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教师》 第1章 体育老师 楔子 深夜，一座大厦前来了两道身影。 “电源关闭了，我们进去。”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哎，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麻烦我来一趟，好烦。”另一个人身形有些瘦弱，抱怨了一句。 听声音，两人都是男性。 话音刚落，只见大厦入口的铁门缓缓升起。里面的两扇玻璃大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 两人快步走了进去。大门缓缓关闭。 进了门，两人径直来到了楼梯口。 “喂，我想问一下，咱们为什么不坐电梯，走楼梯很累的。” 健硕男子耐心地解释道：“程风停掉了整座大厦的电，电梯无法使用。等下我背你上楼，咱们会避开保安所在的位置。楼里保安的方位，程风会随时通过对讲机通知咱们。” “好吧好吧，忘记这事了，那就你背我咯。” “在11楼，你抓紧我，咱们这就上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抱得紧紧的！” 健硕的男子微微笑了笑，他弯下了腰，瘦弱男子随即跳了上去，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抓稳了。要是掉下来，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可就见不得人咯。” “我靠的不是脸，明明是个人魅力” 健硕男子会心一笑，随即飞也似的向楼上奔去。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肉眼甚至难以察觉到。他的每一步就像踩在沙滩上，没有发出一定点的声音。 瘦弱男子虽然刚刚表现的很轻松，但是此刻他的两只手掌紧紧地扣勒在健硕男子的胸前。 三秒左右，两人已经来到了10楼。健硕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健硕男子嘘了一生，示意不要说话。换来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两人静静地站在10层的楼梯间。只听见在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啪—— 啪—— 啪—— 脚步声很清晰，听声音，那人应该是正在从11层往下走。 “要不要进去躲一躲。” “再等等。” 过了5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束光亮从楼上照了下来。来人带着照明装备。 “快进去，不要等了！”瘦弱男子轻声催促道。 健硕男子没有动，只是微微把膝盖弯了弯。 楼上的光亮从拐角处的墙上，慢慢地向下面扫来，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瘦弱男子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手上发力，勒住了搭档的脖子，想示意他快走。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光亮扫到了两人的身上。瘦弱男子心道：完了。 但是，那束光不知道什么原因，迅速的移了回去。 紧接着传来了快步上楼的声音。 健硕男子趁机一个箭步，直接窜到转角处，他向上望了望，发现没人，又一个箭步直接来到了11层。 打开铁门，两人耳机中传来了一个憨厚的声音：“前面有个叉道，往左走，走到尽头还会有一个叉道，往右走，走到尽头有一扇金属大门，我会帮你们打开，再往后是激光通道，过了通道里面就是藏着可能是融剂的地方。” 健硕男子回应了一句收到，依照耳机中的指令，快步前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金属大门前。 停住脚，瘦弱男子下身到地上，略带不满地问道：“刚刚你想什么呢，就差一点，咱们就暴露了！” “接下来就靠你啦。” “喂，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金属大门已经缓缓打开。 健硕男子对着搭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你休想避开这个问题，等我回来着！”说完，瘦弱男子一甩身子，走进了金属大门。 里面是一条拱形的通道，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通道尽头是一个实验室摆设的屋子，在屋子的中间有一个金属的容器。 瘦弱男子戴上事先备好的眼镜，透过特殊处理过的镜片，他看到这个通道遍布着红色的激光射线。他听程风说过，碰到射线的物质将会被切割掉或者击穿。他撇了撇嘴，傲慢地说了句：“这么危险的通道，也就只有我能够通行了。” 瘦弱男子身体忽然变得像橡皮泥一样柔软，轻松地避开了每一道射线，顺利地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他回过头，冲着身后的射线做了一个轻蔑地表情。健硕男子站在通道的另一边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瘦弱男子扭过头，刚要迈步去金属容器旁。不料他的耳机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要进去，迅速撤回。” 瘦弱男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 “迅速撤回，要快。” 瘦弱男子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 此时在s市的一间阴暗的房间内，一个身形纤瘦的长发女子向一个坐在电子设备前的一名肥胖的男子问道：“刚刚那团气体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男子的声音略显憨厚。 “抓紧时间研究一下。” “怎么研究呀？”肥胖男子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 女子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扭过头来，面带疲惫地对肥胖男子说道：“准备实行另一个计划吧。” —— 第一章体育老师 南星大学是s市的一所著名的学府，里面集合了精英学子。 此时，在南星大学的副校长室里，正站着一名硬朗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大约30岁左右。他身穿黑色夹克，下身牛仔裤，留着一头短发，唇边有些许的胡渣。 正对着男子坐在办公桌里面的，则是南星大学的副校长张涛。他正端着一份文件，低头浏览着。他稀疏的头发梳在脑后。可能是经常应酬的原因，身体肥胖，快要把办公椅填满了。 “吴先生啊，这个你的简历是非常的不错的，名校毕业，也有多年的工作经验。” 男子微微一笑。 “不过——”张涛话锋一转。 “咱们学校您是非常清楚的，在市里甚至是省里，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来咱们这里应聘的优秀教师也是比较多的。您看看——” “张校长——”男子声如洪钟。 “副的、副的。”张涛急忙摆手否认，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喜悦。 “张校长，我这就展示给您看。请您稍等片刻。”说完，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张涛正在那纳闷呢。过了几分钟，楼道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些惊呼声。 张涛有些诧异，怎么回事？他刚站起身要出去查看，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我的妈呀……” 刚刚那名男子，正扛着一个水泥墩子站在门口，他从肩上卸下来，用双手捧着，走进了副校长室。他几步来到办公桌前，把水泥墩子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这个水泥墩子少说有一百斤朝上，一般的健壮男子，别说靠自己抬上楼来，就是原地抬起也是难以做到的。 这个姓吴的男子，水泥墩子对他来说却像个纸箱一般。这人中等身材，怎么看也不可能拥有这等力量。张涛感到非常惊奇。 “张校长，我们家有一套祖传的锻炼方法，可以强身健体，深度发掘潜能。我刚刚的表现您也看到了，只要您把学生交给我，一年之后，我会让他们个个体壮如牛。以后参加市里或者省里的运动竞赛，拿个第一是很轻松的事情。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到时候咱们学校的名气就不止是省里，而会是举世闻名。” 张涛忍不住咳嗽两声。这人口气太大了。他正了正神色，清下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吴先生啊。身强体壮固然重要，但是咱们学校还是要以这个课业为主。举世闻名这个就有点夸张了哈。” 男子神色严肃地鞠躬道：“校长教训的是。” 张涛点了点头，笑道：“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不过是否能够录用还需要请示一下咱们的校长。你先回家，等候消息吧。然后，这个大家伙，还得麻烦吴先生给送回原处。” 男子听完，又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校长提拔！” 张涛赶忙又摆了摆手，佯作生气：“副的，副的。” 男子抓住水泥墩子往上一甩，捧在了手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副校长室。 几天后，吴歌意料之中的接到了南星大学的录取通知。 授课第一天，他早早地站在操场上。 眼前是他所带的国贸一班的同学们。 有个女同学和闺蜜小声嘀咕：“这个新老师挺帅的。” “我觉得也是耶，有点像钟汉良！” 旁边的男同学揶揄他们两人一句：“哪像啊，我觉得很一般吧。” “哼，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长得帅！” 男同学顿时涨红了脸，呸了一句。 队伍中议论声不绝于耳，吴歌清了下嗓子，这才安静下来。 吴歌简单寒暄了下，展开了手中握着的人员名单。开始点名。每次喊完名字，都有人答道。直到喊到陈子铭的名字，队伍中鸦雀无声。吴歌提高嗓门喊了一声：“陈子铭。” 仍然没人说话。 “陈子铭没有来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从来不上课。” “陈子铭是我们班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大家集体哄笑起来。 “有人知道陈子铭去哪了吗？”吴歌问道。 “原点网吧呀，他长期住在那！” 吴歌把体委叫到身边，嘱咐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身后传来了体委的声音：“吴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 国贸一班哄得一声散开了，坐着休息的、绕操场的、去打篮球的……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聊陈子铭的事情。 “你们说，陈子铭这次是不是要遭殃？” “我觉得靠谱，这个体育老师看起来挺猛的，第一天他上课就敢不来，我觉得好不了。” “我早看陈子铭不顺眼了，巴不得他被体育老师教训一顿呢。” “就是就是，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 网吧离学校不远，吴歌来到了网吧的门口。他走进去挨个座位去看，找了个遍，没有陈子铭的身影。 他又去里面的vip房看了看，挨个撩开挡在门口的纱帘，只换来了几对小情侣的白眼，也没有陈子铭。 vip区的尽头有一扇门，是一个包间，他上前拧了拧把手，发现没有反应。他问了问旁边vip房的同学，对方说不清楚。 难道没来？吴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前台，随口问了一句：“陈子铭没来么？” 网管小妹头也没抬，声音有些不耐烦：“里边。” “里边？” “就是包间。” 吴歌会心一笑，道了声谢，径直来到包间的门口。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反应。他又加力敲了敲。这回传来了动静，好像有人在推椅子。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着宽松t恤的长发青年，他的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眼角上挑，可能长时间玩电脑的原因，脸上带着倦意。 和照片上一样，果然是他。吴歌眯起眼睛，暗暗说道：陈子铭，咱们见面了。 第2章 吴歌与陈子铭 近几个月，一种新的风尚在z国流行了起来，是一个手机应用软件。特别的是人们可以通过这个应用体验下短暂的拥有超能力的时刻。这款应用被叫做超能时刻。 烟民们从此不再带火机，而是手机一扫，手指就会冒出火焰。旅途中口渴，手机扫一扫，手指便可以流出清水。 研制这个应用的公司是超能公司，据说超能公司本来是做通讯设备的一家普通企业，因为这项应用的诞生，导致他们迅速发展成为通讯设备的龙头企业，原因是只有他们的通讯设备才能够传输超能力电磁波。 超能公司位于s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这片区域都是带有科技感的高新大厦。但奇怪的是，这片商业区竟有一幢老旧的矮楼。之所以说它老旧，是因为它的外墙上爬满了植物，让这幢矮楼显得暗淡荒凉。有人说是这幢楼的主人品味独特，故意种植的。 此时，这幢矮楼里面的一间会议室内，正坐着三男一女。 “吴队长，你觉得陈子铭怎么样？”说话的女子皮肤紧致细腻，梳着长马尾，神态庄重。但是声音却苍老得像已到晚年。 “今天和他聊了聊，感觉这个孩子有点阴郁，不爱理人。我和他说了许多，他基本都是恩、啊式的回答。想要跟他展开话题聊两句，很困难。”吴歌答道。 王雨琪点了点头：“还需要你多费心。” “应该的。” 这时，坐在吴歌旁边的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轻声嗤笑起来，他用手指抹着下嘴唇，神态轻佻。 “小孩子就是麻烦，成年人就好办多了嘛。你们看，我就用两个女人，就搞定了他们副校长。让吴歌轻易地就进了他们学校。” 或许是对男子不满，女子皱了皱眉头，没有接他的话茬。 吴歌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扭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不修边幅的体型肥胖的男子：“程风，你那边怎么样了？” “恩……这个……不好弄啊。” 吴歌点了点头，明白了程风的意思。 吴歌起身，和在座的三位对视了一眼：“陈子铭这里我再想想新的办法。气体的事情就交给王参谋和程风了。” 说完，对着王雨琪鞠了一躬：“麻烦了。” 王雨琪淡淡地开口：“吴队长，辛苦的是你。” 长发男子刘柳切了一声。 —— 当天晚上，在南星大学附近的一幢公寓楼里。 陈子铭打开了自己的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陈子铭开了灯，垂着头用脚跟踢了下门，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陈子铭脱了鞋子。起身光着脚来到了卧室内。边走，边脱衣服，到床边时已经是脱得只剩下短裤。他仰躺在了床上。 他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灯光清冷。看着看着，陈子铭站起身，来到墙角，抓起吉他弹了一首曲子。节奏刚开始缓慢绵长，后来越弹越急促，弹到最后只能听到一连串的当当当当的声音。陈子铭的神情也随之越来越焦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的神态里面充满了戾气。 窗户很久没有打开过。陈旧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 陈子铭弹到最后，他按弦的手指插入琴弦中，他奋力一拽，琴弦嘣地一声断裂开来。陈子铭的手指被勒出了醒目的印痕。 他仰起头，近乎癫狂地大笑。 停止后，陈子铭把吉他甩向了一旁，他起身踉跄着来到了卫生间里。 他脱去短裤，进到浴室里面。打开花洒。炽热的水流击打在他的头上，后背上。陈子铭仰着起头，让水流冲击自己的额头。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红润，身上挂满了水珠，顺着水流滚到地板砖上，又流入下水道里。陈子铭内心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不见。想到这里，他身靠在浴室间的瓷砖上，他开始用力地抓自己的胸部。他咬紧牙关，将自己的胸口抓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陈子铭张开嘴巴，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慢慢地从瓷砖上滑了下去，最后坐在了地上。 卧室传来了手机的铃声。陈子铭缓缓地抬起了头，但是却没有起身要去接听电话的意思。 铃声响了很久，陈子铭也发愣了很久。忽然，铃声停止了。很快，铃声又铃铃铃地响了起来。陈子铭走出浴室，抓起床上的手机。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最后滑向了接听键。 电话的那一边传来一个温柔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子铭，中秋节回家吧，妈妈想你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陈子铭缓缓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发出了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不”。 这一夜，陈子铭直到凌晨四点，才缓缓睡去。 第3章 篮球场 吴歌任职的第二周。 体育课上。 今天的课程，吴歌计划的是先进行投篮测验，接下来组织篮球比赛，男生全员参加。他算了算人数，全班男生正好十名。 “大家站成一队，轮次投篮，一人十个球。” 吴歌说完，体委麻溜地绕着篮球场把队伍排整好。 女孩先来。 由于女孩子的力气小，投篮姿势惹来了男同学们的哄笑。 轮到男生时，打头的是体委张升，他本身就是校园篮球队的，投篮没得说。第一个就进了，第二个又进了，第三个没进去，体委撇了撇嘴，调整了下，又连进了七个，相当于十个球进了九个。体委个子高，人又长得帅，会说话，人缘特别好。不少女同学、男同学为他喝彩。 “哇！” “牛啊！” …… 紧接着轮到一名身材瘦弱的男生，他力气小，也是学着女同学，捧着篮球往上扔。围观的女同学纷纷大笑，男同学也调侃他。 “哎呦，这三八可以啊。” 男生也不生气，嘿嘿笑着，投完了十个球，也来到场边围观。 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有的进了六个的，有进三个的，投着投着，就到了陈子铭。 本来他是绝对不会来上体育课的，不过课前，吴歌专门去网吧把他硬拉了过来。 陈子铭接过球，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气氛有些尴尬。 刚刚其他同学一上来，要么有人惊叫，要么有人倒喝彩，可是陈子铭一来，没人吱声了。吴歌将这些都收入眼底。 陈子铭目不转睛，盯着球框，他微微弯下膝盖，举球在眼前，压了一下手腕。篮球走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坠入了球网。是个空心球。 “哇。” 吴歌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同学的惊叫声。 不过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吴歌顿时拍起掌来，为陈子铭喝彩：“好球！” 不过，场上也就只有吴歌的掌声。 陈子铭陆续又投了几个，全部进了框。 “这是第八个了，在进两个就大满贯了。”张升旁边的一个男同学嘀咕道。 只见张升的嘴角扯了扯，脸色不太好看。 又投了两次，全部命中。 十球十中。 这时，开始有人小声嘀咕了。 “陈子铭投篮这么厉害嘛。” “是啊，真看不出来。” “你们懂个毛线，他就是运气好。” …… 再看张升，面沉如水，跟冻僵了一样。 陈子铭投完，低着头来到了场边。 “你很棒呀，陈同学。很有篮球的天赋。” 吴歌对着陈子铭竖起了大拇哥。惹得陈子铭涨红了脸，看向了地面。 轮到了其他同学，现场又热闹了起来，只有张升一直瞪着陈子铭。 测验完毕，吴歌组织起比赛来。 一共十个人，要分成两拨。同宿舍的或者关系好的，纷纷涌向一队，九个人都分好了，只剩下陈子铭一个人。他犹豫着，似乎是不想参加。 “陈同学，大家都等你呢。”吴歌笑着指了指还差一人的队伍。陈子铭抬头看了看，往四人队走去。 这时，张升对着五人队喊了一嗓子：“刘思明，你来我们这。” 刘思明看了看左右，有点为难，不过还是听从了张升的指挥走了过去。 刚刚来到张升队伍前的陈子铭，他抿了抿嘴，低着头向另一队走了过去。 比赛开始，张升大出风头，先是一个漂亮的上篮，惹得痴女们惊叫连连。紧接着又是一个盖帽，夺球后来了个灌篮。 把痴女们迷得不成样子。 几个回合，张升连得了十二分，比赛成绩是十二比四。 再看陈子铭这边，队友都不传给他球，他就是个摆设，两边场地来回跑。 不料，张升一个失误，球脱了手，正好落在了陈子铭脚边。他捡起球，两步来到自己半场，一个跳投，进了。 其他同学默默不语。 只有吴歌鼓起掌来。 紧接着，陈子铭又进了一球。这下子，开始有队友传球给他了，陈子铭成了队伍的射手，只要球到手，百分之八十都能进。 转眼间，比赛变成了十六比十八，反超了两分。 张升瞪起陈子铭。 球再次传到了陈子铭手中，他起身要投，这时，张升直接冲了上来，狠狠地撞在了陈子铭的身上，把球抢了过去。 陈子铭则是重重摔倒在地。 “啊！”传来了女同学的惊叫声。 吴歌赶紧吹了哨，示意停止比赛。他来到陈子铭身前，发现陈子铭的小腿在流血。 陈升也走了过来，脸上一副关心的神色：“没事吧，子铭，我不是故意的。” 陈子铭捂着小腿，疼得喘着粗气。 “送医护室！”吴歌喊道。 可是没人动。 看了看众人，吴歌干脆自己背起了陈子铭，向医护室方向走去。 肇事者陈升冷笑一声。 —— 超能大厦。 在一间装修华丽的办公室里。 一名戴着金框眼镜，身穿浅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办公桌里。 桌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色研究服的研究员打扮的男子。 “董事长，咱们自己研制的溶剂，在猩猩身上做了实验，发现有严重的不良反应。如果用在人身上，可能会大大缩短寿命。您看……” 西装男子沉着脸，嘶哑着声音说道：“不管什么事，都不能阻挡超能公司的全球化计划。你明白吗？” “可是……” 西装男子腾地站起身来，伸出食指呵斥道：“孙明，你最好给我明白，你如今的好日子，是谁给你的！” 孙明吓得顿时低下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他嗫嚅道：“是、是董事长……” 西装男子胸口起伏着，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放下手，坐回了办公椅上。他看了看办公桌，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点，然后把摄像头对着手指上照了一下，噗的一声，那根手指的指尖燃起了一束火苗。他夹起一根香烟，放在火苗上点燃，随即甩了甩手指，火苗消失了。他将烟放在口中，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沉着的脸渐渐舒缓开。 他夹着香烟，指了指孙明，笑着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缩短寿命呢？你多虑啦，老孙。” 孙明抿了抿嘴，强扯出笑容来。他双手揪着西装的下摆，微微颤抖着。 “您说的对！董事长。” 西装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第4章 抑郁症 医护室。 陈子铭躺在病床上。 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有六十岁上下的慈眉善目的女医生正在拿着药水，坐在他身前。 “这个是消毒的红药水，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陈子铭点了点头。 医生拿着棉签沾了药水，擦拭起陈子铭的伤口。 上面沾着土和砂砾，必须擦掉。 陈子铭闭着眼睛，咬紧牙关。 医生手法娴熟，几下就处理好伤口，又涂了一些药粉，给他包扎起来了。 做好一切，医生笑呵呵地起身，端起药托盘，往药柜子那边走。 边走，边说道：“没事了，走路注意点就行了。” 陈子铭轻声恩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吴歌看了看陈子铭的小腿，扭头笑道：“这次多麻烦您了。” “不客气。”医生摆好了药，转过身来。 “都是为了学生。” “您说的是。” 两人说话的间隙，陈子铭已经站起身来。他穿着宽松的体恤，伤腿的运动裤卷到了大腿上，露出了小腿。 医生看了看他，脱口道：“哎呦，这个小朋友也太瘦了。是不是肠胃不好，不咋爱吃饭？” 陈子铭轻声恩了一句。 “失眠吗？” “恩。” “要加强锻炼，吃胖点，健康。” 陈子铭默默无语，站在原地低着个头。 吴歌赶紧打圆场：“陈同学，赶紧谢谢医生。” “谢谢。” 医生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行了，没事了，赶紧回去吧。” 陈子铭转身离开了医护室。 吴歌说了句先不打扰了，抬脚要走，这时医生来到了吴歌身旁，他望着陈子铭离去的背影，沉声说道：“这小孩子，可能有抑郁症啊。” “抑郁症？” “对。” “要紧吗？” “说不好，看他的状况吧，如果是轻微的就没事。如果严重了，那可不好说了，没准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沉默片刻，吴歌道别离去。这时正好赶上中午放学时间，陈子铭离开学校，往公寓方向走。吴歌紧赶着追了上去，来到陈子铭的身旁。 “吴老师？” “陈同学去哪吃饭？” “恩……我回公寓。” “噢，老师正好要往那边去吃饭，咱们顺路，一起走一段。” 陈子铭不置可否，两个人一同前行。 一路上，吴歌找了好几个话题，不过陈子铭最多就是恩、啊的，要么就是不说话，吴歌心中叫苦。 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个公园。 吴歌随口说了一句：“这个公园风景不错。” “恩，我早晨常常来这里散步。” 一听这话，吴歌顿时喜上头来，可算是说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想要顺着公园的话题，延展开聊一聊，增进两人的关系，可是陈子铭这回又开启了恩啊模式，让吴歌头痛不已。 不一会，公寓到了，陈子铭告别了吴歌，径直离去。 —— 会议室 吴歌与王雨琪对面而坐。 “王参谋，你看下这个。” 吴歌递过去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页文字。 接过来，王雨琪浏览了一遍。 “抑郁症？” “对的，陈子铭患有抑郁症。” “社交障碍……悲观厌世……严重者有自杀行为？”王雨琪越念越吃惊。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子铭难以交流的原因。” “唔……”王雨琪靠在了椅子背上，沉思片刻。 “那么吴队长，你准备怎么做？” “我之前的计划是打算和陈子铭成为朋友，然后再通过他了解到我们需要的信息。但是现在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根据我这几次与陈子铭的接触来看，再加上抑郁症病人的心理，要与他成为朋友，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 “不过，我了解到，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我找到了一个方法，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可以将陈子铭带出抑郁的状态。这样做，一来，在治愈他的过程中，会加深我们的关系，增强他对我的好感。二一来，是让他打开心扉，接纳他人，为我与他成为朋友提供了可能性。” 为了获取信息，还要先给人治病？王雨琪身为小组的参谋，她觉得吴歌的计划简直不可思议。 “吴队长，陈子铭这条路如果行不通，我们可以换一条。没有必要这样的。” “如果气体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别无选择。” “可以找其他人。” “陈子铭是唯一合适的人选，我们之前已经分析过了。” 吴歌少见地对王雨琪提高了嗓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显得紧张。 这时，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从外面歪歪垮垮地走进来了一长发男子。 男子一进屋，顿时酒气弥漫。 “你们……两人趁我不在，偷偷……的开会？” “您还有空开会？”看着歪着身子的刘柳，王雨琪冷冷地说道。 “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看我的……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 说着，刘柳踉跄着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醉眼朦胧地打量着两人。 “这喝了多少这是？”吴歌撇了撇嘴，捂着鼻子。 王雨琪盯着刘柳看了几眼，她站起身来。 “吴队长，先按你说的办吧。”说罢，推开椅子离开了会议室。 吴歌点头应允。他瞥了眼刘柳，也是长叹一口气，起身离去了。 刘柳抓着椅子把手，蹭到了桌子边上，趴了上去。他歪着脑袋，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只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陈……子铭。” 第5章 天桥上的老人 大清早，吴歌来到南星大学附近的公园里面散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的封面是温暖的浅绿色。 他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来到湖边的长凳上坐了下。他把书摊在膝盖上，书名是朱红色的字——如何与抑郁症病人相处。 刚刚接触z国的文字不久，所以读懂这本书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艰困难。 清晨的阳光穿过银杏树叶，撒在了湖边的人行道上。令人感到温暖与祥和，充满希望。 一道身影走过，脚上缠着纱布。吴歌合上了书，他知道自己等的人已经来了。 “陈子铭！” 对方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陈子铭头上扣着卫衣的帽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眼睛无神忧郁。 “吴老师？” 吴歌走了过去“果然是你，起得很早嘛。” 陈子铭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吴歌。 “早晨的空气是不是非常的清新？” 陈子铭点了点头。 “老师一早过来准备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陈子铭同学你呢？有什么安排吗？”吴歌把手背在身后，手中握着那本书。 “我……只是过来走走。” “要不要和老师一起晨跑？” 陈子铭面露难色。 吴歌急忙打个圆场：“没关系，老师每天早晨都过来，不必须非得今天。 陈子铭听后，连说三个不了。 吴歌微微颔首。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陈子铭忽然说有事要先走一步。吴歌只能点头应允。 望着陈子铭的背影，吴歌怅然若失。 —— 离开了公园，陈子铭来到街道边的人行道上。 道边是一排底商，贩售各种小食品和饰品的商店。前方不远处有一架天桥。 陈子铭走来到天桥的桥堍前。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一边叨咕着什么，一边颤颤巍巍地往桥上走。老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陈子铭离他很近，所以也听了个大概。 “没了，没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老人一直在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陈子铭与老人擦肩而过，他感到奇怪，但是也没当回事。 走着走着，陈子铭感觉到头部不适。 那种感觉又来了！陈子铭抱着脑袋，咬着牙，他的嘴唇血色慢慢退去。他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怀里。他的眼前出现幻象，他看到一位老人从天桥上跳了下去，摔死在马路上，血水从尸体上向外蔓延。 陈子铭猛地抬头向天桥看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果然，老人已经爬上了天桥的桥栏。“不要！” 下一秒，老人从桥栏上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就像他刚刚看到的幻象一样。陈子铭无力地在了地上。 因为老人的自杀，马路上的车辆纷纷减速。一名车主把车停了下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路边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过来围观。 陈子铭起身，踉踉跄跄地来到人群边，他提前看到了老人的下场，他觉得自己没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感到深深地自责。 围观的群众有一个大妈，认识这名老人，她叹了口气，娓娓说道：“这老头，特别孤僻，脾气大。早年间就和儿女、老伴都闹翻了，自己一个人出来住。每天就拉拉二胡。从来不和邻居啥的说话，。可能也是活得没意思了。就死了得了。” 旁边围观的人听完，都替老人感到惋惜。有一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呐，决不能太孤僻，容易走极端。” “这老头可能得了抑郁症吧？” “啥抑郁不抑郁症的，都是矫情，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呢。” “你不懂，才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 这两人你一言一语争论了起来。 陈子铭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胸口发闷。他急忙转身离开。他走得非快，慢慢的，小跑了起来。 他光顾着奔跑，头也不抬，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他撑起身，才发现自己撞倒了一个人。那人也是双手撑着身子要起来。 定睛一看， 是一个男子，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长得英俊潇洒。 第6章 刘柳的计划 刘柳被人撞到，刚要发脾气，但是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陈子铭吗？ 虽然说并非是他执行陈子铭的任务，但是这个人的照片已经多次在小组讨论中出现了。刘柳想要确认一下，他想了想，起身问道：“你是这附近的学生？” 陈子铭也站起身：“十分抱歉。” 刘柳摆了摆手：“没事，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这附近的学生？” 陈子铭点了点头。 刘柳觉得估计差不多，他又确认了下：“不会是南星大学吧？” 陈子铭微微抬了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缓缓开口：“恩，对的。” 刘柳心中暗喜，那没错了，就是这个臭小子。今天让他给碰上了。他想，吴歌之所以迟迟不能成功，是因为方法错误，今天他就要使用行之有效的办法，把陈子铭搞定！ 刘柳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他笑容可掬地问道：“小兄弟，咱俩今天可有缘分。我这个人向来尊重有学问的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名校学生。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你吃顿饭。你看旁边这饺子馆怎么样？” 陈子铭摇了摇头，面带难色：“不了，谢谢您。” 刘柳掐了掐下巴：“有急事是吧？那这样，今天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喝瓶冰镇饮料。这你要是再拒绝我，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陈子铭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刘柳看到陈子铭答应了，眉开眼笑地说了句让他等着。自己跑到了旁边商店里面买了两瓶可乐，他替陈子铭打开了瓶盖，手指弹了点东西进去。这才来到陈子铭身边，递了过去：“来。” 陈子铭接过可乐，抿了一口。 “谢谢。” 刘柳歪着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用客气，多喝点。不要浪费。”说罢，拧开自己那一瓶可镂，大口喝了一口。 陈子铭也学着刘柳，饮了一大口。 刘柳笑道：“这就对了嘛。” 陈子铭诚恳地对刘柳再次表示了感谢，并表明自己有事情，想要先走一步。 “你自便。” 陈子铭绕过刘柳，向前走着。没多远，他感到脑袋有些混沌，像是有浆糊糊上了一般。脚上发软，他恍惚中看到旁边有颗树，他踉跄着来到树边，用手撑在树干上。 刘柳心中笑开了花。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吴歌真是蠢货到家了。刘柳几步来到陈子铭身边，把他架在自己肩膀上。 “你……干嘛？” “当然是带你小子去找点乐子。事后你就等着感谢我吧。” 陈子铭感到自己一直在飞，飘飘乎乎地，像做梦一般。他看到自己从云中穿行，忽上忽下，像飞鸟一样。他一个俯冲，来到了一幢别墅当中。他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男孩，男孩的头埋入男子的怀中，男子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旁边站着一个妇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男孩忽然抬起了头，仔细一看，这人竟然和陈子铭长得一模一样。 画面一闪，又转到刚刚天桥上的一幕，老人正在费力地爬上桥栏。他握着栏杆的手有些颤抖。老人一只脚迈上了栏杆，另一只脚还没有迈过去，身子一个前倾，从桥栏上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不！ 老人的坠落速度丝毫未见，只是短短地一瞬间，老人的身体重重摔在柏油路上。 陈子铭痛心疾首地抱住头。 正当陈子铭苦不堪言之际，一股木质的香气顺着他的鼻孔流入肺中。陈子铭感到胸口发痒，他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吸顶灯和干净洁白的墙顶。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的不是很清楚。 回家了？ 这是陈子铭的第一个念头。 他扭头看了下床头柜，不对！这不是他的房间，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电话，他的房间是没有电话的。 陈子铭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娇娇滴滴的声音飘了过来，那声音有些妩媚，可以听的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醒啦？” 陈子铭眉头紧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床边。 女人红色的长发搭在胸口，神色妖娆。身上散发着香水的气味。 陈子铭的脸一下子通红通红的。他紧张地问道：“您是？” 女人用手撩拨了下长发，媚眼如丝。 “明知故问嘛。” —— 刘柳给吴歌拨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得意地对吴歌说：“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难得接到你的电话，气体有了新的进展吗？” “不要和我说那种无聊的事情。算了，你这个智商要猜到，也就不至于把这个任务拖延到现在了。” “不要绕弯子啦。” 刘柳嘿嘿嘿地笑了一阵，才兴奋地告诉吴歌，他今天见到了陈子铭。 “陈子铭？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他现在哪有空啊，我猜他现在正在女人身上快活呢。” 刘柳说完，吴歌没有说话，刘柳以为信号断掉了，他喂了两声：“你还在吗？” 刘柳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信号是满格，看来没问题啊。他又喂了两声。 这时吴歌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哪？” “什么在哪？” “陈子铭。” “你别管——” “把他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刘柳刚想反驳吴歌，但是吴歌已经挂断了电话。碍于吴歌队长身份，刘柳还是把陈子铭所在的酒店与房间号发了过去。 刘柳来到了房间外，心里不爽。 过了一会，吴歌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他没等刘柳说话，直接指了指房间的门：“是这里吗？” 刘柳不耐烦地用鼻子恩了一声。 吴歌敲了敲门，不一会，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谁呀？” “我是里面那个男孩的老师，请求您帮忙开下门。” 门没有开。 “你这么说她怎么敢开门？”刘柳轻蔑地讽刺了吴歌一句。 “是我，刘柳，开门吧。” 门果然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红色长头发的妖娆女人。 吴歌把门完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诶？！”女人对吴歌的莽撞十分不满。 刘柳搂住了女人的肩膀，轻声对她说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走吧。” “那钱？” “少不了你的，宝贝。” 女人轻骂了句死鬼，回身把玄关衣架上的包包跨上，她冲着里面喊了一声：“真他妈不是男人。”扭着身躯离开了。 刘柳觉得还挺有意思，他走进房间想看个究竟。进屋后，他看到陈子铭蜷缩在墙角里，一副恐惧的神色。 吴歌站在陈子铭的前面，弯着腰，冲着陈子铭伸出了右手。 那个母夜叉已经走啦。老师现在过来接你回家。” 陈子铭的牙齿打颤，脸颊上滑落了一滴泪水下来。 “要不要老师撑你起来呢？” 陈子铭微微抬头，透过长发的缝隙，打量着吴歌。 “跟老师回家。” 陈子铭抿了抿嘴巴，他缓缓抬起了双臂。 吴歌微笑着，将陈子铭扶了起来，他架着陈子铭，要往房间外面走。 路过刘柳身边时，刘柳嘲讽道：“交配是动物的本能，不要压抑自己的野性。” 吴歌少见地反驳了刘柳：“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像你一样，沉沦在肉欲里。” 刘柳听后，勃然大怒：“吴歌，你对我说什么？！” 吴歌没有理会，送陈子铭回到了公寓。 开公寓大门时，陈子铭转过身来，他沉默片刻，对着吴歌轻声说了句谢谢。 吴歌回应了一个微笑。 陈子铭进了楼，来到电梯前，编辑了一条信息：我中秋回去。 吴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衣着得体的女人，正淫笑着抚摸着一个男孩的大腿。 第7章 陈子铭的家庭 s市随着经济发展，向外扩展了六条环路。 在东四环与五环之间有一片别墅区。据说这里的每一套别墅，市价都相当于一个中层白领三十年的工资总收入。住在这里面的当然也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此时在别墅内的大厅中，陈子铭坐在真皮沙发的一侧，脚下踩着手工编织的真丝地毯。 在沙发中间稳坐的是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眉眼，陈子铭与他十分相似。他身着正装，但是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子敞开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衬托得庄重挺拔，但是通过他那凹陷的脸颊，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体型瘦削。男人黑眼圈明显，似乎是长时间失眠导致的。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男人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冷漠地看向挂在他对面墙上的壁画，声音嘶哑短促。 陈子铭听后，咬紧牙关，沉默了两秒，才阴沉地答道：“和以前一样。” 男人听后，把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呼了出来，烟气袅袅上升，挡住了男人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神色。 男人把烟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熄灭，起身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陈子铭，离开了客厅。在经过陈子铭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废物。 男人经过走廊，来到了餐厅里。餐桌上摆放着月饼与一些凉菜。厨房与餐厅隔着一扇推拉门，里面传出了炒菜的声音。 男人坐在桌前，拿了一块精致的铜钱大小的月饼，放入了口中。刚咬了一下，他立刻吐了出来。愤怒地把整盘月饼全部都掀翻在地上，盘子砸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厨房的推拉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红着脸，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月饼“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吃蛋黄吗？！你放蛋黄是想毒死我吗？” 女人连忙弯着腰，一脸歉意地解释道：“实在对不起，阿雄，我是给子铭准备的，他只吃蛋黄的月饼，我都摆在了一起，忘记分开了。真得很抱歉！” 陈雄听后，起身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我在外面这么努力地赚钱，这点尊重都得不到？” 女人被踹倒在地，她赶忙站起身，带着哭腔连连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求求你今天不要打我，子铭还在。” 陈雄掐住女人的脖子，扇了女人两个耳光。 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为什么要打妈妈？” 陈子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的门口。 陈雄气喘吁吁地扭过头去，瞪了一眼儿子，又回过头来盯着女人，恶狠狠地对女人喊道：“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孩子，都敢开始质问我了？！”说罢，陈雄又扇了女人的脑袋一下，这才愤然离去。 女人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啜泣。 陈子铭站在餐厅的门口，浑身发抖。 砰，客厅传来了摔门的声音。 将陈子铭的内心震得发颤。 这时，陈母起身来到陈子铭身边，抱着他痛哭流涕。 “子铭，不要怪你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子铭听不进去母亲在说什么，他只想逃离这里。 陈家的中秋晚饭就在陈雄的家暴中结束了。 当夜，陈子铭不顾母亲阻拦，以返校为由离开了家。 他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兜兜转转进了附近的公园里，找到个角落坐了下去。公园里面漆黑一片，角落里更是黑得渗人。陈子铭低声哭泣，肩膀颤抖着。 喵。 是猫叫声。 陈子铭缓缓抬起头。 喵。 又是一声。 他循声看去，是一只野猫。 野猫漫步到了他的身前，跳上了他的大腿，面对着他喵喵叫了两声，随即卧倒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他的大腿。 陈子铭愣了愣，这是……把自己的大腿当成小窝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下野猫的脑袋，可能是心有灵犀，野猫把头伸了过来。陈子铭破涕为笑，揉了上去。 野猫喵喵地叫着，用脑袋蹭着他的手。 陈子铭掏出一袋牛肉干，撕碎了放在腿上，拍了拍野猫的小脑袋瓜。野猫顿时翻了个身，趴在他腿上吃了起来。 —— 吴歌进了夜店，里面的彩色炫光明灭摇摆，一群男女在舞池中央疯狂地扭动着身躯。 他觉得有点吵，皱了皱眉头。 通过大厅，吴歌径直往里走，直到看到卡座上坐着的人，才停了下来。 “刘柳！”说着，吴歌来到了卡座前。 正中坐着一个相貌英俊，梳着马尾的青年，正是刘柳。他怀中坐着一名妩媚女子，正趴在他胸口调着情。 “哦，是你呀。”刘柳随意看了眼，便又去亲吻怀中的尤物。 “我听程风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 “哦，你随便坐，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过别指望我请你。” 吴歌笑了笑：“我们这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这么小心眼吗？” “小心眼？”刘柳推开身上的女人。起身就要骂，不成想，吴歌顺势坐在了他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抬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吴歌没心没肺地笑容，刘柳的舌头打结了，一顿子的“问候”不知道怎么开头。指着吴歌半天没说出话。 “靠。”刘柳不如意地坐了下去。 旁边美女又要往他身上靠，被刘柳推向一旁。“我这没你事了，玩你的去。” 美女咒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送你的。”吴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物件递给刘柳，是一个木雕的古树，雕工细腻。 刘柳本不想接，却别吴歌硬塞到了他手中。刘柳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轻蔑地说道：“切，不值钱的破玩意。” 嘴中虽然不愿意收，却还是将其塞入怀里。 “别想用这点小恩小惠就让我原谅你。” “我们刘大美男心胸宽广，怎么可能和我这个土包子一般见识呢，对不对？”吴歌笑嘻嘻地说道。 “切。” “对了，刘柳……”吴歌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起来。 “陈子铭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我自己……” 话未说完，刘柳忽然激动起来，他指向前方吧台方向。 “喂喂，吴歌，你快看！” “什么？” “美女啊！” 吴歌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短发女生。侧面看去，皮肤白皙，鼻梁小巧挺拔，眉眼间有一丝紧张。看起来年纪很轻，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 “很不错。” “切，你也就会这一个词儿。你看她的眼神，多么的清澈纯洁。仿佛在恳求我，让我去将他抱在怀里。”说着，刘柳沉醉地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吴歌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哎呀，算了算了，和你聊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自己待着吧，我得去安抚一下美人那颗孤独的灵魂去了。” 刘柳起身，一脸春意地冲着吧台小跑而去。 吴歌笑了笑，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时，吴歌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手，他扭头去看，是刚刚刘柳怀中的女人，面带着笑容。 吴歌顿时惊恐地缩回手，身子冲到了卡座的角落里蜷缩起来，他的身体微颤，嘴唇发抖。仿佛中风了一般。 女人吓坏了，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他的呼吸渐渐稳定，身体恢复了正常。 吴歌缓缓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惊慌失措的女人，他倍感自责。他站起身，对着她鞠了个躬。 “抱歉，吓到您了。” 说罢，吴歌低着头转身匆匆离去。 第8章 拒绝 中秋节过后，陈子铭连夜赶回了公寓。当他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是凌晨十二点钟了。 由于没有吃晚饭，就吃了点牛肉干，肚子很饿，他带着那只捡来的野猫，进了楼下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拿了泡面与一些真空包装的熟食与两袋猫粮。 和店员结了账，转身就要出门。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浑身散发酸臭气味的人，这人走的很愣，一进门，半个身子直接撞在了陈子铭身上，把陈子铭撞得向后仰身。 撞了人，头也没回。 陈子铭不想招惹是非，打算就这么算了。他出了门，带着野猫打回返回公寓楼。走了一会，到了公寓大门前。正打算掏出钥匙开门，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抢劫！” “抢劫！！” 陈子铭急忙回头，发现刚刚戴着鸭舌帽那人掩着怀，从便利店方向跑了出来。 陈子铭想也没想，冲了上去，挡在劫匪前面。 劫匪想要绕过陈子铭，不料被陈子铭抓住了外套的衣角。 “妈的，找死。”劫匪回过头，恶狠狠地咒骂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陈子铭比划着。 “不想死，就滚！”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非常紧张。 劫匪觉得没吓住对方，拿着匕首往陈子铭身上捅了过来，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时，一声猫叫，陈子铭带回来的那只野猫跃向了劫匪握刀的只手，对着他的手背咬了下去。 劫匪痛叫一声，当当当，匕首落在了地上。 陈子铭见机急忙把匕首踢向了一旁。 野猫站在陈子铭的身前，身子弓起，张开大口，露出了里面的獠牙。 喵。 原来只是只破猫，劫匪回过神来，一脚踢向野猫。陈子铭见状抬起腿，对着劫匪的小腿就是一脚。正踢中他的腿骨上，劫匪吃痛缩回脚，随即一拳打向陈子铭的门面。 陈子铭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就要中拳。 这时，当的一声响，再看劫匪，脑袋晃了晃，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只见劫匪后面正站着刚刚的女店员，手里举着一个平底锅，脸上也是紧张不已。 确认了劫匪晕倒，女店员这才缓缓看向了陈子铭，陈子铭这时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了片刻，女店员忽然轻笑了一声。她长长的眼睛，明亮如星光，脸颊处两个酒窝，甜美动人。年纪不大，看起来和陈子铭不相上下。 陈子铭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看不出来，你胆子很大嘛。” 陈子铭低着头，嗫嚅道：“不是……” “什么不是啊，我的大英雄。这次多谢你啦。作为报答，下次来店里，我给你免单哦。” “谢谢你……” 女店员笑了笑，掏出手机报了警。不一会，警车来到，带走了劫匪。 两人也互相道别。 女店员回了便利店，陈子铭则是回到了公寓门口。他怀里抱着野猫，扭过头，盯着便利的方向望了一阵，才进了公寓。 回到自己的小窝，陈子铭与野猫一同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后，他举着野猫，开心地笑了。 “你有名字吗？” 野猫喵喵叫着。 “看你这么厉害，就叫你将军好了。” 说着，陈子铭把将军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将军随即蜷起身，长长地叫了一声。 伴随着手机放的催眠曲，陈子铭和将军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陈子铭看到，在一间小房子里，陈雄正在抱着幼年的他，笑着把他一次又一次地举到半空中。旁边是他的母亲，略带怒容地劝陈雄小心点。 随着陈雄的每一次举起，他都由衷地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 第二天早晨，吴歌早早地守在陈子铭的公寓前，他靠在便利店的外的玻璃墙上，正端着一盒关东煮吃着。 不一会，陈子铭带着一只棕色条纹的猫走了出来。 吴歌急忙把口中的鸡蛋吞咽下去，剩下的半盒也不吃了，扔进垃圾箱。他一抹嘴巴，走上前去。 “陈同学！”吴歌对着陈子铭的背影喊道。 陈子铭回过了头。 “吴老师？” “真巧啊，你是去、溜猫吗？”吴歌挥着手往陈子铭那边走，他瞥了眼跟着陈子铭的棕色小猫。 “恩。” “你喜欢猫啊。”说着，吴歌来到了陈子铭身旁。 “介意我抱一下吗？” 陈子铭瞅了瞅将军。 “恩。” “太好了。”说着，吴歌弯下腰，托着将军的肚皮把他捧在了怀里。 他抚摸着将军的脑袋。将军也不认生，眯着眼睛享受着吴歌的按摩。 看到将军舒适的模样，陈子铭由衷地感到开心。 “对了，陈同学，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谢谢吴老师。” “恩，那就好。你这是要往公园去吗？” 陈子铭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也打算去公园跑步。一起吧。” “恩……好。” 吴歌放下将军，两人一猫，往公园方向走去。 路上，吴歌和陈子明聊着天：“我注意到一个事，就是我发现陈同学似乎不怎么和其他的同学来往。” 陈子铭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吴歌瞥了眼他，看到他的神色，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让陈子铭尴尬了。他急忙找补道：“优秀的人总是独来独往嘛。” “也不是……” 陈子铭微微抬起头，目视着前方的路面。 “其实，我很害怕。” “害怕？” “恩，我害怕别人不愿意理我。” “怎么会呢？”吴歌疑问道。 陈子铭再次沉默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一同走了一段。 吴歌缓缓说道：“过些天，学校要组织一场篮球赛，你投篮那么准，我想让你参与这次比赛。” 陈子铭听后，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啊，不行！” “怎么呢？” “吴老师，谢谢你邀请我，可是我不能参加。” 吴歌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不过我真的不想参加。谢谢吴老师！” “吴老师，我有点事，我先回去了。”说罢，陈子铭抱起将军，转过身小跑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让吴歌有点懵。 他的本意是想通过这次比赛，让陈子铭进入到集体当中来，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书上说这对抑郁症患者有缓解作用，减少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间。 一大早他来到这里等陈子铭的目的主要就是说这事。但是他没有想到陈子铭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甚至不给他说服的机会。 这件事情真不好解决呀。吴歌心中叫苦。 望着陈子铭的背影，吴歌感到怅然若失。 第9章 清淡的菜 与陈子铭分别后，吴歌坐在了小公园里面。 他很烦恼。烦恼的是关于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拖了不少天了，一直没有进展。因为王雨琪坚决反对，不允许他们冒险在神秘气体当中盗取溶剂。 她认为为了取一份目前只是怀疑是他们所找的溶剂而冒着生命危险，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是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所有的因素都指向超能通讯公司，而只有那里是有可能存放溶剂的地方。 吴歌虽然是队长，不过他还是需要听从王雨琪的指挥。她是一名老军人，既有经验又有威望。 盗取的计划搁置了，当前只有陈子铭这里了。 好不容易从王雨琪那里获取了执行的许可，不能轻易放弃啊。 他又翻开那本书治愈抑郁症的电子书。 第一章是讲解抑郁症的相关问题，例如抑郁症能否治愈；康复标准为何；易患人群。 第二章是解释了抑郁症病人的症状。吴歌对照着他所了解到的陈子铭事情，十分相符。比如厌食、失眠、孤僻、厌世等等。 他通过向陈子铭身边的人打听了解到，陈子铭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并非是短期的。这就更加敲定了陈子铭抑郁症的事实。 可是，到底如何从他口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如何走进他的内心成为他的朋友，如何治愈他的抑郁症让他放开内心。 吴歌头痛不已。 强行让他融入集体看起来很难。不过能不能从小事上先改变他呢？ 吴歌翻了翻治愈病症的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一条，迫使自己参加有益的社会活动。这个pass了。 第二条，饮食上清淡。 这个……吴歌继续往下翻。 第三条，保持规律的生活作息。 第四条，为每天的生活定计划。 了解了这么多，吴歌默默关闭了手机。他缓缓闭上眼睛。 清淡饮食……规律作息……生活计划。吴歌坐在长椅上心中反复念着这几句话。 —— 陈子铭从吴歌那“逃”了出来之后，他迷茫了一阵，不知道该去哪。去公园带着将军散步的计划是不可能实施了。回家，又不想。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的经历。 便利店就在前方不远处。 陈子铭忽然有些紧张。 他沉了口气，带着将军再次来到了便利店。 一进门，里面的店员已经换人了，换成了一名男青年。 陈子铭心中有些失落。 店员小哥看到他，对他微笑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谢谢。” 陈子铭埋着头走去货架那边，随意挑了点早餐要吃的东西，就匆匆去结了账。 出了便利店。打不远处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的一头长发，梳在脑后，女的穿着t恤牛仔裤。这两个人看着都很眼熟。 陈子铭有些近视，他眯着眼睛瞅了瞅。顿时紧张起来。 那个男人就是给自己下药的人。 陈子铭心跳加快。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走近自己，不过好在对方在互相说着话，没有看自己这边。陈子铭急忙转过身去，面向便利店。 这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两人的说笑声。 “我以后可以去你们学校找你吗？”是那男人的声音，语气轻佻，带着暧昧。 “恩……可以。” “你真美。” 陈子铭听到这里，声音就停下来了，没有再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也没有脚步声。 走远了？ 他回过身看了下，正好看到两个人拥抱着激烈的接着吻。陈子铭顿时涨红了脸，急忙扭过头来。 他一直站在门口，里面的店员小哥以为他有什么事，好奇地走了出来。 “先生，你有……”刚到门口，小哥顿时也红了脸，转身回了店里。 激吻过后，男女离开了。陈子铭透过玻璃门倒影看到这一幕，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由于刚刚的“镜头”过于香艳，陈子铭脑袋有点懵。等他冷静下来之后，这才想起来，那个女生好像也是他们学校的，他有一天晚上在学校外面饭馆吃饭的时候，见过她。她在那里当服务员。她的同学在那叫她一起吃。 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本来一副清纯老实的模样，却在那晚站在饭馆外面独自抽起香烟。 陈子铭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他也不去想。今天放假，没有课。也没有其他娱乐。不然再去公寓附近的篮球馆里面投投篮吧。他在高中的时候，是年级出了名的篮球高手。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过，他就很少再打篮球了。最多也就是在没人的时候，自己投投篮而已。 想到这里，陈子铭把将军送回了公寓，吃过了早饭，径直去了篮球馆。 —— 吴歌站在一家菜摊前。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大妈。 “老板娘，有没有清淡点的菜，我想买点。” 大妈看到是个硬朗的小伙子，心情也不错，笑着给吴歌说着：“有有，当然有了。咱们这什么菜都有，你来挑挑。” “是挺全的，不过我是想要清淡点的，有没有这样的菜？” 大妈心中一愣，这菜还分什么清淡不清淡的。 “清淡的？你想要什么菜？” “噢，是这样，姐。我家有病人，医生说要做一些清淡的饮食，可是我这常年不下厨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什么菜清淡，您是菜方面的专家，所以我想请教请教您。” 吴歌语气非常谦卑，还叫得那么年轻，又加上把摊主捧成了专家。摊主大妈一下子眉开眼笑。 “哎呀，你早说呀。有的有的，我给你挑，你进来等着。” “麻烦姐了。”说着吴歌进了卖菜的棚子里。 大妈左挑右捡，给吴歌拿了一堆叶子菜。 什么油菜啊、娃娃菜、大白菜、生菜，拿了满满一大包。 “你看看这些行不行！”大妈兴奋地说道。 吴歌看了看，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菜。平时吃的都是王雨琪做的，或者叫外卖。 “恩……可以的。您挑的错不了。” “好嘞，那我就给你称上。” “啊对了，有没有最清淡的菜？” 问得大妈一愣。 “最清淡的？” 吴歌点了点头。 大妈思索起来。 “最清淡的……”她边念叨着边找起来。 找着找着，忽然眉头一展，开心地喊道：“有、有，这个最清淡，而且最败火！” 说着，大妈拿了两根苦瓜在吴歌面前晃了晃。 既然人家说最清淡，那吴歌也就认为这最清淡了。他笑着让大妈给装起来。 结了账，吴歌离开菜市场。他看了看袋子里面这一颗颗绿油油的青菜，一种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他甩着袋子，一路返回住所。 进了门，看到油头满面的程风趿拉着拖鞋迎面过来，他笑着和程风招了招手。 “吴队长好……” “中午别点外卖啊，有好吃的。” 程风最爱吃，一听说有好吃的，开心起来。 “真的吗？！” “当然了，你小子有口福了。” 说着，吴歌喜气洋洋地进了厨房。 程风不解，不过既然有好吃他自然开心。他上了个厕所，又返回设备前埋头做他的计算，一条腿不住地颠着。 不一会，厨房里面飘出了吴歌哼着小曲儿的声音。 第10章 老师的警告 中秋节过后，课堂上。 这一堂是导员的国际贸易实务。 杨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负责人的明星讲师。此时正在课堂上用多媒体讲演着贸易术语，正说到了cif这里。杨静往讲台下瞥了一眼，发现一个坐在中间靠窗位置的同学正埋着头睡觉。这让她着实恼火。 杨静暂停了正在播放的ppt，下讲台来到了睡觉同学的桌旁。 其他同学纷纷侧目。 “起来，别睡了！”杨静推了推这人的肩膀。 这人动了动。 杨静又推了两下。 这人这时才慢慢抬起头来，睡眼朦胧的，瞳仁里面都是红血丝。 “陈子铭，你我看你这科是不想过了是吧？” 看到是导员，陈子铭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杨静冷哼一声，回到了讲台上，继续她的课程。 底下有几个同学小声议论起来。 “喂，我看陈子铭这次完蛋了，等着挂科吧。” “对呀，对呀，杨静这人小肚鸡肠，特爱给人穿小鞋，惹她不高兴还了得。” “哼哼，让他牛x，这回不牛了吧。” 三人小声说着，坐在一旁的张升得意地笑了笑，瞪了陈子铭一眼。 下课后，同学们鱼贯而出。 杨静本来也是要离开教室的，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 “陈子铭，你留下。” 说着，站在了门口。 听到杨静要单独训斥陈子铭，又惹得议论陈子铭那几人偷笑不已。 同学们都离开后，杨静关上门，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来到了陈子铭身旁。 “陈子铭，你是怎么回事？一上我的课就犯困？” “不是……”陈子铭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杨静。 “你入学的时候，高考成绩是咱们班第一名。现在再看看你，去年挂了三科，我看你毕业都悬了。” 陈子铭低头不语。 看到陈子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杨静也是窝火，一肚子的激励规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她拍了下桌子，摔门而去。 陈子铭松了口气，抓起课本，瞅了眼窗外风景，也离开了教室。。 —— 当天下午，体育课。 国贸一班整齐地站在操场上。 吴歌让张升带着同学们先跑了几圈，就自由活动了。他把占班级总人数三分之一的十个“国宝”男生叫在了一起。 “过几天学校要组织一场大二年纪的篮球比赛，以班级为单位，咱班都有谁想参加？” 张升第一个举了手，紧接着陆续又有几个同学举起手来。 算上张升，一共四个人，还差一个正式的，一个替补的。 吴歌瞥了眼陈子铭。 陈子铭正低着头看着地面。 之前他找过陈子铭说过这事，他当时回绝了。不过吴歌打算再试一试，也许他想要参加，只不过一时嘴快，毕竟他篮球打得确实不错。 “陈子铭同学？” 陈子铭顿时抬起头来。 “还差一个，你要不要加入？” “不了……谢谢吴老师……” 又拒绝了，吴歌有点失落，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 “没关系，想参加的可以随时和老师报名。” 这时，张升冷哼一声，小声埋怨道：“人家可高傲了呢，看不上我们这群笨手。” “是呢，人家是富二代，哪愿意和我们这群穷人一起呢。” “什么富二代，我看也不过就是家里有点小钱而已，比他有钱的多了，学校都不住住公寓，穷显摆什么呢。” 张升一开头，其他对陈子铭不满的同学也跟着讽刺起来。 吴歌一看势头不对，急忙呵斥住了几人。 再看陈子铭，低着头，涨红了脸。 本来是打算让陈子铭尽快融入集体，这下子就更不可能了。 气氛很尴尬，大家都没有再说话，都在看着吴歌。吴歌把话题转回到篮球赛上来，他又选了两个人出来，让张升带着一起去练球了。 这时，只剩下了陈子铭和吴歌两个人。 说点什么呢，吴歌发愁。 “吴老师……” 没想到，陈子铭率先发话了。 “恩？” “我去那边待会。”陈子铭一指操场边的看台。 “恩，去吧。” 陈子铭抬腿要走。 吴歌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陈同学。” “恩？” “刚刚是老师不好，让你被同学们误会了。” “没事的。” “老师已经决定了，做一顿大餐，给陈同学作为补偿。就在今晚，我去你公寓给你送去。” “啊？不用，真的不用。” “你已经拒绝老师一次了，不可以再拒绝第二次。你要相信老师的手艺。就这么决定了，今晚七点。”吴歌语气决绝，弄得陈子铭愣起了神。 —— 荒凉矮楼 吴歌推门而入，拎着一兜子菜，大叫今晚大家又有口福了。 谁知道程风与刘柳两人冲过来，夺门而出。 看得吴歌直发懵。 正好赶上王雨琪也走了过来。 “王参谋，他们这是？” “哦，那个，可能有事吧。我那个……今晚有个约，就不回家吃饭了啊。”说着王雨琪也走出了门。 吴歌挠了挠头：“没听说她交朋友了啊……” 第11章 苦瓜之情 没人捧场，吴歌只能做自己和陈子铭的那一份。 他炒了几盘青菜炒青菜，又凉拌了盆苦瓜，放在餐盒里面。 收拾好了，看了下时间，六点半。从这里到陈子铭的公寓绰绰有余。 吴歌出了厨房，途径客厅，发现电视机开着。 三人都不在家，没人看，他想要去关掉。可是，电视机里面传来了一个让他没有办法关闭的画面。 这是一个新闻频道，此时正在播放一则财经新闻，画面是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一群记者围着台上的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士抢着提问。 吴歌把餐盒扔在了茶几上，凝视着电视机。 “据说超能通讯已经分别收购了移通、联动两家通讯巨头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这两家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实际上，超能通讯已经垄断了整个通讯行业的市场，请问陈雄先生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陈雄笑了笑，对着麦克风沉声说道：“超能通讯从来不是垄断企业，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对不起陈雄先生，可是现在实际上，超能通讯已经是一家独大，请问陈雄先生如何看待之后通讯服务的定价问题？” “超能通讯的企业核心就是为用户们提供最便利的服务，我们不会改变我们的初衷。谢谢。下一位。” 提问的记者还想继续提问，被另一名记者打断。 “陈雄先生您好，我是财经天下的记者。听闻超能通讯准备在一个月后在海外设立三家子公司，接下来的发展重心是要进行国际化吗？” “国际化是一个大型企业未来的发展趋势，超能通讯当然也不例外。” “下一位。 陈雄看了看台下，指了一名举手的记者。 “陈雄先生好。我想请问您，对于前几天网上传播的，您在家中对妻子动手的照片，您怎么看？确有此事吗？” 陈雄顿时脸色一变，台下也是一片哗然。 有好事的记者，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陈雄出丑。 沉默片刻，陈雄缓缓说道：“假的。” 提问的记者显然对这个回复不满意，又要追问，被陈雄打断。 紧接着，记者们又提了一些关于企业财务状况和超能时刻的升级相关的一些问题，陈雄应答如流。 最终，发布会在发生了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的情况下算是圆满结束了。 看到这，吴歌面沉如水。这个超能通讯到底有没有溶剂。如果没有，它们的超能力电磁波是怎么来的。难道说真的是它们的技术性的突破导致的？要真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通讯公司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取那么的成功的？靠着几个三流的科学家？ 吴歌无意中瞥了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七点半。 他大叫一声，抓起饭盒冲出了屋子。此时天色已黑。他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吴歌急促地大叫着，快快快！仿佛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一样。 司机懒洋洋地给了句安全第一，慢慢悠悠地起了步。 没走多久，又碰上了堵车。吴歌急得满头大汗。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付了钱，冲下汽车，开启了极速模式，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飞奔出去。 司机正想嘱咐吴歌在马路上注意安全，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 陈子铭连续拒绝了吴歌几次，请他吃饭这一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出口。他带着将军在公寓楼下等到七点，但是吴歌没有出现。他没有吴歌电话，也没办法联系。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来。陈子铭以为吴歌有事不来，他看了看便利店，打算去那里买点晚饭吃。 头进便利店，陈子铭见到三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在他前面先走了进去。 这三人身高呈阶梯状排序，高的瘦，看起来得有一米八，矮的胖，可能刚到一米六，中间那个不高不矮不瘦不胖，一头绿毛。 将军留在了门口，陈子铭进屋看了看收银台，还是那天晚上那个甜美的女孩。 她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笑。陈子铭进了货架区，想要拿包泡面。这时，一声尖叫传来，陈子铭好奇地去看，他吃惊地发现两个黑衣男子正架着女孩的脖子把她往收银台外面拉。 他急忙冲上前去，想要解救女孩。不料被那个高个子一拳打在脸上，把他按倒在地。 “把门关上。”矮个子对着绿毛使了个眼色。 绿毛急忙来到门口拉下了卷帘门，又拉下了窗户的卷帘门。整个屋子与外界隔离开来。 看到情况安全了，矮个子双手抵在女孩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挺能耐啊，敢把我大哥入云龙王老虎给送局子里面去。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一片，有哪个小店敢不给我大哥面子。” “胖子，别跟他废话，废了他，给大哥报仇。” 一听这话，胖子淫笑起来。 “得嘞，我这就准备动手呢。” 女孩呸了胖子一口，抓起收款机砸在了胖子身上。 胖子哎呦一声，更加激动了，伸出脑袋就往女孩脸上亲，女孩拼命躲闪着。 “住手！”陈子铭愤怒地喊道，想要起身去救。 不料被高个踹了一脚，扳住双手按在了收银台上。 绿毛这会也走了过来，站在胖子旁边“煽风点火”，猥琐地打量着女孩的身材。 —— 吴歌担心被人发现，于是停在了公寓旁边的巷子里。他看了看，松了口气，好在周围没人。他整理了一下吹乱的头发和衣襟，走出巷子，来到公寓前。 陈子铭不在。 吴歌心想是不是自己迟到这么久，陈子铭等得太着急了，先回去了。他有陈子铭的电话，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忽然发现一只棕色小猫，正在一个打烊了的便利店门口挠着卷帘门。仔细打量了下，发现和陈子铭那只很像。 走丢了？ 吴歌来到棕猫身后，本打算弯下腰把他抱起来。 