着所有人回城堡了。 灰姑娘痴痴地望着王子众人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都是王子离去前的灿烂笑容,很久后才满怀心事地回去了。 等灰姑娘也走了,安娆才跟在她身后回去。到家之时,安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两日后,王子要举办舞会,并在舞会上宣布新娘的消息传到了家里,继母立刻就开始提前做准备,将两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 得到这个消息,灰姑娘十分惊讶,她没有想到那位英俊的先生竟然是王子殿下! 当继母风风火火地为安娆挑选衣服的时候,心里挣扎了很久的灰姑娘走了过来,对继母道:“母亲,我也想参加王子的舞会。” 继母脸色一沉,放下刚刚挑出的衣服,看向灰姑娘语气不屑,“就你?去参加王子舞会的可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你既没有漂亮的衣服也没有美丽的珠宝,你去做什么?” “母亲,我请求您,这个舞会我一定要参加。”灰姑娘咬着下唇。 “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你去给我们丢脸!你要是去了,我们会被他人嘲笑的!”继母态度坚决果断。 安娆忽然道:“你想去王子的舞会,是希望被他选上成为新娘吗?” 没等继母和灰姑娘有所反应,安娆又似是自语道:“确实,成为王子的新娘,就是将来的王后,有数不清的好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会虐待打骂你,所有人都会跪在你的脚边祈求你的原谅。” “原来你心里抱着这样恶毒的想法!”继母闻言脸色大变,猛地推了灰姑娘一下。 灰姑娘没有提防,摔倒在地,因疼痛而皱了皱眉,眼底蒙上层水雾。 安娆连忙拉住还要上前打灰姑娘的继母,劝道:“母亲,别气伤了您的身体。” 顿了顿,安娆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女儿觉得,她要去,就让她去吧。” 灰姑娘3 继母吃惊道:“傻女儿,你怎么会这么说!她要是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新娘身份,你们该怎么办啊!” “母亲,我相信王子的眼光。”安娆自信一笑,“她这样邋遢的人去了,不但不会夺走王子的目光,还会衬托出我和姐姐的美丽,这样好的陪衬,我们怎么能不带去呢?” “但是……”继母觉得安娆说得有理,但一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就心惊肉跳,若是灰姑娘被王子选中成为新娘,她们可就惨了! “母亲,您对我们就这么没信心吗?”安娆摇了摇继母的手臂撒娇道,“以我和姐姐的容貌,一定能令王子神魂颠倒。”才怪。事实证明,王子不爱她这样的相貌。 继母终于被安娆的话说动,答应舞会当日带着灰姑娘一起去。安娆给继母使了个眼色,说是自己来挑衣服就可以了,又说会顺道帮灰姑娘“好好挑挑”衣服。 继母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对灰姑娘威胁警告道:“我告诉你,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王子是我女儿们的,你只配当我们的仆人!” “我、我知道了,母亲!”灰姑娘颤颤巍巍道,心里却是高兴的。不管母亲说什么,只要她同意自己去,她就很感激了。 等继母离开,灰姑娘慢慢站了起来,单独与安娆相处她似乎有些拘谨也有些害怕。 安娆没有特意跟她说什么,转身在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会儿,挑出件并不出挑,也不难看的衣服,丢给了灰姑娘,“试试这件。” 灰姑娘有些受宠若惊,看了安娆一眼,在她目光的鼓励下当场换上衣服,抓着衣角很是拘谨。 安娆打量了她一会儿,又回身给她另一件。 安娆一句话都不说实在有些吓人,灰姑娘也不敢多说,接过衣服换上,小心翼翼地站着任由安娆打量。 安娆依然不满意,又给她挑了另一件。 如此反复几次,安娆终于点头,开始给自己挑。 安娆给灰姑娘挑的衣服,虽然漂亮,却并不合她的气质,反而让她泯然于众人。安娆可不想主动将王子推入灰姑娘怀中。而在灰姑娘看来,安娆今天如此“和颜悦色”地给自己挑衣服,简直像做梦一样。 安娆给自己挑了最合适的衣服,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仿佛不经意间喃喃开口道:“假如嫁给了王子,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谁也不能欺负我,每个人都会对我奉承讨好……” 安娆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让灰姑娘听到。 透过镜子,安娆看到灰姑娘咬着下唇似乎若有所思,不禁微微弯起了嘴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日后的那场舞会。虽然灰姑娘现在看上去是善良的,但安娆相信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恶”,她现在所做作为,就是为了引出灰姑娘心底的“恶”。 一直到舞会前,安娆不停装作无意地给灰姑娘灌输成为王子新娘的好处,她相信灰姑娘一定都听进去了。 舞会当天,父亲带着母女四人坐马车一起去了城堡。 马车刚驶进城堡里便停了下来,在侍从的引领下,五人一起通过灯火通明的林荫小道,来到了舞会大厅。 “哇,好漂亮好豪华的舞会!”大女儿惊叹道。 继母同样惊呼道:“是啊!女儿们啊,你们一定要成为王子的新娘!” “母亲,包在我身上!”大女儿极为自信地说。 安娆沉默地一笑,并未接话。 从进舞会大厅起,灰姑娘便显得有些焦躁,下意识地打量着四周,视线在大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显得有些惊惶无措。 “王子殿下到!”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喊声,今天舞会的主角到了。 安娆打起精神,做好了战斗准备,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侧逡巡了一圈,她的这家子人脸上神情各异。 她的父亲神情淡淡,如同从前一样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她的母亲双目发着光,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成为王后之后她的风光;她的姐姐双颊潮红,满目春.色,这种类似花痴的眼神在王子出现后到达了顶点;而灰姑娘,愣愣地望着高调出现,光彩照人的王子,双眸微微一闪。 王子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先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感谢所有人到场,紧接着他便宣布,将从到场的单身女孩中选出自己一生的伴侣。 说完这个众人早知道的消息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期盼中,王子的目光从在场女孩身上一一转过,当那道视线落在灰姑娘身上时,他顿了顿,过了会儿确认她就是那日救自己的女孩后,他的嘴角溢出些许笑意,“美丽善良的姑娘,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做我一生的灵魂伴侣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王子的视线而落在灰姑娘这边,继母以为王子选中的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之一,激动得差点昏过去,双手扶着胸口连声道:“王子说的是谁,你们谁快说我愿意啊!” 安娆瞥了眼灰姑娘,只见她怔怔地望着王子,像是被蛊惑一般动了小半步。 就是现在。 安娆像是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往灰姑娘身上倒去,灰姑娘下意识地扶住了她。在垂下的长发遮住自己动作的时候,安娆的手往当初受伤的手臂上一抓,吃痛地哼了一声。 “我的女儿,你怎么了?灰姑娘,你干了什么?” 继母惊呼道,随即瞪向灰姑娘满是敌意。 此刻王子已经走到几人跟前,看到眼下这一幕,有些吃惊,迟疑地顿住了脚步。 安娆的伤处在近手腕处,只有一层轻纱覆盖,此刻透过她的五指,有淡淡的血色透出。她勉强立直了身体,手捂着刚刚撞到的手臂,脸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并未将罪责落到灰姑娘头上,只对继母摇头道:“母亲,不是的,这事与灰姑娘无关。是之前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你怎么弄伤的,怎么没告诉我们?”继母着急地追问。 安娆做出为难的模样,似是挣扎了会儿才道:“母亲,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不敢。几天前我没有听你们的劝告去了林子里,见一只野猪正攻击人,就引开了野猪,这才受了伤。” “你说什么?”一旁待着的王子脸色越来越古怪,等安娆说完,他急忙追问。 安娆似是刚刚发现王子在旁,有些受惊地退了一步,看向王子道:“王子殿下……” “你说你在城外林子了救了被野猪攻击的人,可是真事?”王子追问。 安娆点头,故作疑惑,“我不敢撒谎欺瞒于您,确有此事。但王子您为何对此感兴趣呢?” 王子看了一旁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灰姑娘一眼,又转向安娆道:“你可记得你救的是什么人?” 安娆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番,摇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来得及引开野猪,并未看到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只记得他是一头金发……啊!”安娆像是突然发现王子的金发,有些吃惊地捂住了嘴,“难道……难道那人是您?” 王子望着安娆的眼神有些复杂,点头道:“那日我太过冒进与随从们走散,被野猪撞下了马,昏了过去。”说着,他又转向灰姑娘,微微皱了眉道,“姑娘,那日你说是你救了我。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我的女儿!”继母突然尖叫一声,她挤到王子面前,将安娆拉过来连声道,“她说的才是真的!灰姑娘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安娆没防备继母的突然动作,心下已是一沉。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这个亲妈可真是敌人的好朋友啊。 果然,继母的丑陋模样看得王子眉头一皱,望向灰姑娘时眼神比先前柔和了许多,“姑娘,你不要害怕,将真相说出来,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王子殿下……”灰姑娘眸中闪过激烈的挣扎,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安娆身上,对上她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视线,一怔,触电般缩了回来,片刻后才艰涩地说,“王子殿下,那日您对我笑得那样好看,我一时冲动,就承认是我救了您……但救您的人并不是我,我到的时候您就已经躺在那儿了……” 说完,她的眼眶发红,再受不了众人的视线,转身跑了出去。 王子追上两步,又转头问道:“她是你们的家人?” 这次继母还未说话,父亲便开口了,“是的,王子殿下。她是我与前妻所生女儿。” 王子双眼微眯,像是明白了什么,“刚才的那些话,是你们逼迫她说的吧?太卑鄙了!” 说完,王子拔腿向灰姑娘追去。 “女儿,还不快去追?别让她抢了你的新娘位子!”继母还不明白自己的态度起了怎样的决定性作用,连连催促安娆。 安娆推开继母的手,望向她道:“母亲,我去追可以,但请您不要跟来,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王子的新娘!” 说完,安娆就循着王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继母有些懵,“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怔了会儿,企图追上去问清楚,却被父亲拉住,这个一向沉默的男人道:“你留在这里,别去添乱!” 舞会的主角跑了,大厅众人自然没有欣赏歌舞的心思。他们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继母一家身上,带着敌意,好奇,和鄙夷。 安娆追上王子的时候,他也刚刚追上灰姑娘。 “美丽的姑娘,我已知道你所受的委屈,你不用再替她们隐瞒。” 灰姑娘脸上还带着泪花,怔怔望着王子,有些哽咽道:“王子殿下,您、您说什么?” 王子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声音里带着怜惜,“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你的继母逼迫你将这功劳送给了你的继姐,是不是?” 灰姑娘有些惊讶,嗫嚅了片刻没能说出否认的话,只道:“王子殿下,从没有人对我这样温柔……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任何人都有义务善待你。”王子的声音愈发柔和,“更何况,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若不是你,我早就被野猪咬死了。” 王子的前一句话让灰姑娘眼神变得璀璨,然而下一句话出口,她的脸色又变得有些惨白。 灰姑娘4 “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安娆适时出声打断了二人间的暧昧气氛。 见是安娆,王子脸上的神情有些冷,看向她的目光也透着不善。他已认定是安娆和继母联手要将属于灰姑娘的功劳抢走,自然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安娆却仿佛没有看到王子一般,径直走到灰姑娘跟前,嗔怪道:“妹妹,你就这么跑了出来,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现在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外或许会有危险的。” “二姐……”灰姑娘望着神情坦然带着关切的安娆,脸上阵阵发红。她这个二姐,从前跟母亲和大姐没有两样,但近来,二姐对她的态度好上了许多,再没有对她随意打骂,为此她暗暗欣喜了许久,认为是她天堂中的母亲显灵了。刚才在舞会听到二姐无意中说的话,她才知道那日她心中起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原来王子误会她才是引开野猪,救了他的人。 “外面凉,我们回去吧。”安娆微微一笑道。 灰姑娘双眼微睁,琉璃般透彻的眼眸中闪过微光,像是崩溃般扑入安娆的怀里哭道:“二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抢走你的功劳的!” 安娆一怔,身体陡然有些僵硬。 却见灰姑娘抬头看向王子,泪眼朦胧道:“王子殿下,二姐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逼迫我。要不是她今日说起那时的事,我甚至不知道那日伤您的是只野猪!救了您的人不是我,是二姐!” 一时间,安娆心中百味陈杂。 她今日的计划说起来,不过是当众戳穿灰姑娘的谎话。是她救了王子,有些细节只有她知道,灰姑娘一无所知,这样就算对峙起来,谁真谁假一目了然。之前她一直在灰姑娘面前诉说着成为王子新娘的好处,就是为了让灰姑娘在王子面前坚持承认是自己救了王子,如此一来,一个是一无所知被抢了功劳的善良女孩,一个是冒领功劳包藏祸心的恶毒女孩,两相对比之下,人心自有倾向。就算后来出了继母这个小小的变数,安娆的计划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动,她还留有后手,胸有成竹地足以面对任何。但她没有想到,灰姑娘最终还是没有放出心中的“恶”,竟说出了真相。 对于真正善良的人,安娆实在下不去那个手去伤害。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奸大恶之辈。她和众多普通人一样,是灰色的,心中有善也有恶。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善恶时有冒头。面对带着恶意的人,安娆下手毫不手软。 而如今面对这被她设计引出心中恶念,却依然保持着善念的灰姑娘,安娆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坏蛋,企图抢走本该属于灰姑娘幸福未来的自己,更是该拉出去枪毙。 她开始觉得,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比日夜加班困难得太多太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此刻灰姑娘的话显然不是受人逼迫才说的,王子皱眉惊问。 灰姑娘点点头,声音沙哑哽咽,“王子殿下,我如有半句谎话,就让我死后坠入地狱!” 王子双眼微睁,视线落在安娆身上。从他所站的角度,只能看到安娆的侧脸,她的容貌并非能令人一见钟情的美艳,反而是她安静柔和的气质更为突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仿佛哪里看到过。 此刻的情形容不得安娆陷入沉思,她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按照原先的计划继续下去,“王子殿下,您若真想知道真相,我便告诉您。我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当日是我引开了野猪,将它引到树桩旁,令它撞了上去。或许之后您的随从们找到了已经昏迷的野猪。” 王子心中一动,之后他的随从确实从离他昏迷不远的林地里找到了那只伤了他的野猪,经过随从们的观察,它应该是撞到树桩上昏过去了。此事除了他和随从们,就只有当时引开野猪的那姑娘知晓。现在看来,灰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并没有被逼迫,当日救了他的人,正是他以为有着恶毒心肠的姑娘。 “王子殿下,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当时我救您,只是出于一个人类的基本道德,并未抱着其他企图,看到您安然无恙,我很欣慰。”安娆神情恳切,表情真诚。 王子双眼微睁,眼前安娆的脸和几日前城堡外拦住他的女子重合了。 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他记得这句话,他想起来了。那日并未在他脑中留下太多印象的善良姑娘,与眼前安娆重合之后,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刻,他毫不保留又心无芥蒂地相信了灰姑娘的话,相信了安娆正是救他的人,看向安娆的目光也变得柔和温情。这几日昏迷之前看到的那窈窕身影一直在他梦境中出现,之前他虽以为救他的人是灰姑娘,却从未将那身影与灰姑娘重合起来过,现在得知了真相,才发现安娆与他脑海中那徜徉不去的身影竟是那样相配。 王子忽然在安娆面前单膝跪下,微微勾起唇角,深情款款道:“美丽善良的姑娘,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与我共度一生吗?” 安娆本做好了继续奋斗的准备,眼前这一幕让她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感。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鬼使神差般看了灰姑娘一眼。 灰姑娘此刻正立在她的身侧,见王子跪地向安娆求婚,她的目光中陡然涌上悲伤,但下一刻,她将那些纷杂的情绪都压了回去,垂下眸子安静地站在一旁,只紧紧绞住的双手泄露了她平静外表下并不平静的内心。 安娆慢慢收回了视线,王子正微仰着头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 安娆勾起唇角,声音缓缓流泻而出,如同羽毛轻挠心头,“我愿意,我的王子殿下。能嫁给您是我的荣幸。” 那一刻,王子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颜,整个人如同金子般闪闪发光。 【目标达成,可随时离开第一攻略世界。】 再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安娆可谓是满心感动。这任务确实如她所料是个短期任务,谢天谢地她完成了。 “王子殿下,您先回去舞会吧。我与妹妹再说几句话,一会儿就来。”安娆对王子笑道。 王子笑着点头,“等你回来,我就宣布我们的婚事。” “好的。”安娆颔首。 等王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安娆才转向灰姑娘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得记住。那只野猪额头上有三撮白毛,尾巴断了半截。” 灰姑娘有些迷惑,“二姐,我为什么要记住这些?” 安娆微微一笑,“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灰姑娘先是有些迷茫,继而双眼微睁,惊讶道:“您、您不是我二姐?” 安娆点头微笑,“对,我不是。我听到了你在坟前对你母亲的哭诉,特地来帮你的。” “那……”灰姑娘眼底满是疑惑。 安娆道:“当我离开这个身体时,想必你二姐就会回来了。一会儿你要告诉王子,你是被继母姐姐们逼迫才说谎的。有我告诉你的那只野猪的特征,王子会相信你的。” “但、但是……”灰姑娘依然迟疑。救王子的人不是她,她怎么能承认呢? 安娆微微一叹,板起脸道:“你要让你在天堂的母亲伤心吗?” 提到她的生母,灰姑娘脸色微变,咬着下唇连连摇头。 “那就按我说的做吧。你的母亲希望你幸福,你万不可辜负她的期望。” 灰姑娘终于仰起头,眼底的挣扎被她压了下去,她低声却坚定地说:“谢谢您,我会按照您说的做的。愿在天堂的母亲因我的幸福而幸福。” 在灰姑娘感激的目光中,安娆勾唇浅笑,闭眼离开了这个世界。 *灰姑娘后续* “王子殿下!” 看到二姐闭上双眼,灰姑娘愣了愣,匆忙往舞会大厅的方向跑去,见到人群中的王子,她急忙叫道。 王子转过头,问道:“你姐姐呢?” “王子殿下,我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决心告诉您真相。”灰姑娘道。 灰姑娘的话令王子一阵诧异。他预感事情可能又有了变数,连忙请灰姑娘到阳台上,问道:“是什么样的真相,令你如此煎熬?” 灰姑娘道:“王子殿下,一次又一次欺骗您我于心不忍。但您是如此英俊美好的人,我无法对您被欺骗之事坐视不理。” 说着,灰姑娘稍稍撩起了衣袖,两只手腕上伤痕密布。 “怎么回事?”王子殿下吃惊道。 灰姑娘垂眸,“这是我的继母和继姐们打的。我不愿背后说她们的坏话,但又无法违背我的良心,令您蒙受欺骗。那些关于野猪的事,是我告诉继姐的,您若不相信我,可以再问问她,那只野猪的样貌。”灰姑娘顿了顿,将安娆告诉她的告知了王子,“那只野猪额头有三撮白毛,尾巴断了半截。” 王子当时追野猪时并未注意它的模样,闻言挥手将当时处理昏迷野猪的随从招来,听到他口中与灰姑娘一样的描述,不禁皱起了眉。 “王子殿下,我并不奢望能成为您的新娘,能与您相识便是我最大的幸福。”灰姑娘腼腆地笑着,带着释然和松快,“我先告退了。” 说着,灰姑娘行了个屈膝礼,转身往舞会大厅里走去。 今天的事太多,王子思绪依然纷乱,并未阻止灰姑娘离去。在他思索的时候,他原定的新娘忽然向他冲来,边跑便叫,双眼发亮像是看到了龙看到了金子,“王子殿下,您最美丽的新娘来了!能嫁给您我好开心!” 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吓了王子一跳,他下意识侧身躲开了二女儿的飞扑,令随从挡住二女儿想继续扑上来的身体。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王子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他庆幸灰姑娘及时告诉了他真相,不然他要真娶了这个女人,以后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天的舞会,王子没有宣布新娘人选,这一晚上的反复令他心力交瘁。 所有人都失望而归。 继母将之归咎于灰姑娘,回去后便要打骂于她,但令她吃惊的是,这一回灰姑娘没有逆来顺受,而是跑到了她父亲的书房。这一场暴行被她父亲阻止,之后灰姑娘虽如同从前一样温柔善良,却不再任由继母和继姐欺负而一声不吭了。 如此脱胎换骨般的灰姑娘令继母三人十分忌惮,竟不敢再随意支使欺负她。 一个月后,暗暗摸清了灰姑娘一家每个人真实的性格之后,王子渐渐被善良又坚强的灰姑娘吸引,向她求婚。 灰姑娘拒绝了王子。她认为王子爱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她。舞会时欺骗王子告诉他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权宜之计,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娶二姐这样的人,他值得更好的。 比如,那位曾占据了二姐身体的人。 但王子没有放弃,他锲而不舍地追求着灰姑娘,期望她能成为他的新娘。 许久之后,当灰姑娘从王子眼中看到的是真实的自己时,她终于松了口,同意成为王子的新娘。 从此,王子和灰姑娘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泰坦尼克号1 当离开灰姑娘故事的时候,安娆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躯体,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任何东西,她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失去了作用,那所谓系统的声音直接从她灵魂深处响起。 【第一攻略世界目标攻略成功,您获得积分:30点,目前累积积分:30点。】 安娆无法开口说话,便直接想道:“积分有什么用?” 不像是在灰姑娘的世界里,这次系统回答了安娆的问题。 【积分可用于:1.兑换攻略世界信息;2.兑换回现实世界。】 安娆心中一阵激动,“需要多少点才能兑换回现实世界?” 【兑换回现实世界一日需要积分50点,依次类推,永久兑换回现实世界需要积分10000点。】 10000点……她现在不过只有30点,离10000点的目标太过遥远,但有了目标就有了希望,安娆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总归放松下来。 “积分如何获得?” 【通过在不同攻略世界中完成任务,由系统根据世界难易程度和任务是否完成计算得到。】 “若任务失败,会有怎样的惩罚?” 【惩罚权限未开启,请待开启后再试。】 “如何开启惩罚权限?” 【惩罚权限未开启,请待开启后再试。】 安娆顿了顿,换了种问法,“任务失败会扣积分吗?会抹杀我吗?” 【攻略世界中任务失败不扣积分,不会抹杀您。】 得到系统的回答,安娆松了口气,却又心生疑惑,失败不会扣积分不会被抹杀,有这么好的事吗? 安娆突然又想到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忙问道:“假如我在那些世界里死亡会怎样?” 【攻略世界任务进行过程中,您若死亡,则当前世界任务强迫终止,您将被扣除积分200点,并因任务失败而受到惩罚。】 安娆一怔,完成任务不过就给30点,死了却要扣200点,她下个世界要是死了,积分不就为负了? “如果积分扣完了,是不是这什么反派之路就结束了?” 【每一次积分将精确计算,所扣积分小于当前累积积分,将产生负数。游戏依然继续,但您将无法兑换任何东西。】 系统虽然一直都是毫无起伏的机械女声,但在安娆听来,它却是在嘲笑她:想脱离这游戏?做梦呢你! 安娆沉默了好久,才平复了情绪。这是一场持久战,除了攒到足够多的积分回家,她没有别的出路。 “请告诉我下个攻略世界的任务。” 【第二攻略世界:泰坦尼克号。 身份:玛莎·狄威特·布克特,萝丝·狄威特·布克特之妹。 目标:杰克·道森。】 听到系统的话,安娆知道自己用不着用积分换取攻略世界信息了。《泰坦尼克号》这部经典电影,她很熟悉。 “开始吧。” * 当安娆渐渐开始恢复对身体的掌控之时,她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身下美妙的触感令安娆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她很想在这张床上多睡一会儿。 任务的压力,回家的渴望令她努力睁开了双眼,岂料眼前竟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安娆倒抽一口冷气,强自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下一秒,她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门窗都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此刻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制作精美的床边,昏黄的台灯控制在适宜的亮度,不会亮得令人睡不着觉,也不会黑得无法视物。 而安娆此刻也并非单独一人,她与一个陌生男子躺在一起,两人浑身赤.裸,相拥而眠,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不难想象二人的关系。 想起系统提供的信息,安娆不禁皱眉。 她现在是玛莎,是电影女主角萝丝的妹妹,这个人物并不属于原著,应该是系统为了让她嵌入做出的调整。 那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呢? 安娆的视线不由得转到将她抱在怀中之人的脸上。 当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人竟是卡尔·霍克利,萝丝的未婚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娆吃惊得双眼微睁。她确定她没有听错,她现在的身份是萝丝的妹妹,这小姨子怎么就跟姐夫睡到一起去了呢? 安娆的脸色沉了下去。她想起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是属于反派一方的,也就是说,她这身体的原主可不是什么好人。要么就是玛莎勾.引了卡尔,要么就是卡尔诱惑了玛莎而后者没有拒绝,不管是哪一种,安娆的处境都不妙。 她的任务可是嫖杰克啊,这还没有见到杰克的面就跟另一个男人搞到了一起,光想想就知道这任务之路有多艰难而漫长了。 察觉到面前人的睫毛动了动,安娆忙闭上了双眼,装睡。 卡尔的气息因他的清醒而变得充满了存在感。带着薄茧的手在安娆白嫩的背上轻柔地抚摸着,带着微微的挑.逗意味。他倾身凑近了她,寻到她的唇,微温的触感立刻透过两瓣红唇侵入她的感官。 安娆小时好好学习,毕业后努力工作,虽理论不少,实践经验却约等于零。上个攻略世界纯洁得不得了,王子跟她连身体接触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感受到腰上流连那只大手的温度和唇上强烈的侵入感,她陡然僵硬,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态,强忍着一脚踹他下去的欲.望,故意做出睡梦中被打扰的不适模样,别开脸躲过他的索吻,转过身背对他。他倾身追上来,被她一手肘打开,便是一声小小的闷哼。 卡尔又试了几次没能顺意,也就不再勉强,大手又在安娆腰上缠绵了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安娆感觉到卡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渐离渐远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门口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先生,要叫醒玛莎小姐吗?” “不用。”卡尔漫不经心地说,声音里带着丝未能顺意的不悦,“赖福杰先生,你在这儿守着,她走前不要让人进来。” “是,先生。”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安娆立刻睁开双眼,摩挲着双臂仿佛这样能掸落方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飞快地穿上了衣服。 感觉到脚下微微有些晃,她才意识到,现在恐怕是在泰坦尼克号上。没想到这两人这么胆大,还找了人来盯梢,竟也不怕被萝丝发现。 安娆穿好衣服后没有立刻出门,在室内四下看了看,确认现在是1912年4月10日傍晚六点。因她平时爱看电影,也喜欢挖掘电影背后的故事,所以她记得泰坦尼克号沉没时间是4月14日夜里近十二点。如果她不能成功在沉船前嫖到杰克,就得想办法令自己和杰克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不然她的任务就失败了。 回想起上个世界“嫖”到王子的经历,安娆想这所谓的“嫖”,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然她只要随身携带春.药之类的东西,见到目标悄悄喂对方喝下,睡上一觉就万事大吉了。当时王子向她求婚,她同意了,之后系统便判定她攻略成功,任务完成。所以,她猜测系统承认的“嫖到”应当是精神层面上的。也就是说,要让对方喜欢上她,甚至爱上她。所以,接下来她应该努力与杰克接触,让他喜欢上自己。 这个房间显然是属于卡尔的,几乎没有女性气息,要在这里找到太多与玛莎有关的信息,恐怕不易。安娆只从玛莎的穿衣风格上大致推断出她的性格应该是偏向外向的,便遗憾地准备开门出去。临走前她顺手摸走了床头柜前的一只金表,她对时间很在意,在《灰姑娘》里每天不知时间地等,她都快被折磨死了。 门口等着的是一位有些年纪的男人,他面容严肃看上去一丝不苟,见安娆出来,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安娆根据她猜测的玛莎性格,朝这位赖福杰先生微微一笑,才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等离开了赖福杰先生的视线,安娆立刻开始勘查地形。 此刻天色已暗,整艘船灯火通明,安娆先去了除瞭望塔和船长室之外最高的头等舱宴会大厅,走到露台上将半艘船尽收眼底。此刻船正停靠在法国雪堡港口,有部分乘客并非从始发地英国南安普顿上船,之后在爱尔兰昆士敦还有一次停靠上客。 默默地将地形记在脑中,安娆回到宴会大厅中。今天是上船第一天,头等舱的富人们都在收拾行李,宴会要到第二天晚上才开始,因此整个大厅内只有少数侍者来回忙碌,见到显然是头等舱客人的安娆,他们也只微微好奇地看上一眼,便不再多看。 安娆刚刚走到大厅门口,便与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面对面对上,对方脸色微变,望着她不悦道:“玛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安娆一怔,立刻便明白了眼前人恐怕就是萝丝的妈妈,忙挤出个笑道:“妈妈,我在船上四处逛了逛。” “下次别这样了。”布克特夫人皱眉道。 “我知道了,妈妈。”安娆忙点头道。然后,她才看到布克特夫人并非独自一人,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是萝丝和卡尔。 “萝丝,卡尔。”安娆双眸微闪,自然地朝二人打着招呼。 萝丝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冷淡的样子。看来她与玛莎的关系并不亲密,而且应该也未发现妹妹与自己未婚夫之间的奸.情。 而卡尔面上自然有礼,眼底的深意却明明白白。 安娆只作未见,问道:“妈妈,你们也来这儿看泰坦尼克的全景吗?” 今天没有晚宴,这三人会到这儿来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了。 布克特太太见安娆认错态度良好,面上神情微松,点头,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是啊。卡尔说这里视野好,便带我们来看看。” “一起吧。”卡尔朝玛莎笑道,点头绅士般摊开一只手,请三位女士先行。 安娆望了望她这位妈妈的脸色,也没拒绝,转身跟着她们一起走到露台上。 “泰坦尼克长880英尺,宽92英尺,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船,其中部分钢铁由霍克利家族钢铁公司提供。”卡尔指着侧下方,语气带着自傲。 “泰坦尼克,这名字倒是符合你们男人对尺寸的一贯推崇。”萝丝木着脸道。 “萝丝!”布克特太太斥道。 萝丝看了布克特太太一眼,抿紧唇不说话了。 卡尔压下不悦,打着圆场,“露诗,萝丝只是有些不习惯泰坦尼克,心情不好,对吧萝丝?” 见卡尔和布克特太太二人都盯着自己,萝丝僵硬了片刻,勉强地点了点头,“嗯。” 见状,卡尔和布克特太太的表情都缓和起来。 安娆看着这场好戏,在一旁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众人欣赏了会儿夜景,便准备转身回去。 “玛莎,这块表……”布克特太太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安娆腰侧的金光一闪,细细一看,顿时惊问。 安娆顺着布克特太太的目光望去,便看到那块她从卡尔房间里顺出的表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着光。 被布克特太太认出来了。 泰坦尼克号2 在顺表时安娆早想好了被发现后的说辞,此刻见三人都望着自己,她微微一笑,面上极为坦然,“刚刚我遇到一个侍者找这金表的主人,听他描述这应该是卡尔的,我就帮他带过来了。抱歉,刚才我给忘了。” 安娆将金表解下,递给卡尔,甚至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安娆的神情太过淡定坦然,布克特太太和萝丝没有丝毫怀疑。 之后四人愉快地进餐,稍作休息后各自回房休息。 安娆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便准备出门去三等舱找杰克。 谁知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抬着手似乎正准备敲门。 “卡尔?”安娆有些惊讶。 安娆正好在卡尔准备敲门的时候开门也令他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挤进半开的房门内,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脸上现出怒容。 安娆心中微微一跳。 卡尔将今天安娆还给他的金表拍在桌上,怒道:“玛莎,今天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安娆眉头一挑。 卡尔扯开嘴角,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当初你勾.引我时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间是你情我愿,你别妄想着将之公诸于众。我的未婚妻是萝丝,你的姐姐,她才是我要娶的女人。” 安娆倒是没想到她顺金表的事引出卡尔这样的联想,她略微想了想,也没反驳,等卡尔说完,才缓声道:“今天是我不对,今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卡尔没料到安娆如此配合,不禁狐疑道:“你保证?” “我发誓。”安娆点头。她得赶紧把卡尔打发走了,去找杰克。 安娆的态度看上去自然是诚恳的,卡尔又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等卡尔走了有一会儿,安娆才再度打开房门,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她迅速溜出了套房,向三等舱走去。 三等舱鱼龙混杂,安娆这明显的上等舱小姐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的眼球。好在他们不敢在船上放肆,也没人来招惹她。 可惜安娆今晚的运气不够好,找了好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杰克,眼看时间不早,她只得无奈回房。 刚回到房间,安娆突然发现卡尔拍在桌上的金表居然忘记拿走了。她刚才急着去找杰克,竟也没发现。 考虑到对卡尔保证的话,安娆捡起金表就去敲响了卡尔的房门,等他打开房门,她将表丢给他,道:“我去年买了个表。” 卡尔接过表,皱着眉对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安娆还了表就心情愉快地回了房,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气不错,早餐后安娆和萝丝被布克特夫人拉去跟各个贵妇喝茶聊天,没能找到偷溜的机会。一直到了中午,轮船在昆士敦停靠,上客载邮件,一个半小时后再度起航,驶向纽约。 午餐中多了些人,包括在法国雪堡上船的布朗夫人,轮船的主人——白星航海公司董事布鲁斯·伊斯梅先生和船体设计师托马斯·安德鲁斯先生。 安娆只对还未见面的杰克感兴趣,午餐时便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吃饭。伊斯梅先生倒是谈性很浓,跟卡尔谈得挺愉快。 萝丝显然并不太愿意谈话,但卡尔有时却又问她意见,她不得不说上几句,很快就闹得有些不愉快,最终道了个歉,起身离去。 安娆早就一个人默默地吃饱了,面对这一大桌人她也无话可说,见状连忙也跟着起身道:“我去看看萝丝,失礼了。” 安娆跟着萝丝去了餐厅外的露台,但并没有如她所说般“看看”萝丝。见众人看不到自己,安娆便挑了露台的侧边站着,既可以欣赏海上风光,又能不让萝丝看到她而令她这刻意疏远的动作显得怪异。 下一刻,安娆发现自己这一次出来做对了。 露台下方的甲板上,她百寻不见的杰克正仰头望着露台方向,眼底仿佛闪着光。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安娆看了看此刻的风向,立刻计上心头,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估算好方向往下一丢。 手帕在微风的作用下飘飘荡荡,很快就落在杰克脚下,他一愣,弯腰捡起仿佛沁着淡淡芳香的手帕,抬头寻找着主人。 安娆朝他挥挥手,略微娇羞地一笑,道:“先生,这是我掉的,能麻烦您送过来吗?” 美丽温柔,对三等舱乘客没有丝毫傲慢之色的头等舱小姐总能令人心生好感。杰克正要点头,忽然发现刚才他盯着的另一位头等舱小姐循声向两人望过来,不禁脸上一红。 “先生?”见杰克的目光往萝丝身上飘去,安娆连忙喊道。 “哦,我这就来。”杰克回神,脸上微微泛红,抬脚往前走去。 “等等,你把手帕交给那位船员先生,请他送上来吧。”卡尔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见状立刻阻止了杰克。 安娆恨恨地瞪了卡尔一眼,在他看过来前又立刻转开了视线。好好的结识杰克的机会,就这么被卡尔给破坏了,安娆怎会不气? 等那位被卡尔指定的船员将手帕送上来,安娆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道了谢,又看向露台下方的甲板,杰克还未离开,也正微仰着头望着这边。 她冲他微微一笑,叹息着好机会的流失。 杰克连忙回了一笑,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一旁萝丝身上,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他的脸又热了热。 安娆与萝丝二人和杰克的互动看得卡尔十分不爽,他态度强硬地将二人带回了大厅内,再看不到那个令他一见就讨厌的下等人,心中的不悦才稍稍压下。 那个下午,安娆没再找到机会偷溜,卡尔将两人看得牢牢的,没给她们偷溜的机会。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晚宴,因为卡尔要忙着与各位绅士名流交谈,没能顾及上安娆和萝丝,安娆立刻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直奔三等舱而去。 三等舱里也正举行着热闹的派对,音乐声震天,人人脸上洋溢着真诚热情的笑容。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安娆很乐意跟这群可爱的人一起欢笑,可现在她只能对热情地想拉她一起跳舞的人说抱歉,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寻找杰克的身影。 找了快一个小时没找到人,安娆无奈了。她两次专门来找杰克,就是找不到人,不去找的时候,他反而自己出现了。 正想着,手臂上突然一紧。 安娆心头一喜,脸上的笑容在回头看到卡尔之时凝固了。 此刻安娆眼中的情绪用一句话可以表达: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玛莎,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快跟我回去!”卡尔的脸紧绷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安娆缓了缓神,笑道:“这地方怎么了?多热闹多有趣啊,我怎么不能来?” 卡尔气愤道:“三等舱是下等人该待的地方,你作为一位淑女,不该来这种地方!” 安娆轻嗤一声,凑近卡尔低声道:“别忘了我勾.引过你,抱歉,我可不是什么淑女!” 话音刚落,安娆突然跟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身体,她以卡尔为中心,时而远离至一臂远,只指尖似触非触地落在他的肩上;时而又几乎贴近了他,甚至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安娆曾经练过民族舞,用现在这副柔软的身体跳起现代舞来也别有一番韵味,裙摆飞扬,犹如花间的精灵般勾人心魄。 卡尔被安娆跳得一愣一愣的,等安娆转到他身后,半天没见她转到跟前来,才意识到,她趁机跑了。 安娆在转到卡尔背后,他看不到她之时,趁机溜进了人群中刻意躲藏起来。她远远地观察着卡尔,见他四处找了她一会儿,愤愤然离去后,才从藏身处出来,继续寻找杰克。她还真不信了,以她的毅力,还找不到小小一个杰克吗? 安娆令自己冷静下来,一转头便看到了刚进入派对现场的杰克,顿时眼前一亮,忙挤开人群向正跟一个小女孩儿跳舞的杰克走去。 然而命运多舛的安娆才刚走出没多远,手臂上就多了个巨大的力道,将她拖着往外走。男女力量有别,安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杰克越来越远,他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挡住,完全看不见了。 拉住她的人自然是杀了个回马枪的卡尔,将安娆拉出三等舱之后,他并未停留,继续拖着她往头等舱走。 安娆瞥了眼卡尔紧攥着她的手,自知此刻绝没有逃离可能了,只能顺从地跟着他走,但心里却免不了对卡尔腹诽一番:怎么总是他!怎么还是他! 等回到了头等舱里,安娆才彻底冷静下来。 眼看着自己的房间就在前方,安娆挣开卡尔的手,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笑道:“卡尔,趁着这机会,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卡尔目光阴沉,等着安娆继续往下说。 安娆笑笑,轻声道:“一回到美国,你和萝丝就会订婚。为了我们三人好,我们的关系就此断了吧。” 安娆想,等她完成任务离开了这世界,玛莎要跟卡尔旧情复燃继续偷情,还是斩断情丝各走各路,都跟她无关,至少现在,她不能让卡尔再阻挠她的任务。 安娆的话令卡尔一愣。 他忽然轻哼一声,冷笑道:“玛莎,这样的话你说过可不止一遍了,哪次不是事后又来爬我的床?”他突然明白了,玛莎这两天的异样,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大概快回到美国,他快和萝丝订婚这事令她着急了。 “我想我不得不再重申一遍,玛莎,我爱萝丝,我只会娶她,你不管再怎么闹,都是没用的。” 安娆哪里能料到玛莎这姑娘之前那么能闹,现在倒好,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小女孩的骄纵任性瞎胡闹。 安娆决定应了卡尔的猜测,她脸色微微一变,做出气愤的模样,“好!既然你这样说,这两天你别来找我!”从卡尔的话里不难猜出,每一次都是玛莎主动,卡尔不拒绝。那么她要是这样说了,他估计也就懒得管她,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再去投怀送抱吧。这样的话,她应该就有更多自由时间去跟杰克发展感情了。 安娆说完,转身就走,谁知布克特太太正从她自己的房间推门出来,望着两人目光忽闪,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安娆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卡尔一眼,却见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整了整神色对布克特太太笑道:“露诗,吵到你了吗?” “没有。”布克特太太摇头笑道,神色不明地瞥了安娆一眼。 “妈妈,我先去睡了。”安娆对布克特太太打了个招呼,立刻奔回了自己房间。 头等舱这边的隔音效果还可以,如果布克特太太是刚打开门出来的话,应该并没有听到“爬床”这等惊悚的话,而后面两句——作为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姐,对自己英俊多金的姐夫有点小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发展下去就行了。 看布克特太太的表情,玛莎对卡尔的小心思,卡尔对玛莎的暧昧态度,她应该是隐约知道一些的,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想到电影里的情节,安娆恍然。布克特家族已经撑不下去了,卡尔这金龟婿不吊住的话,孤儿寡母的生活将朝不保夕。或许布克特太太的想法是,只要先将卡尔吊住,他和玛莎暗地里的小暧昧都可以视而不见,只要卡尔跟萝丝结了婚,再好好管束玛莎就可以了。 她哪里能料到,玛莎这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早爬上了卡尔的床。 泰坦尼克号3 或许是昨日安娆与卡尔的争执给布克特太太敲响了警钟,白天一整天时间她都将安娆看在身边,不让她到处乱跑。安娆百般借口到了布克特太太这儿都脱身不得,只能安静地待在布克特太太身边,心底抓心挠肺地难受。 一直熬到了晚宴,安娆才有了机会脱身。萝丝说身体不舒服要回房,安娆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去。许是见安娆一整天都很安分,布克特夫人终于松口。 安娆和萝丝一路沉默着回到房间,见萝丝在床上躺下,安娆立刻溜出头等舱,继续摸去三等舱。这几日连续的搜索,令她对三等舱相当熟悉,可饶是如此,她依然没能找到杰克。 她对这个想找找不到,没找时突然出现的世界绝望了。 在三等舱找了一大圈没找到人,安娆突然想到电影里的剧情,不禁眉头一皱,往甲板上赶去。 泰坦尼克号的剧情,安娆是熟悉,但并不是说对每个时间发生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萝丝差点自杀,被杰克救了下来,但只记得这是晚上的事,具体哪一天却不清楚了。算一算快到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时间了,杰克和萝丝也该开始有所接触了。 安娆赶到甲板的时候,刚看到杰克将萝丝从船外拖进来,两人耗尽力气,一起倒在甲板上。 而此刻,因为萝丝之前的惊叫声而赶过来的船员们一见杰克和萝丝那姿势,立刻就误会了,“你在干什么!” 见状,安娆连忙冲上去扶起萝丝,并故意对杰克大声道谢,“谢谢您救了我的姐姐。” 听安娆这么一说,船员们立刻面面相觑。 安娆这才转向众人道:“刚才我姐姐不小心翻了出去,是这位先生救了她,谢谢你们赶来,已经没事了。” 听了安娆的解释,船员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严肃地请两位小姐小心些后,才相继离去。 萝丝惊魂未定,面上还有些发愣。 安娆等船员们都走了,才看向杰克笑道:“谢谢您。我叫玛莎,是萝丝的妹妹。” “不客气,我叫杰克·道森。”杰克刚刚为了劝说萝丝,脱了外衣和鞋子,此刻正一件件往身上穿。 安娆装作不知道萝丝自杀的事,对杰克俏皮一笑,死皮赖脸地拉近了距离,“那我就叫你杰克了。你可真勇敢,要不是你,萝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杰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视线往萝丝身上飘去。 被杰克和萝丝遇上,安娆已经失了先机,此刻怎么着也要将杰克的注意力拉过来。 她想了想,笑道:“要是告诉了卡尔这件事,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卡尔?”杰克疑惑道。 “卡尔是萝丝的未婚夫,我的准姐夫。”安娆毫无心机地一笑,“他对萝丝很好,妈妈很喜欢这个多金又温柔的女婿呢!” 听到安娆的话,杰克的眼神略微有些黯淡,但当他望向萝丝时,那抹黯淡又消失无踪,他眼底的光芒灿烂夺目。 而安娆此刻心情很郁闷。 之前她总找机会去三等舱找杰克,就是为了在萝丝之前遇到杰克,时间对一场恋爱来说太过重要。谁知偏偏次次不顺利,还是让萝丝与杰克先有了接触。看杰克这副无法从萝丝身上移开视线的模样,她觉得她这次的任务堪忧了。 不到最后一刻安娆从不会放弃。估计只要萝丝还在,杰克的眼里就不会有她,她便放弃了今天继续与杰克接触的打算。 “杰克,萝丝今天受惊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先送她回去了,谢谢你。”安娆对杰克微微一笑,突然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对上他发怔的神情,她笑道,“这是感激之吻,明天见。” 杰克的脸立刻变得有些红。 安娆恍若未觉,又对杰克纯真一笑,才扶着萝丝离开。 萝丝惊魂甫定,刚刚安娆的举动令她双眼微睁,略显吃惊地望着安娆。 安娆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令人惊讶,面对萝丝的目光,她略带羞涩地笑道:“那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是不是?萝丝,你有了卡尔,我们的家族不用再担心生计问题,那么妈妈不会反对我嫁给一个没钱没势的人吧?” 玛莎和萝丝的关系并不亲密,此刻安娆却以如此亲密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令萝丝感到别扭。 “这件事你得去问妈妈。”萝丝没有给出肯定答案。 安娆本意也并非要得到答案,她不过是在提醒萝丝她已经有了未婚夫,该将目光放在未婚夫身上而已。 “好吧,有机会我会问她的。”安娆点头道。 安娆陪萝丝回房,看着她睡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第二天安娆起了个大早,趁着布克特太太还没起床就去找杰克。谁知刚出门就遇到了也刚刚打开门的萝丝。 “早啊,萝丝。”安娆心知她也是去找杰克的,面上却只做不知,“我正要去找杰克,你是去找卡尔吗?” “不,我只是随便走走。”萝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摇头道。 “那我们一起走到甲板上再分开吧。”安娆道。 在遇到杰克之前,她得跟萝丝在一起,免得杰克又被萝丝给截走了。 “好。” 两人一道走上甲板,本来就不是亲密的姐妹,也没什么话好说,基本沉默了一路。一直到达甲板,安娆远远地看到杰克,顿时又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这次不用怎么找杰克就出现了,郁闷的是果然只有身为女主才容易与男主相遇,她这完全是沾光了。 “杰克就在那边,那我就先过去了,萝丝,你逛一会儿就去找卡尔吧,或许他会找你的。”安娆笑着对萝丝挥挥手,欢快地向杰克跑去。 在安娆与萝丝对话的时候,杰克也早就看到了萝丝和安娆,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不过还没到萝丝面前,就被安娆有预谋地拉住。 对上杰克视线,安娆笑得眯起了眼睛,“杰克,萝丝还要去找卡尔呢,我们走吧。” 说着,安娆不由分说地拖着杰克就走。 “等等……”杰克不好强硬地拒绝,连拒绝的话都说得软绵绵的。 只不过,安娆的运气实在是背。 她才刚转身,就见卡尔直挺挺地站在二人不远处,脸色阴沉地望着她。 怎么哪里都有他! 安娆这次很快就冷静下来,挑挑眉望着卡尔。两人的这段关系,显然玛莎比较希望曝光,而卡尔却愿意瞒着。所以人多的时候,其实她不用怕卡尔的。 此时萝丝也已经看到卡尔,快步走了过来。 卡尔阴沉的视线在安娆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萝丝身上,勾勾唇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萝丝,你们起得倒是早。露诗在找你们呢。” 萝丝沉默了几秒才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卡尔对萝丝伸出手臂,后者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挽住他的。 安娆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她希望卡尔抓着萝丝后别再理她了。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卡尔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三等舱的乘客,虽然他并不认识杰克,但从他的穿着完全可以看出他的地位,因此对于安娆认识这么一个在他看来的下等人,他感到困惑又不悦。而且,看样子萝丝也认得他。 卡尔又打量了杰克几眼,突然想起,此人正是那日捡起安娆手帕的男人。 “玛莎,你怎么还不过来?”他朝安娆笑道,只是笑容不怎么自然。 安娆根本不愿错过这样与杰克独处的好机会,狠狠心道:“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一旁的杰克立刻开口道:“玛莎,你回去吧。不然你妈妈该怪我拐了她女儿了。” 安娆看了眼杰克,心底微微有些犹豫。她的目标是让杰克喜欢上自己,而不是直接推倒他,所以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女孩进而厌恶她。想了想,她只得放弃与卡尔斗争到底的想法。 卡尔和萝丝在前,安娆在后,三人走过清晨安静的走廊,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响。 回到套房中自带的一间半敞开式花厅,布克特太太正吃着早饭等着三人,见他们都回来了,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招呼道:“快过来吃吧。” 吃过早饭,萝丝露出不适的神情,向布克特太太和卡尔说了一声,回房休息去了。安娆自是有样学样,皱着眉起身告辞回房。 安娆与萝丝是一前一后离开的花厅,她刚出来,就见萝丝根本没回房,而是悄悄地离开了头等舱,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安娆怕被她抢先,连忙跟了过去,谁知刚经过卡尔房间门口,就被一股大力压在木制门板上。她的头被撞得一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原本抵靠着的门板被打开,她身子一斜被推进了房间里。 “你又想去找那个下等人?”卡尔锁上门,抓着安娆的手臂质问道。 安娆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望向卡尔眉毛一挑,“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萝丝吧,毕竟她才是你的未婚妻,她也去找杰克了。” “我现在只问你!”卡尔道。 安娆微微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笑道:“我要做什么,似乎不归你管吧?” 卡尔有些凶狠地望着安娆,急促呼吸着,犹如困兽般原地踏了几步,片刻后才道:“你赢了。” 安娆眉头一皱,没弄懂卡尔的意思,却见他欺身靠近她,眼底一片阴沉和恼怒,“你成功地用你的欲擒故纵引我上钩了。” 安娆双眼微睁,在卡尔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床上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他的逻辑。 原来她占据了这身体后为完成任务而进行的一系列行为,到了卡尔这里,就全成了欲擒故纵!他脑补的能力实在是高。 不过安娆此刻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感叹。属于男性的精壮身体强硬地压着她相对娇小的身体,他火热的唇印在她的脸颊双唇,渐渐向下移去,一手钳制着她的双手,一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抚.摸、挑.逗。 安娆不知道自己为完成任务可以做出多大的牺牲,但至少对象应该是她的任务目标,眼前之人她可不会顺从姑息。 “卡尔,你冷静点!”安娆凛然叫道。 卡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播下火种。 安娆双眼一眯,既然他听不进她的话,她就只好对他不客气了。 在卡尔微微起身调整姿势时,安娆突然屈起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只听得一身沉痛的闷哼声,卡尔蜷缩着倒向了一旁,闭着眼神情极为痛苦。 安娆飞快起身,冲向门边将门打开,回头见卡尔倒地不起,她又停了停,整好衣衫,才施施然走出房门,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如果将来他不.举了,也是他活该。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就由她替天行道吧。 安娆出门后自然没有回自己房间,萝丝在她之前离开,或许已经找到杰克了,她又落后一步,再不快点赶去,恐怕她的这次任务就真的失败了。 现在是大白天,三等舱没有派对,安娆觉得两人如果再度遇上了,在广阔的甲板上闲逛的可能性比较高,便先去了头等舱宴会大厅的露台,依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找到了二人的踪迹。 “你们在这里啊。”安娆飞快追到了二人,快接近他们时才停下脚步缓了缓气,做出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惊喜地说道。 “玛莎。”看到安娆,萝丝脸上有些不自然。 “萝丝,杰克,我不介意我加入吧?”安娆略略歪着头笑道。 “当然可以。”杰克看了萝丝一眼,真诚一笑。萝丝也连忙点头。 “看来,你们真的很欣赏这位杰克先生。” 一个压抑着恼怒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三人的目光纷纷转过去。 安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仿佛要将自己藏在萝丝身后。 卡尔追来了。 看来,她下手还不够狠。 泰坦尼克号4 此时的卡尔衣衫整齐,面上带着的笑略微有些扭曲,眼底闪烁着一丝阴沉。他说着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安娆,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 安娆也不怕他,只做未见。 “杰克确实是位风趣又有才的先生。”萝丝虽有些诧异卡尔此刻一脸凶相,却仍依着往常的性子与卡尔抬杠。 被萝丝夸奖的杰克意外又惊喜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想到她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 卡尔这才收回盯着安娆的视线,稍敛了敛情绪,看向萝丝假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邀请他来参加今晚的晚宴,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呢?” “这……”杰克有些犹豫。 萝丝挺起胸膛接受了卡尔的挑衅,“当然可以!”她转向杰克,眼神里带着淡淡期待,“杰克,你愿意来参加吗?” 杰克怎么可能拒绝萝丝的邀请,立刻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邀请完杰克,卡尔并未多做停留,离去前他如刀视线射向安娆,见她只是看着杰克,眼底的阴沉又深了一分。 等卡尔转身时,安娆才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看了会儿后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点点笑意涌上双颊。看来她那一下是真的伤他不轻,看他现在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接下来,安娆和萝丝开始为杰克晚上参加宴会的行头发愁,谁知刚好遇上好心的布朗夫人。布朗夫人因为丈夫发现了一座金矿而跻身有钱人行列,但其“暴发户”的出身却被大家暗地里嘲笑。但也因为她一夜暴富前曾是个平民,对同样没钱的杰克很是亲切,主动提出将自己儿子的衣服借给他穿。 三个女人围着杰克将他当做布娃娃般装扮起来,你一眼我一语,各抒己见,据理力争,反而杰克像个局外人,有时尴尬地想说什么,却完全被三个女人无视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杰克才终于被装扮完毕。 看着那白嫩小生,安娆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可惜地想,后来莱昂纳多就长歪了,这样的青春年少只存在于过去的时光里。 选好了参加晚宴的礼服,杰克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布朗夫人还有事,三人没有继续打扰她,走上甲板谈天闲逛。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安娆此刻觉得自己就是那盏铮亮的电灯泡。萝丝和杰克之间显然互有不低的好感,三人间聊天仿佛没有区别,可她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那两人间的气氛熟稔又暧昧,她完成插.不进去。 安娆心里着急,却又不能将离间行为做得太过明目张胆,虽多次隐晦地提到萝丝的未婚夫和布克特夫人对未来女婿的高要求,依然未能将二人间的气氛破坏。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宴。 带着满满的挫败感,安娆与心情愉悦面上带笑的萝丝先行回了布克特太太身边,换了身衣服,参加了晚宴。 没一会儿,去布朗夫人那儿换了衣服的杰克也登场了。他虽出身市井,模仿能力却很强,在萝丝的介绍下装模作样地与各人打招呼,看起来倒还真像个有钱小开。 原本想让杰克出丑的卡尔见他一身礼服仪表堂堂,面对有钱人和贵族又似模似样,不禁青了脸。 安娆无意间瞥到卡尔的神情,不禁有些暗爽。实在是他破坏她太多次接近杰克的机会,她没法不讨厌他。 当晚杰克的表现很好,就算是一桌人吃饭时面对卡尔的故意刁难,他也用他的机智幽默化解了,反而赢得了众人的笑声。 卡尔的脸色更黑了。 晚宴后,卡尔和几位绅士照常喝饭后酒,聊聊时事政治经济什么的,这些事杰克自然插.不上嘴,也没有去参加,对此卡尔的脸色终于好了些,甚至带上淡淡的笑容。 离开前,杰克悄悄给萝丝递了张纸条,被安娆看在眼里。 等萝丝找了借口离去,安娆也同样寻借口起身,并且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确定卡尔注意到她后,才往三等舱赶去。 三等舱的派对总是喧闹的,安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跳舞,脸上满是笑容的杰克和萝丝。如果不是她身怀任务,她会觉得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极容易令人心生羡慕。但现在,他们的笑只让她觉得刺眼,因为这代表了她的任务无法顺利完成。 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因此安娆并未立刻上前打断二人,而是隐在一旁,寻了个与她身量差不多的女孩,用身上的衣服跟她交换。对三等舱的女孩来说,有安娆这样一身漂亮的衣服简直就是毕生的梦想,她立刻开心地答应了,两人寻了个僻静处互换衣服,等安娆再次出现在派对上,她已经成了个三等舱女孩。 杰克和萝丝依然在欢笑着玩得开心,丝毫没有察觉暗处有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安娆盯着二人,有些不耐烦地想卡尔这动作也太慢了些。她刚才故意在他面前晃,就是为了引他过来,将萝丝带回去,好给自己创造单独与杰克在一起的机会。虽说相处时间并不决定喜欢与否,但若她连与杰克交流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让他喜欢上自己呢?现在她已经落后萝丝一大截了,她怀疑在沉船前她根本搞不定杰克。 安娆正在考虑要不要想法阻止沉船,就见一旁的楼梯入口处,露出卡尔的身形。她心头一动,立刻躲了起来,将自己藏得更严实。 卡尔不过看了几眼,就寻到了此刻派对现场极为显眼的萝丝和杰克二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立刻蹬蹬蹬冲下楼梯,快步挤开众人,走到杰克和萝丝身边,抓住正玩得忘我的萝丝的胳膊,声音低沉吓人,“萝丝,你还记得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派对现场热闹非凡,三等舱的乘客各自玩得开心,除了本就设计了这一幕的安娆,并没有人关心杰克,萝丝和卡尔三人的纠纷。 乍一见到卡尔,萝丝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凝固住了,浑身僵硬地望着卡尔。 反而是杰克一见卡尔脸色不善,皱了皱眉道:“别伤害萝丝!” 卡尔目光轻蔑地瞥向杰克,冷笑道:“萝丝可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举动指手画脚?” “萝丝是个自由的人,你没有权利将她视作所有物。”杰克道。 卡尔冷哼一声,“我没有,难道你有?”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杰克,轻蔑笑道,“你不过是个三等舱的穷小子,能给萝丝绫罗美食,优渥的生活吗?你才不配碰她!萝丝,跟我走!” “卡尔,你放开我,杰克!”萝丝从一开始被卡尔抓到的窘迫和无措中回过神来,反抗着卡尔。 杰克见状,立刻上前想要解救萝丝,却被跟着卡尔来的赖福杰先生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萝丝被卡尔带走。 在卡尔,萝丝和赖福杰先生相继离去后,安娆并未立刻出去找杰克。是她引来了卡尔,卡尔自然知道她也在此,现在被萝丝吸引了注意力不代表他就会忘记她,说不定还会来个回马枪,她可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倒两次。 萝丝被带走后,杰克显得无精打采的,虽然跟他身边的一个小女孩跳着舞,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面。 安娆等了半小时,才终于放心靠近了杰克,拍着他的肩膀道:“杰克!” 杰克立刻转过头来,满脸的喜悦在看清楚眼前人时敛了敛。又见她此刻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安娆知道她不是萝丝让他很失望,可她只做不知,仍旧笑盈盈地说:“杰克,这里很热闹很好玩,你能教我跳舞吗?” 杰克不好拒绝安娆,便收收心认真地教她跳。安娆对舞蹈的学习能力很强,本来不用杰克教,自己在一旁看看就能学会了,但为了两人的发展,她故意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拉着杰克教了自己好一会儿。安娆很注重扮演分寸,她做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却并不故意扮无知,两人跳舞时谈天,她有意显示了自己的学识,和一部分现代女性对某些问题的看法。因为这个时代读书还并不是那么普遍的事,安娆毕竟从义务教育到大学一步步走过去的,肚子里还算有点货,再加上她刻意为之,很能凸显她与绝大多数女性的不同。 看着杰克望着她时渐渐带上欣赏的目光,安娆总算感到舒心了。这一个晚上的费尽心机,总算没有白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这么多日,今天总算让她顺利一次了。 机会难得,安娆一直在三等舱玩到很晚,幸好杰克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陪着安娆玩得尽兴。派对快结束时,赖福杰先生又出现了,这次他发现了因任务暂时进行顺利而没能留意到他到来的安娆,几步走到安娆身边,请她回房。 “谢谢你,杰克!今天我玩得很开心!”安娆对杰克展颜一笑,碍于赖福杰先生在场,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跟着他离去了。 从赖福杰先生口中得知布克特夫人早就睡下,安娆也打了个呵欠,准备回房睡觉,可赖福杰先生直接将她带到了卡尔房间里,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她今天费心费力,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与应付卡尔了。 卡尔脸上的神情很是阴沉,安娆却视而不见,捂着嘴又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道:“有什么事吗?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在三等舱时你怎么不知道要早点回来?”卡尔像是头被侵犯了权威的狮子,忽然对安娆怒吼道。 安娆抬抬眼皮,望了眼近在咫尺满脸怒容的卡尔,扯了扯嘴角道:“我又没有表,哪里知道时间。谢谢你让赖福杰先生告知我。” 安娆睁眼说瞎话和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一向很好,就见卡尔被安娆噎了噎,气急败坏地扬起了手。 安娆浅褐色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卡尔,见他半天不落下,才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姐夫管我吗?呵呵,哪有你这样睡了妻妹的姐夫?就算一开始是我不对,勾.引了你,但你可是个成年男人,难道还无法控制自己吗?我十分怀疑,你对萝丝所谓的爱,到底有几分真心。” 玛莎从不会说这样犀利的话语,她会使小性子会闹别扭,却绝不会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玛莎太好哄好骗了,卡尔一直拿她当小孩子看待,就算前两天隐约觉得玛莎有些不对,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这又是她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而弄出的事。 直到今天。 卡尔放下手退了一步,细细打量着安娆。她仍然是以前那娇俏的模样,但某些内里的东西却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刻她面上带着略显讥诮的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眼中的情绪却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之前他竟然没发现,她的气质竟然与原先的玛莎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有着同一张脸,他都忍不住怀疑有人来冒充她。 安娆见卡尔也不说话,就那么怔怔望着她,神情带着丝迷惑,就猜他可能是被她与原装不一样的性格弄懵了。 这事说来是她的错,可惜她不准备给他释疑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祝您好梦。”说着,安娆还故意屈膝行了一礼,没等卡尔说什么,就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外头赖福杰先生正守着,见安娆这么快出来,他一向严肃的面容未变,眼底有丝惊讶。 安娆对他笑了笑,道了声晚安,回了自己房间。 今天心情不错,安娆知道她会睡个好觉的。 泰坦尼克号5 第二日早上安娆起得有些晚,有些没精打采地吃过早饭后,她跟着卡尔和布克特夫人萝丝一起去了船长室。 今天已经是4月14日,不出什么蝴蝶效应的话,晚上船就要撞到冰山而沉没了。安娆仔细想过,她之前对剧情的改变应该并没强到可以改变沉船结局,因此她若什么都不做,到时就麻烦了。 在去船长室的路上,安娆边走边思索到时候的说辞,好半天才注意到今天卡尔的脸色有些臭,看向她的目光时不时闪过深意。 安娆当没看见,等到了船长室,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别的事吸引走了。 卡尔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领着,船长史密斯先生很给面子地陪着众人,向他们介绍这艘梦幻之船。 正说着,一个船员跑过来道:“打扰一下,先生。这是□□丹号传来的冰山警讯。” “谢谢。”史密斯船长接过电报,抬头见布克特夫人和萝丝面露担忧,他立刻笑道,“别担心,在这季节,这很常见。事实上,我们正在加速。” 闻言,布克特夫人脸上的忧色消了下去,萝丝却还是紧皱眉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船体设计师安德鲁斯先生会带众人参观整艘船并作出一些解释,安娆并没有跟着众人走出船长室,而是悄悄留在原地,等看不到众人了,才对有些疑惑她留下目的的史密斯船长道:“船长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曾带领您的船员度过一次次危难。有您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化险为夷。” 安娆先给史密斯船长戴了顶高帽子。 史密斯船长果然脸上带上笑容,道:“玛莎小姐过奖了。” “不过……”安娆视线微垂面露为难。 史密斯船长立刻问道:“玛莎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 安娆便抬头勉强一笑道:“船长先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听说您的船员忘带望远镜了?在这样能见度低的晚上,我们船的速度又这么快,就算肉眼看到冰山了,恐怕也来不及转向吧?” 她没等史密斯船长开口,又继续道:“船长先生,并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难免心中不安。相比较于这茫茫大海,泰坦尼克号虽然巨大,却仍然不过是沧海一粟。在前后无人的海上,若是出了什么事,这船上两千多条人命,可就堪忧了。我知道这或许是您最后一次当船长,您希望这艘船尽快抵达好让媒体沸腾一次,令您的名字最后辉煌一把,这我能理解。可退一步说,假如遇到不幸了呢?到时候,您的名字将与泰坦尼克号一起,以并不光彩的方式载入史册。” 史密斯船长开了一辈子船,从没有出过大事故,能称得上“海难”的一次都没有。因此他十分注重名声,这最后一次旅程,总希望能来个不一般的辉煌落幕。 可安娆的话提醒了他。他之前被白星航海公司的董事伊斯梅先生言语蛊惑,只往好的方向想,却没有想到另一面。假如泰坦尼克号在他的领导下出了什么事,将来人们不会记得他曾经是个多么优秀的船长,只会记得是他葬送了那么多无辜人士的性命,他的名字将遗臭万年。 “玛莎小姐,多谢您的提醒。”史密斯船长的脸色微沉,向安娆道谢。 安娆见史密斯船长并未对自己的话表现得很生气,也松了口气。一个人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很难听进不同的、甚至是批评的声音,幸好史密斯船长不是个刚愎自用的蠢人。 “这也只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船长先生不生气,我就很感激了。” “您的意见非常正确,我并非听不进建议的人。”史密斯船长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我会降低船速,晚上多派些人监视海面。玛莎小姐就请安心坐这艘永不沉没的梦幻之船吧。” “多谢船长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安娆对谈话结果还算满意,便离开船长室赶上众人。 不过,她对今天的谈话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并不抱太大的希望。造成泰坦尼克号撞冰山的因素很多,改变一两个造成的影响大不大还很难说。不过以安娆现在的身份,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提醒了。沉船是命中注定的事,不沉船才是堪称奇迹。 安娆心态放得很平稳。对她来说,这艘船上的众多生命早已经被判了死刑,她能救一些也就救了,救不了也没办法。这里对她来说毕竟是个虚拟世界,她不会为此内疚。 安娆追上众人时,除了卡尔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她中途离场。而卡尔显然误会她又是去找杰克了,瞥向她时目光并不友善。 安娆继续视而不见,去听安德鲁斯先生关于船的设计。 多了解些知识总没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只不过安娆用心听着,一回神却发现萝丝不见了。萝丝原本走在卡尔身后,后来安娆赶上来后她就差不多与安娆并肩,没想到没走两步连人影都不见了。 安娆看了眼前方与安德鲁斯先生交谈愉快的卡尔和布克特夫人,回头仔细看了看身后。 没有萝丝的身影。 中途不见的萝丝……是被杰克截走了吧? 安娆心一沉,难免有些不高兴。千防万防,终究没能全防住,比起《灰姑娘》那个单纯的世界,这里复杂多了。 安娆频繁回头望的动作引起了卡尔的注意,他也意识到萝丝不见了。 但他只是脸色一沉,并没有声张,装作一副完全不知的模样,继续与安德鲁斯先生和布克特夫人谈笑风生。只是心里,他已经有个一个绝妙的主意。 安娆本也想溜走去寻找萝丝,但卡尔的视线总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飘,她不得不收敛了偷溜的心思,以面上的平静掩饰心中的焦躁。 没一会儿萝丝就回来了。她匆匆走到安娆身后,面上神情带上丝仿若绝望的忧愁。 安娆只当不知萝丝去而复返,见萝丝的神情,她知道她和杰克的谈话并不愉快。昨天萝丝被卡尔强行带走,想必卡尔已经跟她谈过,估计她也会因此有所忌惮。刚刚她和杰克之间谈的,或许正是断绝来往之类的话。 安娆这辈子没有爱过什么人,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当她对爱情还心存幻想的时候时机不对,等离开大学开始工作了,她又宁愿自己一个人过着,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凑合还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但事实上,她对杰克和萝丝这场灾难中的伟大爱情是羡慕的。她永远记得,在冰冷的大西洋中,杰克对萝丝说,赢到船票,坐上这艘船,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他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萝丝,而自己则永远留在了大西洋底。 只是羡慕归羡慕,即便再不忍心,安娆也得想办法拆散了他们。 晚饭后布克特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在露台上看风景,聊天消食。 这时下方传来阵阵喧闹声。 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纷纷看过去,这一看之下,布克特夫人倒没有什么反应,而安娆和萝丝却变了脸色。 几个船员在赖福杰先生的带领下将杰克抓了起来。 两人也没去管布克特夫人,一前一后飞快地离开宴会大厅。 安娆和萝丝赶到时杰克正被扭送着往船舱里送,萝丝立刻上前道:“杰克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赖福杰先生拦住萝丝,硬邦邦地说:“这位先生偷了霍克利先生的东西。” “怎么可能?杰克不是那种人!”萝丝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死死盯着赖福杰先生,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萝丝小姐,证据确凿。”赖福杰先生面色不变,从口袋里逃出一块巨大的蓝色钻石,“这枚海洋之心是几位船员先生从这位先生身上搜出来的,人赃并获。” 萝丝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枚巨大美丽的钻石,喃喃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一旁被钳制住的杰克脸上带着急于解释的焦躁,“萝丝,我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你要相信我!” 萝丝回神,看向杰克,眼眸中的迷茫散去,眼神变得坚定,“我相信你,你绝不会偷东西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盯着赖福杰先生大声道,“是你,是你陷害他,是不是?” “请送萝丝小姐……”赖福杰先生顿了顿,看了一旁一直安静的安娆一眼,又继续道,“和玛莎小姐回去。”他对船员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直接将杰克带走。 “杰克!”萝丝挣脱不开船员的钳制,急得大叫。 “萝丝小姐,玛莎小姐,我们送您们回去。”船员们抓着挣扎不休的萝丝,又围住了待在一旁的安娆,客气地说。 “萝丝,我们走吧。”安娆扯了扯萝丝的衣袖。 “可是杰克……”萝丝回头,却见安娆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怔了怔,放弃了挣扎。 船员们都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将安娆和萝丝送回位于头等舱的房间。本来安娆与萝丝会分开在两个房间,但安娆坚持要与萝丝作伴,两人便被“关”到了一起。 大概想不到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出什么乱子,门外只有一个船员看管着。安娆听了会儿外头的动静,才在萝丝耳边小声道:“赖福杰先生肯定是在卡尔的授意下诬陷杰克,你就算再闹,‘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也是救不出杰克的。现在在船上还好,等上了岸,恐怕他就会被投入大牢了。” “我要去找卡尔!”萝丝脸色微变,“我不能让杰克蒙受这样的羞辱和陷害!” “你去找卡尔又能怎样?让他不追究吗?这是他设的局,他怎么可能不追究?”安娆拉住萝丝道。 萝丝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双手交握成拳,压抑地说:“我再也不会跟杰克来往,我会安心做卡尔的未婚妻。” 如果萝丝安心嫁给卡尔,不再跟杰克藕断丝连,那么安娆嫖到杰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对此,安娆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虽然看着萝丝那垂着头一脸悲伤绝望的模样,安娆心里有些烦躁,但想到任务,想到回家之路,她只能狠狠心压下心中不适,没有阻止萝丝。 萝丝要出房间时,赖福杰先生正好经过,听说萝丝要去见卡尔,他便带着她去了。 萝丝回来时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见安娆询问的目光,她点点头,全然没有高兴的样子。 这一辈子都只能被束缚在严苛的规矩之中,与自己不爱的男人绑在一起,不能过自由的生活,未来的日子再也看不到希望。 安娆能理解萝丝此刻的情绪,她没有多说什么。 但过了一会儿,安娆忽然意识到不对。 “萝丝,你说卡尔既然同意放过杰克,为什么还要关着我们?”安娆在看过门外还有船员守着后,看向萝丝,面容严肃。 “你是说?”萝丝皱眉。 安娆点头,“或许卡尔只是拖着我们,根本不是真心想放过杰克。” 萝丝脸色一变,“这个卑鄙小人!” 安娆没有接话,只道:“你看现在怎么办?” “不行!我要去救杰克!”萝丝倏地站起身。 “等等!”安娆拉住了萝丝,等萝丝看过来,她才道,“你准备怎么救?” 萝丝皱了眉,一副茫然的模样,片刻后她才坚定地说:“办法总有的,我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安娆细细打量着萝丝,此刻萝丝神情坚韧,双眼如同星辰般闪亮。 安娆忍不住心生触动。其实,从现代眼光来看,杰克算是个男小三,插足进.入萝丝和卡尔之间。但故事发生的时代偏偏不同于现代,萝丝被包办婚姻打包送给卡尔,她本打算为了家族压抑自己本性就那么过一辈子,可偏偏她遇到了杰克。两人相遇,就像是遇到了彼此的那颗启明星,未来因为有彼此而变得透亮。而一切的对错,在那场世纪大海难之前都失去了意义。 安娆站了起来。 现在时间不早,假如船要沉了——而她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那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杰克。 她决定先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将杰克救出才是最重要的。没了杰克,她的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 泰坦尼克号6 安娆没让萝丝直接冲出去,拉着她二人耳语了一番,才各自换上适合跑动的衣服。这里是萝丝的房间,衣服自然都是萝丝的,好在二人身形相差不大,萝丝的衣服给安娆穿也合适。两人挑了半天,选出两件骑马装换上。 安娆躲在门旁,手里拿着一个大花瓶,而萝丝站在不远处。安娆对萝丝示意已经准备好,萝丝立刻大声呻.吟起来,“我的肚子好痛!快来人啊!” 门外立刻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看着二人的船员先生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他看清楚房间内的事,安娆手中的花瓶便砸了下去。她控制了角度,躲开了相对脆弱的后脑。船员先生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安娆蹲下.身探了探,发现他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敲闷棍的事,她没经验,不小心弄死人都有可能的。 二人飞快地跑出了房门,向关押杰克的房间走去。 萝丝见完卡尔后,曾经在赖福杰先生的容许下去看过杰克一眼,当时二人并未多说,但萝丝记住了关押杰克的房间,并且她知道他被拷上了手铐,而钥匙应该在看管他的船员身上。 “门口只有一个人看着他。”萝丝和安娆边跑边道,“我看到钥匙就在他身上。” 得到这相当有用的信息,安娆不禁暗赞一声,萝丝这姑娘真棒。当然,或许她早就想过要将杰克弄出来,不然也不会观察得那么仔细。 二人躲过船员,跑到了关押杰克的房间附近。 这次安娆和萝丝依然是先前的分工。两人头上戴着头巾,将面容遮住,一前一后向那房间门走去,堪堪经过门口时,走在前面的萝丝突然蹲下,痛苦地呻.吟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需要我叫……” 船员先生连忙要去扶萝丝,被紧随其后的安娆用走廊上的一个装饰木雕砸倒。 萝丝立刻扯下头巾,在船员先生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把钥匙,连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杰克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此刻正紧盯房门,见萝丝和安娆二人冲进来,他不禁傻了眼。 萝丝上前替杰克打开手铐,拉着他就往外跑。 “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杰克双眼一亮。 安娆跟着二人,道:“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玛莎说得对,杰克,我们得快点了!”萝丝拉着杰克头也不回道。 三人刚跑出房间,就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估计是卡尔发现二人逃了,立刻就想到她们会来找杰克,所以追来了。 三人连忙夺路而逃。泰坦尼克号这么大,总能找到暂时躲藏的地方。 身后人声越来越近,前方可供选择的路却似乎越来越少。 安娆停了下来,对二人喊道:“这样不行!你们快走,我引开他们!” “玛莎……”萝丝回头,眼神复杂极了。 安娆朝二人挥挥手,“又不是被追杀,他们抓到我又不会把我怎样,你们快跑吧。” 萝丝和杰克这才深深地看了安娆一眼,飞快地跑了。 独自站在走廊中央,安娆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 本来她应该将萝丝丢下给卡尔,自己和杰克双宿双飞才对。可惜杰克更喜欢萝丝,恐怕不会丢下萝丝跑。怎么算起来,她都是多余的那个。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安娆不再多想,确定来者看到了自己,才拔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通过几天的探索,安娆对泰坦尼克号还算熟悉,不至于跑到死胡同里去,可惜对方人多,被围追堵截之下,她最终被包抄,举双手投降了。 卡尔得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见只有安娆一人,他的脸色有些沉。 “萝丝和那个下等人呢?”卡尔走近安娆,逼问道。 安娆微微仰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怎么知道?” 卡尔凑近安娆,双眸中满是怒火,“你跟萝丝一起逃了出来,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们是逃出来的。路上被你们追急了,就走散了。”安娆微微一笑。 这时,布克特夫人也闻讯赶来了,她走到安娆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不过被安娆微微侧了侧身躲开了。 “玛莎,你……”布克特夫人没料到安娆竟敢躲,一时呆住了。 安娆勾唇浅笑,“妈妈,晚上好。” “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布克特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安娆敛了笑,认真道:“妈妈,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安娆的安慰没让布克特夫人息怒,反而令她的怒气更甚。 还好卡尔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他安慰了布克特夫人几句,让她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他处理,他保证一定会把萝丝找回来。 等布克特夫人离开,安娆突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卡尔皱了皱眉,“玛莎,你又想干什么?” 说着,卡尔对帮着抓住安娆的船员客气地说:“各位先生,我想单独跟她说些话。” 闻言船员们纷纷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卡尔脸上原本压抑着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好,很好!你和萝丝,一个个都偏向那个下等人!” “卡尔,你凭什么说杰克是下等人呢?”与卡尔的怒形于色相对,安娆显得很平静,“凭你有钱他没钱,你坐得起头等舱,他的船票却是玩牌赢来的吗?” 安娆顿了顿,忽然笑了,“那么当你一文不值,你是不是也成为你自己口中的下等人?” 安娆说出的话叫卡尔吃惊,他像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安娆,双眸满是惊异地望着她。这令他想起了最初与萝丝相识时,那时候的萝丝也给他这样的惊讶感,在那之前,他还没有碰到像萝丝那样的女性。 “玛莎,别岔开话题。”卡尔心中的怒火敛了敛,却依然绷着脸道。 安娆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么你继续。”下一刻,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等一下,在继续之前,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卡尔双眼微睁,眼中有丝无力感飞快闪过,他解下金表,递给了安娆,冷道:“自己看!” 安娆也不客气,一看现在已是晚上11点,不禁抿紧了唇。如果一切都未变的话,船应该快撞冰山了。 “玛莎,别浪费时间了,告诉我萝丝他们在哪里。你们这样不过是无谓地拖延时间,我迟早能找到他们!” “我说了,我不知道。”安娆无奈道。与萝丝和杰克分开时,他们又没有定好会合地点,她现在说的可都是实话。 “玛莎!” 卡尔一掌拍在安娆耳侧,撑在墙壁上,他怒气冲冲的脸就在安娆跟前。 安娆直视着他的双眼,忽然又是一笑,“有这个时间审问我,不如多去各个舱室找找。别说我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呢?” 卡尔双眼眯起,恶狠狠地说:“玛莎,我早告诉过你!我要娶的人是萝丝。你以为你让那两人逃了,我就会娶你吗?” “你的想法,我哪里能知道?”安娆道。这么几日来,她是清楚了,就算她否认,卡尔也不会相信,不如就模棱两可地认了。 “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这些时日的作为,又算什么?”卡尔犹如困兽般,恶狠狠地对安娆吼道。 安娆背靠着墙壁,微抬头望着卡尔,只勾唇微笑,却并未回答。 有些事,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发生在这位“玛莎”姑娘身上的事,她还真不好告诉卡尔。 安娆的冷静感染了卡尔,他终于从愤怒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盯着安娆,冷冰冰地说:“玛莎,这几天你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你了。” “人的一生会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改变是难免的。”安娆道。 “像这样的话,从前绝不会从你嘴里说出。”卡尔道,似乎在思考着措辞,“从前的你,更为……单纯。” “你想说的,是愚蠢吧。”安娆呵呵一笑,“卡尔,别小看了女人……” 安娆的声音越说越低,卡尔皱着眉凑近了她,只听她温和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语调,“……否则,你会付出血的代价!” 下一秒,卡尔下.身一痛,他立刻不受控制地蹲了下去。 安娆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趁着船员们还没有发现,立刻快步离开了。不管谁会成为卡尔将来的妻子,她都得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安娆手里还拿着卡尔的金表,现在时间是晚上11点30分,她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了。泰坦尼克号随时有可能沉没,她要尽快找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杰克和萝丝。 在上甲板的时候,安娆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先往船长室去,在撞冰山之前,这是她最后的提醒。 不过她还没能走到船长室,就见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冰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甲板上立刻就喧闹起来。 各项命令一层层下达,巨大的泰坦尼克号开始转向。冰山的可怕之处在于它隐藏在海面下的体积是露出海面的九倍,即使看起来仿佛避开了冰山,水下的船身很可能已经被撞破。 一座巨大的冰山迎面而来的场面不常有,安娆直勾勾地望着那冰山由远及近,寒气也随着风扑面而来。这种压迫感不同于个人所能产生的渺小,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无能为力。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泰坦尼克号终于开始转向。 在与冰山擦身而过之后,安娆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继续去寻杰克和萝丝。谁知她刚迈开脚步,就听见萝丝惊喜的声音,“玛莎!” 安娆猛然回头,见萝丝和杰克好好地站在不远处,心中一定。 三人互相询问,确定谁也没事后,安娆道:“刚刚你们看到那座冰山了吧?我觉得这船可能要沉了。” 杰克和萝丝对视一眼,两人的手紧紧相连,萝丝道:“我们去问问船员吧。” “我去吧。”安娆道,“卡尔肯定又带人来追我们了。你们先躲起来,我给你们暗号你们再出来。” “玛莎,上一次就是你引开了他们,这次我不能再让你涉险。”萝丝拉住了安娆不肯放她走。 安娆笑了笑,正要开口说服萝丝,杰克却突然拉过二人躲了起来,“卡尔来了!” 安娆藏好身形才悄悄看出去,只见卡尔指挥着人到处找人,面色黑沉得可怕。 她的视线往下飘了飘,微微叹了声。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看看卡尔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她当时应该更用力一些的。 卡尔找了一会儿人没找到,正打算带人继续去找,船员们却都被叫走了。卡尔正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去关注他们被叫走的原因,和赖福杰先生一起离开了。看他的模样,显然并未放弃。 安娆三人等看不到卡尔了,才从藏身处出来。 泰坦尼克号撞到了冰山,三人刚才都看到了,商量了一阵,决定先去船长室问问情况,如果船要沉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东躲西藏了。 到船长室的时候,史密斯船长却不在,三人熟悉的只有安德鲁斯先生。看到三人,他有些惊讶,随即沉重地说:“船要沉了,三位快穿上救生衣,搭上救生艇吧。” 安娆早知道了,并不惊讶,萝丝和杰克面露惊色,萝丝道:“安德鲁斯先生,不是说泰坦尼克号有十六个隔水舱,就算有四个进水了也不会沉吗?” 安德鲁斯先生神色一黯道:“因为隔水舱破了六个。”他顿了顿,又是一笑,“多亏了史密斯船长将船速降了四分之一,不然冰山对船的破坏会更大。不过各位请放心,附近船只已经接到我们的求援,正全速赶来。” 三人听从了安德鲁斯先生的劝告,上了甲板,没一会儿,船员们准备好,开始陆续让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客人先出来。 萝丝看到了布克特夫人,立刻迎了上去。虽然布克特夫人依然对萝丝跟着杰克跑了感到生气,可现在是生死存亡时刻,她没有多说什么。而卡尔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他的身影。 然而,准备上救生艇时却出了问题。 因为坚守着妇女儿童和老人优先原则,船员们不让杰克上船,不管萝丝和安娆说什么,船员们都不肯同意,甚至采取强硬措施,将杰克赶离船舷边。 安娆大声道:“杰克,去另一边看看!”她记得泰坦尼克号左右舷对优先原则的执行力不一样。 杰克点点头,甚至对萝丝和安娆露出个灿烂的微笑,“别担心,我会赶上你们的!” 说完,他掉头往另一边跑去。 萝丝紧张地站了起来,被布克特夫人抓住,“萝丝,你坐好!” 杰克的身影越行越远,很快就看不到了,安娆正要收回视线,却陡然发现卡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向杰克离去的方向追去。 安娆双眼微睁,身旁冷风一闪,萝丝已经跳出了救生舱,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跑去。安娆只犹豫了一下,也立刻跟了出去。 “萝丝,玛莎!”背后传来布克特夫人的惊呼声。 泰坦尼克号7 安娆很快就追上了萝丝,她拉住萝丝,让萝丝从另一边去找杰克,而她继续负责引开卡尔。 “玛莎,谢谢你!你要注意安全!”萝丝盯着安娆,目光闪动。 “你也一样!”安娆挥挥手,飞快地向卡尔追去。 此刻卡尔早已跟杰克展开了一场追逐战。卡尔手中有枪,杰克只能跑。好在甲板上都是人,一时间杰克没有被卡尔抓住。 “卡尔,船都要沉了,你还不尽快想办法上救生艇吗?”安娆找准时机拦到卡尔跟前,笑着说。 卡尔神情微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玛莎!” “有什么恩怨,都等逃上救生艇再说,你说是吗?”安娆慢慢走过去,抓住了卡尔的手臂。 卡尔皱眉望着安娆,犹豫间视线又瞥向逃远了的杰克,当看到萝丝忽然出现在杰克身边时,他脸色一变,反手抓住安娆将她摔在走廊墙壁上,他瞪着她,一脸凶神恶煞,“玛莎!你一次又一次帮助萝丝和那下等人,你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是吗?” 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有些痛,不过一想到她曾经两次带给卡尔的剧痛,安娆就觉得平衡了。那地方被踹一脚,可比背上被撞一下痛多了。 “是啊,你能对我怎样?”安娆哼笑了一声。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他还能直接杀了她不成? “玛莎!” 卡尔一拳砸在安娆脸侧的墙壁上,拳头带起的风吹乱了安娆额前的碎发。 安娆神情未变,一脸笃定。 卡尔阴冷的视线落在安娆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半晌后他突然拉起安娆的手快步往前走。 安娆回头,远处早已看不到杰克的身影。想到自己死亡要扣那么多积分,安娆便安静地随卡尔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卡尔突然停住,回头道:“玛莎,你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安娆一怔,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做什么了?” 卡尔仔细地打量安娆好一会儿,终于冷哼了一声道:“在上救生艇前,你最好别再做乱七八糟的事,否则迟早丢了你的小命。”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乱来。”安娆乖巧地回道。 卡尔又狐疑地看了安娆一会儿,见她态度坦然,才依然带着戒备回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在上救生艇时遇到了麻烦。 卡尔一向习惯用钱解决问题,这次却遇到了铁板,那位正直的船员可以放安娆过去,却死活不肯让卡尔上船。两人争执了许久,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卡尔意识到可以换一艘救生艇再去讨价还价的时候,救生艇都已经下放得差不多了。 “谢谢你,卡尔,我保证不会乱来的,祝你能顺利找到合适的救生艇。”安娆故意对卡尔屈膝行了一礼,向救生艇走去。 谁知卡尔却突然伸手抓住她,将她往人群外扯。拥挤的人群很快将安娆和救生艇隔绝。 安娆有些急了,“卡尔,你干什么?放手!” 卡尔停住,朝安娆冷笑,“要么我们一起留在泰坦尼克号上,要么我们一起上救生艇,我怎会让你独自一人?” “你太卑鄙了!”安娆双眼一眯,抬起一脚往卡尔下.身踢去。 卡尔早有准备,躲开了安娆的一脚,将她手臂反剪,禁锢着她,在她耳边阴狠地笑道:“同样的伎俩我怎么会再上当?” 卡尔抓得很用力,安娆要仰起头才稍稍减缓痛意,她深呼吸了一次,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势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任务完不完得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不死。 “卡尔,放开我。”安娆冷静地说。 卡尔没动。 安娆又道:“你现在是在浪费时间。与其想着与我同归于尽,你为什么不随便抱个没人要的小孩,谎称自己是他唯一亲人,混上船去呢?”她记得当时卡尔在电影里就是这么干的。 卡尔像是被提醒,紧紧拽着安娆,向离他最近的一艘救生艇跑去。 所谓时运不济,说得就是安娆和卡尔了。甲板上人太多了,卡尔带着安娆赶过去时,那艘救生艇已经放了下去。 而此时,泰坦尼克号已经开始倾斜,再过一会儿就无法站稳了。 “放开我!” 眼见求生希望被剥夺,安娆实在难对卡尔有什么好脸色。 人都是怕死的,此刻卡尔也不由得慌了,没留神就让安娆挣脱开。他回神要去抓安娆时,却听她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拆下这块门板!” 因为有救生衣,安娆知道在海里她淹不死,但现在气温太低,恐怕不要二十分钟她就会冻死了。所以,在入水前,她要找块能让她浮在海面之上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卡尔回神,问道。 安娆停下动作,望向卡尔一脸认真,“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事。” 安娆认真的神情令卡尔心中一动,她的语气竟莫名地让他信服。他没再说废话,帮着安娆将一块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卸了下来。 安娆四下看了看,又将许多没人用丢了一地的救生衣收集起来,找了两根绳子分别穿了两串。 此时船倾斜的角度渐渐变大,一些未固定在船上的东西纷纷下落。 安娆让卡尔抓着门板,自己趴到船舷边看了看,立刻有了主意。在她下方,有两根几乎平行的绳索,一直延伸到水里。 直接从海面上跳下去不难,但离海面太高,海水对人体来说会变得坚硬如水泥。 在安娆的指挥下,两人一起将门板找个下方人少的地方丢了下去。 安娆将一件救生衣挂在刚才看到的绳索上,整个人翻出了船,攀着船沿紧紧抓住了救生衣。救生衣表面不算太光滑,能稍稍减缓她下滑的速度。 安娆又将用绳子穿着的近十件救生衣挂在自己前方,才回头对卡尔说:“我先下去了,要是成功了,你就照着来。我都敢,你不会不敢吧?” 说完,也不等卡尔回应,安娆就脚下一松,整个人因为重力作用向下滑去。 下滑速度越来越快,快入水时,安娆松开了手上抓着的救生衣,抱住了眼前的那一串。强大的力量和冰冷的海水扑面而来,安娆只下沉了一点点就立刻浮了上来。 时间紧迫,安娆没有等卡尔,拖着一串救生衣向刚才丢下的门板游去。一路上都是尖叫呼救声,安娆充耳不闻,目标只有那块门板。 抓到门板,安娆立刻将救生衣在那门板上绕了一圈,然后推着门板远离泰坦尼克号。