里面传来了一个咣当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女性的尖叫声。 吴歌好奇，贴在卷帘门上听了听。正好听到陈子铭那声住手。 出事了？ 吴歌蹲下身子，用力一拉，直接把上了锁的卷帘门拉了起来。 将军趁机窜了进去。 进了屋，吴歌看到了正在发生的全景。 看到是吴歌，陈子铭急忙呼救。 “吴老师，救那女孩！” 三个混混一听这话，是这男孩熟人，看来也得一起收拾了。胖子给绿毛使了个眼色，绿毛会意地来到吴歌身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是吧？”说着，绿毛掏出一把小刀，冲着吴歌比划了一下。 吴歌一把把小刀抢了过来，撅成了两半，还给了绿毛。 速度太快，等绿毛反应过来，已经是一手一块小刀残片了。 缓了缓心神，绿毛大叫着，冲向吴歌，却被吴歌一个嘴巴扇晕在地。 看到同伴落败，高个松开陈子铭，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半米长的砍刀，对着吴歌冲了过来。 吴歌又是一把夺过来，撅成了两半，还给了高个。 高个愣了愣。随即大叫着，举着残刀要砍。吴歌飞起一脚，踢中命根。高个捂着档，倒在了绿毛身旁。 连失两员“大将”，胖子也虚了，心里发颤，趁这时，女孩给了胖子一个大嘴巴，胖子顿时晕头转向。陈子铭又伸出脚来一绊，胖子直愣愣地倒向两个同伙身旁。 吴歌顿时对着陈子铭竖起了大拇指：“身手可以啊。” 陈子铭微微笑了笑。 女孩报了警。等到警察来后，女孩提供了录像。警察押着三个混混离开了便利店。 “又是你啊小帅哥，这次多谢你啦。还有，这位是你老师吗？” 女孩笑着问道。 “恩……是我们体育老师。” “这次多谢您啦。”女孩对着吴歌鞠了一躬。“对了，您刚刚……” “噢，我练过空手夺白刃。”吴歌双手合十，比划了一个夺刃的姿势。 女孩笑了笑。 吴歌和陈子铭帮助女孩将收拾了下杂乱的收银台和附近的货物，便离开了。临走，女孩送了两人两盒巧克力做为感谢。 到了街上，吴歌递给了陈子铭一个塑料袋。 “这是？” “老师给你做的清淡的晚餐。” “谢谢老师……”陈子铭接了过去。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公寓门口。 吴歌杵着门玻璃，语重心长地说道：“陈同学，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而且，你要多吃清淡的，不要油腻，这样你的身体才会健康，身体健康了，每天自然就会开开心心的。” 对于吴歌的关心，陈子铭既惊讶又感动，他含蓄一笑：“谢谢吴老师。” “不用客气。记住了，一定要清淡饮食，按时吃饭睡觉。” “恩！” “行了，老师也没其他的事情了，早点回去吃饭休息吧。” 说着，吴歌下了台阶。 “吴老师再见。”陈子铭向吴歌挥了挥手。 吴歌同样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帮助了便利店女孩，得到了她的巧克力，又获得了老师的关心，陈子铭感到心里暖洋洋的。他开心地返回了住所，把饭盒摆在了书桌上。 一开盒盖，绿油油的景象让陈子铭着实一惊。 这……太清淡了吧。 不过这是老师的一片好意，绝对不能辜负。 陈子铭坐好，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糙皮白瓤的片状物放在眼前。他不禁想到了吴歌对他的关于饮食与睡眠的嘱咐，又想到了临走前吴歌对着他挥手时那关怀的眼神。陈子铭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他含着泪水，吃下了那片苦瓜，用力地嚼了嚼。 顿时，陈子铭像是触电了一般，身体一抖，泪水流得更多了。 第12章 计划展开 当晚，会议室 王雨琪由于接到了上级指示，因此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吴歌、刘柳、程风，围着圆桌相邻而坐。 他们对面是站着讲话的王雨琪。 “由于咱们的任务一直没有起色，上面希望咱们加速任务的进程。所以我决定，要多方面展开计划。” “太好了，早就该这样嘛老太太。”刘柳仰靠在椅子上，高傲地说道。 “别这样说，刘柳，王参谋也是为咱们的安全着想啊……” “程风，你是喜欢上这个鬼地方了吗？我可不想再多待了，我现在就盼着能早点完成计划回去。” 程风不置可否。 “陈子铭那边怎么样了？”王雨琪问道。 “我邀请他参加校园的篮球比赛，被他两次都拒绝了。” “唔，我看，陈子铭这边推不进去的话，可以放弃了。” 吴歌心中一沉，随即说道：“要不要再试试，也许会有转机。” “我看不必了。我说说我的计划吧。”王雨琪环视了一遭三人。 “程风以职员的身份，打入超能通讯的内部，通过他们的内网，窃取关于溶剂的信息。”说着，王雨琪看了看程风。 “恩……没问题，可是……” “我会让刘柳帮你伪造一份学历。” 程风松了一口气。 刘柳翻了个白眼：“又把这种小事交给我办。” “你的人脉最广，只有你可以。”王雨琪语气平淡，可是言语中捧了刘柳一把。 听到团队只有自己可以，刘柳心情舒畅。 “好吧，好吧。” “刘柳，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你来做。” “说。” “我了解到，陈雄有一个亲信，叫孙明。他是超能通讯的执行总裁，负责公司的一切实务，我需要你接近他，从他的身边了解到溶剂的信息。” “老太太，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别废话。” 刘柳摊了摊手。 “气体这边如何了？” “没有什么进展……” “那就放一放吧，把重心转到进入公司。” 程风点了点头。 给程风和刘柳交代了任务之后，王雨琪又说了一些执行任务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嘱咐大家保护好自己，就让三人离开了。 吴歌没有被分配到任务，他有些疑惑。于是留在门口。等到王雨琪出来后，吴歌来到她身前。 本想着询问一下关于他的安排，可未等他主动发问，王雨琪率先开了口。 “吴队长，你近些天一直在忙陈子铭的事，我担心你劳累过度，所以想让你休息一下，暂时不会给你安排任务。” 既没有给吴歌安排新的任务执行，又不给吴歌挽回当前任务的机会。吴歌心中叫苦。不过碍于身份，他不好多说什么。 “王参谋辛苦。” “辛苦的是你，王队长。” 说罢，王雨琪离开了。 之前王雨琪也说过这句话，不过那时的语气却与这次截然不同，那一次是字面意思，这一次……吴歌叹了口气，回到了房间里。 明天就是篮球赛的第一日，自己却要和副校长请辞了。 —— 第二天下午，室内篮球场。 此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比赛。 两队人分别是吴歌所带的国贸一班和同系的会电一班。 比赛进行了近四十分钟，已经进入了第四节。当前的分数，快电领先了国贸16分。国贸一班得分主力张升跑两步就得歇一歇，其他队员也是气喘吁吁。按照当前的趋势，快电赢得比赛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快电一班由女同学组成的拉拉队们兴奋不已，在场边欢快地跳着大腿舞，高呼快电必胜。 再看国贸这边，由于大比分落后，场边同学们情绪都不高，偶尔有几个气不过的，在那里想要把快电啦啦队的欢呼声压下去，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多大效果。 班级输球，吴歌心中也不痛快。不过有一件事情令他更加惆怅，那就是他已经和副校长请辞了，明天不会再来南星大学执教，这也算是他的最后一节课了。虽然当老师并非他的目的，不过和同学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也产生了一点感情。要说能做到毫无挂碍，也是没可能的。 再看场上，张升拿到了球，他正运着球往对方半场跑。来到二分线处，刚起身跳投，由于体力不支，动作缓慢，被对方队员一个盖帽截了下来。张升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裁判见状吹了暂停比赛的哨子。 吴歌和国贸的队员纷纷来到张升身边。 张升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我没事，就是重心不稳，摔了一跤。” “场边休息吧，让替补上。”吴歌把张升搀到了场边椅子上。 替补是个压根不会打球的，运球都运不好，最多就是帮忙传传球，拦拦人。而且本来国贸一班进球的主力就是张升，这次他下场了，就更加难以得分了。 短短两分钟，快电连进三个球，国贸一分为二的。比赛由32:48变成了32:54，差了22分。 国贸队员和场边啦啦队都垂头丧气地。 比赛还有8分钟。 实际上输赢已经定了。 快电的拉拉队们兴奋地搬来了一大箱子能量饮料和零食，准备随时庆祝比赛的胜利。 吴歌面沉如水，盯着场上的比赛。心想，这次的校园生活就要随着比赛的落败而告终了。 他感到胸口发闷，便转身去了场馆外，透透气。 望着熟悉的校园环境，吴歌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陈子铭，又想到了熟悉的同学，一瞬间产生了一丝留恋之情。吴歌深感不妙，他锤了下手掌，警告自己说：拜托，自己来不是过大学生活的，也不是和陈子铭交朋友的，而是执行任务的。即使真走进了陈子铭的内心，和他成为知己，迟早他也会知道事情真相，到那时他估计会恨死自己。就这样了结了也挺好。 他靠着场馆，望着天空发呆。 不一会，场馆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快电又进球了？都已经领先那么多了，还至于这么兴奋吗？ 很快，又一阵欢呼。 不对，这声音好像不是快电的。 吴歌有点惊讶。他急忙转身回到场馆。 不远处，国贸班的拉拉队们举起双手欢呼着。 吴歌有些激动。他的心砰砰地跳着。 随着他走近，拉拉队们的欢呼声在他耳中更加响亮了。 吴歌把视线转移到了篮球场上，他看到一个瘦瘦的留着遮耳长发的男生，对着快电班的半场，起身跳在半空中，优雅地投进了一个空心的两分球。 随着球进，国贸班欢呼声响彻场馆。 吴歌肩膀微微颤抖着，眼睛弯成了一抹残月。 他缓缓掏出手机，给刘柳发了一条消息：还得麻烦你再帮我找两个女人。 第13章 大家等你吃饭 南星大学对面的小饭馆。 吴歌找了个包间，他准备在这里请同学们吃顿饭，庆祝这次首胜。不过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缓和陈子铭和同学们的关系。他率先到了包间。 心悦餐厅。 吴歌给张升和陈子铭都发了消息，告知了地点。 至于庆功宴的事情，在比赛结束后吴歌就已经当众给大家伙说了：今天在场的晚上务必都要来。 大家伙都很开心，尤其是拉拉队的女队员们，虽然不是他们打赢了比赛，可是他们比选手们还要兴奋。不过，也有两个人情绪不高。一个是张升。另一个，就是陈子铭。他含含糊糊地想要说点什么，被吴歌拍肩嘱咐，晚上务必要来。陈子铭不置可否，这让吴歌心中也忐忑起来，对于陈子铭能不能来他心里也没底。如果不来，今晚的饭，可就白组织了。 发完了消息，吴歌默默地杵着餐桌发呆。 门开了，服务员拿着餐单走了进来。 “先生？菜单给您，您先看着。” 吴歌礼貌地回了句谢谢，服务员识趣地离开包间，带上了屋门。 闲着无聊，吴歌随手打开菜单翻了翻。 前面都是凉菜，中间是鸡鸭鱼肉之类的油腻的菜，后面是炒饭、酒水之类的。翻看完，吴歌只对前几页感兴趣，因为那符合他对陈子铭饮食的定位。 “凉拌苦瓜、老醋花生、醋溜白菜……”吴歌念着菜名。 吱呀，门又开了。 随着推门声响起，一阵喧嚣的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老师，我们来啦！” 女同学们异口同声喊道。声音整齐甜美，任凭是谁心情都一下子好了起来。 吴歌笑着指着圆桌周边空余位置：“大家自己找下位置，随便坐下。” 一共五名女生，都是啦啦队成员。她们说笑着坐在了一起。 女生在一起就喜欢聊八卦，三个女人一台戏。刚落座，几个女生就开始八卦起来。 “吴老师，你结婚了吗？” “吴老师，你长得这么帅，媳妇一定特别漂亮吧！” “吴老师，你有孩子了吗？” …… 吴歌被问得有些心中叫苦，早知道，就和男生们一起来好了。他堆起笑脸，小心翼翼地解答了女生们的疑问。 谁想到，女生越问越兴奋，开始问起了个人隐私。 吴歌苦笑，现在刘柳在就好了。 不一会，外面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听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吱呀，门开了，从外面探进来一个男生的脑袋。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 吴歌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国贸一班的男同学。 女生们尖叫起来。 男生们推门而入，和吴歌打了招呼后，各自寻找座位。有那个脸皮厚的，坏笑着往女生旁边挤。 同学们到一起就喜欢开玩笑，喜欢给人凑对。哪个男生看女生了，哪个女生看男生了。哪个男女相邻而坐了，都是他们玩笑的对象。 有的脸皮厚，得寸进尺，还要真的和对方凑成一对。有的脸皮薄，被说得顿时羞红了脸蛋。 看着这帮嬉皮笑脸的天真的学生，吴歌也是由衷的开心和放松。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陈子铭。 他不和男生们一同前来，这是吴歌已经猜到的。不过大家聊了一会了，陈子铭还没有来，这可不对劲。约好的七点，现在已经了七点一刻了，迟到了十五分钟。 这时，有人叫了下吴歌。扭头看去，是张升。 “吴老师，还等谁呢。” 未等吴歌说话，女生们有人说道：“陈子铭还没来呢。” “对呀，陈子铭没来呢。” “谁有他电话，给他打个电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先点？我看大家都饿了。”张升说道。 “唔。”吴歌沉默了下。 “不着急，张升，我不饿。” “对，等等陈子铭吧。” “等等嘛，你着急的话，你先买快面包垫着点。”一个女生说道。 张升尴尬地笑了笑，不悦地往椅子上一靠。 “我给陈子铭打个电话，他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吴歌和同学们说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大家都开始热闹地闲聊起来。 吴歌径直出了饭馆。站在玻璃门边，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面陈列着陈子铭的名字。 深深吸了一口气，吴歌按下了陈子铭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起来。 嘟…… 嘟…… 嘟…… 吴歌踱着步。 嘟…… 嘟…… 难道没有带手机？ 嘟…… 嘟…… “喂……” 电话通了。 吴歌稳了稳心神。 “陈同学？”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吴老师……” “对的，是我，吴歌。陈同学，你现在在哪呢？” “我……我现在在家里。” 家里？果然是没来，吴歌抿了抿嘴。 “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今晚是咱们班的庆功宴，大家都在热情地等着你来呢，现在就差你一个人啦。” “吴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去，但是我不好意思和您说。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有什么原因吗？” “没有原因，我不能去……” “陈同学，是不是有什么难……” 未等吴歌说完，一个清脆的女生响了起来。 “陈子铭呀，赶紧来，大家都等你呐。” “对呀对呀，大家都等着你呐。那个谁小颖啊，说你长得特别帅，篮球打得又好，迷上你了，非要和你交朋友，她不好意思说，让我们告诉你呐。”说罢，女生坏笑起来。 “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想要和你交朋友，自己不敢说，拿我做挡箭牌！陈子铭你赶紧来，今晚就能入洞房！” 说着，两个调侃着的女生笑着追闹起来。 刚刚紧张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这时，一个气质成熟的女生靠近了吴歌的手机，缓缓说道。 “子铭，在干嘛呢。大家都在等你呢，如果没事的话，赶紧过来吧。咱们班这次的荣誉有你一大半，你作为今晚的明星，必须要到场呀。” 女生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了下。 “恩……谢谢，可是我今晚有点事，不太方便，真的特别感谢你。” “陈同学……”吴歌打算接着女生的话头，劝说下去。 “吴老师，谢谢你们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去。非常抱歉！” 说着，电话被挂断了。 “陈同学？” “陈同学？” “挂了。” “哎呀，这个陈子铭怎么这么害羞啊。”一个女生抱怨道。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作声。 “吴老师？”一个女生看着吴歌。 “恩，要不然，先进去。大家伙先吃，之后我再去做陈子铭的开导工作。” 说罢，吴歌转身要回饭馆。 这时，从饭馆走出了六个男生。张升带头。 “吴老师，怎么样了？”张升问道。 “陈子铭不太方便，改天再一起吃吧。” 张升强压着内心喜悦，故作轻声地说了句：没问题。 本来大家都算回去，另一个男生笑着拦住了大家伙：“陈子铭这个人脾气古怪，他胆子小，不敢也不好意思和大家一块玩。咱们可以主动出击。” “怎么主动出击？”众人纷纷疑惑道。 “我知道他公寓在什么地方，咱们大家一起去他公寓楼下，一起喊他的名字。我不信他不出来。” “这方法行吗？”一女生问道。 “我看行。”吴歌笑得露出了嘴里的小白牙。他对着男生一竖大拇指。 “那咱们就出发！” 大家伙纷纷下了注意。只有张升闷闷不乐地敷衍着附和了一下。 那个男生和吴歌领头，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饭馆。 看得里面的服务员一脸懵逼。 菜也没点，就这么走了？ —— 陈子铭打过电话之后，心里既愧疚又紧张。他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的脑袋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给吴老师打电话道歉； 告诉大家伙自己愿意去，现在就出发； 对大家伙解释自己不好意思去，并不是不给他们面子，讨厌他们； 跳楼自杀； …… 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在陈子铭的脑海中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得他的脑袋嗡嗡直响。 他压着声音嚎叫了一声，锤着床垫站了起来。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地面，地毯上的花纹如同一张张恶鬼的脸。他搓着脸，一直搓上了脑瓜顶。他咬牙切齿地扣了扣脑袋，感到一阵舒适的痛感。他缓缓松开手指，低垂着头。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向卫生间走去。 陈子铭打开水龙头，里面喷出冷水。他捧了一把朝自己的脸上泼去。他照了照镜子，看着里面脸色通红的自己。紧接着，又捧了几把水泼着自己的脸。 直到他冷静下来。 陈子铭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擦了把脸，照了照镜子，返回了卧室里。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 咕噜，他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陈子铭看了下手机，快要八点。他看了眼吃着猫粮的将军。他打算下楼去买点吃的。他穿好衣服，出了门，进了电梯。 叮咚，电梯到了一楼。 现在正是饭后回家的时间，公寓门口零星有回来的住户。 陈子铭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一路来到了公寓外。 站在门口，他望了望旁边的便利店。 泡面吧。 想到这，陈子铭迈步往楼梯下面走。 一阶、两阶、三阶……迈到了第五阶。 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陈子铭！” 有人叫自己？ 陈子铭缓缓回过头。 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愣住了。 第14章 赛前练习 体育课上。 张升带着大家伙跑了几圈，吴歌就让解散自由活动了。 十个男生，被吴歌叫到了球场上。 “明天的对手是计算机系的，他们男生多，而且有几个大高个，不好对付。接下来大家要做好准备明天的应战，今天先简单在球场上训练一下，打一场比赛。” 队员们纷纷应声点头。 “张升，陈子铭，还有你们三个，一队。” “剩下的五人一队，就打个半场，保留体力。” 自从昨天陈子铭被大家伙簇拥着一起吃了晚饭后，陈子铭被成功说服参加后续的比赛。吴歌为此开心不已。对副校长的请辞的事情，他也找刘柳给解决了。他重新回到了国贸一班的体育老师的职位上。 队员们在球场上站好位置，吴歌来到大家伙中间，把球往空中一抛，两拨队员开始抢球。 张升弹跳最好，一米八七的大高个，他轻松地将球抢了下来。回身看了看其他队员的位置，径直运球快速冲入篮球，一个漂亮的上篮，球进了。 进球之后，张升瞥了陈子铭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也来一个我看看。 对方拿球，一名队员起身要跳投，张升过去干扰了一下，球连篮筐都没有碰到就落了下去。球刚好落在陈子铭的附近，陈子铭退出三秒区，转身一个跳投，球进了。 吴歌顿时拍起掌来。 “很好。” 陈子铭进球就鼓掌，自己进球就没话？这一下子就激怒了张升。 球又到了对手那里，张升展开双臂，将持球者拦在身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对方运球想要突破张升的防守，左突右突，张升都将他锁得死死的，不让他离开自己的包围圈。 没办法，那人只好将球传了出去。 恰好，被张升队的一人拦了下来，不过这人投篮不准，他下意识地将球传给了陈子铭。陈子铭趁着传球时没人防守自己的间隙，原地投篮，球进了。 传球队员上前笑着和陈子铭击了击掌。 “喂，下回传球给我。”张升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语气中充满着不满。那人也是被说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张升又瞥了陈子铭一眼，恰好陈子铭也因为他刚刚的语气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陈子铭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将目光转移开来。 张升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用目光战胜了陈子铭，心里痛快了一下。 比赛打了一会，由于队员的主力就是张升和陈子明两人，他们两个又是一队的，剩下的几个有的不会玩，就传个球，有的打得不好，全场几乎成了张升和陈子铭的个人表演赛。一开始陈子铭还投投篮，开始到后来，球全部被张升包了，一会一个散步上篮，一会一个远距离跳投，出尽了风头。 吴歌下意识地拍了拍掌。 “张升打得不错。” 听到老师夸奖自己，张升觉得自己得到了老师的认可，至少不比陈子铭差。他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杵着膝盖，支着身子大喘着气，对着吴歌笑了笑。 吴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升顿时来劲了。转过身，大叫队员把球传给他，又是一个漂亮的上篮。 打了半天，整场下来，比分根本没法看了，张升和陈子铭队的分数在天上的话，对方的分数就在地底下。 “辛苦大家了。”吴歌对着走过来的汗流浃背的队员说道。 吴歌让女同学买来了一箱矿泉水，他指了指装水的箱子，让大家一人拿一瓶解渴。队员们纷纷感谢吴歌，各自取出水来，有的打开水平狂饮一气，有的直接往脑袋上浇。 吴歌笑着劝阻道：“小心感冒了” “没事，吴老师，我火力壮。” 惹得其他队员都笑了起来。 再看张升，他取出一瓶水来，打开瓶盖，刚想喝一口，忽然发现陈子铭没有拿水。他把嘴边的水瓶缓缓放下，余光瞥着陈子铭。 吴歌也发现了，他来到陈子铭身边，指了指水箱。 “陈同学，要不要喝点水，解解渴。” 陈子铭摆了摆手：“谢谢吴老师。” “没事。”吴歌笑了笑。 看到陈子铭不喝水，张升顿时也不打算喝了。他把水瓶在水里面攥着，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体育课就这么结束了。 到了午饭时间。 几个男生中午打算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他们平时都在一起吃的。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多了一个平日里他们不怎么接触的人，也就是陈子铭。 其中一个个字不高，一米七左右，留着平头，眼睛大大的男生对着陈子铭挥了挥手：“子铭，一块去食堂吧？” 陈子铭回过头看了看，笑着摆了摆手。 “我中午回去吃。谢谢。” “行了，王明，人家都在公寓吃的，能和你吃吗？”张升揶揄道。 王明被说的心理不是很舒服，他和陈子铭摆了摆手：“行，那有空再一起。” “恩。” 说完话，王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操场，奔向了食堂方向。 这时，陈子铭起身要走。忽然发现吴歌正站在他的身前。 “吴老师？” “陈同学，今天累不累？” “恩……还好，不是特别累。” “恩，那就好，多吃点好的，补一补，明天争取把比赛赢下来。” 陈子铭轻声恩了一下。 吴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嘱咐道：“也不能吃的太好，尽量还是健康为主，记得要清淡一些。” 一说清淡，陈子铭顿时想起了吴歌那盘青菜全宴，那苦瓜的味道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 “老师今晚正好没啥事，我做点清淡的饭菜给你送去，你再尝尝。上次的好吃吗？” 吴歌问了陈子铭一个不得不撒谎的问题。 陈子铭沉默了一下，抿着嘴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挺好吃的。不过，就不麻烦吴老师了，晚饭我自己买点就行了。” “没事的，老师闲的很，有大把的时间。” 陈子铭有口难开，沉默不语。 “就这么说定了，还是七点，老师准时到你公寓楼下。” “吴老师……” “陈同学，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聊聊。” 陈子铭不解，微微皱起了眉。 “刚刚老师看到同学们邀请你去一起吃饭，你拒绝了，你和老师说心里话，你是不想和他们一起，还是说不好意思？” 吴歌面容严肃，语气沉着，无形中给陈子铭增加了压力。陈子铭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陈同学，老师知道你以前习惯独来独往，老师也知道你有的时候其实也希望能够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只不过，你希望留给自己的时间多一些。不过，人都是相互的，人家邀请你，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但是，最好，最好啊，能够照顾一下对方的面子，即使拒绝也别让对方觉得你对他的好意根本不领情。老师没有资格教训你，也没有资格教你如何做人。只是老师看到你从入学以后的变化，看到你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缓和，老师希望这变化能够向好的方向发展，希望陈同学能够活得快快乐乐的，有一大群朋友……” 吴歌的语气十分和蔼。 听吴歌说完，陈子铭的脑袋嗡嗡直响，他不知道怎么说。忽然这么严肃，他感到非常紧张。 “吴老师……我……” 他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这里，吴歌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有教训的意味，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他有点自责。 “没事啊陈同学，我就是随口一说，人不是一定就得怎么样才行。你怎么做觉得轻松快乐，就可以，老师多嘴了哈。” 说罢，吴歌心里忐忑不安。他偷偷盯着陈子铭的面部表情。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陈子铭缓缓开口。 “吴老师……谢谢你。其实我也知道我做的不好，不应该那么冷漠。我可能是习惯那样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陈子铭这样说，让吴歌有一些感动。他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轻声说道。 “陈同学这么懂事，老师今晚务必要使出全部精力，做一盘拿手好菜给陈同学品尝品尝。” 陈子铭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晚这难关是过不去了。 —— 云间夜总会，s市最豪华的娱乐场所。 此时在云间夜总会的大门口，一辆奥迪a8缓缓停靠在了旋转门外的平台上。光是看这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位置，便知道能够将车停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不是普通人。 车停稳后，司机下了车，他打开后座的门，手护在车顶，把里面的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一下车，这人扶了扶眼镜。一阵小风吹过，将他头上仅有的几缕毛发吹到了眼前。他把头发拨回脑上。 “小刘。”男人傲慢的叫了一声。 “孙总。”司机笑眯眯地来到孙明身前。 “和上回一样。” “得嘞。”说罢，司机转过身，殷勤地给孙明引着路。 这时，在旋转门的里面，站着一个英俊的长发男子。他笑着盯着孙明，怀里搂着一名妖艳的女人。 第15章 挑衅 下了课，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国贸一班的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有的返回宿舍，有的相约出校逛街、打游戏，有的去图书馆看书。陈子铭平日里都是下了课就离开教室，径直回到公寓里面。他今天与往常相同，收拾了下课本，装进背包里，起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与主教学楼只见有一条走廊，陈子铭需要先进主教学楼，再从大门出去。 在他的周边可以看到或是两人、或是三人、或是一群人结伴而行。 有的聊着游戏，有的聊着买衣服，有的把自己最近看到书推荐给别人…… 陈子铭耳朵里面没有这些杂音，他戴着耳机，踽踽独行。 离了教学楼，右手边是图书馆，图书馆拐角转个弯再往前走一段是食堂，左手边是学校的大门。 同学们分散而行，往右走的是大多数。 陈子铭要离校，走了左手边。 在别人看起来，他是一个安静的听着轻音乐的好好学生。可其实他耳中的重金属快要把他的耳膜震碎了。陈子铭喜欢听这种刺激的音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去清楚为什么。不过，他的耳朵替他承受了这份伤害，陈子铭没办法去ktv，因为一旦听到大的声响他的耳朵就会沙沙地响。如果是戴耳机，就没事。 眼看着，就要来到了学校大门。 忽然，陈子铭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他缓缓回过头去，一看，是王明，还有他们班的两个男生。 王明笑着在对他说着什么。 陈子铭赶忙摘下耳机。 “不好意思，我刚刚戴着耳机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王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嗨，我说呢，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陈子铭含蓄地笑了笑。 “那个子铭，你会玩吃鸡吗？” 这是一款当下很流行的游戏，一半以上的大学生都在玩。陈子铭也玩过，不过技术一般，画面总是转来转去的，他看着头晕。 “玩过几次，但是玩得不好。” “那太好了，咱们都是一个水平的。” 说着王明和身后的两男生都笑了起来。 “我们打算去网吧，现在还差一个人凑一队，怎么样，你有没有时间，一块玩会去。” 陈子铭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不了，我玩得不好。” “没事，都玩得不好，瞎玩呗，娱乐局。” “对呀，一块吧子铭。” “就是就是，一起，就差你了。” 三个人一同热情地邀请，这让陈子铭有点不好意思。他为难起来。他平时基本没有和同学说过话，虽然对方热情，其实跟自己完全不熟。他不知道和他们在一起能聊什么，也不太想一起打游戏。 “今晚吴老师组织咱们练习投篮，打完游戏一起吃个饭，然后待会，就去篮球馆，多好啊。”王明劝说道。 吴老师组织投篮？陈子铭心中纳闷，他急忙打开手机，看了下微信，发现果然有吴歌消息。点进去一看，确实是说晚上投篮的事情。 看到陈子铭疑惑的表情，王明以为陈子铭没有吴歌微信，试探地问道：“上次吃饭吴老师把咱们微信都加了，应该也加你了吧？” 陈子铭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看到消息，陈子铭忽然想起了上午吴歌对他说的话。 人都是相互的。 即使一起打一会游戏也没什么的。 想到这，正好王明再次邀请陈子铭去网吧。陈子铭轻声恩了一句。 顿时，王明三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王明带头，四人一起往网吧走。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一会说哪个女生长得好看，一会又说哪个直播打游戏厉害，动不动也询问下陈子铭的意见。陈子铭都是含蓄一笑，不置可否。 到了网吧，四人联排而坐。一起登陆了游戏。 陈子铭头一次换游戏的时候，队友就在旁边，他感到有些紧张，恐怕自己失误或者打不好，被队友指责。即使不指责，心里的也会产生愧疚和自卑感。可是，越是这样的心态，就越打不好游戏。四人落地后，捡了一通装备，正打算大沙特杀，不料陈子铭点错，从车上摔下。队友掉过车头来救他，却被埋伏在草丛里面的两个敌人扫射一通，导致全军覆没。虽然王明他们没说什么，陈子铭心里也不好受。 开了第二局，陈子铭站在车后打敌人，一顿扫射，自己把车打爆了，害得躲在车后的两个队友都被炸死，自己也爬在了地上。王明过来救人，也被敌人杀死。 两局下来，陈子铭手心冒出了汗。 可能是察觉到了陈子铭的紧张，坐在他旁边的王明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哈，我刚玩的时候也这样。” 陈子铭尴尬地笑了笑。 王明没说什么，可是另外两个人脸色可就不好看了，都沉着脸。 气氛一度很紧张。 陈子铭脑袋嗡嗡响，他警告着自己，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参加，太丢人了。 这种想法在陈子铭的脑袋里面盘旋着，他打得更差劲了。 几局下来，另外两个人纷纷退出游戏，他们去玩别的了。只剩下王明，还在游戏里面。 “点准备呀，子铭。”王明笑道。 陈子铭抿了抿嘴，犹豫着。 “我去买水来，你们都喝什么？”王明起身。 另外两个人一人要了一瓶可乐，当问到陈子铭的时候，陈子铭摇了摇头，说不喝水。 不过，王明还是给陈子铭买了瓶矿泉水，帮他拧开瓶盖，放在他面前。 “喝一口。” “谢谢。”陈子铭接了过去。 网吧又闷又热，刚刚打游戏又连败，大家情绪都不好。喝了点饮料，情绪都稳定下来了。那两个人又返回到了游戏中。 四个人开了下一局。 角色都进入了训练场，准备上飞机跳伞了。 “都跟我。”王明喊道。 陈子铭点了跟随。 然后看着飞机一点点在地图上飞行着。 这时，陈子铭感到身后有人，他回过头去，恰好看到四个学生打扮的男生。两个大高个，两个中等身高，其中一个大高个戴着耳钉，一头棕色的卷毛。 看到陈子铭回头，王明好奇也回头看了下。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真巧啊，在这碰到了，干嘛呢，吃鸡呢？”戴着耳钉那男生轻佻地说道。 王明恩了一声，便回过头去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了。另外两个男生也回头看了看，其中一人小声问了问王明：“这谁啊？” “计算机系的。” “咱们明天不是和计算机系的……” “对，就是他们班。” 陈子铭在旁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身后这几个人就是明天比赛的对手。 到了跳伞的时间，王明带着陈子铭三人落在了一个荒凉的角落，准备打野战。陈子铭跃进一个房间里，打算捡把枪，正好碰到一个玩家也冲了进来。对方先捡到枪，直接把陈子铭打成盒子。 陈子铭皱起眉头，前几把还玩到了游戏中期，这把更菜，落地成盒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我x，这也太菜了，就这技术还玩吃鸡呢？我看你们是找虐来的吧？”耳钉男笑着讽刺道。跟着他的三个男生也大笑起来。 四人张扬的表现让附近玩游戏的人纷纷侧目，但是一看到这两个大高个，也是敢怒不敢言。 陈子铭沉默不语。不想理会他们。王明回头瞪了一眼。 “王亮，我们玩我们的，你们玩你们的可以吗？” 王亮对着身后同伴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哇，这……我是被教训了吗？” 同伴耸了耸肩。 王亮装模作样地扶住了王明的肩膀。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你们是在太垃圾了，忍不住说了出来。”说着，手指一扣，掐进了王明的肩膀。 王明疼得惊叫出声。 看到王明惨样，王亮更得意了。他急忙缩回手，一副不是故意的的模样。 “啊，抱歉，没办法，我的手劲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掐疼你了。实在不行，明天比赛我让你们几个球，做为补偿。” 王明捂着肩膀，瞪着王亮。另外两个国贸班的同学也纷纷怒视着王明。 陈子铭虽然盯着屏幕，也在用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他有些愤怒。虽然自己和王明的关系很一般，只是普通同学，但是看到他这么被人羞辱，他的心中很不舒服。 “不过呢——”王亮凑近了王明，在他跟前轻声说道：“你们还是赢不了。” 王明怒气冲冲地想要站起来。 王亮硬生生地将他按回到了椅子上。 “兄弟，给自己留点面子，你今天起来了，只会更丢人，你明白吗？”王亮眯着眼睛，盯着王明，把拳头举在王明的眼前晃了晃。 王明咬着牙，瞪着王亮。 两人对视了片刻，王亮大笑起来。他拍了拍王明的后脑勺。 “懂事。” 说着，王亮四人笑着离开了网吧大厅。 王明脸色通红，喘着粗气。另外两人也是怒火中烧，没有心思在玩下去。 陈子铭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盯着王亮四人离开的背影，面沉如水。 第16章 夜间篮球场 当晚，在篮球馆里。 国贸一班的篮球比赛成员纷纷都到了场。 大家正在进行着投篮练习。 吴歌惊讶地发现，大家今晚特别的卖力气，很有干劲。 尤其是王明。 练习时间从七点开始，几人几乎是不间断地在投篮，一直投到了将近九点。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回晚了宿舍门就要关了。” 吴歌拍了拍掌，提醒众人道。 王明、张升还有另外四个人，擦着汗来到吴歌身旁。 吴歌嘱咐了大家几句，几人便纷纷离开了篮球馆。 陈子铭也来到了场边，他坐在篮球架上，喝着水。 张升临走前瞥了陈子铭一眼，看到他不再继续投篮了，便放下心来离开了。 学校的宿舍楼关门的时间在九点半，现在九点多，大部分同学都会往回赶，体育馆自然也不例外，眼看着场馆里面人空了。 吴歌本来也打算回去，不过，他看着陈子铭还在坐着休息，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来到陈子铭身旁。 “今天累不累。” 看到是吴歌，陈子铭摇了摇头。 “晚饭吃得什么？” 本想如实招来，但是陈子铭想到了吴歌提醒他要清淡进食，又想到了那苦瓜与青菜炒青菜，为了不再得到吴歌的“照顾”，陈子铭刻意回避了问题，说了句清淡的。 吴歌笑了笑：“那就好，清淡为主。” “不早了，早点回公寓，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陈子铭点了点头。 吴歌转身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本打算和陈子铭一起离开，但是他看到陈子铭还坐在篮球架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同学？” 陈子铭站起身来，抓起自己的背包，跟着吴歌一同离开了篮球馆。 出了校门，两人一同走在返程的路上。 路边行人稀少，路灯昏黄，一切都是寂静与安宁的。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平静与放松。 “陈同学。” “恩？” “听说今天你和王明他们一起去上网啦？” “恩。” “挺好，没准你们能成为朋友。” 陈子铭沉默不语。 如果是第一次接触陈子铭，吴歌会感到奇怪，他会认为这人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但是随着吴歌对抑郁症的了解的深入，与和陈子铭接触的加深，他对陈子铭的反应已经释然了。 既然陈子铭对这个话题不感冒，他又转移到了其他内容，聊了聊陈子铭养的小猫将军的日常趣事。 说到将军，陈子铭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至少给了吴歌几个长句子。 聊着聊着，正好聊到了陈子铭以前在家里也养过宠物的事情，但是在他高考前的时候，宠物被父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丢掉了。说到这里，陈子铭蓦然情绪低落，又停止了交流。 听到陈子铭谈到陈雄，吴歌心中一动。他试探性地问道：“他以前不是那样吗？” “谁？” “你父亲。” 陈子铭又沉默起来。 看来目前还不是时候，吴歌再次转移了话题，将陈雄的事情略了过去。 可是吴歌发现，说完陈雄丢掉宠物的事情后，陈子铭就一直阴沉着脸，不想言语。 到了公寓门口，两人挥手道别。吴歌目送陈子铭进入公寓之后便离开了。 他本想要直接返回住所，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他感到口渴，便进去买了瓶水。出来时，正好发现陈子铭从公寓里面走了出来，背着一个大包。他好奇陈子铭要做什么，正好陈子铭也没有发现自己，他便没有贸然地过去打招呼，而是在后面偷偷地跟踪着陈子铭。 跟踪了一会，陈子铭一转身，进了路边的公园里。 公园？大晚上他来这里做什么？吴歌心中纳闷。他暗中也跟了过去。 兜兜转转，吴歌跟着陈子铭到了公园的一个广场。 广场中间是篮球场，两侧是乒乓球场与羽毛球场，是露天的。 篮球场？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连篮筐都看不清，他来这里做什么？吴歌不解，他躲在树后面观察着陈子铭。 只见陈子铭停在了一个篮球架前，他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把那东西放在了地上，顿时，一道光亮照射出来，周围的环境清晰可见。 这是…… 吴歌把脑袋往树后缩了缩。 陈子铭把背包搁在篮球架上，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篮球，拍了两下，便来到了篮球场中，练起了投篮。 先是原地投篮，不同的位置轮换着投，接下来又是跳投，再往下是上篮。 原来是这样……吴歌惊叹道。 就是一个篮球比赛，至于这么拼命吗？陈子铭的行为，让吴歌感觉他可能不是看起来那么冷漠，并非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为了集体荣誉甘愿付出这么大的辛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做到的。此时的陈子铭，不像那个阴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冰人”。 正当吴歌“监视”陈子铭的时候，陈子铭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捡球、投球、起跳、落地，他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之所以能够投得那么准，和他当年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他目视着篮筐，视线渐渐模糊。 那一年，陈子铭正在上高二，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学习好、长得好、脾气好、篮球打得又好，是众多女同学心中的偶像，他的人缘也不错，身边有很多朋友。 那时陈子铭是一头阳光短发，常常穿着运动服。他酷爱运动，尤其是篮球。他在最疯狂的时候，当别的同学都在午休的时候，他顶着盛夏午后炎热的阳光，在露天的篮球场上练习运球和投篮。 学校篮球队曾经参加过一次市里比赛，当时只有陈子铭一人是非体育生。他担当后卫的角色，整场比赛拿下了二十多分。一半的球都是他投进的。陈子铭名声大作。 就连他们家周围的邻居见到陈子铭的父母都是一顿夸。 可是后来，就在陈子铭高考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慢慢变得迟钝、易怒，不出两个月时间，同学们和老师都难以和他相处了。 自那之后不久，他们家搬离了普通的居民楼，去往了富人扎堆的别墅区。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陈子铭气喘吁吁地杵着膝盖站着，他的额头鬓角都挂着汗珠。 休息了片刻，陈子铭收拾好了探照灯与篮球，背上背包开始往回返。 看到陈子铭离开，吴歌从树后走出来。他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 由于担心陈子铭的安全，吴歌一路跟踪，直到看到陈子铭进了公寓大门，他才放下心来。吴歌钻进公寓旁的巷子里，迈步抬腿，以光一样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住所，恰好看到程风在客厅玩电脑。他和程风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下，晚饭吃了吗？ 程风面色骤变，急忙报上了晚饭的菜名，恐怕吴歌为他的饮食问题感到担心。 吴歌笑了笑：“吃了就好。他们呢？” “刘柳今晚没回来。王参谋已经睡了吧。” 吴歌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回到自己房间，吴歌关了房门。他的房间很简单，只要一张床，一个衣柜与一张桌子。桌子靠墙的边上摆放着一排木雕。有动物，有飞船，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桌子中间，放着一盒展开的手工刀具，刀具旁边有几块去了皮的木头快，其中一块已经雕刻出了雏形，看去像是一个人的轮廓。 吴歌将衣柜打开，里面挂着几件翻毛皮的外套和棉线的t恤，他将外套脱下来，挂了进去。 关闭柜门，吴歌坐在了办公桌前，他把那块正在雕刻的木头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拿起刻刀雕刻起来。 木雕是吴歌很早就开始迷恋的一个爱好。 吴歌没有父母，应该说是他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从他记事起，他就在孤儿院长大。那时的他又矮又胆小，常常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他为了讨好他们，不得不去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情。他曾经四脚着地，扮演坐骑，驮着其他的小朋友在操场上跑来跑去，就是为了能够融入他们的圈子，不被孤立。吴歌在那时起，就学会了如何讨好别人，如何快速地与他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使对方羞辱他，即使对方骂他是个野孩子。不过对吴歌来说，那又能怎样？孤独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那时的他曾经有过一个知心的好朋友，听说他的祖辈是做木工的，他也学会了不少木头的工艺，尤其是用木头雕刻一些小玩意。他展示给吴歌看了之后，吴歌便喜欢上了这门艺术，拜托对方教自己。在那之后，他每天练习着，练习着。他慢慢开始接纳了自己，他觉得未必只有讨好别人，融入别人，才能活下去。他渐渐地想要拾起失去的尊严，可是并不是那么容易，他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在一次拒绝给别人当宠物骑的时候，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是即使这样，他仍然客气对待他人。 直到那件事情之后，吴歌陷入了阴郁的状态，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第17章 要撞吴歌 上午八点，课堂。国贸一班准备要上专业课。老师在已经占到了讲台上，照例进行了点名。 台下的同学们坐得满满当当的。 很快点到了王明这里。老师朗声说道：“王明。” “到！”王明举起手来。 老师抬起头来看了看，又低下头。随即又喊着后面的同学的名字。 都有人答道。 老师已经放松下来，只要是有人答道，看也不看，就过去了。 当点到张升的时候，王明和旁边的同学使了个眼色，那人默默点了点头，低着头举起手来。 “到！” 老师并没有发现异常，仍然继续喊着。直到喊到了陈子铭。 如果按照以往，老师会识趣的接续点下去，因为在他的课上，就没见过陈子铭。他曾经问过别的老师，是不是陈子铭修了病假。得到的回复一致都是没休假，就是不来上班。老师也就是释然了，毕竟其他课也是这样。 可是，今天却与众不同，他竟然听到有人答了一声到。 老师顿时愣了，他急忙抬起头来，扫视着课堂下的同学们。 “陈子铭在哪？” 台下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无人说话。 “陈子铭，不是答道了吗？人呢？” 老师的觉得自己被耍了，感到一阵愤怒，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而台下，最为紧张的便是替陈子铭答到的王明。他知道陈子铭不会来，陈子铭也没有委托他帮忙答到。不过，今天张升没有来，他告诉大家伙自己要去练球，让帮忙答到，王明几人爽快的同意了。进了教室后，王明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既然帮了张升，为什么不帮陈子铭呢。如果说以前不熟，现在都是队友了，一起吃过两顿饭，上过一次网，也算是一起的玩伴了。理应也帮帮陈子铭。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忘记了陈子铭与张升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陈子铭从来不上这堂课。而张升只是偶尔逃一次。老师不注意张升，但是肯定对陈子铭印象深刻。帮忙答到后，王明顿时想起了这件事情，他当时就后悔了。 “陈子铭没来是吧？谁帮忙喊的到？” 老师语气不善，怒火加重。 台下仍旧是无人应答。 王明和邻座帮张升答到那人对视了一眼，露出苦笑。 最终，老师把课本摔在了讲台上，怒道：“如果没人承认，这课不上了，如果你们最后挂科了，那么就全怨喊到的那个人，别来怪我。” 说罢，台下开始议论纷纷，同学们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你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啊。” “这么烦人啊，敢说不敢承认。” “就是就是，害得大家一起遭殃。” …… 王明又和邻座那人对视一眼，对方摇了摇头。 王明皱着眉头，瞥了老师一眼。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默念几句保佑平安之类的话。他把凳子往后一推，缓缓站起身来。 邻座顿时哎呦一声，把脸埋在臂弯里。 随着王明起身，同学们也陆续看向了他这边。 议论声音又起来了。 老师冷笑一声，指着门：“你给我出去。” 邻座那人和王明对视了一眼，王明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眼神。那人起身给王明让道。王明低着头走出了课堂。 —— 学校的篮球馆里。 陈子铭正在篮球架前练习着投篮。 如果换做往常，这个时间他都在网吧打游戏。一打就是一整天。除了导员的课，他基本都不会上。 一个看似轻松的压腕，篮球飞向篮筐，磕了一下篮板，球进了。 篮球缓缓落在地上。 他抹了把汗，动身去捡球。 与陈子铭相隔一个场地的篮球架前，张升也在练习着投篮。他时不时地打量着陈子铭这边的动静。 早上的时候，是陈子铭先到，张升后来的。到了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张升刻意找了个离陈子铭相隔一个场地的位置练习起来。 练习期间，张升曾经坐在场边喝口水打算休息会。但是瞥到陈子铭还在练习，于是又回到场上继续投篮。 过了一会，球馆里面走进来一伙人。带头的赫然是王亮，身后跟着四个男生。 一进门，王亮就看到了陈子铭和张升。他轻笑一声，径直向离他最近的陈子铭走了过去。 来到球场旁，王亮指着陈子铭轻蔑地叫道：“喂，国贸班那个小瘦子。” 陈子铭转过头，发现是昨天的那个王亮，他没有理会，回过头继续练习着。 “不理我。”王亮和同伴轻笑一声。 “可能是你这技术不行，人家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嘿，没办法，只能是提前露一手了。” 说罢，王亮抓起带来的篮球，瞅准了陈子铭投向篮筐的瞬间，出手投出。篮球划了个弧度，砸在了篮板上，反弹后正好将陈子铭投过来的球弹了出去。 两颗篮球顺着篮筐一侧掉落在了球场上。 陈子铭抿了抿嘴，打算去球场边捡球。王亮抢先到地儿，将两颗球都攥在手中。他看着陈子铭揶揄道：“听说你投篮挺准，国贸班上场比赛都靠你赢得？” 篮球馆封闭，所以声音要比在空旷的地方要响亮，这话被张升听得一清二楚。他顿时变了脸，瞪着王亮这边。 再看陈子铭，对于王亮的挑衅不置可否。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王亮伸出手。 “我们各玩各的。” “自己多没意思嘛，让我陪你小子玩会。” “谢谢，不……” 未等陈子铭说完，王亮丢下一球，运着另一颗冲撞到了陈子铭的身前。王亮个头要比陈子铭高，块头又比陈子铭壮许多，他这一撞，陈子铭直接倒退着倒在了地上。 王亮轻笑一声，转身一个跳投，球进了。 他转过身，轻蔑地看着陈子铭，对着陈子铭倒竖起大拇指。 与王亮一起来的同伴们纷纷发出欢呼声，有的吹着口哨。 洋洋得意的王亮捡回自己的球，回到场边，和同伴要了颗烟。 “火。”王亮竖起了食指。 说着，一个同伴拿起手机在王亮指尖上一扫，一束小火苗腾地燃烧起来。王亮点燃了香烟，又甩了甩手指，将火焰熄灭。他惬意地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 陈子铭眯着眼睛看了眼王亮，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然后把球捡了回来，继续练习起来。 王亮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垃圾，便转身去了旁边的场地。 张升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他猛地将球砸在了篮球上。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王亮几人顿时一齐看向张升。 “怎么的？” 张升摊开双手，微微仰着头：“不怎么的。” “你牛x呀？”说着，王亮捏着烟，大踏步向着张升走了过去。 这时，从篮球馆的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翻毛皮夹克的中年男子。 “你们干嘛呢？” 众人一起看向门口。 是吴歌。 “是吴老师啊，我没干嘛，我就是想和你们班这个同学一块玩一玩球。”王亮嘿嘿笑着。 “篮球馆不许抽烟知道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把烟掐了。”王亮边说，边往球馆门口走，来到吴歌身前时，故意吸了一口，才与吴歌擦肩而过。 吴歌沉默不语，他看了看张升，又看了看陈子铭，径直向陈子铭那边走去。 陈子铭所在的场地在王亮几人占的场地的后面，吴歌要经过王亮几人的场地才能到达陈子铭那里。 王亮同伴们本来在场上打着球，看到吴歌叫王亮去熄烟，又往这边走。心中有了主意。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衣和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的男生对视了一眼，白衣男生会意地点了点头。当吴歌走到场地中央时，黑衣男生将球故意扔向了吴歌，白衣男生装作要接球的样子，往吴歌那边跑。 吴歌瞧准了对方意图，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着。 球眼看着，就要到了吴歌的头上，白衣男生起身一跃，背对着吴歌跳了过去。 随着咚的一声响，吴歌安然无恙地站着，纹丝不动。再看白衣男生，已经是躺在地上吱哇乱叫。吴歌回过头看了眼白衣男生：“打球要注意安全。” 白衣男生捂着肩膀，痛得涨红了脸。 几个同伴赶忙走上前来，低声询问着怎么回事。 “让你撞人，怎么人家啥事没有，你疼得跟流产了一样。” 白衣男生咬着牙，低声说道：“你大爷，你自己去试试，比他妈石头还硬。” 几人扭头瞪着吴歌的背影，心里诅咒着。 —— 超能通讯公司总部的会议室。 几个西装革履的面试官正在面试一名戴着眼睛的肥胖的男青年。 “程风先生，您面试的职位是网络安全员。您做这一行多年，想必您也清楚这个职位对于一个公司有多么的重要。所以，您能不能介绍下，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我们想了解下，您与其他应聘者相比，您的优势在哪里。” 程风点点头。第一次面试，他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 “我曾经以管理员的身份，进入过咱们公司的产品超能时刻的登陆后台……” 说着，程风拿出电脑，把登陆页面展示给面试官们看。 看到页面，网络安全部门的主管脸色骤变。 对于主管的反应，程风已提前设想到了，他继续说着：“只要再进一步，我就可以进入公司的系统，任意更改公司的程序……” 面试官们虽然有的不懂技术，但是也知道程序被一个外人随意改动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们纷纷扭头看向主管，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确认，眼前这个面试者是否在撒谎。 主管脸色阴沉着，没有注意到同事的眼神。 “如果我进入公司，我可以设置一道完美的防线，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因为我懂得进攻，所以我知道进攻者在想什么，因此我知道如何去防守。” 看到对方的表现，程风逐渐自信起来。 几个面试官沉默不语，都在看着主管。 主管咽了口唾沫，他瞥了眼同事，又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对着同事点了点头。 大家也都点头默认。 主管缓缓说道：“程风先生，我们对您的能力非常的钦佩。我想问下您，这个待遇方面，您这边的要求是？” 程风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随便给点就行。” 主管顿时伸长了脖子，愣住了。 第18章 比赛开始 下午三点半，南星大学的体育馆。 四点钟是国贸一班与计算机系网络工程二班的篮球赛。队员们和啦啦队、老师、围观的同学们陆续到场。 篮球馆里面热闹极了。 吴歌和工程二班的体育老师两人闲聊着，互相吹捧。 陈子铭张升几人已经换上了队服，在球场上面压腿热身。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站着王亮一队人，他们晃着脑袋，扭着头，时不时对着陈子铭几人露出一副轻蔑的神色。 张升和王明瞪着他们，心中一股怒火燃烧着。 不出一会，王亮抓着球在自己半场上，助跑起跳，来了个扣篮。围观的网络工程的同学们和啦啦队顿时欢呼起来。闹得整个球馆的人都看向了这边。 网络工程的体育老师得意洋洋地和吴歌说道：“哎呀，你说说，现在这个学生都是咋长的，都这么高，扣个篮这么轻松。” 吴歌笑了笑：“还是刘老师您指导有方。” 刘明方急忙摆了摆手：“吴老师过奖，谈不上什么指导，我就是把自己懂得和这帮小朋友们说一说，主要还是学生争气。”说到最后一个字，刘明方故意拉高了音调。说着，扭头对着王亮竖起了大拇指。 网络工程的队员真是出尽了风头。 张升气不过，抓起篮球，也来到中场线上。他故意把球拍的啪啪响。 众人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张升身上。 王亮环保双臂，不屑一顾地看着他。 只见张升运球上前，来到罚球线时，把篮球扔向篮筐，他向前迈出一大步，起身跃向球框，将反弹的篮球猛地扣在了篮筐当中。 瞬间，国贸班的同学们欢呼起来。 王明对着落地后的张升竖起了大拇指，连说了三个牛x。 张升给了王明一个眼神回应，随即与王亮对视起来。 两人互相眯着眼睛隔着半场盯着对方看了那么几秒。 张升又瞥了眼陈子铭。 发现陈子铭背对着他，正在练习着投篮。他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场边，吴歌笑着刘明方说道：“哎呀，王老师，你刚刚说的可真对，现在的孩子伙食是真的不错。” 刘明方脸色不好看，他尴尬地笑了笑。 “吴老师，这个篮球比的是最终的得分。分数多的胜利，少的就输。至于怎么得的分，是扣篮，还是投篮，这个没有那么重要。你说是不是？” “刘老师所言极是。”吴歌谦逊地说道。 但是在刘明方这里，吴歌刚说的话是极其的刺耳。 临近四点，比赛要开始了。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裁判选了一个其他系的体育老师。 裁判举着篮球站在中场，两边是国贸与网络工程的队员。抢球是王亮与张升。 哨声一响，裁判将篮球竖直扔向高空。 王亮与张升几乎是同时起跳，不过还是王亮的技巧更胜一筹，将球拨到自己半场。 队友一接球，直接传给王亮，王亮绕过张升，快速地一个上篮，球进了。 网络工程啦啦队欢呼雀跃。刘明方掌声拍得震天响。 王亮对着张升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欠揍的表情，小跑着退回到自己的半场。 张升沉着脸，让队友把球传给自己，他运着球，来到对方半场。顿时，对方一名球员拦在张升面前。张升一个虚晃，绕过对方，来到限制区后，转身一个上篮，球进了。 国贸班呐喊起来。 吴歌微微笑了笑。 球又到了王亮手中，他运着球来到国贸班半场，迎着国贸的防守队员，直接起身跳投。靠着身高的优势，对方根本没办法阻拦。篮球走了一漂亮的抛物线，磕板入框。 张升来到防守王亮那人身边：“我来防他。” 那人允诺。 张升运球来到对方半场，打算以眼还眼一球。他也在对方防守队员面前起跳，仰头要投。这时，篮球前又出现另一只手，将张升的投篮硬生生拦了下来。球被拍向了张升身后。 是王亮。 两人落地后，王亮揶揄道：“你以为你是我吗？” 说着，王亮冷笑一声，绕过张升跑进国贸班半场。 张升阴沉着脸，转身回自己半场进行防守。 这一次进攻，王亮将球传给队友，队友一个远射，球磕在篮板上。王亮在禁区补了一下，将球补进篮筐。 又进一球。 比分变成了6:2 场边刘明方甚是得意：“吴老师，您看看我们班这个大高个王亮，水平怎么样。” 吴歌笑了笑：“刘老师的学生，那必定是出类拔萃的，我看进省队都没问题。” 看到吴歌面色如常，刘明方虽然脸上不动神色，含笑不语的，可是心中却大为不满。他心道：我看你能装多久。 比分落后两球，张升有些着急。他大喊着让队友把球传给他。然后带着球进攻到对方半场。 张升打球很独，从来不愿意传球给人，他觉得队友水平不行，给他们也是浪费。至于陈子铭，他是不可能给的。 张升带球上前，对方可能也是看出来这一点，顿时两个人来防守张升，将张升围了起来。两边都有人，张升不管是往左边虚晃向右，还是往右边虚晃向左，都过不去。他抱着球找着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王明急忙大喊：“快传过来，时间要到了。” 张升瞥了眼王明，仍然没有要传球的意思。他瞅准了两名放手队员注意力被王明吸引的瞬间，转身过了两人。紧接着，就是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 球进了。 回过身来，张升返回到了自己的半场，王明小跑着来到张升身边，轻声说道：“张升，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队友呢。” 张升沉默不语。 再看陈子铭这边，他一直没有拿到过球，只是跟随着队友们在球场上跑了几圈。 “有机会可以传给子铭，他投的准。”王明又住嘱咐道。 张升顿时心中不高兴，他不耐烦远离了王明，去防守对方进攻了。 这一次，是网络工程的另一个大高个，他运着球过了半场，国贸班队员立刻拦了上去。大高把球举在空中，左看右看，看准了王亮的位置，把球传了过去。 王亮接过球，刚要起跳，张升双手挡在了王亮面前。 劲敌当前。 王亮轻蔑道：“就凭你？” “对，就凭我。” 王亮收回手，将球放在胸前，对着张升虚晃了下。张升纹丝不动，紧盯着王亮的动作。 王亮运球想要突破，张升张开双臂，将对方牢牢围住。王亮一时间没有找到突破的机会。让他传球，又是不肯，他就想挫败一下张升的气焰，打击一下他的信心。 两人对峙着。 就在这时，一只细长的手从王亮的手中抄走了篮球。王亮一愣，急忙转身要去夺回来，可是对方已经跑到了网络工程的半场。 王亮和队友们迈开大步去追。 抢过篮球的陈子铭快速前进，到达三分线处，他迈开大步。一步、两步、第三步起跳，将篮球托入篮筐之中。 一个非常标准的三步上篮。 这个动作陈子铭在高中时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了，他对照着nba明星球员的视频，每个细节都反复打磨。高中时期夺球快速反攻上篮，是他的拿手好戏。 事情反转得非常迅速。 大家的心都悬在王亮如何突破张升，张升怎样能够防住王亮之时，陈子铭以迅雷之势，火速反攻得分。 全场沉默一两秒，随后国贸班同学们猛地张开双臂呐喊起来。有的男生吹起了口哨。 场边的吴歌默默地注视着陈子铭。他的内心激情澎湃。他只知道陈子铭投篮精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本事。他以为陈子铭是因为孤单一个人，常常一个人练习投篮，所以比较准。他不知道陈子铭高中时期的辉煌经历。 吴歌由衷地感到惊讶和喜悦。 刘明方也看愣了。他没有看过上一场比赛，只是听人说国贸班主力张升打累了，后来又来一个投篮比较准的瘦小子，趁着大家都疲惫之际得了不少分，局势竟然逆转了，赢了比赛。他只当是趁人之危的侥幸，没有想过国贸班还有这么一狠角色。 “吴老师，刚刚得分这个小伙子是？”刘明方轻声问道。 吴歌盯着场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抿了抿嘴，缓缓说道：“陈子铭。” 陈子铭的得分后，他的表现让网络工程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他。尤其是王亮。在他的手中抢了球，竟然还进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想办法如何在球场上羞辱一下陈子铭，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另一个心有不快的就是张升。他的风头又被陈子铭盖过去了。上一场比赛还可以说是体力不支最后让陈子铭得意。这一次可就真的是让陈子铭扬眉吐气了。以后他的体委还怎么当？ 轮到了网络工程发球，队友把球传给了王亮。王亮带球可以来到陈子铭面前，他想要找回刚刚失去的面子。他带球进入国贸班篮下，他瞅准了陈子铭的位置，转身撞在陈子铭身上，随即跳起磕板将球投进。 陈子铭摔倒在了地上。 国贸班队员顿时上前搀扶陈子铭，王明大为不满，指着场边的裁员喊道：“撞人，撞人啊！” 裁片做出手势，给出的答复却是合理冲撞。 刘明方故意做出不满的表情。 “吴老师，回头我帮你说说他。” 吴歌笑了笑：“刘老师，球场上碰碰撞撞的，很正常，没关系的。” “下回我让他注意。” 吴歌含笑不语。 第19章 比赛结束 陈子铭站起身来，看了王亮一眼。王亮歪着头，对他摊开双手，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王明来到陈子铭身边，关心地问道有没有事，陈子铭摇了摇头。 比赛继续进行。 场边队员将球给了张升，张升带球切入地方半场，寻找了一个契机，出手投篮。球歪了一点点，磕到篮圈掉弹了出去，被国贸班另一名队员抢到。他起身跳投，球进了。 张升和他对视一眼，张升竖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 轮到了网络工程进攻 ，队友将球传给王亮，王亮带球前冲，快速绕过国贸班两名队员，将球再次投中。 比赛激烈的进行着，比分胶着不下，两个班级不是你高两分，就是我多进一球。就这样，过了十分钟，第一节结束了。比分是16:18，网络工程领先两分。 两方队员纷纷来到场下休息。 啦啦队们给陈子铭几人送来了矿泉水。 两名女生兴奋地夸赞着陈子铭。 “你刚才那个截球上篮太帅了。” “是呀是呀，你以前是不是打过职业赛的。” 两名女生，你语言我一语，都觉得陈子铭的球技不像是普通的业余爱好者。 陈子铭不知道如何回应别人的赞美，他尴尬地笑了笑，未发一言。 两名女生似乎也是知道陈子铭的脾气，又加上陈子铭为班级争得了荣誉，对陈子铭的沉默没有表现出不适，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的比赛。 张升瞥了两女生一眼，猛灌了一大口水。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喝的太快，张升呛得流出了眼泪。 旁边王明赶忙拍起了张升的后背：“没事吧，是不是喝得太快了？” 张升抬起神来，嘴角挂着一条水渍，双眼被呛得通红。他和王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好好休息下，下一场给那个王亮好看，让他嚣张。” “你等着看吧，我下场专门针对他。” “恩，他这人心眼不好，故意把陈子铭撞倒，好装无辜，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到陈子铭，张升顿时心中发堵，豪言壮语也说不出来了。敷衍地嗯了一声。 两分钟很快到了，吴歌嘱咐了陈子铭和张升几人，告诉他们只是一场比赛，要注意安全，输赢并不重要。几人点了点头。双方队员再次回到场上。 第二节由国贸班发球。 王明将球传给了张升。张升带球上前。 对方两名队员又防守上来，他们看出了，张升的弱点——太独。 两人将张升防的水泄不通，张升没办法突破。上一次被他突破后，负责防守的这两人都有了经验，绝对不给张升钻空子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时间要到。王明大喊：“张升，把球传给子铭。” 陈子铭此时正站在张升的身旁不远处，离他是最近的。 张升瞥了眼陈子铭，又看了看陈子铭身后的王明。他高高把球抛起。篮球绕过陈子铭，向着王明的方向飞去。 王明愣了一下，急忙跳起将球接在手中。他趁着对方球员奔向陈子铭的间隙，起身投篮。他的球技并不好，投篮也是十个进两三的水平。他本想传给陈子铭，让陈子铭投。可是看到有人防守陈子铭，就下意识地自己投了出去。果然，这一球对得起他的篮球水准，球框都没沾到就掉了下去。 国贸班啦啦们哎呀长叹一声。 球被网络工程人抢走，带着球往国贸班猛冲。 王明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跑步往自己半场防守去了。 路过张升身边时，王明特意嘱咐了下：“传给子铭，我投得不准，给我白瞎了。” 张升沉默不语。 说话的功夫，网络工程的人已经来到国贸班场下，队友把球传给了王亮。王亮拍着球，想要上篮。这时，张升靠上前来，弯腰展臂，将王亮拦在身前。 “又是你。” “你过不了我。” “是嘛。” 王亮起身做了一个要跳投的姿势，虚晃一下，张升没有上当。王亮又向两侧虚晃，也没有骗过张升。 忽然，王亮余光瞥到了身旁有人靠了过来，是陈子铭。他揶揄道：“又想来这招啊，故意防我，然后让你队友趁我不注意把球抢走。不好使了。” 说罢，王亮把球高抛给队友，他趁机绕过张升，冲上篮下。 队友接球后直接传球到篮下，王亮跳起，将球接过，咚的一声，将球扣进了篮球。 来了一记灌篮。 顿时，网络工程的花痴女生们纷纷尖叫起来。 张升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羞辱了，因为陈子铭，如果没有陈子铭，自己一定能将球从王亮手中夺过来。就因为陈子铭的干扰，所以王亮把球传了出去，让他丢掉了这次抢断上篮的机会。他走过陈子铭的身边时，冷漠地说道：“不用你帮。” 陈子铭看了下张升，随即说了句好的，便离开了张升的身旁。 国贸队员发球，将球传给了陈子铭。陈子铭运球向前，来到对方半场。大多数时间是张升带球，所以对方主要的防守的对象是张升。即使陈子铭第一节确实做出了不凡的表现，可是拿球的机会寥寥无几，也就没进几个球，大家也只当那是昙花一现，没有当真。 网络工程只派了一个个头有点优势的篮球技巧一般的人来防守陈子铭。陈子铭虚晃一下，那人便被骗得扑向一旁。陈子铭趁着机会起身跳投。他的手感很好，是一击空心球。篮球落入篮框里，没有碰到篮圈，篮网在篮球的摩擦下晃动着。 王明不禁在张升身旁感叹道：“子铭投得确实准。” 张升没有言语。 随着比赛的进行，比分一点点改写。从16:18已经变成了24:22。第二节也在这个比分下落幕了。 第三节开始后，两方队员开始有人体力不支，撑不下去了，换了替补的上场。 王明被换下了场。 看到国贸换人，网络工程也换了人。 不过双方的主力都在。 由于前两节陈子铭的表现出色，网络工程也开始针对他防守起来。当陈子铭拿到球后，就会有两个人冲上去，给了他和张升一样的待遇。 被针对后，陈子铭的出手就变得困难起来，他不得不将球传给队友，而非自己投篮。 陈子铭被针对后，张升也被针对着，在网络工程的牢固的防守下，两方的比分开始落开。第三场结束的时候，变成了29:36。 双方队员在场下休息着，准备着最后一节的比赛。陈子铭和张升气喘吁吁地坐在场边，其余队员也是满头大汗。再看网络工程，王亮用矿泉水浇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起来也是疲惫不堪。 吴歌来到陈子铭和张升身边。拍着两人的肩膀。 “重在参与，不用过于纠结输赢。” 张升喜欢争强好胜，他对比赛的输赢非常重视，输了就是输人一头，以后见到网络工程的都抬不起头来了。他必须要赢下这场比赛。所以，吴歌的话只是让张升更加确定了信心，他要让吴歌认可他，得到赞赏，而不是安慰。 “吴老师，我会赢的。”张升坚定地说道。 陈子铭扭头看了下张升，又转过头去。 吴歌笑了笑，说了句鼓励张升的话。 反观网络工程那边。 刘明方笑着坐在队员中间：“留着点体力，等赢了国贸，还有硬对手呢。国贸班他们已经不行了，咱们肯定赢，接下来不用太拼，拖拖时间就行了。” 几个队员纷纷笑了起来。 王亮瞥了眼张升和陈子铭，一脸不屑。 随着哨声响起，第四节比赛开始。 由于前三场的比赛，大家的体力消耗了大半，第四场的比赛节奏明显慢了下来。网络工程不用说，战术就是拖时间，自然慢。国贸班的运球带球进攻的节奏也明显不如前三节那么快了。张升运着球，喘着粗气，他的眼中目前只有篮筐，他要想进办法让球进入那个框里。他是对方的主要防守人物，尤其是在拖时间的战术上，更加重了防守。张升左右难以突破，心中焦急。 没办法，他想把球传出去。站在他右侧不远处，有陈子铭，和另外一名队员。张升叫了那名队员的名字，把球抛了过去。 那人接过球，起身跳投，球撞到篮圈弹了出去。 张升哎呀一声叹息。 这时，篮筐下跳起一个瘦高的身影，他伸出长臂，将球扣在掌中。 是陈子铭。 他起身补投，篮球这次终于进了。 为投中的队员笑着和陈子铭击了个掌。 看到球进，张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战术上的消极，网络工程的队员进攻不主动，队员运球时被陈子铭一把抄走。陈子铭来到对方半场，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没有选择上篮，而是站在三分线外，一记远射。 篮球飞向空中。 场外同学们屏气凝神关注着这一球。 只见篮球在空中到达顶点后，开始缓缓下落。篮球在落到球框上后，磕了一下球框，球进了。 “牛x！” “陈子铭太帅了！” 国贸班的同学发出了欢呼声。 比分变成了32:36。 场边刘明方轻笑一声：“运气。” 网络工程发球后，传给了王亮。前三节都是他一个人顶大梁，体力消耗很大，此时的他其实也想进球，并非是真的要保存实力，尤其是看到陈子铭进了个三分之后，感觉不太对劲。 心急之下，他运球失误，球被国贸班队员给抢走。王亮转身就追，队员直接把球向远处扔去。众人随着篮球的移动转移着视线。最后，视线落在了接球人的身上。 又是陈子铭。 陈子铭站在三分线外，又是一记远射，三分，球走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进了。 吴歌顿时从凳子上站起。 刘明方嘴角扯了扯，说了一句：“运气好。” 王亮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网络工程拿球后，王亮运球上篮，进了一球。 球到国贸班后，队员直接传给了陈子铭。陈子铭来到三分线前，起身又要跳投。 王亮急忙大喊：“拦住他！” 网络工程队员纷纷上前要阻拦，可是就差了那么一秒，陈子铭已经出手。 篮球重复着以前的轨迹，缓缓进入篮筐里。 比分平了。 刘明方紧握着拳头，站起身来，对着场上大喊：“全力进攻，进攻！” 不过，此时国贸班的大家伙纷纷看到了赢的希望，气势顿时起来了，打得网络工程连连退败。国贸班的啦啦队呐喊声盖过全场。 最后，比赛以42:40，国贸班险胜告终。 第20章 回家取海报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5章 孤独挺好 在篮球馆打架事件之后，陈子铭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校园过，导员的课也没有上过。 张升与国贸一班的同学们照常上下课，吃饭上网。 大家又回到了没有陈子铭的生活里，似乎陈子铭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他们之间不应该有交集。 在这期间，王明给陈子铭发过消息，陈子铭没有回复，王明便没有再发过了。 大家平常聊天偶尔会提起篮球比赛的事情，但是对于陈子铭开始避而不谈。 吴歌继续当他的老师。不过，对于没有陈子铭的体育课，吴歌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的目的并非是真的当一名老师来的。 吴歌最近给陈子铭发了好多条消息，有的是嘱咐晚饭清淡，有的是嘱咐早睡早起，有的则是问候将军。他没有提到篮球的事情，也没有提到张升的事情，更没有提到篮球架倒下的事情。吴歌曾将想要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陈子铭，说自己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做了，但是吴歌却发现那样做并无意义。吴歌想要把那件事情告诉张升，让他和陈子铭之间的关系缓和，让张升明白陈子铭队他的好意，可是吴歌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在公寓下面等过陈子铭。早晨、傍晚，都等过，没有见到过陈子铭。 陈子铭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时，在会议室。 吴歌四人正在开着会议。 王雨琪让大家汇报任务进展。 吴歌将陈子铭与同学发生矛盾导致暂时任务停顿的实情告知众人，王雨琪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发表意见。刘柳照常讽刺了吴歌一番，说他搞不定一个小屁孩。 轮到刘柳汇报的时候，他得意洋洋地靠着椅子背上。 “孙明这个老色鬼，已经被我收拾的差不多了。” “具体的呢？”王雨琪问道。 “具体的嘛，你要听嘛？” “你严肃一点，你知道我问得是什么。”王雨琪的语气不悦。 刘柳撇了撇嘴：“好吧，具体的就是我还没有盘问出来，现在只是一起玩了几次，分别是在……” “行了，你不要继续说了。”王雨琪严厉地打断了刘柳。 刘柳翻了个白眼。 “程风。” “恩……王参谋，我这边情况是这样的。我进入超能公司后，接入了他们的内网。可是我的权限不够，需要一段时间去破解。但是还没有完成……” “唔。了解。” 王雨琪话锋一转。 “大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切记一点，安全第一。如果觉得不对劲，马上退出。尤其是程风，你明白我的意思。” “恩……我明白。我不像王队长和刘柳那么厉害，我会小心的……”程风挠了挠后脑勺。 王雨琪点了点头。 —— 公园里。 龙哥带着他那两个小混混兄弟边走边说着话。 “龙哥，你说这个靠谱不？万一他不是藏在公园里面呢？” 其中一名小混混问道。 “那你有其他办法吗？” 小混混顿时赧颜。 “没有就闭嘴，跟着我一块去保安室瞅瞅去。” 小混混果真闭了嘴。 另一名小混混偷偷捂着嘴巴笑着。 三人一路径直来到了保安室外。 咚咚咚。 龙哥翘起了门。 “谁？” “刘队介绍过来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热情地将龙哥三人请了进去。 进了屋，里面有台座机电脑。 “您就是龙哥吧”保安谄笑道。 “对，我和你们刘队长打过招呼了，过来看看监控。前几天有个兄弟在公园丢了东西……” “哎呀，都是兄弟，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理由，您看就是了。” 说着，保安撅着屁股，把电脑前的椅子拉了出来，让龙哥坐下。 龙哥也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保安将装着视频的文件夹给龙哥打开，里面有各个日期的监控视频文件。 “喂，狗子，你们那回是哪天？” 被叫做狗子的小混混好奇得问道：“龙哥，你说的是哪回？” 龙哥顿时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猪脑子？” 狗子还在想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猪脑子，另一个小混混则是急忙给龙哥报出了日期。 龙哥照着日期，找了一圈，选中那当天的监控视频，点击打开。 视频里面开始播放器那一日的监控视频。 龙哥将时间调到了早晨。 “确定是在公园带走的是吧？”龙哥问道。 “对对，就在篮球场那，我们在那把他带走的。” “好。” 龙哥又问了问两个人大概的时间，知道时间后，将视频又往后调了调。 直到出现两个小混混追着那个青年在球场跑的画面。 “对，就是这里。” 狗子说道。 视频开始按照正常速度播放。 龙哥和两个小混混仔细地盯着画面的变动。 直到视频出现了两个小混混追人的画面。 保安看到两个小混混持刀追人，吓得腿一哆嗦。 画面缓缓前进。 青年踩到了篮球，倒在了地上，他的手在篮球架旁晃了一下。 视频紧接着进展到了小混混捅人的画面。 保安的腿哆嗦的更厉害了。 狗子则是骄傲地说道：“看我的这刀法怎么样，龙哥。” “都他x因为你，现在咱们得自己过来找。” 狗子被说得低下了头。 龙哥忽然发现不对劲，他急忙往回倒了一下。 画面又回到了青年倒地的视频。 龙哥慢放这一段。 青年倒地，起身后，手在篮球架上挂着的背包上面晃了一晃。 “就是这里。” 龙哥又倒回去，慢放到晃手的那一刻，然后按了暂停。 画面停在了青年手上持着一个什么东西的画面，龙哥继续放了一下，然后又按暂停。 画面停在了青年将东西丢入背包的时刻。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了。”狗子惊叫起来。 “看来没错了，他把东西丢进那个背包里面了！”另一个小混混兴奋地说道。 龙哥沉默着，再次点击播放，视频缓缓前进，直到出现了陈子铭抓起背包离开的画面。 龙哥再次暂停。 “找到这个人。” 说着，龙哥站起身来，掏出手机对着画面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后，龙哥转身要走，忽然驻住脚，回过头和保安笑着说了声谢谢。 保安此时脸都都吓绿了，看到龙哥打招呼，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龙哥扭过头去，带着两个小混混离开了。 —— 南星大学南边有一座村庄。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几十户的样子。 每一户的门口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铁门。 门口有柴火垛。 陈子铭走在村庄里面。他身后跟着将军。 他以前无聊寂寞的时候有时候会来这里。 这里很安静，极少有村民出门。偶尔会有下地干活回来扛着锄头的老农。 陈子铭来到一座柴火垛前，上面趴着一只小土狗，脏兮兮的，正在看着陈子铭。 陈子铭将将军抱了起来，将军和小土狗对视着。 将军喵喵的叫，土狗汪汪的叫。就只是叫，谁也不动手。 陈子铭笑了笑，上前要去抚摸小土狗的脑袋。小土狗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担心猫的主人过来对付它了，于是急忙跳下柴火垛一路跑向了村庄深处。 将军看到小土狗害怕了，更是雄风振振，喵喵叫个不停。 “以小欺大吗，将军？”陈子铭抱着将军往小土狗离开的方向去追赶。 跑了几步，看到小土狗正躲在一户大门内，看着陈子铭。发现陈子铭和将军过来，小土狗急忙转身又跑。 陈子铭抱着将军又追了上去。 一追一跑，小土狗带着陈子铭来到了野地里。 此时地里庄稼已经收获了，留下了一地的干土。田地的四周是田埂。 小土狗汪汪汪地跑到了田埂后面，脑袋趴在田埂上偷窥着陈子铭。陈子铭笑着跑了过去。 陈子铭一接近，小土狗顿时又跑开了。 陈子铭笑了笑，他望着小土狗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宁静。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转过身来，弯腿坐在了田埂上面。他把将军放在了地上。 落地后，将军在田地里面迈着小步走了起来。 陈子铭望着田野的尽头，身心舒畅。 他缓缓下身坐到了田地里，后背靠着田埂。 空气清新，凉爽，与在公寓中压抑浑浊的空气完全不同。 天空高高的，云朵净净的，蓝天白云，白云蓝天。 陈子铭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去参与到集体当中去呢？为什么要与那么多人去交往呢？遇到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不说话，不必强求自己与回应别人。遇到不想理会的人，就不必去理会，不和他们有交集，就不会产生矛盾，便不会因为他人而增添烦恼。 想到这里，陈子铭更加觉得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是完美无瑕的。 嗡嗡，手机响起。 陈子铭掏出手机看了眼，是一条微信消息。 注意清淡饮食。 是吴歌发的。 最近他收到了好多条类似的关心的信息，都是吴歌发的。 陈子铭看过之后，将手机放回了兜里。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坚持不懈地想要联系另外一个人。他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想回复。他慢慢闭上双眼，靠在田埂上休息起来。 第26章 跑步 夜晚，陈子铭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他的吉他。他闭着双眼，手指随意地波动的琴弦，发生空洞的声响。 窗帘拉着，窗户紧闭，房间的灯关闭着。陈子铭躺在黑暗当中。他的大脑没有停过，思绪不断地在跑着。他怀念着过去那一幕幕美好的生活与时光，又对未来的一切充满绝望与抵触。他希望能够永远活在过去，未来永远不要来。他害怕又要回到学校里，不想见到学校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要为之付出努力的事情。他的脑袋常常是昏昏沉沉的，记忆力越来越差。 房间里放着低沉的快节奏的音乐，鼓点的声音在咚咚地敲打着陈子铭的内心。那音乐犹如黑种中的幽灵，在牵引着陈子铭走向无尽的深渊。 陈子铭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他的泪水慢慢地充实了眼眶。他眨了下眼睛，眼泪顺着滑到了眼睑上。 这时，音乐切换了。 由快节奏变成了慢节奏。 一个低沉悠长的如鸣钟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子铭仿佛置身于寺院当中，一阵阵慈悲的诵经的声音在他的心中飘荡着。 陈子铭的眼泪流到了嘴角旁。 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陈子铭头扭向门口。 他点了外卖，应该就是送外卖来了。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擦干净后，这才回到门口。 —— 吴歌与以前一样，晚饭的时间在公寓楼下等着陈子铭。不过，一直没有见到。 公寓楼前来了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车停后，外卖员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装着外卖的塑料袋。他看着塑料袋上，外卖单的名字。 “陈子铭……”外卖员自言自语道。 说着，拿起手机要拨打上面的电话。 吴歌顿时从台阶上下来，伸手拦住了外卖员。 外卖员一愣。 “您这是？” 吴歌亲切地笑了笑：“我是来帮陈子铭取外卖的。” “噢，我刚要给他打电话。” 说着，外卖员把塑料袋递给了吴歌，便调转电动车头骑车离开了。 吴歌目视着外卖员离去，这才转身来到公寓门口。进了公寓后，径直来到电梯门口。 吴歌看了眼外卖单上的地址，1106。 “十一层。”吴歌默念道。 叮，电梯到了。 吴歌对着迎面走出的老太太笑了笑，进了电梯。 到达十一层后，吴歌顺着走廊找了找，最终来到了靠近走廊尽头的1106室。 里面就是陈子铭。 吴歌提着塑料袋，凝视着枣红色的防盗门。 他踌躇着。 见面后怎么说？说自己截下了外卖，特地给你送来的？ 说不过去吧。 说外卖员有急事，让我帮忙给送一下？ 不合逻辑，外卖员怎么知道我们认识？ 说自己当了外卖员？ 这更离谱了。 吴歌想不出来到底要如何和陈子铭开口。 犹豫了半天，吴歌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微弱的沉闷悠长的声音。 又是一声。 吴歌觉得思绪一瞬间被这漫长的声音带走，随着声音的消散而消散。 杂念刚起，里面又传出了一声。 吴歌闭目长叹了口气。他抬手敲门。 咚咚。 里面静悄悄的。 没在家？吴歌侧耳靠在门前。 这时，脚步声响起。 吴歌急忙直起身。 不料，门没有开。 里面传出了流水的声音。 —— 陈子铭站在门前，他低声问了句。 “谁？” 外面沉默了一下，随即答道：“外卖。” 果然是。 陈子铭按下门把手，将门缓缓拉开，他把脑袋探到门缝处。 这时，吴歌出现了。 陈子铭一愣，急忙将门关闭。 他靠在门上，心怦怦直跳。 怎么会是他？吴老师？ 自己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因为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也不想回复。虽然说不礼貌，但是自己只是希望随性而为。其实最愧疚的便是他，也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陈同学，你的外卖要凉了。”门外传来吴歌的声音 陈子铭稳了稳心神，他转过身来，对着防盗门，缓缓说道：“吴老师……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今天路过就来看看。” “可是……” “恰好碰到你的外卖，我听说是要送给你的，就自告奋勇地帮你取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 陈子铭低下头，沉思着该如何做。 过了片刻。 “陈同学，你不方便见老师的话，老师就将外卖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取一下，我这就走了啦。” 陈子铭急忙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的状况。 确实，陈子铭看到吴歌弯了下腰，起身后就转身离开了。 陈子铭心砰砰直跳，他盯着猫眼，直到吴歌的身影消失在猫眼能见的范围内。 陈子铭仍然不敢开门，他又等了等，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陈子铭这才打开门。他先是往走廊看了看，没有发现吴歌的身影。这才低下头，看到了放在门边的塑料袋。他将塑料袋提起，回了屋子里。 关闭门后，陈子铭来到办公桌前，取出外卖摆在了上面。 是一盒汉堡和炸鸡，还有一瓶无糖可乐。 陈子铭望着这些食物，心里面忐忑着。 自己刚刚把吴老师拒之门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对方一直关心自己，还救过自己的命，这样做自己也太差劲了吧。 陈子铭内心不安，良心受到谴责。他回到床边抓起手机，想要给吴歌发一条道歉的微信。他在朋友列表里面翻动着，拉到了吴歌的名字。 头像是一个木雕，雕的是什么，陈子铭不认识。他点开与吴歌的聊天框。 想了想，陈子铭输入：吴老师，很抱歉没有让您进门，一直没有回复您消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写完这句话，陈子铭觉得不妥，删掉了。他又编辑了一句话：吴老师，刚刚实在是不好意思。写完之后，陈子铭觉得也不合适。他想了又想，最后干脆发了两个字：谢谢。 发过之后，陈子铭紧张地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他则是去到了卫生间，在里面洗了洗手。 返回卧室后，陈子铭来到床边抓起手机看了眼。 吴歌回复了。 陈子铭急忙点开消息，里面写道：炸鸡可不清淡哦。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 陈子铭微微扬起嘴角。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吴老师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吴老师没有责怪自己。 这一瞬，陈子铭觉得很开心。他来到办公桌前，抓起汉堡啃了几口。又抓起炸鸡。刚要下口，陈子铭停下来，他将炸鸡外表裹着的一层油炸的面皮撕了下来，扔在塑料袋里。而把里面的鸡肉吃掉了。 —— 吴歌出了公寓，在街上随意地走着。 他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身边偶尔有行人路过，或是慢步，或是疾行。有成双成对的，也有踽踽独行的。 这时，迎面过来了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正在慢跑，胸口起伏着，嘴巴班张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中年人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到吴歌前面时已经开始了慢走。 吴歌翘着中年人，中年人或许是注意到了，他扭过头，看着吴歌。 两人对视一眼，吴歌笑了笑，中年人也笑了笑。 两人停下来面对面站着。 “跑步呐？”吴歌笑道。 “嗨，瞎跑，锻炼锻炼身体。”中间人拿着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每天都跑？” 中年人点了点头。 “每天，贵在坚持。跑步对身体好哇。我以前，上班上的把身体弄垮了，脾气变得特别不好。弄得老婆孩子都怕我。我这跑了不到一个月，我这心我感觉突然就打开了，啥事都想明白了。” “那可真是不错。” “那可不。小伙子，我看你还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可得多多加强锻炼。有个好身板，才能顶得住生活工作的压力。” “您教训的是。” 一看吴歌恭恭敬敬的，中年人越发地喜欢这个小伙子了，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吴歌说着自己跑步前生活怎么怎么差劲，跑步后，生活变得怎么怎么美好起来了。说了一通。 吴歌倾听着也不打扰。 最后，中年人说话间隙瞅了眼表，发现竟然聊了快四十分钟了。他急忙笑着与吴歌道别，说自己得回家了，今天有点晚了，有空再聊。 吴歌微笑着挥手致别。 中年人离开后，吴歌回想着他说的那些关于跑步的那些话，心中泛起了一个念头。 他急忙打开手机，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关于跑步的信息。 大都都是说跑步的各种好处，什么增强肌肉、改善皮肤之类的。 直到看到后面一条信息：跑步可以治愈抑郁症。里面的内容是一个女生通过跑步治愈抑郁的自诉。 “就是这个。”吴歌笑了笑。 他关掉网页，把手机收起，边走，边想着。 走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公园门口。 吴歌停住脚，扭头看向公园里面，开始沉思起来。 第27章 呜咽 第二日，清晨。 街道上人烟稀少，偶尔可以看到早期晨练的老人。 吴歌穿着跑步的紧身服，在街道上慢跑着。 来到了陈子铭的公寓前，吴歌停下身，给陈子铭发了条微信：陈同学，我正在晨跑，早晨的空气十分的清新，祝你一天开心。 发过之后，吴歌等了片刻，没有收到回应。一来是太早，可能陈子铭还没有起床；二来其实他也习惯了陈子铭不回信息了。 吴歌将手机揣进裤子兜里，向着公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进了公园，吴歌绕着人工湖跑了几圈。停下后，他坐在湖边的长凳子上面休息。 公园的风景不错，一地金黄的叶子，反射着耀眼的阳光，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吴歌将这个画面拍照下来，发给了陈子铭。 又在公园里面待了会，吴歌便踏上返程。 三个小时后，吴歌在学校的办公室里，收到了陈子铭发来的信息：挺好的。 吴歌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兜里。 坐在旁边的刘明方见状，以为有什么喜事呢，随口问道：“吴老师，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就是啊，笑得这么灿烂。”微电子的体育老师赵磊也附和道。 吴歌笑着看了看两人：“小秘密。” “吴老师，你不够意思。”刘明方佯装生气道。 吴歌双手抱拳：“刘明方老师，你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后生啦。” 刘明方摆了摆手：“嗨，又装嫩。不过……”刘明方话锋一转：“吴老师，马上要秋季运动会了，你到时候准备报哪一项？” “运动会？”吴歌疑惑道。 “对呀，吴老师你这表情怎么像是都不知道运动会是什么？”刘明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吴歌，露出了一副嫌弃的神色。 “咱们刘明方刘老师，那可是咱们校历届跳高的冠军那。当年咱们刘老师可是省队的专业跳高运动员。”赵磊对着刘明方竖起了大拇指。 刘明方微微摇着头，摆了摆手：“那都是老黄历了，就是瞎跳。吴歌，咱们这位孙磊孙老师，那也是咱们校几年来的短跑冠军。经常落第二名好几秒。那速度可是真快。孙老师号称是南星大学的飞人。” “哎呦，刘老师你太捧我了，什么飞人呐，废人还差不多。” “孙老师谦虚了不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吹捧起来。 吴歌默默听着，含笑不语。他在心中想着，什么是运动会？ 这时，孙刘两名老师吹累了，又把焦点转回到吴歌这边来。 刘明方笑着问道：“吴老师，不知道你是在哪方面有特长呢？” “哎，对，吴老师说说。”孙磊附和道。 吴歌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两人，随即笑道：“我也没什么特长，就是个普通人。可不像孙老师、刘老师那么厉害。” “嗨，吴歌，你别这么谦虚，你跟咱们还装什么呀，就有啥说啥得了吧。”刘明方斜了吴歌一眼。 “就是，说说也不掉肉不流血的，你怕什么的。” 吴歌挠了挠头发，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 “赶紧的，别墨迹。”刘明方催促道。 吴歌抿了抿嘴，叹了口气。 “我可能就是跑得稍微快一点，有一点力气。” 吴歌说完，孙磊脸色微变，他急忙问道：“吴老师，你这一百米短跑记录是多少？” “这个……我好像没正式比过赛……” 听到吴歌没参加过比赛，孙磊顿时放下心来，说话的语气又变得傲慢起来。 “嗨，没事，重在参与嘛，还年轻，发展空间还很大。” 刘明方看到孙磊老气横秋的样子，心中不爽。自己可比他资格要老，比他早来学校足足有五个月呢。 “吴老师。”刘明方说道。 “在。”吴歌看向刘明方。 “这个竞技运动啊，是靠天赋的，不是说你只要努力了就会有好的成绩。你比如说跳高，多简单，就是往上蹦。但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进省队都选不上，我却能进去？” “刘老师您指点一二。”吴歌谦卑地说道。 “就是。刘老师给咱们说道说道。”虽然孙磊不爽于刘明方摆老资格，但是这面子活还是得有的。 刘明方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将枸杞大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泡的养生水饮了口，放下杯子，这才缓缓说道：“那就是天赋。当年，我们老师，一看我，就兴奋的不行。他说我天生一副跳高的好苗子。我的大长腿，就是为了跳高而生。”说着，刘明方将塞在桌下的腿摆在了两人面前。 吴歌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孙磊则是又一顿捧。 刘明方心中得意，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运动生涯和获得的成绩。孙磊在旁边附和着，又是惊诧又是点头的。 吴歌觉得脑袋里面有一团苍蝇在叫个不停。 直到刘明方到了上课点，才停下来。临走，刘明方还笑着嘱咐吴歌记得报跳高，他会亲自指点吴歌一番。 吴歌笑着说了句感谢的话。 刘明方走后，孙磊又和吴歌吹了几句，但是吴歌只是笑笑听着不接话茬，孙磊吹得也没意思，也就回自己办公桌前玩手机去了。 摆脱了两人，吴歌在网页上打了五个字：“校园运动会。” ——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歌每天清晨都会沿着街道慢跑到公园。到达陈子铭的公寓附近，他都会停下来给陈子铭发一条微信，各种夸赞晨跑的优点，像什么：跑了两天，我就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好了，精力充沛。或者是跑步让我每天的心情都非常好，抑郁和愤怒都不存在了。亦或者是经过几天的晨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自信。之类的。 跑完之后，都会在公园拍一张风景照，发给陈子铭。刚开始只是发风景照，后来慢慢加上了一些趣事的介绍。比如在照片里的哪个位置，两个耍剑的老头争论谁的剑法更高明，争吵了起来；两个小情侣偷偷约会了，男的承诺非她不娶，要做彼此的天使；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浓妆艳抹的大妈群中妩媚地跳着广场舞。吴歌还将小伙子跳舞的过程录了视频，发给陈子铭。 起初陈子铭不怎么回复，回复的字也是一把手的数量。渐渐地陈子铭回复的字数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个视频，陈子铭回复了文字加笑脸的组合，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直到有一天，吴歌慢跑到了公寓时，他站在马路对面人行道上。刚想掏出手机给陈子铭发消息，余光却瞥到了陈子铭的身影。他扭头看去，发现陈子铭站在公寓门口看着他，身边跟着将军。 吴歌笑着招手过街，来到陈子铭身旁。 “陈同学，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陈子铭低着头，挠了挠后脑勺，嗫嚅道：“恩……我来带将军散散步。” “噢，早晨的空气是不是特别的清新？” “恩……是。” “怎么样，陈同学，要不要跟老师去公园跑一圈？” “啊？”陈子铭急忙摆手：“不了，不了。” 吴歌笑了笑。他看向将军，弯下腰去，抚摸了下将军的小脑袋瓜。 将军享受地仰着头。 吴歌收回手，伸出食指，在将军的嘴前晃了晃。 将军伸出舌头要去去舔。吴歌就将手指往前移，将军便跟着往前迈步。 吴歌继续往前移动，将军便继续跟随。 渐渐地，吴歌弯着腰小跑起来，将军也跟着快步向前奔跑起来。 陈子铭急忙在后面也跟上。 跑了一会，吴歌缓缓直起腰，在前面领头，将军在后跟随，再往后是陈子铭。 两人一猫，一路来到了公园的门口。 当吴歌邀请陈子铭再去公园跑一圈的时候，陈子铭气喘吁吁地拒绝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吴歌都会准时在六点给陈子铭发微信，邀请他下来一起慢跑。陈子铭从刚开始的排斥，到后来也愿意一起慢跑了。 两个人有时候带着将军，有时候不带，先在街道边跑到公园，然后绕着人工湖再跑两圈。 这一天，两人刚刚跑完圈，坐在长凳子上休息。 吴歌取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先递给了陈子铭。 “谢谢吴老师，我也带水了。”说着陈子铭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水。 吴歌点了点头，独自喝了起来。 陈子铭也拧开自己的杯盖，喝了两口水。 “陈同学……”吴歌将水瓶放在两腿中间，目光直视前方。 “恩？”陈子铭扭头看向吴歌。 吴歌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个篮球架坏了。” 陈子铭一愣。 吴歌随即看向陈子铭。 “你事先知道，你想救张升，对不对？” 陈子铭沉默不语，他低着头呆呆地直视着地面。 “但是张升却误会了你，还打了你。其他人也都误会了你。”吴歌的声音低沉轻柔，仿佛一曲伤感音乐的旁白。 陈子铭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把头深深埋在腿上，抱着脑袋。 “老师知道你很难受，老师也知道你很委屈。”说着，吴歌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 这时，一缕秋风吹过，凄凉的晨风抚动着陈子铭的细发，将他浓密的头发翻了又翻。 渐渐地，风中响起了陈子铭呜咽的声音。 第28章 运动会开始 陈子铭由于吴歌的鼓励和安慰，重返校园。不过还是很多课都不愿意上，和同学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了篮球赛前陌生的状态。与张升王明等人见面后从不说话，直接擦肩过去。 有的时候王明想要与陈子铭搭话，但是得到的都是陈子铭冷淡的回应，王明也就渐渐不再主动与陈子明打招呼。张升更是见到陈子铭就皱眉头。 吴歌好不容易将陈子铭引入到集体当中，又功亏一篑了。 南星大学的秋季运动马上就要来临，各个班级都在紧锣密鼓地选各种项目的参赛者，体育老师们也在加紧训练同学们入场的队形和口号。 操场上开始响起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团结进取，开拓创新；锻炼肌肉，防止挨揍……各种各种的口号。喊起来震天响。 吴歌所带的国贸一班，口号比较正经，是严肃的体委张升想出来的。很土，但是很规矩：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王明抱怨说太古板了，一点都不活泼，招到了张升的冷眼。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意见。 这次运动会，王明报名了铁饼，他自恃有膀子力气，要为班级争光。张升报名了短跑与跳高，他的爆发力强。国贸班其他同学也纷纷报了一些项目。 而陈子铭这里，吴歌偷偷帮他报名了五千米长跑项目。 当吴歌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子铭时，遭到了陈子铭的强烈反对，但是吴歌仍然好脾气地各种游说，什么你的底子好，每天都在练习晨跑，比赛也只不过就是将他的晨练转移到了白天练习而已；什么比赛能够检验你的晨跑效果，可以让你充分发掘自己的潜力等等；什么通过比赛可以激发你心中的小宇宙，将激情迸发出来等等。终于将陈子铭说得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参加比赛。不过，陈子铭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吴歌报了一系列的比赛项目，吴歌都爽快的答应下来。 在这期间，吴歌意外地发现陈子铭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热络了一些，至少愿意与自己多说些话，还愿意讲条件了。这让他拉近与陈子铭的关系的信心得到增强。 两天后，运动会的开幕式展开了。 各个班级站好了方块队，等待指挥棒一挥动，开始陆陆续续地绕着操场行进起来。每一个班级都穿着各自定制的特色服装。 最先进场的班级服装着实华丽，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个民族的特色服饰，出场的一共五十六个人，每个人代表z国的一个民族。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整个班级，男同学穿着黑色西裤，上衣白色衬衫，女同学是下身黑色百褶裙上身白色衬衫。 他们边喊着口号，边进入了主席台前。 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同学们一齐挥动手臂，摇着手中的z国小国旗。 黑裤白衬衫的班级则是在主席台前，男女搭配，跳起了一段交际舞才缓缓离去。全场的激情也被这交际舞的展示点燃，老师同学们纷纷给予热烈的掌声 再往后，又走过了几个班级，直到到了微电子班，是陈思凯打头阵。他们班级的口号便是锻炼肌肉，防止挨揍。只见他们班全部都是男生出场，每个人穿着紧身裤，上身穿着紧身的白色背心，看起来都有点锻炼的痕迹。看来大家都为这场运动会下了不少功夫。快要走到主席台前时，陈思凯大喊口号，队员们跟着一齐呐喊，男孩子们底气足，又是整队的男孩子，声音真是震天响。 主席台的领导和老师们纷纷笑出了声，同学们更是被逗的人仰马翻。 再往后网络工程、国贸都陆续过了主席台，进入到了操场中，等待着班级到齐后的领导讲话。 国贸一班的上身白体恤，下身黑色运动裤，和他们的口号一样的平凡，这都是张升的主意。王明抱怨，结果吴歌的答复就是一个运动会而已，不需要大费周折，这套搭配大家估计都有，也好找。 班级到齐，校长发表了一系列的讲话，紧接着，全场的同学们散开，去往各自的观众台前坐好。场中央还留了一队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手握花球。有的是蓝色，有的黄色。 随着一声号令，他们纷纷蹲下身，紧接着，队员开始有规则的站立和下蹲。随着每一次的起和蹲，用花球摆出了倒计时的数字。 全场同学们也跟着数字喊了起来。 “10” “9” …… “1” “0” 这时，主席台前已经摆放了五台礼花炮，随着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的响起，礼花齐放，一道道“彩虹”飞上高空。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同学们纷纷站起身欢呼着。 陈子铭也笑着举起手摇了摇。 炮车撤下，比赛项目正式开始。 广播播报着马上要进行的比赛项目，通知各班级报名的队员们赶快到达检录处检录。 最先进行的比赛就是短跑。 男子100米、女子一百米，场中央进行跳高比赛。 张升参加了一百米比赛，王明和几个同学都来到了跑道边上给张升打气。 与张升一同比赛的有个熟人，王亮。 王亮腿长个字高，大腿臀部肌肉非常饱满，光看外形就知道跑得慢不了。他穿着一身短跑的装备，金黄色跑鞋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王亮和张升的跑道挨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王亮对着张升倒竖起大拇指，轻蔑地笑了笑。 张升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短跑的观赏性非常强，周围围观的同学特别多，这让场中央跳高的比赛看起来冷落不少。 随着裁判的一声号令，张升、王亮与周围的选手纷纷蹲下身，做出起跑的动作来。 “各就各位……” 选手们一齐抬臀蹬腿。 “预备……跑！” 一声枪响，选手们如同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同学们纷纷惊叫出声。 短跑的距离短，非常考验选手的爆发力，谁的爆发强，速度快，就能赢。 王亮不出意外地冲在了第一位，旁边他的迷妹们高声欢呼着。 第二位是张升，他的速度也很快，不过还是略逊王亮一筹。 张升的迷妹远不如张狂的王亮多，喊的声音最大的就是他的铁杆朋友王明和室友们。王明边跟着张升跑，边为张升鼓励加油。看起来比张升还激动。 张升努力赶着王亮，但是没办法，王亮的速度确实太快，落了张升得有一秒的距离。 还有不到十米，大家都开始加速。王亮的速度更加快，张升吼叫一声，全速向前。 随着一群女同学们的欢呼，王亮撞了线，第一名，甚至以大一新生的身份，打破了学校的十秒三五的一百米的记录，他跑了十秒三三。 紧接着，广播中就传来了播报员清脆的声音。 “网络工程二班的王亮同学，获得了一百米短跑的冠军。他打破了短跑的记录，跑出了十秒三三的好成绩，大家为王亮同学喝彩！” 网络工程的同学们在看台上集体沸腾起来。 刘明方坐在看台上老师的位置，笑着对旁边的孙磊说道：“我们班的。” 孙磊恭维了一句：“刘老师教学有方。” 刘明方呵呵笑了笑。 这时，张升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同学们和他询问成绩，张升也不说话。后面的王亮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个二的数字，同学们纷纷明白了。有的女同学开始开导张升：一个比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灰心，后面还有的是拿第一的机会呢。 张升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 陈子铭坐在看台上，瞥了张升一眼。 恰好张升抓起了水瓶，仰起头想要喝口水，看到了正在看自己的陈子铭。 陈子铭急忙把头扭向了一旁。张升冷哼了一声。 这时，不远处王亮和他的迷妹们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 经过国贸班的时候，王亮笑着对着张升说道：“两百米你还是第二。” “你有毛病吧？”王明吼道。 王亮摊了摊手，看向身后的迷妹：“输不起，生气了。” 迷妹们纷纷做出了鄙视的手势。 王明刚要发作，张升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理会。 王亮对着张升又倒竖起大拇指，之后便神气地离开了。 这一切看台上的同学和附近的老师们都收在眼中。 陈子铭皱了皱眉。 而吴歌那边，刘明方拍了拍吴歌的肩膀。吴歌扭回头。 刘明方笑着说道：“吴老师，你班那个张升不错嘛，跑了个第二名。” 孙磊也赶忙附和道：“就是呀，第二名可真是厉害，像我们班那个，才跑了个第四。不过，还是咱们刘老师班的同学厉害，不仅跑了第一，还破了学校记录。” 刘明方急忙辩解道：“哎，孙老师，都是运气，运气。” 吴歌还没有说话，这两人又互相吹捧起来了。 吴歌笑了笑：“刘老师教学有方。” “哪里，哪里。”刘明方摆起了手。 吴歌没有继续和孙刘两老师继续寒暄，而是看向台下的张升。他起身下了看台，来到张升身旁。 “张升跑了第二名，很厉害嘛。” 张升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是吴歌，他有些自责道：“吴老师……我没跑过王亮。” “跑不跑赢别人没关系，你不要跑输给自己，不要跑丢了信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老师……” “接下来你还有200米吧？” “恩。” “老师去给你打气。” “啊？吴老师，这……” 吴歌笑了笑。 “陈同学。”吴歌手指向看台上的陈子铭。 “一起给张升同学打气加油去！”吴歌朗声喊道。 顿时，陈子铭和张升都愣住了。 第29章 是人是牲口 男子200米很快便结束了，不出意料，王亮仍然是第一名。据说他在高中的时候由于体育特长，本来是要去体校的，但是父母是生意人，没什么文化，就是希望孩子有点文化，硬是花钱给他塞进了南星大学。 张升落败，这次变成了第三名，第二名被其他班的一名短跑也很牛的同学获得了。 吴歌安慰了张升几句。 张升情绪低落。 陈子铭由于跟着吴歌过来围观张升比赛，此时也站在场边。他看到输掉比赛垂头丧气的张升，恻隐心动，想要安慰张升几句，可是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也怕张升不理会自己，也不敢开口。 再次赢得比赛的王亮又过来嘚瑟了一阵。刘明方也和吴歌吹捧着自己的学生，吴歌含笑不语。 陈子铭站在产便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他往场中走了走。那里正在进行着男子的投铅球的比赛。王明参赛了。 陈子铭路过那里，恰好看到王明排着队，准备要投铅球。 两人对视一眼。 陈子铭不知道该不该和王明说话，篮球比赛那件事情，王明是不是还怪罪自己呢。即使不怪罪，自己也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成想，王明主动笑着与陈子铭打了招呼，陈子铭心中一暖，微笑回应。 “子铭，过来给我加油啊！”王明大声喊道。 陈子铭沉默了下，随即走了过去，来到王明身边。 投铅球的投球位置在操场一侧的足球门前的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正有一名准备投球的选手。在一侧，是排队等待投球的其他选手们。王明就在队伍当中。 “子铭，我好紧张啊，你看他们长得又高又大，我怕输太惨呢。”王明说着，指向前面的几个选手。 陈子铭望去，确实，一个个不是一米八，就是一米九，他还以外地发现和他们篮球比过塞的一个大高个，陈思凯。 陈子铭宽慰道：“也许你能赢呢。” 王明摸了摸脑袋瓜，讪讪地笑道：“子铭，你说啥呢，我还能赢，我就指望别输的太惨，不给咱班丢人就行了。” 正说着话，裁判一声令下，场中的选手推球投向了前方。 铅球划了一个短促的弧度，啪，落在了地上。裁判插了个小旗。 距离很近，也就两米多，场边围观的群众有的笑出了声。投球的选手讪笑着离开了投球点。 接下来，后面的选手陆续开始投球。有的四米的，有六米的，陈思凯更是投出了十五米的距离。围观的群众们纷纷惊呼起来。 陈思凯得意洋洋地走向了一旁。 轮到了王明。 陈子铭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给王明鼓励。 王明紧张兮兮地来到场中，把球抓在手中，学着其他选手的动作，将球夹在脑袋和肩膀上，扭了下腰，将球推了出去。 啪。 目测比那个最近的，能远一点。 王明做了个鬼脸，回到了陈子铭这边。 “还好，不是最近的，不然就丢了了。” 陈子铭微微笑了笑。 王明也自知自己没有什么晋级的可能，便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别人的比赛，他邀请陈子铭一起，陈子铭以要回看台上歇息为由拒绝了。王明便独自前往观赏去了。 看台与操场中间隔着一条塑胶跑道，陈子铭打算穿过跑道时，正好赶上了有女子一百米的比赛。选手们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陈子铭本想要绕过选手，从她们身后过去，但是，他看到了其中一个女孩自己特别眼熟。 他仔细瞧了瞧，发现那个女孩就是在饭店前抽烟的那名女生，也是那天在便利店，与长头男子接吻的那一个。 陈子铭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原地。 比赛快要开始了，裁判让选手们作出好准备。孙菲菲弓起身子，脚蹬在跑道上。随着一声枪响，孙菲菲飞快地向前窜了出去，起跑阶段就领先了其他选手。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将其他选手落的越来越远。 最后，宿舍终点红线落地，孙菲菲获得了第一名。 紧接着，广播中就响起了英语系孙菲菲获得女子100米短跑比赛的冠军的通知。 孙菲菲从跑道上走进了操场中，只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穿着得体的蓝白相间运动服的男子给孙菲菲递过去了一瓶水。男子十分英俊，旁边的女同学们纷纷偷瞄，一个个露出了花痴的神色。 陈子铭看到此人，顿时眉头皱起。 他竟然来学校了？ 孙菲菲喝着水，刘柳往操场上望了望，正好看到了陈子铭在往这边瞅，他对陈子铭的长相可是记忆犹新。刘柳轻笑一声，和孙菲菲说办点事，径直走来陈子铭这边。 见到刘柳看到自己，陈子铭急忙别过脸去，要回看台。 刘柳看穿陈子铭的意思，快步来到陈子铭的身旁。他一把抓住陈子铭的肩头。 “好久不见。” 陈子铭缓缓回过头。凝视着刘柳，他对刘柳有些恐惧。 刘柳歪着头笑道：“别那么看我嘛，我又不知道你怕女人。” 陈子铭但是脸羞红了起来。 “喂，我和你们体育老师吴歌可是好朋友。” 什么？陈子铭心中一惊。他们认识？他又一想，怪不得当时吴歌能够及时赶到。他一直觉得奇怪的，但是由于吴歌的热情和对自己的关心，让他质疑不出口。 看到陈子铭脸色微变，刘柳转了转眼球，缓缓说道：“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这个人呢，有点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撞了我就想走？哪那么容易？我想祸害祸害你。我本来是想和吴歌嘚瑟一下，谁知道他根据我的描述怀疑是你，接下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刘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听起来好像也说得通，表情又自然。 陈子铭半信半疑。 “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爱信不信吧。不过因为你是吴歌学生，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下次走路看着点。”说罢，刘柳扭头离开了。 言语越是有气势，越容易被人接受。尤其是对于陈子铭这种未出社会的大学生。 陈子铭看着刘柳的背影，心怦怦直跳。 刘柳回到孙菲菲旁边和她聊了几句，说要去找吴歌待会便离开了。 吴歌这会正在操场上看场中的铅球比赛，刘柳走了过来，拍了拍吴歌肩膀。 吴歌一回头，愣了一下。 “你？” “对呀，很惊讶是吧？” 吴歌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这了？” 刘柳低声耳语道：“那个孙菲菲，她竟然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今天据说她要参加比赛，让我过来给她助助威。我这不闲着没事吗，就过来看了看。” 说着，刘柳举目四望，把场地上与看台上的女生们浏览了一遍，仿佛是在观赏自己的后宫一般。 “你赶紧离开，小心被陈子铭见到。” 刘柳笑了笑：“不好意思，已经见到了。” 吴歌沉默了下，他将刘柳拉向了一旁。 “你被陈子铭发现了？” “对呀。” “你们说什么了。” “我把你的真实目的告诉他了。而且他问我，为什么上次要给他找个女人，我说是任务需要。” “什么？！”吴歌顿时就要暴走。 刘柳急忙解释：“我逗你玩呢，我又不傻。” 刘柳把与陈子铭的对话和吴歌复述了一遍。 吴歌听后，面色凝重。 看到吴歌似乎是生气了，刘柳也不敢再开玩笑了。 “哎呀，没事啊。那个，我就不和你闲聊了，我去找孙菲菲了。” 刘柳刚要走，吴歌沉声说道：“刘柳，你不要忘记咱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看你对那个女孩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刘柳扭过头来，微微笑了笑：“吴歌你呢，你对陈子铭似乎也太过于关心了。你不要忘记，你的任务是什么。” 气氛一瞬间凝重起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 吴歌微微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刘柳转过身离去了。 经过刘柳的提醒，吴歌不禁想到了如果有朝一日，陈子铭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陈子铭。一想到这里，吴歌心乱如麻。 “吴老师。” 听到有人叫自己，吴歌急忙去看。 是王明。 “王明？” “我刚刚溜达过来想要去看400米赛跑，看到您了就叫您一声。” 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了，王同学。” “没事，吴老师你一起去嘛？” 吴歌摆了摆手：“老师还有点事，你自己去吧。” 王明恩了一声离开了。 来到赛道边，比赛已经开始了。 王明看到又是王亮领先。他翻了个白眼。 王亮速度确实很快，落了第二名足足有二三十米远。边跑还边回头看后方的人，自信满满。 不出所料，王亮又是第一名。他在终点漫步来到了起跑线这边，边吹嘘自己边和女同学们聊着天。 “太容易吧，随便跑跑就是第一，没啥意思。”王亮歪着脑袋说道。 “你太帅了吧，落后第二名那么多。”一个女生激动地说道。 “嗨，小意思，咱们学校的跑步冠军我一个人都包了。”说着，王亮搭上了那个女同学的肩膀。女同学害羞地把他的手推开了。王亮又想去搭，女同学边躲边跑开了。 “切。”王亮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时，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是人还是牲口啊，跑那么快。” 第30章 门口约架 赤裸裸地羞辱自己，王亮怒了。是谁敢这么当众不给他面子？转过头，看到了刘柳。王亮先是一愣。这人不是那天和国贸班体育老师一块走那小子吗，还和自己装逼来着。今天在学校里边，难道他也是老师？ 王亮虽然张狂，但是也分人的。 “您是教哪个班的？” 哪个班？刘柳都不知道班是啥意思。他挠了挠头发：“哎呀，你问的问题好复杂啊，问个简单点的。” 这个问题还复杂？但是他也不敢得罪老师。于是王亮阴沉着脸，继续说道：“这位老师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哪有叫把学生形容成牲口的。” 旁出的同学们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 王明也在附近，也是强忍着笑。 刘柳抹了下嘴唇，缓缓说道：“哎呀，我这不是夸你跑得快嘛。不至于的，改天请你喝酒。” 老师请学生喝酒？成何体统。 王亮严肃地说道：“这位老师，我们是学生，喝酒是成年人的事情，我们不做的。” 看这王亮睁着眼说瞎话的劲，不少同学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这时，孙菲菲走了过来，他环住刘柳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呢，不是说去找你朋友吴歌了吗？” 刘柳扭过头来宠溺的看着孙菲菲那张令人痴迷的脸：“这不怕你见不到我着急嘛。” “去，你真烦人。” 两个人当着众多同学们和围观的几个老师的面竟然挑起情来。 师生恋啊？ 王亮顿时找到了好的攻击理由。他清了清嗓子，揶揄道：“喂，我说这位老师，诱骗青春少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在这调情，也太不没有师德了吧。” 说着，王亮扭着头对身边的围观的人纷纷问道：“我说的对吧。” 众人在孙菲菲过来之前，都因为刘柳驳了嚣张跋扈的王亮的面子感到痛快。可是孙菲菲和刘柳的调情，让他们感到肉麻和反感。而且，听王亮的意思，这人还是学校的老师。老师和学生恋爱，本就是禁忌，大家都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他们对王亮也挺厌恶的，所以也都不响应王亮的挑拨。 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王亮。王亮感到有点尴尬，刚要说点什么。 孙菲菲说话了：“我说你谁啊，我们可不是师生恋，你别乱说啊。他是我男朋友，过来给我加油的。” 众人一听，原来是男朋友，那就不成问题了。人家男朋友过来给女朋友加油打气，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亮又尴尬起来。 “不，不是老师。”说到这，他忽然想到，既然不是老师，我怕个毛。态度顿时恶劣起来。 “我靠，不是老师你装什么装。我看你活腻了吧，我找就看你不顺眼了。你有种的别走，等我比完赛，咱俩好好聊聊，你敢吗？是男人别跑。” 刘柳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孙菲菲急忙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等你……” 刘柳拦下了孙菲菲。 “嗨，这个小朋友是想和我友好的交流交流，你拦着人家干嘛呢？之前是我主动请他喝酒的，这不是正好有机会了吗。” “可是……” “没事。”刘柳对着孙菲菲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 “好吧，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那可不行，我怕到时候这位小朋友喝不开呢。” “可是……” “放心吧，下午我再来看你。” “好、好吧……” “真乖。”刘柳安抚完孙菲菲，扭头看向王亮：“我看就今天中午吧。十二点在学校门口见。” “行啊，谁不来谁孙子。”王亮叫嚣道。 刘柳耸了耸肩，然后勾着孙菲菲的肩膀两人离开了。 王亮心想，中午一定得狠狠教训下这孙子。他给一个朋友发了条信息，让帮忙找点人。 看热闹的看到惹事的人走了，也没有热闹可看了，便纷纷离开了。 王明带着一肚子的惊喜跑回到了国贸班的看台前。和班级里面几个男同学一起把刚刚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说什么王亮和一个校外的好像要约架，就在今天中午校门口。大家到时候去看热闹。 男同学都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一个劲地问事情的细节，有几个八卦的女生也加入了询问的行列里。 陈子铭这会正在玩着手机游戏。今天没有他的比赛项目，之所以今天来也是因为要参加方块队。他打算熬到中午再走，下午就不来了。长跑是明天的比赛项目。 王明他们的聊天内容，他也无意中听到了一些。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当王明形容挑事者的长相时，陈子铭心中一动。因为这人好像和那个陷害自己那人很像。他又回忆了下王明刚刚所说，好像是这人中午和王亮约架了。 陈子铭向来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可是这个人陈子铭觉得很奇怪，又有点神秘。 王明本来就能话，又是八卦小能手，真是把这件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当场差点就动手，如果不是碍于学校里面，估计要爆发流血事件。 还将刘柳如何形容王亮是牲口的事情形象生动地描绘了一番。 听着的同学们大呼痛快。 王亮这个人嚣张跋扈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仗着自己条件不错，玩弄了不少女同学，最严重的是一个怀了孕，堕胎后退学的。好像最好是王亮家里出钱解决的。这件事情在学校里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家都感到异常愤怒，但是又不敢说什么，怕遭到王亮的报复。 听到最后，变成了大家对王亮的八卦，最后又转成了哪个女生长得漂亮之类的。 陈子铭默默走下了看台，他心中想着刘柳的事情。这个人是吴老师的朋友，虽然他害过自己，但是还是不希望吴老师的朋友受到伤害的。陈子铭想着要不要和吴老师说一声，告诉他朋友的危难。 想着想着，陈子铭已经越过了跑到，进入到操场当中。 这时，吴歌还在铅球旁边围观着。 陈子铭望着吴歌，心中纠结着。 恰好，吴歌望着边瞥了一眼，看到了陈子铭。吴歌笑着对陈子铭招了招手。 看到吴歌的招呼，陈子铭抿了抿嘴，绕过足球架，来到了吴歌身旁。 “吴老师。” “怎么，陈同学也喜欢看铅球比赛？”吴歌笑道。 “不是，我……” 看到陈子铭似乎有话要说，吴歌将他引到一旁。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吴歌关心地问道。 “恩，我觉得可能有点很严重。” “怎么了？” “吴老师，我在看台那里听到同学聊天，说你的那个朋友，和打篮球的那个王亮发生了冲突，今天中午在校门口约架。据说王亮找了帮手。我担心你的朋友会出事……” “所以你告诉我，想要我帮助调节一下？” 陈子铭点了点头。 吴歌听后，沉默了下，随即仰头大笑起来。 陈子铭不解。 吴歌笑了一会，缓缓看向陈子铭：“陈同学，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王亮的安危。我希望他下手轻一点。” 陈子铭皱了皱眉头。 吴歌瞥到，呵呵笑道：“陈同学，谢谢你的好意。” 陈子铭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 师生两个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在看着铅球比赛。 吴歌想要闲聊点什么，但是他的思绪飘到了刘柳刚才那番话上，心中想的是对陈子铭的愧疚。 而陈子铭向来不怎么会主动聊天，主动找吴歌今天也算是破天荒了，他默默地看着一个个选手，将手中沉重的铅球，尽可能地推向远方。 —— 龙哥自从在公园的监控室内获得了陈子铭的录像后，把录像截屏成了照片，四处找这个人。当得知陈子铭并非第一次来这里打球后，他们将寻找的目标锁定在了南星大学。他们一致认为这人是附近的大学生或者高中生，但是附近没有高中，只有一所大学。因此，今天龙哥带着两个小弟，准备在中午放学的时候盯梢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发现这个青年。 他们早早的就过来了，担心错过放学潮。 三个坐在黑色轿车里面，盯着学校的大门口。 过了一会，龙哥盯累了，躺在车里面睡觉，让两个小弟看着。 没多久，两个小弟忽然叫醒了龙哥。 龙哥不耐烦道：“怎么了？” 狗子激动地说道：“龙哥龙哥，你快看外面。” “外面？”龙哥皱着眉头，探着脖子往外面瞅了一眼。 只见外面来了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清一色黑色运动服。看着没有一个像好人。 “嘿，这是有啥事要发生。” “是呀龙哥，我看这几个都不像好人。” “别废话，咱们也不是好人。” “龙哥教训的是。”狗子讪笑道。 “不知道一会是不是有大场面呢。”另外一个小弟说道。 “我看错不了，这几个像是有阻止的，不像小混混。像是有人花钱请来的打手。看来这学校要出事啊。”龙哥意味深长地说道。 “哎呦，那咱们可来对了，就算逮不着拿咱们东西那小子，看看热闹也挺好。”狗子说道。 龙哥瞪了他一眼。 狗子顿时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废话了。 第31章 黑吃黑 由于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的效应，王亮和学校一个女生的男朋友，一个社会人士在校门口约架的事情几乎都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有的喜欢凑热闹的，在校门口附近待着玩手机，等着看热闹。有的则是带着同学一块，几个人在校门口附近闲聊天，眼睛是不是瞥一下门口，看看人来了没有。在校外准备围观的同学，则是大饱眼福了，他们看到七八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壮汉站在校外附近。 “喂，我听说，王亮有个朋友是体校的，认识不少体育生。这几个我看体型和穿的衣裳，看着就像体校的。” “错不了，我那会听人说了，王亮和他吹牛x，说找了七八个体校的，中午非得弄残那男的。” “真可怕，那社会男叫的人呢？还没来啊，这眼瞅着就要中午。” “哎，会不会是那个？”闲聊的男生里一人指向一辆黑色轿车。 顿时，几人一齐往那边望去。 轿车里面狗子正往外探头看热闹呢，忽然瞧见有几个学生看自己，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男生吓得赶忙回过头来。 “有可能，那人长得好凶啊。” “咱们离远点吧，这帮人我看挺狠，别一会误伤群众了。” 说着，几个人往体育生和黑色轿车的反方向走了走。 过了一会，校门内喧嚣起来。只见王亮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 出了校门，王亮来到壮汉身前，赔着笑脸和几人寒暄了下。几个壮汉拍着胸脯告诉王亮一切都包在他们身上，让他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王亮双手合十，感谢个没够。他掏出烟来，挨个给几个壮汉递烟点烟。 几个壮汉在那里翻云吐雾。 那场面，随便过来个路人，都得吓得绕道走，恐怕招惹是非。 轿车里，狗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他们那牛x样，有啥啊，也就会打个群架，让他们杀个人敢吗？” “你猪脑子吗，杀人说那么大声，恐怕没人知道？”龙哥拍了狗子脑袋一下。 狗子捂着脑袋讪笑了下。 围观人越来越多，不过仍然是大都在校门内，都害怕出去被牵连。王明也不例外，他可是八卦小能手，什么热闹都喜欢凑。这会正在校门边上往外面伸着脖子看。 一时间，校门口附近简直要比运动会害热闹了。 门口小保安也被这阵势惊到了，他出门往外一看， 七八个，最低也得有一米八的一群壮汉，在那里抽烟闲聊，嗓门还都挺大。说的话都是社会话。小保安过去啪啪吓吓的跟着几人说了说不要在校门口聚众抽烟，被壮汉一瞪，屁也不敢放就跑回了保安室。门一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想报警，又怕被报仇，在那里踌躇着。 过了一会，议论声忽然全部停止。 只见，从不远处，刘柳漫步往校门口走了过来。 同学们屏气凝神，期待着，又担心着接下来要发生惨烈的一幕。 校门外围观的那几个男同学看到刘柳，顿时激动起来。 “喂喂，人来了。” “哪呢……我靠，真是诶。” “门外没来别人，我看就是那轿车里的，是这男的叫的人。” “嘘，别让人听到。” 这会，刘柳恰好走到了校门口。 几个男生全部闭紧了嘴巴。 刘柳还没有被这么多陌生人围观过，他兴奋地不行。看来今天这个风头要出大了。但是吴歌让他不要闹事，一想到这里就很烦。不闹事，不是他性格啊。刘柳纠结着。 出了校门。旁边王亮那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长毛。” 长毛？ 刘柳扭头看去。 发现是跑贼快那人，还有几个男的。看来是停守信用，如约而至啊。 吴歌呀吴歌，今天可能由不得我了。刘柳心中默念道。 “你不是牛x吗，叫人过来啊。”王亮叫嚣道。 身后的那群壮汉，看到正主来了，烟也不抽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站在王亮身旁，瞪着刘柳。 普通人看到这架势，估计吓腿都软了。 刘柳抿了抿嘴，笑了笑：“你叫这么多人，这酒我可请不起。” “谁他x要和你喝酒，我就问你，你还牛不牛x。你把你人叫来，别说我们欺负你。给你一分钟时间，叫不来今天你就得搁在这。”王亮指着刘柳叫嚣道。 叫人？叫人干嘛。要不叫吴歌？算了吧，他肯定不帮自己，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柳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干这架。 忽然，他余光瞥到了身旁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上面还有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男的在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刘柳计上心来。 他指着黑色轿车道：“看到那边那辆车没有？” 王亮顺着刘柳手指方向看去。 “那里面坐着我几个小兄弟。只要你们敢碰我一下，他们立刻拿着砍刀冲出来，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王亮听后，愣了下，随即对着身后的几个壮汉大笑起来，几个壮汉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笑了一会，王亮指着轿车方向对刘柳说道：“吓唬谁呢，拿几把刀就以为了不起了。你看着，我现在就让你几个朋友跪在我面前，给我叫爷爷。” 说着，王亮一挥手，带着身后几个壮汉径直往那边黑色轿车大踏步走了过去。 刘柳双手垫在脑后，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校外围观那几个人男同学激动得不行。 “喂，我就说吧，那车里是那社会男叫的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 校门内，一众同学们都在围观，连那个小保安都探着头往外看着。 轿车里，狗子有点懵逼。刚刚眼看着那一群壮汉就要对一个长头发的男的动手，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这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龙哥也是纳闷，他往车的另一边瞅了瞅，发现也没有人啊。 直到这货人来到车前停了下来，狗子龙哥三人才确定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王亮把手搭在车窗沿上，点着脑袋，傲慢地说道：“下车。” 狗子愣了愣。 “什么？” 王亮身后一个壮汉把手拍在车窗沿上，凶狠地说道：“叫你下车，你聋？” 狗子顿时来了气，扭回头去，往车坐下去掏刀。 龙哥赶忙把按住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龙哥的话，狗子不敢不听，他咒骂了一句。 这时，龙哥从副驾驶下来，走到王亮几人身前，笑着说道：“各种，哪条道上的？” “咋的，黑社会啊，还哪条道上的。”一个壮汉揶揄道。 龙哥笑了笑：“都是出来混社会的，哪有什么黑的白的。” “孙子，今天你跪下叫声爷爷，我们几个就放你走。”王亮傲慢地说道。 龙哥一听，火就上来了。老子平时除了那一位，谁见我不是点头哈腰的，今天被一个小年轻地这么侮辱？想到这，龙哥这手气得都哆嗦起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目的不是过来打架的，能忍就忍，不是有句帮派老话，叫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吗？他今天就小忍一下。 “今天算你小子走运，换做以前，你现在早跪这了。”说罢，龙哥转身就要回副驾驶。 这时，一名壮汉上前拉住龙哥。 “我看看今天谁跪。” 说着，一脚把龙哥踹倒在地。 其余三四个壮汉也冲了上去，对着龙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车里狗子和另外一个小混混两个被这场面震惊住了。愣了几秒，两人怒吼一声，抽出砍刀就冲出车门。 剩下几个壮汉，一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棒，抡起来和狗子两人对打起来。 一时间，轿车边叫骂声、打人声震天动地。 刘柳站在校门外笑弯了腰。 几个男同学一边被打架的火爆场面震惊着，一边疑惑这个社会男为啥不上去帮忙。 校内的学生们也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校外这激烈的场面。 小保安怕出事，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就在大家都紧张兮兮地看热闹的时候，陈子铭缓缓来到了校门口。他也知道中午要发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他眼睁睁地看着铁棒、砍刀挥舞的血腥场面。 陈子铭正担心着吴老师的朋友会不会受伤的时候，忽然瞥到刘柳正站在校门外不远处看热闹。 陈子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吴老师的朋友没事就好。他低着头，出了校门，打算回公寓。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 空气一瞬间像是凝固了一样。 打架的这伙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围观的同学们也都愣住了。 刘柳停住了笑容。 陈子铭停下身，也扭过了头去，看向枪响的地方。 只见一个壮汉惨叫一声，捂着肚子缓缓倒在了地上。 龙哥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血。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手枪，枪口还余留一抹烟气。 “杀人了……”王亮呆呆地说道。 几个壮汉也愣住了，他们只是过来帮忙教训教训人的，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有枪。 龙哥握着手枪，指着王亮一波人，王亮几人都吓得腿直哆嗦，举起双手不敢乱动。龙哥啐了口血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手上看了看。他气喘吁吁地叫骂了一句。随即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小弟。 “狗子。”龙哥踢了踢狗子。 狗子身子颤了颤，缓缓抬起脑袋来。 “上车。” 狗子杵着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脸上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另外一个小混混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车里走。 “你们几个我记下了。”龙哥含含糊糊地说道，但是声音却带着一丝威严，王亮几人早就吓破了胆，谁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动手。 转身的一瞬间，龙哥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忙定睛去看，正好看到了在往这边瞅的陈子铭。 “是他！” 龙哥说着，就要往陈子铭那边走。 看到浑身浴血的恶徒在看自己，陈子铭转身快步往前走。 “别走！”龙哥说着就要去追。 刘柳看到对方的目标似乎是陈子铭，他急忙也动身往陈子铭那边走。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响了起来。从陈子铭的前方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龙哥咽了口唾沫，咒骂一声，赶紧把枪收进口袋里，转身就往轿车方向跑去。 第32章 再次合作 南星大学校门口发生持枪袭人事件，肇事者已经被逮捕。未有学生受伤。据调查系校外社会人士斗殴导致的。 这是下午的新闻消息。南星大学几乎是人人传念，上到校长老师，下到学生保洁，没有不知道的。大家心里都知道是王亮惹起的，可是下午王亮还出现在操场。有人说是他父母出钱找人顶的事，大概率是真的。 不过，经过了一场惊魂动魄的枪击事件，王亮明显老实了许多，人也蔫了，坐在看台上玩着手机。 另一个肇事者，刘柳，则是逍遥法外，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偷着乐呵呢。 不过，南星大学的运动会全然不受这次校外斗殴事件的影响，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陈子铭本来打算回公寓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吴歌要求赶紧返回学校，不可以继续在校外停留，也不可以回公寓。 陈子铭询问了吴歌理由，吴歌说迟一点再告诉他，因此陈子铭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就在学校看台上继续玩起了手机。 这时，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吴歌正在与刘柳通着电话。 “你确定是想要攻击陈子铭吗？” 电话那头传来刘柳轻佻的声音：“难道是想和陈子铭要点水洗洗脸？” 吴歌沉默片刻。 “你能调查一下，针对陈子铭的原因吗？” “哎呀，我怎么调查呀，我在警局又没有朋友，我又不认识这几个小混混。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刘柳，第一美男子，万事通，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吴歌又开启了彩虹屁攻势，将刘柳从地上捧到天上，从天上捧到宇宙。 刘柳就吃这一套。你想教育他，指点他，他能怼死你。如果你说好话，夸他美丽能力强，他则是嘴上脏兮兮，心里美滋滋。 一通赞美过后，吴歌听到刘柳讽刺了他几句，然后说了句我想想办法吧，你别烦了。就挂断了。 吴歌知道，这事就相当于解决了，刘柳一定会有办法套出攻击陈子铭的原因。 不过，在这之前，陈子铭必须要在他的监视之下，他才会放心。他返回到操场上，看到陈子铭仍然坐在看台上玩着手机，动也没动，心里绷着的弦，松了许多。 吴歌有些欣慰，他觉得陈子铭虽然喜欢拒绝别人，但是一旦承诺的事情，不会改变。就像中午自己接到刘柳的消息后，立刻通知陈子铭不许离开学校，在陈子铭含含糊糊答应了之后，果然从午饭后一直坐到现在没动过。 他不放心，所以刚刚给刘柳通了次电话，让他去查询原因。 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只需要等待刘柳回复就可以了。 吴歌来到看台前，坐在了台阶上，观望起当下正在进行的女子400米短跑比赛。 南星大学的跑到一圈是800米，400就相当于绕着操场跑半圈。男子短跑围观的女同学比较多，而女子短跑比赛，男同学们围观的人数明显是占了上风。王明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女同学们起跑时婀娜的曲线，奔跑起来那飒爽的英姿，心中深深感叹道，这才是青春啊，这才是真正的青春啊。真希望青春永驻，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围观了一阵，广播里面忽然报出了参加三人四足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的消息。王明一听，这不是他报的那个比赛吗？除了他，他还找了张升与另外一个男生参加。王明急忙往检录处赶，这时，张升已经到那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才来，把比赛都忘了吧。”张升严肃地问道。 王明嘿嘿笑了笑：“看美女赛跑去了，把这茬忘了。” “还有一人呢，你找谁了？” 王明往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他找那同学。 “不对啊，是不是他也忘了？”说着，王明给那同学发了条微信。很快，对方就回复了，自己中午喝了过期的牛奶，这会正在厕所拉肚子呢，让别人顶上吧。 “我靠！” “怎么了？” “拉肚子，来不了了。” “这什么事，你赶紧去咱们班看台再找个同学顶上。” “我这就去。”说罢，王明赶忙往自己班级位置的看台那边跑了过去。 来到看台前，和坐在第一级台阶上的吴歌打了个照面。 “王明同学，怎么了，气喘吁吁的。” “吴、吴老师，我们三人四足比赛，缺、缺个人。” “噢，那赶紧找个人。” “恩，我就是找人来了。” 王明边说，边往看台上扫了一眼。女生在的不少，男的，就只有陈子铭一人。 王明顿时为难起来，陈子铭肯定不愿意参加这种无聊的趣味赛吧。而且他和张升还有过节，两个人一起合作不是为难他们两个吗？想到这里，王明打算在班级群里发个群消息，看谁有空谁来。 这时，吴歌站了起来，他往看台上看了看，发现男生就陈子铭一个人。他笑着对陈子铭招了招手：“陈子铭” 王明愣了下。 正在玩手机的陈子铭听到又人叫自己，他抬起头来，看到吴歌正和自己招着手。 “陈同学，你下来，找你有好事。”吴歌摆了摆手。 陈子铭收起手机，起身迈步下了台阶，走到吴歌和王明的身前。 王明赶忙和陈子铭打了个招呼，陈子铭笑着回应了下。 “陈同学，王明同学要参加三人四足，想要邀请你去参加。”吴歌笑着说道。 “啊？！我不行，吴老师，我不行……”陈子铭连忙摆手拒绝。 这反应，王明早就猜到了。 “陈同学，三人四足比的就是协调能力，你在篮球场上的运球、上篮考验的都是协调能力，你非常出色。你不去，谁去呢？” 王明一听，嘿，还是吴老师会说话。 陈子铭皱了皱眉：“吴老师，我觉得我真的可能不行，我担心耽误大家成绩。” “王明，你觉得陈同学行不行。”吴歌冲着王明眨了眨眼睛。 王明心领神会，赶忙说道：“当然了，如果子铭去，最好不过了。子铭去我们肯定第一啊！” “你看看，陈同学，你怎么还好意思拒绝呢。” “是啊，子铭，走吧，一起弄个第一名回来，给咱们班争争光。”王明握拳举在面前，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陈子铭眉头皱得更深了。 吴歌对着王明往检录处方向扭了扭头，王明顿时明白了吴歌的意思。他抓起陈子铭的手，热情地往检录处方向拉：“子铭，快走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陈子铭被一路拉着小跑了起来。 吴歌笑着也跟了上去。 来到检录处，王明气喘吁吁地和检录的同学报了自己和陈子铭的名字。 陈子铭也跟着王明低着头，看了看名单。随即就抬头，往身边随意看了看。忽然，陈子铭发现了不远处的张升，而张升恰好也看到了陈子铭。两个人对视上了。 看着同学签到后，王明本想和陈子铭说下比赛规则，却看到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这边。他顺着陈子铭所看的方向瞅了过去，发现了张升。 额，把这茬给忘记了。王明心中一阵哀鸣。 “王明，这是你找的替补的人？” 还没等王明回答张升，陈子铭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两步，迎面便碰上了吴歌。 “陈同学，怎么往回走呢。”吴歌亲切地问道。 陈子铭不知道回答，低头不语。 吴歌觉得奇怪，他想问下王明发生了什么，恰好看到了往这边看的张升。整个检录处，吴歌扫视一周，发现他们班的只有陈子铭、王明、张升三个人。吴歌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用说，肯定是这三人比赛了。怪不得陈子铭这个表现。他和张升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化解呢。他们两个的事情，迟早要找个机会处理一下，让张升解除对陈子铭的误会，但是显然，今天不是好时机。当下最要紧的，是先让两个人合伙参加这次比赛，也许会增进一下关系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吴歌笑着对着张升招了招手：“张升同学，过来，过来。” 体育老师呼唤，即使有陈子铭在，身为体委的张升也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到了吴歌身边。 “听说一会你们三个要进行三人四足的比赛，老师过来专门给你们加油鼓气的，可不要让老师失望哦。” “哎呀，吴老师，我……”张升嗫嚅着。 “怎么，没有信心？” “不是，就是，哎呀。” 吴歌心想，张升没有主动撕破脸，看来有转机。 “既然没事，那就好好比赛。你和陈子铭，都是咱们班的篮球高手，团队、个人的协调能力都非常的出色，而三人四足就是考验这两种能力的，你们合作，肯定成绩不会差。而且，你又是咱们班的体委，你得起到带头作用，当好这个小领袖，把陈同学组织起来，带动他一起为班级争光才对。” 吴歌先是把张升和陈子铭捧到了同样优秀的位置，又点明张升体委的身份，相当于是在说陈子铭确实很出色，但是也得为你所领导。并且又以老师的身份，给张升下了一份为班级争光的任务，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升接受陈子铭一同参与比赛。 果不其然，张升先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之后又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了句不辜负吴老师的期望之类的话。 这时，王明凑了过来，不满地说道：“吴老师，他们两个都是篮球高手，那我呢？我呢？你也夸我两句行呗？” 吴歌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你是咱们班的吉祥物，因为有你在，所以咱们班才会好运连连。” 王明听后，猛地单臂指天，伸出双指，得意地大喊：“耶！” “哎呀，你别给咱班丢人了。”张升急忙尴尬地把王明的手往下拉。 再看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好奇地看着王明这边。 看到这一幕，吴歌呵呵笑了起来。 陈子铭也扬起了嘴角。 第33章 三人四足 三人四足的比赛很快就开始开始了。 一条跑道上是四队人。陈子铭三人站在靠近操场这边的跑道上，三个人，每人的一条腿都与另一个人绑在了一起，中间的王明，则是这条绑上了陈子铭，另一条绑上了张升。 三个人做好了起跑的姿势，等待着裁判的比赛开始的哨声。 吴歌在操场当中围观着。 “子铭、张升，我这个人别看打篮球不行，但是协调能力是非常强的。一会你们两个人跟着我的节奏走，我的速度多快，你们就多快，咱们肯定拿个好名次。听到没有？我高中玩过这个，我当时带着我们班的两个同学拿了个第一，当时就靠我。” 陈子铭含笑不语。 张升斜了王明一眼：“真的假的。” “嘿，你还别不信，我一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三人四足赛场上的王者。” 张升不置一词。 “各位同学，各就各位……” “开始！” 啪的一声枪响，赛道上的四组人一同迈着整齐的步伐冲出了起跑线。 陈子铭跟着王明的步伐，往前迈着腿。 吴歌跟着三人，边走边鼓气加油。 三人四足，总共距离为一百米，每一队的跑道都是固定的，不允许跨道赛跑。当前刚起跑不到一会，每一队的差距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陈子铭所在的跑到是一号，右侧依次是二三四。 四号队伍此时保持领先的位置，三号第二，陈子铭队伍与二号队伍并列第三。 大家都在尽可能保持平衡的状态下，快速跑动。 “喂，王明，你不是王者吗？旁边那班再快点，咱们就倒数第一了。”张升揶揄道。 “哎呀，别着急，让他们先跑着，咱们后来居上，不要着急。领跑的最容易乱了阵脚。” “真的假的。”张升带着疑惑的表情。 “你就信我就对了。” 三人继续保持着匀速前进。 经过了几十秒的努力，陈子铭三人终于被二号超越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名。 张升急了。 “王者，什么时候开始居上？” “哎呀，你别着急，我这就启动了，先超过二号，然后陆续干过第二第一。” “你快点。”张升呼哈呼哈喘着气。 三人四足别看距离不远，也不要求爆发力多么强，但是体力消耗的却挺快，因为每个人要受旁边人的潜质，你要不断地顺从三个人集体的节奏，不能快了，也不能慢了。 陈子铭三人互相搭着肩膀，远远看去，好像三人亲密无间的好友。 吴歌觉得非常的欣慰。 “我要加速了。” 说着，王明双腿的轮动果然加快，陈子铭和张升两个人随着王明的节奏，同时加快步伐。王明是一米七多，陈子铭一米八，张升一米八多，就属王明的腿最短。他带着旁边两人的大长腿，奋力地向前奔跑着。 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与二号队伍并列前行了。 “嘿，我说什么来着。” “别废话，再快点。”张升催促道。 “好嘞。”王明又加快速度，三人步伐再次加快，超过了二号队伍。 二号队伍察觉到被超越，也加快了速度。 “再快点，后面赶我们呢。” “知道了，张升，你就瞧好吧！” 陈子铭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配合度要求如此之高的竞技运动，他专心致志地在控制着自己的步伐，时刻在担心着与王明和张升的步伐不一致，拖大家的后腿。 王明再次加快了速度。 陈子铭察觉到，也加快了步伐。他低着头，看着地面，默默地跟跑着。 经过王明的第二次加速，他们和二号队伍的距离慢慢地拉开了。 二号被落在了后面，成为了倒数第一。 接下来要超过三号，最后再超过四号就可以了。 