泰坦尼克号快沉了,因此产生的涡流会将她往下拉去,她离得越远越好。海水太冷了,她的手脚渐渐变得僵硬,整个人像是被无数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似的。此刻卡尔也赶到了,将手中的那串救生衣牢牢系在门板上,又帮着安娆一起往外推。 海水的扰动越来越强烈,安娆心知泰坦尼克号快彻底沉下去了。她立刻喊道:“抓紧!” 两人紧紧抓在门板上,整个海面犹如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搅动起来,渺小的人类在其中沉沉浮浮,尖叫声惊呼声响成一片。 安娆深吸口气后就紧紧憋住了,冰冷的海水将她淹没,狂乱的风浪打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在水里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安娆只觉得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到后来,她一口气不够用了,丹靠意志力撑着才忍住没有呼吸。 当门板终于带着安娆露出海面时,她口鼻并用大口呼吸起来,立刻被鼻翼两侧的冰冷海水呛住。 安娆平复下呼吸才看向门板另一边,当看到卡尔还在时,她忍不住想,果真是祸害遗千年,这卡尔的命真大。 因为门板周边绑了很多的救生衣,浮力大,很快就露出了水面,安娆和卡尔出水时还有不少人还在水底下挣扎,等着救生衣的浮力令他们浮上来。 “我、我们快往边上划……”安娆哆哆嗦嗦地说。太冷了,她的四肢百骸都像是僵住了似的。 卡尔同样冻得脸色发青,回道:“好、好。” 两人扶着一块门板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游,周围的人忙着哭叫,没人注意他们。周围人少起来了,安娆立刻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门板,仰躺着。 卡尔有样学样,也爬了上来,与安娆并肩而躺。 现在这块门板就像是个简易的气垫船,救生衣围了门板一圈,令它即使躺了两个人也能浮得稳稳当当。 如果忽略周围的呼救声的话,躺在茫茫大海上观看星空是个很不错的体验。虽然这样躺着依然冷,但至少比整个身体浸在水里好些。 两人死里逃生,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沉默地躺了好一会儿 安娆感到有些困倦,却不敢睡去,直到听到模糊不清的一声杰克,她立刻精神一振。细细辨听着那声音和方向,安娆忽然翻身滚下门板。 “玛莎,你干什么!”卡尔拉住安娆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质问,只眼里有着浓浓的担忧。 安娆扯起嘴角勉强一笑道:“看着我们的‘船’,我要去找杰克和萝丝!” “你疯了!”卡尔抓着安娆不肯放。 安娆使劲去掰卡尔的手指,没几下就离开了他的钳制,往后游了些朝他笑道:“卡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冷血。萝丝是我姐姐,我不会弃她于不顾。” 说完,安娆便往刚才声音的方向游去。 没一会儿,安娆看到正如电影里的场景那样,萝丝躺在门板上,而杰克在水里扶着门板,与萝丝说着话。 “萝丝,杰克!”安娆朝他们叫道。 两人循声望过来。 萝丝的眼中先是惊喜,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玛、玛莎!”萝丝抓着安娆的手,片刻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就要从门板上下来,“你、你快上来!” 安娆抬手拦住了萝丝。 “别动,我在那儿另有一块门板。”安娆小声地说,事实上冰冷的环境也让她大声不起来,“小声点,跟我过去。” “玛莎?”杰克疑惑地望着安娆,整张脸已经冻得青白。 “相信我。”安娆朝他一笑,领着二人一门板往回走。 当杰克和萝丝看到位于简易“气垫船”上的卡尔时,都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毕竟在沉船前,卡尔正在追杀杰克,照理说,他们三人与卡尔不可能和平共处。 安娆冷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连忙在卡尔和杰克的帮助下爬上了门板,后又帮着杰克上来,见她这临时起意做的气垫船勉强能撑住三人,不禁松了口气。 四人面面相觑。 “你、你们可真是命大!”卡尔冷冷地望着杰克,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着。 萝丝哼了一声,抢先道:“真对、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卡尔怒气冲冲地说:“你说什么!” 见卡尔凶萝丝,杰克立刻往萝丝那边凑了凑,卡尔凶狠的视线便转移到杰克身上,他像是要上去动手。 安娆原本正事不关己地躺着,感觉到身.下的“船”开始晃起来,她立刻睁眼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她侧头瞥瞥卡尔,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杰克,低声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要吵滚到水里吵去!” 两个人都不吭声了。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安娆慢慢闭上双眼,她实在是累得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务目标爱上其他女性,与之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您在第二攻略世界的任务失败,将在五分钟之后离开此世界。】 安娆猛地睁眼,就见一旁杰克和萝丝双手交握,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任务失败了…… 安娆心中一沉,却并非没有料到。其实在得知任务目标是杰克的时候,在屡次接近杰克,他的眼光却总是被萝丝吸引走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这次任务会失败了。这两人之间是命中注定的爱恋,其他人插足不得。 任务失败将面对惩罚,却不知道这惩罚是什么。安娆苦中作乐地想,早晚都得知道的,早些知道,她也好掌握主动权。 闭了闭眼暂时不去想那惩罚是什么,安娆转头看向杰克和萝丝,笑道:“萝丝,杰克,我很羡慕你们之间的爱情。祝你们今后生活顺利,携手共进,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玛莎……你怎么……”萝丝惊讶地问道。安娆这一番话,此刻说出来确实有些突兀了。 安娆没有解释,只是微微一笑。 说完安娆又转头看向卡尔,绷着脸一脸严肃,“卡尔,我觉得今后你该学着做个好人。被人赞扬总比被人指着鼻子骂好吧?” 卡尔皱眉看了安娆半晌,忽然道:“你要走了?” 安娆有些吃惊地盯着卡尔,她仗着他们不会知道穿越这回事,有时会暴露出自己本性,却从来不担忧会令他们联想到真相。 当下,安娆也不再伪装。反正她只剩下几分钟了,当她离去时玛莎小姑娘就会回归,根本瞒不住。 “是啊。”安娆坐起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你真厉害。” 其实也不难想象。萝丝本来就跟玛莎不亲,而杰克之前也不认识玛莎,唯有卡尔既跟玛莎关系密切,这段时间又接触极多,被他发现异样,实属正常。 “你到底是谁?”卡尔神色变得僵硬。 安娆有些吃惊,“你不该问我把玛莎弄到哪里去了吗?” 卡尔皱了皱眉,坚持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安娆笑了笑,“我只是个无名氏而已。你可以将我当做邪灵附体,不过我几分钟之后就会离开,到时候玛莎就会回来了。”……大概。 听到安娆说几分钟就后会离开,卡尔神情一变,掠过了许多想问的问题,直接跳到最后一个,“你可以留下吗?” 他凑近安娆,以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只要你留下,回费城后我们立刻结婚。” 安娆略显吃惊地看向卡尔,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她怔了怔,才道:“抱歉,去留并非我能决定。” 卡尔沉默着,脸色有点难看。 安娆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当玛莎各种倒贴时,卡尔不屑一顾,百般嫌弃,而当她不理他时,他又贴了上来,竟然还生了娶她的心思。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无奈,却偏偏是常态。 安娆笑了笑,又道:“卡尔,将来尝试着做个好人怎样?你看,像杰克这样的多不错?你会遇到你的朱丽叶的。” 卡尔眯起眼睛看了安娆片刻,绷紧的面孔渐渐龟裂,他扯起嘴角,露出抹嘲笑,“那也与你无关了。” 安娆怔了怔,笑了,“你说得对。” 之后,眼前的世界变得黑暗。 *泰坦尼克号后续*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程听了安娆和卡尔对话的杰克和萝丝依然是一头雾水。 卡尔看了眼闭上双眼的安娆,却并不好心去解释,“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 他想,他们没发现也罢。关于那位“无名氏”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没几分钟后,卡柏菲亚号赶到,将所有生还者救上了船。 因为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时速度较慢,转向及时,隔水舱只破了六个,三个半小时后船全部没入水下。卡柏菲尔号及时到达,将所有遇难者救起。泰坦尼克号船员加乘客总共二千二百二十四人,救生艇最多能搭载一半人数,但实际上只搭载了七百零一人。而在掉入水中的遇难者,由于各人体质因素,冻死了四分之一,救起了九百零八人,因此最终获救人数为一千六百零九人。 这场世纪大海难震惊了整个世界,很多航海规则因此而改变。白星轮船公司因此而股票大跌,萎靡不振。 获救后,萝丝跟布克特夫人摊牌,和杰克双宿双飞。两人一开始过着清贫却快乐的生活,即便入不敷出,也从来乐观向上。后来杰克的画渐渐被人赏识,两人的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与萝丝断绝母女关系的布克特夫人也开始接受杰克。 卡尔与萝丝的订婚宴自然早吹了,玛莎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嫁给卡尔,只是他却对她不假辞色,渐渐与布克特一家断了来往。霍克利家族虽在这次海难中蒙受了损失,之后却迅速发展起来。但卡尔本人的消息,布克特一家却再没听到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停滞不前。 咒怨1 【第二攻略世界:泰坦尼克号,任务失败,惩罚支线开启,您将进入被本系统分类在恐怖惊悚类数据库的世界中。 在惩罚世界中,系统将随时随机发布任务,您若完成,将根据任务难易程度获得积分,反之将扣除相应积分。当您在惩罚世界中死亡,则扣除积分200点,当前惩罚世界结束。 第一惩罚世界:咒怨。】 系统这一连串冷冰冰的话直接在安娆脑海深处响起,她猛地惊醒。 “水野同学,你怎么了?” 安娆有几秒钟的晃神,她现在似乎正在一间大教室里,周围都是五六岁的小孩,此刻那些依然纯真的大眼睛正都盯着自己看。 “水野同学?” 就没有等到安娆回话,讲台上的男老师又问了一遍,绕过讲桌就要走下来。 安娆回神,惜字如金地说了句,“没事。”又坐了下去。 男老师顿住,仔细打量了安娆,见她神色正常,终究没有走下来,继续回去讲课。 这里就是《咒怨》了。 没想到惩罚方式竟然是这样。除了死,她没办法从这世界离开。但死一次,却要扣200点。这真是太坑爹了! 安娆很快就冷静下来,定了定神去听这位老师的话。 是日语,她完全听得懂,口语却很烂的语言。说起来,系统并未提供语言能力兑换,仿佛默认她就是会攻略世界语言的。好在前两部电影说的都是英语,她曾短期留学国外,听力口语都不错,不然还真应付不了。但这个日语的世界,她却有些为难了。大学时安娆选修过日语,期末成绩满绩,那时候也喜欢看动漫日剧,所以长久以往,听没问题,但没有经常发音练习就导致口语完全不行。 怕露出什么破绽,安娆便没多说什么。不过坐下后,她发现或许她再怎么瞎说,也不会被人怀疑——因为她现在穿成个小孩儿了啊! “今天的课到此结束,同学们早点回家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哦。”下课铃响,男老师笑眯眯地对全班同学道。 “是,小林老师!”孩子们齐声道。 小林老师走出了教室,孩子们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 【惩罚世界任务一:与佐伯俊雄一起回他家,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点,失败扣除积分5点。】 听到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安娆一个激灵,立刻看向拥挤着走出教室的孩子们。她看过咒怨,但只记得宣传海报上骏雄那白白的模样,他卸了妆什么样,她怎么知道? 望着这些年轻稚嫩的容颜,安娆突然大声喊道:“骏雄!” 安娆喊话的声音很响,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停下脚步看过来。 安娆的视线飞快从每个孩子身上掠过,没看到与脑中模糊印象相似的脸,不过好在孩子们的反应都很直接,看了看她,就又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安娆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个圆圆脸蛋的小男孩站在另一扇门边,正因为她的呼喊而呆呆地望着她,他双目无神,好像对什么都慢上一拍。 找到了! 安娆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到了骏雄跟前才发现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样子。 “骏雄,今天,我可以,去你家玩吗?”安娆努力睁大眼,笑得十分灿烂。 骏雄有些迷惑地望着安娆。他性格孤僻,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安娆突然示好令他疑惑又不知所措。 骏雄迟迟没有回应,但安娆并不气馁,保持着嘴角的笑容,笑盈盈地望着他。 许久,骏雄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啊。” 安娆松了口气。 安娆日语不好,刚才那句请求已经费了她半天劲,再也不想多讲一句话。而骏雄也一向沉默,因此两人并肩走着,诡异地沉默着。 安娆其实心里有些发怵。虽说现在骏雄还是活生生的人,但她忘不了他变成鬼的模样,因此忍不住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到了。”骏雄说着,率先走进了一套两层小套房。 安娆心中一凛,连忙跟了过去。 【任务一完成,奖励积分5点。】 在安娆踏进玄关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冒了出来。 轻轻松松拿到5点,安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到现在自己站的屋子将成诅咒之所,安娆就一阵头皮发麻,她是不是该立刻逃出这屋子啊! 然而安娆刚提起脚,就听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任务二:从佐伯刚雄手中营救佐伯伽椰子,并保证她十分钟内不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点,失败扣除积分30点。】 30点!居然跟她通过一个攻略世界奖励的点数一样! 安娆只觉得自己立刻变成了见钱眼开的贪财者,怎么都挪不动脚离开这里。她缓了缓,才问脱了鞋看着自己的骏雄,“你妈妈在哪里?” 骏雄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他眨了两下眼睛,才道:“妈妈应该在厨房里。” “哪一间?” “这边第二间。” 得到自己要的消息,安娆连鞋都没脱就想冲进去,刚踏了一步她又想起什么,转头对骏雄道:“留在这里,别动!” 骏雄眨了眨眼,迷惑地看着她。 安娆急了,“我不会,伤害你的,留在这里,明白了吗?” 骏雄眼底还留着疑惑,但点了点头。 安娆心一定,连忙向厨房里冲了进去。 刚冲到门口,她就见一个男子正高高提着菜刀,而刀锋下方,一个年轻女性正瑟瑟发抖。 “住手!”安娆大声喊道。 闻言,那男子的手顿了顿,转头望了过来。他的双目赤红,眼神疯狂,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安娆心中一颤,顺手拿起就在手边的垃圾桶,用力朝那男人丢了过去,同时大喊:“阿姨,快跑!” 伽椰子愣了愣,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向门口跑去。 佐伯刚雄拍掉砸在脸上的厨房垃圾,气势汹汹地从另一个方向朝伽椰子追来,堪堪在伽椰子逃出厨房前拦住了她。伽椰子惊呼一声,立刻转身跑了回去,佐伯刚雄则转身提刀向安娆砍去。 只是门口哪里还有安娆的身影? 眼看着佐伯刚雄追过来了,安娆见机不妙,在他的注意力被伽椰子吸引住的时候就往厨房里跑去,抓了把剔骨刀握在手中。 伽椰子被困在流水台的另一边,成了佐伯刚雄的瓮中鳖。佐伯刚雄神情阴冷如地狱恶鬼,怒吼着提刀向她砍去。 安娆控制着身体的颤抖,飞快绕过流水台,仗着身高低佐伯刚雄看不到自己,几乎是闭着眼睛使劲将剔骨刀往他腿上划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佐伯刚雄身子一歪,痛呼着往一旁倒去。 安娆连忙朝伽椰子使眼色,然而她似乎被吓得腿软了,用力拉着流水台想站起来却失败了。 安娆心一横,丢掉剔骨刀,绕过佐伯刚雄吃力地扶起伽椰子,从流水台的另一边向厨房门口跑去。 眼看着快到门口了,两人眼前一花,只受了轻伤的佐伯刚雄拦在二人路上,刚刚被安娆刺伤的小腿处,鲜血染湿了半条裤腿。 “你们想去哪里?”他阴森地望着二人,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 安娆立刻松开伽椰子,拾起一把扫帚挡在二人身前。 保证伽椰子十分钟不死……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安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儿,她就能得到那30点了! 当佐伯刚雄狞笑着提刀向二人走来时,门口忽然传来骏雄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安娆脸色登时一变。这熊孩子,不是让他别过来的吗?佐伯刚雄是因为以为骏雄是伽椰子曾经暗恋的男人的儿子才对伽椰子起了杀心的,他怎么可能放过骏雄? 安娆念头刚起,就见佐伯刚雄脸色变得愈发狰狞,转头瞪着骏雄,吼了一声,挥刀向他砍去。 “骏雄!”伽椰子脸色大变,冲上去抱着佐伯刚雄的腰,不让他伤害骏雄,“骏雄,快走!快走啊!” “妈妈……”骏雄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呆呆地站着,做不出一点反应。 “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这个孽种!”佐伯刚雄暴怒地狂吼着,菜刀胡乱挥舞着,好几次都滑过伽椰子的身体,没一会儿她就变得鲜血淋漓。 安娆在一旁看得心神俱裂,在菜刀的威胁下却无法冲上去救人。 伽椰子忽然转过头看向安娆,眼底满是恳求,“求求你,快带骏雄走!” 安娆怔了怔,伽椰子一定是绝望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才会将骏雄托付给她,毕竟她现在看外表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本不该将一个人的性命托付给她。 “你们谁都别想走!” 佐伯刚雄大吼一声,一刀砍在伽椰子的后颈上,鲜血飞溅。 【任务二失败,扣除积分30点。 任务三:从佐伯刚雄手中营救佐伯骏雄,并保证他半小时内不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点,失败扣除积分30点。】 听到脑子里响起的系统声音,安娆陡然回神,顾不得擦去面颊上溅上的鲜血,飞快地越过佐伯刚雄,拉起还愣着的骏雄就往外跑。 这个任务要再失败,她的积分就要变负了! 咒怨2 骏雄还没有从眼前一幕中回过神来就被安娆拉着往外跑,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半跪在地,安娆用力将他拉起来,后者却仍然有些腿软,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在安娆身上。 “别跑!让我杀了你们!”刚雄冲出厨房间,向两人追过来。 绝不能让骏雄死! 抱着这样的信念,安娆对骏雄大喊了一句快跑,自己则转身朝佐伯刚雄撞过去。佐伯刚雄没料到安娆会突然回头撞过来,一时不慎被她撞了个趔趄。 佐伯刚雄手中有刀,成年人的身体又比她此刻的小豆丁身材强壮太多,安娆一击得手后只能避其锋芒,转身就跑。 骏雄其实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安娆命令式的话语下,他全都照着做了。不过往外逃的时候,他却没有向门口逃,而是一拐往楼梯上跑去。 安娆双眼猛地瞪大,可再叫骏雄掉头已经来不及了,佐伯刚雄就在两人身后呢! 安娆咬咬牙,紧跟着骏雄跑了上去。楼梯尽头有个垃圾桶,她经过时顺手把它踢在佐伯刚雄身上,好歹能阻他一阻。 安娆跑的速度比骏雄快一些,很快就追上了他,拉着他慌不择路地冲进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将房门死死锁上。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让我杀了你们!” 佐伯刚雄用力揣着门,脆弱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一片片。 “骏雄,过来,帮忙!”安娆将边上的桌子用力推过来,挡在门口,只盼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小小的身体用力抵在桌子上,整个人因为佐伯刚雄的力量而剧烈颤抖着。 门板又坚持了一会儿,门锁终于坏了,整扇门与门框之间露出一条缝,佐伯刚雄凶残的声音愈发清晰。 “滚出来!贱.人!我要杀了你们啊!” 安娆又抵着门板支持了会儿,无奈人小力单,眼看着门就要被撞开,怕被倒下的桌子砸到,安娆连忙拉着骏雄躲开了些。 两人刚离开,就听轰然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桌子歪到在地。 佐伯刚雄脸色青红狰狞,一步步向两人走来,暗红的鲜血从他手中的菜刀刀锋上滚下,落到地上,一滴一滴,分外刺目。 安娆挡在骏雄身前,两人慢慢后退着,她死死地瞪着佐伯刚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思索着逃生之法。 佐伯刚雄有少精症,让女人受孕的几率很低,所以在无意中发现伽椰子从小到大一直暗恋着一个男人后,他立刻就怀疑骏雄是那男人的孩子,在家将伽椰子和骏雄杀害。伽椰子和骏雄因此成了厉鬼,所有踏进这个家的人都将受到诅咒,被伽椰子缠上而死于非命,没有人能例外。 安娆现在被丢入佐伯刚雄谋杀妻子的现场,一点准备都没有,还因为穿成的身体小,只能随机应变。 正思考着,安娆突然眼神一变,眼中原本强烈的担忧一下子变作了惊恐。 “你、你身后!”安娆颤抖地抬起手指,吓得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就在佐伯刚雄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正一脚深一脚浅地向三人走来。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容颜,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她散落的黑发,一滴滴落在地上。她的身体呈现一种奇怪的扭曲,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到骨头碰撞发出的咔咔声。 安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鬼啊,活生生的鬼啊!吓死她了! 佐伯刚雄回头望去,看到伽椰子的一瞬间也有些惊恐,但他又立刻提起了菜刀,用力往伽椰子身上砍去。 “砍死你!哈哈哈砍死你!”佐伯刚雄声声疯狂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伽椰子被佐伯刚雄疯狂的劈砍砍倒在地,暗红几乎凝结的鲜血缓慢地从伤口流出,在地上汇成一片充满腥气的海洋。 安娆瞳孔一缩,趁佐伯刚雄全神对付伽椰子的功夫,拉着呆滞的骏雄飞快地绕过一人一鬼,向外跑去。 佐伯刚雄很快就砍累了,停下动作时正好看到安娆和骏雄离开,他立刻提刀向两人追去。 然而他的脚却被一只纤细苍白满是鲜血的手抓住。 伽椰子的头在脖颈上摇摇欲坠,身体像是码麻花似的扭曲成一团,绝不是活物该有的样子。 安娆只回头看了一眼,就吓得心脏几乎停跳,脚下动作更快。她胆子是大,但那只限于她所熟悉的唯物主义世界啊,面对这些鬼鬼怪怪,她都快吓死了! 下一秒,脑海中出现的声音令安娆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务四:营救佐伯刚雄,并保证他安全离开这座房子,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点,失败扣除积分20点。】 这也太坑爹了吧! 安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向因伽椰子慢慢站起身而如同僵住了般的佐伯刚雄。他现在还在追杀她和骏雄,这破系统居然让她去救他? 安娆打从心底里不想救佐伯刚雄,可她又太想要奖励的积分了。只犹豫了会儿,她立刻将骏雄往楼梯的方向推了推,“离开这里,马上!” 骏雄怔怔地看着安娆,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才慢慢地爬下楼梯。 安娆深吸一口气,转身看过去。 此刻,伽椰子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然垂着要掉不掉的脑袋,伸出双手向佐伯刚雄走过去。 佐伯刚雄脸上一片惊恐,双手颤抖着几乎抓不住菜刀。被他砍了这么多下,普通人早就死了,可伽椰子连脑袋都快掉了,还能动,已然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 就在伽椰子的手快抓到僵硬的佐伯刚雄时,安娆冲了过来,将伽椰子使劲一推。伽椰子的身体本就因为连续的劈砍而七零八落,被安娆这么一推,立刻往后倒去,只连着点皮的脑袋也终于掉下来,咕噜噜滚了开去,撞到墙角才停下。那双漆黑充满怨气的双眼正好盯着安娆,吓得她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谁知她这一退却是正好避开了一道凌厉的风。 “她是来找骏雄的,她是来找你们的,杀了你们,她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恐惧如同□□,摧毁了佐伯刚雄的神智,他手中紧握刚刚砍向安娆却落了空的菜刀,双目通红地瞪着安娆,视线如锯子,要将她碎尸万段。 而他的身后,伽椰子的身体正慢慢向她自己的脑袋爬去,一步一步,不屈不挠。 安娆转身就跑,甚至连骂系统给出这样的傻逼任务,骂佐伯刚雄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时间都没有。 人类求生的本能一向强烈,安娆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竟然在被佐伯刚雄追到前跑出了这幢将来注定闹鬼的房子。 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在前面奔跑的骏雄,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很快与他并肩,拉着他加快速度。 【任务四完成,奖励积分20点。】 安娆闻言一回头,果然见佐伯刚雄已经跟着冲出了房子,向她和骏雄追来。而更远一些的地方,浑身是血七零八落的伽椰子也提着脑袋,慢悠悠地爬出了房子,她的动作明明很慢,每爬一步却仿佛瞬移般前进一大段,因此她和佐伯刚雄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安娆脸色发白,回头拉着骏雄跑得飞快。好不容易得到20点,她希望能继续拖延时间,将骏雄这30点也拿到了,不然累积积分依然会是负数! 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安娆拉着骏雄尽量往热闹的地方跑,当看到前方有两位巡警时,她激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警察叔叔,救命!有人要杀我们!”安娆拉着骏雄冲到巡警面前,急切地说。 巡警们一开始以为是小孩子瞎胡闹,正要教训一番送回家,谁知却刚好看到浑身是血的佐伯刚雄,此刻他神智全失,就算看到巡警,也没半点反应,高举着菜刀就向安娆和骏雄砍去。巡警们自然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不消片刻就将他抓了起来,将凶器缴获。 安娆不由自主地往更远的地方看过去,小心翼翼的视线在绕了一圈没有看到伽椰子后放松地转了回来。 她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安娆和骏雄跟着两位巡警,一起回了警局。 巡警们先将佐伯刚雄带去关了起来,又让一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女警在隔壁房间照料安娆和骏雄。 没一会儿,一位刑警走了进来,视线在安娆和骏雄身上绕了一圈,走到安娆跟前坐下,道:“小朋友,告诉叔叔,发生什么了?” 骏雄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一直沉默着,双眼显得无神,而安娆虽是一脸惊魂甫定的神情,但眼神看起来机灵多了,刑警先生自然选择向安娆问话。 安娆定了定神,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道:“叔叔,今天,我跟骏雄,回家,发现,他爸爸,杀了他妈妈!他爸爸,还要,杀骏雄,我就和骏雄,一起,逃了出来!” 刑警将安娆语句的断断续续当做她被追杀的后遗症,并未多想,听到她说的情况,他脸色一变,立刻又问安娆,“骏雄家在哪里?” 安娆正要回答,就听脑子里又一次响起系统的声音。 【任务三完成,奖励积分30点。 任务五:营救佐伯刚雄,并保证他十五分钟内不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5点,失败扣除积分35点。】 为什么又要救佐伯刚雄?!在警局里难道还会有人想杀他吗? 等等……难道是……伽椰子追来了? 咒怨3 好在安娆知道佐伯刚雄被关在哪里,一听到脑中系统的声音,她立刻站了起来,向外冲去。 “小朋友,你要去哪里?”刑警惊讶地站了起来,但安娆充耳不闻,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刑警意识到不对,令女警守着骏雄,自己立刻追了出去。 安娆冲到隔壁房间时,门口还站着一个警察看管着,看到安娆一脸焦急地冲过来,他有些吃惊。 “叔叔,里面的人,危险!”安娆急道。 警察皱了皱眉,道:“小朋友,这里是警局,他不敢乱来的。你不要害怕。” 安娆知道他是听岔了她的意思,连忙又道:“不是的,叔叔。我是说,他有生命危险!” 警察愣了愣,刑警已经走了出来,蹲下对安娆和颜悦色地说:“小朋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慢慢告诉叔叔,好吗?” “叔叔,打开这扇门,我再告诉你!”安娆焦急地说。 刑警皱眉,正想再多问几句,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 安娆脸色一变,那位刑警却比她反应更快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的情景令门口的三人瞪大了双眼。 这里是审讯室,房间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摆在正中。佐伯刚雄瘫倒在靠里的一处角落里,他的眼前倒吊着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脑袋与他齐平,一双凸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鲜血从她脑袋上不断滴下,落在他脚前的地上。 “叔叔,快,用枪,快打啊!”安娆扯了扯惊呆的刑警,寻求帮助。 鬼怪之事毕竟令人难以置信,饶是刑警见多识广,也惊得面无人色。他定了定神,却没有如安娆所说掏枪打去,反而大喝一声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叔叔,她就是被他杀死的伽椰子,骏雄的妈妈!”安娆急道。 刑警怔了怔,却终究不敢相信。 此时,伽椰子忽然转过了头,翻白的双眼阴冷地看向安娆。她的脑袋整个转了过来,再厉害的障眼法也弄不出这样的效果。 原本看门的警察惊叫一声,吓得退后了一步,见多识广的刑警先生也立刻拔出抢来,对伽椰子打出好几枪。 子弹射入伽椰子的身体,却只令她轻轻地颤抖了几下,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不过这几声枪响却让佐伯刚雄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爬起,飞快地向门口冲过来。 见佐伯刚雄逃了出来,安娆也是转身就逃。 伽椰子的能力增强了。刚开始佐伯刚雄还能用菜刀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可是现在,子弹打她基本没用了,也就是说,接下来要逃脱伽椰子的追杀,越来越困难了。 安娆去隔壁找到了骏雄,将他带了出来。一群人,包括三个警察和一个犯人,两个小孩,慌不择路地奔跑着。六人身后,伽椰子惨白的身影忽隐忽现,走廊的灯光随着她的靠近而熄灭,又因她的离开而重新亮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其中一个警察忽然叫道:“她不见了!” 众人这才停下,纷纷回头望去,果然后面已经没了伽椰子的身影。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女警道:“佐藤君,刚刚、刚刚追我们的是……鬼、鬼,对吧?” 看门的警察颤抖着回道:“她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女警眼睛有些湿润了,全身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佐藤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神经质般地摇了摇头,看向刑警寻求答案,“黑泽警部?” 黑泽警部面容凝重,声音带着惊吓后的颤音,“我有个朋友,或许可以联系她问问看。” “啊!”女警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黑泽警部的身后。 黑泽警部神情一变,回头看到伽椰子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慢慢向几人走来。 “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你和那个贱.男人的杂种!” 佐伯刚雄突然大声叫道,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骏雄,带着手铐的双手套在骏雄的脖子处,面容狰狞地瞪着伽椰子。 神奇的是,伽椰子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她安静地站在原地,忌惮着什么,迟迟没有上前,却也没有离去。 见伽椰子停下,佐伯刚雄狂笑出声,面容变得愈发扭曲,他的力量有些没轻没重的,骏雄在他掌下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任务六:杀死佐伯俊雄,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点,失败扣除积分20点。】 系统再次发布任务,安娆却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杀死骏雄? 之前一直是救人的任务,现在突然换成了杀人,安娆不禁犹豫了起来。 她看向骏雄因为呼吸不畅而渐渐泛青的脸,只要她不阻止佐伯刚雄,骏雄就会死了吧?但不是她杀的,系统会算分吗?可让她自己动手,她能下得了手吗?以她现在的境界,顶多做到见死不救,主动杀人,她却是怎么都下不了手的。特别对方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松开他,你快掐死他了!”跟骏雄待过一段时间的女警很喜欢骏雄,见他生命受到威胁,立刻冲过去抓住了佐伯刚雄的手,将骏雄救了下来。 走廊上的灯一瞬间黑了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脊背窜上惊悚的凉意。 