随着体力的消耗，三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陈子铭三人没怎么加速，和三号的距离已经在渐渐缩小了。 “他们没劲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王明兴奋道。 “没想到你还真是王者啊。” “那必须啊。” 被张升夸赞后，王明更加兴奋，急于要表现自己，一鼓作气，往前迈了一大步。 陈子铭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根据惯性迈出步子想撤回时，被王明又往前带了一下，这导致陈子铭差点摔倒。不过好在，他紧抓着王明的肩膀，身子没有倾斜，随着王明的带动又把脚迈了回去，这才让三人的步调再次保持了一致。 “你迈大步提前说啊，我差点摔了。”张升抱怨道。 “啊，抱歉，我这不是着急嘛。” 说着，王明开始带着节奏，以均匀的大步向前跑动。 这使得三人与三号队伍的距离，由渐渐缩短，变成了快速超越。 陈子铭三人一举成为了第二名。 “耶。” 王明兴奋道。 吴歌在旁边为三人鼓气，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在陈子铭三人前面的就只要四号队伍了。他们与第一名的差距足有十米之多。而距离终点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一百米的路程，已经完成了一半以上。他们需要在这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路程里，赶超第一名，那就必须要比第一的队伍的速度要快许多。第一名跑一米，他们就得跑一点五米，这样才行。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完全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再加快一些速度。可是王明的步子已经迈得足够大了，再想怎么快，只能是加快步伐。可是加快步伐谈何容易？ “王者，咋追第一？” 王明也在努力带着节奏，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一名的速度比他们快这么多。仔细看去，第一的队伍，三人都是大长腿，每个人都在一米八以上。而自己的队伍，陈子铭和张升是没问题的，问题就在与自己这里。小短腿。 由于在思考超越第一名的办法，王明的注意力不够集中，一不留神，他的步子节奏变了，陈子铭和张升没有适应，迈出的腿还未落地，就被王明往回带。这一代，两个人差点摔倒。他们两个人的步子大，王明缩回的腿受阻，一下子就往前仰去，眼瞅着要摔个狗吃屎。 陈子铭眼疾手快，急忙拉住王明的胳膊往后拽。旁边的张升同样拽住了王明的胳膊。两人一起将王明拉了回来。幸好是两人反应快，才得以队伍没有被跨。可是就在这一个失误的间隙，三号超过了他们，成为了第二名。 “这样不是办法啊。”王明着急道。 “我有一个办法。”张升边喘气边说道。 “什么办法？” “就看陈子铭答不答应了。” 陈子铭听到张升说自己，扭头看了过去。 张升看了看陈子铭，又看了看王明。 “什么办法，先说出来啊。” 张升扯了扯嘴角，随即说道： “那就是，两人四足。” “什么是两人四足？”王明顿时心生不祥的预感。 张升冲着王明挑了挑眼眉，阴笑道：“就是我们两个托着你跑。” “什么？我不同意，太丢人了。” “那就倒数第一吧。” 王明扭头看了看，发现第四名也追了上来。 “这……” “我没问题的。”陈子铭缓缓说道。 “子铭，现在不是征求你意见的时候！而是我不同意！” “王者，脸重要班级荣誉重要？身为体委，我命令你，服从指挥！” “我……” “行了，就这么定了！”说着，张升对着陈子铭使了个眼色。 陈子铭点了点头。 两人架着王明的咯吱窝，将王明撑得悬在两人之间，只有脚像木偶一般耷拉在地上。 “加速了，陈子铭。” “恩。” 说罢，张升带着节奏，大步流星向前，陈子铭紧紧跟随着。两个人相当于靠着相同的迈步节奏的感觉，并肩前行。王明的两条腿只是个摆设。 旁边围观的同学们哈哈大笑。吴歌也是强忍着笑意，继续为三人鼓气加油。 两人腿长，王明腿短，所以每一次换腿，对于王明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裆！裆！” 王明大叫着。 可惜陈子铭两人眼中都是重点横着的那条红线绳上。 陈子铭两人一路快步向前，超过了第三名，又紧追到了第一名的身后，眨眼间与第一名并列前行。 红线就在眼前，距离陈子铭他们不到两米了。 “陈子铭，冲！”张升大喊道。 陈子铭顿时加快了迈步的节奏，身子向前倾去。 四号队伍也加速了想前冲。 最终，在一片同学们的欢呼与王明的裤子撕破的声响中，红线飘在了地上。 陈子铭张升气喘吁吁地带着王明，三人亦步亦趋地出了跑道，停在了操场上。 王明哭丧着脸，抱怨着两人为了荣誉不惜出卖同学的利益。陈子铭和张升只是忙着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 起了身，张升笑着拍了拍王明的肩膀：“你这才是王者，为了集体不惜牺牲小我，是最值得大家尊敬的。” “得了吧，你快别捧我了。你把你外套脱了，给我挡挡，我回宿舍换条裤子去。” 张升和陈子铭这才注意到原来王明的裤裆开了。 张升笑得脸都红了，急忙脱下外套亲自给王明系上。王明则是马不停蹄地往宿舍楼那边跑。 陈子铭也是笑得露出了小白牙。 两人目视着王明远去，这时，张升缓缓扭过头看着陈子铭。 陈子铭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他扭头去看，张升急忙把头扭了回去。 张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陈子铭，你跑得挺快的。” 陈子铭愣了下，他抿了抿嘴：“你也是。” 张升开口，似乎是想说点什么，踌躇片刻，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走开了。 陈子铭则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张升离开的背影，便转身往看台方向走了去。 第34章 长跑比赛 运动会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了。 陈子铭径直返回了公寓。 第二天有他的长跑竞赛，说实话，他有点紧张，即使比赛在明天。如果当初不是吴歌百般劝说，估计他是绝对不会去参赛的。 陈子铭想着，现在逃避来得及吗？他想要给吴歌发条微信，告诉吴歌自己弃赛了，或者是直接就不去，谁也不告诉，只要自己不去，自然就会有别人顶替上了，就像他今天顶替其他人一样。 房间昏暗，陈子铭躺在床上，旁边卧着将军。 三人四足着实是累人，陈子铭还没有吃晚饭，想着想着，在床上沉睡过去。 —— 吴歌返回家中后，直接找到了刘柳，他将刘柳带入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喂，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刘柳不耐烦道。 “你先坐。”吴歌拉出了下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刘柳翻了个白眼，靠坐在椅子上。 吴歌坐在床边，对着刘柳缓缓说道：“刘柳，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学校？” “恩？不是和你说了，去看我的小情人吗？你怎么了吴歌，受陈子铭影响，也抑郁啦？”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南星大学里。” “怎么？队长这是在对我下达指令了？” “你今天惹得那出事，还不觉得严重吗？” “不严重啊，我觉得很有意思，两拨我看着都不顺眼的人，互相厮杀，看起来很过瘾啊 。” 吴歌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变了。 气氛严肃起来。 对于吴歌，平时开开玩笑还是没问题，吴歌的脾气很好。不过，如果吴歌变脸了，刘柳也不敢正面顶撞他。刘柳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我以后不去就行了。你别这样，吓到我了。” 吴歌沉默片刻，随即问道：“那件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哪件？” 吴歌又皱起眉，刘柳赶忙摆了摆手：“哎呀，你今天怎么回事，经不起玩笑呢。我知道你说的哪件。那几个人都被关进去了，我现在也不好下手啊。我如果靠着能力溜进去，不是暴露身份了吗？你等等，我再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人去探监。如果有人探视他们，我再从这个人身上下手。你放心吧。” 吴歌听后，点了点头。 “我对你的办事能力是非常放心的。” “好了，没事了吧？”刘柳可不愿意继续在这里看吴歌的脸色，真是太煎熬了。 “唔，没事了。” “行了，那我就回去了，我可不愿意和一个大男人一起睡觉。”说着，刘柳起身，拉开门就要出去。 吴歌忽然把他叫住了。 刘柳转过头来：“怎么了？” “吃晚饭了吗？” “没吃呢。” “我晚上做点清淡的饭菜，到时候咱们一块吃。” 啪的一声，刘柳摔门而去。 —— 当天夜里，警局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男子径直进了警局里面。他和里面的一个管事的打了个招呼，笑着寒暄了几句，就被带着进了关押犯人的牢房里。管事的对西装男指了一个位置，便留在了牢房门口。 西装男来到一间牢房门前，里面关押着三个人。 一个留着光头的胖子躺在地上，两外两个瘦子在给他捶腿。 “小龙。” “龙哥，好像有人在叫你。”一个瘦子说道。 龙哥懒洋洋地扭头一看，顿时站立起身，毕恭毕敬地来到牢房铁栅栏门前。 “王总，您怎么来了。”龙哥谄笑着。 “你说我怎么来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就盯个梢还掏枪了？” “王总，您听我说，不是我们想掏钱，都是被逼的，再不掏，命都要没了！” “如果查到我头上，你的命就一定真的没了。” “绝对不会牵连到您，我宁可死，也不会出卖您。” “那就好，你在里面好好待着，你老婆和你那宝贝闺女，我会找人帮你照顾着。” 龙哥心中一惊，急忙说道：“有劳、有劳王总费心了。” “那人照片在什么地方？”王总话锋一转。 “在我手机里存着呢，可是手机被没收了。” 王总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知道了。南星大学对吗？” 龙哥猛点头。 “好，你先老实在里面待着吧，等风头过去，我再想办法给你弄出来。” “太感谢您了，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亲啊！” 王总摆了摆手，懒得和龙哥废话，离开了。 和管事的打了个招呼，又笑着寒暄几句，管事的带他拿了手机，王总装在了包里，就出了警局。 上了车，王总驾车在城市里面狂奔着。 忽然，车顿了一下。 王总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当回事，继续开着。 没多久，车又顿了一下，这次动静比刚才还大，和刹车踩了一半一样，王总差点趴在方向盘上。 回过神后，王总急忙把车停靠在路边，他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在前车咕噜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车胎都完好无损。他又来到车后，观察了下，也没有异常。 “奇怪，什么情况这是？”王总疑惑着，想要返回车中。 这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王总吓得往后一仰，差点摔倒在地上。 直到他看清楚，是个男子之后，这才抹了抹胸口，压压惊。 缓过劲来，王总面目狰狞地来到男子身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找死，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不是呀，我不是找死呀，我是找你。”刘柳笑道。 王总一愣。 “找我？我们认识？” “这不就认识了嘛。”说着，刘柳展开一条胳膊，缠上了王总的脖子，将他拉进了车中。 王总被勒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 第二天，南星大学的运动会再次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今天的项目有男女子长跑，与跳远跳高。陈子铭参加的是五千米，在1500米之后，才轮到他。 他此时正在卫生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了。赛前的紧张，让他总觉得自己膀胱里充满了液体。 广播的声音传来。 “请参加5000米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到我了。 陈子铭心怦怦跳着。 他返回到操场上，一路来到了检录处。他和检录的同学报了自己的名字，对方笑着给他打了个勾，陈子铭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 检录结束，裁判带着同学们来到了操场的起跑线上。 国贸一班，除了陈子铭，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他对着陈子铭笑了笑。 陈子铭也会笑了一下。 长跑的人数很多，每班两个人，所以起跑线上密密麻麻站了好几排。陈子铭在第三排上。 在起跑线，裁判又点了下人名。大家纷纷答道。确认没有遗落选手后，裁判来到了跑道边上。 长跑的围观人群很多，操场上站着一大片围观的同学们。吴歌、王明也站在操场上，准备为陈子铭加油鼓气。 陈子铭的心砰砰跳着，他尝试做了几次深呼吸，想要调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不过，效果甚微。 他目视着前方，等待着裁判的声响。 两旁的喧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有为室友加油的，有为男朋友鼓气的，还有在一旁点评选手的，说看哪个人像是能赢的样子，哪个人看起来就不行。 选手们状态也是各有不同。 有的选手自信满满，有的则是低垂着脑袋，没精打采，还有的严肃僵硬，紧张兮兮，例如陈子铭。 “各就各位。” 所有选手们顿时全部打起精神来，身子微微向前倾。 “预备，跑！”一声枪响。 起跑线内的选手们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冲了出去。有的跑在前面，有的在中间跟着人群，有的在最后面不慌不忙地好像在快走一样。 跑了半圈，四百米左右，选手们的差距拉开了。最前面的几个人排着队伍，都在最内侧跑着，这些是领跑者。虽然前期看起来爆发力十足，但是耐力怎么样，还得几圈之后才能知道。常常有的人，一开始快步跑到了第一名，两圈过后，就找不到这个人了，仔细一看，发现竟然还落后于大部队了。所以聪明的选手，未必会一开始就选择领跑，而是找到自己的节奏，匀速跑下去，直到最后半圈，再加速冲刺。 陈子铭一开始由于紧张，也是跑得比较快，来到了队伍的前列。 可是跑着跑着，吴歌在旁边嘱咐他，不要太紧张，就当做在公园里面慢跑一样，调整好呼吸。 陈子铭于是渐渐将速度放慢下来，随着速度的减缓，他也在调整着呼吸。 起跑阶段的短时间的爆发，让他的心脏跳动频率过高，体力消耗得很大。 放缓后，陈子铭觉得心脏的压力减小了一些。 跑了五六百米的时候，陈子铭已经退到了大部队当中。再看前面领跑的几个人，有两个已经慢了下来，明显看起来就是体力不支了，大部队很快就要把他们碾压过去了。 旁边围观的同学们有的开始嘲讽起来，有的则是叹息着这两个选手瞎跑，纯粹是浪费体力。 渐渐地，陈子铭看到领跑队伍的两个人，已经被他超了过去。 第35章 长路漫漫 五千米进行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领跑的队伍已经跑了有两圈多了。陈子铭跟在中间的大部队人群里面，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同班的同学。 领跑的队伍里，为了占据内侧跑道，第二三名选手开始换到外侧跑道，想要一举超过第一名，并入到内侧跑道内。可惜第一名就是不让道，你加速，我也加速，大家互相消耗体力。反正我在内侧，你在外侧，你消耗的体力肯定要比我多，渐渐地，外侧跑道的选手又并回内侧，继续跟跑起来。 领跑小队的争斗剧烈，陈子铭所在的大部队的竞争相对轻松一些，选手们对第几不是特别在意，反正也不是前三名。陈子铭不着急，就慢慢地跟着。 到了第五圈的时候，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六分钟，领跑者开始有掉队的了，从之前五人小队，变成了四人小队，其中一人被大部分并入囊中。 大部队的人数也开始有所减少，体力不支的选手，边走边跑，也落在了后面。 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坚持晨跑，陈子铭的体力与呼吸的方式，还能够支撑的住，他匀速地喘着气，也不去看前面的领跑者，目光盯着朱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上面的白线蜿蜒前伸，没有尽头。 再看陈子铭身旁的同班的同学，已经是满头大汗，呼吸的节奏不再平稳，随时都有掉队的可能。 又过了两圈，是领跑者的第七圈，也是陈子铭的第七圈。 南星大学的操场跑到是四百米一圈，五千米需要跑十二点五圈，也就是十二圈半，现在领导者与陈子铭已经跑过了一半多的路程。 这个时候，考验耐力的时候就到了，操场上可以看到，有慢走的了。速度最慢的，已经落后了一圈的路程。 陈子铭的同学和陈子铭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加油，便放慢了速度，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了。 陈子铭扭头看了他一眼，来不及说话，继续跟着大部队匀速前进。 操场内侧的同学们，有的开始给同班的选手鼓气的，有的给选手泼水的，其中一名选手被水泼进了眼睛里，哎呀一声揉了揉眼睛，弄得泼水的同学非常不好意思。 陈子铭的脸红彤彤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眼皮上，陈子铭眨着眼睛，想要汗珠从眼皮上落下去。不料，有一滴汗珠滚入了他的眼睛里，陈子铭的眼睛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热感。他用力眨着眼睛，消除疼痛。 高中的时候，陈子铭是运动会的常客，他最喜欢的就是赛跑。不管是短跑，还是长跑，他都尽可能的去参加。他是学校的明星选手，短跑曾经获得过五十米和一百米的冠军，三千米的长跑获得过亚军。他当时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配着黑色的跑鞋，同学们称他是赛场上的黑色风暴。只要一刮起来，那就不得了。 他白皙的肤色，在黑衣运动套装的映衬下更显得清爽干净，获得了不少女同学的青睐。 陈子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把短跑的冠军的奖品拿回家的时候，父亲陈雄喜上眉梢，摸着他的头发不住地夸赞。一会说我的儿子以后将要是奥运会的短跑冠军，一会说我的儿子文武双全，在古代就是状元郎的最佳候选人。说得陈子铭的母亲不住地制止，理由是不能过于宠溺孩子。陈子铭则是笑嘻嘻地母亲说你这个嫉妒我天赋异禀，惹得陈雄哈哈大笑。 比赛进行了十二分钟，领跑者和陈子铭已经进入到了第十圈，也就是跑了四千米了，还剩下一千米的路程。 这时，领跑者还剩下三个人。陈子铭所在的大部队已经名存实亡，不剩下几个人。陈子铭与领跑者的距离，由之前的二十米，缩短到了五六米，在他的附近，零星有几名选手还跟着他一同前行。 陈子铭感到心跳的速度很快，体力消耗了大半，呼吸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这是不好征兆。 操场内的吴歌可能看出了陈子铭的窘况，他来到了陈子铭的身旁，为陈子铭鼓气：“你还好吧？” 陈子铭扭过头看了眼吴歌，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把这里想象成公园的湖边，你自己现在就在湖边慢跑，而不是在与人比赛。” 吴歌能听到陈子铭沉重急促的呼吸声音。 听到吴歌的话，陈子铭随口说了声好，声音与喘气的声音融为一体。 “输赢不重要，就当是在公园慢跑，还剩下两圈半，也就是绕着人工湖跑不到一圈，只有不到一圈。” 不到一圈？ 听起来确实不多，终点就在眼前。 陈子铭用力眨了眨眼睛，开始第二次调解自己的呼吸节奏。他将速度减缓了一些，把急促的呼吸节奏也降缓，恢复到均匀的节奏上。虽然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这位他之后的两圈半的距离能够积攒续航的能力。 吴歌跟跑了一段，缓缓退回到操场上，临走前再次嘱咐陈子铭，不用管名次。 十一圈结束，还剩下一圈半，领跑者还剩下两人，陈子铭与他们的距离仅差了不到两米。 国贸一班的同学们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不善运动的陈子铭，不仅篮球打得好，长跑也这么行。他们都把陈子铭的参赛当成是重在参与，没有想过他又拿名次的可能。现在，在大部分选手纷纷体力不支，走一段跑一段的情况下，陈子铭还能跟得上领跑者，在选手们的前列，并且没有被甩开，这真是难能可贵。围观的同学们纷纷对陈子铭获取名次产生了希望。几个女同学跟在了陈子铭的身旁，为陈子铭鼓气加油。王明也跑了过来，跟着陈子铭一起跑着，边跑边对着陈子铭竖起大拇指。 “子铭，加油，加油！” 陈子铭余光瞥了眼王明，继续往前跑着，他的呼吸更加的沉重起来。 经过同学们的鼓励，陈子铭加快了一点速度，在还有一圈的时候，他赶上领跑的队伍，紧紧跟在了第二名后面。现在他成为了领跑队伍的一员。 陈子铭三个领跑者，都占据在内侧的跑道里。 这时，第二名开始变道，跑入了旁边的跑道，加速要超越第一名。第一名余光瞥到，也跟着加速，就是不让道。两人在前面竞争起来。陈子铭还在内侧跑道稳稳地跟着，不去与前面两人竞争。他想要保持住呼吸，在最后时刻再加速。这是他当年长跑时候的经验。第一名第二名在竞争的时候会消耗很多体力，他当年做过这种事情，让他吃了不少亏。 跑着跑着，陈子铭看到前方不远处，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看来已经落后一圈了。 那人的姿态十分狼狈，晃晃悠悠地跑几步，走几步。 还有半圈，前两名还在激烈地竞争着。陈子铭这个时候，决定要加速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加快了脚步的节奏。准备要赶上前两名，此时他距离他们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了。 前两名可能不知道陈子铭就在他们身后，两人还在彼此竞争着，抢着赛道。 陈子铭慢慢将距离缩短到了半米、三十公分、十公分，已经到了两人身后了。 跟跑的王明迈着大步，挥舞着拳头，兴奋不已。 陈子铭眯起双眼，打算变道超人。 这时，前面一个人影摔倒在地。 是国贸班的同学。 陈子铭皱了皱眉。那人就在他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 前两名选手绕过摔倒的人，继续竞争着。 陈子铭这时，来到了同学的身后。他看了眼同学。他的呼吸非常沉重，听起来很吓人。 “别管他，快走！” 王明大声嘱咐道。 陈子铭大口大口喘着气，犹豫了下。 同学也回过头来看着他。 陈子铭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来。同学愣了下，随即也伸出手来。 陈子铭拉了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同学站起来身来，还未来得及感谢，陈子铭边继续往前跑去。 由于刚刚这一耽误，他与前两名选手的距离拉开到了三米。 还剩下五十米的距离了。 要冲刺了。 陈子铭再次加快速度，他的呼吸声音低沉缓慢，如同黑暗中的魔鬼。 前两名还在竞争着，互相赶超。 陈子铭缓缓跟上，距离两人的距离还剩下半米。 比赛的终点就在眼前。 红线就在眼前。 红线的周围是兴奋的观众们，可是不论观众如何喧嚣，在选手的眼中，就只有那根红线。 还有十米。 冲吧！像以前一样。 陈子铭终于赶上了前两名选手。 三人并肩奔跑。 五米、三米、一米…… 撞线了！ 陈子铭没有看清楚是谁撞得线，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疲惫地在赛道上继续往前走着，他能够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听到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 “陈同学，你非常棒。” 是吴歌。 陈子铭眼皮耷拉着，对着吴歌笑了笑。 吴歌对着陈子铭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天，陈子铭获得了南星大学男子五千米长跑的第二名。 第36章 挖眼 自从陈子铭获得了长跑名次后，因为篮球比赛搞僵的同学关系有所缓和。同学们见到他开始主动和他打招呼，尤其是他拉起的那位摔倒的同学，请陈子铭喝了一瓶冰镇可乐，王明也厚着脸皮跟着要了一瓶。三人坐在一块，王明和那个同学聊天打屁，陈子铭边喝可乐边笑着听他们斗嘴。 随着运动会的进程的推进，一些项目的冠军已经有了结果。王亮不出所料，是短跑100、200的冠军，陈思凯是铅球铁饼的冠军，国贸一班的一名同学获得了跳高的冠军。除了第一名，国贸一班还有两个亚军，一个是张升的短跑，另一个就是刚刚比完的，陈子铭获得的长跑的亚军。 对于学生时代的孩子们来说，不管你是第几，都是为班级争得了荣誉，大家伙凑钱给英雄们买了冷饮来解渴。 陈子铭三人、张升还有几个参加比赛的同学，纷纷收到微信通知，来到了看台边，由女班长负责给选手们挨个发冷饮。女班长长相甜美可爱，每个男选手收到班长亲自递过来的冷饮都是美滋滋的。王明还调侃班长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贤惠，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男人咯。被说得脸色通红的女班长一通追打。 陈子铭握着班长刚刚递给他的冷饮，和同学们一同坐在看台上，望着青春洋溢的校园与激情四射的赛场，一时间感到心中的某处黑暗的角落被照亮了。 和女班长打闹回来的王明，来到张升身旁。 “来碰个杯，短跑英雄。”说着，和张升两人瓶撞瓶，对饮了一口 冰雪碧的汽很冲，喝下去之后，王明感到鼻孔在往外冒着凉气。 “真爽啊！” “王明，下午接力赛，你参加吗？” 王明愣了愣：“体委，你别开玩笑了，我这个五短身材，你是想让我去拖后腿？” “我看你还行，跑的不慢。” 王明急忙摆手：“是不慢，比乌龟快点。” “不至于的，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张升又劝了劝，王明皆是摇头拒绝。说着说着，王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小声对张升说道：“要不让子铭参加，你看他那双大长腿，我看靠谱。而且人家可是长跑第二呢。” 陈子铭？打死张升他也不愿意去邀请陈子铭。张升露出难色。 “长跑和短跑不是一回事。” “哎呀，没事，都是跑步，有什么的。” “可是……” 看到张升为难，王明人精，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笑呵呵地告诉张升，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张升想阻拦，不料王明没给他机会，说完就去找陈子铭去了。 陈子铭这会正感受着班级温暖带来的宁静和安详。 “子铭，喝着那？” 陈子铭扭头一看，是王明。他点了点头。 “哎，你觉得咱们班班长长得咋样？”王明凑在陈子铭耳边小声问道。 陈子铭抿了抿嘴，沉默着笑了笑。 开了个小玩笑，王明开始进入正题。他指着张升那边说道：“体委让我过来邀请你参加下午的接力赛跑，他那人脸皮薄，怕被你拒绝，不好意思过来。” 张升邀请自己？说实话，陈子铭不太敢相信。虽然一起参加了三人四足，但是陈子铭那颗敏感的心能够察觉到张升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并不好，心中还是抵触他的。 看到陈子铭疑惑的神色，王明急忙补充道：“咱们班一共十个男的，大多数都是像我这种五短身材，放在场上一看就知道跑不快的。咱们班的接力就靠你和张升了。” 陈子铭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好，看来自己的话术没有说服力。王明挠了挠头发，心中思索着，吴老师是那会是怎么说的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吴老师怎么一说就好使，自己说的感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王明心神不定地琢磨着下一句该如何开口。 这时，陈子铭淡淡说了一句：“可以的。” 王明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愣了下。 “可以的？子铭你愿意参加接力？” 陈子铭点了点头。 只见王明的眼睛逐渐放大，嘴巴缓缓打开，向耳边勾起。忽然，王明猛地站起身，扭动起了身子，兴奋地大喊：“耶！” 旁边的同学都被王明吓到，不过一看到他那滑稽的样子，纷纷笑了起来。 陈子铭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在国贸班看台的不远处，是老师们的位置。吴歌此时正坐在看台上，他望着陈子铭这边。虽然那里热闹喜庆，但是吴歌却喜悦不起来。他此时心中正在想，运动会结束后，要怎样把他所知道的，告知陈子铭。或者是不说，自己悄悄解决就可以了。 昨夜凌晨。 刘柳从外面归来，把吴歌叫到了客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刘柳擦了擦刚刚洗过的手，仰靠着沙发背，懒洋洋地说道：“事情已经清楚了。” “有人探监了？” “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我还以为至少得过一天呢。”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问的怎么样？” “唉，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竟然不是先关心我，而是先关心任务，我好难过啊。”刘柳捂着胸口，做出了一副很受伤的神态。 吴歌笑了笑：“那么，刘美男，请问你现在怎么样？” 刘柳白了吴歌一眼：“好了，收起你那廉价无情的关心。” 刘柳正了正神色，缓缓说道：“我把那个探监的人抓紧汽车里，小小的折磨了一会，他就全招了。听他的意思，是有一个什么什么记者，拍到了他们抓人的一个视频在手机里。他们想要把那个手机追回来。但是追到公园后，记者抓回去了，手机不见了。他们调了一下公园的监控，发现手机在慌乱中被记者丢进了陈子铭的背包里。所以他们想要抓到陈子铭，将那部手机夺回来。” “抓人？抓人做什么？” “我也好奇，可是那个人说的也不是很清楚。他说是给什么实验室提供人体试验用的。再具体做什么试验，实验室的名字，这些都问不出来了。看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对接的人的联系方式我弄来了。” “唔……” 吴歌皱了皱眉头，杵着下巴思索起来。 看到吴歌严肃认真的样子，刘柳也不好敢去打扰。他起身去冰箱拿来了两罐的冰镇啤酒，两罐都起开了，自己拿了一罐，另外一罐递给了吴歌。 吴歌摆了摆手，刘柳便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喝起了自己的那罐。 刘柳翘着二郎腿，边喝啤酒，边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 过了一会，吴歌终于开口了。 “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刘柳灌了口啤酒，在口中漱了漱，然后咽了进去。他舔了舔嘴唇，这才得意地说道：“我把那个人眼睛挖出来了，放心吧，他找不到我的。” “眼睛……” “怎么，你还要我杀人吗，这不是你风格啊，我的吴队长。”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以后尽量……比如你戴个面罩之类的，就没必要挖眼睛了。” 刘柳皱了皱眉头：“喂，吴歌，你怎么向着别人说话呢？如果是王参谋，她一定会赞许我做的对。保护住自己的第一要位的。你这样令我很寒心啊。” 吴歌瞥了眼刘柳，顿时楼上了刘柳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哎呀，美男子，我错啦。”说着，伸出手要去捂刘柳的胸口。 “我帮你捂热你那颗寒冷的心。” 刘柳赶忙从吴歌的怀里挣脱开，站起身来：“你还是杀了我吧。” 吴歌又对着刘柳抛起了媚眼，恶心的刘柳一阵反胃。 刚刚一度紧张的气氛，此刻又变得轻松起来。 吴歌笑着把刘柳劝回到沙发上，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很复杂，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必须要斩断这件事情。” “你想怎么办？” “我需要联系那个对接人。” “喂，吴歌，你不是为了你那个学生，打算在这里闹事吧？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任务是什么。”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任务。” 刘柳翻了个白眼。 “美男子？” 刘柳撇了撇嘴，随手扔下一部手机。他站起身，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通讯录第一个，便离开了。 吴歌则是抓起手机，拿在手中，沉思起来。 —— 一间单人间的病房内。 躺在一名眼睛蒙着纱布的病人，旁边有个护士在看护。 这时，一名穿着休闲服的留着寸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和护士说了几句，护士离开了病房，临走关上了病房的门。 男子坐在病人身旁，打量了一下病人的状况，缓缓说道：“看清楚是谁了吗？” “李总！李总是你吗？” “对，是我。” 病人激动地去摸李总的手。 李总配合着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是谁？” 病人带着哭腔，对李总说道：自己本来探视完三个小弟打算回家的，路上被一个怪人挟持，他长头发，男子女相，他逼迫自己说出自己小弟去学校门口的目的。但是自己誓死不从。他一怒之下，把自己的两个眼球扣了出去。之后的事情自己就不清楚了，再醒过来，就在医院里面了。警察告诉自己有人给医院打了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医院到达现场后，发现事态恶劣，就报了警。警察问了自己原因，自己啥也没有说，就说得罪人了，被报复。 说到这，病人委屈地让李总一定要给自己报仇。 李总听了半天，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报仇就没必要了，损失了一个小弟无所谓的。但是这个人是什么目的，这个他必须要搞清楚。 想到这，李总随口敷衍了病人几句，就离开了。他打算动用自己的人脉，找到那一天的街道的监控，去找到那个怪人。 第37章 冲线 运动会比到下午，终于来到了学生们的压轴项目，也是万众瞩目的4x100米接力赛跑。 这是围观人数最多的比赛项目。 各个班级都要选四名选手，站在跑道提前划好的位置上，每人一百米，然后将手中接力棒传递给下一位选手，再次跑一百米，依次传递下去，最后哪个班级的第四名选手，哪先到达终点，就是胜利。 国贸一班的选手选出来了，陈子铭、张升，还有另个瘦瘦的同学。 张升不用说，是同学们公认的国贸一班的短跑最快之人。陈子铭三人，大家就根据外形来判断了。陈子铭腿最长，自然也认为他的短跑能力最强。 大家伙商量了一下，让那两个瘦瘦的同学跑第二棒和第三棒，最重要的第一棒和第四棒交给陈子铭与张升。 但是到底谁是第一棒，谁是第四棒，大家出现了争执。 大家都觉得一定要把最重要的位置交给张升。 一开始觉得张升应该跑最后一棒，因为不论前面拉开了多大的距离，张升都可以利用他的快速度来弥补，冲刺名次。但是大家又觉得，如果张升第一棒，一开始就给同学们制造大的优势，那么接下来的三人可能觉得获得名次的希望更大，更加振奋人心，能够更大程度地发挥出来奔跑的潜力。 争执来争执去，张升也犹豫起来。 最后大家伙决定抛硬币决定。如果正面，张升第一位。背面张升第四位。 王明掏出硬币，高高抛起，落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升第一位陈子铭第四位的顺序就决定了。 参赛的同学们在检录处检录的时候，发现同一组的选手竟然有王亮他们班。 经过枪击事件，大家都觉得王亮能收敛一些，不过，看他在检录处那傲慢的神态，估计是已经是把昨天的教训抛之脑后了。 “哎呦，张升啊。怎么的，短跑被我欺负，又要来接力赛受虐来了？”王亮轻蔑地笑道。 张升知道自己确实没跑过人家，也不好说什么，沉着脸不发一语。 倒是王明气不过，拿昨天的事情讽刺了王亮几句。 王亮脸皮厚，也不当回事，他歪着脑袋，揶揄张升道：“最后一棒，我等你，看我怎么再把你甩到天上去。” “呸，你压根不配合我们张升一起比。等我们张升甩你们班大半，我看你怎么追！” 王明反驳道。 “噢，不是最后一棒啊。哎，看来是怕了我了，不敢和我一起比。” “你说什么？！”张升顿时怒了。 张升气得想要临时与陈子铭换位，他去第四棒，被王明拦住，苦苦劝了半天，说什么不要被对手激怒打乱了计划，这是团体竞技，以最后谁先到达终点为目的，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说服了张升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施行。 王亮则是冷笑着扬长而去。 检录完毕，选手和围观的同学们纷纷来到起跑线上。裁判分配好了位置，选手们各自站到自己在跑道上的位置，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围观的同学们、老师们纷纷喝彩。 在一片喧嚣声中，裁判的枪响，比赛开始了。 张升握着接力棒，冲了出去。他的速度是真的快。如果不是因为短跑的时候有王亮这一位更快的选手作为对比，张升的表现绝对亮眼。 作为第一棒，张升一马当先，几乎是横扫其余三人。他足足落了第二名的选手二三十米。 “牛x！张升牛x！”王明在操场内摇臂呐喊。 其余的围观的同学们也纷纷为自己班级的选手加油鼓气。 吴歌也从看台上下来到了比赛现场围观比赛，他旁边站着刘明方与孙磊。 “吴老师，你们班这个同学跑的是真快。”孙磊笑着说道。 “您过奖。” 刘明方不太高兴了。吴歌的学生哪有他们班那个王亮快？ 孙磊看出了刘明方的不悦，急忙找补道：“虽然很快，但是和咱们刘老师的大弟子王亮，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刘明方一听，很是受用，他笑着说道：“哎呀，孙老师，哪有的事，哪有的事。短跑这领域，咱们学校还得看您孙老师。” 两人又互相吹捧起来。 第一棒的第一名已经完成了字的任务，张升将接力棒交到了第二棒同学手中，他退出了赛道。来到操场后，张升回头看去，第二名刚刚跑到。 这时，王明小跑了过来。 “行啊张升，咱班我看稳了。” “希望吧。”张升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淡淡说道。 张升给国贸一班制造了大优势，不过，第二棒的速度和张升相比就明显差了许多。张升给拉出来的二三十米的优势，基本被第二棒给抹平了。 张升看得这个着急。 国贸班第三棒接过接力棒，奔跑起来。这时候，他基本和旁边赛道，王亮班级的第三棒同时接棒起跑。 “加油啊，给子铭争取点优势！”王明焦急着。 操场上的同学们跟着选手们的接力棒的位置跑动着，选手们比的激烈刺激，观众们看得也是热火朝天。 此时在第四棒的起跑线内。 陈子铭穿着中午特地回到公寓换的黑色运动服，还有那双黑色跑鞋，他内心激动而又迷茫。时隔多年，他再次回到接力赛的赛场上，同样是最后一棒。他不知道还能否重现以前的辉煌，他也不知道参赛的意义是什么。 “喂，国贸班那个。” 有人在叫自己？陈子铭扭过头去。 是王亮。陈子铭当然认得这人。 “对，就是叫你。” 陈子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沉默着。 “一会用不用我让着你点，别甩你太远？” 陈子铭抿了抿嘴，扭回头去。 王亮笑了：“输了别哭，小样的。” 第三棒选手们激烈地比拼着。在第三棒的时候，张升给国贸班带来的优势基本被第二三棒磨灭了。国贸班的第三棒选手已经被王亮的同学超越了过去。 王明和张升在操场内急得不行。尤其是王明，直接来到赛道边，跟着国贸班选手跑，边跑边给他鼓劲，加油。 吴歌告别了孙刘两位老师，径直来到了陈子铭的旁边。 “陈同学。” 陈子铭抬起头，发现是吴歌。 “吴老师？” 吴歌笑了笑：“紧张吗？” 陈子铭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不用想太多，不管第几名，老师都以你为荣，同学们也是。” “吴老师，我担心……” “同学们把这个位置交给你，不仅是要你为班级争得荣誉，你应该看到的是，同学们对你的接纳。” “接纳……” “你看那边。”吴歌指向一边。 陈子铭看去，那边有面红耳赤的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的选手们，有成群的围观的激情四射的同学们。他看到王明举着双拳，亢奋地陪跑着，他看到张升跟在王明的身后，为第三棒选手呐喊着，他看到国贸班的一众同学们兴奋地在操场里向这边跑来。 现在，接力棒马上就要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仿佛看到了王明正在给自己鼓气加油，张升为自己摇臂呐喊，同学们为自己高声欢呼。他想到了听王明与长跑的同学坐在台阶上聊天打屁，想到了班长笑容满面地递给自己冰镇的雪碧，想到了同学们为了研究接力位置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陈子铭的心跳陡然加速。 这时，王亮已经结果了队友递过来的接力棒，冲了出去。另外两队的第四棒也接过了队友的接力棒，奔跑起来。 国贸班的同学随后赶到，举着接力棒在往这边跑。 陈子铭转身，缓缓跑动起来，他边回头，边伸出手臂。 “子铭，就看你啦！”王明大喊道。 “陈子铭，跑快点！”张升此时也不顾忌以往与陈子铭的隔阂。 “陈子铭，加油，陈子铭，加油！”一众女同学齐声呐喊。 陈子铭从同学手中接过棒，他开始加速。 黑色的跑鞋在赤红色的跑到上闪动起来。 陈子铭转瞬间就超过了第三名。 他还在加速。 眨眼间，眼前就是第二名的同学了。 王明跳着脚高喊：“国贸一班无敌！” 很快，陈子铭与第二名擦肩而过，一举超了过去。他的浓密的头发甩向了身后。 陈子铭还在加速。 此时王亮距离他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终点距离他还有五十米左右。 陈子铭要在短短的五十米内，超过学校的短跑第一，而且要超他至少十米。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王亮班的同学们没把目光放在陈子铭的身上，他们都在准备如何为王亮获胜欢呼。刘明方也是胸有成竹地和孙磊讲解王亮会赢的原因，好像自己班级已经拿到了冠军一般。 吴歌面沉如水，他的目光一直在陈子铭的身上。他看到陈子铭的速度在不断地提高再提高。他没有想到陈子铭会有这种速度。他之前也只是想鼓励鼓励陈子铭，希望能够减轻他的心理压力。他知道王亮的速度，又看到了小组四个三棒所处的位置，所以他认为陈子铭能够拿到前三就不错了。可是，按照当前的速度，陈子铭真的有可能赢了王亮。他竟然还在加速。 吴歌微微笑了起来。 还有剩下二十米，陈子铭已经紧追在王亮的身后了。 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纷纷注意到了赛场上这道黑色的“闪电”。 王亮本来扭头想看下自己落后第二民多远，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陈子铭的脸，他无比的震惊，赶忙拼了命的往前冲刺，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没有想到吴歌他们班还有这号人物。”孙磊惊叹道。 刘明方此时已经变了脸色，臊得脸都红了。 王亮的同学们也换了口号，从王亮第一换成了快点、快点。 王明已经激动地快要起飞了，不断挥舞着双拳为陈子铭加油，他比亲身上场比赛的选手还要激动。张升也喊得脸红脖子粗。国贸班同学们激动得无以复加。 还有五米。 陈子铭已经与王亮并肩冲刺了。 两米、一米…… 陈子铭冲破了红线。 现场在沉默了一瞬之后，随着王明地一声嘶声力竭地喝彩声，沸腾起来。 第38章 打破记录的吴歌 国贸一班在接力赛中获得了全校第一名，四个选手一人获得了一个蓝牙耳机的奖品。虽然耳机不贵，但是大家都很开心，这是他们靠努力换来的。 陈子铭在长跑比赛中的奖品是一个保温杯，三人四足得了一个鬼太郎的玩偶，他将这些东西装在一个袋子里面。 由于运动会进展顺利，比赛项目都提前完成。学校打算将明天的比赛项目移到今天，也就是教师们的比赛，下午就要展开。 老师们的比赛，观赏程度和趣味性是最高的。你会在这里看到平日里严肃、不苟一笑的名师在赛场上像学生们一样，跑得面红耳赤。 吴歌不知道报什么，在孙刘两位老师的撺掇下，分别报了短跑与跳高。孙刘两位老师热情地给吴歌指导了跳高与跑步时候的技巧，还告诉他只要学会了这几项技巧，弄个第三名应该是没问题的。吴歌笑着感谢两位老师。 这会，参加跳高比赛的老师们，已经检录完毕，站在了操场上。在他们不远处，跳高架和横杆已经搭好了，海绵垫子也整整齐齐地铺在了跳高架后。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老师们陆续助跑到跳高架前，跃过跳高架上的横杆，踩在海绵垫上。 轮到刘明方的时候，他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很随意地跳了过去，回来还指导吴歌要记住自己刚刚所说的技巧。 轮到吴歌的时候，吴歌也是顺利地一跃而过。 陈子铭、王明和国贸班的同学们也过来围观，王明大声为吴歌喝彩着。 随着选手们陆续完成一个高度，横杆的位置渐渐上移。最开始大家跳过去都很轻松，随着高度上升，渐渐有的老师已经跳不上去了。甚至有的老师助跑到了横杆前，感觉自己跳不过去，从下面钻了过去。惹得围观的学会的同学和老师们哈哈大笑。 钻过去的那位老师做了个鬼脸，讪笑着退到了场边。 再看刘明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助跑到横杆前，一个优美的正规姿势一跃而过，完美地落在了海绵垫上。起身后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周，看到众人赞叹的表情，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刘明方刚刚所跳的高度是一米八零，这对于背越式跳高来说，已经不错了，普通人最好的也就是这个水平。但是刘明方却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 吴歌本想直接飞过去，但是想了想，不能太夸张，他学着刘明方教给他的姿势，背越式过横杆，没有碰到杆。 吴歌成功越栏，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毕竟学校里面跳过了一米八高度的，除了刘明方，就只有三个人，吴歌是其中一个。而参赛的选手却有十人之多。 刘明方见状，也是鼓掌叫好。吴歌准备下一跳，回到助跑线时，刘明方得意洋洋地告诉他，是不是自己的办法很有效。吴歌点头称是，感谢着刘明方的指导。 “吴老师，你能跳这么高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等到两米的时候，我估计你就很难跳过去了。不过，你别灰心，能跳过两米那都是必须正规运动员才行。普通人跳过一米八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刘老师说的是。” 刘明方嘿嘿笑了笑：“到我了，不说了我先去了。” 说着，刘明方又是一个助跑起跳，跃过了两米的高度。 围观群众们响起了欢呼声。 其余两名老师，都在两米的位置败下阵来。现在就剩下吴歌一个人了，如果吴歌没有跳过去，那么刘明方今年又是蝉联冠军了。 不过，刘明方心中有点遗憾，没有机会展示他更好的成绩了。他的记录是两米一零，也是学校长年的记录。 吴歌他不看好，一个新人，跳过一米八纯粹是天赋，老天爷给了他一副好的跳高身子。再加上自己的指点，所以就有了这么好的成绩。 吴歌来到了助跑线上，大家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吴歌的身上。 “吴老师，加油！”王明大喊道。 吴歌听到，往这边挥了挥手，陈子铭笑着对吴歌也挥了挥手。 吴歌起跑，跳跃，越过了两米的高度，没有碰到横杆。 “哇！”群众中响起了惊呼声。 “这个老师好厉害呀！” “对呀对呀。” 刘明方疑惑了下。心想，这个小子可以啊，不过这应该就是极限了。看来自己要重回巅峰，再次挑战两米一零了。 刘明方清了清嗓子，来到助跑线上。他稳了稳心神，长呼了一口气。起跑。来到横杆前，刘明方纵身一跃，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举跃过了横杆。 落地后，掌声雷动。 “刘明方老师平了自己的记录！”不知道围观的人群中谁说了一句。 落地后，刘明方拍了怕手，一副英雄归来的气势。 这时，轮到了吴歌。 吴歌助跑起跳，跃过了两米一零。 大家伙都愣住了，刘明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学校多年来的记录啊，他也能行？刘明方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涨红着脸，又要提升高度，两米二零。这可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水平了。刘明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行。但是他怎么能让一个新来的体育老师给自己的位置给抢夺了呢，必须要捍卫自己在学校跳高界的权威啊。 在一片惊呼声中，横杆被提到了两米二零的高度。 刘明此刻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喘着粗气。 一定行，自己一定没问题的。那个小子只是运气好，所以平了自己的记录。今天自己就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顺便打破自己长久保持的记录。 刘明方再次助跑，起跳。他感到自己的状态非常好，所有的激情都被激发起来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弯到了极限。 刘明方从横杆上越了过去，落在了海绵垫上。他急忙回过头来，横杆未掉。 刘明方高吼一声，双手握拳，非常激动。 老师们也纷纷鼓起掌来：“刘老师破了自己多年的记录，可喜可贺啊！” 同学们得知这是学校多年记录后，赞叹不已。 这时，吴歌再次助跑起跳，一举越过了两米二零的高度。 刘明方瞪大了眼睛，呆住了。围观的老师们也是鸦雀无声。 全场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吴老师牛x！”王明吼叫着。 “再提！”刘明方大喊。 还提？再提就两米三零，这可是国家队的跳高记录了。 刘明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此刻的他眼睛已经红了，只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地位，超过吴歌。他回到起跑线上，助跑起跳，等他落在海绵垫上的时候，刘明方其实自己也知道，碰杆了。果不其然，铛啷啷，横杆落地的声音。 刘明方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走下海绵垫。 他知道自己不行，但是他觉得吴歌肯定也不行。他紧紧盯着吴歌。 众人也都盯着吴歌，尤其是其他的老师们。 吴歌助跑，起跳，在横杆上划出优美弧度，跃了过去。 再看众人，刘明方顿时傻眼了，不可思议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其余的老师们都瞪大了双目，张开嘴巴。 同学们也呆住了。 直到王明高声喊出吴老师牛x的口号，整场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最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裁判激动地询问吴歌，还能不能提高高度，吴歌瞥了眼刘明方，看到他那蜡黄的脸色，放弃了提高高度，他告诉裁判自己已经是极限了，难以再高。裁判劝他再试试，吴歌笑着婉拒了。 接下来的一百米短跑比赛中，吴歌再次打破孙磊的常年保持的记录10.2，跑了个9.75，据说世界冠军也就这个水平。吴歌转瞬间成为了学校的大明星，他的名气在学生和老师之间互相传播着，连食堂大妈都知道了学校里面出了个体育能人，和世界冠军跑得一样快。 南星大学的运动会，在吴歌这匹黑马引发的轰动当中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比赛结束，赢者开心，输者丧气。 据说有同学看到孙刘两位老师在学校外面的烧烤店喝了一夜的啤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晚，陈子铭拎着满满的奖品，返回了公寓。 吴歌也得到了一个音响和两张旅游景区的门票，还有两张破记录的奖状。 回到家中，吴歌用音响放起了广场舞大妈常放的喜庆的音乐，把刘柳腻歪地要砸烂吴歌的音响，被吴歌按倒沙发上强迫听了好几分钟，才放他离去。 至于张升、王明还有国贸班的同学们，在晚饭期间、饭后娱乐时间、夜间闲聊的时候，开始聊起了陈子铭和吴歌。就连张升听到室友夸赞陈子铭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反感了。只是，对于陈子铭最后跑赢了王亮，张升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回到家中的陈子铭，将奖品罗列在办公桌上，他挨个指着给将军看，告诉他这是自己什么什么项目获得了第几名得的奖品。将军喵喵叫着，似乎是在替陈子铭喜悦着。 兴奋之余，陈子铭觉得好久没有这么由衷的开心过了。他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忽然决定要回家一趟。 第39章 望子成龙 客厅。 陈子铭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面摆着他的运动会的奖品：蓝牙耳机、玩偶、保温杯。 母亲张艳萍坐在陈子铭的身旁。 “子铭，你爸爸虽然近几年来脾气不好，但是你不要怪他。他是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心烦。这次你告诉他，自己参加运动会获得了这么多的奖品，他一定非常开心。你还记得你高中时候把运动会奖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多自豪多高兴吗？” 张艳萍对待儿子甜度温柔，语气温和，这也是这个家让陈子铭还感到留恋的原因之一。 虽然张艳萍这样说，但是陈子铭心里还是没有把握，他觉得父亲变了许多，他在父亲眼中是个废人一样，他不觉得再有能够让父亲感到喜悦的能力。他的内心忐忑不安，但是仍有一丝希望。 陈子铭低着头，轻声恩了一句。 张艳萍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渴不渴，要不要妈妈给你倒点果汁喝？” 陈子铭点了点头。 张艳萍随即起身，去了厨房。 咔吧，是智能门锁的声音，门开了。 陈子铭揪着衣角，缓缓站起身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陈雄板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陈子铭也在，他的脸上显然露出了一丝吃惊的神色。他没有和儿子打招呼，而是换了鞋，将西服外套挂在了门口衣架上。 陈雄缓缓来到沙发旁。 陈子铭识趣地将中间的位置让给了父亲，自己坐在了角落里。 陈雄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刚刚陈子铭的位置。他把眼镜摘下来，露出了里面干枯凹陷的眼窝。 陈子铭很少见到父亲摘眼镜，这次看到父亲的眼睛如同年迈的老者，黯淡无光，心中不禁有些苦涩，觉得父亲确实如母亲所说，在外面劳累过度，才会情绪不稳定。 陈雄不说话，陈子铭也不敢擅自开口。父子两个沉默着，如同两个陌生人一般。 陈雄用专用纸巾擦了擦镜片，又把眼镜放在眼前照了照，然后将纸巾丢尽了垃圾箱里，重新戴好了眼镜。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香烟出来，用火机点燃，抽了一口，然后将其架在两指之间。 吸过香烟，陈雄露出了惬意的神色，他这才缓缓扭过头去，看了眼陈子铭，用他那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想到回家了？” 陈子铭愣了下，随即嗫嚅道：“我……想回家看看。” 陈雄没有回应陈子铭，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 “缺钱了？” “不是。”陈子铭急忙摇头。 “公寓住的习惯吗？” 陈子铭没有想到父亲会关心自己，这种感觉好久没有感受过了，他有些意外，更有一些激动。 “恩，那里环境很好，住的很顺心。”说着，陈子铭紧张地偷瞄着父亲的神色。 陈雄面沉如水，又吸了几口烟，将还剩半截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时，张艳萍端着果汁走了过来。看到陈雄，张艳萍笑容满面地说道：“阿雄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说着，张艳萍笑着把果汁递给了陈子铭。 陈子铭则是先看了看父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做了一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很累。” 张艳萍急忙坐下来，揉捏着陈雄的肩膀：“累就多多歇歇，身体要紧。” “你们女人就知道歇歇，歇歇，根本就不知道为我分担一点压力。我在外面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你说两句歇歇，歇歇管事？”陈雄忽然提高了桑呢，揶揄道。 张艳萍尴尬地笑了笑，边给陈雄捏着肩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好意思，阿雄，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是我不好，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给你分担压力，你可以……” “行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陈雄不耐烦道。 张艳萍抿了抿嘴，一片善意被冷言讥讽，任凭是谁心里也不好受。张艳萍心里委屈，可是不敢发作。丈夫这些年来确实奔波劳累，受了不少苦，给他们娘两制造了非常好的物质条件。而且，身为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权有势，陈雄一直在往这方面努力着，她身为妻子帮不上什么忙，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而且，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丈夫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公司的小老板，一跃升天，成为举国闻名的通讯企业的董事长，这也让她感到深深的自卑，更加地不敢忤逆陈雄。 气氛很紧张，张艳萍想要岔开话题，说点陈雄喜欢听的。她忽然想到了儿子在这里，而且拿了运动会的名次和奖品回来。丈夫向来对儿子非常器重和喜欢。只不过，可能是随着地位的提升，丈夫对儿子的要求更加严苛了，所以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对儿子百般挑剔，冷眼嘲讽。这次儿子有了一些成就，相信丈夫还是会很欣慰的。 想到这里，张艳萍指着桌子上面的奖品笑着说道：“阿雄，子铭学校前几天举办了运动会，子铭很争气，获得好几项比赛的好成绩。你看，这些都是子铭获得的奖品。” 陈雄看了看茶几上的东西，沉默不语。 看到没有触动丈夫，张艳萍急忙又道：“学校还给子铭颁发了证书。” “子铭，快拿给你爸爸看看。”张艳萍紧张地对陈子铭说道。 陈子铭急忙抓起沙发边上卷着的证书，递了过去。 张艳萍接过来，放在茶几上摊开，露出了烫金的几个大字：五千米长跑第二名。 一张展示不够，张艳萍又急忙展示了另外一张接力赛第一名的证书。 看到母亲和父亲夸赞自己的成绩，陈子铭的心砰砰直跳，既害怕，又期待着。 不料，陈雄迟迟没有说话，表情凝重，这让陈子铭母子两个都紧张不已。 过了片刻。 陈雄抹了抹嘴唇，嗤笑一声。 陈子铭顿时感到心脏停跳了那么一下。 “我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通讯业的霸主，你告诉我，我的儿子竟然参加了一个只有最底层，吃不起饭的人才会去做的体力竞技比赛？你还以此为荣，告诉我他得了奖？”陈雄指着陈子铭，对着张艳萍轻蔑地说道。 张艳萍脸色陡变。 “不是的，不是的阿雄，我只是想和你说一说，咱们的儿子很有出息……” “我陈雄的儿子，因为跑得比别人快，所以有出息？” “不是这个意思……” “子铭，你是回来和我邀功的吗？用这几张废纸？”陈雄扭过头来，冷笑着盯着陈子铭的脸。他将两张证书拿了起来，展开在陈子铭的面前，撕成了两半。 “阿雄……”张艳萍带着哭腔。 “是不是？说话？”陈雄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质问。 陈子铭低着头，身体颤抖着，他感到心如刀绞。 看到陈子铭不理会他，陈雄更加愤怒了。他起身拍打了一下陈子铭的后脑勺，差点将陈子铭拍倒在地上。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 陈子铭靠在沙发扶手上，半长的头发遮着他的眼睛。他沉默着。 “一天天装聋作哑的，我怎么有你这个废物儿子。”陈雄抬起一脚，将茶几踹翻，上面的果汁、奖品、烟灰缸统统倒在了地上。装果汁的玻璃杯碎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里面黄色的汁液夹杂着烟灰，撒在了手工编织的地摊上，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缓缓流动，犹如令人绝望恐惧的鲜血。 张艳萍吓得急忙俯下身去收拾，抓着纸抽的盒子，把里面的抽纸大把大把地抻出来，去擦拭地毯上的污渍。边擦，边劝陈雄不要生气，不要动怒。 陈子铭依旧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沉默着。 “废物，废物！”陈雄大骂着陈子铭，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骂了几句，可能是觉得累了，陈雄转身离开了客厅，不一会，传来了他上楼的声音。 陈子铭失神地靠着，眼泪划下了眼角。 看到丈夫发完了火离开，张艳萍急忙起身来看陈子铭。 “子铭，没事吧？会不会很疼，妈妈给你揉揉。”张艳萍焦急地关心道。 陈子铭抬手挥开张艳萍，跪在地毯上，捡着被陈雄撕碎的证书的纸片。张艳萍急忙也帮着儿子一起捡。 陈子铭将拾起来的纸片，塞入了衣服兜中，又将躺在地上的运动会的奖品拾了起来，放进背包里，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张艳萍也起身，将拾起来的纸片递到了陈子铭的身前。 “子铭，别怪你爸爸，他可能是工作上出现了问题，所以心情不大好。” 陈子铭没有说话，抓过张艳萍递过来的纸片，塞进了方才放纸片的兜里。他随口说了一句我先走了，边把背包甩在肩膀上，匆匆离开屋子。 后面张艳萍急忙追了出来，劝解着陈子铭。 陈子铭沉默不语，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出了小区，来到旁边公园的河边，蹲在树脚下哽咽着。他先是将证书的纸片埋在了土里，后来又全部挖了出来，扬在了河中。 当晚，陈子铭打了辆车，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 望着灯红酒绿的夜晚，他手足无措。 第40章 歌手 一家清吧内，灯光昏黄，氛围幽静。 这家清吧内的有那么十多张桌子，皆是木头材质。每一桌多的四把椅子，少的仅有两把。吧台边有一名穿着破旧牛仔套装的歌手，戴着鸭舌帽，弹着吉他，用沙哑的声音演奏着民谣歌曲。 曲子舒缓绵长，配上吉他破碎的声音与那旋律平缓的歌声，如同一位熟识的老友在与你侃侃而谈。 这种地方适合朋友之间聊天谈心，或者是一个人排解寂寞与无聊。 这间清吧零星坐着几桌顾客，他们或是在小声交谈，或是静静地喝着杯中酒，欣赏着民谣歌手的演奏。 在清吧的角落的一张木桌旁，陈子铭静静地坐着。他只点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洋酒，摆在桌子上。刚刚喝了一口，觉得十分难喝，辣辣的，于是便放在那里当摆设了。陈子铭实在接受不了酒的味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嗜酒如命，这个东西简直难喝至极。 受到环境的影响，陈子铭绝望的内心得到了一丝修复。他呆呆地看着那位弹唱歌手。对方的头发挡在两鬓，一直延伸到了肩膀上，看来是个长头发男子。鸭舌帽盖着歌手的额头，看不清他的眼睛，让他显得神秘而伤感。 陈子铭也会弹吉他，但是如果让他弹奏给别人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当众演奏了。他佩服此人的勇气，也佩服他的琴技。对于演奏来说，想要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已是不易，像是眼前这位歌手，不仅完整，并且还有自己的情绪与改编在里面，所以陈子铭在心中很是敬佩这位歌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陈子铭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他看了下手机，已是十一点三十分。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个点还不返回住所休息，着实是有点晚了。可是对于陈子铭，几点又有何妨？睡觉与否又能怎样？ 由于时间过晚，清吧里面的顾客走得差不多了，仅剩下那么两桌。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人这种动物，一到深夜的时候，很多顾虑就放下了，许多事情都变得敢于面对。陈子铭不自觉地举起了玻璃酒杯，他看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晃了晃酒杯。酒在里面也摇晃起来。陈子铭咽了口唾沫，举杯到眼前，张开口，缓缓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感到胸口火辣辣的，胃里面火辣辣的，但是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的感觉。他又倒了一杯。这次倒了八分满。他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去，陈子铭感到内心渐渐地，变得愉悦了起来。他又饮了第三杯。 陈子铭感到血液开始烧灼起来，他的身体微微发烫。 他想回忆那些令他痛苦的事情，他想回忆父亲对自己的蔑视与暴力，可是他忽然发现，那些令人难过的场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越想，那些回忆越是支离破碎。在他的大脑中，很多记忆如同清风拂过的碎纸屑，迎风而散，只留下那么两三片无法相连的形状，不能够拼凑到一起。 这种感觉似乎很美好。 陈子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时在坐在椅子上，歪着头呵呵地笑着。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可以坐吗？” 陈子铭醉眼迷离地看去，是那名歌手。他猛地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有了短暂的清晰。确实是歌手。 陈子铭抿了抿嘴，点着头。 “谢谢。”说着，歌手坐在了陈子铭的身旁。 陈子铭听到歌手点了一瓶酒。 当酒上桌后，陈子铭隐约看到歌手连饮了两杯。 酒醉心明，陈子铭身为群居动物的社交能力被激发出来。 “你……唱得不错。” 歌手微微笑了笑，黑色鸭舌帽下，他的笑容甜美，竟然有些像是女孩子。 “你的吉他……可以借我弹一下吗？” 歌手扭过头，看着陈子铭：“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适合与我喝一杯。” 喝一杯？ 陈子铭咧开嘴笑着。 他举起酒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举起杯来，对着歌手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干杯。 “干杯。”歌手举起酒杯与陈子铭碰杯。 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清泉入耳，将里面的污垢一洗而净。 两人仰头喝干了杯中美酒。 这是陈子铭今夜喝的第四杯酒。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这几乎是他的极限了。陈子铭感到自己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他用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看清歌手。 “怎么，醉了？”歌手笑着问道。 “醉？我没醉……” “往往喝醉了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胡说……我就是没醉。” “那我问你，这是几。”歌手在陈子铭面前比划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陈子铭眯着眼睛，定睛瞧了瞧，缓缓说道：“二……” “错啦。”歌手悄悄伸出第三根手指，并把三根手指贴在陈子铭的鼻尖上。 “是……三？” “对呀，还不承认自己醉了吗？”歌手笑道。 陈子铭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傻。” 陈子铭缓缓仰起头：“傻又怎么样？” “我猜你的心现在一定跳得很快。” “我允许你验证你的想法……”陈子铭张开手臂，对着歌手敞开了胸脯。 歌手沉默了下，随即缓缓伸出手去，移向陈子铭的胸口。他的手移动得缓慢，一时间，陈子铭感到时间仿佛停止下来，并在逐渐启动着。 歌手的手，缓缓贴在陈子铭的胸口。 “怎么样？跳动的快吗？”陈子铭轻声问道。 “恩。”歌手的声音竟有一丝娇羞。 “那么，我也想知道，你的心……跳动的速度是怎么样的。” 歌手急忙把手撤了回来。 “怎么，不公平吗？” 歌手低着头，沉默着。 “没关系，你拒绝的话我也不介意……” 酒精麻醉了陈子铭的舌头，他说的话儿不清不楚。 “不！我不介意……”歌手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来，他将胸口向陈子铭敞开。 陈子铭笑了笑，伸出手去，颤抖着和盖在了歌手的胸口。 顿时，陈子铭的眼睛圆睁起来。他急忙撤回手。 “你、你、你……” “说下去。” “你是女人……” 歌手点了点头。 “对、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喜欢吗？” “你说什么……” “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 歌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陈子铭脸色羞红，即使是在醉酒的状况下，也能让人分辨出来。 “怎么，害羞了？”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不、不……” “不喜欢？” “不、不是……” “我喜欢你。” 说着，歌手倾身到陈子铭的身前，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陈子铭顿时感到浑身像是触电了一般，身体一震。 一吻过后，歌手缓缓移回身子，她温柔地看着陈子铭：“你喜欢我吗？” 陈子铭醉眼迷离，感到全身都软了。 “我不、不知道……你、你到底是谁？” “不要问，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晚我喜欢你。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谁。你只需要说，你是否喜欢我。如果是，你和我，我和你，就可以继续下去。” “我……” “是还是不是？” “我……我不能确定。” 歌手轻笑一声。 “如果你不确定，你可能会永远失去我。如果你确定，你就可以暂时拥有我。我再问你一次，你喜不喜欢我？” 陈子铭缓缓流出了眼泪，他颤抖着告诉歌手：“喜、喜欢……” 歌手甜美一笑，她移着椅子靠在陈子铭旁边，依偎在了陈子铭的腿上。她仰视着陈子铭的脸，伸出手去，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你喜欢我哪一点呢。”歌手的声音轻柔地要将陈子铭的心融化掉。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歌手的嘴边。歌手伸出舌头，将泪水舔进了口中。 “很咸。” 陈子铭伸出手，想要覆上歌手的胸口。歌手见状，抬起胳膊，与陈子铭掌心相对。她面若桃花，两颊泛红，低声细语道：“我们换个地方。” 歌手从陈子铭的腿上缓缓坐起，她牵住陈子铭，引着陈子铭离开了清吧。 这时，已是凌晨，街道上几无行人，只有零星能够看到醉酒的青年或是少女，或踽踽独行或相拥而走。街边的路灯放着昏黄的暖光，是黑暗中的一抹希望。 陈子铭踉跄着，被歌手拉着在街边走着。 歌手迈着大步，甩动着手臂，与陈子铭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一般。她时而依偎在陈子铭的肩膀，时而转身在陈子铭的身前，拉住陈子铭的双手转圈圈。 街道上充斥着歌手的欢声笑语。 陈子铭在半醉半醒之间，感到无比的快乐与喜悦，他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夜空中星光闪闪，街道边灯光明灭，陈子铭的心境此时仿佛是这路灯、这星光，随着黎明的到来，就会永远地失去。他开始感到害怕，怕时间走得太快，怕星星很快就不在，怕当下的快乐会像幸福的往事一般会永远离他而去。 第41章 安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子铭终于醒了过来，宿醉的头痛涌了上来。陈子铭紧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感到头像裂开了一样。他看了看身边的环境，熟悉的枕头与床单，再看另一边，是自己的书桌。 陈子铭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下自己，发现还穿着衣服。 怎么回事？他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昨晚与那歌手离开了清吧，相拥着在大街上游荡着，最后来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口。 想到这里，陈子铭的心怦怦直跳，他感到十分难过，他迫切地想要去见那个歌手。陈子铭忙不迭地从床上下来，抓起床边的背包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忽然瞥到镜子当中的自己，满脸的疲惫，黑眼圈、头发凌乱，邋遢不堪。陈子铭虽然不愿与人接触，但是他对自己的形象是非常在乎的。尤其是心在要去见那个女歌手。他将甩下背包，脱下外衣，来到卫生间洗漱打扮。 陈子铭靠在水池前，他看着洗漱镜中的自己，眼中的红血丝遍布着，嘴边长出了胡茬。他刮掉了胡子，洗了个澡，收拾完之后，换了一套新的衣服，这才背上背包出了门。 边走，陈子铭边思念那个女歌手。他感到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除了公寓，他打了辆车，根据自己的记忆，来到了市中心商业区的酒吧街。 陈子铭挨家挨户地寻找，最终终于发现了周边环境和自己昨晚的记忆很贴合的一家清吧前。 只是，现在是上午，酒吧一般要在傍晚才会开门。陈子铭焦躁不安。他拍了拍清吧门口的铁门，不过，给他的回应确实静悄悄的，看来里面没有人。 陈子铭坐在清吧前的台阶上，他愣愣地看着来往的行人，面容麻木。陈子铭一直坐，从太阳高挂，一直到夕阳西下。陈子铭不知道看了多少行人看了多少情侣。 清吧的老板终于来了。是一个留着长胡须的光头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穿着冷色调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就像搞文艺的。老板瞥了眼陈子铭。 “小伙子，我要开张咯。”老板的声音亲切温和。 陈子铭被叫得回过神来，他急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老板微微一笑，按动手中的遥控，卷帘门喀拉喀拉地升了上去。卷帘门内，还有一扇玻璃门，上扣一把大锁，老板将大锁打开，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噔噔噔，里面的灯开了。 陈子铭踌躇片刻，迈步走了进去。 老板正在收拾座椅板凳，听到客人进来，笑呵呵地欢迎。一看到是刚刚的小伙子，老板显然愣了下，不过很快边恢复了神色。 “小伙子，这么早就来，是等朋友吗？” 陈子铭抿了抿嘴，摇摇头。 “随便坐，我先收拾一下，你点好东西叫我就可以。”老板似乎见过了许多自己喝酒的顾客，对陈子铭这样的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老板面善，态度和蔼，又没有废话，让陈子铭感到亲切很多。他的的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一些。 陈子铭轻声恩了一句，找了个地方，把桌子上的椅子搬下来，摆好坐了上去。陈子铭掏出手机把玩着，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老板。 过了一会，老板收拾完，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选好了吗，小伙子。” 陈子铭低着头，脸色泛红。他并非是来喝酒的，他想要询问老板那个歌手的事情，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由于陈子铭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老板精与和人打交道，可能对于这种羞涩的青年也是见得多了。他笑呵呵说道：“怎么，美酒太多，不好选择？” “不、不是……” 老板看出陈子铭的窘况，没有过多的询问和停留，他随意说了句不着急，可以慢慢选，之后边回到吧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子铭紧张的手捏在了一起，他低着头，时不时抬头瞥了一眼老板。就这样，过了几分钟，陈子铭咽了口唾沫，他缓缓走向了吧台。 —— 当晚，高铁中，陈子铭戴着耳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看着窗外的夜景。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杭城。 他回忆着老板告诉他歌手回了杭城时，看他的眼神，那像是同情亦或是悲伤。 陈子铭靠着靠着，缓缓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在公寓。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闯进了进去。 他们在房间里面翻找起来。 玄关、抽屉、衣柜、包包……两个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个西装男回到了门口。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穿着褐色休闲装留着平头的中年男子。 两个西装男客客气气地向男子汇报。 “李总，没有找到那部手机。” “对对，别说那部了，其他的手机都没找到。” 李总沉默着，走了进去，他边走边打量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偶尔在角落里翻一翻。 后面两个西装男急忙跟上，小心翼翼地提醒李总道：“李总，我们都翻遍了。” 李总恩了一声，又把被子抓起来，抖搂了下。 “辈子我们也找过……”一个西装男再次提醒李总，却被同伴急忙打断，西装男顿时觉得自己多嘴了，赶忙住了嘴，再不敢多说话。 李总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可能是觉得手下确实没有敷衍他，于是缓缓离开了房间。两个西装男也跟着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李总跟着两个西装男出来后，轿车中走下一名西装男，将李总迎了进去。 李总上了车，三个西装男也上了车，轿车缓缓启动，扬长而去。 这时，在公寓旁边的巷子里，有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追踪轿车而去。 轿车之上，李总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和李总说了些什么，李总点着头。 挂断电话后，李总吩咐司机道：“去机场。” “机场？李总，咱们去机场干嘛呀……”一个西装男问道。 李总坐在副驾驶，缓缓说道：“抓人。” 西装男还想继续问，被同伴拦了下来。 一时间，轿车里面鸦雀无声。 半小时后，轿车停在了机场停车处，李总跟着两个西装男手下进了航站楼。 此刻，在机场的某个角落，吴歌停下了身子，他望着李总三人的身影，眯了眯眼睛。他绕了个圈，来到了航站楼的入口，走了进去。 来到安监处，吴歌犹豫了下，程风特意嘱咐过他们，尽量不要过这个地方的安检口，不然会很麻烦。他们可以透视到你的身体结构。 眼看着李总几个人就要远去，吴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一过安检，吴歌便急匆匆地往前走。 正在看着透视录像的安检影像的安检员愣住了。 “拦、拦住那个人！” 保安顿时动身，来到吴歌身前拦住了吴歌的去路。 “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检查。” 吴歌举起双手：“请问两位，我怎么了？” “您先跟随我们过来。”两位保安因为安检员喊得很急，也没说理由，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能是先带吴歌回去。 吴歌不想惹事，他瞥了眼李总三人，看到他们上了二楼大厅。吴歌想要尽快解决当下的事情，不想耽误工夫，于是很配合地回到了安检处。 安检员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歌。 “这位旅客，请您重新过一个安检口。” “没问题。”说着，吴歌出去，又重新进了一遍。 安检员愣在了显示器前。 “怎么回事，机器坏了？”安检员疑惑道。两个同事走了过来。 “怎么了？” “机器好像坏了，显示的骨骼结构错乱了。” “还有这事？” 一个同事重新进了一次，想验证下机器。 安检员看着显示器，更困惑了，这次是正常的。于是他又让吴歌进了一次。 吴歌一进，显示又不正常了。 其余的旅客觉得这边检查慢，都换到了别的安检口。 安检员疑惑地问道：“这些先生，您是不是身上揣着什么东西呢？” 吴歌举起双手：“您搜一下吧。” 两位保安得到安检员眼色后，上前将吴歌的身体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常，连个打火机都没有。只有一部手机。 安检员困惑不已。 吴歌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之前出过一次车祸，骨头移位了，所以可能显示的比较奇怪。” 安检员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说呢。不过这个移位移的也有点太厉害了吧。”说到这，安检员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不妥，有点歧视残疾人的感觉。他急忙赔笑道歉。 吴歌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可以走了吗？” “没问题，您可以走了。” 吴歌转过身，急忙向着通往二楼的电梯奔去。留在原地的安检员挠了挠头发，还沉浸在吴歌的身体结构的惊诧当中。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安检员惊叹道。 “到底怎么了？骨头错位错的很厉害？”同事问道。 安检员摆了摆手：“不是明显不明显的问题，而是那还是人吗……” 保安和其他几个安检员都愣住了。 “算了算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都有可能，咱们也别太没有见识了。” “那倒也是。”一个保安说道。 “哎呀，这边到底能不能检了。”传来了安检口外的旅客的抱怨声。 几个安检员立刻赔笑道歉，重新开启了安检口。 第42章 杭城 凌晨四点，高铁缓缓驶进了杭城的站台。 陈子铭下车后，径直出了车站。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他举目四望，皆是陌生的环境。这是他头一次离开家乡到了另一个城市。陈子铭不敢与任何人说话、询问，他低着头在车站广场往前走着。 找到了一家快捷连锁酒店，陈子铭在门口踌躇片刻 ，做了一阵心理准备，才迈步走了进去。 和前台开了一个单人间，陈子铭拿着门卡乘坐电梯来到了房间门口。插入门卡进入，他将背包和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陈子铭伸手从背包中掏了下，他想把带来的洗漱包拿出来。不料，却摸到了一个四方的东西，还有点硬。 陈子铭纳闷着，把那个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部手机，纯黑色的。 这是？陈子铭急忙又翻了翻包，发现里面其他的都是自己的物品，没有拿错包。可是，这个手机确实不是他的 陈子铭皱了皱眉头。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下车的时候，人流拥挤，谁的手机掉了，正好落在他的包里了。他的背包是按扣的双肩包，在包盖与包口只见是有缝隙的。所以，是有可能掉落进来的。 如果是谁的手机丢了，那么失主一定非常着急。陈子铭想要等等看，失主会不会打电话过来，然后对方说个地址，自己邮寄过去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陈子铭默默地把手机放在了房间里的电视柜上。他则是去卫生间洗漱了下。由于昨晚坐了一夜的车，没有好好的睡一觉，现在又是凌晨，天色未亮，可以先睡个觉，等明天早起再去找那个女歌手。 陈子铭脱掉衣服，进入了浴室里，他打开花洒，水流缓缓变热，浇在他的身上。 在热水的冲刷下，陈子铭由于夜间乘车导致的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了一丝清明。他的疲倦也得到了舒缓。 他对女歌手的思念之情重新跃上心尖。他的大脑里，浮现着女歌手亲吻他时的画面。他回味着女歌手温热的嘴唇。他的思绪被她所占据。 陈子铭愣愣地看着浴室的玻璃门。 —— 吴歌暗中跟随着李总三人一路出了机场。又跟随他们去了下榻的酒店。 清楚了李总几人的住的房间号，他在对面也开了间房住了进去。 吴歌躺在床上，想了想这件事情，如何解决为好。 他在刘柳那里听说了有人盯上了陈子铭，要去取回在陈子铭手中的手机的事情。如果只是拿走手机其实没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根据刘柳所说，这帮人不是什么善茬，保不齐会对陈子铭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出来。所以他必须要搞清楚，那手机里是什么，他们想要这部手机什么，才能彻底从源头上解决这件事情。他暗中调查到他们要对陈子铭的家中下手，于是在公寓等着他们现身。他本想要先进入公寓，与陈子铭挑明此事，不料发现陈子铭没有在公寓里，因此只能放任几人进了屋。直到几人出来，吴歌想要跟踪他们，看看他们的动向，没想到这几个人掉头去做了飞机。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也上了飞机，一路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奇怪。难道是要见更高层的人？如果是这样，把高层人士解决掉了，这件事情没有人指挥之后，那么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吴歌打算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果对方与人碰面，那么他就要暗中调查那人，如果是指挥者，就可以逼迫那人就范。 吴歌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折腾了一天，他也有些疲倦了。来到床边，吴歌闭目养神，休息起来。 —— 李总三人开了一个三人间。 倒不是图省钱，而是图方便。 三个人在一起，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及时应对。 两个手下西装男让李总先去洗漱，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床沿上玩着手机。 等到李总收拾完，围着浴巾出来之后，两个手下才陆续洗漱。 都收拾完毕，三个人都躺在床上，关掉了床头灯。打算休息休息，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再出发行动。 李总闭着眼睛，但是心里面很乱。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阻拦他们找到那部手机。那个扣去他手下眼睛的人到底是谁，什么来头。难道是记者？绝对不可能啊。那手法，这么狠辣，绝对不是正经人士。难道是竞争对手？但是竞争对手怎么会发现这件事情的，按照手下的说法，明明那个记者刚拍下视频就被捉回来了啊。如果真是竞争对手，那么他们要视频的目的一定是要搬倒他们，如果是这样，自己的饭碗就要不保了。 那个学生的家里没有找到手机，那么如果想要找到手机，就只能通过那个学生了。不过，那学生为什么知道他们要去找他？是谁告诉他的。他为什么要躲在杭城来？李总百思不得其解，脑袋里面都是大大的问号。他看了眼两个已经熟睡的小弟，心想当老大真是难。 —— 云间夜总会。 刘柳正坐在包间里面，享受着美女的按摩。在他旁边躺着的，便是在超能公司身居要职的孙明。 孙明趴在按摩床上，一名美女正在给他揉着肩膀，娇滴滴地夸赞着孙明的身体硬朗。 孙明社会老人了，岂会不明白虚假的赞美。但是人就是这样，不论知不知道虚情假意，都是喜欢听到别人赞美的。孙明很享受别人赞美他，尤其是得到美女的赞美，这让他有一种征服的成就感。而且，孙明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难听的话，什么忠言逆耳，他是不当回事的，逆耳的话管你是不是忠言，全部给老子滚蛋。老子不需要任何人的教育和指点也不需要提醒。老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之所以这样，原因与陈雄也有关系。陈雄过于强势，而且说话从不给人留面子。孙明在陈雄面前，经常是装孙子，一点尊严也没有。这使得他迫切地希望把失去的尊严在别人的身上别的场合找回来。 而刘柳，正是看中了孙明这一点，他在一点点地将孙明拉进自己编织的网内。 自从他与孙明在夜总会相遇，就利用自己丰富的对女人的知识与不同风格美女的资源，征服了孙明，让孙明把他当成了缺之不可的朋友。 从那之后，孙明经常约刘柳出来一同享受香艳的人生。 这一天也是，孙明照常来到云间夜总会，与刘柳相约在长期为自己保留的包间内。刘柳带着新认识的混血美女，来于孙明赴约。 此时正在为孙明按摩的便是那混血美女。 “喂，小刘。” “怎么了，孙总？”刘柳仰躺着，握住美女的手，示意她先停下了。 “你说为什么咱们男人，都逃不过美女的手掌心呢？” 孙明缓缓转过身，坐了起来，他将混血美女拥入怀中。 刘柳也学着孙明，坐起身来。 “因为女人都需要男人，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需要成功的男人。” 孙明哈哈大笑：“小刘，我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你，你说话我太爱听了。” 刘柳呵呵笑着，内心则是将孙明鄙视到了尘埃里。 “孙总觉得今晚这个美女怎么样？” “好，太好了，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尤其是这双大长腿，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呐。”说着，孙明色眯眯地盯着混血美女的胸口，抚摸上了她的大腿。混血美女娇羞地轻拍了下孙明的手：“讨厌。”转身就要离开。 孙明急忙起身，把她抱在怀里：“不要走嘛，男人不坏，女人不喜欢嘛。”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刘柳内心一阵干哕。这丑男人，看着就令人作呕，还要让自己陪着笑脸在这，真是煎熬。 他就希望今晚赶紧过去，赶紧再找个机会，从孙明口中套出他想知道的信息来。现在问的话未免还太早。 想到这里，刘柳撇了撇嘴，狠狠地抓了身旁的女人手臂一把。女人被抓得痛叫了一声。刘柳转头看去，他笑了笑，抚摸着女人，轻声说道：“比抓我自己的心还让我心疼。”女人撅了撅嘴巴：“死相。”刘柳笑着，重新趴在了按摩床上，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示意她继续按摩。 —— 程风自从去了超能公司上班，就老老实实地当起了他的网络安全员。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完成日常工作的同时，在想办法攻破超能公司的网络防线。 不过，最近程风迷上了一个新的东西，有了喜欢的一个娱乐项目。那就是老虎机。 程风是在与同事一同去商场聚餐的时候，在旁边的游戏厅发现的。玩了两把，就迷得不行。他一直在研究，该如何破解老虎机的公式，能够让自己每一把都中奖。他今天一直研究这个到了后半夜，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程风这才合上了电脑。他去卫生间随意地洗了把脸，牙也不刷，便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第43章 两个歌手 上午九点多钟，陈子铭睁开朦胧的睡眼。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从床上缓缓起了身。来到电视柜前，他拿起昨晚在包里发现的手机，想要解锁看一眼是否有未接来电。按了下解锁键，手机屏幕是黑的，他这才发现原来是没电了。 陈子铭拍了下脑袋，昨晚怎么没有发现呢。他看下手机的充电口，与自己的不同，想要给手机充电还需要再买个充电器。 算了，先收拾完再说吧。 陈子铭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收拾好了东西，将那部没电的手机装进了包里，离开了房间。 出了快捷酒店，陈子铭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饭。边吃，他边回忆着老板所说的话。 他清楚的记得，老板告诉他，女歌手去了杭城。但是去了杭城什么地方，他便不清楚了。女歌手经常在他的清吧里面演唱，可能职业便是驻场歌手吧。想到这里，陈子铭想通了自己如果想要找到女歌手，便要去这个城市最火的酒吧街，挨个清吧去找。 吃过饭，陈子铭打了个辆出租车。在驶过了两座高架桥，马上到达第三座的时候，司机转了个弯，在一条巷子口停了下来。 “小伙子，进了巷子，里面就都是酒吧了。不过，你这个点来，有点早啊。” “恩……谢谢您。”陈子铭扫了下司机的二维码付了车费，走下车来。 他放眼望去，左手边是司机所说的酒吧街，此时里面大都都锁着门，人烟稀少。再往前后看去，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面。行人游客穿梭往来。街道宽阔并且笔直的向前延伸过去。 在不远处，有一座钟塔的建筑。在建筑的下面坐着几个行人。 杭城的气温要比陈子铭的故乡s市高许多。在s市，人们早已穿起了秋天的外套。怕冷的秋裤都船上了。可是在这里，大家还是夏天的打扮，短裤与短袖。陈子铭感觉有点热，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肩膀上。 街道的两边都是卖各种饰品、零食饮料、服装的小店。 陈子铭感到口渴，来到一家鲜榨果汁的小店旁点了一杯混合果汁。要加了几块冰。店主是个小姑娘，做好果汁之后，甜美地笑着递给了陈子铭。 陈子铭边喝着果汁，边在这条街道上走起啦。 他观赏着千姿百态的行人游客，欣赏着满目琳琅的各种小店，在这繁华的街道上，陈子铭感到内心充斥着平静与安宁。他从未去过陌生的城市，也好久不在逛街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宅在自己的公寓里面，或是在上网。这一次，不仅出来了，而且还去了这么远的地方。他感到封闭的心瞬间被打开。 走着走着，已是中午。陈子铭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份大碗的面条。他发现前台有共享的充电宝，便租借一个拿出来，给包中那个手机冲上了电。 饭吃到一半，陈子铭将有了一丝电量的手机开了机。 手机屏幕缓缓亮了起来。 这时，面馆走进来两个青年，一男一女。两人皆是穿着朋克风的衣裳，带着金属饰品，胳膊上纹着身。男的烫的一头卷发，女的留着脏辫。两人一人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看形状，像吉他之类的乐器。 两人坐在了与陈子铭相隔的一桌。 陈子铭只在网络与杂志上看过这种打扮的人士，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面馆的其他的食客，有的也把目光往他们那边投去。 服务员小妹可能是见多了，习以为常，她面色如常地将餐单送到了两人的桌上。 两人点了面之后，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陈子铭觉得他们很独特，不由得听起了他们的聊天。 “我什么时候能出名呢，站上舞台，让大家都知道我，不用继续在这个小破酒吧里面驻唱了。”女孩叹着气说道。 “我觉得我们就是缺一个机会，缺一个被人发现的机会。” “每天都是机会机会，我看我们两这样，想要吃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比登天还难。” “别气馁嘛，早晚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面上来了。 男孩吹了吹，给女青年夹了一口。 “来，你吃我这个。” “天天就是这个破面，我找吃腻了。”女孩抱怨道。 “哎呀，饭就是个填饱肚子的东西，要什么好坏呢。” “切。”女孩虽然口中不满，但是还是将男孩递过来的面条吃掉了。 听着两人聊天，陈子铭冥冥之中觉得这两个人很可能认识那名女歌手，毕竟他们都是在酒吧驻唱的。 陈子铭想要去和两人询问，但是他没有那个胆量，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被人家拒绝和讽刺。他在心里面踌躇着。 眼瞅着，那两个朋克风的青年吃完了，就要离开。陈子铭觉得如果再不去，可能就要失去找到女歌手的机会了。 他紧握着双手，抿着嘴唇低头看着桌面，在给自己打气。 两个青年已经走到了门口。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抓起背包和手机，转身来到了两青年的身后。 “请问……”他的声音细弱蚊鸣。 两个青年可能没有听到，他们迈出了面馆的大门，来到了街道上。陈子铭抬起头看了看，有点害怕，是不是不想理会他。 陈子铭搓了搓手心上的汗，壮起胆子再次来到两个青年的身旁。 陌生的城市，打扮新潮狂野的青年少女，让陈子铭本就羞怯的性格更加得严重。 两个青年似乎也主意到了陈子铭。 两人停下身，女孩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我们？”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请、请问……不是，我是有点事……” 两青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挺懵。 女孩继续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陈子铭抿了抿嘴，缓缓说道：“有点事想请打扰下你们两位。” 男孩看着陈子铭的窘迫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刚创业的学生，让我们扫个二维码吧？如果是直接拿出来，别吞吞吐吐的浪费大家时间啊。” “不是的……” “不是？那是什么？” “我想……我想问你，你们是在附近酒吧驻唱的歌手吗？” “对。”男孩爽快地答道。 “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头发到肩膀这里，会弹吉他的一个女歌手？她应该是昨天刚从s市来到这里。” 男孩愣了下，刚想说话，被女孩插了嘴：“朋友，我认识的歌手里面，至少一半以上都是这打扮。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人家不说了吗，昨天刚从s市回来的。” 女孩瞪了男孩一眼：“用你提醒吗？” 男孩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女孩掐着下巴，思索起来，口中自言自语道：“昨天刚回来……” 想了半刻，女孩忽然笑着叫了起来。 “有了！那个谁，谁，小飒，她不是昨天前几天去的s市面基吗，我听说昨天回来了。” “哦，还真是。她天天帽子不离脑袋。” 陈子铭暗淡的眼中有了一抹光亮。 “可以带我去见她吗？”陈子铭显得有些激动。 “可以啊。”女孩笑着答道。 “等等。”男孩拦了拦女孩。 “这位兄弟，你认识小飒？” 陈子铭想了想，如果说是认识，只见过一次面，不超过半天而已。如果说不认识，也确实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陈子铭点了点头。 “哦，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可把陈子铭为难住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不是，因为说好了只有短暂的拥有。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会接吻吗？显然不会。陌生人？绝对不是。 “琴友。”陈子铭答道。这样说就没问题了，他们确实聊过吉他的事情。 “哦，你是说吉他？” 陈子铭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哎呀，人家如果有还向你打听吗？你要是想帮忙就帮忙，不想帮忙也不要问这个问那个的，那是人家隐私好不啦。”女孩不耐烦道。 “我这不是谨慎一点嘛。” “什么谨慎啊，我看你就是冷血。” 男孩耸了耸肩：“好吧，我冷血。” 女孩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陈子铭：“朋友，你想见小飒的话估计得晚上了。她这个人估计这个点还在睡觉呢。要我说，你就在这等她，她今晚会来这块和我们一起表演。” 听到女歌手要来，陈子铭心中有些激动。 “谢谢您，那我可以和您二位在一起吗？因为我担心我自己找不到她。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男孩刚要说话，被女孩打断。 “没问题啊，不过我们两个想要先去游戏厅玩一会，你跟我们去吗？” “可以的。” “ok，那就这么定了。” “喂喂喂，谁让你私自就定了的，我还没同意呢。” 女孩瞪了男孩一眼：“哦？那我听听，你同意不同意？” 男孩撇了撇嘴，嗫嚅道：“我嘛……我、你亲我一口我就同意。” “呸。”女孩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往一侧的商场方向走去。男孩赶忙追上。 看着两个人风风火火地离去，陈子铭也急忙赶了上去。 三人两前一后的进了商场，又乘坐直梯到了游戏厅这一层。兜兜转转，来到游戏厅的前台，男孩掏钱买了币，捧着两个盒子，分给女孩一盒。两人刚要进厅大展手脚，忽然想到了身后的陈子铭。 “来，把你的币给人家一点。” 男孩撇了撇嘴：“你怎么不给。” “行行，我给。”女孩说着，掏了一把币，递到陈子铭面前。 “来，拿着。” 陈子铭摇了摇头：“谢谢，我不……” “给你就拿着，别墨迹。” 女孩的语气不容反驳，陈子铭只得手下。 转过身，女孩突然伸手从男孩币盒中抓了一大把跑进了游戏厅。男孩气得跳着脚去追。 陈子铭望着两人吵闹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流缓缓升起。 他独自来到门口的娃娃机旁，坐在座位上，投下了三枚游戏币。 马上就要再次见到你了，我该说些什么？ 第44章 摇娃娃 陈子铭夹了几次娃娃，都没夹起来。他以前也玩过这东西，没成功过。他觉得这个夹子太松了，没可能夹得起来的。他觉得有些无聊，往游戏厅里面走了走。 这个游戏厅的整个正面都是敞开式的，正面摆了一整排的娃娃机，当做是墙了。在娃娃机的两侧，一边是出入口，另一边有前台，也是出入口。 穿过娃娃机，往里面走，又是一排娃娃机。与在外侧不同的是，这一排的娃娃偏小，一个大概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不像外侧的，最大的得有半米高了。 陈子铭发现两个歌手正弯着腰靠在一起抓娃娃。他不禁走了过去，观看起来。 “往左、往左、对对，再往左一点。行了！”女孩兴奋地嚷道。 男孩拍下了按钮，里面的夹子缓缓下降，将娃娃结结实实地抓了起来。 “耶！”看到娃娃上来，女孩兴奋不已。 谁知，夹子刚回到顶端，似乎松动了，娃娃又掉在了娃娃堆里。 女孩肩膀耷拉下来丧气地说道：“这鬼机器一定有问题，夹得这么严实，竟然会掉下去？” “都是骗人的，随便玩玩就行，别想夹上来。”男孩说道。 “我不嘛不嘛，我想要一个。”女孩撒娇道。 “给你买一个不得了吗。” “我不，我就要里面那个！” 男孩撇了撇嘴。 “好吧。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夹娃娃小王子的风采。” “慢着，外号哪来的？” “我当年可是我们那几个朋友里面，摇娃娃摇得最厉害的。” “摇娃娃？” “你看着吧。谁让黑心老板在机器上搞鬼呢，逼得本大侠出手。” “你想干嘛？” 男孩带着女孩来到靠边的一个娃娃机，他瞥了眼前台，恰好看到陈子铭。 “喂，你站在这帮我挡一下。”男孩指着陈子铭说道。 陈子铭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站在了男孩所指的位置。 接下来，男孩又投了几枚币，娃娃机里面的夹子缓缓动了起来。男孩根据女孩所指的一个娃娃，按下抓取键，夹子缓缓下移。就在夹子刚把娃娃夹上来的瞬间，男孩猛地搬起娃娃机往出口这边一摇，只见那夹子上的娃娃直接从夹子上掉到了出口，从里面滑了出来。 “哇！”女孩兴奋地将娃娃抓了起来。 “怎么样？”男孩趾高气昂的说道。 “你真厉害，我还想要那个和那个。”女孩 又指了两个。 “小意思。”男孩重复刚刚的办法，夹起娃娃就摇动娃娃机，夹起娃娃就摇动娃娃机。两个娃娃都被他弄了出来。 女孩开心地将三个娃娃都装在了她的背包里。 “还想要哪个？” 女孩看了看，兴奋地又指了一个：“我想要那个蓝胖子！” “so esay！”男孩夹起娃娃，随后边开始摇晃起娃娃机来。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们挺厉害啊？” 三人顿时往说话者方向看去。男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妇女站在他们身旁。 “你们这样是作弊，知道吗？” “你谁呀，管得着吗？”男孩不屑道。 “我是这家游戏厅经理，你说管得着管不着呢？” 男孩沉默着，和女孩对视了一眼。 陈子铭羞得涨红了脸。 “经理又怎样，你们把娃娃机动了手脚，故意让我们抓不上来。光想赚钱，不想给人娃娃，哪有这么美的事。”男孩气愤地说道。 经理心虚，被说得有点语塞。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们没有做过手脚，你这样属于偷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我呸！不要脸，老子从来不偷东西，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们这群坑人的骗子。” 经理不想和男孩纠缠，又怕他对娃娃机继续较真，到时候就不好收手了。 “保安！” 两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向这边走了过来。 男孩见势不妙，对着女孩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陈子铭：“跑！” 男孩抓着女孩的手，抬腿就往游戏厅外跑。陈子铭愣了一下，也赶忙逃了出去。 三个人跑到电梯前，顺着下楼的电梯一路往下跑。 后面的保安紧紧追着。 三人一路跑出了商场，又跑进了酒吧的巷子，出了巷子，转个弯，跑向了天桥。男孩带着头，三人越过天桥，向马路的另一边的cbd跑去。 再看身后那两名保安。他们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最多也就是游戏厅里玩家出现矛盾了，跟着活和稀泥，动动嘴皮子。两人平时也不怎么锻炼，一个个大腹便便的，还没上天桥就累得气喘吁吁了。见到三个小孩都要到了天桥对面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兄弟，咱们就挣点死工资，不至于的。” “你说的对，再跑几步我就得倒在这了。” “咱们随便找个地待会，回去就说人跟丢了。” “赶紧的吧。” 两人将和稀泥的本事又发挥了一次。 陈子铭三人，跑到了一幢大厦跟前，男孩回过头对着天桥望了望。没有发现保安。如果想要过来，附近就只有那一条路。 保险起见，男孩又带着女孩和陈子铭在cbd绕了绕，这才找了个饮品店落了脚。 男孩一进门，找个餐桌一屁股坐了上去。他满脸的汗珠往下滚落。女孩和陈子铭也是满头汗。 “应该没事了，我看那两个蠢猪没跟上来。”男孩气喘吁吁地说着。 “都怨你，非得装什么摇娃娃大侠。被人抓去了多丢人？” “嗨，谁叫他们搞鬼呢，我这是替天行道。”说着，男孩看了眼陈子铭：“兄弟，你说是不是？” 陈子铭低着头，脸色通红，还没有从缓过劲来。忽然听到男孩叫他，他愣了下，随即笑了笑。 “你看看，人家都笑着同意我的观点。” “你咋这么不要脸，人家明明是不好意思反驳你吧。” “切，你就知道损我。我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哎呦？”女孩撩起男孩的t恤，伸手往里面摸。“让我摸摸，你身上的优点长什么样形状？” 男孩拍着女孩的手，哎呦哎呦地叫着：“痒、痒啊！”说着，也伸手去挠女孩。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闹说笑。 前台的小姑娘和其他的食客，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陈子铭发现大家都在看这边，他尴尬地低下了头。不过，陈子铭觉得很喜欢与这两个歌手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向往的。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么大胆的人、这么开朗的人。 两人逗了一会，可能也是发现了别人在看自己，男孩制止住女孩：“行了，不逗了，不逗了。人家都看呢。”说着，男孩回过头，指了指身后的食客。众食客立即低下头继续品尝起自己的甜品或者果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男孩翻了个白眼。 “行了，你看看，你想喝点什么，我今天请客。” “哎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我可得让你好好放点血。” 三人就坐在前台旁边的位置，女孩坐在座位上便能看到前台屋顶吊着的菜单。 “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女孩指了指。 “我靠，你不怕撑死啊？” 女孩捅了捅男孩的胳膊：“怎么着，反悔了？” “谁反悔谁孙子好吧。”男孩拍了拍陈子铭身前的桌面：“兄弟，你喝点啥。” 陈子铭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这句话就是橙汁的意思，点吧。”女孩随口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人生经验啊。” 男孩揶揄了女孩一句，起身来到前台和服务员点东西。 陈子铭起身想要阻拦，女孩一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别客气啦，一瓶橙汁而已。好好坐着。” 陈子铭愣了愣，不好再说什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点好东西，男孩回到座位上。三人围着餐桌，聊了起来。 “喂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道。 “陈子铭。” “不错不错，子铭，有古风的味了。” “您叫？” “别您您的，我受不了。我嘛，你就叫我小y就行了。” “我叫小k。”女孩笑道。 “你们……” “名字就是个代号，无所谓啦。公平起见，我们也不叫你全名，就叫你……恩，小m吧，用你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女孩翘着二郎头说道。 陈子铭犹豫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对了，你说你会弹吉他？”男孩盯着陈子铭问道， “对。” 男孩和女孩对视了一眼。 两人击了个掌：“耶！” 弄得陈子铭一头雾水。 “兄弟，今晚我们两个在本色有场演出，需要一个吉他手。之前约好的那吉他手突然有事来不了，我们正发愁找谁呢，你简直就是人民大救星啊！” “啊？不行不行，我弹得不好。”陈子铭连忙摆手。 “嗨，什么好不好的，都是业余的。就你了，吃完咱们就排练去，不墨迹。” “真的不行，我没有演出……”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可是……” 这时，服务员将小y点的甜点和饮品端了上来。 “好丰盛啊！”小k双眼放光。 “开动！”女孩抓起一块芝士放在口中，陶醉地嚼着。他又抓起另外两个芝士，分别递给了男孩和陈子铭。 陈子铭不好意思不接，他看着芝士，犹豫着。 “快吃！”女孩喊道。 陈子铭被吓了一跳，赶忙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小y笑道：“行了，排练走起。”他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k紧跟着也起了身。 陈子铭还想要拒绝掉演出的事情，被小y直接推着肩膀给带出了饮品店。 第45章 排练 陈子铭三人一路途径天桥返回了商场这边。小y打头阵，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商场的保安之后，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酒吧街。 来到一处涂着蓝色墙漆的两层建筑前。 小y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此时在正是下午三点多钟。 一进门，小y打开昏暗的灯光。 屋子里面不大，有三十平米左右。一进门往前走是一排转角的吧台。往里面走，是几排黑色木质的桌椅。紧里头，是一个t字型的舞台。舞台与餐桌之间隔着护栏。 舞台的背景墙是一面led的大屏幕。舞台上方，吊着一排由左向右渐次缩短的玻璃管组成的装饰。在舞台两侧的屋顶上吊着两盏亮晶晶的灯球。 t台上靠右侧摆着一架架子鼓，t台中央，正对着观众席立着一个乐谱架。小y来到舞台上，摸了摸架子鼓，随即把背上的吉他卸了下来，靠在墙上。他转过身，对着小k与陈子明喊挥着手，示意两人上台来。 小k走在前，甩着又长又有质感的脏辫迈步上台，陈子铭跟在后面。 小y把吉他从吉他包里取出来，对着陈子铭说道：“小m，给。” 陈子铭犹豫着，他的内心还没有接受同意参加演出的事情。 小k见状，一把将吉他接过来，塞在陈子铭的手中。 “打起精神来，我们是一支充满活力的组合！” 陈子铭尴尬地笑了笑，将吉他握在手中。 小y坐在架子鼓前，抓起鼓槌，随即敲击了几下。 小k则是坐在乐谱架前的高脚椅上，兴奋地望着台下，仿佛台下此时已经坐满了观众一般。 “小m，你都会什么歌？” 陈子铭抿了抿嘴，思索了下，随即上说道：“一些比较老的流行歌曲，二三十年前的。” 小y随即眼前一亮。 “靠，你怎么和小y一样，都那么怀旧啊。”小k揶揄道。 “什么叫靠，那么怀旧。只有老歌才最好听好嘛？现在的歌写的叫什么玩意，那歌词都是一个人创作的吧，我唱着就反胃好不好。” “得，不说这个。我反正什么都唱的来，随你们咯。” 小y看向陈子铭：“老的流行歌曲，我想想啊——” 思索片刻，小y笑着问道：“《海阔天空》？这是三十年前最火的歌曲之一了，你可千万别说你不会啊。” “靠，又是这破歌啊。” “你懂什么。” “小m，你倒是说话呀，会不会？” 这歌陈子铭还真会，而且他不知道自己弹唱了多少次了。为了这首歌，他用普通话音译粤语，学了得有一个星期。 陈子铭点了点头。 小y一拍手：“行了，这个算一首。咱们先来一遍，让我们感受一下你的节奏。” 说着，没等陈子铭拒绝，小y鼓点已经敲击起来。 坐在高脚椅上的小k，刚才还在鄙视着小y的歌品，这会已经正襟危坐起来，面向了台下，表情严肃地准备起唱。 受气氛影响，陈子铭赶忙架好吉他，想要跟上小y的鼓点。 可能是两人初次配合。陈子铭的节奏总是要慢小y半拍。 还未等小k开唱，鼓点停了下来。 “小m，你的节奏要跟上我。” “喂，明明是你的节奏要跟上吉他手吧？” “可是小m的节奏我觉得慢啊。” “慢就慢唱，快就快唱啊。无所谓了，好听就行呗。”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就不会向着我说话，就会和我对着干。” “我明明是看不惯你太装好吧，欺负人家没有舞台经验吧。” 看着两人说话的语气，似乎马上就要吵起来了。陈子铭有些担心，他不希望别人为了自己吵架。他本想要劝一劝，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气氛瞬间又活跃起来。 “明明是你天天欺负我好吧，改天将你头发剪了，看你嘚瑟。” “那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你忍心嘛。” 小y笑了笑：“那只剪一根吧。” 小k撅了撅嘴巴。 “一根都不剪，行了吧。” 两人竟然当陈子铭是空气，调起情来。 好在陈子铭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人调情，不然这反差，让他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行了，小m，我收到上级指示，必须要配合你的节奏了。整起来。”说罢，小y鼓点响起。 陈子铭连忙勾起琴弦，吉他那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 《海阔天空》是一首作者谱写的追逐梦想的歌曲，表达了对理想的坚持与努力的精神。 小y小k有一颗明星梦，这首歌最能释放他们此阶段的感情与情绪。 小y的鼓点铿锵有力，小k那高亢的声音更是将这首歌曲演奏的激情澎湃。陈子铭受到两人的影响，指尖的变幻节奏与力度都在无意识当中得到了增强。 这首曲子越弹，陈子铭越感到兴奋与平静。他心中压抑已经的情绪得到了瞬间的释放。他还记得在初中的时候，路过乐器店，看到玻璃窗上挂着的一把把纯色与彩色的吉他，他迟迟不肯移步。父亲陈雄似乎发现了儿子对于吉他的热爱，他随即带着陈子铭走进乐器店，让老板给陈子铭挑了一把彩色的。让老板帮忙调好弦，又买了一本指法的书，带着陈子铭返回了家中。 得到吉他之后，陈子铭如获至宝，他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冲到自己房间练习指法。 母亲张艳萍责怪陈雄乱买东西，耽误儿子学业，陈雄则是大手一挥，将学业鄙视了一通，他的理由是，人生有很多条选择，自己的儿子喜欢什么，什么就是他的最好的选择。张艳萍唉声叹气，不愿意和丈夫争执，只是偶尔看到陈子铭沉迷吉他，就说他两句。 在这种父亲开明的童年中，陈子铭学习与吉他通通都表现出了良好的成绩，这样陈雄动不动就拿此事调侃张艳萍，说差点就听她的，耽误了一位音乐大师的前途。这个时候陈子铭就会偷偷地帮腔父亲，一起调侃母亲。张艳萍每到这个时候，就用不再做饭来威胁父子两个，陈子铭便会急忙转战母亲这边，敌对父亲。被父亲调侃是个墙头草。 可是，自从高考之后，一切都变了。 《海阔天空》的曲子，陈子铭不知道弹奏了多少次了，凭借着肌肉记忆，他越弹越顺，越弹越顺。由刚开始突兀的音调转换，变得越来越柔和连贯。不知不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个练琴的日子。 小y的鼓点大开大合，晃动着脑袋。 小k的歌手飘在云端，仿佛要冲破屋顶。 三人的配合竟然达到了一致。 演奏完一曲。小y对陈子铭竖起了大拇指：“哇，我真没想到，你琴技不错耶。” “是啊是啊，咱们三组个乐队，我看都没问题了。”小k兴奋地说道。 陈子铭脸色发红，他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复别人的夸赞。 “小m，你还会什么！”小y的声音带着激动的情绪。 得到鼓舞，陈子铭在两人面前说话的语气也放开了一些，他缓缓报了几个以前流行的歌曲，还有几首当代流行的他认为歌词写得不错的。 有两首非常小众，不是专门搞音乐的人可能都没听过。这让小y和小k对陈子铭的好感更上了一层楼。 三人选了十首左右的歌曲，在舞台上分别排练了一遍。 直到小k喊停，三人才休息下来。她还要留着力气给晚上。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小y点了外卖当做晚饭，陈子铭不好意思再让人请，于是他坚决要求自己付款，小y两人推辞不过，便随了陈子铭的意。 三人坐在餐桌上，吃着汉堡薯条和炸鸡。 “喂，小m，你和小飒认识多久了？”小y随口问道。 这话让陈子铭为难了下，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尤其怕对方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陈子铭不想骗人，但是让他说出与小飒在酒吧以及之后的事情，还是很难为情的。 “这个……”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小k问道。 陈子铭摇了摇头。 “不是的，其实……我们刚刚才认识没几天。” “哦，才认识，就大老远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哎呀，你怎么又打听人家隐私呢？”小k不满道。 “有什么的，大家都很熟了好吧。”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听听。” 说罢，小y和小k一同看向陈子铭，小k的表情上是八卦满满，一点也没有刚刚埋怨小y打听隐私的意思了。 看着两人的表情，陈子铭挠了挠头发，嗫嚅道：“其实……我这次来……找她……”说道这里，陈子铭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y两人等得着急。尤其是小k，看样子快要冲过来抓着陈子铭的脖子逼迫他把话说完了。 陈子铭迟迟没有下文。 小y笑着调侃道：“不会是喜欢上小飒了吧？” 说完，陈子铭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两人见状，对视了一眼。 “不会吧，小m。”小y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你干嘛这个语气。”小k不满道。 “也不是啦，我就是觉得……恩，一见钟情的戏码世间竟然真的存在，我很感动。” “人间自有真情在，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血啊。” “我怎么又冷血了。” 小k翻了个白眼：“冷冰冰。” 两人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不过，陈子铭早就见怪不怪了。此刻，在他的心中，想的都是今晚见到小飒之后要说什么。 第46章 逛街 吴歌听到对面有动静，他起身透过猫眼看了下，对方三人离开了房间。他赶忙收拾东西，跟着下了楼。 看到对方打了辆出租车，吴歌便也拦住一辆出租车，他一上车就催促师傅要开快一点，跟上前面那辆。师傅一脸不耐烦：“哎呀，再怎么快也要注意安全啊，我总不能飞吧。” 吴歌含笑不语，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总三人所坐的出租车。 过了片刻，前面就要到红绿灯口了，李总三人的出租车转向了十字路口的右侧。吴歌所坐车的司机不得不急忙向右并道，转向右转道。可是由于转得过于着急，没有看到后面有车，差点让后面的车追尾。 一阵急刹车声，司机停下了车。后面的车也停了下来。 只见，从后面车中下来一个膀肥腰园的光头，气呼呼地来到出租车旁，用力敲着玻璃窗。 “下车。” 司机急忙笑着作揖道歉：“不好意思兄弟，着急赶路没有看到。” 光头完全不理会，从身后掏出一条铁棒：“下车，不听话，先砸你车，然后砸你。” 司机吓得直哆嗦，一时间也失去了主意，在车里面不敢动。 光头怒了，扬起铁棒就要砸。 这时，车后门开了。 听到车门响，光头往后看去。看到一位穿着皮夹克留着胡渣的中年男子站在车外。 “怎么的，你想出头是咋的。”光头恶狠狠地用铁棒指着吴歌。 吴歌握住铁棒，从光头的手中抽了过来，像撅黄瓜一样，将铁棒硬生生掰断，递还给光头。 光头吓得愣住了，半晌没敢接。直到吴歌走过来将两截断棒放在他手中，他才回过神来。光头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吴歌则是转身回了车里，轻声说了句：“师傅，跟上刚刚那辆车。” 司机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车嗡地一声，窜了出去。车里面开着空调，可是司机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李总三人的车正好赶上了一个红绿灯，吴歌才得以追上。 这一次，不用吴歌嘱咐，司机把几十年来的车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敢有一点怠慢。 等到李总三人下了车。吴歌让司机也停下车来。临下车前，吴歌问车费，司机颤颤巍巍地说今天有公益活动，免费拉客。吴歌笑着瞥了眼计费器，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车费，这才起身下了车。 吴歌放眼望去，是一片商业区。李总三人已经进了商街，吴歌赶忙跟上。 三人边走边说着话。 “查一下那家店名。”李总吩咐道。 身旁一个小弟翻开手机翻了翻，展开了一个页面给李总。 李总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找就行了，不用给我看。” 小弟讪笑着说是。 “李总，咱们为啥不直接调监控找呢？” “你这边有认识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调出这个消费记录很不容易了。” “李总您说的是。” 三人在商业街往前走着，路过了一个钟塔，再走了一会，一个小弟忽然激动地指着街边一个卖果汁的小店叫道：“就是这，就是这！” 小弟不放心，又看了看手机。 “没错，就是这。” 李总摘下墨镜，打量了一下店名，说了声走，便带着两个小弟进了店里。三人坐了靠近前台的位置坐了下去。 吴歌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也跟着进了店，找了个靠着李总三人的桌子坐了下去。 “李总，咱们直接这就去问还是……” “现在就去，不过你机灵点。” “得嘞。”小弟起身，笑呵呵地来到前台，看着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小姑娘。 “您好，您要点点什么？”小姑娘微笑着问道。 “妹妹，你是老板还是？” “打工的，我哪开得起这店啊。” “嗨，我看妹妹一脸福相，早晚的事。” “谢谢。”被人夸奖，小姑娘会心一笑。 李总的小弟点了三杯果汁，几盘糕点。小姑娘笑着打出单子，小弟瞅了瞅价格，多付了一百块钱。 “您多付啦。” 小弟笑呵呵地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这是给你的小费。” “真的呀，那太感谢啦。” “没事，额，对了，我有个事想和你打听打听。” “您说。” “我有个小表弟，和家里闹翻了，自己跑到这里来。听他的朋友说他刚刚在这边出现过，我想问问小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他。”小弟凑近小姑娘的耳朵轻声说着，他将陈子铭的照片从手机中翻了出来，展示给小姑娘看了下。 小姑娘凝视这手机屏幕，瞅了瞅。 “好像有点印象。” “是吧，那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不记得了。”小姑娘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 “确实不记得了，这里附近商场多，人流量挺大的，我真是记不清楚了。” 小弟撇了撇嘴。“好吧，那个，小姑娘，咱俩加个微信呗。” 服务生小姑娘为难起来。 刚刚两人的对话，李总都听在耳中，知道对方并不知道陈子铭下落后，也没有心思待在这里了。他和另外一个小弟起身将前台正要微信号的小弟拉了出去。 小姑娘见客人要走，急忙喊道：“您点的果汁！” “留给你喝吧！”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这人真是奇怪。” 吴歌起身，也出了门。 见到又走了一个没喝东西就走了的客人，小姑娘心中不禁诧异：今天是怎么了。 李总三人回到商业街上，边走，李总边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线索没有？” 刚刚点东西那小弟急忙答道：“有！” “是什么？” “他去完饮品店，还去过一家面馆。” “怎么不直接去面馆。”李总皱了皱眉。 “您不是没说嘛，我就先可着第一家来了。” 李总抿了抿嘴，心中将此人的智商鄙视到了尘埃。 “那赶紧的吧。” 说着，三人又往前走了走，找到了那个面馆。 这一次经过打听，还真就打听到了陈子铭的下落。 这次是李总直接出马询问。服务员告诉三人，确实有这么个年轻人在这里吃过面。他出门后，和看着像是两个歌手的年轻人在门口聊了会天，然后跟他们走了。 李总道谢之后，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三人顺便就在店里面吃了点饭。 吴歌此时正坐在不远处，边吃面边留意那边的动向。他不敢离对方太近，因为刚刚在饮品店就坐了他们旁边，这时如果再坐他们身旁，容易被认出来。不过，吴歌心中纳闷，因为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在找人，而不是见人。 他们在找谁？为什么要忽然就放弃陈子铭，急急忙忙赶来这里。吴歌不解。 李总三人边吃饭，边小声聊着天。 “还有其他线索没有？”李总问道。 小弟看了看手机，消费记录就到这就没了。 李总点了点头。 “歌手……”李总掐着下巴缓缓说道。 “会不会是明星，他遇见明星了所以跟着要签名？”一个小弟问道。 “屁，明星会去那种小店吃东西，还和一个陌生人站在店门口聊天？”另外一个小弟反驳道。 “也许是三四线的小明星……” “三四线的比一线的还摆谱。” 两人争论不休。 李总沉思着，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歌手，肯定是两个不出名的业余歌手。这个时间还出现在这里。李总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陈子铭跟着两个歌手会去哪里。他想和两个小弟商量下，但是听他们争执的内容，放弃了这个打算。 由于没有更新的线索，李总三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等待陈子铭下一次的消费记录。他们相信，陈子铭不可能今天一次消费都没有了吧。于是，三人打算在附近绕一绕，等着上头发来的陈子铭的新的消费记录，再去找陈子铭所在的位置。 三人闲着没事，在商场里面闲逛着。 两个小弟找了几家高档的男士服装店、饰品店，边观赏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边吹捧着李总，说这些高档的东西就是给李总这种有品位的人准备的。一开始，李总还能保持理性，觉得是手下人在拍自己马屁。但是马屁听得多了，李总也飘了起来，开始刷卡消费了。竟然还给两个小弟一人买了一块手表。虽然钱不多，就几千块，事后李总也觉得肉疼，心想冲动消费是魔鬼啊。 吴歌在后面越跟着越蒙圈，怎么回事，这几个人怎么还买起东西来了。这几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怎么看着像是逛街的？ 为了打掩护，吴歌正站在一家金店的柜台前，装作看金品。 “先生，要买黄金首饰吗？”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店员笑着问道。 吴歌随意地点了点头。 店员立刻恭维道：“小帅哥真是有眼光呢，咱们家……”店员开始了一系列地自吹自擂与推销商品。 吴歌听得脑袋都大了。 看到李总三人出了一家服装店，向前走去。吴歌顿时和店员笑了笑：“不好意思，下次再来。”说罢，边快步朝着李总三人的方向而去。 中年店员撇了撇嘴：“臭男人。” 第47章 陈子铭演唱 当晚七点，酒吧的街的营业时间到了，来这里喝酒休闲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酒吧街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 陈子铭三人晚间打算表演的酒吧里，此时也开始有客人陆续进入了。这才一会的功夫，已经坐了三四桌人。 老板站在吧台里，笑着与小y两人聊着天。 “怎么样，今天排练的还顺利吗？” 小y爽快地答道：“顺利呀。不过，老板，你就不怕把钥匙交给我，我把你这好酒给你都偷咯？” 老板呵呵笑道：“你小子，不是那种人。” “好眼光，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宣传你的小店。” “那就靠你了，未来的大明星。” 小y就喜欢听别人叫自己明星，他攥紧拳头做了个耶的姿势。 和老板寒暄完，小y小k来到陈子铭所在的舞台旁边。 陈子铭正在不停地调试着琴弦，这是他第一次要上台表演，心里面紧张的不行。 “七点半就要开始啦，小m的第一场演出。紧张不。”小y笑着调侃道。 “谁第一次不紧张啊。我记得你，你第一次的时候……”未等小k说完，小y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够了啊，逢人就说我的丑事，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啊。” “哼，谁让你嘚瑟呢。” “小m，不用紧张，小k很有经验，不管你弹成什么节奏，她都能反映的过来。我的话你就更不用担心啦，一切尽在我的掌控当中。” “恩……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怕给你们搞砸了。” “安啦，音乐不分什么搞砸不搞砸的，不同的节奏就是不同的艺术哇。”小y仰着头，陶醉在自己的感悟当中。 小k白了他一眼：“酸不酸，酸不酸。” 两人拌着嘴，陈子铭在旁边含笑不语。 过了一会，到了七点半，是第一节的演出时间，此时台下已经坐了一半的客人，边喝酒，边聊着天。有的则是打量着酒吧的环境，时不时看陈子铭三人一眼。 “小m，走！”小y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舞台。小k紧随其后，也是信心满满地，甩动着她长长的脏辫。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握着吉他的手微微颤抖。他盯着台阶，心脏砰砰直跳。 “小m！”小y坐在架子鼓后，对着陈子铭比划着，示意他赶上上来。 小k坐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笑着看着台下。 陈子铭咬了咬牙，不管了，死活都来了。他迈步上台，他感到自己的腿还在哆嗦。他慢慢地走到之前为他摆好的座位前，乐谱架也摆在了那里。 陈子铭盯着高架椅看了看，转身坐了上去。他抱着吉他，低着头盯着地面。他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又抬起头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台下那一双双注视着他的眼睛。陈子铭再次咽了口唾沫。他此时的想法就是，哪里有卫生间。 咚咚，小y敲了两下鼓，酒吧里面的灯光顿时暗淡下来，舞台上的灯亮起。 “欢迎我们的新吉他手，小m！”小y指着陈子铭，对着麦克风喊叫道。他的声音洪亮清晰，语气自然，尾音高亢，一听就很有驻唱的经验了，他这一句话，配合着两声镲响，激起了整场的气氛。台下的客人们也很给小y面子，有的高声欢呼，有的拍着手掌。 陈子铭看到台下大家伙的欢跃的表情，他更加地紧张了，很担心对不起大家对他的期待。 “话不多说，今晚带给大家的第一首歌曲——”小y买了个关子，他又敲了下镲，然后往台下扫视一圈。随即激情澎湃地喊道：“海阔天空！” 台下客人纷纷欢呼起来。 随着小y的鼓点打起，音乐响了起来，舞台后面的大屏幕放出了mv。陈子铭赶忙去找节奏。他的手指在颤抖着，弦按得不死，声音不够清晰明亮，显得琴技十分业余。 台下有的客人随即皱起了眉头。 小y听出了陈子铭的窘况，他赶忙将鼓点敲击地更加地响亮，试图遮盖住陈子铭破碎的琴声。 不过，好在陈子铭弹了一会，渐渐适应了，声音逐渐清晰连贯起来。 就这样，前奏便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了。 前奏一过，小k干净低沉的声音响起。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 小k声音凄凉，那代表着他与小y郁郁不得志的压抑的情绪，而这首歌恰恰与小k与小y 此时的遭遇与心境十分贴合。她的声音凄凉狂野。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副歌部分，小y用他那浑厚高亢的声音与小k合声，将压抑后的释放演绎地更加感人。 来到酒吧的不少客人都是中年人士，他们对生活的压力感到喘不过气来，因此来到酒吧喝酒放松，企图得到舒缓。他们半生的遭遇大都与歌曲蕴含的情绪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了理想，也没有了再次飘向远方的勇气。在这凄婉与嘹亮的歌声当中，有的客人跟着一起轻哼了起来，有的一杯接着一杯地饮着酒，还有的停止了聊天，伤感地看着舞台之上的歌手。 半曲结束，陈子铭感到自己越弹越顺，实际上，他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演绎的状态中。他跟随着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已经多年前长期的练习，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将这首曲子缓缓倾泻在他的指尖中。 他回忆起了那一个个练琴的画面。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能够掌握好节奏，他把这首歌一小节一小节地拆分出来，一小节会练习好几天，直到完全符合这首歌的节奏为止。他想起了自己花费了多少个周末去练习这首歌，练习粤语的发音，练习高音。 陈子铭仿佛此时就在那些个时候，他仿佛在自己的小屋里面，自弹自唱着。他仿佛在公园里面，坐在假山上自弹自唱着。 随着歌曲下半节的开始，陈子铭不自觉地对着麦克风低声唱了起来。 小k刚唱了两个音符，她渐渐地收起了自己的声音，而是听着陈子铭演唱。 陈子铭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叮咚叮咚的山泉流过。他的声音演奏这首凄凉高亢的歌曲，别有一番滋味。在他的歌声中，蕴含着对家庭变故的伤感，对遭受误会却无力解释的悲哀，对 孤独的向往与对寂寞的恐惧。 他的歌声，更像是一个无助少年跪在寂寥的苍穹之下向天呐喊。 小k边点着头，边轻声跟着陈子铭演唱着。 小y的鼓点打得更起劲了。 台下的客人们静静地沉浸在陈子铭的情感宣泄当中。 当陈子铭唱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的时候，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了泪水。 唱到结尾，小y与小k为陈子铭合生，三人共同演绎完了这首歌曲。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了掌声。 有的客人吹着口哨，叫嚷再来一首。 陈子铭感到莫名的愉悦。他望着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平静安详。 陈子铭三人接下来又唱了两首，由小k主唱，陈子铭与小y合生。 三曲结束，酒吧今晚的歌唱表演的第一小节就结束了，小y带着陈子铭与小k下台休息。 “可以啊，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把这首歌唱得这么有特点，你的高音我觉得既干净又通透。”小k笑道。 陈子铭被夸得低下了头。 小y忽然插嘴道：“小飒来啦！” “在哪？”陈子铭急忙抬头问道。 “马上就到啦，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出去迎接一下。” 陈子铭愣了下，他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我也去，我也去！”小k跳着脚说道。 在小y的带领下，陈子铭跟着小k，一同往酒吧的门口方向走。陈子铭心中忐忑不安，他还没有想到见面要说什么。 与此同时，在商业街上，李总三人正在往酒吧街赶。 “怎么五点多的消费信息，现在才通知？”李总眉头紧皱。 “不、不清楚，咱们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小弟紧张地回道，其实是他沉浸在购物当中，刚刚看到信息。 “行了，你记得啥名字吧？” “记得呢，叫星辉酒吧。” “行，赶紧走。” 商业街距离酒吧街没多远，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酒吧街前。 “就是这里？” “地图上显示就是这。”小弟说道。 李总一挥手，那个小弟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路来到了星辉酒吧前。 吴歌跟着三人逛了一下午，看着三人又是买表，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香水，他没意思，自己买了顶鸭舌帽，作为伪装用。此刻他正戴着那顶帽子，尾随着三人来到了酒吧街中。他与三人隔了一段距离。 李总看着酒吧的大门，给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弟点头哈腰地来到门前，拉住门的把手 ，将玻璃门缓缓拉开。 门一开，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李总赶忙问道。 不远处的吴歌看到三人反应，他觉得有事发生，急忙快走两步，接近了三人。 第48章 星晖还是星辉？ 走进之后，吴歌发现，门里面正站着一对男女在拥抱着激吻。男的一头绿毛，女的长发披肩穿着紧身包臀裙。 那名开门的小弟兴奋地笑了起来。 李总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清了清嗓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两个人劝开，好方便他们进入。 小弟正了正神色，走上前去，对着两个人恩啊了一声。 拥抱着的男女嘴唇分开，一齐望向这边。 男子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有病吧？” 小弟顿时急了：“嘿，你说谁有病呢？” 男子松开女人的腰，来到小弟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我说你呢，怎么着。” 小弟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李总将其拦了下来，对他摇摇头，示意不要闹事。 李总对着男子说道：“朋友，我们想要进去，请行个方便吧？” “进去？进什么进，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今天不营业。” 李总顿时和小弟纷纷看向玻璃门，确实贴着一张纸，今日店内装修，暂停营业。 奇怪，陈子铭明明是点的外卖送到这里，怎么会装修呢？李总不解，他觉得男子说话不实。于是他追问道：“这个点还在装修？” “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有病，装不装修我干嘛非得告诉你？” 男子说话很横，食指指着李总喊道。 李总一直忍着脾气不发作，此时当着两个小弟的面被指着脸骂也有点挂不住颜面了。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横？”李总说着走上前去，站到小弟身旁，两个小弟看到李总要发威，瞬间也来到李总身边，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那男的，为李总助威。 男子看到对方人多，有点怂，他指着三人，语气没有那么嚣张了，不过还是很横：“人多欺负人少是吧？都别走啊，你等我叫人。”说着，男子掏出手机，就要给人打电话。 李总没有给他机会，上前一把抢过手机来，伸手就给了男的一巴掌：“叫人是吧？” 男子被打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他护着脑袋，弯着腰：“我告诉你们，别欺负人啊……” 李总又拍了男子后脑勺一下：“欺负人是吧？” 男子差点趴在地上，他缓了缓身形，想要起身：“你们给我等着……” 李总又一巴掌，将男子的脑袋拍得扭向一旁。 “等着是吧？” 刚刚接吻那女子吓得就要往外跑，被李总两个小弟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小弟笑嘻嘻地伸出手作势要威胁女子。女子惊慌失措地扭捏着往后退。 两人一副要霸占良家妇女的模样。 男子见状，想要英雄救美，大叫着和你们拼了，要冲向李总的两个小弟。两小弟一瞪眼，男子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我靠，就这么点胆量啊。” “是啊，我以为多牛呢。” 两个小弟讽刺道。 打了男子，李总三人也进了酒吧内。李总环顾了下，发现里面真的在装修，两面墙边摆着长凳子，油漆桶。 没有说谎？怎么会这样？难道信息是错的？ “喂，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李总呵斥道。 “关你什么……” 李总抬手要打。 男子软了下来：“上、上午就开始了……” “有没有一个留着中长发的男大学生下午来你这里？” 男子愣了下：“没有，只有两个刷墙的……” “胡说，明明下午有个大学生，点了个外卖送到你这里，你说没见过？” 男子又愣住了：“什么外卖？没人点外卖啊？” “你这里不是星辉酒吧？” “是星辉啊。” 难道信息有误？李总将那个调戏非良家妇女的小弟叫了过来。 “把你手机拿出来，确认下是不是星辉。” 小弟连忙掏出手机，翻出微信聊天记录给李总看。 上面果然写着星晖酒吧四个字。 “没错，是星晖酒吧。” 男子也凑过来看了眼。 “这个不是我们酒吧，我们是星辉，不是星晖。” “你把我们当傻子呢是吗？”李总怒道。 男子委屈地解释道：“不是，不是，辉字不一样。我们是……”男子这会也明白过来有误会了。他急忙引着李总三人往门外走。 看到有人出来，站在酒吧对面的吴歌急忙低下头，用帽檐挡住自己。 出了们，男子指着酒吧的名字，对着李总三人说道：“你们看看，是这个辉，不是那个晖。” 李总皱着眉头，拿着手机和酒吧外面的牌子对了对，果然，虽然发音一样，但是字完全不同。 李总觉得很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小弟说：“下次看清楚一点。” 小弟讪笑着点头。 既然找错了，李总几人也没有理由继续再在这里了，他一招手，带着两个小弟离开了酒吧门口。 男子被打的绿毛凌乱，看到对方走了，他急忙抓起手机打起了电话。 几分钟前，在星晖酒吧门口，陈子铭与小y小k走了出来，他们径直来到了酒吧街巷子口，等待着小飒的到来。陈子铭心砰砰直跳。小k调侃他：“要见到喜欢的人了，是不是特别激动？” 陈子铭低着头腼腆地笑了笑。 “哎，来了，来了！”小y忽然指着前方喊道。 陈子铭顿时往小y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不过，奇怪的是，女歌手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陈子铭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眨了眨眼睛，仔细瞧了瞧。确实没有。不过，的的确确有个戴着鸭舌帽的长发女孩向他们走了过来。只是，这女孩的体型，目测得有女歌手的两个之多。 女孩来到三人面前。 小k上前拦住女孩的肩膀。 “小飒，你看，我们给你把谁带来了？” 小飒画着烟熏妆，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和t恤，将雄壮的身材展露的淋漓尽致。她的声音粗哑，有点像男生。 “我怎么知道，谁呀？” 小y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 “你的好朋友啊 。”小y特地在朋友二字上面重音强调了一下。 “好朋友？”小飒走上前来，打量起陈子铭。 陈子铭自知误会了，他脸色通红，含糊地说道：“错了……” “错了？”小y疑惑道。 “恩，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唔。”小y那表情似乎在说，这我就放心了，看来你的审美还在线上。 小k顿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蒙在鼓里的只有小飒。她困惑地分别看了看三个人。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额，这个……没什么，误会了。误会了。”小k讪笑道。 “怎么回事，你们把我弄懵了。” “嗨，就是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我们的吉他手。”小y说道。 “噢，这样啊，早说嘛。”小飒对着陈子铭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怎么称呼嘛。” “你叫他小m就好。”小k笑道。 陈子铭点了点头。 “小m，不错，看来你们三个还挺般配的，我觉得你们组合就叫字母乐队就行了。” 小y愣了下，随即兴奋地说道：“真有你的，字母乐队我觉得很好听啊，就叫这个了！” “不是吧……”小飒嫌弃地说道。 小y小k小飒三人互相调侃了一会，只有陈子铭沉默不语，他百感交集，看来自己的希望落空了。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去哪里找那个女歌手？ 很快就到了下一节演唱的时间，小y带着三人返回了酒吧，陈子铭无精打采的回到舞台上。他手中握着吉他，心思却飞向了女歌手那令人痴迷的眉眼上。她的一颦一笑都在陈子铭的面前舞动着。 直到小y叫了陈子铭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小y不停地和他口语，叫他赶紧弹琴不要发愣。陈子铭回想起来自己正在舞台上演奏，他发现台下的观众都在困惑地望着他，音乐也正在播放着。 陈子铭急忙寻找节拍，重新弹奏起来。小k随即继续进行演唱。 台下的小飒，带着鸭舌帽，挥动着胖胖的白嫩小手，为三人喝彩。 此时在酒吧之外，李总三人站在了星晖酒吧的门口。 “这回没错了吧？”李总问道。 小弟将手中的信息瞧了又瞧，反复确认没错后，猛地点了下头。 “没错，就是这里！” “推门。” 一声令下，一个小弟推开酒吧的玻璃门，引着李总走了进去。 三人进到了酒吧内。 在三人面前是酒吧的吧台，右手侧是酒吧大厅，再往右到墙边便是陈子铭三人正在演奏的舞台。 灯光昏暗，李总三人放眼望去，一群背对着自己的黑影坐在桌子前。舞台上有三个歌手，只能看清那个唱着歌的留着脏辫的女孩。 李总三人绕过前台，在大厅里面找了起来。 他们边往舞台那边走，边看着餐桌前的客人。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李总边看，心里面边念叨着。 有的客人和三人对视了一眼，便继续看舞台上表演。有的客人则是瞪着李总三人，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走着走着，李总三人已经看了七八桌。 这时，一曲结束。 小k从椅子上下来，她看着众人：“接下来这首歌，我要送给我的好朋友，小飒。我要祝她健康长寿，吃嘛嘛香。”小k的声音调皮可爱，惹得客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小飒做了一个鄙视小k的表情。 李总三人也被小k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三人看向了舞台之上。他们看到舞台上，除了歌手，还有一个架子鼓手，另外还有一个低着头看着吉他的吉他手。 李总皱了皱眉，迈步向舞台走去。 这时，陈子铭缓缓地抬着低下的头。 李总盯着陈子铭的脑袋，他凝视着，想要看清他的容貌。 砰，门口忽然传来了响亮的推门声，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领头的人一脑袋绿毛。 第49章 找到女歌手的办法 当晚，星晖酒吧共进行了四个小节的歌唱表演。表演结束后，已是半夜十一点多钟。 林青自从得知小飒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就垂头丧气地，提不起精神来。小y两人与他说话，他也是笑笑就过去了。 小y两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情绪，边不再刻意打扰他。 陈子铭、小y、小k、小飒四个人走在商业街上。 小y三个聊着天，打闹着。陈子铭沉默地跟随三人走着。 三人逗了一会，小k忽然对小y耳语道：“我看小m情绪不高，你这个字母乐队的队长，要想想办法啊。” 小y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表情。他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 小飒见状，问道：“你们两个在偷偷说什么呢，还不敢让人听见呢。” 见到这个“始作俑者”，小k两人撇了撇嘴。 “还不是因为你。”小k耷拉着眼皮说道。 “什么什么？什么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我靠，小飒，你什么时候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小k笑道。 “一边去，别打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因为我？” 小k回过头，看了看陈子铭。 陈子铭正低着头跟着三人屁股后面走着呢，他瞅着地面，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k牛回头来，小声说道：“小m把你当成他的好基友啦。等你来了以后，发现不是，所以就变成了这副熊样子，看起来随时有飞升的可能。” “飞升？” “哎呀，就是飞升嘛。”小y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天呐，不会吧，不会这么想不开吧。我有那么令人绝望吗？” 小k不禁笑了起来：“现在罚你，想想怎么把我们的小m同学哄好，不然你就是罪魁祸首啦。” 小飒长叹一声，望着夜空晃了晃脑袋。 她抿了抿嘴，扭过头来。 “喂，小m。” 陈子铭毫无反应。 小飒提高了语气，大喊道：“小m。” 陈子铭被吓了一跳，他微微抬起头。 “小m，听说你是来找好基友的？” 陈子铭点了点头。 “她长得和我很像？” 小y和小k噗的一声想要笑出来，两人心道，明显是因为不像所以才绝望吧。 陈子铭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喂，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好基友？” 小飒问得陈子铭脸色羞红。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哎呀，小飒，哪有你这样咄咄逼人的，我们这么问你你敢回答吗。算了吧，我看你啊，这情商永远是硬伤。” 小k笑道。 小飒立刻反驳起小k来，两个人又来了一段互相损人的相声表演。 看到这活跃的场面和轻松的气氛，陈子铭抑郁的情绪有了好转。他感到和这三个人在一起，总是很开心。他觉得小y小k两个人一直都是开心的，现在来了小飒，永远开心的就变成了三个人。他喜欢与这三人在一起。交朋友看来很简单，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知道谁会是你的朋友，你适合与谁成为朋友。 高中以前，陈子铭大都与家人在一起，其余的时间要么是打球、要么是弹琴以及学习。他的时间都给了自己与家人。 高中之后，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中，他的时间全部都给了自己与抑郁的情绪。 他没有交过什么朋友。 高中之前，他觉得自己很不错，自己与家人生活在一起很开心。 高中之后，他觉得自己很差劲，与家人生活在一起更差劲，与其他人在一起更更差劲。 与小y三人在一起，是他第一次觉得有朋友的感觉很不错。与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陈子铭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谢谢你们。” 小y三人集体回头看向陈子铭。 陈子铭分别看了三人一眼。 “谢谢你们陪伴我的这半天，谢谢，真的很感谢。”陈子铭嘴唇颤抖着，原来感谢也是一件需要胆量的事情。 小y三人愣住了。还是小k率先反应过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m，你太不够意思啦？！” 小k的话，不仅让陈子铭呆住了，连小y与小飒都一脸懵逼。 这前言不搭后语啊，哪跟哪啊？ 小k不怀好意地瞥了三人一眼，笑着说道：“你要感谢的话，怎么可以就口头说说呢，要请吃饭的好不啦？！” “我去……”小y与小飒异口同声。 陈子铭吃惊地半张着嘴巴。 —— 夜间能吃饭的地方，除了烧烤店，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了。 四人坐在露天的烧烤店外。小y直接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的排骨，喝啤酒喝得他脸色通红。 “喂喂，注意点影响啊，不要漏点。”小k指着小y嘟囔道。 “嫉妒是吧？你有能耐你也露？” “我靠，老娘这脾气。”说着，小k就去掀t恤的衣角。 小y急忙按住她的胳膊：“别这样，我怕你着凉。” “别撒狗粮。”小飒鄙视了两人一眼。 陈子铭笑着看着小y与小k，他喝了两瓶啤酒，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真实了。 “哎，要我说啊，咱们不能白吃小m的饭，应该帮他解决他的难题啊。”小飒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对呀对呀。”小k说道。 “小m，你要找的那个好基友，她还有什么特征。或者说，你知道她叫什么，或是在圈子里有什么外号吗？又或者说，你知道她住哪吗？” “小y，你这脑子让啤酒浇傻了吗？你问的这些，如果小m知道的话，你觉得他还会烦恼吗？”小k不满地说道。 “是，是，又怪我。” 小y小k两人互相推搡打闹起来。 只有问题的发起者，小飒严肃地看着陈子铭。 “小m？” 陈子铭缓缓扭过头，看着小飒：“我只记得，我们相见的那一晚，她戴着鸭舌帽，头发披在肩膀上。” 小飒赶忙看了看自己，这不是在说我吗？ “她的身材纤细……”陈子铭继续说道。 小飒顿时觉悟了，明白为什么她是小k口中所说的导致陈子铭情绪低落的原因了。 “她的琴技很棒，自然又流畅……” 琴技？！ “她会弹吉他嘛？” 陈子铭点了点头：“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酒吧做驻唱歌手。” “唔，在酒吧是驻唱歌手，又在近期来了杭城……” “是苹果音乐节？！”