佐伯刚雄凭着灯灭前的印象将女警推开,再度将骏雄抱在怀里,对着四周大声嚷道:“伽椰子,你快滚开,不然我掐死你儿子!” 回答他的是骏雄不适的呻.吟声和呼呼作响的凌厉风声。 安娆蹲下.身,心跳如擂。 此刻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人却只能看到个轮廓,影子一动安娆就觉得那是伽椰子,吓得心跳猛然加快。那狗.屁任务六她此刻决计不会考虑的,杀死骏雄绝对会引起伽椰子的疯狂报复,现在也就佐伯刚雄这个疯子有胆威胁伽椰子了。 “啊!”不远处突然一声惨叫,听声音应该是那位叫佐藤的警察。 安娆心脏狂跳,耳旁仿佛只剩下了砰砰的心跳声,和那极其遥远的尖叫,她紧紧靠着走廊壁,慢慢退开,只愿离那惊叫声越远越好。 啪的数声之后,走廊灯突然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安娆眯起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亮度。 看清眼前情景,她瞳孔微缩,心脏猛地抽紧。 佐藤警察的躯体主干正躺在地上,而他的四肢,却分散在周围,其中一只手甚至就在安娆脚边不远,鲜血洒了一地。 “啊!”女警呆了呆,立刻发出尖嚎,抱着脑袋疯狂地跑开。但她才跑出几米,前方就被伽椰子惨白的身影挡住,她立刻尖叫着跑了回来,在黑泽警部脚边蹲下,抱着脑袋啜泣着喃喃自语,“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安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无法迈开脚步,只能越发紧地贴近墙壁,视线瞥向佐伯刚雄那儿。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 佐伯刚雄掐着骏雄脖子的手依然用力地抓着,然而原本发出呜咽声的骏雄此刻却歪着头,双眼紧闭,悄无声息的仿佛死了一般。 【任务六失败,扣除积分20点。】 安娆心脏猛然一跳,杀死骏雄的这个任务,照理说不会失败……也就是说,现在骏雄已经死了,不是她杀的,就不算完成。 安娆不忍再看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她知道不久他也会变成鬼,成为令人恐惧的存在。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鬼影身上。 伽椰子直挺挺地站立着,就像是暴风眼,围绕着她的黑色阴冷气息如同风暴般缠绕回旋,令人心底发冷。 佐伯刚雄也发现了伽椰子的异样,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已经不小心将骏雄杀死了。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有股阴冷的气息近在咫尺,不禁慢慢抬起了头。 “啊!”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伽椰子几乎紧贴着他的脸,通红的双眸死死地瞪着他,鲜血从她眼角流出来,化为悲伤和绝望交织的泪水。 佐伯刚雄眼睛猛地瞪大,发出更为可怖的尖叫声——他的右手被生生扯了下来。 【任务五完成,奖励积分35点。】 在安娆靠着墙蹲下,紧紧闭上双眼的时候,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而佐伯刚雄的惨叫声却依然在继续,好一会儿才完全停下来。 原来才过去十五分钟吗?安娆睁开眼,眼前场景如同惨绝人寰的炼狱,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开视线,撑着墙壁发出干呕声。 吐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离地飘着的脚。 安娆慢慢抬起头,伽椰子可怕的身影就在她身侧。见安娆望过来,伽椰子歪了歪脑袋,露出那双充血吓人的眼睛,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安娆感到伽椰子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然而下一刻,这阵风暴忽然安静下来。 伽椰子身后走出个小小的身影,他脸色惨白,神情木讷,小手紧紧抓着伽椰子的裙摆。 伽椰子低头看去,原本阴森的神情渐渐现出些柔情。 两人对视了片刻。 安娆紧张地盯着两只鬼,心里隐隐有了丝期盼。 虽然因为任务的原因她曾跟伽椰子作对过,可一直以来她都是保护着骏雄的,不知道此刻化为鬼的骏雄会不会因此向他妈妈求情,放过她。 伽椰子和骏雄的无声交流终于结束,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安娆,神情间有一抹柔意。 安娆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视线高高飞起,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墙慢慢倒下,那具身体本该是脑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洒而出。她看到伽椰子和骏雄的表情依然是木楞的,但骏雄那双大而无神的眼中,陡然生出了些期待。 脑袋落地的那刻,安娆才终于明白了——骏雄让他妈杀了她是要将她作为小伙伴啊! 天是红河岸1 【第一惩罚世界因您的死亡而结束,在此世界中,您完成任务共获得积分40点,因死亡扣除积分200点,至此累积积分负130点。 因积分为负,攻略世界将从整个分类数据库中随机选择。 第三攻略世界:天是红河岸。 身份:娜姬雅王妃。 目标:赛那沙·哈图西利。】 系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死亡的恐惧和绝望还留在安娆心头,果然惩罚世界不愧为惩罚世界,这短短的一趟下来,却比前两个世界还要累得多也可怕得多。若是再多去几次,她或许得去找心理医生了。 不过,安娆也发现了,由于惩罚世界会随机发布任务,假如她本身能力够强的话,是可以靠在惩罚世界刷分得到大量积分的。当然,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一不小心,她就会被扣掉很多积分。由于惩罚世界只能靠死亡离开,而死亡要扣除积分200点,因此她至少要完成200点任务,才能不亏不赚。 安娆想了想,决定还是主要将心力放在完成攻略世界的任务为好。要在惩罚世界里得到积分难度太大,她还是不要想着专门将攻略世界的任务搞砸去惩罚世界刷分这种事为好。 思考清楚了,安娆才专注当前任务。 将系统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安娆默了,这系统其实是跟她有仇吧? 之前说过,她大学时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剧日漫,所以《天是红河岸》这部经典少女漫她并不陌生。娜姬雅王妃是男主凯鲁王子老爹的正妃,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帝国“第一夫人”达瓦安娜的称号,与国王陛下苏皮卢利乌马一世和元老院共同享有决定西台帝国重大事务的实权。她确实是漫画里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凯鲁王子从头至尾的敌人。为了让自己生的儿子修达王子当上王位继承人,她不惜利用自己的水神官之力从21世纪将女主夕梨拉来自己的世界,用她的血咒杀其余王子们。当然她的目标是远大的,实际上却促成了男女主的相遇相知相爱,反而令凯鲁王子更早地登上帝位,自己最终落得个被流放的下场。 系统让她穿成这样一个大boss,却让她去攻略跟凯鲁王子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亲弟赛那沙王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不说阵营问题,单单年龄,两人就相差至少十岁了吧!更何况,她还是赛那沙王子名义上的“母后”,乱.伦什么的,真的可以吗?就算她不在乎,赛那沙王子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被她攻略成功! 【因您并未学过古西台语,系统自动为您兑换,所需花费为积分5点,目前累计积分负135点。】 脑中又传来系统的声音,安娆怔了怔,不由有些恼怒,居然还有强买强卖! 想到兑换语言是必须的,安娆才冷静地接受了这点。 身体的掌控权渐渐恢复,好一会儿安娆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正在泡澡。 此刻,她正背靠着坐在水池壁的边沿,双手舒展着撑在上面,温度适中的水浸没到她的胸膛之上,水波一荡一荡的犹如情人温柔的抚摸,令人身心舒畅。 安娆睁开眼,有些舍不得这种舒适。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剧情进展到哪一步了,好对症下药。不然万一赛那沙王子死了,她可上哪儿找第二个赛那沙去?在原著中,隔壁埃及请求西台帝国派出位王子娶了新丧夫的王后成为新法老,是赛那沙王子主动设法替代凯鲁王子去的,只不过他在沙漠中被娜姬雅暗杀了。 “殿下,请用。” 身侧有托盘被放下,同时传来个好听的男人声音,清脆辽远如同高山流水,令人听之便心生好感,心神微荡。 假如不是现在这个情况的话,安娆确实会对这个声音表示出高度的赞赏,但此刻她只想大喊色狼赶他出去。 在她动手的最后一刻,安娆终于想起这可能正是那位与娜姬雅狼狈为奸作恶多端的近侍乌鲁西,便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乌鲁西浑然不觉他所效忠的王妃早已换了人,跪坐在安娆背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她的肩上,轻重适度地替她按摩起来。 在乌鲁西的手碰到自己肩膀之时,安娆的身体僵了僵,又立刻放松下来。娜姬雅和乌鲁西本就暧昧,看乌鲁西这自然的样子,坦诚相见这种事估计也常有,她现在得继续扮作娜姬雅,免得乌鲁西生疑,到时就麻烦了。 想到乌鲁西的宦官身份,安娆很快调整了心态,全身心地扮演起娜姬雅来。 乌鲁西的动作力度恰到好处,手法技巧令人称赞,不一会儿安娆就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听乌鲁西道:“殿下,我已派人混入夕梨和赛那沙的送行队伍中,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安娆心神一震,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焦,用略带些愉悦的声音道:“很好!乌鲁西,有你在我身边,可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啊!” 乌鲁西道:“能侍奉殿下,是我的荣幸。” 安娆没再接话,闭眼只做享受的模样,只是心里不免急得一抽一抽的。赛那沙要去埃及结婚,夕梨护送他最后一程,结果二人被混入队伍的娜姬雅的人刺杀,夕梨活着回到了西台,赛那沙却永远地留在了沙漠之中。 安娆想过直接下令给乌鲁西让他阻止这场刺杀,但她担心这样会暴露自己早已不是娜姬雅的事实。假如是任何一个为了权势才听命于娜姬雅的下属,那么她就算有不对劲的地方对方恐怕也不会在意。但乌鲁西不一样,这两人少年相识,羁绊太深,若知道娜姬雅被她这个异世灵魂给代替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下,该起了。”过了好一会儿,乌鲁西手中动作停下,温声道,“泡太久不利于身体健康。” “嗯。”安娆回神,应了一声,硬着头皮从水里站起来。 乌鲁西早已取了一块浴巾过来,柔顺地替安娆将身上水珠擦干,再为她披上柔软舒适的浴袍。 让一个男人擦干身体实在是个不怎么有趣的体验,特别对方还是个身材颀长,面容英俊如神祇的男人。当穿上衣服的那刻,安娆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习以为常若无其事的表情。 安娆在乌鲁西的引领下到一旁的软榻上侧躺下,乌鲁西就跪在一旁,替安娆剥葡萄。他的手指纤细精致,白皙圆润,是造物主最仁慈的恩赐,他剥葡萄的动作缓慢优雅,神情专注认真,令人移不开眼。 一颗完整的葡萄被剥好放到了安娆嘴边,深色汁液浸染了他的指尖,勾出性.感的轮廓。 安娆微微张嘴,吞下葡萄,舌尖不小心碰到了乌鲁西的手指,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热气。 好在乌鲁西正专注地剥下一个葡萄,而且就算发现她脸上的红晕,也会只当这是泡澡泡出来的,根本不会多想。 安娆忍不住想,乌鲁西俊美却温柔,能干又体贴,有这样的近侍陪在她身侧,娜姬雅也算幸运了,就算他是宦官,又怎样呢?可惜多年的宫廷生活早染黑了娜姬雅原本纯粹的心,她的眼里已经只剩下权利地位,只剩下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国王,要将自己的血脉永远留在西台帝国的野心了。 “王妃今日似有心事?”乌鲁西忽然开口道。 安娆怔了怔,连忙收敛了有些发散的心神,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才道:“还不是修达。” 修达今年才十四岁,是娜姬雅唯一的儿子,因为他竟难得长了一头与乌鲁西一样的金发,她对他就更喜爱了,非要让他登上王位不可。可修达也不是个让她省心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偏偏心善得不得了,还站在凯鲁那边。 “修达殿下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殿下不用为之太烦忧。”乌鲁西露出令人宽慰的笑,温声安抚安娆。 安娆点头,叹息道:“希望如此吧。”顿了顿,她又道,“乌鲁西,这里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因深知娜姬雅对自己那个儿子的事有多烦恼,乌鲁西并未起疑,低低应了一声便起身告退了。 等看不到乌鲁西的身影,安娆才从软榻上起身,走到水池边跪下看着水中的倒影。 娜姬雅王妃很美丽,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常年身处高位,她将自己保养得很好,平常打扮端庄难免看上去大了些,可若是换个扮嫩的装扮,说她是二十五六岁也有人信。安娆不知道娜姬雅具体有几岁,可从漫画里透露出的信息来推测,她应当在三十岁左右。当年娜姬雅从巴比伦远嫁给苏皮卢利乌马一世时才十五岁,现在儿子十四岁,也就是说她顶多三十出头。 三十岁去嫖二十岁,安娆觉得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了。 “来人。”安娆忽然高声叫道。 门外值守的两个侍女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 “回寝殿。”安娆言简意赅道。 侍女们立刻行动起来,为安娆再披上件衣服,才一前一后地领着她走了出去。 安娆没有接收到来自娜姬雅王妃的任何记忆,只能靠着对漫画的熟识和对环境旁人的观察扮演好娜姬雅。好在她演技不弱,经过了那么多个世界的磨练,行动神态更为自然了。 回到寝室后,安娆漫不经心地向侍女询问,“战争女神护送赛那沙王子的队伍几时出发的?” 侍女回道:“回殿下,是今日早晨出发的。” “嗯。”安娆冷艳高贵地应了一声,“都下去吧。” “是,殿下。”侍女们领命,一个个都退了下去。 寝殿内间里只有安娆一人时,她才感觉全身僵着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得到赛那沙刚出发的消息,她就稍稍放心了,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一切,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支开乌鲁西,然后追上送行队伍,阻止赛那沙被杀! 天是红河岸2 第二天一大早,安娆让侍女带话,召见了乌鲁西。 其实她本意是越少见到乌鲁西越好,在他面前她精神压力很大。他太精明,短暂的接触或许不容易暴露,但相处时间长了,乌鲁西必定会发现她是个冒牌货的。但要支开他,她不能光留个字条或传个话。那样太容易引起乌鲁西的怀疑,两人的关系毕竟摆在那儿。 乌鲁西身材高瘦匀称,娜姬雅本人的身高在女性当中也不算矮,但在乌鲁西面前就不够看了。他一头长金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耀眼得就像是太阳神阿波罗,一进来,安娆就感到一种压迫感,不禁微微转开了视线。 “殿下,您找我有何事?”乌鲁西微微颔首,恭敬问道。 安娆身姿笔挺,略抬着头,下巴微收,努力做出一副倨傲的模样,她相信这么多年来娜姬雅早就将冷艳高贵融进了骨血里,就算面对乌鲁西也是一样的。 她淡淡道:“我要你替我做件事。” “殿下请说,我万死不辞。”乌鲁西垂眸,显然早就习惯了听从娜姬雅的吩咐。 安娆道:“此事非你不可。昨日我一想到修达的事就无法入睡,今日叫你来,是要你教导修达。” “教导?”乌鲁西抬眸望着安娆,似有些不解。 安娆点头,“他欠缺一颗上位者该有的冷酷的心。我要你带领一队士兵去清缴匪徒,将修达带在身边,磨练他。我只信得过你,这事只能你去办。” “但殿下,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带修达殿下离开是否不妥?”乌鲁西微皱了眉道。 安娆道:“这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修达成为王储,成为这个国家的掌控者。但现在修达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我认为当下让他认同我的做法是最重要的事。再者说,夕梨此去路途遥远,等我们的人回来复命,至少需要半个月,你不妨先带修达出去磨练。” “殿下,我明白了。”乌鲁西虽有些疑惑,但多年来的信任服从让他接受了安娆的这一解释,“殿下请放心,我会照料好修达殿下的。” “我相信你,即刻去办吧。这段时日我也会称病不见客,你不必担心。”安娆道。 乌鲁西猝然抬眸望过来,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蓦地勾起唇角,沉稳的声音缓缓流泻,“是,殿下。” “你去吧。” 在乌鲁西领命离开房间后,安娆立刻收拾起东西来,能看到的值钱物都拿块布包了起来。 然后她将所有侍女都叫了进来。 服侍娜姬雅的近身侍女有十几个,安娆看了一圈,选了昨日领路的两个侍女留下,吩咐其他侍女从今天起未得到她的允许不得进入这间寝殿,就将她们赶了出去。 “你们,各自去取一套你们平日穿的衣服过来。”安娆道。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安娆的命令,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很快又拿着衣服回来了。 “从今天起,你们负责给我每日送餐,谁来都说我卧病在床,不见客,明白吗?” 两个侍女互相看看,眼底有些深深的疑惑,毕竟安娆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嗯?”安娆故意冷哼了一声,尾调微微上扬,给二人施加压力。 能在娜姬雅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蠢货,两人立刻就跪了下去,“殿下,我们明白了!” “很好。”安娆冷淡地说,“替我换衣服。” 两个侍女这次没有迟疑,一个去找娜姬雅平日穿的衣服,另一个上前准备给安娆脱衣服。 安娆却指了两个侍女带来的衣服道,“替我换这个。” 侍女们眼中闪过惊异,但动作却不慢,立刻按照安娆的吩咐,为她穿戴完整。 侍女们带来的衣服自然是她们平日穿的,衣料舒适度跟娜姬雅身上的完全不能比,式样也极为普通。但当安娆照铜镜时,才头疼地发现娜姬雅本身的独特气质早刻进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即便穿着如此普通,也显得光彩照人,存在感极强。 这实在不是一个侍女该有的样子。 安娆皱了下眉,拆下发髻,让侍女们绑了个大辫子。她又揉了揉脸,对镜子里有些模糊的自己露出个灿烂纯真的笑,仔细打量了半天才松了口气。 不熟悉娜姬雅的人,看到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将她与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联系起来。 安娆转头看向对她一系列动作迷惑不解却没有发问的两个侍女,忽然冷下脸色道:“看紧你们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不该说的别看也别多嘴,否则小心你们的小命!” 两个侍女被安娆一吓,立刻跪下,惨白着脸连声道:“我、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不会乱说的!” “很好。”安娆走到二人跟前,对其中一个侍女道,“将你进出王宫的令牌交出来。” “是,殿下!”那侍女立刻从腰间解下一块铜质牌子,垂着头双手递给安娆。 “记住,任何人来,都说我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不见客,谁也不见。”安娆又强调了一遍,“每日送来的餐食你们都吃光了再带出去。” “是,殿下!”两个侍女连声应道,“我们记住了!” 安娆满意地点头,将令牌置于腰间,又令侍女取来个篮子,将她刚才收拾的东西放在篮子里,盖上布,施施然走了出去。 安娆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她别无选择。如果身边没有乌鲁西这么个人,她完全可以下命令,手下的人必定不会有任何质疑,但她知道乌鲁西一定会怀疑。所以去救赛那沙的事,她只能在支开乌鲁西之后独自去完成,而不能假手王妃宫殿里的任何一人,不然乌鲁西总归会知道的。 安娆没有娜姬雅的记忆,跟上了一个出宫的侍女,才找到正确方向出了王宫。一到宫外,她就找到个集市,换上男装,画粗眉毛,弄脏脸蛋,又买了把剑,雇了辆马车,打听到赛那沙队伍离去的方向后,立刻吩咐车夫追了过去。 其实安娆会骑马,以前一到双休日她会经常去马场溜溜马,但那仅限于有高桥马鞍和马镫的温顺母马。现在这个时代的马没有这两样东西,只在马背上垫一层软布权作马鞍了,当然就算有真正的马鞍和马镫她也不敢骑,因此只能雇佣了一辆车。 一路上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甩开身后可能有的跟踪者,安娆换装又换马车,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最后在某个城市找到个同路的急行商队,赶到了埃及与西台边境的哈玛特。 再往前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不熟悉路的人很有可能迷失在沙漠中。而一旦迷路,就只有死路一条。安娆打听到送行队伍才刚进入沙漠,不禁心中一喜,花重金找了个熟悉沙漠的向导,骑上最温顺的马,一头扎进了沙漠里。 一路风尘仆仆,安娆此刻狼狈不堪,任何人见到她都绝不会将她与那位帝国第一女性联系起来。这也正是安娆希望的。 得知去靠近埃及那边的恩撒一般都只有一条约定俗成的安全道路后,安娆便只告诉向导她要去埃及边境寻亲,两人分别骑着马,一路疾行。 进入沙漠几个小时后,安娆本在默默记着路线方向,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隐约的喧闹声,她立刻勒马停下。对上向导疑惑的视线,她道:“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您,这是您的报酬。” 向导一脸惊异,“不熟悉沙漠的人很容易迷路,你自己走会死在里面的!” “没关系,我一向命大。”安娆道,“您给我指个方向就行。” 向导见安娆一脸坚决,便也不管她了,拿了比许诺的多得多的报酬,他立刻乐颠颠地骑着安娆送他的马掉头回去了。 安娆循声而去,快接近时,将马停在沙坡的一边,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此刻那边的声音早就没有了,想必这场刺杀已经结束了。那么赛那沙王子呢? 安娆探出个头,正好看到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骑上马离开,待他走得看不见影子了,安娆才飞快地翻下沙坡,去一地的尸体中翻找她的目标。直到此刻系统也没有提示她任务失败,可见赛那沙王子还活着,至少还吊着一口气。 因为上一个世界的洗礼,这一地的尸体在安娆看来也没那么可怕了,她翻找了会儿就找到了受了重伤的赛那沙王子,而他身边躺着同样受伤昏迷的夕梨。 安娆自知身份特殊,虽然她还挺喜欢夕梨的,却不可能同时救两个人。 因此,在看到一旁夕梨收服的坐骑浑身是箭地站起来后,她立刻帮忙将夕梨抬了上去,任由这匹名叫阿斯兰的马驮着夕梨走远。 这是属于夕梨的剧情,她就不插手了。 安娆回去将马牵过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材高大的赛那沙扛上马,驾马掉头往回走。 赛那沙的伤很重,但还有呼吸,应该能救回来。行到半路,在炎炎烈日之下,赛那沙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安娆只能先将他放下,做了应急处理。离开哈玛特前她特地去一位退役的老军医那儿买了些消炎杀菌的药,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赛那沙是背上中了一剑,伤口挺深,好在血已经止住。安娆替他包扎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轻微的发热,不禁微微皱眉。还是感染了吗? 赛那沙暂时算是救下来了,接下来安娆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该拿他怎么办。 这是个相当令她头疼的问题。 要攻略赛那沙本来是不算难的,难的是用她现在这个身份。假如她现在将赛那沙送回西台王宫,就必须匿名,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去沙漠救了他。可这样一来,她的救人壮举就没人知道了,就跟白干似的。本来她还想利用这一点好歹得到些赛那沙的好感的。但若将赛那沙带到隐蔽的某处去养伤,等他醒来一看到她肯定会问她有什么阴谋的,娜姬雅王妃在赛那沙眼里可是不折不扣的狠毒阴险角色。 思来想去,安娆最终决定先带赛那沙隐瞒了身份找个地方住下。等他醒来,她就告诉他一半实话。她就说她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不知怎么就占了娜姬雅王妃的身体,获得了娜姬雅部分记忆,得知娜姬雅派人刺杀他,赶紧来救他。以赛那沙等人对娜姬雅的了解,他肯定知道娜姬雅不屑扮演另一个人来欺骗他,因此相信她话的几率非常大。若因此消除了他的敌意,她再以照顾他之名与他朝夕相对,不怕产生不了感情。 至于王宫那儿……当初她离开王宫时做的准备不过是以防万一给自己留条退路,事实上打从出来起她就没打算再回去。 天是红河岸3 在进入哈玛特之前,安娆将赛那沙的衣服都扒下换了一身,在他醒来之前,她可不希望他被人发现带回去了。 安娆将赛那沙带去了那位老军医那儿,让他帮忙处理他的伤口。安娆只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两人在沙漠中遇上匪人,是他拼死保护了她。 安娆说得情真意切,老军医没有怀疑。她也顺道向老军医询问这里哪有空房子可以租赁,她想与自己弟弟暂时在此处住下。运气好的是老军医正好有一处空房子,离闹市区有些远,环境清幽,很适合养伤。 赛那沙除了胸口处的狰狞伤口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撞伤擦伤,老军医只处理了那处重伤,其余的伤是小问题,安娆便揽了下来。赛那沙的伤口有些感染,发起了烧,老军医说后面的事只能听从神的安排了,只要他挺过了今晚,就没问题了。 等老军医将赛那沙的伤处理好,安娆去集市上买了一男一女两个奴隶将赛那沙运到老军医租给她的房子里。房子不大,几个小房间一个院子,里面没什么家具之类的东西,简单得就像是现代的毛胚房。 安娆也不是来享受生活的,对这样的环境还算满意,将赛那沙安置好后,她让两个奴隶去买些生活用具,自己则留下照顾赛那沙。她也不怕奴隶逃跑,若是被抓到,他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赛那沙身上穿着安娆为隐藏自己身份而置办的衣服,两人身量有差别,小一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他平躺在泥土制成的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就像个傀儡,但他的脸色并不好,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额头不断有汗冒出,双颊带着醉人的红晕。 安娆到外面一个公用的水井里打了水,扯了件衣服浸湿,挤干冷敷在赛那沙额头上。在她收回手时,手腕突然被握住,一个声音喃喃道:“快走!” 安娆一愣,抬眼看过才发现赛那沙并没有醒,这只是他的梦话。 不一会儿,奴隶们将各种用具都买来了。两人一个叫阿尔曼一个叫哈芙,安娆指挥他们将物品一一归类放好,又令哈芙用瓦罐将水煮开,冷了之后一点点喂给赛那沙。 安娆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自立惯了,照顾起人来也不含糊。赛那沙高烧不退,这里又没有高浓度酒精,她只好不停地用水给他擦身降温,不然身体的温度能要了他的命。 安娆没有假手他人,让阿尔曼和哈芙去睡后,她照顾了赛那沙一晚,眼见他的高烧慢慢退下去,她逐渐安心,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安娆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的。她本就睡得不熟,赛那沙一动她就立刻睁开了双眼,坐直身体紧张地看过去。 她不知道当赛那沙看到自己时,是惊讶,迷惑,厌恶,怀疑还是其他。 赛那沙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胸口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四肢酸软,浑身无力,缓缓睁开凝滞的双眼时,眼中蓦地映入一个女子担忧的脸。 “你醒了。”见赛那沙凝视着自己,安娆抢先开口道,“我知道看到我你会有很多疑惑,但请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 赛那沙又看了安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安娆张了张嘴,呆住了。 细细看去,赛那沙望着她的眼里有些迷茫和疑惑,却没有丝毫表达了熟悉的憎恶或戒备。 “你……不记得你是谁?”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赛那沙摇了摇头,“我是谁?你……又是谁?” 安娆呆了呆,随即一阵狂喜。真是天助她也!赛那沙失忆了!这种桥段太狗血,搁以往她一定会唾弃,但现在她真是爱死了!没有了对她王妃身份的偏见,要搞定失忆了跟张白纸似的赛那沙,任务难度大大降低了! 这么一想,安娆将早就想好的解释吞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安娆微微睁大眼,换上无辜纯真的神情,“你可以叫我安,我在沙漠里救了你,当时你受了重伤。” 赛那沙垂下视线,眉头微皱似在极力回想,片刻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气息微弱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娆忙在他身边蹲下,取下额头上的布沾湿,挤干又放了上去,劝道:“别多想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先养伤要紧。” 她对他露出治愈系的笑容,心里的邪念谁也不知道——他想不起来才最好呢! 赛那沙望着眼前女子温和的容颜,怔怔点了头,她眼底带着的安抚意味令人放松。 “饿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安娆又柔和地一笑,走出房间叫来哈芙,嘱咐她将集市上买的面包放在热水里煮化。 “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就叫你塞纳,你看可以吗?”安娆不擅长取名字,直接将他的名字去掉一个音节告诉他。 赛那沙自然没有反对。 “我知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很痛苦,不过你别担心,慢慢会好起来的。”安娆灿烂地笑着,握住了赛那沙的手,“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急。” “谢谢你,安。”赛那沙眉目间满是不确定,但安娆的安抚确实起到了令他情绪安定下来的作用。刚刚战胜了死神,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说了这会儿话,神情满是疲惫,又闭上眼昏睡过去。 “赛那沙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她”这个计划已经完美实施,安娆也抵不住涌上来的困意,吩咐哈芙继续热着那罐子面糊,等赛那沙一醒就来叫醒她,自己跑隔壁房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哈芙将安娆叫了起来。她还睡眼惺忪,木愣愣地起身走到赛那沙身旁坐下。直到哈芙将一小罐面糊递到她手上时,她才陡然醒过神来。 赛那沙的烧已经退了,安稳地睡了一觉,他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安娆先喂他喝了些水,才喂他吃已经有些冷下来的面糊。 赛那沙看着安娆的脸,神情有些羞赧,“我自己来吧。” 安娆将他抬起的手压了回去,挑眉道:“你伤的可是胸口,手乱动撕裂了伤口可怎么办?” “总麻烦你不太好。”赛那沙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习惯安娆这样的亲切。 “以后你要麻烦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安娆将面糊倒一部分到一个很小的瓦罐里,喂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张嘴将它吃下,才笑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能不管你。” 安娆的笑容太过灿烂,赛那沙似被晃花了眼,仓促间垂下视线,安静地吃着安娆喂他的面糊。 见状,安娆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到目前为止,进展很顺利,她有信心这次能攻略成功。 吃完东西,安娆又陪赛那沙坐了会儿。 “其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坏,就当是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以前的痛苦都忘掉也好。”见赛那沙垂着视线有些沉默的样子,安娆安慰他道。 赛那沙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看向安娆,迟疑道:“其实,我脑中一直有一个女孩的影子。” 安娆闻言一惊,她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女孩的影子一定是夕梨了! 心里虽惊慌,安娆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情,“真的吗?她长什么样?她应该是你的亲人,你告诉我她的样子,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她。”她绝对不会找的! 赛那沙微皱眉,摇了摇头道:“只是个影子,看不清她的容貌。” 安娆松了口气,神情却显得有些失望,“那太可惜了。” 见安娆如此,赛那沙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遗忘,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嗯!”能与攻略人物有互动就说明离目标更近了一步,安娆的笑容不免带上了几分真心。她仔细看着赛那沙,微微垂下了唇角。赛那沙与凯鲁毕竟是兄弟,两人都属于俊美型男子,即使此刻他身受重伤卧床不起,脸色难掩憔悴,也无法遮掩他的美貌。再想想娜姬雅的模样,两人在外貌上显得很般配,当然,要将年龄的问题忽略掉。 “你是一个人?”赛那沙忽然问。这个房间里来来回回就安娆,哈芙和阿尔曼,后两人一看就是奴隶,显然不是安娆的家人。他虽失忆了,但对常识问题却没忘,当前的社会现状也模模糊糊记得些。 “对啊。”安娆一边替赛那沙解开胸口的细麻布绷带,一边笑道,“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朋友。”顿了顿,她见赛那沙因她的靠近而显得有些不自然,勾起唇角解释道,“医生说要勤换绷带和药,我会小心点,尽量不弄疼你。” 赛那沙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自己来的话。 安娆扶着赛那沙坐起来,将绷带完全解下,露出他胸口狰狞的伤。 她有些不忍地别开视线,将膏状的药涂在指尖后,才又看向那处伤口,极为轻柔地将药膏抹了上去。 “唔……”赛那沙发出极轻微的呻.吟,神情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 安娆连忙缩回手,“很疼吗?不上药伤不会好,你忍着点。” 赛那沙朝安娆笑了笑,神情隐忍,“不疼,你继续。” 