小飒恍然大悟道。 这下子，连小y与小k都停止打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大笑着击了个掌：“对呀，苹果音乐节。” 两人顿时兴奋地看向陈子铭与小飒这边。 “肯定是参加音乐节来了，不然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杭城呀！” 小y激动地说道。 “对的，对的！”小k附和道。 “什么是苹果音乐节？”陈子铭不解，他强睁着醉眼，询问道。 小y两人刚要抢着回答，被小飒的话头拦下：“苹果音乐节，是所有音乐爱好者的天堂，尤其是像小y他们这种驻唱歌手，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节日。这个音乐节每年举办一次，地点会提前几个月通知。今年是在杭城举办，这是这个音乐节的第十个年头。据说是要举办一场开办十年的生日宴会，今年的热闹程度我看将会是历届以来最猛的一次。” “完全正确。”小k夸赞道。 小飒一脸得意。 “所以……”陈子铭带着困惑的表情，那两瓶啤酒让他的大脑转动的都慢了起来。 “哎呀，小m，你怎么和小y一样，这么笨！” “我靠，你说谁。”小y表示自己很受伤。 “苹果音乐节的举办就在后天，所以，你那个基友选择这个时间来杭城，一定是奔着音乐节来了。你到时候不就可以在音乐节上找到她了吗？”小飒补充道。 “对呀……”陈子铭渐渐露出喜色。 “不过，人那么多，小m怎么找呢？”小飒挠了挠头发。 “嗨，这好办，就交给我们两个啦！”小k挑了挑眼眉，抖了抖机灵的小肩膀。 —— 吴歌正坐在正对着医院的面馆里面。可能整个杭城，只有医院附近的面馆还是开着的了。他亲眼看到李总三个倒霉蛋，欺负了一个绿毛男子，然后没多久，就被绿毛男子带着一伙人从酒吧里面给李总三人拽了出去，一通拳打脚踢。 打完之后，还让李总三人当街给绿毛男子道歉。李总誓死不从，被扇了数个嘴巴，终于服软了。 李总三人，在绿毛男子一伙人的“教育”之下，李总的胳膊被打得脱臼了，于是三人不得不来医院就行复位与包扎。 吴歌一路跟随到了医院，里面他不方便进去，正好晚饭还没有吃，便在医院对面找了家面馆，边吃面，边盯梢。 酒吧看来确实是个乱地方，这么一大帮人打架，人家里面的人该听歌还听歌，出来围观的都没几人。要么就事怕惹上事，要么就是见怪不怪了。 老板也很霸气，直接把两拨人轰出了门，让他们在大街上动手。 想到这，吴歌又夹了一口面条。 这帮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谁？吴歌百思不解。吃过面，他杵着脸，胳膊抵在餐桌上，透过门望着医院的大门。 夜空银河暗淡无光，令人感到压抑疲惫。看着看着，吴歌的手就要撑不住了，他的眼皮打起架来。 第50章 音乐节现场 两天后，周日，在杭城的人工湖边。 一场场面宏大的音乐节的序幕正在拉开。 一群群音乐的爱好者陆陆续续赶来了这里。 露天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舞台中央的后面，挂着巨型的led屏幕，与舞台等宽。在舞台两侧，还有两个小型的屏幕的。 此时在大小屏幕上，播放着会出场的著名音乐人与乐团以及主办方以及支持这次节日的企业的产品广告。 舞台周围，人山人海。 虽然是下午两点才开始，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狂热的粉丝们上午便来到这里体验音乐节欢喜的气氛。 在舞台不远处，有一条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棚子共有两排，中间是过道。棚子里面是卖各种食品饮料以及饰品与音乐周边的摊位。音乐节的参与者们，在摊位上挑选着心仪音乐人的周边或是在这边吃吃喝喝逛着游玩。 陈子铭与小y三人正走在这条小吃街上，小k手里举着两根半人高的肉串，边走边啃。 “喂，你给我留点，别全吃了啊。”小y说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墨迹。” 陈子铭没有什么心思品尝美食与欣赏音乐周边。他的心思都在如何找到女歌手上面。偌大的一个音乐节，海量的粉丝来参加。要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女歌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小y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女歌手趁着这个节骨眼上来杭城，她又是驻唱歌手，那么很大概率会来这里的。那么自己来这里找，也还是有些希望的。 想到这里，陈子铭心里获得了一丝宽慰。 如果女歌手没有来，或者说有什么事情回到s城了呢？他给与女歌手相见的酒吧老板互留了个微信，他拜托对方，如果见到女歌手，请务必要告诉他。当时老板愣了下，不过还是把微信加了。 与此同时，在音乐节的另一个角落。 戴着鸭舌帽的吴歌跟着李总三人在后面走着。 李总手臂打了石膏，一副倒霉样。吴歌深深地被李总的职业精神所感动。他觉得，想要办成一件事情，就必须得有对方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才可以。 只是，对方来这里要做什么。 前晚他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李总三人从医院出来，他便一路跟踪到三人返回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李总三人可能是在养伤，没出来过，只听到外卖的敲门声。第三天总算出门了，于是他又跟踪李总他们到了这个人流量空前绝后的地方。听着身边人聊天，似乎是要搞什么音乐节。吴歌对音乐并不感兴趣，如果是木雕节就好了。 反观李总三人，两个小弟开开心心地在人群里面穿梭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似乎忘记昨天被打得鞠躬求饶的事儿了。再看李总，耷拉着脸，麻木地走在人群里。 “这他x去哪找？”李总少见的抱怨起来，看来三个人被教训进心窝里的就只有他了。 “李总，只要咱们有心，肯定能找到。”一个小弟笑着说。 对这两个小弟的智商，李总是绝对的有信心，有信心判定他们处于人生的初级阶段。尤其是这句只要有心就能找到，这句话就和只要努力就有收获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一样。成年人的世界里面根本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你你你确定那个臭小子在这里消费过是吧？” “千真万确啊李总，消费记录就是前面那条街对面的便利店里。” 李总望去，只看到无数个脑袋，有黑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好像走在调色盘里。 “离这多远啊，那个便利店。” “额，我看看地图啊。恩，大概有个五百米左右。” 五百米左右，离这里还远着呢。李总心想，如果不是我手断了，我立刻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五百米？那你凭什么判断人家买完水就来这？你是忽悠我呢还是忽悠你自己呢？”李总非常的不高兴了。 “额额、李总，您想想。如果是您，还带着两个歌手，又在着附近买过东西，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呢？” 这句话提醒了李总。对呀，和两个歌手来这里，不是参加这个音乐节是干啥。不过，让他承认小弟比他强，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你这逻辑思维不错，看来跟着我没少学东西。这点小问题竟然没难倒你。” 小弟挠了挠头发，嘿嘿笑着。可是他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既然傻子都明白大概率会参加这个节日，那么李总也不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比傻子还差劲。继续找吧。而且，马上就要中午了，这帮人如果要吃饭的话，就一定会去附近的餐馆，那么到时候就会有消费记录。届时冲进餐馆，将那臭小子直接拿下。不过这一次脾气得好点，别再招惹是非了。李总忽然想到了那句老话，叫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忍、忍！ 走着走着，李总又想，如果他不去餐馆，就在那边小吃街吃饭呢？对，得去那边盯梢，才最保险。 三人翻过人山跨过人海，一路来到小吃街旁边，盯着过往的来人。吴歌偷偷地跟了过去，躲在人群中观察着。 恰好，陈子铭几人此时刚刚走出小吃街。他们跟着人流往前涌动着。 “今晚有那个青草乐团，我特喜欢。”小k十分兴奋。 小y：“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名气大而已，我看他们的音乐造诣，也就那么回事咯。” “哼，你这是赤裸裸地羡慕嫉妒恨吧。” “随你怎么想。”小y耸了耸肩，老子不在乎。 转眼就到了中午。 陈子铭四人还真的没有选择去附近的饭馆，经过小k的执意推荐，四人打算就在小吃街买点肉串啊炒饭什么的吃吃得了。吃完等着下午两点的表演。 与他们想法一致的人真不少，已经陆续有人往小吃街那边走去了。陈子铭四人跟着人流也挤着过去。 小吃街那边来了一伙人，五个穿着朋克风的男的，看起来最多都不超过三十岁。有的画着烟熏妆，有的一头彩色的头发，有的既是烟熏妆又顶着彩色的头发。 五人招摇过市，大摇大摆地来到小吃街前。 “音乐至上！”一男子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其余四男齐声附和：耶！ 五人高举着手臂。 四个外八字，一个内八字。 这种人是特别地招人厌烦，旁边的食客纷纷躲开这几人。 五人对于旁人的表现甚是满意，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谁看到我的都害怕，我就是老大。 五人近乎横着在小吃街逛着。 正巧，李总三人正在一家卖炒饭的地方端着塑料碗边吃边寻找陈子铭身影。 五人见到这三人完全不惧怕自己，心里不得劲。 一人上前挑衅。 “哎呦，吃啥呢，给我来一口呗。” 李总抬手一瞅，又是小混混。他觉得自己这个体质好像专门招小混混骚扰。不过，好像自己不怎么样。吃了上回的教训，彻彻底底地领悟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李总不想惹事。他笑着说：“我都吃过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吃。要不这样，我给哥几个买一碗不得了吗？” “我去？”那人轻挑地笑着回头和四个兄弟对视一眼，两外四人也得意洋洋起来。 “我们就爱吃你这碗，怎么的，不给？”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嚣张跋扈地说。 这种小混混，你越是给他面子，他越强硬。 李总两个小弟面子可挂不住了，又想动手。 李总连忙低喝制止。 心道，你们快别给我找事了。上一次要不是你们，我这胳膊至于这样吗？今天再打起来，我另一条胳膊我看是保不住了。李总赔着笑脸：“兄弟想吃，拿去。” 说着，把碗递了过去。 “我靠，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啊，给我们你吃剩的？！” 别人想要挑你毛病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李总心里面哀叹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混混怎么都不行，百般刁难。李总又是作揖又是赔笑脸的，就希望赶紧把这顿瘟神赶走。两个小弟在那摩拳擦掌，李总按着两人不让动。 群众们纷纷围观着，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吴歌也在人群当中，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三人是专门来杭城找挨揍的？酒吧那群人打了他们一顿，没满意，又来这吃苦了？身体不是自己的还是去医院不用花钱？ 在人群的一个角落，陈子铭四个人在小吃街边买了吃的，小y三人边看李总三人的热闹边吃东西。陈子铭心里面念着女歌手的事情，没有什么胃口。他也不喜欢看热闹，便自顾自地吃着午饭。 “喂，你们他们会打起来吗？”小k吃着面条问。 “你管那个干什么。打起来就看热闹，打完了就看歌唱表演，反正咱们来一趟门票值了。” 小k对小y所说的话深以为然，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喂喂，好像要动手了。”小飒激动起来。 果然，一个小混混伸手揉了揉李总的头发，挑衅的意味十分浓厚。 李总气得脸色铁青，看那架势，打着石膏的手都要挥起来了。 第51章 登台 不过，经过酒吧遭遇，李总对于忍的领悟更深了。即使他肚子里那团火再怎么炽热地燃烧着他的理智，他还是忍了下来。 李总强扯着笑脸：“真不好意思，我们哥三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绝对不想惹事，我们以后见到您几个绕着走，您看行不行。” 小混混还想不依不饶的，这时舞台那边传来了声音。是主持人在提醒大家表演马上就要开始。围观的群众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舞台之上。 没了围观的，五个小混混也觉得没意思了。 “滚吧。”小混混推了下李总。 李总小弟想要为李总打抱不平 ，被李总拦住走进了人群里。 吴歌急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音乐节的表演便正式开始了。 在主持人的一通介绍之下，第一组乐队边对着台下粉丝摇着手，边来到了舞台中央。 “哇，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小k激动地摇着双手。 陈子铭抬头看了看，是几个穿牛仔裤t恤的摇滚青年。 音乐响起，舞台上青年们演奏起了第一首重金属的音乐。 架子鼓敲得陈子铭的耳朵嗡嗡直响。 “乱敲，这种水平也能出名。”小y不屑。 小k：“你又来了，嫉妒，嫉妒！” “谁嫉妒他们啊，别开玩笑了。” 小k不理会小y，继续兴奋地看着表演 一曲结束，几个摇滚青年退下场，紧跟着上来了另外一个中年大叔。他拿着把吉他，唱了一首民谣歌曲。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像是在唱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台下很多粉丝脸上一副陶醉的的表情。 可是陈子铭却欣赏不来。 大叔演奏后，换上了另外一只乐队。也是激情澎湃的重金属音乐。 节目火热的进行着，小y小k小飒三人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着。陈子铭心情惆怅，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找到女歌手了。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打量着人群，寻找着女歌手的身影。一直没有发现。 相见却不能最令人难过。 陈子铭麻木地盯着舞台上的表演。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主持人缓缓走上台来，对着麦克风用他那洪亮的嗓子说：“接下来，有请——” 主持人故意拉长了音调。 “蓝灵乐队出场！” 话音刚落，全场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欢呼雀跃地声音不绝于耳。 陈子铭看到旁边的几个少年少女疯狂地尖叫着，他感到他们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这个乐队为什么这么火？ 陈子铭不解。 “小m！” 陈子铭扭头看去，是小k。她兴奋地看着自己。 “怎么……” “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 “对呀。” 陈子铭困惑地看着小k，不明白她的意思。 “边走边说，出发！”小y拉着陈子铭便走。 小k小飒在后面紧紧跟随。 “要去哪里……” 小k笑着说：“要帮你找到你的梦中情人去咯。” “什么？” “这是当下最火的乐队，他们一出场，基本上所有的音乐爱好者都会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我到时候带你冲上台，你对着麦克风说你你要找的人，她如果在观看这个节目，一定就会注意到你。即使她没来，她的朋友也可能会注意到你，把你的事情告诉她！” 陈子铭大惊失色。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扰乱现场秩序，抢到舞台的麦克风，说出自己要找的女孩。每一个步骤，他都没有勇气去做。这怎么可能？ 陈子铭想要放弃。 “不行，我、我不行的……” “我们字母乐队从来没有过不行两个字！”小y笑着拽着陈子铭往前挤。 小k兴奋地跟着，她看起来无比的激动。 只有小飒，看表情有些顾虑，不过仍然紧跟着三人往前走。 一鼓作气，陈子铭被小y拉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台上就是正在表演着的蓝灵乐队。 舞台很高，足有将近两米，直接跳上舞台是不可行的。不过，在舞台的两侧，分别有台阶，可以从那里上去。 小y瞥了一眼台阶，拉着陈子铭往那边跑。 小k小飒跟了过去。 来到台阶前，有两个保安将四人拦了下来。 “你们要干嘛？” “蓝灵乐队是我们最喜爱的乐队，你说我们想干嘛？”小y笑着说。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你们要是一上台，那不乱了吗？追星也得等人家下台。” “我等不及啦。”小y绕过保安，冲上台阶。 “哎？！”一个保安抓住小y的肩膀，将他拽住。 “小k，带小m上台！” 小y顺势抱住拉他的保安，将保安拦在自己和陈子铭的中间。 小k得令，冲过保安，推着陈子铭往上走。 “小m，快冲呀！” 另外一个保安想要拦住两人，小飒一下子出现在保安面前。小飒身材丰腴，个头足有一米七，一人站在台阶上，把保安的去路封得死死的，保安又不敢推女孩子，两人僵持着。 借着小y与小飒制造的机会，小k退着陈子铭来到了舞台中央，面对着蓝灵乐队的成员们。 正在演奏的蓝灵乐队，吉他手与鼓手纷纷停了下来，歌手也停了下来，只有音乐在播放着。主唱似乎是经历丰富，他对于突然冲上来的粉丝并没有显得过于惊讶与慌张。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缓过神来。 他笑着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小k虽然大大咧咧地，看起来非常勇敢，但是此时一是自己这边不占理，而是与业界权威的乐队面对面站在一起，她有一丝丝紧张。 “当然！”小k表情坚毅。 站在小k身旁的陈子铭脸色通红地看着主唱，他咽了口唾沫，呼吸急促。 这时，台阶上的两个保安挣脱了小y与小飒的围困，冲上舞台来，就要将小k与陈子铭拽下去。他们伸手抓住小k与陈子铭的胳膊。 小k甩着胳膊，挣脱起来。陈子铭不知所措，被保安往下拉着。 台下一片喧哗声，不少观众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有的观众开始嚷着让捣乱者下台，有的则是吹着口哨想要在混乱的局面上火上浇油。 最吃惊的便是吴歌。 “陈子铭？怎么会……” 他有些愣神。不过，也因此明白了李总三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原来他们的目的还是陈子铭。 吴歌先不去想为什么陈子铭会出现在这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防止陈子铭被李总三人抓住。他急忙看向李总三人，发现对方已经开始动身往舞台那边走去了。看三人的背影，走得很急促。吴歌赶忙紧追过去。 舞台上，保安已经将陈子铭拉到了台阶沿，想要把他拽下台去。再看台下，小y与小飒已经被另外另个保安制服住了。 只有小k，还在甩着保安的手，大叫着让他不要碰自己。 因为是女孩子，保安本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将小k强行带下去，但是他也不能任凭小k在舞台上捣乱。他只能用胳膊肘夹住小k的手臂，避免更多的身体接触，将她往下拽。 小k吼叫着：“这就是你们蓝灵乐队对待粉丝的样子吗！” 保安不管这套，继续拽着小k往台阶那边走。而陈子铭则是已经被拽到了台阶的中央。 “停！”主唱走了过来，拦下了保安。 保安愣下下。 “放开这个小姑娘吧，听她说说她想要做什么？” “这……” “没关系的。” “好吧。” 保安松开了小k。 小k揉了揉胳膊，看向主唱。 “说吧，小姑娘。” “麦克风！” 主唱愣了愣，随即递了过去。 小k将麦克风抓在手里，借着麦克风的声音，转身对着拽着陈子铭的保安大吼：“把我朋友松开！” 保安看了看这边，主唱点头，示意他照办。 没办法，保安送开了陈子铭。 小k走到台阶前，将陈子铭拉到了舞台中央。 两人面向成千上万的现场观众。即使是小k，在看到这么多人后，心跳也砰砰加速。 陈子铭更是身体僵直，手心冒汗。 小k沉默了潘科，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大家，打扰你们欣赏表演。也对不起蓝灵乐队。很抱歉。”小k转头对着主唱和身后的吉他手鼓手鞠了一躬。主唱微微一笑。 小k转回身，面向观众，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朗声说：“我，想要。帮助我的朋友，在这里找个人！” 说罢，台下一片哗然。 小k扭头看了看主唱，主唱笑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k顿了顿：“那个，前几天，有一个从s城，赶来这里的，喜欢戴着鸭舌帽，留着长头发的身材瘦瘦的女歌手。如果你在现场，你认识我的朋友——”小k指了指陈子铭。 “那么你就走运了，我的朋友他喜欢上你了，特地来这里找你。” 陈子铭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台下一阵惊呼声，鼓手和吉他手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如果你不在现场，你在看直播。或者你的朋友是这位女歌手，麻烦你帮忙转告你的朋友。我们就在舞台旁边等你。你不需要担心路途远，因为我们会一直等，等到很晚很晚。” 台下鸦雀无声，都在听着小k的诉说。 “最后——” 观众们伸长了脖子。 台上鼓手和吉他手也伸长了脖子。 “我想说——蓝灵乐队的主唱好帅呀！”小k露出了星星眼。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嘘声。 本来被勾起兴趣来的保安都翻了个白眼。 只有主唱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陈子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当众想要感谢大伙。被小k一把拉住，她边和台下摆着手，边带着陈子铭跑步离开舞台。 与此同时，在人群中，李总三人正气冲冲地往舞台那边挤。 第52章 等待 下了台阶，小k冲着保安做了个鬼脸，和陈子铭几人一同回到了人群前。他们站在第一排，旁边的人识趣地把位置给他们让了出来。 有的观众笑着询问陈子铭和女歌手的关系到哪一步了，有的观众赞叹小k真大胆，还有的则是告诉陈子铭自己有个朋友就那装扮，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女歌手。 调侃这件事情的，被小k瞪了回去。热心要帮助陈子铭的，陈子铭报以感谢。 这些要帮助陈子铭找到女歌手的观众，让陈子铭的内心升起一股暖流。他很担心大家伙会埋怨他们打扰大家听演唱会，并且，他自己也觉得确实打扰到了，心里内疚，做好了被抱怨的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大家伙竟然这么热情地想要帮助他。 舞台之上，主唱用一个轻松的玩笑，缓解了小k几人上台导致停顿的气氛，他还特地为陈子铭打了个广告，他对着摄像机说：“现在不止是那位小青年想见你，我估计现场的所有观众，都要一睹芳颜了。” 台下一片哄笑声。 陈子铭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主唱言罢，音乐响起，表演重新走上了正规。 观众们再次沉浸在蓝灵乐队带来的激情的歌曲当中。 这时，在陈子铭几人身后的不远处，李总三个人已经挤了过来。他们与陈子铭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前面就隔着三四排人了。 两个小弟护着李总，防止他的打着石膏的伤臂被挤到。三人的行为遭到了不少白眼和指责。 “嘿，干嘛呢，胳膊残了还这么挤。” “就是啊，至于这么拼吗，不就是一个歌手。” “看这模样是个老粉丝了。” 说罢，人群里传出了笑声。 李总三人特别尴尬，又不能和人解释，只是卖力地往前挤。李总心道，都因为你这个小崽子，让我吃了这么多苦，胳膊都人干断了，我抓到你我非得让你好看。 拨拉开旁人，李总三人来到了陈子铭三人的身后。 “臭小子！”说着，李总伸出手，向着陈子铭的肩膀抓去。 咔吧，李总嗷得叫了一声，只见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弯向了胳膊肘的方向。 两个小弟都愣住了，发生了什么？！ 谁也没有看清楚。 两人猛地左瞧右看。 到底是谁，对我们可怜的李总下了这么毒的手？两人既震惊又害怕。 这件事情，就只有站在他们身旁的戴着鸭舌帽的吴歌知道了。 他把自己帽檐压得很低，挡着自己的眼睛。 李总三个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陈子铭那边，压根没有发现后面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他们，甚至都跑到了他们的身旁。 吴歌在李总伸出手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的胳膊掰断，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缩了回来。吴歌的这整套动作，估计得放慢个几十倍才能惹人注意到。 李总嗷嗷叫着，只不过场上的音乐、鼓点、主唱的声音非常响亮，李总的声音倒显得细弱蚊鸣。 旁边不知情地还以为李总是过于激动要抽风了呢。 “喂，你们这个朋友抽了吧，送医院，别耽误事。” “对呀，看那胳膊都扭成啥样了。” 抽风了？ 两小弟恍然大悟，怪不得李总又是怪叫，又是扭动胳膊呢。两人架着李总，真想把他架走。 李总气得直骂娘。 “两个废物，别管我，办正事！” 两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李总发话了，那么招办吧。 两人伸出双手，就要抓陈子铭的肩膀头。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四声清脆的响声。 两个小弟的胳膊也都弯向了胳膊肘，他们和李总一样，都歪扭着身子，胳膊扭曲地往前伸着，一个个都跟中了风一样。 两个小弟嗷嗷地叫了起来。 三个人，都跟丧失一样。 周围的观众被这三人的倒霉样逗乐了。 “这中风还传染？” “组团中风啊？” “我觉得咱们这粉丝当的都没人家一半尽职。” 调侃过后，有观众叫来了保安。保安合力将三人抬出了人群。 李总三人从陈子铭的面前被架着走过，李总指着陈子铭，脸憋得通红。 “他是不是在指咱们？”小k疑惑。 小y：“中风了都那样，谁都指 ” 陈子铭瞥了一眼李总，李总更加激动了。 将李总三人架出去之后，保安叫来救护车，将三人送往了医院。 观众中暑、晕倒的情况在露天的音乐会中并不少见，没有激起什么浪花，现场的气氛便又恢复如常。 吴歌看了看陈子铭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他将松了松帽子，复又戴好，离开了人群。 音乐会持续到了晚上才结束。 陈子铭四人也待到了晚上。 乐队、工作人员、观众，渐渐都离开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观众还留在现场，要么是情侣，一起散着步聊着天；要么便是朋友或者同学，或是两人或是多人，一起打闹着，互相调侃着；还有几个小混混，敞着胸露着怀，大摇大摆地对着美女吹口哨。 陈子铭四人坐在舞台前的小广场上。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吹着晚风，看着晚景。 小k与小y互相斗嘴，陈子铭默默地看着路灯昏黄的灯光，或是低头看看黑色的地面。 “小m，不要灰心，也许那个女歌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能是堵车吧，再耐心等一等就好啦。” “恩。”陈子铭对着小飒点了点头。 “对呀对呀，也许已经到了，但是不好意思见你，在一边害羞着呢。”小k听到小飒与陈子铭的对话，她赶忙停止了斗嘴，扭过头来宽慰陈子铭。 小y：“小m的春天要来了，我好嫉妒，好羡慕……” “老娘让你现在就过上寒冬，你信不信？” “哦，我的春天……”小y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让你见老天！”小k掐着小y的脖子，佯做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小y咳嗽两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我的老天爷。” “这两活宝。”小飒拍了拍脑门。 陈子铭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他笑了笑。 夜晚的风吹啊吹，两个小时过去了。 十点了。 女歌手还没有现身。 在这期间，小飒与小k两人去给四人买了晚饭，他们就坐在小广场上边吃东西边等着女歌手。他们不敢离开一会，因为如果女歌手来了，便找不到陈子铭了。 小k靠在小y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小飒托着脑袋，眼皮耷拉着。 陈子铭紧紧握着水瓶，手指在上面搓着，瓶身的广告团已经被他搓得掉了颜色。 广场上人更加的少了。只能零星看到一两对情侣还在走着，朋友们各自回自己的家中，小混混们去了人更多的地方。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十一点半。 广场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了。 小k躺在小y的怀里睡着了。 小y也昏昏欲睡。小飒耷拉着的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她的脑袋搁在了膝盖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陈子铭手中的水瓶，广告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瓶身，不知道被风儿吹向了何方。陈子铭的手指搭在瓶身上，他的瞳仁泛红。 如果她看到了，她如果在这里，她一定找就到了。也许是她还没有看到？或者不在这儿城市，所以不能及时赶到？或者……是她讨厌自己，压根不想见自己？ 对，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她也许根本不喜欢自己。所以她没有理由来见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的。自己那么差劲，凭什么被人喜欢？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他将瓶子扔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他搓了搓脸颊，又搓了搓头发。他的头发凌乱起来。他的表情呆滞，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行，也许是她还没有赶到，我不相信她对我完全没有感觉，不然那一晚她为什么会那样……我不可以这样，我要以最好的姿态见到她。陈子铭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来。他用手捋了捋头发，佝偻的身体坐得直直的。 又过了几分钟，陈子铭的腰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了下去。 他的眼圈更加地红了。 看来我猜错了，她根本不喜欢自己。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陈子铭呆呆地看着远方。在他眼中，是一片黑暗。 天空是一片黑暗，远方是一片黑暗，地面更是一片黑暗。 他眨了眨眼皮，干涩的眼睛分泌出泪水，沾在陈子铭的眼角。 咚。 小y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脑袋磕在了小k的脑袋上。 “啊！”小k痛叫一声。 小y立刻精神了。 赶忙帮小k揉着脑袋，哄着她继续睡。 陈子铭这才注意到，小y三个人还一直陪在自己的身旁。他看到小飒枕着膝盖打着盹，看到小k躺在小y的怀里面蹭了蹭脑袋，他看到小y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小k。 陈子铭忽然感到自己太自私了。他看了下手机，马上十二点了。 “咱们回去吧。”陈子铭站起身来。 小y眨了眨疲惫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不等了？” “恩。” “要不、要不再等等。”小y的声音里透着困顿。 陈子铭一瞬间就要哭出来。他抿着嘴巴，不敢说话。他怕一出声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背对着小y，摇了摇头。 “好、好吧。”小y扶着小k，将她抱了起来：“回家睡吧。” “恩……我好困……” “一会就到家了。” 陈子铭缓了缓心神，将小飒也叫了起来。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将小y三人送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这才叫师傅往他居住的酒店赶。 在车上，陈子铭昏昏欲睡，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清醒的。 他的脑子里面有一个身影，戴着鸭舌帽，头发长长的，拉着他的手在路灯之下欢快地跳着笑着。 这时，陈子铭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酒吧老板发来的。 点开后，只有一行字。 你要找的那个人，回来了。 第53章 他与她 s市，上午九点，一家关闭着的酒吧前。 陈子铭站在酒吧的门口，他此次是赴约而来。酒吧的老板告诉他，如果他想要见那个女歌手，可以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来酒吧。这是昨晚在微信当中，酒吧老板告诉他的。 他没有机会与小y三人道别，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道别总是伤感的，他不希望去面对。于是，只是给了小y发了个一条道别的微信消息，便连夜乘坐飞机赶回了s市。 到达后，已是凌晨三点。他在一家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便来到酒吧前。 他遵从老板昨夜的嘱咐，直接将卷帘门拉起。 又推开了里面的玻璃门。 两道门都没有上锁。 进入之后，是酒吧大厅。 “你来了。”酒吧老板低沉的声音响起。 “恩。” 酒吧的窗户都拉着卷帘门，屋中有没有开灯，只有玻璃门外有光线照射进来，显得屋子里面非常暗。 陈子铭隐约看到老板正坐在吧台里面。 “随便坐吧。” 陈子铭就近找了个餐桌坐了下去。 老板从吧台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他来陈子铭的身旁，看了陈子铭一眼，便转过身去，面对着大厅尽头的舞台。 不知道怎么的，陈子铭感觉老板的神情有些颓丧，眼睛似乎是肿的。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给你看个东西。”老板的声音如同低沉。 “是什么？” 老板没有回答。他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舞台后挂在墙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蓝色的灯光在昏暗的房间内有些刺眼。陈子铭顿时用手遮了遮眼睛，等到渐渐适应了那光线，才缓缓将手臂放下来。 蓝光之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举着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在一个房间内笑容满面的看着镜头。 陈子铭觉得这个男子有点像酒吧老板。区别就是，他的头发比老板要浓密，身材要比老板结实。 照片开始更换。 第二幅，是中年男子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沙滩上走路。 第三幅，中年男子操控着一辆玩具车，上面坐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开心的握着车上的方向盘。 第四幅……第五幅……画面接连往下翻动着。 每一幅都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中年男子的头发越来越稀疏，小女孩越长越大，越发地漂亮迷人。 她骑单车、她弹着吉他、她跳着舞蹈、她举着毕业证书等等，似乎是在展示小女孩不同人生阶段与中年男子的合影。 越往后面，陈子铭越震惊，他心中的那份不安浓烈起来。 直到最后，画面停留在女孩穿着病号服露着甜美的笑容上。 陈子铭的眼眶湿润了。 老板拉出旁边餐桌的椅子，缓缓坐了上去。他双手杵着下巴，凝视着大屏幕上的照片。 “我希望你了解她的过去，我觉得应该这样，应该对你这样，这对你来说是公平的。虽然我很不愿意，我非常不愿意和你分享她的人生。” 老板的声音淡然，听不出情绪来。 “您……她……” “我没有想到你会真的去杭城找她，直到我看到音乐节的直播。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你。” 陈子铭觉得心揪了一下。 “我骗了你，像我女儿一样，她也骗了你。” 陈子铭呆呆地看着前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是在听，听到什么都可以。 —— 从酒吧出来后，陈子铭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行走着。今天正是休息日，商业街的人特别的多。休周末的上班族、放假的学生、小情侣们，他们有说有笑地从陈子铭的身边经过。偶尔会有人对陈子铭投去好奇的目光。 陈子铭落寞地来到马路边。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甚至要去哪里都不清楚。他看着天桥上，想起了那名从桥上纵身跃下的老人。他眼神呆呆地看着桥上，仿佛老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过往的车辆如同湍急的流水，在陈子铭的面前形成了一条条白色的光影。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缓缓走向桥堍。 从桥上走下来的行人。看到陈子铭那丢了魂一般的神色，纷纷打量着陈子铭，与他擦肩而过。 陈子铭扶着天桥的扶手，一步步往上走。他边走，边看着桥下的车流。 他边走，边看着桥下的柏油路与黄白线。 陈子铭来到了桥上。 他的前面不远处，有在桥上摆摊的。有贴手机膜的，有卖小饰品的。 陈子铭路过两个摊位，来到天桥的中央位置。 这时，旁边卖饰品摊位的小姑娘叫了下陈子铭。 “小帅哥，要不要买个娃娃送人呀？” 陈子铭愣了愣，循声看去，是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小女孩。头上顶着白色蕾丝的发卡，娃娃脸，甜美可爱。 陈子铭摆了摆手。 “看看吧，不送人的话，也许你自己也会喜欢呢？” 小姑娘的态度热情，笑容可人。 陈子铭笑了笑，摇了摇头。 “女孩子们都喜欢娃娃哦，之前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姐姐，每天路过这里都会买一个呢。” 鸭舌帽？难道是她？陈子铭咽了口唾沫。 他望着小姑娘，低声说：“是不是背着一把吉他？” “对呀，你们认识吗？不过，也不是经常，有的时候背，有的时候不背呢。” “那她——”陈子铭显得有些激动。 “最近还有没有来？！” 小姑娘撅了撅嘴巴，摇了摇头：“好几天没有见到了呢。” 陈子铭最后的希望也被磨灭了。他苦笑了一声。 “那个小姐姐前几天来过一次，从我这里一次性买了三个呢，这还是头一次。”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小姑娘想了想。 “说了好多话呢，不过我只记得最后和我说让我好好珍惜当下的生活，要为梦想而努力奋斗呢。” 是了……看来酒吧老板说的都是真的。看来都是真的…… 陈子铭哽咽着。 “我觉得那个小姐姐很好呢，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呀。每天看到她都是开开心心的，好羡慕。” 小姑娘一副天真的模样。 陈子铭已经听不进去后面的话了。他的头脑中浮现出一个纤瘦的鸭舌帽女孩，她从天桥路过，蹲在饰品摊位前，笑着与卖饰品的小姑娘说着话。她的笑容令人陶醉，她的声音充满磁性使人着迷。陈子铭出了神。 小姑娘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又喊了一声。陈子铭这才回过神来。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陈子铭扯了下嘴角，脸上露出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再次闭上双眼，调整了神态。 等到他睁眼之后，小姑娘皱着眉头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中。 “你是要哭吗？”小姑娘问。 陈子铭低着头看了看地面，随即又提起头来。他抿着嘴巴，微微摇了摇头。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小姑娘悻悻地回到了摊位后坐在小凳子上，不再理会陈子铭了。 陈子铭苦笑一声。他来到摊位前。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地上铺了几张黑色的塑料纸，上面摆着一些小发卡、手链、水杯、布娃娃之类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看到陈子铭过来，小姑娘也不说话，就在那玩手机。 陈子铭瞥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一个金属的铜色的吉他的摆件。 “这个我要了。” 说着，陈子铭按照标价，把钱扫了过去。他抓起摆件，起身离开了天桥。 —— 公寓里，陈子铭躺在床上。旁边的书桌上放着刚刚买回来的摆件。 他的脑中浮现着酒吧老板对他说话时的画面。 他记得老板的面沉如水，声音低沉。 老板双手搁在餐桌上，目视着屏幕上女儿的最后一张照片：“我管得很严，她一直没有谈过恋爱……高中毕业后，她被诊断出来了白血病。是罕见的隔代遗传……发现的太晚了，即使骨髓移植，风险也是很大的。她告诉我，她想要做手术之前，体验一次恋爱的滋味。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即使我是如此的自私。” “刻意寻找的恋人是难以动情的，她对我说可能这辈子不能碰到喜欢的人啦。那个时候我心如刀绞，觉得是自己毁了孩子的人生。直到那一天，她看到角落里闷头喝酒的你，她偷偷告诉我，她遇到喜欢的人了。” 老板沉默半晌，才继续说：“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动了情。” “只可惜……”老板缓缓捂住脸，哽咽起来。 陈子铭的脑海中浮现出女歌手在酒吧的吧台旁弹着吉他唱歌时的画面，浮现出女歌手醉眼迷离地看着他的眼睛与他接吻的画面，浮现出女歌手在昏黄的路灯下，与他紧紧相拥的画面…… 那一夜，他与她站在酒店之前。她问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说他觉得现在就是喜欢，就是爱。她说喜欢一个人很开心，但是爱一个人却是太痛苦了，原来爱是这种感觉。她再也不想爱了。 他不明白她在痛苦什么，他试图去安慰她。 她没有给他机会。她忽然间紧紧抱住他，然后泪流满面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他想问原因，可是她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转身匆匆地离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难过，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失去了。 第54章 火锅店 李总三人，除了李总在酒吧被打断的那只胳膊外，他的另外一只与两个小弟共五条胳膊全部被吴歌扭脱臼了。三人在医院被医院将胳膊复位后，一人两个石膏板固定着胳膊，据说要2-3周才能恢复。三人手机也没办法用，就指挥着医生操控他自己的手机，付了医药费和住院费，三人找了个病房修养起来。 一直盯着三人举动的吴歌，在明白三人此行来杭城的目的后，对他们的兴趣也没有那么浓厚了。他更关心的是这三人好了以后，陈子铭要怎么办。或者说他们可能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而只是三个打手。他们失败了，还会有新人再去找陈子铭拿回手机。 那手机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来？ 吴歌在他们离开之后，找了刘柳让他帮忙给陈子铭的房间恢复原样，不要让陈子铭知道有人翻过他的屋子。刘柳极其不耐烦，吴歌笑着拜托了半天，刘柳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就挂了电话。 按照吴歌对刘柳的了解，那就相当于同意了。刘柳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个浪荡子，但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吴歌打算先找到陈子铭，拿到那部手机，在了解里面的内容之后，他有可能会主动来找李总三人。如果有新的打手要抓陈子铭，那么他就要赶在打手之前先找到陈子铭。 而且，和副校长请的假也要到期了，总拖着不回，没办法解释。 想了这么多，吴歌便连夜也赶回了s市。 他先回了矮楼，想要修整一下，一进门，看到刘柳对他那没好气的嘴脸，瞬间就知道交给刘柳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吴歌笑着对刘柳说要做顿好吃的来感谢他。谁知，刘柳脸色陡变，转身钻回自己屋子里面去了。弄得吴歌一头雾水。 回到自己房间，吴歌躺在床上，他掏出手机，看着上面黑色的屏幕，想了想，给陈子铭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陈同学，运动会你给班级争了光，老师感到很欣慰，一直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今晚有空否。 此时已是早晨十点钟左右。 发过去之后，吴歌把手机扔在床上，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澡。 出了屋门便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程风。 “程风。”吴歌挥手打了个招呼。 “吴队长。” “怎么样，超能公司待得还好吗？” “恩……挺好的，谢谢吴队长关心。我最近攻破了超能公司的网络防御，进入到他们的安保系统里面。本来想要一举查明气体的关闭开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房间的系统是独立于公司存在的。也不知道那个系统的安全是谁在做，我没有打听到。” “没关系，大家一起努力，早日完成任务，早点返回。” “恩！” 吴歌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 等到陈子铭醒过来，已是下午三点左右。他睁开眼睛，脸上挂着泪痕，黏黏的，陈子铭觉得很不舒服，去了卫生间想要洗掉。来到洗漱台前，他放水洗了把脸。下意识地去抓洗面奶，可是竟然没有抓到。陈子铭觉得奇怪，他关掉水龙头，抹去脸上的水珠，这才发现，平日里长方洗面奶的位置竟然是空的。他的洗漱台的水龙头后面是大理石台面，可以放洗漱用品。洗面奶平时就放在那里，很方便拿。此时，台面上只有牙缸和牙刷，洗面奶和牙膏都不见了。 他往周围看了看，都没有。他又打开洗漱台后墙面上的柜子，这才看到洗面奶和牙膏都在里面。 陈子铭感到好奇，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把洗面奶和牙膏取了出来，放回台面上，这才开始洗漱。 收拾完毕，陈子铭回到房间内，他看了眼写字台上的笔记本和书的摆放位置好像也不太对。他以前是凌乱着将树夹在书立里面的，现在却是从左到右，由高至低有序地排了下来。笔记本关闭着，放在了桌子的一角。平时他的笔记本都是在书桌中间的。 太奇怪了，难道保洁阿姨连这些细节都开始收拾了？没可能啊。 陈子铭无意中瞥到了给将军的食盆，里面的猫粮不见了。 都吃完了？ 不过，将军现在在哪呢？他这一去就是三四天，不知道将军还好吗。 陈子铭在屋子里面找了起来。 “将军？！” 边找，边喊着。 找了一圈，都没有将军的影子。这可急坏了陈子铭。他连忙拨开窗帘，看看是不是窗户被打开了，将军从窗户里面跑了出去。 然而并是不是这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将军哪里去了？难道是保洁阿姨来的时候，趁着开门的间隙跑了出去？ 陈子铭焦躁起来。他赶忙除了公寓跑到楼下，在周围看了看。没有将军的影子。 他又赶去那家常去的便利店，询问了店员。 店员告诉他没有看到他家猫的。 陈子铭开始满大街地寻找起来。他走进巷子里，那里的花坛常有野猫驻扎。他在那里找了找，一无所获。他又去往公园的路上，沿途打量着身旁的草丛，希望有将军的身影。 一直找到太阳落山，陈子铭也没有发现将军。这期间他去了公园，又在大街上绕了很久。 已是晚上七点多，他愣愣地回到了公寓当中。今天一天，他只在早晨的时候吃了两个肉包子，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饭。虽然肚子饿，可是他完全没有心情。他躺在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房间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刺眼的屏幕的亮光让陈子铭皱了下眉头。 他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吴、吴老师？ 陈子铭点开微信，里面有两行消息，上面一条是上午发的，约他吃饭。刚刚那条的内容是我已经到了你家公寓楼下。 吴老师过来了？ 陈子铭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他盯着手机屏幕，愣了愣，一时间想不到应该要回什么。 陈子铭打了几行字，想要拒绝吴歌，但是因为对方已经到了，而且陈子铭觉得吴歌对他很好，他不忍让吴歌白跑一趟。 想到这，他咬了咬嘴唇，回了个稍等。 退出吴歌的信息，还有一条，是小y发过来的。等待音乐节的那两天陈子铭与小y三人待在一起，在他们的出租房里面做饭吃饭，玩游戏，所以也互相加了微信。这也是他自从驻唱之后的第一次消费记录在音乐节的原因。 点开之后，陈子铭发现是一连串的消息。他从第一条看到了最后一条。大概意思就是想要带陈子铭一块去旅游景区玩玩散散心。由于陈子铭一直沉浸失去女歌手的悲伤的情绪中，因此一直没有看手机忽略了小y的消息。 他想了想，回了一句我已回s市，祝一切安好。 回完，陈子铭长出了一口气。 他不等小y的回复，他也不敢看小y的回复。下床收拾了下，他穿好衣服出了门。 来到公寓外，看到吴歌正在台阶下面站着。 “吴老师……”陈子铭的气色很差。 “陈同学。”吴歌的气色也不好。 两人对视着。 陈子铭看到吴歌的脸上写着疲惫二字，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而吴歌却知道陈子铭之所以状态差劲的原因，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讲出来。 “老师不请自来，陈同学不会怪我吧？”吴歌笑着说。 “不、不会……吴老师，其实你不用请我吃饭的，我也没有给班级做多大贡献……” “陈同学，人要谦虚，但是不可以过度谦虚。” 说着，吴歌勾了勾手，示意陈子铭从台阶上下来。 “我在前面火锅单定了个包间，马上到点了，咱们快点过去，你还没有吃完饭吧？” 陈子铭边摇头边来到吴歌身旁。 两人沿着马路向前走，几分钟便来到火锅店外。在店员的接待下两人来到了包间里。 落座后，吴歌让陈子铭点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店员便退去了。 包间里只剩下吴歌与陈子铭两个人。 “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感觉有阵子没有在学校里面看到你了。”吴歌笑道。 陈子铭沉默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吴歌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欺骗吴歌。 “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我看你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看到陈子铭的表现，吴歌知道他不想说，因此他赶忙岔开话题。 “恩……” “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不能因为年轻就不在意自己身体呀。” “恩……谢谢吴老师。” 两人说着话，服务员推开门，推着小推车，将他们点的菜、肉和锅底推了过来。服务员将这些东西都摆好，再次退了出去。 两人看着老鸭汤的锅底，渐渐的冒起了泡。吴歌把肉和菜下了进去。涮开之后，给陈子铭夹了一快牛肉片到碗里。 “我是最近才知道有这种美食的，你们真会吃。”吴歌边说，边给自己夹了快香肠，沾着调料，想要放入口中。 这时，他看到陈子铭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吴歌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找补道：“我在家乡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你可千万不要笑话老师土哦。” “没有、没有，吴老师你误会了，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你对我很好，而我对你还有保留，所以我感到自己很差劲……” 原来是这样。吴歌看着陈子铭，忽然大笑起来。 笑罢，他举着筷子，缓缓说道：“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隐私，这是人之本性。本性的东西，怎么可以用道德来衡量呢？” “可是，我经常对陌生的人喜欢说心里话，但是对关心自己的熟人却有许多保留。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差劲，正常的人不会这样做的。” “首先，这是你的自由，你想与谁说，便可以与谁说。你不想与谁说，便可以不说。至于对方是谁，那无所谓的。然后，这同样也是人之本性，你不能将人性作为自我批判的理由。因为人人如此，不仅是你。” “吴老师，我一直在怀念过去，怀念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人。我希望能够回到过去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希望我的父亲能像从前一样……” 听到陈子铭主动说起陈雄，吴歌内心激动起来。 “可是那永远不可能了……” 说罢，陈子铭伤感起来，没有再说话。 吴歌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抓着大腿，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在思考如何引导陈子铭继续说下去。 “吴老师……” “恩？”吴歌愣了下。 “你有忘不掉的事情吗？” “我……”吴歌咽了口唾沫，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女院长那张可怕的脸庞，看到她那双手伸进了一个小男孩的衣服里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五官逐渐扭曲，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 陈子铭吓坏了，他从没有见过吴歌这样过。 “吴老师？！” 吴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吴老师？！” 吴歌还是没有反应。 陈子铭急忙起身推了推吴歌的肩膀：“吴老师？” “啊！”吴歌惊叫一声。 吴歌站起身来，大口喘着气。他的余光忽然瞥到自己面前站着的陈子铭。他看到陈子铭面带关心与恐惧的神色。 吴歌眉头拧在眉心，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赶忙缓了缓心神，对着陈子铭扯了扯嘴角，缓缓坐了下去。 “对不起，失态了。”吴歌声音低沉。 “没、没关系……” 陈子铭缓缓坐回座位上。 “吴、吴老师，你没事吧？” 吴歌看着桌面上的餐具，呼吸平稳了许多。他缓缓提起头，笑了笑：“没事。” 由于吴歌的失态，气氛尴尬了起来。 吴歌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些轻松的事情，气氛才得以好转。 吃过晚饭，两人来到了火锅店的外面，一起散散步消消食。两人边走便闲聊着。 “对了，陈同学，老师有一部手机在运动会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掉进你的包里了。今天才想起来，不知道你的包里有没有见到。” “啊，原来是吴老师的呀。有的。” “能不能麻烦陈同学拿给我呢。” “没问题。” 两人来到了公寓楼外，陈子铭让吴歌等在楼下，他上楼去拿手机。 吴歌站在台阶上，缓缓坐了下去。他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下巴。望着寂静的夜景，吴歌心道：差劲的是我啊。 第55章 手机里的视频 矮楼里。 吴歌将从陈子铭那里取来的手机交给程风，让他帮忙破解密码。 对于程风来说，这是非常容易的。 解锁后，吴歌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手机的内容来。 “吴队长，这手机里面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有可能。” “行，吴队长，如果你再需要我帮忙，随时叫我就可以。” 吴歌盯着手机，给程风竖了个大拇指。 手机里面的应用很少，只有一些装机基础的软件。 他们曾经亲自尝试过使用超能通讯的应用进行超能力的尝试，但是经过程风的分析，仅凭电磁波还是无法判断是否就是溶剂。他们也曾经拆解过通讯站的通讯设备进行分析，仍旧是一无所获。 吴歌在手机里面找了找，他翻备忘录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又在相册里面翻了翻，里面的照片很多，大多是风景照，还有一些民众的生活照。 相册翻到底，是视频的文件。 共有四个。 吴歌点开第一个视频。 里面录制的是一段搞笑的短视频，配着滑稽的文字，主角是一个男青年，跳着滑稽的舞蹈。 视频很短，就几十秒的时间，吴歌很快便看完。 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娱乐视频。 他有点开后面两个，第二个可能是青年录制的自己。画面在一间房子里，青年对着镜头自言自语着，大概意思就是要录制一下流浪汉的夜间生活。第三个则是拍的一个公园的长凳子上，上面躺着一个流浪汉。视频比较暗，是在晚上，由于公园里面有路灯，所以长凳上的景象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不过这个视频也很短，只有十多秒的时间。 吴歌觉得可能是手机主人随意拍摄的公园一角。 他又点开了第四个视频。 霎时间，视频里面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紧接着，吴歌看到视频中位置还是在公园中，只不过是在长凳的不远处，里面有两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他们将正抬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快步走着。再看长凳子上的流浪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破破烂烂的被褥和一个大塑料袋子，看起来都是流浪汉的东西。 视频里面的呼吸声更加急促，还响起了一个惊恐的低语声：他们把流浪汉装进了黑袋子里，他们要做什么？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 吴歌赶忙往下拉视频列表。下面还有最后一个视频。 点开后，画面是在一个看起来像废旧的仓库外面，这时已经是天微微亮的时候了。 仓库的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小型货车。货车的后备箱打开着，两个小混混将装着流浪汉的黑袋子放入了货车的后备箱里。 关上车门，两个小混混忽然看向了镜头。这时，镜头一阵乱晃，有急促的脚步声音。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视频？吴歌连忙在手机又翻了翻，查找了半天，最后发现确实没有其他的视频了。 看到这里，其实吴歌也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那伙人这么迫切的要找到这个手机。原来他们绑架流浪汉的恶行被拍到了。 估计是个黑势力组织，不过他们要绑架流浪汉作什么呢？ 想了想，吴歌觉得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没有必要深思。现在要处理的就是如何摆脱那伙人对陈子铭的纠缠。 他需要把那伙人的注意力从陈子铭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吴歌掏出自己的手机，从上面翻出刘柳之前那给他的李总的电话，拨了过去。没多久，电话响了起来。 听声音，是李总。 “喂，请问您是哪一位？” “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在走路。 过了片刻，那边再次响起了李总的声音。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手机。”吴歌淡淡地说。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一会。 “你是谁？”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是那个大学生？” 吴歌沉默不语。 “难道，你是那个怪人？！” “怪人？” “是你挖去了我的人的眼睛？” 原来他问的是刘柳。 “你觉得呢？” “朋友，你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 “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 “不可能。我们的背景是你难以想象的。” “哦？可以讲讲吗？” “不方便透露，但是这不影响我们的交易。” “我们之间没有交易，你如果想要手机，就要听我的。” “你与那个大学生什么关系？” 吴歌就在等这句话。 “他是一个路人而已。不过，我知道你们蠢，但是没想到你们会蠢到会认为手机在一个学生的手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会再打给你。” 说罢，吴歌挂断了电话。 “吴队长……” 吴歌扭头看去，对着程风笑了笑：“帮我把这部手机的信号屏蔽掉，不然咱们的大本营就要曝光啦。” “没问题！” 程风将手机接过去，连接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 陈雄独自坐在明亮的办公室内，他望着窗外的夜景。 咚咚，敲门声。 孙明推门而入。 陈雄透过玻璃，看着孙明走了进来。 “董事长，你叫我。”孙明谄笑着往陈雄这边走了过来。 陈雄头也没回，淡淡地说：“还有半个月，我们在国外的工厂就要建设完毕了。到时候需要大量的超能力电磁波。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你那里进展怎么样了？” “我们找了尸体和活人分别进行了实验，现在还处于观察阶段。” “小心一点，不要出乱子。至于减少寿命嘛。既然想体验不一样的人生，那必须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你说是不是？好比女人，玩得多了，身体自然就会受损，寿命必然减少。那么难道说要因此禁止男女之间的性行为？这不是开玩笑嘛。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迈过心里这个砍，要明白这件事情的本质。” “是是，董事长分析得十分正确。”孙明弯着腰，双手握在胸前，低着头。 “你在公司有多少股份？” “回董事长，您之前大放善心，让我占了0.3%的股份。” “咱们公司现在的市值过万亿了吧？” “今天的最新报价，一万两千亿。” 陈雄点了点头。 “老孙，我记得创业的时候，咱们还是一家无人问津的小企业。那个时候，咱们挨个公司去推销咱们的产品，遭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咱们去融资，被投资人拒之门外。咱们不气馁，又去堵在投资人的家门口，一连就是好几天呐。天天吃泡面，吃的我脸蜡黄蜡黄的。” 一说起创业初始的事情，孙明顿时有了精神，说话底气都足了。可是，当时的创业伙伴，如今已经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办事。想到这，孙明心里面就发堵。 “现在总算熬过来了。还得多亏那个超能力电磁波。咱们这行，靠的就是技术创新，只要咱们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别人不能效仿，那么咱们的位置就会一直很稳固。所以，一定要研制出自己的超能力溶液出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江山，我不允许它垮掉。而且，我还要将它冲上国际，让整个地星的所有国家，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都要知道我们超能通讯的存在。” 陈雄紧握着拳头，声音铿锵有力，眼睛炯炯有神。 “您说的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我们自己的溶液一定会尽早入市。” 陈雄呵呵笑了笑：“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你有那个实力。” “对了，菲菲今年多大了？” “十九，还在上大学。” “一转眼功夫，小姑娘都这么大了？” “您上次见她还在初中。” “毕业以后用钱的地方可不少。尤其是女孩子，一定要富养，不然，容易被穷小子拐走咯。”陈雄呵呵笑了笑。 “您提醒的是。”孙明赔着笑脸。 “这样吧，等咱们的子公司正式量产之后，我会再给你增加一个点的股份。你看怎么样？” 一个点，那可就是一百亿啊。 孙明咽了口唾沫。急忙站直身子，对着陈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多谢董事长提拔。” “老孙，你太客气了，如果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呢？” “您看您说的，我就是给您打工的，没有您我可能还在研究所挣一个月一万块钱呢。我对您特别感激，不仅是我，我全家人每天都对董事长感恩不已。是您给了我们全家这么好的生活。” 虽然陈雄知道是拍马屁的话，可是到了他这个位置，他只相信他自己，也只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议，只需要按照他的想法去执行就可以了。所以，如果你给我提什么人生忠告、企业建议，不好意思，立刻走人，我是找你给我打工的，不是让你指挥我做什么的。像孙明这种，既有能力，又懂得拍马屁的人，深得他心。 “行了，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董事长您也要早些休息，不要过于劳累。” 陈雄背对着孙明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在落地玻璃窗里，陈雄看着孙明离开了办公室，关上房门。他长出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进行他的全球化计划，这半个月千万不能出差错。为了激励孙明，他不惜出让了1%的股份出去，这对于一个上万亿市值的大企业来说已经是极高极高的激励福利了。 陈雄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也罢，给他股份，将他牢牢“锁”在公司，他还有很多用处。 想到这里，陈雄的心稍稍平衡了一些。 管理一个大企业令他心力憔悴。 忽然，陈雄眼前一花，差点摔倒，他的脸色惨白。他急忙来到办公桌内，颤颤巍巍地从抽屉当中翻出一个金属箱出来。打开箱子，里面有几小灌装着白色液体的玻璃瓶，还有几根注射器。 陈雄抓起注射器，吸入了一瓶液体，注入到自己的血液里。 随着液体的进入，陈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与此同时，在超能大厦的某个角落，孙明正愤怒地盯着手机屏幕。他咬着牙恨恨地说： “妈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第56章 陵园 陈子铭在家里待了两天，一直没有去学校。他没怎么吃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和下楼找将军。 女歌手成为了陈子铭人生中的一颗一闪即逝的流星，照亮了他暗淡的人生，可惜只是一瞬。陈子铭沉浸在对女歌手的追思当中。小y给陈子铭发过微信消息，是他们演唱的视频。陈子铭点开看过，更加难过了。他怀念与小y他们一起的日子，可是那不属于他，他不敢再次触碰。友谊就像高度的白酒，痛饮时快乐麻木，过后便是无尽的头痛与追悔。他屏蔽掉了小y的朋友圈，不再去看小y的动态。小y信息他也是能不回就不回，或者只是回应一个表情，便草草了事。 这几天，陈子铭感受到了爱情、友情与吴歌的师生情，让他饱受摧残的亲情得到了一丝安慰。 他在昨晚询问了酒吧老板女歌手的墓地，此时，他正在前往墓地的路上。 出租车上正播放着早间新闻，内容是超能通讯公司半个月后国外的工场即将开始量产超能通讯设备，超能应用将要走向全球。 播报员用他那清晰浑厚的声音报出了超能通讯当前的市值，又展望了未来全球化之后的市值将会有多大的提升。 司机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伙子，你听听，人家超能通讯公司现在值一万亿。那得是多少钱啊。这人和人比得气死人。像我们，在郊区买个房子，还得贷款。一套房子九十多平米，得一百万了。对人家来说，一万亿的钱，我估么着能把这半个城市买下来。” “你说这个世界公平吗？人家搞个什么超能力的通讯设备，就赚那么多钱。我们辛辛苦苦，从早开车开到晚上，一天才赚二三百，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 司机抱怨着社会的不公。而陈子铭的心思都在陵园，没有听清楚司机在说什么，也没有留意新闻播报的内容。 司机可能是习惯乘客不接话了，他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哎，你说做人家陈雄的孩子多幸福，有的是钱，想干嘛干嘛。开豪车，住别墅，天天就玩就行了。随便花点钱就上顶级大学了。再说了，人家的孩子上学有啥用呢？不愁吃不愁穿的，学校能教人家什么？就靠那些自己都快穷的吃不上的老师？” 司机师傅说完又抱怨了一会自己的孩子不争气，天天就知道玩不好好学习，说个不停。 过了会，出租车上了山道，在山上绕了个圈，来到了神龙山陵园的门口。 “小伙子，到了。” 陈子铭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车外，是一条柏油路铺就的山道，再往两侧看，是连绵的高山与树林。 山道前方，有一个呈等腰梯形形状的山门。大门共有三道门，并排而开。中间那道最高最大最开阔，两侧的门相对较窄较低较小。山门的门身为白色大理石，门顶是红色瓦片铺就，典型的古代山门的建筑结构。 陈子铭付了车款，下了车，来到了山门前。 陵园人烟稀少，直到陈子铭进了陵园大门口，才见到对面过来一个行人。 进了陵园，进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白色大理石的广场。广场由三幢黄瓦尖顶的楼围绕，也都是古代的建筑风格。 再看正对面那幢楼的身后，隔了不远，便是一座秀丽的青山。山的表面布满了绿色的植物，山体圆润，层层叠叠地矗立在陵园的之中。 青山、广场正中的建筑、陵园的大门，三点连城一条直线。 陈子铭来到广场之下根据手机中酒吧老板为他说明的地点，沿着广场下的小路去往了墓地所在的地方。 走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目的所在。 放眼望去，一排排灰色的墓碑整齐地排成行，一级一级向上排列，如同河道的堤坝。 陈子铭顺着墓碑旁的小道逐级向上走，来到酒吧老板告知的一排，走了进去。 他低着头看着墓碑上面的名字。 走着走着，陈子铭忽然停下了身。他停在一个灰色的上圆下平的墓碑前。上面用黄字刻着几列字。中间的字大，两旁字小。 陈子铭蹲下身子，凝视着墓碑上的那列大字：爱女樊玲玲。他缓缓伸出手，贴近墓碑的碑面，在快要触到碑面的时候，陈子铭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将手收了回来，盘腿坐下。樊玲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那迷离的眼神、磁性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在他的眼前如梦如幻地浮现出来。 陈子铭呆呆地伸出双手，要抓住那虚幻的一切，抓住樊玲玲的每一个瞬间。可是，那些影像，都承受不住陈子铭的双手的重量，在他伸出手之后，无声地被穿透。 再仔细看，陈子铭发现眼前只有快要排到天边墓碑，以及墓碑之后的青山与浮云。 陈子铭的眼泪无声流下。 他的嘴角向下咧去，眉头拧成了川，肩膀颤抖着。陈子铭双手捂住了脸，他缓缓低下头，心中充满了荒凉。 此时，在墓碑群的下面，吴歌正远远望着陈子明的身影。他看到陈子铭是如何弯下身子，如何地失神地伸出双手，如何地低下头哽咽着。 吴歌仿佛听到了陈子铭的哭声。 他想要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生死别离，吴歌在童年的时候便深刻地感受过。 他望着陈子铭的背影，如同望着童年的自己。 透过陈子铭的身影，吴歌看到了他抱着自己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朋友，远处皆是枪击声与惨叫声。 他看到他的朋友，艰难地抬起仅剩的一只胳膊，缓缓搭上他的肩膀，边笑嘴角边淌着血，最后渐渐闭上了双眼。幼小的吴歌咧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吴歌沉默着，陪着陈子铭一同在青山下祭奠着故人。 几十分钟后。 陈子铭顺着小道，从墓碑群旁走下来，脸上带着伤感的神色。 吴歌迎面而上，与陈子铭走了个碰头。 吴歌故作惊讶：“陈同学？” “吴老师？”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来祭奠一位故人。” 在这里相遇，陈子铭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再加上他刚刚的精神大部分用来伤感上面，现在身心俱疲。他沉默着，没有开口。 “一会一起回去吧，我只是来看一眼，马上便走。” 吴歌笑道。 “吴老师，这……”陈子铭显然愣了一下。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罢，吴歌上了小道，在第二排的墓碑当中走了走，停在一个墓碑前。他双手合十，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心里面念叨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这都是为了我的学生。” 念叨完，吴歌闭上双眼，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回到了小道上。 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来到陈子铭的身旁：“咱们走吧。” “吴老师，你……” “故人，故去的人了，就不要让他占有我们太多的时间，人的寿命有限，要好好活在当下。” 陈子铭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两人回到陵园大门口，又走出了大门。 陈子铭想叫辆车，吴歌打断了他：“这么好的山光水色，不好好逛一逛的话可白来了。” “吴老师……” “你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尊重死者吗？” 陈子铭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吴歌笑了笑：“我觉得他们很希望咱们这里游玩，毕竟有两个活人做做伴，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吴老师……你说的我有点害怕了。” “啊！在你身后！”吴歌大叫。 陈子铭急忙躲在了吴歌的身后。 吴歌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陈子铭知道被骗，皱起了眉头。 “吴老师……” “陈同学——”吴歌转过身来。 “——过去的事情都已过去，不论是美好的，还是憎恶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人如果要活得快乐，就要过好当下。” “吴老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当你沉浸在过去的痛苦，被痛苦反复折磨时，是因为你的心停留在了过去。如果你想要从容地面对当下的生活，你便需要让你的心从过去走回来，回到现在。你要用你的心好好看一看现在的生活。看一看现在的青山、看一看现在的绿水、看一看现在你身边的人们。” “原谅别人的过错，原谅自己的过错，接纳他人，也接纳自己。” 陈子铭半张着嘴，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看到陈子铭的表情，吴歌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陈同学觉得这里不适合观赏，那么老师知道一个风景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只是路途有点遥远。你介意吗？” 陈子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在你们这里，有一种信仰叫做佛，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您说的是佛……教吗？” “如果对个人来说，便是佛，如果对众人来说，便是教。” “吴老师，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 吴歌笑着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做好远行的准备吧。” 第57章 西经市 西经市。 吴歌与陈子铭坐在出租车上。车跨过了西经大桥，开往普明宫的广场。 司机是西经当地的汉子，有着典型的西经人的特征。黑皮肤，高颧骨，宽大的骨架。他的性格也有着西经人的爽朗与淳朴的特征。 他说话带有一点口音。 “两位是头一次来这里吧？” 吴歌：“没错，您的眼力真好。” 司机哈哈一笑：“头一次来这里的游客，第一站都会选择普明宫。” “那个地方适合很特别。” “这人呐，都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都有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谁也不能说自己是个绝对的大好人，也不能说是个彻底的大坏蛋。但是别人可不那么想，他们觉得你坏，你就坏，觉得你好，你就好。” “但是普明宫就不同啦。你好，它接纳你。你坏，它也接纳你。所以啊，大家不管现在是好是坏，都喜欢往那里去。” 吴歌笑了笑：“看来我们确实来对了地方。” “嘿，二位如果去了那宫殿里，一定要去转一转那个转经筒。” “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说实话，要是让我说，还真不好说。只能是自己去体会。你们到了，摸了摸，转一转，自然就明白了。” “谢谢。” 司机师傅又和两人说了说当地的神话与趣闻，吴歌笑着倾听着司机的诉说。陈子铭坐在一旁，他望着窗外的风景。 马路两侧是低矮的平顶房，或是两层，或是三层，皆是白墙红顶，与大城市高楼大厦的建筑风格迥然不同。 路上依稀有若干行人，他们不急不缓地走着，不像大城市那些人们快步穿行在街道上。这里的生活节奏显得缓慢而舒适。 偶然间，陈子铭发现有两个成年男性，他们身前挂着脏兮兮的像毡子一样的东西，双手掌心系着木块，口中在念叨着什么。走几步，便会匍匐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拍着木板，再走几步，便再次匍匐在地。 陈子铭看得出了神。 司机正说着话，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陈子铭的表情，他瞥了眼马路上的状况。 “小伙子，那两人在磕长头呢。” “什么是磕长头？”陈子铭罕见的主动问道。 司机呵呵笑了笑：“这个磕长头啊，可讲究了。首先，你必须要口中念着经文。然后呢，每走几步，就要伏在地上，伸展手臂向前。然后再起身，再走，走到你之前手指尖的位置，再伏身，反复这么做。每一次前行，走的距离正好是你身子的长度。为了防止蹭伤身体，手掌和身前都有保护，手戴着护掌，身上挂着毛皮。” “原来如此。”陈子铭轻声说。 “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什么地方都有，远的近的。目的地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普明宫。那是朝圣者的圣地呀。” “朝圣？” “对。就像我刚刚说的，但凡是人啊，都有烦恼。有的是忘不掉痛苦的事，有的是对未来感到担忧。总之呢，就是心平静不下来，想要以这种方式获得内心的平静。” 陈子铭缓缓点了点头。他慢慢地扭过头，去看那两个磕长头的人。他看到他们的脸上充斥着风尘与疲倦，可是眼睛却炯炯有神，在他们那张黑黢黢的脸上，一对瞳仁如同两颗明亮的宝石。 又开了一会，车便到了普明宫广场。司机在附近停下车，吴歌与陈子明下车后，与司机挥手道别。 普明宫的空气清新，吸入之后给人一种很痛快的感觉。 陈子铭与吴歌放眼望去，普明宫就在眼前不远处的山岗上。普明宫是一个宫殿群，整个形状像一个扁扁的梯形。正中的宫殿是红墙，周围的宫殿则是白墙。据说，红墙是由西经地区的一种特有的草捆成捆，层层夯实之后堆砌而成，是一种草墙。而白墙则是用混杂了大量的牛奶与白糖与涂料调和之后粉刷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墙身干净漂亮，显得神圣纯洁。在普明宫的两侧，分别有一向山岗下延伸的台阶，进入宫殿的入口便是两边的台阶了。 普明宫前的广场上，均是用灰色的地砖铺就，非常的齐整。 广场与台阶之上可以看到有三五成群的人。 陈子铭觉得那其中一定有朝圣而来者，他们已经到达了自己心中向往的地方，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两人乘坐飞机，飞到了西经的火车站。又在火车站打出租车来到普明宫。到了这里，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此时已是正午时分。 陈子铭现在还觉得这么的不真实。 昨天他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吴歌的邀请，但是晚上回家他就后悔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学校的体育老师的同游邀请。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吴歌去那么远的地方。陈子铭想要拒绝吴歌，他在微信上编辑了一大堆文字，无外乎都是一些抱歉之类的话语，说自己不方便去。理由换了好几个，刚开始是说最近疲惫，所以不想远行。但是陈子铭觉得理由显得与吴歌过于生疏和冷漠。他又换了一个，说是感冒了，但是想了想，太假了。白天还好好的。陈子铭想了许久，最后也是没有发成这条信息。当晚，他到了凌晨两点方才睡着，心中想了许多事情。父亲的暴力与羞辱、樊玲玲的逝世，怀念与小y几人短暂快乐的日子。他又想到了导员对自己的失望，想到了张升在被自己阻碍住关键一球后那愤怒的脸孔。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陈子铭感到大脑晕晕沉沉的。他抓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吴歌已经发来了微信，告诉他已经在公寓楼下等待，建议他抓紧时间收拾好赶飞机。 陈子铭没有时间多想，洗漱了下，穿好衣服便跑到了公寓外。 两人打车赶往机场，时间刚刚好。 吴歌在过安检的时候又被安检员拦了下来。吴歌再次使用上次的借口，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安检。 “一点了，要不要吃午饭，饿不饿？”吴歌问。 “我还好，吴老师你呢？” “那边有个面馆，咱们先去吃饭，下午再到普明宫里面参观一下。” 陈子铭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面馆内，里面的服务员也是典型的西经人的面容，黑黢黢的脸蛋，眼睛发亮。 吴歌与对方要了两碗牛肉面，和陈子铭坐在餐桌前等候起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帽子与口罩的男子。中等身材，个字不高，约有一米七五左右。一进门，他摘了口罩，放在餐桌上，叫来了服务员，也点了一碗牛肉面。男子的长相不像是当地人，更像是从东边的城市过来的。他的皮肤细腻，不像是长时间在待在高原上被风吹日晒的。 面馆不大，就六张桌子，并列成两排。 此时食客只有陈子铭吴歌与新进门的男子。陈子铭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男子。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也看向陈子铭。 陈子铭急忙收回视线，抿着嘴巴敲着桌面。 反倒是吴歌和男子笑了笑。男子也以笑回应。 很快，吴歌与陈子铭的牛肉面端了上来。两人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奔波了大半天，陈子铭早晨也没有吃饭，这会已经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他拨拉了两口面条，吸溜吸溜地吸进了口中。 很快，男子的面条也端了上来。 陈子铭见到服务员走过去，他瞥了眼男子。看到他不紧不慢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在面条里面搅了搅，吹了吹面汤上的热气。然后用筷子夹了一绺面条，用筷子在碗中打卷，卷好一团面条后，这才缓缓放入口中。他轻轻地咀嚼着。看他吃面的样子，似乎是十分享受。 见到陈子铭的目光所向，坐在陈子铭对面的吴歌也扭过头去，他也看到了男子吃面的样子。 似乎又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男子微微侧过头。 陈子铭急忙又收回目光，继续吃他的面。 吴歌再一次与男子相视一笑。 这回，陈子铭与吴歌没有再去“偷窥”男子，他们径直吃完了面条。付过账，两人往门外走。 来到男子身边时，男子忽然开口叫住了两人。 “两位朋友。” 陈子铭与吴歌停住身，看向男子。 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摊在桌面上，徐徐说道：“现在去普明宫的话，太早了点。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咱们一起结伴同行怎么样？” “我们只是过来观赏，时间早晚没有关系。不过，很感谢你的邀请。”吴歌说。 男子笑了笑：“茫茫人海，相遇是缘。我很珍惜与二位这次的缘分。” 吴歌沉默了下，随即笑着说：“那咱们有缘再见咯。” 男子竟拍起掌来：“说得好。” 吴歌扭过头，与陈子铭离开了面馆。 男子不慌不忙地又卷一团面条放在口中细嚼慢咽起来。吃过面，他端起瓷碗，小口喝了点面汤，又是一口，接二连三，男子将一碗面汤喝得干干净净。 “吃饭就要好好地吃。”男子自言自语道。他唤来服务员，支付了饭费，起身离开了面馆。 第58章 普明宫 普明宫前，陈子铭与吴歌望着庄严的宫殿建筑。阳光将普明宫辉映得洁净神圣，陈子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令他不由得生起一股凛然之气。 “上去看看。”吴歌说。 “恩。” 两人来到了一排铁栅栏围着的检票口。吴歌递过去两张门票。 检票之后，两人正式来到了普明宫脚下。 “吴老师，您什么时候买的票？” 吴歌笑了笑：“这是运动会的奖品。” “唔。”陈子铭恍然大悟。 吴歌自从领到门票之后，便查询了门票的景区——普明宫的信息。本来他是没有的打算来的，但是当他看到关于普明宫的介绍当中，洗涤心灵四个字的时候，他顿时有了兴趣。他又查询了普明宫的精神意义，了解到了这个地方关于佛教的解释。吴歌觉得这个与他所追求的心灵的安宁很契合。当他听到陈子铭对他所说难忘往事的时候，他就有带着陈子铭来这里洗涤心灵的想法。同时，他也想找到这里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吴歌与陈子铭上了东侧的台阶，两人拾级而上。两侧是白墙，顶端为红墙。近距离观看之后，陈子铭才发现这红墙竟然是一束束树枝一样的东西叠在一起构成的，就像长在墙壁上的红色珊瑚。而这红墙全部是由“珊瑚”组成的。陈子铭第一次见到这种墙壁，他惊叹着世界的奇妙。 “吴老师，你看这里。”陈子铭指着红墙。 吴歌也发现了红墙的特殊，他伸手摸了摸，很硬。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红墙是用当地的一种植物捆成的。” 两人回头，发现是刚刚在面馆那名男子。 “植物？” “对。” 男子摘下口罩，他的长相很普通，在人群中完全不会被关注到那种。 “是白玛草。” “白玛草？” “是一种柳枝一样的东西。晒干去皮后会非常坚韧，是这里常用的建筑材料。” “可是……这样墙不会倒塌吗？” 男子笑了笑：“他会减轻墙体的重量，又通风隔热，非常坚韧。” “唔。”陈子铭惊叹着这神奇的柳枝。 似乎是觉得陈子铭对普明宫很感兴趣，男子继续说：“普明宫是整个世界海拔最高，建筑规模最大的宫殿群，高达一百多米，共十三层，屹立千年而不倒。” “千年……” 男子又为陈子铭普及了普明宫的其他的知识。 由于男子对普明宫的了解，陈子铭与吴歌无意识中接纳了男子。三人并肩步行在台阶上。男子对陈子铭与吴歌诉说着当地的风俗文化与普明宫的一些介绍。 “一会咱们就要到白宫的东大门了，进入之后，有一条精美的壁画长廊，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点了点头。 “朋友，怎么称呼？我叫吴歌，这是陈子铭。”吴歌指着陈子铭说。 男子摘下帽子，微笑着说：“张启。” “两位是……” “这是我的学生，我们一起来这里观赏一下美景散散心。” “那你们可选对了地方，这里不仅能够散心，还能净心。是净化的那个净。” “您这次来也是游玩的吗？” 张启沉默了下，随即笑着说：“应该说是超度。” “超度？”吴歌不明白这个专有名词的含义。 “你可以理解为净化心灵的意思。” 吴歌点了点头。 边走，吴歌与张启边闲聊着，不一会，便到了东大门的门口。只见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幢三层楼高的竖立的矩形的建筑物。最下面用一块巨大的黑底白边的布料一样的东西挂遮挡着。这布上被白色的条纹分隔了成六个矩形的区域，上面三个下面三个。两侧区域较宽，中间的上下两块较窄，下面那块为入口，是没有布料遮挡的。但是入口处黑黢黢的，像是布料的黑底。布料上每个区域都有一个边角圆润的四叶花纹。 建筑上方每一层楼都有一个长条状的窗户，窗户上沿挂着横幅一样的布，布上用白色条纹隔了等分的六块矩形的区域，每一区域都是黑色，上面纹着白色的简单的菱形的四叶花纹。布遮挡了住了窗户的上半部。 张启引着吴歌与陈子铭进入东大门。 里面是壁画长廊。 陈子铭被墙壁上艳丽的画像、复杂的图案、鲜活的人物面孔所震撼。外面还是素净的白墙与黑色的遮布，里面竟然是色彩炫目的另一个世界。 有怒目圆瞪的青面金刚，身着色彩斑斓的衣服与头饰，手持宝器，威武可怖。有慈眉善目的白面菩萨，身穿佛衣，头戴宝冠，令人敬畏与平静。 吴歌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图案，他不清楚这些是金刚与菩萨，他只是觉得青面的丑陋，白面的沉静。 “这画像是？”吴歌问。 “怒目圆睁的既是金刚，象征着不可毁灭的意思。低眉的便是菩萨，求得大道的人。”张启说。 “不可毁灭……求得大道……” 三人沿着长廊往前走，陈子铭沉浸在精美绚丽的壁画中，直到来到了长廊的尽头，陈子铭才从如梦如幻的视觉当中回过神来。 出了长廊，便是一片宽阔平整的广场。广场三侧是两层的古代建筑风格小楼。 广场当中，依稀有三五个游人。 “这片广场上经常有经戏表演，今天咱们来的不是时候，还没有开始。”张启说。 吴歌点点头。他与陈子铭在广场上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在广场待了两三分钟，两人被张启引着来到了一座七层高的楼房之前。楼身有三分之二是白墙，顶上占整幢楼三分之一的部分则是红墙。陈子铭知道，那是用干白玛草垒成的。 楼共有三个门。两侧分别一个，中间有一个。两侧的门是接着地。中间的门开在了一米左右高的位置，地面与门之间是由石头垒成的台阶衔接。 “这里就是普明宫著名的宫殿之一，白宫了。”张启指着七层高楼说。 “这是？”吴歌问。 “当地的管理机构的办公地点。” “唔。” 三人进了白宫的宫门。 一进去，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四个下红上金的柱子，尽头正中央是朱红色的两扇门。门上有金色的雕饰。 饶是光线昏暗，也挡不住金饰泛出的璀璨光芒。 “上面的纹饰很有光泽。”吴歌赞叹。 “在普明宫里，最常见的便是金器。”张启说。 陈子铭打量着四周的精美的壁画。 “这图上面的画的是？”陈子铭指着一副群像的绚丽壁画问。 张启扭过头来：“这是一个事件。” “事件？” “对，说的是公主入西经和亲的事。” 陈子铭恍然大悟，这就是他在课本当中学到的，那个著名的公主和亲的故事。他凝视着壁画，打量着里面主人公的面容和神态，体会着当年的气氛。 “里面还有很多漂亮精美的东西。”张启与吴歌陈子铭跨入白宫的朱红色大门，进入里面。 他们分别观赏了金光闪闪的西经执政长官的寝宫、金碧辉煌的大殿与走廊、闪闪金光的宝器。陈子铭一度觉得世界上的黄金似乎全部用来造这幢宫殿了。 一直到出了白宫，陈子铭还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氛围的余温当中，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内心竟是如此的平静。 他的痛苦被金刚驱散，他的忧愁被菩萨感化。 陈子铭感觉能够听到自己的每一次脚步声与呼吸声。 “陈同学？” 吴歌让陈子铭从神游当中回过神来。 “吴、吴老师。” 吴歌笑着说：“怎么，被金光闪晕了。” 陈子铭抿着嘴巴，腼腆地笑了：“有点。” “确实令人震撼。” “恩。”陈子铭点着头。 绕了长廊、广场、白宫，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六点多。西经市与s市因为经纬度的差异，有一定的时差。在s市的秋季，这个时候已经天黑了。而在西经市，太阳还未落下，但已是降到了天边。 三人站在白宫外面。 前面还有几个宫殿，不过今天看来是没有时间了。光是白宫，已经消耗了他们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原因便是陈子铭久久沉浸在壁画与宝器的观赏中，耽误了很多时间。 “两位今晚打算在哪里吃饭？”张启问。 “我们打算在市区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好。”吴歌说。 “那咱们可以一道同行。” 吴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离开了普明宫，来到普明宫外的广场上。吴歌伸手去拦出租车，陈子铭则是转过身，面对着在夕阳的辉映下这幢千年的古物，他不禁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之感。在这种悲凉的情绪之下，陈子铭发现人是那么的渺小，人的一生是那么的短暂，而作为人的情绪到来的痛苦、恐惧、担忧、难过、喜悦、兴奋等等，都是那么的短暂。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融入到那风中、那阳光里、那山林深处以及那宫殿的壁画之中。 第59章 凉粉很辣 在西经市，与火车站相隔了一条西经河的河岸边，有一排小旅馆。在小旅馆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是一条卖着当地小吃的门脸，也是当地著名的措纳小吃街。 张启带着吴歌与陈子铭正在在小吃街的一家卖凉粉的店面门口，他们坐在小桌子旁，一人坐着一个小木凳。 桌子上摆着三份凉粉，还有三碗咖啡色的饮品。 凉粉的清汤上飘着油画，有那么三四快土豆，还有两端红辣椒。 端上来凉粉后，服务员便回了店里。 张启指着自己碗前的凉粉笑着说：“两位尝一尝，这凉粉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小吃。又滑又嫩，吸入嘴里，如同喝一一口清凉的泉水。但是它又是那么的辣，让你在舒爽之后，顿时胸口一股热流上涌。那种感觉，仿佛是洗了一个热水澡一样，从内到外，都被浇了个透。” 吴歌向来对饮食没有多大研究，他连自己的清淡食谱都吃得下去，所以对于张启的话，吴歌并没有放入心中。他礼貌地笑着回应。 “竟然这么美味，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陈子铭他对饮食也并不挑剔，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只要不是吴歌做的苦瓜炒苦瓜他觉得都能接受。不过，既然张启将这个凉粉说得这么好吃，他不禁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张启的注视下，吴歌与陈子铭两人纷纷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两人将凉粉在嘴巴里面咀嚼了一下，顿时，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抿住了嘴巴，吭哧了一声，差点把凉粉喷出来。两人的脸憋得通红。 张启见状笑得是阳光灿烂。 吴歌赶忙举起盛着酥油茶的碗，猛饮一口。陈子铭有样学样，端起酥油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酥油茶又口中顺着食道流入胃里，将凉粉的辣气压了下去。两人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吴歌将空碗放在桌子上，吹了口气出来。 “这凉粉，是真的辣，真的辣。” 说罢，吴歌看了眼陈子铭，陈子铭正张着嘴，扇着口中的辣气。 吴歌笑了起来。 陈子铭扭过头，看着吴歌的大红脸，不由得也笑出了声。 “这么辣，怎么吃啊？”吴歌皱起眉头。 再一看张启，已经用筷子挑起一个粉条，缓缓放入口中。 吴歌咧了咧嘴，似乎感受到了粉条在食道中那种扎心扎肺的辣味。 谁知，张启竟然面不改色，也没有咀嚼，脸上淡然自若。他又挑起一根，再次吃了进去。 “你你怎么做到的？”吴歌感到不可思议。他也挑起一根，放在嘴里尝一尝。好在有第一次的经验了，不过那要命的辣味还是让吴歌胃里面颤动一下。 他嘶哑着声音对着店里喊：“再来一碗酥油茶！” 张启见状，笑道：“一根粉条，一碗茶，看来吴歌兄弟这兴致挺高呀。” 陈子铭噗嗤一声，抿着嘴笑起来。 吴歌看了眼陈子铭，又看了看张启。 “不就是一碗凉粉吗，吃这个还不简单？” 说着，吴歌端起凉粉的碗放在面前，他把筷子放入碗中，夹起一大坨凉粉来。吴歌抿两下嘴，咽两口唾沫，又用力眨了下眼睛。 拼了！ 吴歌张开大口，一坨接着一坨往嘴里塞。 起初吴歌还觉得没什么，涌上来的辣气被新吞咽的食物顶了下去，可是当吴歌吃完这碗粉之后，集聚的辣气一齐上涌。在吴歌放下碗的瞬间，他感到肺被点着了一样，胸口一团火在烧着。只要有点油在面前，他一张开口，随时都能点燃。 吴歌的脸通红通红的，额头、鬓角，开始沁出了汗珠。但是他仍然闭着嘴巴，双手握拳搁在桌面上，沉默不语。 “吴老师，您没事吧？” 吴歌扭过头瞥了眼陈子铭，轻轻摇了摇头。那表情跟便秘了一样。 “吴歌兄弟，不行喝完茶压一压。”张启说。 吴歌勾了勾嘴角，摆摆手，示意不用。 “真的没事吗？” “没事。”吴歌咬着牙说。 “那就好，那就好。”张启端起酥油茶，放在嘴边准备喝一口。 忽然，吴歌嗷的一声站起起来冲向店里。他起身时，膝盖磕了一下桌子，桌子又撞张启的膝盖，张启一下子将整碗酥油茶都盖在了脸上。 吴歌进店之后，奔到正端着酥油茶往外走的店员身前，将托盘里的酥油茶大碗端了起来咚咚咚，一口喝了个干净。 茶进肚后，将吴歌吞下去的那团“火焰”熄灭，吴歌觉得自己刚刚从灼热的恒星上死里逃生一般。 出了门，吴歌便看到正在擦拭脸上酥油茶的张启。 吴歌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怎么，光喝已经灭不了火了吗？” “吴老师……”陈子铭尴尬地想解释。 张启开了口，他笑着摇摇头：“吴歌兄弟，你是真幽默。” 吴歌一抹脑门上的汗，叹着气说：“我可算明白你说的像洗个热水澡是什么意思了……” —— s市郊区一幢别墅内。 刘柳坐在华丽的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他仰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二楼传来了一阵阵香艳的呻吟声。 刘柳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看向玻璃门外的盆栽，表情麻木。 楼上的声音更响了。 刘柳皱起眉头望了眼二楼，便站起身来，来到玻璃门前。推开门，刘柳走出屋内。 玻璃门外是一个小院子。门口铺着木地板，门上亮着黄色的灯。门边栽着蟠曲雄壮的黑松，刘柳刚才观赏的便是这黑松。 再往前走，出了木地板的区域，便是一片低矮的青草，绿油油的。在草地上，有方形的灰石板铺就的小路。 路边的墙角，有一组双人藤木的沙发，中间是玻璃面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高脚杯形状的瓶子，里面插着粉色的花。 沙发的旁边是一堵灰色的横纹墙壁，上面挂着几盏灯，把这里照得挺明亮。 这丑东西，活得还挺精致。 刘柳腹诽着，来到沙发旁边摸了摸藤木的表面，坐了下去。这里清净，听不到里面那靡靡之音。 外面的空气清新，不像屋子里面那么浑浊，刘柳的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到底还得陪这个丑东西多久。那么多鲜嫩的女人等着他宠幸呢，他可没有功夫一直陪孙明玩。 这是他给孙明找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女人了，不知道他对自己的防备什么时候能放下来。 想到这里，刘柳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他内心烦躁不已。 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 刘柳掏出一看，是孙菲菲发过来的消息。内容是约他今晚一起吃晚饭。 刘柳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其实已经孙明吃过饭了。之所以来孙明的家里，就是想和孙明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那得等他舒服过了之后才可以。 现在如果离开，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刘柳撇撇嘴，将手机装回兜里，权当没看见。这个女人虽然说不一般，但是还不至于被她牵着走。 坐了一会，屋子里面响起了脚步声。 完事了？刘柳起身来到玻璃门前。 正好看到穿着睡衣的孙明和一个穿着衩都快开到腰上的旗袍的精致美女一同走下楼来。 孙明摸着美女的腰身，一脸的肥肉挤在一块，笑得很猥琐。 下了楼，孙明送美女到了门口，这时刘柳进了屋，站在客厅的沙发前看着两人。 孙明似乎是刚反应过来刘柳还在，他愣了下，随即笑着拍了下美女的屁股，柔声与她告别。美女回身送与孙明一个飞吻，便扭着圆润的臀部离开了。 送完美人，孙明那猥琐的笑容收敛起来，换上平时对待下属那般严肃的面孔，回过身与刘柳打了个招呼，边绕过刘柳，坐在了沙发上。 对于孙明的轻视，刘柳虽然早就习惯了，但是还是很烦很气。他背对着孙明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在了孙明的对面。 两人均坐在沙发上对面而坐。 孙明从茶几上抽出一根雪茄，咬在口中缓缓点燃，烟气袅袅升起。 吸了一口，孙明靠在沙发上，笑了笑：“小刘，你这个混血是从哪弄来的，真是不错。” “我还认识一对双胞胎姐妹，如果孙总有意向，改天我可以介绍过来，让孙总尝一尝。”刘柳笑着说。 一听双胞胎，孙明顿时双眼发亮，看那样子就是抽风前兆。 不过孙明毕竟是管理几十万员工的大企业的二把手，定力还是有的。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与内心的激动，把手上的雪茄递到唇边吸了一口。 孙明的表现，刘柳尽收眼底。孙明那点弯弯绕，刘柳还是心知肚明的。 吐出烟气，孙明放慢了语调，装腔作势地说：“小刘啊，女人是个好东西，可以让男人重获青春。” “您说的是。” “尤其是美女，简直就是长生不老药。” 刘柳心想，催命药还差不多。但是他不能说出口，只是笑着点点头。 “我最近压力很大呀，确实需要女人来缓解缓解。” “您是说超能公司要在海外办厂的事情吗？”这件事人尽皆知，刘柳想主动将话题引到公司上面。 “哎呦，这件事情你都知道啦？” “这么轰动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总这一次要走向世界咯。” 刘柳的话让人听了很舒服，孙明得意得笑了笑：“嗨，世界人民需要我们的设备，没办法。” “您说的是，超能通讯的超能力电磁波是最高新的科技成果了，全世界的人民都想要感受一下呢。” 孙明听了非常舒服，他仰头大笑。 “就是不知道，咱们公司这个超能力电磁波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平时又是如何储藏的呢？” 说完，刘柳微笑着，看着孙明。 孙明的笑容顿时消失，脸板了起来。 “小刘，你觉得你应该问这个问题吗？” 刘柳的手瞬间握起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扣在了肉里。他咬着下唇，脸上还露着微笑。 孙明凝视着刘柳，手中的雪茄燃烧着。 过了几秒，刘柳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了松。他轻笑出声。 “孙总，你突然这么严肃，我可吓坏了。” 孙明沉默了三四秒，忽然大笑起来。 笑罢，孙明将雪茄搁在烟灰上，看也没看刘柳：“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刘柳扯了扯嘴角，没有作声。 “我看今天不早了，小刘，要不咱们改日再聊？你说呢？” “好啊。”刘柳笑着说。 “那行，那我就不送了。反正这个地方你常来，也熟。” 刘柳比划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来，对着孙明微微弯了下腰，转身离去。 孙明看着刘柳的背影，面沉如水。 出了屋门，刘柳双手紧紧握起，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站在原地待了几秒，才缓缓走出院子的大门。 站在孙明的别墅前，刘柳眯着眼睛，看着街道。他面容狰狞，像是气到了极致。他双手举在面前，缓慢而有力地握在一起，指节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他猛地扭过头，转身往院子的大门走。 走了几步，刘柳停下身子，他拍拍自己的脑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被他刚刚关上的院子门，刘柳抿着嘴巴，转了个身，离开了这里。 第60章 朝圣者 第二天清晨，陈子铭吴歌与张启，三人在宾馆外吃了点早饭，便踏上了去往刚齐神山的旅途。他们在西经市的长途客运站，坐上长途客车前往。 西经距离刚齐神山的噶齐县约八百公里左右，需要花费将近十个小时方能到达。他们途中会经过日则市，按照张启所说，中午他们会在日则市落脚吃饭休息，客车在日则市的服务站会停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足够他们用餐了。 原本吴歌是打算第二天早晨与陈子铭在西经市再逛一逛，将普明宫的红宫与其他的景点再参观参观，下午便回去了。可是晚上张启为他们讲述了刚齐神山的一个个神奇的传说与秀丽的风景以及那所有朝圣者的圣地的属性。本就被普明宫内外震撼到的陈子铭对刚齐神山有了兴趣，吴歌通过陈子铭的神态也看得出来，便询问张启是否愿意带他们一起起观赏下，张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此时三人正坐在客车上。 或许是西经市靠近西部，在z国属于是经济落后的区域，客车的减震并不好，又加上有的路段是土路，一路上颠颠簸簸的。陈子铭感觉要把早晨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张启给陈子铭的了一块薄荷糖让他含在嘴里，陈子铭这才感到舒服了许多。 车上人不多，三人坐在中间的位置。吴歌与张启在前，陈子铭在后。除了两人之外，零星有那么四五个乘客。 陈子铭打开窗户，观赏着车外的风景。 在澄澈湛蓝的苍穹下，一片金黄的草原烧向了远方。草原之上遍布着身躯白色、头肢杂色的羊群在低头吃着青草。 “这是草地型经羊，公母都有角，是这里体型比较大的羊的一种。”前面传来张启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和吴歌解释。 草地型经羊…… 陈子铭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在草原的尽头，是连绵的雪上。底部是褐色与橙色，中部以上则是白雪的颜色，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了一体。 陈子铭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副精美的油画。 汽车缓缓向前行驶。 陈子铭渐渐觉得眼皮在打架，他靠在玻璃窗上，眼中映着遥远的雪山，白雪的纯净在他的瞳仁里像一片棉花糖。 慢慢地，白雪在陈子铭的视线里晕染开来。他的视觉被白色触动，他的焦点缓缓消失，白色逐渐变成了一片虚无。 陈子铭的意识模糊起来。 他的心中出现了一片深渊。在深渊的边缘，有白色的水流缓缓淌进深渊里，哗啦哗啦，只有白水流动的声音，未闻水流落地的声响。 陈子铭靠在窗户上的脑袋一歪，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陈子铭的身子一下子撞到前面的椅子背上。咚。 “哎呦。” 陈子铭从睡梦中惊醒。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脑门。 怎么回事？ 他往窗外看了看，车子停了。再看环境，仍然是草原雪山。 他坐在左侧，左边没有异常。于是他往右边看了看，发现右侧的乘客都在看着窗户外面。 发生什么事了？陈子铭站起身来。 刚好吴歌与张启也站起了身。 两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吴歌下意识地扭过头来。 陈子铭愣了下，随即问道：“吴老师，怎么了？” “好像是有磕长头的朝圣者。” “朝圣者……” “客车在等他们过水。”张启说。 “过水？” 张启点点头：“朝圣者在磕长头的途中，如果遇到水地，也是需要匍匐过去的。司机不想打扰他们，所以在等朝圣者们过水。” “原来是这样，是担心水溅到他们身上吗？” 张启点点头。 陈子铭来到右侧的空座上，投探出窗户往外望。 三个身着黑色服饰，身前挂着毛皮，手上系着木块的朝圣者，他们匍匐前面的积水中，起身走几步，又继续匍匐下去。陈子铭知道，他们起身走路的距离与他们匍匐的距离是相等的，也就是说他们走路的距离是身子的长度。 清澈的积水被朝圣者溅起一阵阵水花，干净纯洁。 陈子铭目不转视地望着朝圣者，直到他们“渡”过了积水，客车引擎声音响起，陈子铭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张启与吴歌已经坐了下去。 陈子铭忽然涌起一阵阵的伤感，他说不好那是因为什么，是同情？是感动？是震撼？到底是什么，他想不明白。 人就是这样，常常就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但是又无法与人诉说。有的时候，独自暗暗伤感一下，那种感觉很不错，那种感情丰富的状态是人应有的状态。而对万事万物都冷漠的态度，则会使人感到绝望与无情。 陈子铭是个多情的、多愁善感的人，他很多情绪不能与他人分享，不能向他人宣泄，他只能靠自己，将那些不好的情绪与悲伤深深埋在自己的小心坎里。时间久了，那不好的情绪腐蚀了他的心，形成了一道见不到底的黑色深渊。 此时，白色的流水与朝圣者的毅力正在修复着陈子铭那颗上锈了的心。 客车再次行驶起来，虽然路面颠簸，但陈子铭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他靠在椅子背上，望着窗外移动着的风景。 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阳光到了最明媚的时候。 客车停在了国道旁的服务区。说是服务区，其实就是几幢简陋的小矮房。可以提供饮食与汽车的修理加油等服务。在矮房的一侧有一间公共厕所。不区分男女，如果进了一个人，就在里面将厕所门锁上就可以了。 客车上的乘客纷纷下了车，一个接着一个地去厕所方便。 陈子铭三人方便之后，接了盆水，冲了冲手。他们来到餐饮区，里面有简单的经菜与牛羊肉。张启坐在小凳子上，用手抓起一块羊肉来。他举着羊肉说：“我妻子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经区的羊肉，蘸着他们西经人调制的秘料，那美味，百吃不厌。”说着，张启缓缓闭上双眼，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个，张启兄弟，这个调料不辣把？”吴歌小心翼翼地问。 张启缓缓睁开眼，轻轻笑了起来。 “你可以试一试，我是能够接受的。” 吴歌犹豫了下，他抓着一块羊肉在眼前看了看，伸出手想要点一下蘸料。可是似乎是对昨晚的凉粉还心有余悸，他踌躇着没有蘸下去。 看到吴歌为难的样子，陈子铭不禁抿着嘴笑了起来。 “吴老师，我帮你先尝尝。”说着，陈子铭拿了一块羊肉，蘸了一点秘料，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怎么样？”吴歌看着陈子铭问道。 “不错呦。”陈子铭含糊地说。 得到了陈子铭的鼓励，吴歌蘸了点那看起来通红的秘料，他把蘸好的羊肉放在眼前打量了下，咽了口唾沫。 “很好吃的。”张启说。 吴歌看了看张启，微微点点头。张开嘴，先把羊肉放在舌尖上舔了口，抿了抿嘴，然后才将羊肉放入口中，由缓至急地咀嚼起来。 吃完一块，吴歌赞叹：“确实不错。”他又抓起一块，蘸秘料吃起来。 “这种味道，有一点甜，但是不腻。有一点辣，但是不烧。这两个味道将羊肉的膻味中和，一切都刚刚好，吃起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就是让人很上瘾，越吃越想吃。” “对对，张启兄弟说的对。”吴歌抓起了第五快，蘸完秘料放入口中咀嚼着。他又递给了陈子铭一块。 “多来几块。” “谢谢吴老师。”陈子铭接过来。 张启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的光，随即又被他掩饰下去。 “我妻子常说，人活在世上，一定要享受人生，享受快乐的人生。要好好地过每一天。她吃饭的时候就全身心地在吃饭，画画的时候就全身心地在画画，她唱歌的时候就全身心地在唱歌……” “张启先生，您的夫人很有才华呀。”陈子铭说。 张启微微笑了笑：“谢谢你，我妻子如果听到你这么夸赞她，她一定会由衷地感到开心。她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她非常善良，即使她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让与她相处在一起的人感到不愉快不舒服。” 陈子铭发现，张启在谈到妻子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温柔与幸福。只是，总有一点奇怪的感觉，陈子铭说不好是那种感受。 三人吃过午饭，出了门，客车司机正在外面晒着太阳喝着水。 三人上了车，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时，其他的乘客也已经回到了车上。司机在喝光了瓶中最后一口水之后，回到了车上。他看了眼乘客的人数，问了句身边的人有没有没有上车的。一名乘客喊道都上来了，司机点点头，回到驾驶位，启动了客车。 下一站，大约要四五个小时之后，就要到达本次的目的地，刚齐神山。陈子铭似乎已经看到，在那雪顶金光的普照下，众多朝圣者匍匐在神山脚下，迟迟不肯起身。 第61章 抛锚 车子向前行驶着，陈子铭吃过午饭，靠在座椅背上，昏昏入睡。 他的身子跟着客车的颠簸震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砰！一声巨响，客车停了下来。陈子铭被吓得从梦中苏醒。 怎么了？ 陈子铭睁开睡眼，用带着血丝的眼睛望向窗外。 只见，客车的司机这会已经从驾驶室出来，来到了客车的后面。陈子铭探出窗户，他往后扭了下头。 司机正在后车轮前，他踹了踹轮胎，走向了客车后面。 “爆胎了吧。”长期说。 唔，原来是这样。陈子铭盯着客车后面，等着司机更换轮胎。 等了好半天，司机也没有过来。陈子铭纳闷，取一个备胎需要这么久时间吗？正当他诧异的时候，司机皱着眉头从客车后面走了出来。 陈子铭见到司机双手空空，心觉不妙。 司机上了客车，对着众乘客说：“大家今晚走不了了，车胎爆了，车里面的备胎不见了，应该是没有放进去。咱们只能是等明天的这班车过来，换个轮胎才行了。” “回去服务站取呢？”一名乘客问。 司机摇了摇头：“咱们走了得有两个小时，这里距离服务员有两百公里左右。徒步至少得五六天才行。” “啊，知道了。” 车上的其他乘客没有再骚动，也没有抱怨，大家都沉默着，在车里面坐着。 这着实让陈子铭感到惊讶，遇到这种情况，要耽误大家整整一天的时间，司机没有道歉，乘客没有抱怨，真真的是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车上有乘客从座位上起身下了车。 外面是一片金黄色的草原。 陈子铭也起了下车的念头。他敲了敲前面的椅子背。 “吴老师。” “怎么了？”是吴歌的声音。 “要不要下车看看去？” 前面沉默了片刻，再次传来吴歌的声音。 “好。” 吴歌应身而起。 张启也站起身。 三人下了车。 来到草原上，清爽的微风袭来，陈子铭感到呼吸舒畅。 再望望广阔的草原、连绵的雪山、碧蓝的天空，令人心旷神怡。 路边附近的草原上，有刚刚下车的乘客在上面走着。 “咱们也去草地上走走吧？”张启说。 陈子铭自然没意见，吴歌也同意。 三人踏上草地，步行在草原上。 远远望去，天边盖着一大片白色的浓密的云彩，压在雪山山顶。 看起来那雪山就在不远处，可是实际要走到那里，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草原上青草茂盛，青黄混杂，偶有积水，水面洁净平整如镜面。 陈子铭三人默默地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在这种环境下，沉默是最好的声音。 一直到三人来到一处积水的地方，张启率先停下身。他弯下腰，捧了把水，往脸上泼去。然后把双手盖在脸颊上，轻轻地揉了揉。 吴歌好奇。 “这是？” 张启扭过头笑着说：“据说在神山道上的水，能够洗去皮肤表面与内心的污垢。” “唔。” 吴歌抿着嘴巴，凝视着水面，他忽然也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水来。他看向张启，似乎是在询问我这样做对不对。 张启做了个往脸上先泼水的动作。 吴歌点点头，将手放入积水中，先往脸上泼了泼。 “用手捂住面，再揉一揉，让净水渗入到你的皮肤里。” 吴歌跟随着张启的指挥，双手覆盖在脸上，轻轻揉了揉。 放开手后，吴歌问道：“我做的对吗？” “完美无缺。” 吴歌坐在地上，呵呵笑了笑，他回头，对着陈子铭说：“陈同学，你也来试一试。” 陈子铭看到两人刚刚的举动，其实早就想要尝试一下了。他恩了一声，来到积水前。他弯下身子，单膝跪在水前，学着吴歌与张启的动作，泼水、敷面、轻柔。净水清凉无比，虽然没有像张启说的那样，真的洗去了内心的污垢，可是陈子铭仍然觉得那感觉就像混沌的大脑得到了一丝明净。 三人坐在积水前，张启又在给两人讲述神山的事情。 “刚齐峰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它的四壁分布及其对称，像一个圆冠金字塔。这种规则的山形，是其他山峰无法比拟的。再加上山峰的向阳处，积雪常年不化。而山之背面，但凡积雪，太阳出来随即便化成水。与自然规律恰恰相反，使得它更加神秘。” “向阳积雪，向阴不积雪？这说不过去呀。”陈子铭默默念道。 张启笑了笑：“这就是刚齐神山的神秘之处。如果它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峰，那么就不是神山了。” “可是神山也要遵循自然规律才对呀。” “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还未探索出来的规律，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只是宇宙的一部分，还不能全部解释清楚这个宇宙。例如，在银河系的其他星球上，可能也存在着像咱们一样的智慧生物。” 听到这里，吴歌扭头看了张启一眼。 陈子铭：“您是说外星人确实存在吗？” “我相信是存在的。” “你呢，吴歌兄弟？”张启扭头问。 吴歌愣了愣，他回过头来，微微低下头，看着泛黄的草地，轻声说：“我也相信。” 张启又与两人讲了一段关于刚齐神山的传说：“据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d国的首领辛勒曾派自己的五名亲信与d国士兵前往刚齐神山的沙拉巴姆。沙拉巴姆是刚齐神山最神秘的地方——峰顶。辛勒相信在沙拉巴姆隐藏着地星的轴心。只要将轴心向相反的方向转去，时间便会倒流。d国便会回到最辉煌的年代。届时辛勒便可以纠正d国当时所犯的一切错误，赢得战争的胜利。” 陈子铭：“可是，如果时间倒流，辛勒与他的亲信们不是也会消失吗？” “是这样的，可是当人在迷信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了事情的逻辑性。就像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荒谬的。辛勒与他的亲信们却对此深信不疑。” “也许是他们面临着战争的失败，所以想要死马当活马医？” “有这种可能。”张启点了点头。 “结果怎么样了呢？” “辛勒的亲信们确实到达了沙拉巴姆，只是并非是他们本人到达的，而是空降了几千名士兵到了沙拉巴姆之上。不过，这几千人全部都没有下来。” “全部……他们怎么样了？” “亲信们派了跟随的士兵攀上峰顶，可是，第一个见到峰顶的士兵却从上面摔落下来。紧跟着，后面跟随登顶的士兵也陆续在到达峰顶的时刻摔落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亲信们根据一具肉身尚未摔碎的尸体上发现，士兵临死前的表情异常地诡异，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物一样。” “难道是几千名士兵都诈尸了，在峰顶等着他们？”吴歌调侃道。 张启呵呵笑了笑：“也有可能哦。” 陈子铭被张启的故事感染，沉浸在对传说的幻想当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串串的人从直升机上落在一片雪地中。这些人密密麻麻地围在了一起，他们似乎非常痛苦，每个人都在抓挠着自己的肉体。他们的身体开始腐烂，渐渐地变成了一具具白骨。白骨并没有散架，而是像人一样立在雪地上。他们缓缓移动着关节，像傀儡一般在雪地上慢慢地走动。当他们嗅到人的味道时，便齐刷刷地，扭动着快要散架的骨架，往峰顶的边缘行走。那些攀爬上来的士兵便是见到了这些白骨士兵，所以都被吓得摔死在了山下。 “今晚咱们要住在客车里吗？”吴歌问。 “恩，我觉得应该是吧。” “吃的喝的怎么解决？” “我听说这种长途客车，为了防止出现抛锚的情况，车上会有备用的食物和水。但是这辆车连备胎都忘记装了，我还真有点担心——去问问吧。”说罢，张启起身往客车那边走，吴歌叫了叫正在发呆的陈子铭，一起跟了上去。 来到客车旁，张启问了驾驶室里面的司机，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有。 “今晚和明早咱们吃喝怎么解决？” 司机回道：“可以等磕头的人。” “磕头的人？”吴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张启笑着带吴歌与陈子铭往一旁走了走。 “磕头的人指着就是朝圣者。远来的他们沿途也需要住宿和饮食。如果遇到他们，今晚咱们就可以借宿住在他们的帐篷里，吃他们带来的食物和水。” “可是——人家凭什么要帮助咱们呢？”陈子铭问。 “会的，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相处是很简单的。如果有，就会与你分享。同样，如果你是这里的人，你也会与他们分享。” “竟然是这样……不过，如果咱们遇不到会怎样？” “会的，既然到了这里，就要相信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张启语气平静，似乎已经见到了热情的朝圣者为他们端来香喷喷的酥油茶一般。 其他的乘客在车边闲聊着，陈子铭听了听，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者是关于神山的事情。不过，陈子铭听到的都是在陈述一些事情，而并没有褒贬的主观意识在里面。他在乘客们黑黢黢的脸上，看到一对对明亮漆黑纯净的宝石。 第62章 老虎机 s市商业区的一家电玩城内。 程风坐在一台老虎机面前，正在痴迷地盯着显示器的屏幕，上面的卷轴滚动着。 这家电玩城，有一整排的老虎机，有那么三五个人也正在玩着。 程风这一台与其他的不同，在老虎的下面，插着程风特质的破解模块，他可以操控老虎机大概率出现同一图案。 果不其然，又是三个西红柿。 咔吧咔吧，老虎机开始往外吐币。 程风笑呵呵地将游戏币装进自己手提的袋子中。他又重新摇了起来。 在一旁同样玩着老虎机的一个玩家，正垂头丧气地红着眼睛盯着屏幕的卷轴转着，或许是听到了程风这边一直在吐币，于是扭过头来打量着程风。 只见，程风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三个黄瓜。老虎机下面咣当咣当又开始吐币出来。 那玩家很诧异。 由于程风的成功几率很大，引来了围观。周围本来正在玩老虎机的玩家纷纷站在了程风的身后，交头接耳。 “这小子够厉害的，一直赢。” “可不，就这么几分钟，光我听到声音的就得有五次了。你看他布袋子，满满当当的，都是币。” “看来这游戏是能赚钱的，咱们得找到秘诀才行。” “诶，听你说完我更有信心了。看别人有什么意思，自己赚钱才是真的。” 说着，围观这几人都精神奕奕地返回到老虎机前，继续玩了起来，一个个都幻想着靠老虎机发家致富，摇个七七七。 程风赢得次数太多，不仅惹来了周围玩家的观摩，也让在电玩城里面巡视的经理起了疑心。 经历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他来到程风身后，凝视着程风一举一动。 确实，程风玩十次，得有七八次都是赢。 他感到很诧异。按照赢率，五十八赢一把就不错了，怎么这个傻乎乎的胖小子一直赢？这机器出错了？这样可不行，这机器是给公司赚钱的，不是赔钱的。他想了想，靠近程风，拍了下程风的肩膀。 扭过头来，程风看到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士。做贼心虚，他心里提高了警惕。 经理用那副标准的笑容说：“小伙子，这个机器下午出了一些故障，我们约了维修人士，师傅马上就到了，还得麻烦您到其他机器玩一下。” 看来被发现了。程风连忙点头应允。 “谢谢配合。” “没事，没事，我先收拾下。”程风指了指老虎机出币口刚蹦出来的游戏币。 “没关系，您先忙。”经理转身离开了。 程风瞥到经理走开，他赶忙低下头，以装游戏币为幌子将模块拔了下来，转机衣服兜里。 他将游戏币全部放进带来的布袋子里，颠了颠，还挺沉的。程风起身要走。 身旁的玩家叫了他一下。 “兄弟。” 程风顿时浑身僵硬，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人。是一个穿着黑体恤的瘦瘦的男青年，一看气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尖嘴猴腮。 只见那人对着程风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可以啊，赢这么多。”说着，那人站起身来，凑到程风的脸旁，小声问：“我看到你搞鬼了，钱分我一半，不然今天这钱你带不走。” 程风咽了口唾沫，咧咧嘴。后悔刚刚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人。 他咬着下嘴唇，艰难地点点头。 青年嘿嘿笑着说：“识相。” 两人来到柜台，程风将赢来的游戏币全部兑换成了货币，柜台的小妹把钱转入程风的电子账户里。 程风转身要走。 男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诶，你想去哪，我的钱呢？” “去那边转给你。” “别给我来这套。哎，那个小妹妹，这人他——”青年喊了起来。 程风赶忙拉住他出了电玩城。 “现在就给你转，你手机掏出来。”程风吓得不轻。 青年笑嘻嘻地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放在程风眼前：“赶紧的吧。” 没办法，程风只能认作冤大头被人敲诈，谁让他那么不小心呢。 哗啦啦，转成成功的声音。 “好了。” 青年看了眼手机，得意地笑了笑。 “兄弟，你赢了这么多钱，这大晚上的，是不是得请哥们吃点东西？” “什么？” “吃顿晚饭而已，至于吗？怎么的，舍不得？舍不得的话那就把钱还给人家电玩城嘛，你这不是什么干净钱。” 程风皱起眉头，他咬了咬下嘴唇，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请了，不就是一顿饭钱吗。 “行吧，楼下就是饭厅，你想吃啥。” “我也不吃太贵的，牛排就行。咱们边吃边聊。” 没柰何，程风只能硬着头皮和青年一起下了电梯到楼下，两人找了个西餐厅进了去。 点了餐，男子开始和程风闲聊起来，吹捧着自己多么多么厉害，认识多少多少人，背后多么的有势力。 程风只想赶走这个瘟神，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直到两人点的晚餐上来，程风就低着头吃东西。青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眼看着晚饭要吃完了，程风将最后一块牛排嚼烂咽下。他长出了一口气。 “我吃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账单我去结，你吃完直接走就行。” 程风站起身来。 青年顿时把脸拉下来，拍了下桌面。邻桌的食客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怎么了？” “没怎么了，你这么着急走，就不怕我举报你？”青年斜着眼睛看向程风。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给你了你钱，还请你吃了饭，这还不够吗？！”程风贴近青年怒道。 “你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把我打发了？做梦吧。”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以后，每天晚上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咱们兄弟两个，打遍各个电玩城。” “绝不可能。” “不可能？呵呵，那就警局聊聊，反正电玩城都要监控，我只要一举报，我看你小子往哪跑。” 程风眯起双眼，气得浑身发抖。 “随你便。”说罢，程风转身离开了西餐厅。 青年靠在椅子背上，扣着牙缝，看着程风的背影冷哼一声。 —— “来车了。”一乘客指着国道远处说。 陈子铭三人循声望去，果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盏车灯。 此时司机也从驾驶室上来到了人群里，与陈子铭他们站在一处。 天色已晚，大家都饿着肚子，见到有人来，都很开心。 陈子铭：“这里还有晚班车吗？” “是私家车。” “朝圣者他们不是徒步来吗？” 张启笑了笑：“会有人专门驾车拉着物资。” “唔。” 大家等了一会，车灯越发地亮了。 渐渐地，几个磕长头的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朝圣者。”陈子铭有些兴奋，如同在沙漠中遇到了绿洲。 大家伙纷纷发出了欢呼声。 司机走出人群，迎上朝圣者的队伍。 陈子铭数了数，磕头的有七八个人，还有一人站在队伍与车子的中间，手中拿着一个像拨浪鼓似的东西在摇着。 司机与对方交流了片刻，然后对着陈子铭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大家伙喜悦地迎了过去。 朝圣者们站起身来，脱下帽子，对着大家伙微微鞠躬。司机与乘客们也施以同样的礼节。 陈子铭学着张启的样子，弯下腰鞠了一躬。吴歌不太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是看到众人都这样，他也随着弯下了腰。 众人寒暄完毕，大家伙开始帮助朝圣者们从他们的拖拉机上卸东西。柱子、绳子、步、锅碗等等。 陈子铭三个人也帮着往下搬。 一众人齐心协力将帐篷和炉子搭了起来。 炉子上煮着东西，其余人围着炉子边，大家在聊着天。 陈子铭细细看了看朝圣者的队伍，一共有九个人。驾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其余的八人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徒步前行，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没有磕头。其余的七人里面有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有十七八岁的青年，剩下的便是几个成年人，有男有女。 “张奇先生，那个老先生，手中拿的是什么？” 张启看了看，笑着说：“是手摇式的转经筒。” “那是做什么用的？我看那位老先生边摇动边念着什么。” “是经文，转经筒上刻着经文，经区的人们会摇动转经筒，念着经文，达到一个内心平静，净化心灵的目的。” “唔。”陈子铭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走了多久了？”张启与身旁的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聊了起来。 “记不清楚啦。”对方用着生硬的普通话回着。 “怎么想到要磕头？” “我是一个屠夫，杀了很多的羊，宰了许多的牛，我过来磕一磕。”男子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来。 “屠夫杀牛宰羊不是很平常的事情？”陈子铭问道。 屠夫笑笑，沉默不语。 陈子铭：“开车的不需要磕头吗？” 屠夫：“开车的磕头，谁开车呀？” 陈子铭尴尬地咧了咧嘴，好像自己问的是废话。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张启又与其他的朝圣者聊了起来。 吴歌坐在陈子铭的另一侧，他和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也在聊着天。 陈子铭看看左右，又看看篝火，他由衷地感到自己在这个时刻非常地舒适。 第63章 厮杀 当晚，陈子铭几人吃过晚饭，帮着朝圣者们收拾了东西。之后，大家挤在帐篷里面休息。大家闲聊着了一会，通过倾听，陈子铭了解到这次朝圣的队伍是那个老人家发起的。他想要在临终之前到一次刚齐神山。老人的儿子答应老人的要求，同乡的人听闻也纷纷表示要加入朝圣队伍。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聊天是从谁那里结束的，帐篷里面没有人再说话了。大家都躺好，或许有人在睁着眼，陈子铭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睡意。他的眼睛望着上空的黑暗处。他的心里想的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与吴老师一同来到西经，游览了普明宫，见到了令人震撼的壁画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第二天又与新认识的张启，一同去往刚齐神山。没有想到汽车抛锚，遇到了朝圣者，与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如果没有这一次旅行，自己不可能见到普明宫，不会因此感到生命与情绪的渺小与短暂。同时也不会遇到张启，不会有去刚齐神山的想法，不会因此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简单直接的关系。 这些事情在陈子铭的大脑里面反复循环着，延伸着，让他从这个思绪飘向另一个思绪，最后又绕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前天晚上还睡在自己的公寓的软床上，今天竟然露宿在荒野与那么多的人一同睡在一个房间里。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无法接受与陌生人一同住宿。可是，此时的他，觉得这件事情是如此的平凡与自然。他的内心没有一点抵触，只是觉得就应该是这样，仅此而已。 这难道就是群居动物的本能吗？陈子铭琢磨不透。 渐渐地，陈子铭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鼾声。他夹在吴歌与张启的中间，他扭过头，想看看吴歌睡没睡。发现吴歌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他不好意思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出声，也不愿打扰吴歌。 又过了一会，陈子铭发现自己睡不着觉，他的心里很平静，但是又很乱。平静的是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乱的是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他尝试着深呼吸、数羊，都不行。他失眠了。 对于他来说，失眠是常有的事情，在公寓居住几乎每晚他都要在凌晨才睡着，有的时候会感到绝望，绝望到认为自己今晚可能不会睡觉了。但最终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第二天起床脑袋昏昏沉沉的。 今夜的失眠似乎与以往相似，或许与时间有关系？现在才是晚上九点。可是据张启说，九点睡觉对于当地人来说是很正常的。 陈子铭尝试着不去想任何事，可是不起作用，他没有睡意。 失眠的时候，人的精神往往要超越平时清醒之时。陈子铭也是如此。他缓缓从床铺上坐起身来，他扭过头，左右一看，大家似乎都在睡着觉。陈子铭担心会打扰到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站起来。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帐篷口处，打开帐篷，陈子铭钻了出去。 来到野外，一股清凉的空气袭面而来。 外面有点冷，但是令人感到很舒畅。 陈子铭张开双臂，闭目感受着夜风的轻拂，他的皮肤如同被轻柔匀速地抚摸过去一般。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星河。 黑幕上繁星点点。繁星中间，有一道长长的星河。星河一侧泛着银光，一侧是暗淡的如同乌云一般的光芒。银光与暗光之间是一条长长的湛蓝色的星空，仿佛有人正在撕裂着星空。陈子铭产生了一种随时都可能有外星人要从那看似像裂缝一般的星空中闪现出来。 他不知不觉地在草原上走了起来，边走，边打量着星空。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轮圆圆的月亮，银色的圆盘上，浮现着一块块灰色的斑点。视线下移，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雪山与银月的光芒如出一辙，白雪之中同样夹杂着灰色的斑块。整个画面像一幅美丽的油画，由三种颜色组成，白、灰、蓝。雪山银的暗淡，月光银的有光泽，似乎是涂上了油光。 陈子铭正独自感受着夜间美景，走着走着，他忽然察觉自己貌似走了好久了。回过头，发现帐篷已经化作了一个小小的黑斑。 还是早点回去吧，如果吴老师他们起床方便的时候没有找到自己要着急了。想到这，陈子铭转身要往回走。 这时，陈子铭余光瞥到不远处闪着一抹绿光。他眯着眼睛望了过去，仔细瞧了瞧，顿时，吓得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虽然陈子铭没有见过狼，但是电视电影上见过多次。这个身形、绿光，确定无疑就是狼。 他双腿发抖，呼吸急促起来。 我该怎么办，和狼搏斗还是跑，陈子铭凝视着狼，他弯着腰弓着腿，双手按在颤抖的双膝上。 呜呜 远处传来一阵防空警报一般的声音，像是谁在哭泣。 还有？ 陈子铭循声侧目看去，果然，不远处还有几道绿光在往这边来。在月光的照射下，那毛茸茸的身子，尖尖的嘴巴，耸立的双耳，一览无余。算上面前这匹，目测至少有五六匹狼。 陈子铭想要跑，可是他发现双腿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一用力，差点摔在地上。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面前的狼便往前走了两步。 陈子铭一个没站稳，后仰在了草地上。他及时用胳膊肘杵在地上，没有倒地。再看右侧那四五匹狼也向他逼近了。 陈子铭胸口急速地起伏，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喘着气。 月光下，狼的面容沉着严肃，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一名冷血的杀手在做着杀戮前的准备。 陈子铭双臂做脚，杵着草地仰身往后爬。他想站起身，没有力气，他只能希冀自己能够爬得快一点，像跑一样。 狼逐步逼近。 远处的狼群也围了过来，站在陈子铭的身旁，大约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狼群并排着，与陈子铭对视。 几双泛着幽光的狼眸折磨着陈子铭的精神。 爬着爬着，陈子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石头！这是陈子铭第一反应。他将石头抓在手中，身子还在往后退。 狼群跟随着陈子铭，包围了陈子铭的前面与右侧。陈子铭快速地往帐篷那边望了一眼，便赶忙把视线收回投放到狼群上。他想看看帐篷那里有没有人走出来。可是，那边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即使出来人，也看不到这边。 陈子铭想喊救命，但是他发现自己喊不出声来，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其实一直喊着救命，只是那声音细弱蚊鸣，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罢了。 这时，一匹狼可能是失去了耐心，它靠近了陈子铭，来到了陈子铭的面前，猛地对着陈子铭伸出了前爪。 陈子铭急忙用石头挥舞过去，拍在狼爪上。狼吃痛，收回爪子。它的嘴巴皱起，露出了里面的獠牙。 如果说刚刚的狼还是冷漠的杀手，此时便是凶猛狰狞的恶兽。那狼扑向了陈子铭。陈子铭再次握着石头往狼脑袋上砸，他的双脚蹬在狼的腹部。狼被陈子铭的石头砸中，似乎懵了那么一瞬，再加上被腹部被踹，它扑了个空，跳在了陈子铭的一侧。 狼群见状，纷纷扑了过来。 陈子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瞬间站起身，拔腿就跑。狼群纷纷追了上去。他的双脚跟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快速地循环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身后的狼群紧追不舍。 月亮为陈子铭指引着方向，也为狼群照明了方向。 饶是陈子铭再能跑，爆发力再强，也胜不过狼群。 一匹狼向前一跃，扑在了陈子铭的后背上，陈子铭向前摔出去老远。倒地后，陈子铭急忙起身想要继续跑。身后又一股压力传来，他刚站起来，便再次倒下。 陈子铭转过身，正好迎上一匹饿狼狰狞的面容，它的嘴巴大张着，露出了里面阴森锋利的獠牙。 不好！ 陈子铭急忙向旁边滚了过去。堪堪躲过了这次致命的咬击。他正要起身，视线里再次出现一匹饿狼的獠牙，冲着他咬了过来。 完了。 陈子铭下意思用胳膊挡在面前。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呜声。 陈子铭紧闭着眼睛，正在等着死神降临。不料，手臂上没有穿来疼痛感，他缓缓睁开眼，在肘下他看到远处的狼群的四肢。他吓得赶忙用胳膊挡住眼睛。 等了两秒，陈子铭感到不太对劲，他再次把胳膊往上移了移，看到了狼群的身影，它们正狰狞着冲着自己这边皱着嘴巴，獠牙狰狞可怖。 陈子铭忽然感到身边有个身影，他扭头看去。 吴老师？！ 只见吴歌正蹲在陈子铭的侧前方，他单手将那只刚刚袭击陈子铭的饿狼嗯倒在地，那只狼的脖子被吴歌掐住，四肢挣扎剧烈挣扎着。 第64章 蓝色电光 “吴老师……”陈子铭惊魂未定地说。 “往帐篷那边跑。” “那你怎么办……” “没事，它们不是我对手。” 吴歌的话陈子铭压根不信，他觉得吴歌是为了保护他故意这么说的。 “不行，我不能走……” 这时，狼群发动进攻了。三匹扑向吴歌，两外两匹冲着陈子铭咬来。 吴歌把按在地上的狼甩了出去，砸退了扑过来的三匹。他跃到陈子铭的身前，将咬过来的两匹狼一拳一个，击退回去。 吴歌挡在陈子铭的身前，呵斥道：“快点走！” “吴老师，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哎呀，你这样我没办法——” 说着，狼群再次攻上来，吴歌抓住率先扑过来的恶狼的两只前爪，挥舞着狼身，甩击其他的恶狼。 有一匹见到吴歌勇猛，它钻了个空子，绕到了吴歌身后，扑向陈子铭。 陈子铭注意力在吴歌身上，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看到时，狼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陈子铭惊叫一声，双臂护在面前，他感到手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咚，陈子铭被扑倒在地上。 恶狼的涎水滴在他的脸上。陈子铭嗅到了狼口散发出来的腥臭的气味。他抽出一只手来，按在狼脸上，将它拼命地往后退，可是他的力气不够，完全没有作用。陈子铭似乎听到了对方啃食自己骨头的声音。 就在陈子铭痛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看到一双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将恶狼的一张嘴巴硬生生掰开。 “吴老师……”陈子铭感到脑袋在嗡嗡直响。 “走！” 吴歌指着帐篷方向冲着他喊道。 陈子铭感到吴歌的声音很小，他看吴歌的面孔也是那么的模糊。渐渐的，脑袋里面的那种鸣叫声音渐渐消散。陈子铭的听觉与视觉缓缓恢复。他看到吴歌焦急的脸上在急切地说着让他逃离这里。 “跑回帐篷去！” 陈子铭在草地上挣扎着爬起身，他失魂落魄地看了吴歌一眼，然后转身跑了起来。在他身后传来了吴歌的怒吼声以及狼群的嚎叫声。陈子铭仿佛看到了吴歌已经躺在了狼群当中，他浑身是血，被狼群啃食的肢体残破。陈子铭边跑边流下泪水，他哭了起来。 草地沙沙地响，似乎是在附和着陈子铭的哭泣声。 不远处便是帐篷，陈子铭没命地往那边跑去，他要快一些叫醒大家伙，让他们去营救吴歌。这时，正好一个人影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迷迷糊糊地看起来是要方便。陈子铭离着很远就开始对着那人大喊。 “狼！狼！救人！”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往这边望了望。 陈子铭继续大喊着。 那人开始往陈子铭这边走。 直到跑近了，陈子铭上气不接下气，腿脚发软，他一下子坐在地上，魂不守舍地对着那人断断续续地说：“狼、狼、救人！” 那人是个朝圣者，顿时明白了陈子铭的意思。他冲进帐篷里面，叫醒了大家伙，有的正睡眼朦胧的，听说有狼群袭击，顿时也精神起来了。成年男子们纷纷拿着棍棒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张启手持着木棍，焦急地问陈子铭：“在哪呢在哪呢？” 陈子铭指着狼群的方向，呜咽着：“快救吴老师，求求你了……” 张启趿拉着鞋，跟着人群一起向着陈子铭所指方向大步跑了出去。 在帐篷前，陈子铭坐在地上咧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渐渐地，他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也往狼群那边走去。 张启一行人算上乘客、司机与朝圣者，共来了十一个人，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炉钩子等等，但凡是能当做武器的都被抓了过来。 一众人在明灭不定的星光下大踏步奔跑着，夜风似乎都急促了起来。 跟在众人身后的陈子铭，他心中牵挂着吴歌的安危，在腿脚乏力的状况下，陈子铭咬着牙，捂着那只伤臂，小跑着往前赶。月光此时变得异常的阴森恐怖，白色的光芒刺在黄色橙色的草地上，将青草的生命力剥夺而去，变成了一地的黯淡无光的尸体。陈子铭每一脚都如同踩在腐烂的血肉上面，他的心急促地跳动着。 他的嘴唇颤抖，身子倾斜，仿佛随时就要摔倒。 沉闷、黏腻的空气弥漫在草地上，血腥的气味飘荡开来。 张启等人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吴歌身影，在吴歌的附近还有若干个身影。 张启等人大叫大嚷，似乎是要用吼叫声吓跑狼群。可是，当他们跑近吴歌的时候，大家伙的声音与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他们看到，在草地上，吴歌浑身浴血地在那里，地上躺着几只野狼的尸体。 张启不可思议地瞥了眼狼尸，他来到吴歌的面前，关心地问：“吴歌兄弟，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吴歌满脸是血，神情麻木，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不知道那是恐惧还是冷静，亦或者说是失去了神志。 张启紧张地看着吴歌，他甚至不知道吴歌是否还活着。 其余的人散开在狼尸周边，他们拨拉着狼的尸体，看看是否还有活着的。有个人见到一具狼的头颅被敲碎在地面上，大惊失色。 见到吴歌没有反应，张启慌张地问：“吴歌兄弟，你还活着吗……” 吴歌眼皮眨了眨。 张启悬着心一下子平稳下来，他哎呀一声。 “你可要吓死我啦！” 吴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启。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陈子铭嘶哑的声音。 “吴老师！” 吴歌缓缓扭过头去，对着陈子铭笑了笑，便闭上了双眼，缓缓倒了下去。 张启急忙将吴歌搀扶住，大喊救人。大家伙纷纷涌过来，将吴歌抬起来。张启弯下腰，让大家把吴歌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陈子铭双眼带着泪痕，走过来，哽咽着说：“吴老师怎么样了……”。 张启明面色凝重，他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没事，估计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不用担心。” “可是，他身上都是血……” “那都是狼血，你的老师没事的。” 陈子铭惊魂未定，已经反应不过来张启说的是真是假，他颤声说：“我可以看看吴老师吗？” 张启沉默了下，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咱们最好先回帐篷里，这荒郊野外，再来狼群可就不好办了，你说是不是。” “恩……”陈子铭点点头。 说罢，张启与一众人将浩浩荡荡的，往帐篷那边走去。 陈子铭跟在人群后面，他看着吴歌后背上的血痕，难过极了。他很后悔，后悔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对吴歌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月色寂静，趴在张启后背的吴歌眼睛睁开了一道缝。他用余光瞥了眼左右，发现没人看着他。于是他放心地睁开眼睛，看着前方无尽的草原，蓦然间发现身侧有个人正在扭头，吴歌急忙闭上双眼，装睡起来。 跟在后面的陈子铭，似乎看到吴歌的脑袋动了一下。 —— 王雨琪正穿着宽松的亚麻衣服在倒着水，忽然听到门口吱呀一声。 “这么晚，是谁回来了？”她第一反应应当是刘柳。只有刘柳才经常出去玩到很晚。 门开了，程风走了进来，换了鞋子后快步来到客厅。 王雨琪觉得程风的神态不对劲，似乎是刚刚遭遇了什么危险一般。 “程风。” 程风正在低着头走着，顿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王雨琪。他的眉头紧皱着，神态不安。 “这么晚刚回来？” “恩……抱歉，晚上有点事情。” “哦。”王雨琪端着水杯来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没有，没有！”程风急忙摇头摆手。 王雨琪觉得这明显是有事啊。但是为啥不说呢。 “说吧，别遮掩了，你知道我的脾气。” “真的没有……” 王雨琪喝了口水，咚的一声将水杯拍在了茶几上。 程风被吓了一跳。 “程风，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你有什么危险不告诉我，一旦出了事情，就来不及了。你知道吗？” 程风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不希望我们小队，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出现任何一点损伤。” “我知道您为我们好……” 王雨琪靠在沙发背上，她眯着眼睛盯着程风。 程风再次低下了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胖小子蔫了吧唧的，还挺能藏得住事。不过这样最危险，他们在这里，但凡出现一点问题，要对抗的力量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对付的了的。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说！”王雨琪近乎咆哮。 程风吓得一激灵。 啪，一个卧室的门瞬间被打开，刘柳探出头对着外面喊道：“干嘛呢，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时，王雨琪的双眸中亮起了蓝色的电光。 “程风，你他x的别闹了，听到没。” 刘柳缩回了房间里，将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而王雨琪则是缓缓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眼低头颤抖着的程风，慢步向着他走了过去。 第65章 经幡 清晨，陈子铭几人帮忙把朝圣者的帐篷与炊具等物收拾且搬运到他们的车上。两拨人互相道别。 朝圣者们开始了他们新的一天的朝拜的路途。 望着他们起伏的背影，陈子铭觉得昨夜的经历恍如梦幻一般。 吴歌就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目送朝圣者队伍远去。 陈子铭不明白，吴歌与狼群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搏斗，但是他只知道吴歌存活了下来，完好无损的存活了下来。他从张启等人的口中了解到了狼群的惨状，一名朝圣者告诉他说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匹恶狼的头颅被敲成了碎骨，像是掉落在地上的西瓜一样。 当吴歌在清晨早早醒来时，大家伙纷纷侧目，询问他昨夜发生的事情。吴歌只是说自己在拼命与狼厮杀，后面的不记得了。有人询问他是否练过搏斗术，有人询问他是否做过军人。 吴歌对者两种言论都予以了肯定的答复。算是给了大家一个相对满意的回复。 张启对吴歌描述了满地狼尸与他满身血痕的惨状，吴歌笑着说了句自己屠杀了不少生命，恳求佛祖原谅自己。 “也许上一世，它们曾经杀过你。”这是张启的答复。 吴歌：“我心安了许多。” 陈子铭他们上午都是在车中度过的，源于昨晚的经历，大家伙谁也不敢乱跑，都老老实实地在车中，或是聊天或是睡觉休息，或是观望窗外的风景。 一直等到了午后，后面一辆客车缓缓驶了过来。 到了陈子铭他们所在的故障车旁，客车停下。 两车司机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对方取出备胎，两个人一同将备胎装好，两司机便挥手道别。客车缓缓离开。 上了驾驶室，司机通知大家伙启程了。 车内传出了短暂的欢呼声。 在祝贺着新的开始。 陈子铭靠在窗户上，感受着客车启动带来的微微颤动的感觉。 风景向后退去，时间向前推移。 客车经过了半天的路程，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刚齐神山的山脚。 客车开进了景区的大门，在停车场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乘客们鱼贯而出。陈子铭跟着前面的吴歌与张启，下到了地面上。 一阵山风袭来，凉飕飕的，陈子铭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似乎穿得有点少。 景区的人不太多，可能不是旺季。 前面是购票口，远处是山峰。 张启告诉陈子铭和吴歌，这里是转山的入口，需要购买门票方可入内。今晚打算要住在景区旁边的宾馆里，修整一夜，明天开始转山之旅。 “一圈徒步想要三天的时间。”张启说。 “三天？”吴歌和陈子铭对视了一眼。 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打算过来玩一天的，可是在西经市住了一晚，昨夜在野外又住了一晚，今天再住一天，就已经三天过去。如果转山就需要三天，那么就还需要再多待至少两个晚上。整整得花一个星期的时间。 不过，事已至此，都到这里了，哪有回头路？ 三人离开了景区，站在公路边。在他们的身后是来时的国道，在他们的前方是景区的大院。在他们的两侧则是连绵的群山。陈子铭驻足远眺，仿佛望见在那遥远的与天相接的地方，金色的峰顶在向他召唤。 当夜，三人下榻了附近的宾馆。由于睡帐篷的经历，陈子铭已经接受了与人同住的条件，他们开了一个三人间。 房间里设施简单，不过好在干净整洁。三张单人床，铺着洁白的床单被罩。 吃过晚饭，三人行走在景区的路旁。 边走，边聊着天。 “转山共有两个线，一个是外线，是围绕着刚齐神山走。全长共53公里，我们徒步走完需要三天的时间。磕头则需要整整半个月。一个是内线，是围绕刚齐神山内侧的陀音山，很短，只需三个小时。一般是转足十三圈外线，再转内线。不过，咱们只是观赏，一圈就够了，感受一下转山带来的震撼。”