安娆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替他上药。 等上完药缠上新的绷带,安娆一头汗。她正要抬手去擦,却被赛那沙捷足先登。他修长的手抹去她额头的汗,轻声感激道:“谢谢你。” 安娆怔了怔,抬眼望过去,他的双眸很漂亮,像是水晶般清澈,令她自惭形秽。相比之下,她抱着目的接近他,就显得那么无耻了。 摇摇头甩去那些不合时宜的心软,安娆让赛那沙在床上躺好多休息。她就在一旁陪着他,看着他闭上双眼,胸膛很快就均匀地起伏着。 她怔怔出神地想,赛那沙按照原本的剧情是要死的,现在她救了他,他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方才冒出的不适就被压到了脑海深处,她打了个呵欠,垂着头补眠。 天是红河岸4 赛那沙身体素质很不错,胸口那狰狞的伤看着可怕,养了快十天之后也开始愈合,他已经能小小地下床走一会儿了。 这十天里,安娆对赛那沙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间的关系突飞猛进,隐隐有明朗化的趋势,安娆好几次在梦中笑醒,她知道攻略成功赛那沙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时间问题,却也是她最头疼的问题。此时,西台帝国首都哈图萨斯方面已经收到了赛那沙和战争女神一行被埃及兵刺杀的假消息,凯鲁王子与元老院的人一起来到边境与埃及谈判,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 谨慎起见,安娆从不轻易出门,置办任何东西都会让两个奴隶去。与他们以前的主人相比,安娆称得上和蔼可亲,因此二人倒也极为忠心,将安娆需要他们去打听的消息事无巨细告知她,关于战争的事就是阿尔曼打听来的。 “主人,埃及兵刺杀了我国赛那沙王子和战争女神,凯鲁王子现在正在与他们派来的代表谈判呢!”阿尔曼道,他的脸上带着愤慨,可见被刺杀的两位在民众心中的威望有多高。 安娆此刻正与阿尔曼在院子里,闻言瞥了屋内一眼,她想阿尔曼要是知道他帮着照顾了十天的人正是赛那沙王子,不知又作何感想呢? “今日你和哈芙去多采买些食物,未来几日都不要出门了。”安娆想了想吩咐道。 “是,主人。”阿尔曼点头应是,身为奴隶,他自然不会对主人的吩咐有任何疑惑。况且能摊上这样一个好相处的主人太不容易,他可不想惹她不高兴再将他卖掉。 用人不疑,吩咐完阿尔曼之后安娆就不管他了,回到屋里。这十天里,她习惯了抓紧一切时间与赛那沙培养感情。 “外面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安娆对靠坐在床上的赛那沙笑问道。 “好。”赛那沙露出令日月都失辉的笑容,紧紧握住安娆伸过来扶他的手,慢慢向外走去。 赛那沙的身体并未全好,不宜走太多,再加上出于隐秘考虑,安娆只会带他在屋子附近转转。 两人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赛那沙微微转了转视线,就能看到身侧女子那洁白的额头。她已经不能被称作少女,原本以她这样的年纪,都应该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但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却觉得她就像个矛盾体,有时候像个少女般跳脱纯真,有时候又温柔稳重得像个贵妇。他看不透她,也因此更深地被她吸引。她就像是暗夜星辰,成为他唯一能仰仗的微光。他失去了记忆,也时常希望能回想起什么,但近几日他越发觉得,就算想不起来,就这么待在这儿也是不坏的。有时候,她的面容会与他脑中那个少女模糊的身影重合起来,并渐渐替代了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成为他心间的唯一寄托。 两人正安静地走着,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安娆随意抬眼看了看,下一秒猛地停住了脚步,神情间涌上惊慌。那是一队士兵,带队的赫然是凯鲁王子身边的鲁沙法! 安娆对鲁沙法印象深刻的一个原因是他深深地爱着女主夕梨,当被王妃下了黑水将夕梨绑架,可以对她任意妄为后,他却只是在她跟前跪下,虔诚地亲吻她的脚背。他的爱这样卑微,最后为保护她而死都成了他最幸福的事。 虽然不知道现在鲁沙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若是被他看到赛那沙,她的任务可就堪忧了! 安娆一急,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赛那沙,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倒。赛那沙身体虚弱,自然敌不过安娆的力量,他的背后就是墙壁,这么一倒,背靠在墙上滑坐了下去。 安娆立刻骑坐在他腿上,挺直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歪着头对他的嘴唇亲了下去。 赛那沙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娆。安娆脸上有些发热,干脆闭上双眼,双唇却没有从他嘴上离开。 不远处,鲁沙法不经意地往一旁瞥了一眼。他看到角落里有一对过于热情奔放的男女在拥吻,女的骑坐在男人身上,长长的发辫遮住了男人的容颜,而男人坐在地上,看不出身形。在这个热情开放的国度,这不算什么,他忽略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和违和感,收回了视线,继续带领士兵前进。 等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安娆才松了口气,放开赛那沙,准备起身。 然而,她才刚用力撑起身体,就觉得后脑上传来一股大力,她被迫坐回了原位,嘴上贴上一对火热的唇。 这次轮到安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赛那沙已经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反客为主,眼神里带着缱绻笑意。 许久,他才松开安娆,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安,假如你不嫌弃我什么都没有,成为我的女人吧。” 安娆怔了怔,心头一喜,连忙道:“只要你不嫌弃我老,我愿意成为你的女人。”早知道一个吻就能解决问题,她肯定早将他压在床上狂亲了。 但在这类似告白和接受的话之后,脑海中却没有响起系统的声音,安娆不禁一阵失望。这种程度在系统的判定里还不算“嫖到”吗?还是说还有别的原因? 安娆的回答令赛那沙心花怒放。他抓着安娆的肩膀让她离远了些,盯着她的眼睛道:“安,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怎样的吗?” 安娆压下心头的郁闷,敛神看向赛那沙,挑了挑眉。 “你温柔而充满青春活力,善解人意又活泼有趣,明明就在身边,却让人抓不住你,你就像女神一样令人敬畏又仰望。”他用那美妙的嗓音说着安娆听来脸红的溢美之词,“试问,谁又会觉得女神老?” 赛那沙失忆了,却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安娆说自己孤身一人,可不是贵族的她却有仿佛用不完的钱财;她的气质谈吐不像个普通人,却又没有贵族的傲慢无礼,他无从猜测她的身份。她是那么神秘,有时候却又仿佛一眼就能看得清。她对他太好,他几乎以为他有什么值得她谋取,可失去记忆的他,又有什么价值呢?他便刻意将那些疑惑都压在心底,慢慢遗忘。 居然被比作女神了…… 安娆不禁有些脸红,不过在赛那沙心中她的形象越是完美就越容易让他爱上自己,因此她默默地接受了这样的赞美。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的伤口没事吧?”安娆手抚上赛那沙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没事。”赛那沙道,他的伤早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虽然刚才那一下是有些痛,但还不至于让他的伤口再裂开。 见他不像逞强的样子,安娆放下心,扶起他往住处走。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一幕,她已经不想再在外面多待了。说起来,她还得感谢鲁沙法的路过。 两人间的窗户纸一戳破,相处起来就更为暧昧和融洽。 接下来两天,安娆也一直陪着赛那沙聊天解闷,有时候望着他逐渐开朗起来的模样,她忍不住会想,难道她得牺牲一把,来个灵肉合一才能让系统承认? 不过赛那沙望着她时炙热却纯粹的目光让她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慢慢来吧,她不该指望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更何况对一个伤患下手,实在是太禽兽了。 蜗居了三日,安娆又派阿尔曼上街,主要目的是打探消息。他没多久就回来了,满脸喜悦地告诉安娆,战争女神没死,回来了!同时,她带回了证据,证明刺杀赛那沙王子的是混入送行队伍的士兵,与埃及兵无关。可惜的是那被指认的士兵被一位惊慌失措的神官错手杀了,没能问出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就在你面前好好站着呢,并且这位幕后主使还把赛那沙王子救回来准备进行不.伦恋情哦。 安娆心道,面上却笑着赞许地点头,打发走阿尔曼。 那位杀死报假信士兵的神官必定就是乌鲁西了,如果是乌鲁西的话,自然不可能是“错手”杀了士兵,他绝对是跟到现场,故意找到机会杀人灭口的。 虽然现在她与赛那沙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令人满意的地步,但若是被乌鲁西给阻挠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安娆走进赛那沙房间的时候,还下意识皱着眉,却听赛那沙道:“是什么事令我的女神皱眉烦恼?” 安娆回神,展颜一笑,“不过是些小事。你呢,就专心养伤,别管旁的事。” 她走到赛那沙身边,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直起身欣赏着他微红的脸色,挑逗似的笑道:“你不觉得,受着伤有许多不便吗?” 赛那沙的眼神蓦地变得深邃,伸手去拉安娆的手却被她躲开后,他只能无奈地说道:“安,你又调皮了。”像这样爱玩爱闹的她,总会让他忘记她的年纪。 “等你伤好了再来抓我吧,到时嘛……”安娆坏心眼地眨了眨眼,适当地留了白。 说完,她笑着转身,趁着心情好想让哈芙准备点茶点与赛那沙继续聊天,然而她的好心情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甚至一瞬间跌入谷底。 门口站着的人,是乌鲁西。 天是红河岸5 安娆有一瞬间的慌乱,电光石火间有了对策,冷静下来望向门口仿佛一尊门神,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变得面无表情,只有眼底翻滚着剧烈情绪的乌鲁西。 他的视线如同一把剔骨尖刀,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赛那沙身上,眼底杀意弥漫。 赛那沙略带迷惑地看了过来,这是第一个到这里来拜访的人,但对方的视线带着凌厉的气息,令他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面容染上点点凝重。 “塞纳,你先躺着,这位神官大人找我有事。”安娆回头对赛那沙笑了笑,又转过头盯着乌鲁西,径直走到他跟前,嘴角的笑容敛了敛,对他点点头,“神官大人,请。” 乌鲁西又看了眼病床上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的赛那沙,跟上安娆。 两人走到了院子里,阿尔曼和哈芙就站在不远处,畏畏缩缩的,神情敬畏又带着担忧。神官的地位是超然的,乌鲁西一身神官标准打扮进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找到了他们的女主人。 “神官大人,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安娆牵起嘴角笑得客气疏离。 “殿下,您……”乌鲁西眼底满是疑惑和震惊。眼前的女人看起来青春活泼,气质和打扮跟他的娜姬雅殿下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但他跟了她这么多年,又怎会认不出她呢?更何况哈图萨斯的王宫里,并没有殿下的身影。但她竟然出现在这里,又仿佛陌生人一般客气询问,这到底是…… “神官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可能是什么殿下的。”安娆微微一笑,她已经打定主意死赖到底。 乌鲁西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除了皮囊与他的娜姬雅殿下完全不同的女人。 片刻后,他道:“从哈图萨斯过来,我追了一路。殿下扮作侍女的模样坐车离开了首都,途中多次换车,又搭上一个商队来到这里,寻了个向导进入沙漠,却中途返还,还带回个受伤的男子,经退役军医医治后居住在军医的房子里。” 乌鲁西逐条叙述听得安娆心惊。她多次换装换车,却还是让乌鲁西寻到了蛛丝马迹追了过来。可她绝不能承认她是娜姬雅,否则赛那沙生命堪忧,她的任务也岌岌可危。 “您口中的殿下可真是好手段。”安娆静静道,“可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平民,并非贵族。或许是我的长相让您误会了?世间之人如许多,就算有长得相似之人,也未免不可。” 殿下跟眼前的人完全不一样,殿下也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乌鲁西心念电转,几乎被安娆说服。或许,真是他认错了人,这一路的追踪,追岔了。 乌鲁西的视线轻飘飘地看向安娆,忽然神情微变,猛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紧接着,安娆便感到她这身细麻布连衣裙的吊带被扯了下来,脊背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 “你干什么!”安娆一怔,立刻挣扎起来,但乌鲁西力气很大,她一时挣脱不得。她的双眼微微眯起,脚下蓄力,准备给他来个一生的痛,却听赛那沙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你放开她!” 说话间,赛那沙已经带伤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乌鲁西的肩膀,用力要将他扯开。 乌鲁西却没有反抗,顺势松开安娆,退开到三步远处。 望着赛那沙挡在安娆面前一副护犊的模样,乌鲁西眼神几变,探究地盯着他。 见乌鲁西没有说话,赛那沙微微松了口气,转头望向安娆,关切地问:“安,你没事吧?” 安娆将被扯到手臂上的肩带拉回去,点头道:“我没事。”只不过,当她看向乌鲁西那沉甸甸的目光时,心里忽然闪过不妙的预感。 刚刚乌鲁西的举动不可能是为了占她便宜,或许他是为了确认什么…… 乌鲁西目光微闪,忽然拔.出腰间所配短剑,一声不吭地向赛那沙攻来。 安娆神色一紧,赛那沙却已经徒手迎了上去。 两人的武力值都不错,但赛那沙毕竟失去记忆只靠着身体本能,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未痊愈,再加上他此刻没有武器,两人一相遇他就落了下风,险象环生。 安娆并非只能嘤嘤哭泣等着男人来救的柔弱女性,但在二人充满了技巧性的决斗之下,她又完全不敢插手。她怕她会帮倒忙,不但没能帮到赛那沙,反而令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在安娆迟疑的时候,两人的战况忽然发生了改变。乌鲁西看准时机一剑往赛那沙身上刺去,被他险险躲过后,他趁机直接一脚踢在赛那沙的胸口。赛那沙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挣扎着看了安娆一眼,昏了过去。 安娆心头一跳,忙向赛那沙冲过去,半途却被乌鲁西拦住。 “你的背上有一块麦粒大小的红色印记,那是只属于殿下的。”乌鲁西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娆,语气是笃定的,但眼神里却带着深浓的疑惑和惊惧。他的殿下,在他离开后,到底怎么了?不,或许说,这种改变在他离开前就发生了,只是当时他并未多想,便被眼前之人支使离开了哈图萨斯——是啊,眼前之人,她的身体是殿下,但“她”并不是殿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然而他很肯定自己的推测。 安娆秀眉一挑,刚刚的不祥预感成了真。乌鲁西了解娜姬雅,知道她身体的特征,她再抵赖,他也是不会相信她的,只会闹个不可开交的下场,不如…… 思考完毕,安娆望向乌鲁西,扯了扯嘴角,笑道:“不错。不愧为娜姬雅王妃身边的得力近侍,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安娆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弱势,挑起眉笑得嚣张。如果说娜姬雅的骄傲来源于她的身份地位和多年来身处高位的习惯,那么安娆的自信是源于内心的强大,无所畏惧。 “乌鲁西神官大人,对于此刻你的‘殿下’却不是原来的样子,你一定又疑惑又惊慌吧?怕她……再也回不来。” 对于安娆充满了恶意的话语,乌鲁西表现出了极度的配合。 他瞳孔微缩,原本淡然的神情渐渐变得冷硬,“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你还什么都不了解之前,是不是该对我客气些?”安娆挑眉。 安娆的话戳中乌鲁西的软肋,他压了压过于外露的情绪,面上渐渐恢复淡定,“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安娆没有先回答他,她瞥了眼一旁早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的两个奴隶,对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将赛那沙扶到房间里,而她则朝自己房间走去,并示意乌鲁西跟上。 乌鲁西略显阴沉的视线在昏迷的赛那沙身上闪过,跟上了安娆。 安娆自顾自坐下,转身面朝乌鲁西,等他坐下后才笑盈盈地说:“神官大人,你在拥有水之力的娜姬雅王妃身旁待了那么久,一定对怪力乱神的事很熟悉吧。” 乌鲁西未作声,略皱着眉听安娆继续说下去。 她笑了笑道:“你可以将我当做另一个世界的神,此刻我占据了原本属于娜姬雅王妃的身体。” 乌鲁西神色剧变,“你把殿下怎么样了?” “也没怎样。”安娆勾起一边唇角笑得有些恶劣,戳了戳胸口,“她还好好地活在这里,等我走了,她就会回来。” 这样的事匪夷所思,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相信并接受。 但乌鲁西并非常人。他深爱娜姬雅,面对与娜姬雅生死存亡相关的事,他有极高的承受力。 “你要什么?”乌鲁西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 安娆拍掌一笑,“我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了。” 她将几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脑后,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条件。一,不许杀赛那沙;二,离我远点。等我办完事了,我自然会离开,到时候你的殿下会回去找你的。” 乌鲁西沉默地看了安娆一会儿,也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问题。一,你要做什么;二,多久。” 安娆垂下视线,嘟囔了一句最讨厌跟聪明人说话了,调整好情绪才又看向他,“我无法告诉你具体要多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娜姬雅王妃的身体。” “我不信任你。”乌鲁西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 安娆耸耸肩,“不信任也得信任。现在是我掌管娜姬雅王妃的身体,我若是不高兴了,彻底毁灭她的灵魂,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毁灭灵魂什么的,她当然没有办法,但乌鲁西不知道啊,她只要别自己傻傻地告诉他这点,他被她牵着鼻子走,是无可避免的事。这时候,她不由得感叹,穿成个被人爱着的反派真是太好了,至少这种时刻,她有谈判的资本。 乌鲁西置于身侧的手握紧。他不相信眼前之人,一点也不。但他又无法违背她的话。他死不足惜,娜姬雅王妃却必须毫发无伤。 思索了很久,乌鲁西才用冰冷的眼神看向安娆,“我答应你不杀赛那沙,也绝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那就一言为定。等我办完事,我会将娜姬雅王妃完好无损地还给你的。”安娆笑了,“那就请吧,恕不远送。” 等乌鲁西走后,安娆立刻去了隔壁。 哈芙正在照料赛那沙,见安娆过来,她立刻退开站到一边,声音里有着担忧,“主人,他刚才撞到了头,我要不要去请医生?” “暂时不用,你先出去吧。”安娆挥挥手让哈芙离开。 安娆的手一点点抚过赛那沙的眉眼。 他的样貌非常英俊,亮眼夺目,即使在病中,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难掩他与生俱来的高洁气质。 若是在现实世界中遇到这样的优质男人,她一定不会光看着;可真遇到了,那样的男人估计也不会看她一眼。也就是在这个系统中,她才有了与他接触的机会。 安娆收回手,缓缓站起身,她还是去给他找下医生吧。 然而,当她刚刚转身之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整个人往后倒在不算柔软的床上,而她的脖子上也迅速地卡上了一只有力的手。 她微微睁大眼,看向在她上方压制着她的男人。 “塞纳?” 赛那沙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眼,眼里已不是温柔的情意,那里面充满了戒备,惊诧和厌恶。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赛那沙抿着唇,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母后’!” 天是红河岸6 安娆不是没想过赛那沙会恢复记忆,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几乎毫无准备。 没想到才刚打发走一个乌鲁西,就要处理赛那沙这边的问题,还真是不给她歇息的时间。 “在我解释之前,能放开我吗?”安娆面容平静地问道。她想,之前准备的说辞本以为可以忘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赛那沙没料到安娆的反应会是这样平静,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她,退开几步远,一脸戒备地盯着安娆。 安娆坐起身,揉了揉脖子,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前一刻还甜言蜜语的,下一刻就恶言相向,你还真是无情哪。” 赛那沙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到之前的日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惊惧和厌恶所代替。 赛那沙眼中的情绪令安娆垂眸,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下一秒,她整了整脸色看向他,缓声道:“本来你还未恢复记忆时,我认为这事没必要告诉你,但既然现在你恢复了,我便和盘托出吧。 “没错,我并非在沙漠中偶然救了你。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会出事,特地跑那儿去将你带回来的。 “正如你所说,我这身体是属于娜姬雅王妃的。” 安娆的话令赛那沙脸色微微涨红,这是一种被愚弄的羞辱感。 “在愤怒前,请先听我说完好吗?”与赛那沙的激动相比,安娆镇定得过分。 “‘母后’,你还想说什么来欺骗我?”赛那沙脸色青黑,几乎咬着牙说道。 安娆站起身,慢慢向赛那沙走去,“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发现,我与你口中的‘母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 她走到赛那沙跟前,略显强硬地在他缩回去前抓住了他的手。 “你告诉我,在你印象中的娜姬雅王妃,会这样抓着你的手吗?”安娆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那下面是她略显快速的心跳,“跟你在一起时,她会像这样心跳加速吗?” 安娆仰着头,可以看到赛那沙随着她的话而变得怔忪的神情。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低低地说:“她还会像这样……吻你吗?” 赛那沙像是突然被震醒,不可思议地盯着安娆,猛然推开了她。 安娆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也不生气,干脆地解释道:“我并非娜姬雅王妃,只不过我占用了她的身体。说了或许你也不信,其实我跟夕梨来自同一时代,不过她整个人过来了,我却是只有灵魂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当时我便拥有了娜姬雅王妃的部分记忆,知道她找人暗杀你。所以我偷偷逃离王宫,正好赶在你被风沙掩埋前将你救了回来。你放心,夕梨也没死,早已安然回到了凯鲁王子身边。” 赛那沙脸色变幻了几番,忽然又问道:“假如你说的都是真事,为何不通知我王兄?” 安娆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般笑出了声,“王子殿下,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通知了凯鲁王子,他会相信我吗?而且,”她顿了顿,“我是逃出王宫的,根本不想再回去,救了你之后,本是想离你们这些人越远越好的。可谁知你失忆了。” 安娆勾唇笑了笑,那丝弧度里藏着抹无奈,“当你一脸迷茫地问我你是谁时,我突然无法就这么离开了。” 赛那沙怔怔地望着安娆,始终无法接受,那阴险狠毒的王妃和之前细心照顾他的善良女子是同一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数变,原先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甚至带上了丝极淡的嘲讽。他的身体慢慢后退,一直到了门边,才冷声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母后’,口口声声说着逃出王宫不想回去的你,刚才又与你的近侍谋划了什么?” 说到后来,他的神情变得一片冷硬。如果说刚才他有些被安娆的话说动,那么在想起再次昏迷前与乌鲁西对峙的事,他就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一场骗局,一个引他上钩的饵。 “你现在只是刚恢复记忆,被所有这一切弄昏了头脑,等你冷静下来,你自己就能为你现在的所有疑惑找到答案。”安娆道,“乌鲁西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 当两人争吵的时候,若一方一直保持冷静,那么另一方也会受影响慢慢冷静下来。 安娆一直以来的平静令赛那沙的情绪在激动之后回缓,当他开始认真思考起安娆所提问题时,才觉得自己的疑问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然而在赛那沙坚硬的心防更为松动之前,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外头传来阿尔曼和哈芙的惊呼声。安娆眉头一皱,快步冲了出去。赛那沙见状,也紧随其后。 院子里乱成一团,阿尔曼和哈芙被两个士兵拿剑顶着控制在墙角,闭着眼瑟瑟发抖。士兵们正挨间搜屋子,安娆二人出来时,被正要过来搜查的两个士兵撞个正着。 “赛那沙王子!”其中一个士兵瞪大眼,惊呼道。 他这一声惊呼引来了其他人,两个领头之人飞快地跑了过来,而其中之一正是安娆那天无意间撞见的鲁沙法。 “赛那沙王子,真的是您!”鲁沙法激动地叫道。 三日前,鲁沙法曾在这附近看到过安娆和赛那沙,当时安娆故意遮住了自己和他的容貌和身形,没令鲁沙法当场发觉。直到今日,他才无意间回想起这个画面,震惊之下将怀疑告诉了伊尔·邦尼。其实他早该看出那两人是谁,但娜姬雅王妃和赛那沙王子怎么可能在巷子里拥吻?这样的潜意识令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他们,直到现在才派人在这附近找人。 伊尔·邦尼面上也难掩激动,但他更多的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看清她的模样,他的瞳孔急遽一缩。 眼前的人穿着平民的衣服,扎着极为常见的大辫子,身上不见一点首饰,普通得就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女子。但细细一看她的模样,他却震惊地发现,她竟然是娜姬雅王妃! 怪不得鲁沙法之前错过了二人,任谁看到这样的打扮都不会将她往娜姬雅王妃身上想。那个骄傲高贵冷血的女人,绝不可能如此狼狈。 伊尔·邦尼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她的皮肤白皙莹润,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畏缩,不像个平民,倒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 “娜姬雅王妃?”鲁沙法终于注意到一旁的安娆,惊诧道。 眼前的剧变令安娆措手不及。她自以为当时躲过了鲁沙法的眼睛,没想到还是引起怀疑了。他们找来了,肯定会将赛那沙王子带回去……她只能就此放弃了吗? 安娆视线微微一转,已经有了主意,“我怎么会是娜姬雅王妃呢?你们认错人了。” 伊尔·邦尼神情微变,忽然道:“将赛那沙王子藏匿起来,你意欲何为?来人,将她绑了带回去!” 安娆脸色一变,立刻退后两步,看向赛那沙王子快速说道:“你真要抓我?” 赛那沙回神,拦住伊尔·邦尼,“等等……” “赛那沙王子,此事关系重大,您有话等见到凯鲁王子之后再说不迟。”伊尔·邦尼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之后伊尔·邦尼一挥手,士兵们就上前将安娆带了出去。 安娆没有反抗,只是回头看了赛那沙一眼,眼中有失望有伤心,也有缠绵情意。 赛那沙一震,抬脚想上前,却被伊尔·邦尼拦住,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赛那沙,道:“殿下,凯鲁王子和夕梨小姐若是知道您还活着的消息,必定惊喜万分,我认为您还是先去见他们为好。” “……我知道了。”赛那沙有些恼怒地瞪了伊尔·邦尼片刻,冷着脸应了,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道,“别让她受苦。” “……我有分寸。”伊尔·邦尼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赛那沙王子的背影,眼底一片暗色。 安娆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而并非她所预料的牢房中。 她无所事事地坐着,不断回想着自己之前的作为有没有大的漏洞。她相信赛那沙回去冷静后会发现她说的都是实话的,不论他会不会向凯鲁王子求情放了她,她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实说,被抓时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者正是一个契机。她想过了,系统没有认定她任务成功,大概与赛那沙当时并未恢复记忆有关。没有恢复记忆的他,不能称得上是完整的赛那沙。 以赛那沙的性格,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或许能逼出他的真心。只要他再对她说一次表白的话,或许就能被系统承认了。 在安娆思索可能的发展和她将作出的对策之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她侧头望去,却一阵失望。来的人并不是赛那沙。 “安小姐,是吧?”伊尔·邦尼一脸疏离的笑,走到安娆跟前坐下。 安娆挑了挑眉,“看来赛那沙已经与你们谈过了。” “正是。”伊尔·邦尼微微一笑,“王子殿下将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我们,并恳求凯鲁王子放了你。” “哦?”安娆露出假笑,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但你们……或者说,你,并不同意,是吗?” 伊尔·邦尼意外地挑了挑眉。 安娆却没看他,垂眸道:“说吧,你来找我,想要得到什么?”伊尔·邦尼对凯鲁王子很忠心,而他的理念也跟凯鲁有很大不同,凯鲁不愿意为了王位陷害无辜人士,但在伊尔·邦尼看来,要捧走王冠必须走一条荆棘之路,而牺牲是必要的。 伊尔·邦尼眸光微闪,笑了笑道:“看来您是位聪明人。” 他忽然站起身,拔.出把匕首,对安娆道:“看得出来,您对赛那沙王子有情,那么,您为了他和他所效忠的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 安娆神色一紧,也站了起来,“这要看需要我做的是什么事了。” “这对您来说并不难。”伊尔·邦尼道,“听说您拥有娜姬雅王妃的部分记忆,那么您一定知道,只要她不在了,凯鲁王子前方的路会有多平坦。” 安娆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我对政治不感兴趣,这些话,您还是说给听得懂的人去听吧。” 伊尔·邦尼盯着安娆半晌,叹了口气,“我本不想这样的。如果您对赛那沙王子的爱意足够强烈,我本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他若是能劝得她配合着主动攻击他,而他出于“正当防卫”的目的杀了她,并向上面汇报她假扮娜姬雅王妃意图行刺国王,真的会少很多麻烦。就算国王非要追究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杀了娜姬雅王妃的事,死的也只会是他一个而已。为凯鲁王子扫清障碍,他无悔。 话音刚落,伊尔·邦尼就身形一动,紧握匕首向安娆刺去。 天是红河岸7 安娆早做了防备,见状立刻往一旁跨出一步躲开他的第一次攻击,又弯腰躲过紧随而来的第二次攻击,飞快绕到床的另一边。 伊尔·邦尼紧追不舍,匕首刀刃锋利异常,寒气逼人,几次险险地擦过安娆的脸颊和手臂。他的身手虽不如凯鲁王子手下的另几员大将,却比安娆好不少,其中一次成功刺中安娆的手臂。 安娆想,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伊尔·邦尼,他现在的行为绝对是个人所为,她要是能躲过这一回,逃出去找到其他人,也就不用再害怕了。 这么想着,安娆瞅准门的方向,边用灵活的身姿逃过伊尔·邦尼的追杀,边向门口跑去。 伊尔·邦尼看出安娆的意图,眼见追是追不上了,双眼一眯,丢出了手中的匕首。 他的投掷准头并不算好,所以目标是安娆的脊背,好增大中标率,但他错误地估计了力量,匕首在空中就后继无力垂了下去,最后只堪堪刺中安娆的小腿。 安娆只觉得脚上一痛,整个人歪倒在地。 眼看着即将逃出生天,她忍着痛,手脚并用继续向门边爬去。 伊尔·邦尼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只见他抢上一步,一手用力按住安娆的肩膀,另一手拔.下她腿上的匕首,在她的痛呼声中高高扬起了匕首。 千钧一发之际,门被人用力踹开,一见里面发生的事,来人飞起一脚,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伊尔·邦尼踢飞出去,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到房间墙壁,一瞬间昏死过去。 安娆心中一喜,忍着腿上的痛抬头看过去,却失望地发现来救她的人并不是赛那沙。 “走!”乌鲁西来不及质问安娆怎么能让殿下的身体受伤,扶起她就要往外走。 安娆痛呼一声,身体像是失去了牵引的木偶般往一旁歪去。 乌鲁西这才发现安娆小腿上汹涌的鲜血,不禁眸色一沉,杀气腾腾地瞥了角落里人事不知的伊尔·邦尼一眼。 但事有轻重缓急,此刻显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他倾身抱起安娆,快步往外走去。 “你放下她!” 两人才刚到门口,就听赛那沙的声音道。 总算赶到了。 安娆推了推乌鲁西,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次被乌鲁西带走的话,恐怕她要再接近赛那沙就难了。 乌鲁西却不理会她的小动作,双眼冷淡地看向赛那沙。 “她不是娜姬雅王妃,你放下她!”赛那沙拔.出腰间佩剑,挡住了乌鲁西的去路。 乌鲁西脸色沉了沉,也不与他做口舌之争。他终于如安娆所愿放下她,下一秒却提剑迎了上去。他是悄悄进来的,门口看守的两个侍卫被他解决了,而赛那沙又是孤身一人,只要将他杀死,他就能安全带走殿下。 眼见两人斗在一处,自己却帮不上忙,安娆不禁有些急了。 她低头查看自己小腿上的伤,微微皱了眉。方才伊尔·邦尼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的,投掷匕首的力量不小,之后又凶狠地将之拔.了出来,伤处受到了二次伤害,看起来十分狰狞。 此刻也没办法处理伤情,安娆只能努力撑着站起身,担忧地看过去。 乌鲁西和赛那沙武力强弱早已分,此刻两人对打,气势凶狠,招招致命,不置对方于死地不肯善罢甘休。 赛那沙毕竟重伤未愈,几个会合下来,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动作也明显地迟缓起来。乌鲁西抓住某一机会,屈起手肘撞在赛那沙还裹着绷带的胸膛上,在他吃痛后退之时,倾身跟上,手中的短剑毫不犹豫地往他腹部扎去。 然而,赛那沙却被人推开,当乌鲁西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匆忙间想收回短剑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安娆发誓,她并不是故意去寻死的,毕竟赛那沙死亡任务失败,她只是要去恐怖片里走一遭,还有机会刷到分,而死在攻略世界里,她却要扣200点积分,她犯傻了才会为救赛那沙而死。 然而当看到赛那沙根本不可能躲开那一剑时,她的身体仿佛自己动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就推开了他。大概,这十多日的相处,影响的人不仅仅是赛那沙。 “殿、殿下……”乌鲁西一瞬间有些呆滞,仿佛崩溃了般,怔怔地松开手,在安娆倒下时,又醒过神来般伸手将她抱住,跪坐在地。 “安!”赛那沙站稳身形后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疯了似的冲上前,将安娆从乌鲁西的怀里抢出来。乌鲁西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下一秒却反应过来,伸手要将安娆抢回去。 此时,这一片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凯鲁王子带着属下赶来,看到这一幕虽然不明所以,却立刻吩咐人将乌鲁西抓住拉开。 安娆曾经掉过脑袋,按理说腹部被刺一下只是小事。只是上次死得太快,一点痛苦都没有她就归了西。而这次,腹部的痛如针扎般,令她全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 不过,她当时推开赛那沙时也努力让自己避开了要害,现在伤口在偏左一些的地方并不深,她捂着伤口看起来满手鲜血,其实这些都是刚才查看小腿伤口时沾上的。 安娆正要告诉赛那沙自己没事,却在对上他那几近崩溃的神色时顿住。 她忽然发觉,这是个好机会,一旦错过,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契机了。 打定主意,安娆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上赛那沙英俊的面庞,神情脆弱而温柔。 “赛那沙,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但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她轻轻勾起唇角,笑得甜蜜又无奈,“救了你我就想走的……可……你醒来那刻,我却爱上了你……顶着娜姬雅王妃的躯壳,我明明不该这么做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安,你、你别说了。”赛那沙看上去显得六神无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要将安娆抱起来,却被安娆轻轻摇着头阻止了。 “赛那沙,我大概是……活不成了。”她眉眼弯弯,笑容温柔而凄美,“在我临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你不会死的!”赛那沙摇着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她可以感受到他因惊慌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告诉我……好不好?”安娆以在旁人看来缓慢又固执的语调道。 赛那沙握紧了安娆的手,声音出口时已带上丝颤意,“安,我爱你!求求你,别离我而去……” “有你的爱,我去冥界也不会孤单了……”安娆笑着,注视着赛那沙那英俊的容颜,低低地说,“……我爱你。” 【目标达成,可随时离开第三攻略世界。】 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安娆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 她望向赛那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对不起……谢谢你。” 尔后,她一刻也没有多待,闭眼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是红河岸后续* “安!”赛那沙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女人闭上双眼,激动地叫出了声。 “赛那沙,让医生来治她。”凯鲁将手按在赛那沙肩上,声音沉沉的。 赛那沙仿佛此时才醒过神来,抱起怀中的女人冲进房间,轻柔地放在床上。早已被叫来的医生立刻上前检查,片刻后露出笑容道:“她的伤并不重,殿下请放心。” 闻言,赛那沙像是脱力般扶着墙坐倒,紧握的双拳因为心有余悸而微微颤抖着。安没事……可为什么,他的心头仍然有一丝不安呢? 一日之后,他的不祥预感成了真。 安不在了,醒来的是娜姬雅王妃,不是安。 那个温柔体贴又活泼跳脱的女孩,已经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永远离开了。 赛那沙独自一人去那个他只居住了十四天的小院里待了三天。 十四天,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不过小小一段,每每回想起来,却是清晰如昨日。他时常想,若是他永远不恢复记忆,安是不是就不会死?或许,他们两人现在还生活在这里,每日聊天欢笑,平淡而幸福。 眼前仿佛出现了女子浅笑的模样,她背着双手娇俏地站在他面前,微勾的唇角充满挑逗意味,“来抓我呀~” 他蓦地伸出手去,眼前的幻象如同日出后的露珠般消失殆尽,干燥的空气中,他的手微微合拢,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连那十四日的相处,都变得虚幻起来。 哈图萨斯王宫,王太后宫殿。 苏皮卢利乌马一世去世后,娜姬雅王妃就变成了娜姬雅王太后。西台帝国达瓦安娜的地位不会因为国王的传承而交替,现在的她,依然是帝国第一女性。 “乌鲁西,”娜姬雅王太后微闭着眼享受着乌鲁西恰到好处的按摩,忽然想起了件事,不由开口道,“你注意到了吗?自从那场刺杀之后,赛那沙看着我时的目光似乎不太对劲……并非单单仇恨。” 乌鲁西正按着娜姬雅王妃肩膀的手僵了僵,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殿下,你多虑了。我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那段时间,殿下并没有记忆,而那天发生的事,不管是凯鲁王子那边,还是他,都选择了保持沉默,只告诉娜姬雅王妃,有人下药,潜入王宫将她掳走,并在他解救她时刺伤了她。 “是吗?”娜姬雅王太后不甚在意地说着,忽然睁开眼,漂亮的眼里是恶狠狠的光芒,“不过,他居然没死,命真大。这次没能除掉他,反而让他留在了西台!” “殿下请放心,总有机会的。”乌鲁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殿下,现任国王似乎会将王太子之位送给凯鲁,或许我们该做点什么了。” “你说得没错!”娜姬雅王太后果然不再关注之前的问题,冷哼了一声道,“除了修达,没人能在王储的位置上久待!我的血脉,必定会永远留在西台!” “殿下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乌鲁西低低地回道。 一个异界灵魂的闯入并未带来太大影响,一切过去后,那些事终将被遗忘。 属于他们自己的剧情,还在继续。 行尸走肉1 【第三攻略世界目标攻略成功,您获得积分:50点,目前累积积分:负85点,请继续努力。 第四攻略世界:行尸走肉。 身份:丧尸甲。 目标:莫尔·迪克森。】 这次系统积分给得大方,安娆听到前面还挺高兴的,但听到下一个攻略世界的身份和目标,她不禁久久地沉默。 总觉得她的总积分为负后,系统所选的攻略世界和任务都有些令人不忍直视。上一次是乱.伦,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总算成功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跨种族了! 安娆深吸了口气,最终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是说穿成反派嫖正派的吗?莫尔从头到尾都不算什么正派吧?!”莫尔这个人阴险狡诈,要嫖正派的话,怎么都该让她去嫖他弟弩男达里尔吧! 【您的理解有误,《行尸走肉》中人类为正派,丧尸为反派。】 “……”安娆忍不住想爆粗口,忍了再忍才没有破功。 “……开始吧!” * 安娆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不明物体狠狠地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高度腐烂的脸,一只眼珠子不知去了哪里,而另一只健在的眼珠子青白如鬼。它的嘴唇是裂开的,溃烂的脸上甚至有蛆虫在蠕动,看得安娆一阵反胃。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安娆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身后的另一个不明物体,那东西砰的一声倒地,刹那间,周围游荡的丧尸都被这声音吸引,直勾勾地看着安娆的方向。 安娆顿时心跳如擂。 好在丧尸们只看了看,没有发现新鲜血肉,便纷纷转开了视线。 安娆僵立了很久,直到确定这些丧尸确实将自己当做了同类,面对她没有进餐的欲.望,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面对这茫茫丧尸海,她有些茫然了。 这一次的攻略任务,恐怕比上次还难上几分。身为一只丧尸,要嫖人类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对象竟然还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直接上.床还容易些,要获得对方的真心?算了吧! 安娆深深地叹了口气,气出到一半马上惊吓似的屏住。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腐烂程度如何,还真怕喘口气就掉点零件。 不管怎样,既然系统给了任务,安娆就只能努力去完成。她慢慢走到一座大厦外,通过玻璃反光观察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这具身体腐烂程度不高,只是身体呈现一种死尸的青白,除了手臂上有个深深的牙印,其他地方倒是完整的。 在发现这是座商场后,安娆走了进去,拿了件衣服换上,又拿了头巾墨镜和手套,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从试衣镜里看去,她仿佛来自中东某个保守国度,连一点皮肤都没露。 这具身体在变成丧尸前应该是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但在变成丧尸后,样貌什么的就没有意义了。安娆很满意自己现在这不辨男女的装扮,想了想又试着发了发声,发现除了嘶哑些并不成问题后,她稍稍舒了口气。她可不想才刚接近人类就被一枪爆头,那真是太冤了。 必要的伪装做好了,接下来就是要寻找目标了。 《行尸走肉》这部丧尸电视剧很火,安娆看过。而她的攻略目标,莫尔·迪克森,在前两季就是个炮灰,倒是他的弟弟弩男人气很旺。她记得第一季里主角瑞克遇上莫尔这伙人后,将当时具有威胁性的莫尔拷在了大厦楼顶,等他后来跟莫尔亲弟达里尔再来找他时,才发现他的断手留在了现场,人已经不见了。一直到第三季,莫尔才再次出现与主角一群人为敌,并在一系列事件后暂时加入了主角一伙。 现在安娆的问题是,剧情进行到了哪里,她该去什么地方找她的攻略目标。 这是一座大城市,安娆四下看了看,知道她现在是在亚特兰大城。 而她现在是在一座商场里,周围都是游荡的丧尸,但没有丧尸关注她。 安娆安静地思索了一下,走进了商场更里面,寻到一个背包,悠闲地逛起商场来。虽然周围都是丧尸,但习惯了,也就不怕了。她在商场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等出来时她的背包都满了,全身上下又多了些装备。她的手腕上多了只劳力士,腰间多了个腰包,手上多了根棒球棍。 一切准备就绪,安娆又思考了片刻,确定没有少带什么东西后,走楼梯往楼顶爬去。站在高处才能看得远。她背包里是有一本全国各地地图,但她想知道的不是怎么出城,而是这城里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说不定她运气好,正好撞见莫尔了呢? 带着这样侥幸轻松的想法,安娆爬上了楼顶,结果发现楼顶居然被铁链锁了。 安娆从腰包里取出把瑞士军刀,对着钥匙搅弄了会儿,锁依然坚.挺着。 果然影视剧里用根细针就能开锁的技能不是谁都能用的。 安娆放弃对付锁,拿起铁链观察了一番,惊喜地发现有一截环扣已经有些松了。她将瑞士军刀塞回去,拿出把铁杵,利用杠杆原理,很是费了番力气,终于将铁链环扣打开,弄断了铁链。 安娆打开门走了出去,当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时,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来得好突然。 那被拷在管道上的人,赫然就是她的目标,莫尔·迪克森! 此刻莫尔的神情更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幸福来得好突然。在门被打开的那刻,他以为丧尸冲上来了,正绝望着,却赫然发现来的只有一个,而且那似乎是个活人。 “救救我!”他忽然回过神来,激动地叫道。 安娆突然回身,将门关上,又用旁边一根铁棍卡住门,才快步向莫尔走去。 因为激动,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在莫尔跟前。 “快救救我!我是个好人,被一群混蛋锁在了这里!天啊,幸好你来了,请帮助我!”生死关头,浑身狼狈的莫尔连声恳求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令人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安娆赧然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刚靠近莫尔身边就被他抓住了手臂,力道之大,令安娆忍不住怀疑她这丧尸手臂会就这么被捏断。他这是“不救我你也别想走”的意思吗? “放松,我会救你的。”安娆道。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能听出是个女人。 对死的恐惧令莫尔有些崩溃,上一秒他几乎已经放弃生的希望了,此刻生路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再轻易放弃,甚至都不去思索一个单身女人出现在这里是否符合逻辑。 安娆安抚的话语令他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她低头从腰包中取出把军刀,在拘禁着他的手铐上比划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说道:“……不然你自己来?” 眼前女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莫尔连她一片肌肤都看不到,却奇迹般地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赧然。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多想,不远处的门外已经响起了砸门的声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几乎用抢的夺过军刀,手忙脚乱地摆弄了一番,只听咔嚓一声,手铐开了。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来自上帝的福音。 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阻挡着丧尸的门终于不堪重负被撞开,丧尸们像是等到食堂开饭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 莫尔几乎惊跳起来,拔腿就跑,跑了两步没见那神秘女人跟上,他转头怒喊了一句,“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安娆之前在丧尸群里悠哉惯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莫尔一吼,她立刻惊醒,紧跟在莫尔身后。 拜莫尔所赐,安娆有幸感受到了被丧尸追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她偶尔回头看,就能看到丧尸那仿佛红了眼流着口水的饿死鬼投胎样,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对莫尔这块新鲜大肉的渴求。 不过除此之外,安娆并没有太强烈的急迫感。因为知道就算掉入丧尸群里也不会被咬,面对丧尸时她很淡定。只不过对莫尔她必须暂时掩盖丧尸的身份,不得不跟着他狂奔。 五分钟后,两人终于摆脱了大批丧尸的追击,逃到了另一幢建筑物的楼顶。 死里逃生,莫尔没有形象可言地四肢大张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安娆坐在离他不远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发现了,自己这身体似乎不知疲倦,刚刚跑了那么久那么激烈,她却脸不红气不喘。 片刻后,似乎不满此刻的安静,莫尔转过头看向安娆,喘着粗气问道:“喂,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安娆摆出刚刚想好的说辞,“我听到有人在叫,就去看看,结果发现了你。”她顿了顿,又笑道,“我叫安,你呢?” “莫尔。”莫尔简单回道,又问,“你一个单身女人是怎么在这个满是丧尸的鬼地方活下来的?” “之前我跟一个队伍在一起,不幸的是他们都死了,我就变成一个人了。”安娆回道。 “那你可真是上帝的宠儿!”莫尔撇撇嘴。 安娆笑了笑,“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你呢?你怎么会在那儿?”她不能表现出认识莫尔的样子,便按照一般套路提问。 说起这件事,莫尔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那群该死的混蛋!蠢猪!他们把我丢在了那里,他们想要我死!”他忽然状似癫狂地笑了起来,“但我活了下来!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安娆看着莫尔这标准炮灰反派样,不禁心下戚戚然。他难道已经忘记之前为了让她救他,不停说自己是个好人么?好想好想换目标…… 行尸走肉2 笑够了,莫尔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目光随意地转向安娆,道:“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包得像个木乃伊?” 怕吓死你啊! 安娆心想,嘴上却迟疑了会儿才道:“……我长得太丑。” 莫尔嗤笑了一声,“现在这个时候,谁在乎你长得漂不漂亮?” “……你说得对。”安娆道,却完全没有摘下墨镜脱下头巾的举动。 安娆的装扮根本不关莫尔的事,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落在了安娆的背包上,“你背包里有什么?” “一些吃的和用的。”安娆老老实实回道,将背包摘下来递给莫尔。 莫尔有些吃惊地看着安娆,在这末世里,人人都把属于自己的物资看得很严,她却随手就给他看,是信任他在她救了他之后不会伤她,还是蠢到不可救药? 不管是哪种,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他现在身上除了刚才那把用完后顺手塞到裤袋里的军刀,什么都没有。 莫尔不客气地将安娆的背包接了过来,翻查了一会儿取出瓶水,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瓶,剩下一小半丢给安娆,已经是将背包和里面的东西看做自己所有物的架势。 安娆摸了摸肚子,没有觉得饿也不渴,又将水递了回去,“我不渴。” 莫尔挑眉轻嗤,“嫌弃这是我喝过的?” “不是,我真不渴。”安娆诚恳地说,“谢谢。” 莫尔有些无语地盯着这个古古怪怪的女人,下意识地认为她可能脑子有问题。他不问自取吃了她的东西,她居然还跟他说谢谢? 将安娆定义为某方面的残障人士之后,莫尔用起她的东西更为心安理得,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心虚内疚这样的情绪。 安娆自然猜不到莫尔的想法,还以为自己这高风亮节的做法能令莫尔对她另眼相看,心里暗暗哼着歌,十分轻松。 两人休息了会儿,莫尔准备动身了,但在那之前,他看向安娆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安娆正暗暗想着怎么才能攻下莫尔这座坚固的堡垒,闻言下意识地回道:“跟着你。” 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安娆有些紧张地看向莫尔,担心自己想嫖他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 但莫尔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我先说清楚,我要找到那些混蛋让他们尝尝苦头,你跟不上我的话,我没空管你。” “你是说……你要去报复将你关在楼顶的那些人?”安娆问道。 “废话!”此刻莫尔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性,在他看来,在安娆这个“神经病”面前装好人根本没有意义,“他们想杀我,我不过是让他们血债血偿!更何况我不能把我弟弟留在那里。” 听莫尔提到他弟弟,安娆才想起虽然第三季前部分他助纣为虐,但后来他站到了主角那边后,表现还不错,而对他的弟弟,可谓是好得没话说。不过她穿来的时候第三季还没完,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背叛主角一行。 “他们人是不是很多?你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人,太危险了。”安娆忧心忡忡地说。 莫尔冷哼了一声,“那群人一个个都是心慈手软的蠢货,怎么可能是我对手?那乡下来的条子或许还能看看,哼。” 说着,他不耐烦地瞪了安娆一眼,“你怕了,就别跟着我!” “不,我只是担心你。”安娆道。 莫尔愣了下,哈哈笑了起来,“担心我?有趣,真有趣!我是你老子还是你男人,你担心我?”他顿了顿,勾起唇角恶劣地笑了,“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安娆默默地望着莫尔,不含蓄不矜持的男人超难搞,他可真自信,他当时那副要死不活的狼狈样子,她就算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他好么! 安娆的沉默不语仿佛一种默认,莫尔有些诧异地停下笑,探究的视线不断在安娆身上打着转。他开始有剥了她这一身行头的冲动,看看她所说的“丑”是怎样一种丑法。 不过在他动手前,安娆就感觉到他视线中的危险气息,倏地站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辆车?”安娆自动将一见钟情的话题跳过,沉声问道。 莫尔挑了挑眉收回视线,十分自然地抓起背包往背上一抛,“当然。除非你想在丧尸们想吃了你的视线中徒步走出亚特兰大。” 安娆瞥了那背包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莫尔一起小心翼翼地下了楼。两人躲在安全处观察了许久,选定了一辆车。 “……要我去开车吗?”安娆望了望不远处被十多只丧尸包围的一辆suv,对上莫尔不善的视线,讷讷道,“我不会开车。”其实她不想暴露她的丧尸身份,她走过去那些丧尸都不会多看她一眼,莫尔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很可能暴露了她的身份,被莫尔一刀割喉。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莫尔邪气一笑,那不怀好意的视线看得安娆心惊肉跳。她突然意识到,其实系统之前待她不薄啊。至少之前嫖的那是绝对的正派,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担心被人暗算。说起来,她救了莫尔一命,他多少都会存点感激吧? “什么任务?”安娆不安地问。 “引开丧尸!” 五分钟后。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藏身处飞奔而出,边跑边高声喊叫。听到身影,周围的丧尸们缓缓移动着身体,纷纷朝渐渐远去的身影追去。 这作为诱饵的,自然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安娆了。做诱饵一般人肯定不愿,不过安娆有系统金手指在身,倒是接受得干脆利落,却令莫尔诧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早打好腹稿,她若是不愿意,他会让她愿意的,用某些他擅长的手段。谁曾想她答应得那么快,好像做诱饵不过是件轻松自在的小事。这一刻,她“脑子被门板夹了”这一想法更深入他心。 安娆知道自己的血肉吸引不了丧尸的注意,边跑边弄出很大的动静,眼角余光瞥到莫尔也飞快地窜出了藏身处开始行动后,她弄得更起劲了。 带着一串丧尸跑到远处后,安娆立刻停下声音,绕过丧尸群,贴着墙根飞快地往回跑。她实在不敢太相信莫尔啊,就算他对她有一丝好感,她也怕他会丢下她自己跑掉。毕竟她的背包都在他那儿,什么都有了他还带自己这个累赘干啥! 安娆还未跑到车那儿,就听引擎声传过来,她心头一跳,脚下步子迈得更急更快。 那辆suv撞开了几只丧尸,直直地向她这个方向冲过来。 安娆怕他要么开过了不停,要么干脆从她身上碾过,忍不住喊叫了一声,“莫尔,帮帮我!” 车子速度不减,飞快地继续前进,安娆可以看到挡风玻璃之后,莫尔阴沉严肃的脸。 安娆心中一沉,在车子快到眼前时猛然往旁边一跳,谁知伴随着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suv将将在她身侧停下,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露出莫尔依然阴沉的脸,“上车!” 安娆怔了怔,心头一喜,飞快地跳上车,还没等她将车门关上,莫尔就踩动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往城外去的路上,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少,安娆心情也十分愉悦。果然,她猜得没错,莫尔开始对她有点好感了,不然也不会特地带上她。 而另一边驾驶座上的莫尔,从后视镜中看向安娆。虽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他可以感觉出此刻她心情很好。他的眼神暗了暗,有些不屑地勾起了唇角。让她做诱饵时,他早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被那么多丧尸围住必定会被撕成一片片,没想到她运气不错,居然还能活着。既然如此,顺手带上她也好,说不定之后有能用得着她的地方,哼。 行尸走肉3 从大路上下来后,一路上高大树木枝繁叶茂,虫叫鸟鸣萦绕其间,要不是偶尔蹒跚着走过林间的丧尸,真算得上是不错的景致。 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莫尔突然停下了车,安娆见状转过头询问地看向他,“怎么了?” “那些混蛋的宿营地就在前面。”莫尔嘿嘿冷笑了一声,“后面的路,我们得走过去了。” 安娆跟着莫尔下了车,她不怕丧尸也没有疲劳饥饿,因此并不怕走路。 前半段路莫尔走得悠闲随意,到后半段他开始放慢脚步,整个人都变得鬼祟起来。安娆有样学样,莫尔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但个人生存能力却是很棒的,她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说不定将来的任务就能派上用场了。 “他们就在前面,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莫尔回头小声道。 安娆点点头,对于靠近幸存者队伍她其实也有顾虑。现在只有她和莫尔两人,她还能找奇葩的理由将自己围得严实,但人一多,她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到时候说不定没有解释机会就直接被.干掉了。 看着莫尔的背影渐去渐远,安娆开始观察四周。这是个不小的林子,茂密的树丛遮挡了她的视线,微风吹动树叶,周围声音不断,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偶尔会有缺胳膊断腿的丧尸走过,却不会对她看上一眼。 不一会儿,莫尔就回来了,安娆连忙问道:“怎样了?” 莫尔呸了一声,神情不悦,“我没有看到达里尔。” “或许他是去找你了。”安娆隐约想起电视剧中的剧情,觑着莫尔的脸色道,“或许是他们后悔把你丢在楼顶,就和达里尔一起去找你了。” “不可能!那群混蛋不可能来找我!”莫尔嗤声道,脸上狠戾之色一闪而过,“既然达里尔不在,我就不怕误伤到他了!” “你想要做什么?”安娆问。 莫尔眸光一闪,冷冷一笑,“来的路上我看到一群丧尸,假如把它们引到营地去……”他没说完,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安娆再一次心下感叹这次运气太坏摊上这么个任务目标,口中却道:“营地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你要报仇,找那个铐住你的人就是了,为什么要波及无辜呢?更何况,你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要是你毁了这个营地,失去了你弟弟的踪迹,不是弄巧成拙吗?” 莫尔有些诧异地看了安娆一眼,这些话逻辑清楚,可不像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会说的话。不可否认,他对这个性格上有矛盾点的神秘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以为他们有多无辜?”莫尔收回心神冷笑一声,“你现在同情他们,要是被丧尸追赶,他们会把你丢去喂丧尸,好换取那么丁点的逃脱时间!” 反正丧尸不吃我,丢就丢呗。 安娆心里默默地想,嘴上却道:“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我相信并非每个人都是那样的。难道遇到危险了,你会把你弟弟推到丧尸堆里去吗?” “这不一样,我们是兄弟!”莫尔皱了皱眉,继而有些嘲讽地看向安娆,“你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所以楼顶上才会救我?” 虽说换一个人安娆也会顺手救了,但若不是任务,她可不会做出一副对他如此信任的模样。 “我并没有觉得每个人都是好人,我只是觉得你不是坏人。”安娆一脸认真,“你看,你对你弟弟就很好。” 莫尔愣了下,继而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只不过怕被营地的人发现而稍稍压抑,“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安娆睁眼说瞎话,“那并不难,我的伙伴们都很好。” 莫尔摇摇头道,“那是你走了狗.屎.运!我不会放过他们,你要么跟我一起去做,要么留在这里,敢给他们报信或者妨碍我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安娆微微后退了一步,此刻莫尔恶狠狠的眼光实在有些吓人。 其实她劝他也不全是为了那些幸存者。固然她身为人的本性不想见到无辜者被伤害,但她也同时为莫尔同志考虑了啊。在这末世里,活人越来越少,而组成团队磨合过后的幸存者更少,要想在末世里生存下去,团队合作是必不可少的。而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这个团体越大越好。难不成等他能见到的活人都死绝了,他要跟他弟搅基吗? 安娆默默地为莫尔这只顾眼前小恩怨,而没有长久眼光的智商捉急,却知道此刻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道:“我留在这里。” 安娆太顺服,莫尔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最后改了主意,“不,你跟我一起去,我不相信你。” “……”之前给我选择的不是你吗?! 安娆没再吭声,默默地跟上了莫尔。 莫尔的想法很简单,悄无声息地将丧尸引到营地附近,让丧尸去对付那些人。 莫尔这边说不通,安娆想过去提醒营地的人,但如此一来,他对她产生的丁点好感必定转变为厌恶憎恨,那她的攻略任务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了。她一点都不萌相爱相杀啊! 想了许久,安娆最后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虚拟世界,那些人的死活早已是定数,才稍稍压制住翻腾的情绪。 “那边那群丧尸,你看到了吗?”莫尔指了指远处,在安娆点头后,又道,“你去把他们引到那个方向,营地就在那边。” 安娆忍住将“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引”问出口,心里突然升起点异样。她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假如说莫尔真对她有一点好感的话,怎么次次都把危险的事交给她?上次是她自己说不会开车,让她去引开丧尸无可厚非,也就算了,但这次呢?他的提议,他的报复,怎么让她来动手?莫尔是怕她在他引丧尸时去通风报信,还是说另有原因? 这些疑问暂时得不到答案,不过转念一想,让她去其实也有好处,安娆便应下了。 安娆这样干脆地应下,又让莫尔有了怀疑,她之前明明不赞同他的,现在却没有一点反抗?难道是假意应下,实际上却要去提醒那些人? 想到这里,莫尔脸色一沉,扯住了安娆的手臂,凑近她的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在盘算着什么?” 安娆心头一紧,却一脸无辜地回道:“没有啊。” 莫尔看不到安娆的表情,但听她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异样。因为离得近,他隐约看到安娆微微散开的头巾下的皮肤,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见莫尔突然不说话了,盯着自己的额头看,眼神带着探究和疑惑,安娆心头一跳,立刻挣开他的手,理了理头巾,再度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才道:“我不想你去冒险。引开丧尸这种事我以前常做,已经习惯了。” 安娆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刷着目标人物的好感度,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而在她将自己设定成一个末世中难得一见的圣母型姑娘后,此设定已经深入骨髓,不用多想自然而然就表现出来了。 听到安娆有些暧昧的话,莫尔略略挑眉。难不成这个女人真喜欢他? 行尸走肉4 莫尔的视线有些赤.裸裸的,安娆试着做出娇羞的表情,又一想她就算做了他也看不到,便作罢。 “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安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不会乱跑的。” 莫尔斜眼看她,最后道:“不,还是你去。” 安娆:“……” 安娆慢慢靠近那群丧尸时,也注意着身后莫尔的动静。 虽然她去引丧尸一点都不危险,可要成功也很难。因为丧尸不爱吃她,所以她只能弄出点声音引着丧尸走。 安娆的背包被莫尔据为己有了,不过她当时找物资的时候,有些必要的东西在腰包里也备了一份,好在莫尔对背包里的东西已经满足,没再打她腰包的主意。此刻她低头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哨子。 她先是轻轻吹了吹,哨子发出微弱的气音,游荡的丧尸们几乎都没反应,只有一些离得近的转过头看了看,又继续游荡。 安娆只得加大了力气,哨音急促又尖锐,惊起一树飞鸟,也终于引得丧尸回头,呆愣了片刻后纷纷朝她的方向走来。 安娆掉头就跑,边跑边吹哨,时不时停下,见丧尸们继续跟着她,才依然往前跑。跑动间隙,她甚至远远地朝莫尔挥了挥手,比了个ok的姿势。 其实安娆这么做,是有私心的。除了发出声音之外她没办法吸引到丧尸是事实,但另一个原因,是她想给营地的人一些示警。哨音的穿透力强,这点距离不算远,她相信营地的人应该能听到,如果他们听不到……那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眼看着营地就在眼前,安娆停下哨音,飞快地往旁边跑去。本来她是可以原地躺下装死的,反正丧尸也不会理她,只是怕莫尔看到这异状就坏了。 安娆跑回莫尔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在做什么?”他恶狠狠地说,“你发出声音,是为了提醒他们?” 安娆缩了缩脖子,无辜道:“什么?” “别装傻了!”莫尔冷哼一声,“你本可以悄悄引得丧尸过去,为什么要吹哨?” “我没有装傻。”安娆镇定地回道,“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最合适最安全的方法。离丧尸太近很危险,那边的丧尸又这么多,一旦被包围,我就死定了。而吹哨子,我可以待远一些。” 安娆的话无懈可击,毕竟谁不珍惜自己的命?莫尔又盯着安娆看了好几眼,才松开她。 “我要过去亲眼看着他们死!留在这里,或者跟去,随你。”莫尔整了整东西,回头对安娆道,轻嗤了一声双眼满是恶意,“我可不会管你死活!” “谢谢关心,我能保护好自己。”安娆道,摆明了要跟着莫尔。笑话,她要是不跟着他,若是跟丢了,这茫茫丧尸海里,她要上哪儿再去找莫尔? 莫尔一阵无语,在他每次重新评估她的精神问题的时候,她总能做些什么将他之前的推断推翻。他向上帝发誓,那根本不是关心,她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才能听岔了这显而易见的威胁? 当下,莫尔也不再管安娆,避开不远处的丧尸群,向营地潜去。 此刻,因为大波丧尸的来临,营地里已经混乱起来。不管是男人们还是女人们,只要胆子够大,有能力杀丧尸的,都站到了营地边缘。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指挥,还有人在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撤离,现场是一片混乱。 看着这情景,莫尔露出了奸.计得逞的邪恶笑容,靠得更近。 但下一秒,莫尔的表情就变了。顺着他的视线,安娆看到达里尔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营地,加入了抵抗丧尸的队伍。 莫尔啐了一口,立刻向达里尔飞奔而去。安娆连忙跟上。 因为营地中是一片混乱,莫尔从边上冲进营地的时候没有人阻挠,他轻易就到了达里尔身边,帮着达里尔弄断一只丧尸的喉咙之后,他在达里尔疑惑的询问中将他往外拖,边拖边道:“这些人不值得你救,我们走!” 达里尔皱着眉回头看了眼,营地之人脸上带着焦躁和恐慌,用尽一切力量对付着仿佛永无止境的丧尸,他脚步微顿,忽然甩开莫尔的手道,“莫尔,我不能这么走了!” “为什么?”莫尔回头,神情带着不解和气愤,“让我告诉你,他们是怎么对我的!那个乡下来的警察把我拷在楼顶,让我喂丧尸,要不是有人经过救了我,我早被丧尸生吞活剥了!” “他们真这样对你?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达里尔先是一惊,继而问道。 “误会?哈!达里尔,我是你的兄弟,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莫尔道,忽然想起个人来,“不信就问她!” 莫尔随手往身后一指。 达里尔顺着看过去,疑惑地皱了皱眉,“谁?” 莫尔闻言立刻转头,身后并没有人,他的视线又飘远了些,却见安娆正站在营地之外,遥遥地望着这边。莫尔略皱了皱眉,心下有些唾弃,原来她的胆子小得可怜! 这么远莫尔也懒得挥手叫安娆过来了,转过头去对达里尔道:“总之你不能再留在这里,快跟我走!我的车就在那边!” 达里尔却不肯走,“莫尔,走可以,至少要等他们都安全了!” “我告诉你了,他们不值得救!”莫尔气得脸色泛红。 达里尔却抬起弩刺穿了一个差点咬住营地某个人的丧尸,飞快地跑了过去。那边情势危急,他没空跟莫尔说废话。 莫尔脸色阴沉地望着达里尔离去的背影,抬脚想去追,身旁却袭来一股子腥风,他立刻抬起军刀,抓着丧尸的脖子,一刀刺入它的额心。丧尸砰的一声倒下,露出安娆匆忙向他跑来的身影。 莫尔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最亲的弟弟都抛下他去救那些本就该死的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却还在他身边。 等安娆到了近前,莫尔嘲笑道:“刚才不是怕得不敢动吗?现在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死掉我任务完不成? 安娆内心腹诽,刚才她不想过来是忌惮着这营地的众多人,进入人堆里让她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此时她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的,只听她低声道:“我怕你出事。”这也算是一半实话了。 这种类似担心关切的暧昧话听得多了,莫尔也没再当回事,嗤笑了一声,“你还真迷上我了?” 他这话注定得不到回答了,因为好几只丧尸朝两人——具体地说是莫尔——扑来,腐烂的外表和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安娆不禁庆幸自己这具身体还算完好,不然要来嫖人,她自己都觉得亚历山大。 在末世之中,单单圣母,却总是拖后腿的妹子自然不惹人爱,但安娆扮演的却是有能力又听话的好妹子,此刻见丧尸扑过来,她立刻从腰包里掏出把崭新的匕首,往离自己最近的丧尸脖子上戳去。可惜那根棒球棍落在了车上,不然她更喜欢不碰到丧尸而杀死它们。 这一波丧尸虽多,但在众人齐力之下,局势得到了控制,眼看达里尔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他暂时又不肯跟自己走,莫尔扯着安娆,悄悄离开了营地。不过他没有离远,若是达里尔离开营地来找他,他们立刻就能汇合。 “等一切都平息之时,他们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是你将丧尸引过去的。”安娆看莫尔来回踱步显得很暴躁,默默地说,“这样,达里尔还会来找你吗?” 她不能到营地里去,所以暂时也不能让莫尔与他们和解了回去——当然从客观上来说,他做出这种事后绝没有那么容易被重新接纳。 “他是我兄弟,我了解他!”莫尔停下焦躁的脚步,抬头瞪着安娆,“他会来找我的!” “那就祝福你。”事实胜于雄辩,为免惹他不高兴,安娆不再多嘴。 两人原地休整了两个小时,莫尔没等到达里尔,他终于坐不住了,冒险又去了次营地,回来时脸色比之前更为阴沉。 营地所有人收拾好准备离开这里了。 “我要跟着他们,我要杀光他们!”莫尔一拳打在了车门上,阴狠地说。 莫尔同志,要抢夺弟弟,你选错攻略方式了。 安娆默默地想,并不准备再度提醒他。保持现在这二人世界多好?眼看着她的攻略任务有了起色,她得再接再厉,尽快拿下莫尔! 行尸走肉5 莫尔目前的想法是远远跟着车队,伺机捣乱破坏。怕被发现,两人离车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又没有跟踪系统,只能靠莫尔个人的经验追踪车队。好在目前为止路上岔道不多,每次遇到岔路,莫尔下车通过观察车轮碾过的痕迹,路边植物碾压状况和可能有的死亡丧尸,基本就能判断出车队行进方向。 到了夜间,车队安营扎寨,安娆和莫尔就直接进入了路旁的林子里起火休息。安娆背包里的干粮不多,因此莫尔就地取材,设陷阱捉到了两只松鼠。 安娆眼睛发亮地看着莫尔用军刀,削尖的树枝和皮筋就做出简单实用的陷阱,跟着他演练了一遍,不过毕竟经验不足,试了几次才将陷阱搭好。凭着这股新鲜劲,安娆在附近能搭陷阱的每棵树上都搭了个小陷阱。到后来,熟能生巧,她从一开始的一刻钟才能搭好一个陷阱,到后来半分钟就能完成一个。 莫尔正在对捉到的松鼠进行处理,偶尔抬头看到安娆兴致勃勃地爬树,设陷阱,冷哼一声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足足设了十五个陷阱,手边的材料差不多用完了,设陷阱的时间也达到了最快,安娆才走回篝火旁。 莫尔已经将松鼠褪毛剥皮,洗净后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了。 安娆在火旁坐下,安静得像个娃娃,但此刻她的心里却很是犯难。她毕竟是丧尸身体,一直以来也从未感到饥饿疲劳,所以路上莫尔分给她吃的喝的,她都趁着他不注意藏了起来。她怕自己这身体消化不了正常食物,会弄出什么事来。 而现在,面前有一只油光发亮正在变熟的松鼠。想到一会儿她得用她脆弱的牙齿撕扯韧性十足的肉,安娆就一阵牙酸。更重要的是,吃东西的时候她得掀开伪装,会被莫尔发现的。之前在车上,他就嘟囔过她连吃东西都藏在这一身“盔甲”之下。 这个时候,安娆忍不住在心里将系统咒骂了一通。丧尸嫖人类这种异想天开的事,这系统还真想得出来啊! 三分钟后,松鼠烤好,莫尔撕下一条腿递给安娆。 安娆伸手去接,但莫尔却并不松开,他睨着她,皱眉不满,“你到底什么毛病?大半夜的还戴墨镜!” “……”安娆手抓松鼠腿用力拉了拉,却发现无法扯动,对上莫尔疑惑嫌弃的目光,她松了手,道,“我不饿。” “你真是个古怪的女人!”莫尔哼了一声,将松鼠腿塞到安娆手中,也不再管她了。 安娆拿着松鼠腿呆了半晌,才突然站起来道:“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还闹脾气了?莫尔心中冷笑,微微抬头,不经意地瞥去一眼,本该收回的视线就像被黏住,安娆窈窕的背影映入他的双眸,火光在他眼底跳动,不知是来自身旁的篝火,还是别的什么。 安娆所谓的拿东西自然是假,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假装吃完松鼠腿回到了篝火旁。 见她回来,莫尔朝她伸了伸手,“再来点?” “不,我够了,谢谢。”安娆在篝火旁坐下,抱膝望着热烈燃烧的火焰。身为丧尸身体,要嫖人真是万般不便。一定程度上的接触可以增加好感,可现在她甚至不敢让莫尔看到她的样子,又谈什么攻略他呢? 在莫尔看来,安娆行事一向古怪,所以他也没多想,收回手继续吃。 安娆悄悄抬头瞥了他一眼,抽了抽嘴角。敢情他刚才是把他吃过的给她啊! “你睡哪儿?”吃完晚餐,莫尔随手擦了擦嘴,往火堆里填了些干树枝令火烧旺了些。 “这里吧。”安娆道,“我来守夜。白天你开了一天的车,一定累了吧。” 安娆自认为体贴,谁料莫尔根本不领情,“我信不过女人。” “……”安娆深吸了口气,抑制住怒火,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你回车上睡吧,锁上车门,我在车外守着。” 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安娆直勾勾地瞪着莫尔,但墨镜的阻隔根本无法将她的愤怒传达给他,后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往车走去,边走边道:“那你小心点,别被丧尸啃了。” 安娆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对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要不是因为他是任务目标,要不是她还得苦心经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她非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这辈子她最讨厌没有绅士风度人品渣又嘴贱的男人了! 莫尔已经回了车上,安娆独自生了会儿闷气,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心里隐隐生出股恶意。等他爱上她,她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时,她一定要告诉他她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他,她一点都不爱他!气死他! 这边安娆咬牙切齿又得意了一番,另一边,驾驶座上莫尔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天微亮的时候,安娆将散布在四周的陷阱都回收了,令她高兴的是,十五个陷阱里竟然有两只松鼠被逮到了。她不用吃东西,而现在又不到饭点,安娆就趁着莫尔还没起来,摸了摸松鼠的头后将它们放了。 不一会儿,莫尔也起了,他徒步去车队营地侦查了一番,而安娆则留在原地收拾东西。回来的时候,莫尔的表情一如过去般阴冷,因为上次丧尸袭击营地,车队的巡查力度强了很多,他暂时找不到机会下手。 两人继续前一日的追踪,而今天,相比较于昨天的一路沉默,莫尔似乎有了谈话的兴致,边开车边跟安娆聊起天来。 对此安娆倒是喜闻乐见,不过谈话内容却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来自哪里?”莫尔漫不经心地问,透过后视镜看着安娆,眼神仿佛能将她的伪装看透。 安娆顿时冷汗冒下来了,她对美国真的不熟啊,“……纽约。” “哦?你口音不像。”莫尔侧头盯着安娆看了一眼。 “嗯,大家都这么说。”安娆破罐破摔答道。 末世之中来自哪里其实并没有意义,将去向何方才是大家关注的问题。莫尔意义不明地呵了一声,又道:“我很好奇,这么远的距离,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啊?重情重义温柔善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的好妹纸么! 安娆撇撇嘴,声音里带上些许笑意,“大家都挺照顾我的。” 莫尔显然不信,嗤笑了一声,“我见识过太多的所谓‘照顾’了。你这样见个人就救的,往往死得最快最惨!” 说完,莫尔像是威胁安娆一般,嘿嘿冷笑了数声。 安娆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却不露分毫端倪,“那应该就是我运气好吧,我遇到的人都很好。” “你的好运气已经到头了。”莫尔哼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是吗?”安娆道,“可我觉得你并非你说得那样坏,至少你没丢下我。” 莫尔挑了挑眉,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一路,等天黑停下车时,安娆心情不错,她觉得今天的进展挺大。 两人又生火围坐在火堆旁,将昨天抓剩下的那只松鼠烤熟后,莫尔朝安娆挑了挑眉,“我不介意你长得丑,把那些东西都取下来吧。” “……”安娆身体一僵,果然她这一身打扮太过奇葩,估计他一直惦记着呢。 “可是我介意。”安娆往后挪了挪屁股,一副戒备的模样。 “我们不是朋友吗?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莫尔又道。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勉强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安娆的声音也微微硬气起来。要是给他看到她这身体,他说不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 莫尔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安娆一脸惊讶地望过去,却见莫尔正盯着自己,眸子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正好我有点儿喜欢你。反正现在没其他事做,不如我们来做点儿什么?”他忽然身形一动,在安娆回过神来之前扑了过来。 两人距离本来就近,再加上他的力量不小,这一扑,两人双双倒地,安娆仿佛听到自己这腐朽身躯即将散架的呻.吟声。 眼看莫尔的手抓住了墨镜镜架,安娆激动地大叫了一声,“住手!” 莫尔的动作顿了顿,但手脚却牢牢地压制住安娆的身体。 安娆急忙道:“等等,我觉得我们应该慢慢来!”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来。”莫尔轻哼了一声,“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死在丧尸嘴下?” 他的手往安娆脸上伸去。 你再乱来当心我一口咬死你啊! “我又老又丑!其实我已经六十岁了!我怕吓到你啊!”安娆紧张地叫道。 莫尔嗤笑一声,却没有理会她的话,伸手就将墨镜取下往旁边一丢。 行尸走肉6 两人身边就是火堆,柔和温暖的光将周围照耀得一片敞亮。 因此,当墨镜被丢开,安娆这具身体那青白的脸便暴露在暖光之中。虽说她这具身体坏得不算严重,但毕竟死亡多时,整个躯体有着不属于人间的腐朽气息。 当看清眼前一幕,莫尔神色一惊,却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粗鲁地将安娆的头巾也扯了下来。 “你、你是……”莫尔双眼瞪大,震惊地盯着安娆泛青的脸。虽说一直觉得她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是件很古怪的事,但他从未想过她层层包裹下的脸竟然是这副样子!虽然可以看出生前长得不错,但毕竟此刻的她是丧尸啊!可为什么一个丧尸会说话还会救他?这不可能!难道……她是刚刚被咬不久,还未完全异变?不!这两天她并没有受伤! 安娆此刻也是极为紧张,千方百计隐瞒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莫尔会怎么做? 不,不能坐以待毙!与其期待莫尔或许会有的一点爱意,不如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上! 安娆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见莫尔神色一变,眼底充满惊恐,好像她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吃了似的。 下一秒,莫尔掏出从安娆这儿据为己有的军刀,眼神凶狠地向她脑门刺去。 安娆眼神一变,立刻将解释咽了回去,脑袋往旁边一歪,军刀卷起凌厉风声插.入她的脑侧,锐利的刀锋冷气逼人。在莫尔拔刀时,安娆抓住机会抬脚用力往上一顶,他便身形一歪往旁边倒去。她就地一滚,力尽时顺势站了起来,看向莫尔急道:“你先听我说……” 但莫尔显然被安娆的真实身份惊怔住了,一击不中,他紧握军刀又挥舞了过来,同时叫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想吃了我吗?啊?来啊!” 这人是有被害妄想吗? 安娆嘴角抽了抽,但一想到自己这无比蛋疼的身份,她觉得又能理解莫尔的疯狂。毕竟被丧尸咬一口,就死定了,任谁发现边上跟自己待了两天的人是个丧尸都会紧张的。 “你见过丧尸能说话吗?你……”安娆的话被莫尔的又一击打断,她踉跄着绕过火堆,边跑边道,“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早死了,还谈什么目的不目的的!” 但莫尔的脑海早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填满了,此前安娆的怪异之处一瞬间好像都有了答案,她为什么毫无防备地救了他,为什么心甘情愿进入丧尸群引走丧尸,为什么引开丧尸时要发出声音……他不知道她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这真正身份就说明了一切。说不定……她早已趁他不注意伤了他,他随时有可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莫尔越想越怕,下手便更是不留情,安娆一个不慎被脚下被凸出的树根一绊,整个人往后一晃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而莫尔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一手掐在了她的喉咙上。 眼看军刀就要刺下,安娆抿紧嘴唇,抬脚一踢,正中莫尔下.身,见他痛苦地缩成了一团,她立刻飞奔了出去。 任务可以失败,她却不能死!死了要扣200点呢,她现在都已经积分为负了,一点都不想再负得更多! 安娆拔腿选了个方向就跑,莫尔隔着一段距离紧追不舍。 两人一前一后,奔逃在夜色中,只听莫尔大呼小叫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停下!我要杀了你!” “你逃不掉的!” “你以为你能躲过吗?做梦!” 听莫尔在她身后嚷着让安娆很容易就判断两人的距离,好在她一开始踢了他致命的一脚,他一开始就落下一大截,因此她虽跑得跌跌撞撞,两人间还是保持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但莫尔一直紧追不舍,她得先想个什么办法把他甩掉。她觉得,或许是在他欲.火.焚.身时得知他想上的竟然是个丧尸的事太过突然,他一时间受了冲击失去了理智,等他冷静下来,或许他会明白她对他没有恶意。 但现在这情况,他肯定不能冷静下来,得等她逃走了,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正跑着,安娆就突然发现前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等等……那是幸存者车队的营地! 但当安娆想换方向时已经来不及了,守夜的人发现了急速奔逃的她,有两个人已经提着枪和棍子冲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有丧尸在追你吗?” 安娆暗叫一声不妙,垂着头躲到两人身后,颤颤巍巍地说道:“有个男人在追我!”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往安娆手指的方向跑去,但那里哪还有莫尔的踪迹? 不能留在这里,她要立刻离开! 头巾和墨镜被莫尔弄掉了,要不是这里离营地有些远,很暗,这两人早发现她的不正常了。 安娆见那两人疑惑地转回来,抬脚就跑。但她才跑出一步,后面忽然出现个人影,电筒的光倏然照在她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令她挡住脸,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紧接着,她听到了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丧尸!”那是个尖利的女声。 有一阵可怕的安静,紧接着其中一个守夜人道:“不可能,她刚才说话了!” “看看她的脸!”女人说得急切,声音绷得很紧。 那两个守夜人闻言看向安娆,当看清她那张只属于丧尸的脸时,两人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 而此时,听到这边的动静,更多的人拿着武器走了出来。 事到如今,安娆也冷静下来,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有些眼熟有些没印象。而被她的丧尸眼一看,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有些胆小的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戒备地盯着安娆,而主角瑞克则走了过来,皱眉问两个守夜人。 “它,它会说话!” 其中一人指着安娆,手指有些颤抖。确实,从病毒爆发以来,他们走过很多地方,遇到过的丧尸不计其数,一开始还抱着亲人朋友会恢复的希望,到后来看到的惨状太多,已经完全绝望了。这是无药可医的病,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所以,当看到原本没有自主意识只会啃食活人肉的丧尸居然能说话时,他们吃惊了。 瑞克探究的视线落在安娆身上,后者笑了笑,见有人吓得后退了一步,她才尴尬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笑起来是多么恐怖,连忙止了笑道:“我不是丧尸,我是个人类。” “别骗人了!你的样子骗不了人!”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叫道。 安娆往那个方向看了眼,那人惊慌地移开了视线,她默默又转回头,对瑞克道:“我是第一批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类,因为当时病毒并不完整,我的身体变异了,但还保持着神智。” 《行尸走肉》是由漫画改编的,不过安娆追的是电视剧,到她看的那边为止,主角们一直在迁徙,对抗着人类和别的居心叵测的人类,自始至终都未透露丧尸是如何产生的。但安娆想,不外乎天灾人祸两种,而她比较倾向于后者——也就是类似《生化危机》那种,有组织秘密研究类似的生化病毒,之后泄露导致丧尸遍地。 而她这种被系统硬塞过来的有神智丧尸,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若是不想个好措辞,绝对是被人一枪爆头的命。那么,她就把自己设定成被抓去实验病毒的苦逼小白鼠吧。 “你知道丧尸是怎么产生的?”瑞克吃惊地问。他为救朋友受伤住院,当了很久的植物人,醒来时这个世界就满是丧尸了。但他遇到的人,也没一个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是的。”安娆严肃道,“有个组织为研究生化武器,研发了丧尸病毒,我当时被抓去做了实验,就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来病毒泄露,我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没想到却已经晚了一步,还没等我向政府报告,这世界就成了这样。” 说着,安娆垂着头,显得落寞又伤感。 “不要听她的!我们必须杀了她!”见瑞克眼神微变显出不忍之色,他的旧时好友,也就是被他救了一命的同事肖恩说着,拔出了枪。 安娆当即吓得退后了一步。如果说她这次逃不开死亡的命运,刚才还不如跟莫尔斗个你死我活,如果运气好杀了他的话,虽然任务会失败,但好歹她不用被扣死亡积分。 “住手肖恩!”瑞克连忙拦住了肖恩,望着他低声道,“我们不能就这么杀了她。难道你不想知道丧尸的成因,不想治好这种病吗?” 肖恩只是冷冷地看了安娆一眼,说道:“我当然想!从逃出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希望醒来后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但每一天醒来,我面对的还是这个被丧尸占领的可怕世界!瑞克,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但你的善心和优柔寡断不该用在这里!” “她是活的,肖恩!”瑞克不肯松手,“我们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的。她是我们重返家园的希望!” “瑞克,你让开!不然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肖恩冷笑。 瑞克分毫不让,“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肖恩,你该冷静一点!” 这时候,安娆忍不住插嘴道:“其实,你们不用吵的……我只是跟你们说一下情况,不需要留在你们营地里。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闻言,瑞克和肖恩双双转头看向安娆,竟异口同声道:“不行!” 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手中又有枪,安娆不敢妄动,缓缓缩回了脚。 瑞克和肖恩继续争执,而其他人心中也有了主意,纷纷加入说服另一方。总体上来说,赞同肖恩的人比较多。 听了许久,安娆不得不出声为自己争取权益,“请你们想一想,如果是你们的亲人遇到像我这样的状况,你们还会叫嚣着要杀他吗?我也是有父母朋友的,你们既然不想收留我,就请放我走,我还要去寻找他们。” 行尸走肉7 安娆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现出了迟疑的神色。最后,在又商量了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得出结论。 瑞克作为代表走上前,对安娆道:“我们邀请你加入,但得一直有人看着你。” 说着,他对安娆扯了扯嘴角,眼底有一丝歉意。 刚才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安娆为了生命着想自然要离开,但此刻瑞克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她却是动心了。她的任务到目前为止遭遇了最大危机,可她还是得继续下去。而据她所看,莫尔会一直跟着车队,直到找到下手机会为止。因此她若待在车队里,应该就能继续掌握莫尔的行踪。也因此,安娆并未将追杀她的人是莫尔这件事说出来。 “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顾虑。”安娆大度地笑了笑。 之后,安娆被带入营地之中。众人对她依然是十分忌惮,好像怕她突然发飙咬他们一口似的,一个个都躲得极远。 瑞克等人商量了许久,才选定让达里尔来看着安娆。一是若安娆突然发疯,他有能力阻止,二是他不怕安娆。肖恩本也争夺着这监视者的位子,但在安娆的强烈反对下没了下文。肖恩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只凶兽,要是他来看她,恐怕当天她就直接变成一具尸体了。 将丧尸引来营地那天,安娆远远地看到过达里尔,但他并没看到她,因此她也不怕他会知道她曾跟莫尔为伍还对营地做过坏事。 安抚好众人之后,瑞克再度来找安娆,详细询问了一些事。在等待的时间里,安娆早将谎话编得妥妥当当,应对得十分完美。于是瑞克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安,被抓去做实验时太过突然,之后又一直被关着,只知道那是个巨大的实验室,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那处实验室的位置,也因为刚出来时她处于意识混乱状态,完全不记得在哪里。 “丧尸将你看作同类?”听到这里,瑞克眼睛一亮。 “是的。”安娆道。她知道瑞克在想什么,丧尸不爱吃她,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城取各种物资,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群殴活吞。 瑞克眼睛闪了闪,却没有再说下去,让安娆好好休息,又对达里尔说了句辛苦了,便离开了。 安娆看到达里尔便想起她的攻略目标是他亲哥,不管最后成功与否,莫尔的心灵估计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便觉得有些心虚,躲开他的视线,果真如瑞克所说钻进了临时搭的帐篷里休息。 安娆这具身体,没有饥饿感,不知疲倦,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身体在渐渐衰败下去。所以,她的时间极其有限,得在这身体完全不能用之前结束任务! 之前面对一个个危机,安娆没空细想,现在她不由得头痛地叹息了一声。她现在再去找莫尔,迎来的肯定是他的刀锋。不然,她引些丧尸过去,然后来个英雄救美? 一想到之前企图潜移默化让莫尔心动的计划胎死腹中,安娆就气得捏紧拳头。老外就是不含蓄!先有了情,再来进行肉.体上的交流不是很美好吗?为了做而做那是禽.兽!要是她有个正常人的身体,说不定还顺水推舟了,但她这丧尸身体,能随便见人吗? 功亏一篑的感觉并不好,安娆暗自生了许久闷气,甚至连青白的眼都有微微发红的迹象。她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脑中幻想着莫尔爱上她之后她各种虐待他的场景,不禁微微弯起了唇角。 外头忽然走过两个人,瞬间将安娆的幻想打破,她垂下翘起的唇角,冷硬僵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既然莫尔这么难搞定,她干脆来个破罐破摔了,大不了任务失败再去一次恐怖片世界!顶多就是再做一次小伙伴,她不怕! 打定主意,安娆便一刻也待不住了。 她出了帐篷,见达里尔还守在外面,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想上个厕所……” 安娆没有对瑞克说过自己不需要吃东西,因此达里尔也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排泄。不过她毕竟是个女的,她上厕所他跟着的话似乎不太方便,一时有些为难。 安娆看出他的顾虑,又怕解释得太过急切引起怀疑,便带着某些因生理问题引起的紧绷道:“请放心,天这么黑我能跑哪儿去?……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达里尔身形一顿,沉默了会儿才转身道:“跟我来。” 安娆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又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忙令自己冷静下来,匆匆跟上达里尔。 其实车队里有房车,里面也有厕所,但毕竟那儿有别人,而他们惧怕安娆,达里尔犹豫片刻,只能带她去野外解决。 达里尔跟营地外看守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便带着安娆到了一处僻静处。 安娆四下观察了一下,对这里不甚满意。达里尔身上随时背着□□,她要是运气不好,便是一剑爆头的下场。 “这里太近了,而且没有遮挡,他们一望过来就能看到。”安娆垂着头有些扭捏地说。 达里尔眉头一皱,转头就见守夜人确实盯着这边。 “那边吧。”安娆指了指不远的一处斜坡。 达里尔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 到了地方,被安娆的眼睛一望,达里尔主动转过了身,退开了几步。就在这时,安娆眼神微变,顺着斜坡就地一滚。身体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她一直滚到最下方,刚站起来就听达里尔在上方叫道:“你去哪里?站住!” 安娆又怎会停下?此刻夜色正好,在黑暗的掩护下,达里尔要射中她不会太容易。不过安娆还是特意跑了个s形,更是令他射不中目标。一支□□清啸着刺入她脚旁的泥土之中,安娆吓了一跳,跑得更欢了。 由于周围都是树,追出一会儿后达里尔就失去了安娆的踪影,而不远处却有些游荡的丧尸,他停下脚步,四下里看了看,终于冷着脸往营地赶。 直到达里尔走远,安娆才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走出来,拍了拍胸口。 也不知道达里尔今后会不会看到她就一箭射过来呢…… 安娆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视线落在不远的几只丧尸身上,陡然勾唇微笑,配上她此刻死尸般的面容,着实吓人。 距离营地有些距离的地方,莫尔正在火堆旁,心神有那么一点恍惚。 刚才他失去理智追了那女人一路,险些就被车队发现,亏得他跑得快。等回到了这里,火早已熄灭,他便又生了堆火。 阴森的森林,更远处看不透的黑暗,唯有微光的火堆,让他陡然生出寂寞的感觉。 回来后他就仔细查过身体,没有半点伤痕。现在想想,刚才他确实太不冷静了,因为心底对丧尸的惧怕,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他竟然那么蠢地以为她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那个女人蠢成那样,有什么目的还能瞒得了他吗?不过她的身体倒真是古怪,一个会说话的丧尸? 莫尔皱着眉,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车队把那女人逮回来好好拷问,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地站起身,将军刀握在了手心里。 跳动的火光中走出了两只丧尸。他们的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因为眼前生肉的引诱,加快脚步向莫尔走来。 莫尔眼神一凛,先是一脚将一只丧尸踹飞,紧接着侧移到另一只丧尸身边,手中刀光一闪,一阵粘稠的血雾喷出,那丧尸顿时倒地,紧接着他又一脚踩住先前倒地的丧尸,蹲下同样给了它一个痛快。 将军刀在那丧尸脏污的衣服上擦了擦,莫尔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急忙回头,就见一根粗.大的树枝迎面而来,下一秒,他意识全无。 安娆在莫尔身旁蹲下,见他真的昏迷了过去,露出个略显得意的笑。为了将那两只丧尸赶过来,她可是颇费了一番心力,这招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了! 莫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此刻天色还黑着,而自己背靠着树干,被捆得牢牢的,而那个先前他想着要不要去绑回来的女人,在注意到他醒来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安娆在莫尔身前蹲下,伸出摘掉了手套的手,在莫尔脸上拍了拍。 莫尔神色一紧。 安娆微微一笑,神态悠闲恣意,“本来还想养肥了再吃的,谁知你竟发现了我的身份要对我下手,啧。” 安娆故意万分温柔地摸着莫尔的脸,注意到他一瞬间印上惊恐的双眸,眼神微变,呲牙露出森森白牙,“那可怪不得我提前下手了!” 说着,安娆猛然低头,往莫尔脖子上咬去。 林子里顿时响起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