张启说。 陈子铭：“转过内线，可以登山吗？” 张启摇摇头：“不可以的，刚齐神山是不允许攀登的。” “唔。” 吴歌：“张启兄弟，你对这里很熟悉呀。” “我妻子还活着的时候，她很喜欢来这里。她是个画家，她说这里是她灵感的源泉，也是她心灵的归宿。当她对现实生活感到绝望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她说这里可以让她重获新生。每一次，我都跟随她一起。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她在人烟嘈杂的地方，我能够感到她那颗简单的纯洁的心，根本承受不住复杂社会造成的种种压力。那压力是人造的，是人生产出来用来挤压人的。” “张启先生，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挤压人是什么意思。” 张启对着陈子铭微微笑了笑：“你步入社会以后就会明白。” 陈子铭点点头。 吴歌：“冒昧地问一下，你妻子是如何……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该不该问。” 张启看了眼吴歌，摆摆手：“没关系的。她是自杀的。” “自杀？！” 陈子铭惊诧道。 吴歌的瞳仁顿时放大了一瞬。 张启的肩膀微微弯了弯。 “对，她是自杀的。她就死在这群山的怀抱当中。现在她再也不需要感受痛苦和绝望，她的心灵解脱了，又有高耸纯洁的山峰为她做保护神。我很放心。” “可是……您不会感到难过吗？” 张启沉默了下，摇摇头。 “我觉得身为他的丈夫，作为她亲密的人，作为爱她的人，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她出事前的那段日子，我觉得那种痛苦，要比活着还要难过。如果能够获得心灵的平静，我觉得即使是死，也是好的。” “怎么会呢？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人只有活着，才有改变的机会，才能让开心的事情，好的事情来到自己的身边。” 陈子铭近乎是用喊的语气将这番话说出来。 当他说完之后，他感到心脏砰砰地在跳动，他感到紧张。 张启愣了愣，吴歌也愣了愣。 三人在不自觉当中都停下了脚步。 “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平静可言呢？用死亡来逃避痛苦，不是太无能了吗！” 陈子铭大口地喘着气，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如果说对生死有过想法，他可能更加认同张启妻子的行为。可是，现在的他，应该说此时此刻的他，是绝对难以认同死亡的。 张启皱起眉头。 吴歌见状，赶忙劝解道：“小孩子，说话没有轻重，张启兄弟别介意。” 张启沉着脸，斜着眼睛凝视着陈子铭。 陈子铭也感到自己冒犯了对方已过世的妻子，一种愧疚油然而生。他缓缓的地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张启面容严肃，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呆呆地回了句没事，语调犹如语文老师在教同学们词语的读音一般。 吴歌连忙找了个其他的话题将这话题岔开。 在回宾馆的路上，陈子铭与张启两人沉默着， 只有吴歌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校园趣闻。 第二日清早。 三人踏上了转山之路，张启的情绪又恢复如初，又是初遇时那个热情好谈的张启了。他请了三人的景区门票。 “这怎么行，我们不能让你请客。”吴歌推托着。 “没关系，这是我们的缘分。” 再三推辞，张启仍是笑着劝吴歌接受。 没办法，吴歌只能感谢了张启一番，承诺转山时的住宿他会请。 三人进了入口，踏上了神山脚下的山道。 山道是自然的土石路，坑坑洼洼的。 如果遇到雨季，这里泥泞难走，张启如是说。 刚开始的这一段路程，还能见到周边依稀有一些人家，有着小矮房。 走了一阵子之后，就没有人烟了。 近看远望，皆是野草顽石与嵯峨群山。 “张启兄弟，咱们这已经是开始围绕着刚齐神山走了吗？” “也算，也不算——”张启迈过一颗大石头，继续说：“再往前走个两千米左右吧，会到一个插着一柱二十米高的经幡，到了那里，才算是真正转山的开始。” “哦——那咱们接下来的路程是？” “咱们今天大概要走二十公里左右，途中会经过静古寺，到那里可以歇歇脚，再继续前进。过了静古寺，再往前走个十公里左右，便到了今日的终点，止炎寺。我们今晚会在那里住宿。明天清晨从止炎寺出发，大约要走十八公里，途中经过卓玛山口，终点是普尊寺。后天，要走十公里，终点是出口的收费站，再回到今日的景区处，便完成了一整圈的转山。前两天，每天的徒步时间在八到九个小时，第三天差不多三个小时就可以走完了。” 八到九个小时……吴歌在心中念叨着。 三人继续前行，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陈子铭见到在不远处的山道上，竖立着一架像伞盖一样的彩色物什，高高耸立在地面上。 陈子铭：“那就是经幡吗？” “对的。” 走近之后，陈子铭来到经幡之前，他仰望着精美绝伦的用彩色方形布连接而成的当地人用来与神灵联通的媒介物。 “上面的彩布有五种颜色，象征着自然界的五种现象。它们颜色与排列的顺序是有严格规定的。除此之外，上面还印着经文与鸟兽的图案。” 吴歌：“是用来做什么的？” “祈福与消除灾难。” “原来如此……” 一阵山风吹过，经幡上的彩布迎风而动，拨弄着祈福人的心弦。 第66章 聊天 “吴老师，你看。”陈子铭指向经幡不远处。 吴歌顺手势看去，那里正匍匐着一个前披毛皮的朝圣者，五体投地在经幡之前。他的双手合十抵头顶。 “咱们出发吧，下一站是静古寺。”张启同样瞥了眼朝圣者。 三人绕过经幡，绕过朝圣者，踏上颠簸的土石路。 经过朝圣者身边时，陈子铭想要扭头打量朝圣者一眼。但是他觉得那是对人的不尊重。他抿着嘴唇，抑制着自己那颗好奇心，强迫自己目视前方。 在他们的眼前，土路弯曲延伸向视线尽头。在土路的一侧是光秃秃的山岗。山岗上依稀分布着低矮的黄绿交杂的灌丛。另一侧是向下延伸的坡路，堆积着破碎的石块，大的半人高，小的仅有米粒大小。 天空是湛蓝的，无论是在哪里。 三人行进了半小时左右，遇到了朝圣者的队伍。陈子铭目测越约有七八人。他们在磕着长头。双手合十地念着经文，走与身等高的距离，然后匍匐在地，反复地践行。 陈子铭三人从朝圣者的队伍边走了过去。 “吴老师。” “嗯？” “我有很多话想说。” “有什么感想？” “如果反复做一件事情，是否会让心平静下来？” 吴歌想了想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雕刻木雕的场景，他点了点头。 “人能否做到心无杂念地重复做一件事情呢？” 吴歌再次想了想木雕时候的自己，他记不起那个时候心里是否有杂乱的幻想了。 “我不确定。” “吴老师，我曾经试过每天早晨都读书，我不会去理解书的内容，就只是读。如果遇到自己读错了的部分，我会重新回到那一句话的开头，重新读出来。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过得很不错。我不感觉到开心，也不感觉到难过，什么感觉也不会有。可是，每当我读书结束，很多的想法就会重新回来，我又会想念过去的美好的事情，担忧未来的事情。我会为我做过的蠢事或者说是我认为的蠢事感到悔恨，会因为别人对我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而去胡思乱想。我经常认为别人都是讨厌我的，我常常认为他们会瞧不上我，因为种种原因。我有的时候也会瞧不上他人，我觉得只有自己是最高尚的。所以我常常因为别人偶尔出现的丑态或者犯下的错误，心里对他们进行鄙视。但是我也常常觉得别人也是这样看待我的。所以，我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完美，保持不出丑，保持高尚。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的难过，特别的自卑。我感觉自己很差劲。这样的状态反复重复，每天都在折磨着我。我以为只要我脱离了人群，我就不会受到这种折磨，可是我发现我错了。第一就是我是无法绝对的脱离人群独活的，二是即使是自己的时候，也会因为种种原因重现那种痛苦。比如，我会因为一点点噪音而抓狂，我会因为联想到其他人对我的我认为的伤害感到愤怒，我会因为以后的不可预料的人生感到恐惧。” 陈子铭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吴歌与张启两人走在陈子铭的身旁，都在静静地倾听着。 直到确认了陈子铭说完，没有补充了之后，吴歌才缓缓开口。 “陈同学，你说的这些感受我能够理解你。” “吴老师……”陈子铭忽然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感到担忧。 “你所说的这些细腻的心理活动，是每个有智慧的生命体的本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任凭你的本能自由地流动出来，没有去压抑它。这种本能，不仅是在你所在的星球，在宇宙当中，其他的生命体同样会有这种本能。” “吴老师，你是说，如果有外星人，他们也会有像我的那些烦恼吗？” 吴歌点点头。 “对的，这是由我们的基因决定的。你要勇敢地承认这些烦恼，面对它。如果你选择了逃避，也是可以的，是允许的。虽然可能在别人看起来是可耻的，但是它很有用。所以，如果你想要逃避，那么就逃避。如果你想远离人群，你就可以远离人群。只是，那只是一个选择，并非是最好的选择。逃避有逃避的生活方式，处事方式，你需要靠长时间的生活来感受以及学习经验。当你有了足够的独处的经验，你自然就会适应这种生活方式。同样呢，你可以选择不逃避，融入到人群之中来。融入人群会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处事方式。在长时间的生活之后，你会掌握与人相处的经验，你自然就会适应这种生活方式。人的一生可以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远离人群，会有远离人群的好处与缺陷。那融入人群，也会有融入的优点与不好的地方。远离，你享受了独处的宁静。缺陷，可能会变得缺乏感情。融入，你可能会享受到人情带来的温暖，因此也会承受着人情带来的烦恼。” 陈子铭听后，他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路，默默地走着。 “看你们师生聊天，我心痒的不得了。” 张启笑着说。 “张启兄弟有什么高见，可以说出来让我们学习学习。” “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感想。如果现在有机会，我会写出来。但是显然，现在最适合口述。所以，接下来，两位可不要嫌我话多，嫌我矫情。” 说罢，张启抖抖肩膀，抿了下嘴，缓缓开口：“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人就要信守承诺，社会就要公平合理。人如果说到便要做到，社会要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后来，我觉得，做到承诺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可能将要用一生去捍卫诚信二字。社会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与合理，这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存在了绝对的诚信与绝对的公平，那便是没有诚信，没有公平。” 没有诚信与公平？陈子铭难以理解。 “张启先生，我不明白你所说的。” 张启笑了笑：“如果有了绝对的承诺，那就没有人敢于承诺。如果有了绝对的公平，那就没有人真正得到了公平。” “可是……如果是这样，好像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呀？” “实际上是这样的。一切都是虚无的。比如——”张启指着前方路边的一颗石头说：“你看到那颗石头了吗？” “嗯。” “你觉得那是什么？” “什么？不是石头吗？” “如果没有用石头来命名它，那它应该是什么？或者说，如果让你来为它命名，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 陈子铭想了想：“叫……我不知道。” “如果你让它摆在路边，可以叫它石头。如果用来杀人，便是凶器。如果戴在身上，便是饰品，如果粉碎溶解重塑便是金属……在不同的人眼中，它是不同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取决于人们怎么去看待它。” “看待一个人一件事情也是如此。这个人的好与坏，这件事情的真与假，全取决于你的内心。而并非那个人与那件事情。” “如果一个人，伤害了我和我最亲最爱的人，那么，我也要认为这个人是好人而不是坏人吗？” “那个人既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你做出了主观的评判，是因为你的心希望是那种评判，而不是那个人的属性是那样。” 陈子铭内心有一丝愤怒。 吴歌瞥到了陈子铭的异样，他笑着说：“张启兄弟的观点，我觉得我和陈同学估计很难理解了。我们可能还没有到达您那样的境界。这或许就是佛的境界？我们还是活在现实世界里面呀，现实世界的很多事情还是不得不做出判断，还是要想办法去根据我们的判断来解决各种问题。” 张启点点头：“烦恼是无处不在的，心也是无法永远平静不受挂碍的，所以，人如果想要失去烦恼，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我的妻子去尝试了。但是她却伤害了关爱她的人。我觉得，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还要想着那些关爱自己的人，牵挂自己的人。如果了无牵挂，便可以随心所欲了。” 三人边走边交流着，陈子铭理解不了张启，或许他能够理解吴歌。吴歌或许理解了陈子铭，或许也理解了张启。而张启，他或许理解了陈子铭，可能也理解了吴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人到达了转山路上的第一个歇脚点——静古寺。 红顶白墙的静古寺大门敞开着。 陈子铭与吴歌跟随着张启在静古寺的寺外转了一圈，又进入寺内参观片刻。 寺院里面阵阵诵经的吟唱令陈子铭沉醉。 由于三人的体力都尚好，为了赶路，没有在静古寺多待，就再次踏上了下一段路程。他们的终点是十公里外的止炎寺。今晚将会在那里住宿。 路上的风景荒凉却美好，陈子铭觉得张启说的似乎又有一些道理。因为，光秃秃的山岗，比起北方那秀丽浓密的山来，也是毫不逊色的。 第67章 罪孽还没有放下 当晚，陈子铭三人到达止炎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三人吃过晚饭后，便在寺外的旅店进行休息。 旅店共有两种客房。一种是木头材质，十多人一个大间的集体客房。另外一钟是新建的水泥房子，有两人间与三人间。 陈子铭他们到时，水泥客房已经住满了人，他们被安排在了木房子的集体客房里。如果换作从前，陈子铭是绝对难以接受的。只是如今，很多事情都在微妙的过程中得以改变，对陈子铭来说，他也难以想象自己的转变。当他看到集体客房的多个床铺以及房客时，他只是犹豫了下，便接受了这一切。 客房简陋，四面皆是木框的玻璃窗，是几十年前那种农村刚从纸糊的窗户过度到玻璃窗户时的那种。一进门，三面是床铺，中间是两张沙发与两个茶几。说是茶几，其实就是两个长方形的木头箱子搭建的。 床上的毛毡颜色不一，被罩同样是各种颜色与花纹皆有。整个房间既破旧又显得杂乱。不过，房间很干净，水泥地面没有任何杂物，家具摆放整齐。 “今晚又要住‘帐篷’啦。”张启笑着调侃。 三人找了并排的三个床铺。 过了一会，陆续房客走了进来。张启与吴歌笑着与他们打着招呼。 陈子铭不好意思主动与他们说话，不过当有热情的房客主动和他招手时，陈子铭也会笑着回应。 夜幕降临，大家伙纷纷聊了起来。 有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往事，有的人诉说着接下来的打算，还有的人讲述着自己转山以来的种种感受。大多数人都在与他人分享着自己。也有像陈子铭这钟只是倾听的沉默寡言的人，不过是少数，算上陈子铭不超过三人。 张启说着自己几次来这里的经历，吴歌讲述了他们在普明宫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家沉浸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 “止炎寺身后，靠着神山的南面。等明天早晨，你从这里看过去——”说话者指着窗外的一个地方。“你就会看到神山又被夹在两片小山岗之间。透过山岗，神山犹如一颗剔透的钻石。” 张启笑了笑：“此话不假。” 夜晚越发浓重，众人陆陆续续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转山者再次踏上旅途。 陈子铭与吴歌根据张启的指点，果然看到了矗立在山岗之间的神山。 被雪覆盖的洁白的山体，夹杂着一片片、一条条灰色的山身，犹如水晶神棺，里面沉睡着获得大道的佛祖，保佑着虔诚的朝圣者与被这片神山养育的生灵。 三人离开止炎寺，踏上土石路，没多久，便来到了一架木桥前。桥下是一片冰水河。 过了冰水河，张启指着不远处那一片铺满石块的山坡说：“那里就是去往卓玛山口的乱石坡。大概有七百多米高。” 陈子铭与吴歌放眼望去，只见一座陡峭的山坡拔地而起。山坡上满是碎石块。大的足有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三人攀着石块，向上攀爬。在他们的上方也有其他的攀登者。 向上攀爬了一阵，陈子铭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面盖着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再仔细瞧，不止一块石头，多块石头上面皆有这种东西。走近之后，竟然是衣服。 “石头上面为什么会缠着衣服？”陈子铭不解。 “这一片乱石坡又称为死亡之地，象征着死亡和重生。据说，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丢下一件东西，就代表你愿意放下罪孽重新为人。如果你放下的是身上的毛发或者滴一滴血，会更加虔诚。”张启解释道。 “原来如此……”陈子铭停下脚步。他站在一颗大石块上，扫视了一遭周围的环境，扫视着那些上面盖着衣服的石块。有的是白色的背心，有的是浅色的冲锋衣外套，还有的则是各种材质的围巾等等。有的衣服套在了石块上，有的缠在石块上，还有的散乱在石块当中。套在石块上的，远远看去，仿佛那里站立着一个人一般。 陈子铭收回目光，他讲背包里面的衣服取出一件攥在手中。他找了找，寻到一块大小适当的石块。他讲衣服的下摆拉开，套在了石块上面。他又抻下一绺头发在眼前，陈子铭拽着头发的两端，用力一拉，拉下来两根，他抓紧头发，再一次用力拉，拉下来一小绺。陈子铭讲拽下来的头发，塞在了衣服与石块之间。 他缓缓蹲下身，目视着套上自己“罪孽”的石块，他慢慢地跪了下来，跪在了坚硬的石块上。陈子铭感到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他强忍着痛苦，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白色之水哗啦啦地向陈子铭心坎的深渊里面浇灌着，水面在缓慢地上升。 张启同样，拽下来一绺毛发散在空气里。他看到吴歌愣愣地站着，既不脱衣也不丢下毛发，不禁问道：“吴歌兄弟，你在想什么？” 吴歌扭过头去，对着张启笑了笑：“我的罪孽还不能放下。” 张启一愣。 跪拜之后，陈子铭站起身来，他感到膝盖麻麻的，又冰冰凉凉的，他揉了揉，上面被曲折的石面咯出了几道浅浅的坑。 “走吧。”陈子铭笑着喊起来。 站在陈子铭上方不远处的吴歌对着陈子铭招招手，随即继续向上攀爬。张启失神地瞥了眼吴歌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来到了山坡的后半段，张启告诉两人在前方的右侧段，那便是两位高僧当年斗法的地方。有一块传说是两位高僧斗法时留下了脚印的巨石。 两位高僧为了说服对方皈依自己的教派而大打出手。 张启带着陈子铭与吴歌来到了一块斜着“镶嵌”在山体当中的约半人长的巨石。上面果然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印记。约有一公分深。 陈子铭讲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印记上，发现印记尚不能容纳自己的手掌进入。 绕过斗法石的区域继续往前走，有一条坡度较缓的小道。在小道的前方，有两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横亘在道路两旁，将道路挤出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那里叫做检验石，据说如果罪孽深重的人是无法通过的。”张启指着那两块巨石说。 吴歌望了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到时候我没有被检验通过，你们就等等我，让我回去洗清罪孽之后再来追赶你们了。” 张启笑了笑：“有可能是我过不去呢” 两人呵呵笑起来。 三人来到检验石前，鱼贯而过。 穿过检验石，再走了一阵，终于到达了卓玛山口。 卓玛山口海拔五千多米，但它的左右两侧，仍然可以看到更高的山峰。两侧的山峰上铺着白雪。 在卓玛山口的乱石堆中，挂着一条条的风马，地面上垒着玛尼堆。 根据张启的解释，风马与玛尼堆皆是祈福的。风马用五种颜色的布系在长绳上，挂在约有三四米间隔的两块石头上。玛尼堆则是用一块块石头堆垒起来，上面刻着经文。 三人坐在风马之下，休息了片刻。便踏上了下山的道路。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对于卓玛山口来说更是这样。下山的坡路上到处都是石块，一不留神就要崴脚。三人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 从止炎寺到卓玛山口，再到下山，三人足足用了近五个小时。 离开了卓玛山口，又行进了一下午，傍晚前，三人在尊普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也就是转山的第三日的早晨，三人进入了转山的最后一段路程，也就是从尊普寺到走向收费站的出口。十公里的路程，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经过了两天在山道的长途跋涉，三人虽然消耗了许多体力，但是可能是由于心灵上的平静，三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尤其是陈子铭，眼睛炯炯有神。 三人用了不到三个小时，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便走到了收费站的出口。 临出之前，吴歌与张启上了卫生间，让陈子铭帮忙看守背包。轮到陈子铭上厕所时，则是张启看守起背包来。他在靠在背包边上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装着证件的手包的魔术胶开了。他的手包粘在了陈子铭的背包的侧边展开的装水的侧袋上。 等待陈子铭出来后，两人谁也没有发现。 他们走出了收费口。 用了两天半的时间，绕着刚齐神山绕了一圈。 陈子铭觉得自己的脸晒黑了不少。他看了看吴歌和张启，同样是脸上黑黢黢的。他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陈同学？” 陈子铭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吴歌的脸。他拿出一个小镜子，让吴歌看了看。 吴歌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黑红黑红的。 张启笑着说：“回家养几天就会好了。” “下午咱们再转一圈陀音山，明天你们坐早班车返回西经市就可以了。” “我们？张启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吗？” 张启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吴歌看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瞬暗淡的光一闪而逝。 第68章 雪崖 陈子铭的头像裂开了一般疼痛，眼前的幻象渐渐消失，他的瞳孔放大，惊慌失措地大叫：“救人！救、救人！” 在他意识模糊之际，隐约看到了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射向了山崖那里。 两个小时前。 陈子铭三人从收费口出来，他们景区吃了顿午饭，休息片刻，再次踏上了最后的旅途——陀音山。 他们计划用三个小时绕完陀音山一圈，然后攀上陀音山的山腰眺望一下刚齐神山的正面的神圣的风景，便要返回西经市了。 从景区的食堂离开，陈子铭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陈子铭喜悦地说。 他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晶莹剔透的雪片在感受到他的体温之后，很快便融化成水，滩在他的手心里。 陈子铭扬起手在头顶，横扫了一把。 “下雪了……”张启愣愣地说。 吴歌好奇地瞥了张启一眼。 他学着陈子铭的样子，伸出手也接了一片在掌心。他看到一片透明的如同花瓣一样的物质，有指甲片大小，在他的掌心缓缓沉入到他的掌纹里。 真好看。吴歌心里暗暗想到。 这就是雪花吗。 雪越发的大了起来。 张启：“下雪后的神山是最美的，看来老天都在眷顾我们。” “嗯，我们快点走吧。”陈子铭罕见地对要做的一件事情表现出了强烈的欲望。这让吴歌略感惊诧。 三人在张启的带领下，通过景区的入口，沿着一条河流向前行进。 这时的雪花已经在三人的眼前形成了一道白雪做的珠帘，眼前的风景在三人的眼中都成了一个个娇羞的美人，躲在帘后隐约显露着净美的容颜。 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前面出现一条分叉口。 “左右两条路，分别都抵达一座寺院。绕过寺院，再往前，便会见到陀音山，陀音山的身后，便是刚齐神山的一侧。” “张启先生，咱们是向左还是向右？” “男左女右？” 陈子铭抿着嘴笑了笑：“明白了。” 三人进了左侧的山道。 一路上，人烟稀少。在刚齐神山外围大圈的道上能够看到朝圣者们的身影，可是在这里，三人没有见到任何生物。 地面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上，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一个小时后，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石头垒成的寺院。 “那就是相龙寺了。”张启指着寺院说。 陈子铭和吴歌扭头看去，是一座简陋的寺院。 寺院之外，站着一个穿着朱红色长袍的僧人。 张启对着僧人摇手打招呼，陈子铭吴歌也学着张启的样子，招起手来。 寺院外的僧人双手合十，对他们微微颌首。 走过相龙寺，前面是一段段的坡路。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刚齐神山似乎就在眼前。 三人踏着雪路一步步向上。 沿途中，陈子铭见到道路旁垒着一座座的玛尼堆。 上了最后一个坡，陀音山已经就在眼前。 坡后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山里面延伸过去。 站在山坡上，三人望着在白雪当中的陀音山以及它身后的神山一侧。在山坡旁边是一座断崖，据张启说这断崖足有百米之高。 陈子铭想要去崖边观看山下的风景，被张启拦了下来。 “当心，雪路很滑，还是站远一点为好。” 陈子铭点头应允，在崖边约有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他岔开腿，双腿撑在山体凸出来的岩石上。 山下也是一片雪景，山谷被大雪掩埋，如同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 吴歌：“咱们走了多远？” “到这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前面的小路是通向陀音山的吗？” 张启点点头。 “下了坡，再从陀音山转回另一面，绕过另外一座寺院，转到来时的分叉口，便完成了一圈。再走到这里，径直向前，绕着陀音山再走一圈，整个转山的路程就圆满了。” “唔，那咱们现在出发吗？” 张启笑了笑，他沉默起来。 吴歌感到奇怪。 张启缓缓开口：“据说，如果外圈没有转到10圈，就来转内圈的话会有厄运。” “厄运？所以……” “咱们的路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束了？”陈子铭听到之后有些不可思议。他从山崖边走过来，站到吴歌的身旁。 “对于我来说结束了，你们如果觉得有必要，可以继续前行。” “我们自己？” 说着，陈子铭与吴歌对视了一眼。 “张启先生，我不太明白，你之前说咱们要绕一圈，但是到了这里，您又说已经结束了。” 张启缓缓呼出一口气，犹如峡谷的山风阴森可怖。 “对的，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在这里观望一下神山的南壁，观看它那神圣的雪顶，便可以返回了。” 张启的态度变得冷漠了起来，令陈子铭与吴歌感到不适。但是两人不好意思深究，更不能去询问张启。师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对着张启点点头。 陈子铭站在山坡顶，眺望着雪中神山。可是他心中充斥着一股不安的感觉。 两人草草地观赏完毕，他们打算不再继续走下去，而是就此返回。 吴歌：“张启兄弟，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张启明冷着脸，摇摇头。便背过身去，不再看陈子铭两人。 陈子铭与吴歌感到非常奇怪，两人几度想要开口询问，都觉得不太合适，最终收回了心中的疑惑。 “行，那咱们就在此分别了。”吴歌朗声说道。 “张启先生，谢谢你，后会有期。” 说罢，陈子铭与吴歌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踏着岩石，一步步往坡下走。 张启望着神山，已是泪流满面。他身体颤抖着，缓缓坐下来。他将背包搁在了身旁。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丝、睫毛上面。张启的眼前是一片惨白。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来到了山崖旁边。望着山崖之下，他咽了口唾沫，失魂落魄地轻声说：“父亲的生命我没有挽留住，就像当年对你一样。不过，现在我已经了无牵挂，我已经了无牵挂了呀……” 在下坡的陈子铭觉得背包有些沉，他拉了拉背包带，想要正一正松松肩膀。无意中，手臂碰到了粘在背包水瓶袋上的手包上。陈子铭觉得不对劲，他扭回头看了眼，发现是一个手包。 他将手包取下，放在眼前看了看。 “吴老师，这是你的手包吗？” 吴歌瞥了一眼，摇摇头。 “奇怪，粘在我的背包上了。” 说着，陈子铭将背包打开，将里面的证件翻出来看了眼。 “是张启先生的，我去给送去。” 说罢，两人转过身，向上坡上走去。 快要到达坡顶时，陈子铭感到那种感觉再次袭来，他的脑袋仿佛被一根细细的针刺了进去，这根针进入之后，在他的大脑里面疯狂地搅动起来。陈子铭痛叫一声跪在了雪地上。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幻象，他看到张启纵身从山崖了跳了下去。 陈子铭惊叫道：“跳崖！他要跳崖！” 吴歌猛地扭头看向山坡上。 陈子铭的头像裂了一般疼痛，眼前的幻象渐渐消失，他的瞳孔放大，惊慌失措地大叫：“救人！救、救人！” 在他意识模糊之际，隐约看到了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射向了山崖那里。 陈子铭挣扎着站起身，他踉跄着向山坡上跑去。 当他到达山坡之上时，上面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张启不见了，吴歌也不见了。 陈子铭急忙慌慌张张地来到山崖前，一个不留神，脚踩空了，摔倒在山坡上。好在他距离山崖还有一点距离，这才没有滚落下去。陈子铭急忙翻身趴在山崖上，他向崖旁爬去。 他扒在山崖边，伸出脑袋向下望。 山高，又有雪花遮挡视线，陈子铭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状况。他冲着山崖下面大喊吴歌与张启的名字。 无人回应，只有呼啸的风雪声。 声音慢慢嘶哑起来。 陈子铭眼眶湿润起来。他爬起身，向山坡下面跑去。 他来到相龙寺与僧人急切地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奈何僧人与他语言不通。陈子铭离开相龙寺，一路向景区跑去。 —— 景区的工作人员带着搜山队伍与陈子铭沿着河流去往山崖下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 工作人员边走边安慰陈子铭不要太着急，也许没有事情。一切都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陈子铭咧着嘴，神态不安地走着。 正当一行人来到了分叉口的时候。 从不远处的风雪中缓缓走来了一个身影。 搜救的队伍缓缓停了下来，大家驻足望着来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吴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来到了人群前，他微微弯下腰，将后背的张启缓缓放在了雪地上。 从始至终，吴歌一直沉默不语，谁问他他也不说话。 陈子铭抱着吴歌流着眼泪。 张启还活着。 吴歌的喉咙处有一道伤口，烦着微微的蓝色荧光，没有流血。 在大家的询问下，吴歌将破损的衣角撕下来一片，包裹在了脖子上。 吴歌犹记得，张启在他怀中痛哭流涕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他只想活着。 第69章 吴歌的任务 将近一周的旅行结束了，吴歌与陈子铭坐着飞机返回s市。 张启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他们与张启告别，互相没有留联系方式。陈子铭将张启的手包还给了他。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从百米高的悬崖下摔下来，两个人都没事，只有吴歌受了点皮外伤。吴歌只给了简单的解释，是神山在保佑着他们。 在回去的路上，吴歌沉默不语，陈子铭尝试与吴歌交流，但是他发现吴歌只是笑笑，并不说话。陈子铭只是觉得吴歌还没有从跌落悬崖后的惶恐当中回过神来，他不好再与吴歌多说些什么。 回到s市的机场，两人分手告别，陈子铭想要打车送吴歌一程，被吴歌摇手拒绝。于是两人就此分别。 当晚，吴歌返回了基地，也就是那座隐藏在市中心的矮楼当中。 进了屋，客厅里面空空的，没有人。 吴歌以为大家都休息了，便蹑手蹑脚地换了鞋子，来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他脱去了破损的外套和t恤，露出了里面的硬朗的肌肉。据说，肌肉是人类健康与力量的象征。 吴歌解下脖子上围着的破布，他摸了摸里面破损的皮肤，然后从茶几上抓起镜子照了一下。镜子当中他的脖子上破皮之处泛着蓝光，还有一抹电花闪烁了一下。 他并非是不想理会陈子铭，并非是不想说话，而是与这抹电花有关系。 这时，从走廊的尽头转角处，出现了刘柳的身影。 “喂，吴歌。” 吴歌抬头看去。 “进来，老太太叫你。” 吴歌点点头，将外套披在身上，进了会议室。 进屋后，吴歌才发现大家都在里面。他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屁股还没坐稳，王雨琪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吴队长，这几天有什么收获吗？” 吴歌摇摇头，用着一种听起来很不真实的声音回复：“遭遇了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询问。”他的语言与往日不同。 王雨琪皱皱眉：“吴队长，你忘记了平日要使用当地语的要求吗？” 吴歌指了指脖子那破损的皮肤处，继续用方才的语言说：“我的发音器坏掉了。” 王雨琪看了看，随即对着程风说：“一会帮吴队长换个新的。” 程风点头应允。 “刚刚程风和刘柳报告了一下事件的进程。刘柳这边与孙明询问过超能力电磁波相关的事情，不过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刘柳摊摊手：“那是只老狐狸，可不是我无能。” 王雨琪没有理会他，继续说：“程风这里追踪到了气体的保护程序，但是由于是独立于他所管理的系统之外，所以目前没有办法攻破气体的防线。” 程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现在吴队长这里，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任何进展。” 吴歌沉默着，没有说话。 三人的任务都没有好的进展。 “上面来话了，他们觉得我们的进程太慢了，要求我们加快速度，尽早完成任务返回。” “哼，那些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只知道发号施令，让他们自己来，看看能不能尽早完成？”刘柳冷哼道。 “完成任务是我们的职责，抱怨不会加快任务进程。”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们都是炮灰，完不成大不了死在这里，再换一批继续执行任务不就好咯。” “刘柳，注意你的言辞。”王雨琪呵斥道。 “哦，那我不说了。”刘柳翘着二郎腿，斜着眼做了个掩口的动作。 吴歌：“王参谋，请放心，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刘柳听了，切了一声。 “吴队长，希望你那边能够加快进程。” “明白。” 王雨琪随后又说了一些执行任务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散会了。 刘柳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吴歌三人鱼贯而出。 大家各自回房，只有吴歌来到了沙发前坐下。没多久，程风便从房间走出来，他提着一个小金属盒子来到了吴歌身旁。 “吴队长，我这就给您换上吧。” 吴歌笑了笑：“麻烦了。” “没事的，没事的。” 程风打开金属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方形金属片。 “吴队长，这是给你准备的备用的发音器，我现在要给你进行更换了。” 吴歌点点头，微微仰起脖子，对着程风。 程风从金属盒子里面取出一根银色的金属棒，他先用手指拉开吴歌的皮肤，将金属棒的头部贴在了里面蓝色肌肤上面的金属片上。金属片闪着微弱的火光。程风移动金属棒，将金属片缓缓取下。火光也随之消失。程风将取下的金属片放入盒子里面，再讲捏着的新的金属片贴在了吴歌的蓝色的皮肤上面。吴歌的皮肤似乎有磁石一般，金属片自动贴合了上去。 “吴队长，接下来我要给你补肉皮了。” “嗯。” 程风将吴歌破碎的皮肤割掉，从金属箱子里面取出了一个肉色的瓶子。他抓着瓶身对准吴歌露出蓝色皮肤的部分喷洒起来。 喷出来的气体瞬间在吴歌的脖子上面凝结成了皮肤的形状，待到程风将破损的部分喷洒一遍之后，吴歌的皮肤像是没有受过伤一般，完好无损。 “吴队长，给您处理完了。” 说着，程风把镜子递到吴歌面前。 接过镜子，吴歌扭扭脖子，打量了下，随即笑着说：“完好如初，谢谢你了程风。”吴歌用当地语说道。 “您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吴队长。” “辛苦。” 程风微微颔首，他收拾好了金属盒子，又将割下来的旧皮扔在了垃圾箱里，这才起身回屋。 吴歌摸着自己的脖子，晃晃脑袋。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脱去衣服，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 他的脑袋里面闪现出这几日的一幕幕经历。尤其是张启在山崖下那癫狂的状态，令他记忆犹新。一个要自杀的人，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事后会变成这样？ 他记得自己冲向了悬崖边，正好看到张启纵身跳了下去。情急之下，他也没有去想后果，紧跟着也冲下了悬崖。在半空中，他抱住了张启，将张启托在身上，自己用后背承受了高空坠落的冲击。好在地面有雪，再加上他的身子足够的坚硬，这才幸存了下来。坠落之后，那种疼痛的感觉，着实让他难受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喉咙由于在空中被灌木划到，被割破了，发音器也是在那个时候受的损，因此不能再说话，他担心暴露身份。 落地后，张启由于身体没有摔落在地面上，他几乎除了惊吓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由始至终吴歌都在举着他。只是，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吴歌将他放在地上之后，他像爬行动物一般，趴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抓挠着雪地，将雪地抓出了一个大坑。之后，他躺在坑里，将白雪往自己的身上仰，似乎要埋葬自己一般。 直到吴歌呵斥加耳光他才从魂不守舍的疯癫状态恢复过来。 当他行为正常后，他缓缓从雪地上站起身来，他看着吴歌，又环视了一遭四周的环境。他慢慢地跪在了地面上，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流淌，滴在白雪中，将雪地滴出了一个个小坑。他哽咽着，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吴歌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能听到什么妻子、父亲、对不起等等之类的词语。看到他极其伤心的样子，吴歌不忍心打扰他。 过了一会，张启用哭腔询问着吴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吴歌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没有死成，被雪救了。张启不明，想要问吴歌是不是他救的自己。吴歌随口说了句也许吧。 张启起身抱住了吴歌，在他的怀中痛哭流涕，他告诉吴歌，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 吴歌想要问他，为什么要自杀。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就是问不出来，他不明白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吴歌轻轻叹了口气。他失神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 也许是亡妻之痛？ 或者是生活中发生了其他的令人绝望的事情？ 对了，陈子铭为什么知道他要自杀？在陈子铭的那个角度，他明明不可能看到张启的。难道说他猜到了张启的心思？这不可能吧。 这件事情很奇怪。 吴歌想要给陈子铭发条信息询问一下，可是如果现在就发，直接问显得过于刻意，会使陈子铭产生抵触和防备的想法。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再了解。 不知道陈子铭现在在做什么呢。 组织又给了他压力，他必须要加快攻陷陈子铭的内心防线，从他那里获取陈雄的信息。 吴歌忽然想到了在生死之地自己回复张启的那句话。他还没有打算放下罪孽。 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闭上双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要恢复平静。 过了片刻，他从床上下来，来到了办公桌前。他抓起了雕刻到了一半的一快木雕，在木盒子里面取出刻刀，在木雕上又细细地雕刻起来。 第70章 陈子铭的变化 这一次西经之旅，冲击最大的便是陈子铭。他从机场乘坐出租车返回家的途中，觉得几天的经历似乎是像做了一场梦。与朝圣者同住帐篷、狼嘴里面逃生、在生死之地放下“罪孽”、张启的跳崖。 对于他来说，这几天仿佛已是过了一生。 司机放着流行的歌曲。 在陈子铭听来，远不如朝圣者的经文听的顺耳。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庸俗，歌曲里面爱来爱去的情歌非常庸俗。 他看到周围的高楼大厦也有些反感。 这才刚刚回来，他就觉得周围的一切（人工制造的）都是虚伪的。 这对他来说非常不妙，使得他更加地反感身处的社会。 陈子铭尽量不去让自己的想法扩散，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到了公寓门口，陈子铭下了车，与司机挥手告别。 “谢谢您。”他笑着说。 司机麻木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陈子铭忽然觉得心情非常的好。他可能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换作从前，他是不会在下车后笑着感谢司机的。在不知不觉中，他做了一件在别人看起来很平凡，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大改变的事情。陈子铭讲笑容传达给了司机，司机反馈了陈子铭以微笑，使得陈子铭无意识中感受到了对方的认可，他莫名的喜悦起来。 陈子铭从反感社会的情绪中苏醒过来。他伸了个懒腰，看着公寓大门上面的牌子，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陈子铭打算去里面买点东西当做晚餐。 一进门，便利店的小哥见到他，愣了下，随即热情地向他走过来。 “同学，你家的猫是不是走丢了？” 猫？ 啊对，难道说…… “您见到将军了吗？” “将军？” “就是我的那只猫。” 小哥恍然大悟，他笑着说：“你看——”他指向了身后。 陈子铭顺着所指方向看去，地面、货架、收银台…… 只见在收银台的一侧，有一道花色的身影。 “将军！”陈子铭兴奋大叫。 身影喵了一声，从收银台上跳到地面上，朝着陈子铭奔跑过来。 陈子铭迎上前去，弯腰将将军抱了起来。 将军在他的怀中蹭着他的脸。 “你去哪里啦……坏小子。” 陈子铭佯装生气地轻拍了下将军的小脑袋瓜。将军眯着眼睛摇晃了下脑袋。 陈子铭开心地感谢了便利店的小哥之后便离开了。 望着陈子铭的背影，便利店小哥喃喃道：“这小男孩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不过也比以前黑了不少……” 回到公寓中，陈子铭与将军一同洗了个澡。他把将军的饭盆倒入猫粮，水盆清洗了一通换上清凉的水。 将军站在饭盆前大吃特吃起来。 陈子铭来到办公桌前，他看着桌面上的杂物，忽然觉得是那么的陌生。再扭头去看房间内的其他的东西，同样是这样，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他仰起头，对着天花板长长出了一口气。 —— 老师们对于陈子铭的翘课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导员杨静对陈子明的缺席感到愤怒。他对于陈子铭的堕落按到无比的痛心。 这天早晨，国贸一班正在上着国际贸易实务的课，这是今天的第一堂课。杨静正在讲台上为同学们讲解着贸易术语。 她上课前扫了一眼，陈子铭仍然没来。她显然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当事人不在，她又何如何？ 咚咚咚，是敲门声。 杨静随口说了个进。 吱呀 门开了。 陈子铭微微低着头走了进来。 不仅杨静吃了一惊，同学们也都惊诧不已。 “杨老师，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陈子铭带着歉意说。 杨静心想，今天是怎么了，都旷了好几天课了，今天怎么突然宁可迟到也要来了？她打量了下陈子铭，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仔细瞧了瞧，杨静这才发现陈子铭变黑了，而且黑了挺多。原来是个白面书生，现在是个黑面铁匠了。 她不方便细问，随口说了句：“进来吧。” 陈子铭微笑着和杨静点点头，他望了眼课堂，找了个空座走过去坐了下来。 “那我们就继续讲。”说着，杨静针对刚刚讲到的贸易术语继续讲解起来。 底下的同学们可议论开了。 “喂，你说陈子铭怎么回事，平时都不来上课的，今天怎么迟到了这么久也要来？” “我看，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所以才来的。这可是导员的课啊。” “我看不是吧，陈子铭以前就来上导员的课的，只不过最近这些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 “啊，也是啊。不过，你们注意到没，陈子铭明显黑了不少，他这是去煤矿打工了？” 几个女生小声嘀咕着。 坐在他们身后的王明听着几人聊天也是心里面问号重重。 陈子铭这是怎么了，变这么黑。出啥事了吗？不行，下课一定要去问问。虽然陈子铭可能不会告诉自己实情，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冷漠对待，不过，都是同学嘛，而且陈子铭在篮球赛、运动会上也为班级争夺了荣誉，理应关心一下。 出于这么心里，王明这堂课上得是如坐针毡，心思都在陈子铭那里。 张升也偷偷瞄了瞄陈子铭。虽然他和陈子铭关系不好，对陈子铭有偏见。可经过运动会接力赛之后，他对陈子铭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对陈子铭的运动天赋甚至有了一丝钦佩。 国贸一班的同学们，尤其是那些八卦之心强的，时不时都会偷瞄陈子铭一眼。 作为这堂课备受瞩目的当事人陈子铭自己，他则是少见的没有在课堂上睡觉。他双手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凝视着讲台。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课的样子。 杨静在讲台上也瞥到了陈子铭的表现，她心里略微惊讶。心想，这是怎么了，这还是陈子铭吗，难道是今天早晨睡得太多了，所以现在睡不着了？ 整整一堂课，连老师带学生，都在惊诧于陈子铭的黑脸和这堂课表现的事。他们都觉得陈子铭一定是遇到事了，遇到大事了。 铃铃铃，可算下了课。 随着杨静的一声下课，同学们纷纷起身，陆陆续续地往门外走。 杨静没有动，她看着陈子铭，打算等陈子铭过来的时候和他聊两句。 除此杨静之外，有此想法的还有王明。 大家往外走，王明往里走，他来到坐在后排的陈子铭的旁边。 陈子铭正在收拾东西。他这一堂课竟然在课本上划了几个重点的概念。 刚合上课本，王明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子铭，这几天干嘛去了，没有见到你人呀。” 陈子铭抬起头，看到时王明，他笑了笑，露出两排小白牙。 “这几天去了一趟西经。” 王明愣了下。 陈子铭竟然主动告诉他自己的动向了。他本来也没有觉得陈子铭能说，就是随口一问。他觉得陈子铭会沉默，所以他连打破尴尬的话题都想好了——去不去上网。 陈子铭出人意料的回应整的王明不知道咋回了，这和“排练”好的不一样啊。 王明嗫嚅着，好不容易说了个完整的句子：“那边怎么样，好玩吗？” 陈子铭点点头。 “很不错。” 原来是西经，怪不得晒黑了。王明也算是明白了陈子铭肤色变化的原因。 “那个，自从运动会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你了，大家伙都说想一起吃个饭呢。” 王明这话其实是真的，运动会后大家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这个饭已经吃过了。当时王明联系过陈子铭，当时他没有回复消息，打电话也没接，大家伙便放弃邀请他了，只当他是独处惯了，不合群。 陈子铭沉默片刻，他抿着嘴，犹豫着。 王明感到自己可能为难陈子铭了，便打算说没关系，如果有事以后再说也行。 没有想到陈子铭率先开了口。 “可以的。”陈子铭微微笑了笑。 王明再次愣了一下。吃饭只是顺嘴的话，没有想到陈子铭能答应。如果有答应的意向，当时也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额，子铭，你确定吗？” “嗯，可以的。” 王明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陈子铭态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么好说话了。喜得是他觉得陈子铭把自己当成朋友了，这么给自己面子。 “行，那今晚咋样，和大家伙说一声。” “嗯……没问题的。” 王明笑着伸出手在陈子铭身前，做了一个击掌的手势。不过，他刚伸出手，便觉得不太合适。好像和陈子铭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个份上。 就在他想要把手撤回去时，啪，陈子铭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掌心。 王明的笑容逐渐绽放，他激动地说：“那就这么定了！” 因为下一堂课不在这个教室，所以班级里面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杨静、王明、陈子铭，还有两个在收拾东西的女同学。不过，两个女同学很快也离开了教室。 王明和陈子铭也正准备走，两人来到了讲台前。 “陈子铭你留下，王明先出去吧。”杨静严肃地说。 “杨老师，有啥事嘛？” 王明笑嘻嘻地问。 “我和陈子铭说点事。” 王明回头看着陈子铭，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杨静来到门口，关上门，这才回到陈子铭的身旁。 她看着陈子铭，严肃地问道：“陈子铭，这几天你怎么回事，课也不上，你怎么了？” 陈子铭微微低下头，他略带愧疚地说：“很抱歉杨老师，让您担心了。我这几天有些事情去了一趟西经。所以没有来上课。” 杨静愣了下。 按照以往，陈子铭是十个巴掌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她以为陈子铭会红着脸低着头等着自己训他。没有想到，竟然语气平稳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还说让自己担心了。 杨静一肚子火气瞬间消散了一半。 “你你即使有事情，也不能逃课，那不是逃课的理由。你说是不是？” 陈子铭点点头。 “真的很抱歉，希望杨老师您能原谅我。” 嚯，这小子几天不见，真是变得敢说话了。 看到陈子铭的态度不错，杨静的不满又减轻了一些。 “我说呢，你这个脸怎么晒得这么黑，跑那么远干嘛去了？” 陈子铭不能说和吴歌一起去玩了，这样会让杨静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但是他又不想欺骗杨静，因此，陈子铭又沉默起来了。 杨静见状，得，这小子看来还是那样。 不过，此时的她也没有那么生气了，随便说了陈子铭几句，让他不要继续逃课，要对得起父母的学费等等的话，便放陈子铭离去了。 陈子铭提着装着课本的提包，缓步出了教室。他站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乒乓球场，看着在球桌上弹跳着的乒乓球，微微笑了笑。 第71章 不要提陈雄 当晚，在南星大学附近的小饭馆里。 国贸班的全体男生都到了，一桌共围了十个人。 王明、张升、陈子铭等等。 大家围在圆桌上，饭桌上摆着各种炒菜，没人桌前都摆着一瓶啤酒。 王明主持着饭局。他涨红着脸，站着举着杯子，亢奋地说：“今天是咱们国贸班难得一次的集体男生全部都到了的一次饭局，就为这个，我建议，大家一次干一杯！” 话音一落，其他男生纷纷响应。 一个明显也喝了不少的男生，脸色泛红，含糊不清地说：“难得陈子铭今天也过来了，他运动会上给咱们班争了不少光，我建议，大家集体敬他一个。” “对，敬子铭一个！ “满上，满上，王明你给子铭满上。” 同学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你们这是干嘛，我说集体喝一个，你们不理我，都想着要敬子铭。你们小心点，你给他灌多了，以后再有聚会人家可不来了。” 陈子铭有些羞愧，他摆摆手：“不会的。” “你看看，人家都说不会了。你怎么还帮忙挡酒呢。你那集体酒，等最后一起喝一个不就完事了吗？” “就是啊，着什么急呢。” “我看王明是想单独和咱们一人来一个的意思，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得了。” “真假的？！” 大家伙集体看向王明。 王明急忙摆手：“你们想让我躺这直接说，我现在就躺，别来这套啊！”王明作势要躺地上，被旁边的同学笑眯眯地搀扶起来。 “在一起，在一起！”其他男生纷纷起哄。 那男生撅起嘴巴，作势要亲王明，他暧昧地说：“听大家的，从了我吧。” “滚一边去！”王明急忙把他推走。 大家伙被逗得哈哈大笑。 陈子铭抿着嘴笑着。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逗了，我们先敬子铭酒。”刚才发起集体给陈子铭敬酒的同学严肃地说。 话音一落，大家也安静了下来，目光转向了陈子铭这边。 受到众人注目，陈子铭有些紧张。 发起人率先站起身来，他弯腰向前，举着杯子冲着陈子铭：“子铭，咱们做了挺久的同学，但是一直没怎么和你说过话。因为我看你比较高冷，我怕和你说话你不理我，我怕太尴尬。你别怪我啊。” 陈子铭也站着递了酒杯过去：“是我的问题，我其实也担心你们不理我。” “嗨，你看看，这就是误会了不是。我巴不得你跟我说两句呢。” 陈子铭腼腆地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行，子铭，这杯酒我干了。你喝点就行，后面那么多人呢，你别一下子喝太多，顶不住啊。”说着，他一仰头，咕噜咕噜一杯酒全部下了肚。 陈子铭连忙也端着酒杯，一股脑全部喝了下去。 “诶诶，不用全喝了，子铭。” 喝光之后，陈子铭觉得可能喝得太快了，酒气往上冲，他咽了口唾沫顶了顶。 “爽快！”发起人旁边的同学也站起身来。边说，边给自己倒满酒，把酒杯冲着陈子铭说：“子铭，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事说话就行。” 陈子铭急忙给自己倒满酒，与敬酒的同学碰了杯，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接下来，其余的男同学，陆陆续续地给陈子铭敬酒。起初，陈子铭还是一口干了，到后来根本撑不住了，说话都结巴了。大家伙都劝他喝一点就行。陈子铭不想要怠慢任何一个同学，每个人他都喝干，慢慢地，陈子铭对着大家伙摆摆手，示意要出去方便一下。 他踉跄着走出包间，来到饭馆的大厅里。 询问了卫生间的位置后，陈子铭跌跌撞撞地摸到了卫生间，走了进去。 方便后，陈子铭来到水池前想要洗把脸。忽然，胃里面一阵翻腾，他呕了一下，刚刚吃的饭菜、喝的酒全部都喷了出来。嘴巴里、鼻孔里满是食物残渣。 连着喷了三四次，才停下来。陈子铭感到自己的胃在搅动，拧来拧去，将里面的一切包括胃液都像洗衣机甩干衣服一样甩了出来。 吐出来之后，他感到舒服多了，也清醒了一些。 再看洗脸台，沾满了秽物。他放开水龙的头，冲洗着脸、鼻孔和手。又捧了把水冲洗着洗脸台。 这时，打扫卫生的大爷正好走了进来， 见状，大爷拦住陈子铭：“别弄了小伙子，我来整吧。你出去吧。” 陈子铭醉眼稀松地对着大爷挤了个笑脸，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大爷叹了口气：“现在的大学生，哎。” 陈子铭趁着自己还有意识，他去前台结了账，这才往包间走。 回到包间里，大家还在那热火朝天地喝着聊着。 看到陈子铭进来，大家伙热情高涌，要把敬酒进行下去。 敬酒是转着圈来的，正好轮到了张升那里。 见到陈子铭意识模糊的样子，张升也不好再灌他。 “给陈子铭倒点茶吧，以茶代酒就行。” 王明坐陈子铭的身旁，他端起茶杯，咕咚咚倒了半杯茶在陈子铭的茶杯里。 “你喝这个就行。”王明嘱咐道。 陈子铭醉眼朦胧地端起茶杯看了看，不是酒。他立刻把茶杯放下，又端起酒杯来。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啤酒。 王明伸手要去夺酒杯，想要拦住。 陈子铭摇摇头，把酒杯护在怀里，含糊地说：“我、我不能、不能用、用茶糊弄、糊弄人。” “哎呀都一样，都是同学，没事的啊。”王明劝道。 张升：“对，没事，陈子铭，你喝茶就行，咱们没这个必要。” 陈子铭摇摇头，他颤颤巍巍地把酒杯伸向张升。 张升张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 “对、对不起、那、那天、篮球场、拽你……”陈子铭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张升的脸。 张升顿时眼睛湿润了。他咬着下嘴唇，拧着额头，左右微微扭了扭头，强忍着不让眼睛自己哭出来。他伸出酒杯，磕在了陈子铭的酒杯上。 “干了！” 张升仰头一饮而尽。 陈子铭缓缓将酒杯拿到身前，他慢慢地举起。 “不行咱别喝了吧子铭，你看你手都不利索了。”王明担忧地说。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将酒杯抵在唇上，缓慢地将酒灌进了口中。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屏气凝神地看着陈子铭。 直到陈子铭将酒喝完，杯子放在餐桌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个好字，带着头鼓起掌来。其余的同学也纷纷鼓起掌。 一共十个人，除去陈子铭外，九个同学有八个都给他敬了酒，还剩下一名，就是王明了。 别人都敬了，自己也不能搞特殊，但是他又不想让陈子铭再喝了。王明想了想，他握着在桌面上的酒杯，里面倒着将近满杯的啤酒。他看了看陈子铭。陈子铭此时站都站不稳了，在那里直打晃。王明转转眼球，计上心来。他快速地端起酒杯，以极快的速度说了一句：“祝我们之间的友谊天长地久！”说着，最多也就用了两秒不到，一口气把杯子里面的酒全部喝光了。陈子铭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那里颤颤悠悠地倒酒呢。王明又把陈子铭的酒杯抢了过来，把里面倒了的三分之二的酒全部喝光了。 喝完之后，王明把陈子铭的酒杯放回陈子铭的桌前。 陈子铭不满王明替他喝，想要给自己倒酒，被王明拦住，劝他坐好。 其他的同学也都识趣地劝陈子铭不要再喝了。 陈子铭想要站起来，只是感到双脚发软。他眯着眼睛，双手叠放在桌沿上。他看着桌上的菜、对面的同学们，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虽然他能够看到每个人，但是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他能够听到身边人的说话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子铭缓缓趴在了手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子铭感到有人在推自己。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瞥了一眼。 是王明。 “子铭，咱们撤了。” 陈子铭用力眨了眨眼睛，杵着桌面想要站起来，不成想桌子上有不晓得什么时候洒的酒液，陈子铭杵了个空，差点摔倒。王明急忙将他搀扶起来。 “没事吧？” 陈子铭眯着眼睛摇摇头。他挣脱开王明，打算自己走。 “自己能走吗？”王明对陈子铭的状态很是不放心。 “没、没事。”陈子铭来踉踉跄跄地离开包间，走出了饭馆。 大家伙都在门口站着等着陈子铭和王明两人。 见到两人出来，众人迎了上去。 陈子铭低着脑袋，看起来神志不清了已经。 “没事吧？”大家伙围上来关心地问。 王明：“啥没事，还不是你们灌的，这会关心有啥用呢。” “这不是兴致来了吗，谁控制的住。” “得了，你们先回去，我把子铭送回公寓我再回来。” “你自己能行吗？” “张升跟我一起吧。” 张升点点头：“没问题。” 王明和张升，两人一人搀着陈子铭的一边胳膊，架着他往马马路边上走。两人想要打车过去。 其余人和他们三个挥手道别。 来到马路边，王明正在伸手拦车，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王明。” 扭头一看，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吴歌。 “吴老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吴歌笑了笑：“今晚吃的不错呀。” 王明摸摸脑袋：“就是把陈子铭给灌多了。” “你们这是要送他回公寓吗？” “恩对呀，他喝得太多，我们担心他自己回不去啦。” “唔。这样吧，我送陈子铭回去，正好我顺路。你们两个就别去了，大晚上的，还得跑回来，很不安全。 “没事吴老师，我们两个大男生，不怕的。” “对，没事的。”张升附和道。 吴歌笑着说：“我劝你们啊，早点回去，再晚一点宿舍楼就关了。” 王明打开手机看了看，果然，都快十点了。宿舍楼十点准时关门。到时候可真就不好进。他们那个看门的大爷脾气不好，回去晚了怎么叫他都不开门。 “额，是挺晚了……”王明给张升也看了看时间。 两人踌躇起来。 “行了，早点回去吧，我送陈子铭就行了。我回家经过他们公寓，到时候我给他送到楼上，然后我再下来。” “恩……”王明和张升对视了一眼。 “行吧，那就麻烦您了吴老师，怪不好意思的。” “别客气了，这会没车，你们赶紧过马路，赶上其他同学。” “恩好，那吴老师再见。” 王明和张升与吴歌招招手，便离去了。 陈子铭弯着腿站在马路上，他眯着眼睛望着王明两人离去的背影。 这时，吴歌走上前来，拉住陈子铭的肩膀。 “陈同学。” 陈子铭微微抬起头，发现是吴歌，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再凝视了一眼。发现没错，确实是吴歌。 “吴、吴老师？”陈子铭含糊地说。 “对，你现在怎么样，能走路吗？” “恩……我可以的。”陈子铭晃晃悠悠迈出两步。 “我看你快要摔倒了。” “没、没事的，我只是、只是觉得眼前在晃。” “酒这个东西要少喝。” “恩……恩……” “先走走，醒醒酒？” “恩……好。” 吴歌与陈子铭并肩前行，走了没多远，有一家小卖部，吴歌为陈子铭买了瓶苹果醋，用来解酒。陈子铭咕噜咕噜喝了半瓶。胃里面总算有点东西了，他感觉舒服了一些。可是还是有些难受。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从西经回来，有什么收获吗？”吴歌随口问道。 “恩……有的。我觉得我好像理解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如果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那么就要先认可别人。如果想要与别人交朋友，那么就要以朋友的方式相待。” “我看到今天你和同学之间相处的不错，他们都在关心你。” “吴老师，您都看到了吗？” 吴歌其实在他们进入饭馆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一直等在门外。 “恰好路过，就看到了。” “恩，王明说大家伙想要一起吃饭庆祝运动会。我对王明说，我想请这一顿，所以他就把大家伙都叫来了。女同学我不好意思叫，她们来了我会不好意思……”陈子铭的口齿清晰了一些。 “很不错，你至少愿意踏出了这一步。” “谢谢你吴老师。” 吴歌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起来。 又走了一段，吴歌忽然问道：“对了，子铭——我叫你子铭，可以吧？” “吴老师，您怎样称呼都没问题的。” “你也可以叫我吴歌。” “吴、吴老师，我还是叫您吴老师……” “没关系。”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张启要跳崖的，那个时候，你应该看不到你坡顶的。” 陈子铭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吴歌轻声问。 陈子铭顿了顿，这才开口说：“也不是，只是，我担心我即使说出来，您可能也不会相信的。” “哦？你不妨说说看。” “恩……其实，吴老师，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中的秘密，也是令我头痛的原因。” “我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会看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我曾经看到一次车祸，一个小女孩被撞得飞出很远。当我扭过头去看时，发现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曾经看到一个老人从天桥上跳下来。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他真的跳了下来。所以，当张启先生从悬崖上打算跃下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他跳崖的画面，即使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我知道马上就要发生了。” 吴歌顿时皱起了眉头：“这……” “吴老师，您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你是说，你能够看到一些幻想，是马上便要发生的事情？” 陈子铭点点头。 “从你的出生，就已经这样了吗？” “不是的，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我爸爸——”提到陈雄，陈子铭的目光暗淡了一瞬。 “我爸爸为我找来了一种特效药。自从我使用了那种药物之后，我就开始这样了。” 吴歌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你是说，你父亲曾经给你一种药剂，使你变成了这样？” 陈子铭点点头。 “那么，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他是不是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吴歌问起陈雄，这让陈子铭有些反感，他根本不想去想起陈雄，也不愿意去聊关于陈雄的事情。刚刚之所以说起，实在是话赶话到那儿了。 “吴老师，我不想提他！”陈子铭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吴歌察觉到了异样，可是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他必须要尽快问出溶剂的事情来。他不顾陈子铭的感受，追问道：“子铭，你父亲，是不是有许多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陈子铭皱起眉头，他沉默了片刻。本来是不想回答，但是碍于是吴歌，对他帮助很大的恩师，没办法，只能应付一句。 “对的。” “都有哪些变化呢？” 陈子铭又沉默了一会。 “变坏了，他变得很坏，他对我和我妈妈都很坏，我恨他！”陈子铭越说越激动，最后三个字近乎是用吼出来的。 吴歌被陈子铭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了一跳。 再看陈子铭，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角挂着泪水。 吴歌咽了口唾沫，他想继续问点什么，问一些关于陈雄的事情。可是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陈子铭驻足站在原地，吴歌子啊旁边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陈子铭的心情平复下来，吴歌觉得今天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他送陈子铭回到了公寓，便坐车往矮楼那边走。 一路上，吴歌默默地想着，如何才能见陈雄一面？ 第72章 问路 一夜宿醉，起床后陈子铭觉得头痛欲裂。他的脸色惨白。 下了床，他踉跄着往卫生间走，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急忙扶住墙才堪堪站稳。 进了卫生间，陈子铭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好了一些。 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陈子铭长长地叹了口气。洗漱了一番，回到床上，他抓起手机瞅了眼。有一条消息，是王明的。 “到家了吗？子铭？” 他放下手机，打算去忙自己的事情。刚一起身，想了想又抓起手机给王明回复了一条报平安的话。很快，王明便回复了个笑脸，说了句那就好。 陈子铭笑了笑，把手机甩在了床上。他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望着洁白的墙面，陈子铭愣愣出神。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昨晚的画面。被敬酒喝酒、在卫生间呕吐、与王明他们一同离开饭馆、与吴歌交谈…… “我和吴老师都说了什么？”陈子铭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努力去想，去想和吴歌的聊天的内容。可是越想，他的头就越痛。他抓着头发挠了挠，让自己清醒一些。正抓着，陈子铭忽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吴歌。也就是看到未来一瞬的事情。 陈子铭感到有些后悔，因为这件事情父亲特别嘱咐过他，不论是谁，也绝对不能说。父亲虽然没有和他说原因，但是看那凝重的表情和认真的语气，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陈子铭感到一阵惶惑。 可是他又想了想，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谁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看到未来呢？这只是发生在科幻电影里面的桥段。而且，吴老师是个非常好的人，即使他认为是真的，也会帮助自己保密。 陈子铭觉得吴歌非常可靠。 想到这里，他释怀了许多。 似乎昨晚和吴老师也说了下父亲的坏话，陈子铭皱了皱眉。家丑不可外扬，他是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起家人的不好的。可是吴歌似乎可以是个例外，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经历过生与死。吴歌救过他的命，他觉得吴歌对他的恩情足够让他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诉吴歌的。 想了这么多，陈子铭内心的不安渐渐消散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闹表，九点多了，还没有吃早饭。昨晚吃的全部都吐了，胃里面现在空空如也。不想还不饿，一想，陈子铭觉得饥饿难忍。他给将军换了饮用水，便抓起手机下了楼。 他准备在便利店买点早餐。 刚出公寓楼，迎面走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的男子。 “小兄弟，你知道人民公园怎么走吗？”其中一人问道。 “恩，那公园就在那边——”陈子铭往马路的一侧指去。“往前走了两百米左右就能到了，不远。” “哦——小兄弟，我们哥两有点路盲，又是头一次来这个城市，所以怕找不到。你看，能不能麻烦小兄弟你给咱们带带路——”说着，男子掏出手机，笑呵呵地说：“当然，绝对不会免费让你带路，咱们给你五百块钱的带路费。” 陈子铭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您不用给我钱，我带您过去就行。” “那哪好意思呢。”男子笑着说。 “没关系的，挺近的。” “那就麻烦你了小兄弟。” “没事的。”说着，陈子铭向公园方向边走，边对两人做了个往前走的手势。两个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紧跟了上去。 走了不出几十米，人行道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这谁的车停这了，这不是违章停车吗？” “就是就是。” 两个黑衣男子说着话。 正好，陈子铭到了黑车旁边，他扭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上前捂住陈子铭的嘴巴将他拽进了车里。另外一名黑衣男子急忙跟上车，拉上了车门。 “赶紧走！”上车的男子对着司机喊道。 司机同样也是穿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 轰隆一声，引擎响起，商务车缓缓启动，向前行驶起来。 “挺快呀。”司机说。 “也不看谁出手。”后面的黑衣男子得意地说。 “直接去孙总那里。”捂着陈子铭嘴巴的男子说。 商务车后面座位都放倒了，只留着车门旁的两个。 陈子铭惊恐地看着黑衣男子，他挣扎着，可是男子体格强壮，按得他毫无挣脱的可能。 “上药。”男子捂着陈子铭嘴巴说。 后上车那人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小的注射器，给陈子铭注射了一剂药剂。 陈子铭起初还在挣扎，随着药剂的进入，很快，他便缓缓闭上双眼，安静了下来。 等到陈子铭彻底不动弹了，两人将他扔在了座位后面。 “你们说，孙总要这个学生干嘛？” “听说是因为他偷了孙总的东西。” “偷东西？看着小子穿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嗨，再有钱，还能有咱们孙总有钱咯？人家可是超能公司的二把手，随便从指缝里给你拉拉一点，也够你过一辈子富贵生活了。” “恩，反正也是啊。” “兄弟，我劝你们两位尽量少去猜为什么要做这事。咱们给人办事的，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司机劝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岔开了话题，不再聊这个事了。 汽车一路前行，最终驶进了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停了车，三人将陈子铭藏在一个黑色袋子里面，他们用一个小推车推车陈子铭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上行。 叮。 目的地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推着小推车沿着走廊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到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前。 咚咚咚，刚刚的司机敲了敲门。 随即，里面传来了询问声：“谁啊？” 司机小声说：“孙总要的东西我们给弄来了。” 里面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传来了脚步声。 门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男青年，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进来吧。” 司机立刻露出笑脸，点头哈腰地对与身后的两个西装男子一同将推车推了进来。 里面是一个办公室，只有一个宽大的木质办公桌，里面坐着的正是孙明。 “这个放到……”司机微微弯着腰，谄笑着问。 “放那吧。”青年指了指墙角。 “好嘞。”司机和两外两西装男子一起把小推车推到了墙角处。 其实推一个体重才一百斤出头的大学生，一个人就足够了。可是这三个人非常紧张，尤其是那两个西装男子。三人想也没想，就一起推了过去。 放置好推车，司机和两个西装男子三人来到青年身前。 “张秘书——”司机挤着笑脸说。 被叫做张秘书的青年看了看推车，淡淡地说：“确实人没错是吧？” 司机急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绝对没错，绝对没错！” 青年挑了下眼皮，打量了手机一眼：“没错就好，你们出去吧。” “好嘞，那就不打扰您啦。”说着，司机又和坐在距离他们几米之隔的办公桌里面的孙明也打了个招呼：“孙总我们先撤了。” 孙明面无表情地微微点点头。 张秘书皱了下眉。 司机赶忙带着两个西装男子撤了出去，毕恭毕敬地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三人离开后，张秘书正了正衣襟，换上了一副笑颜，转过身向孙明快步走去。 来到办公桌前，他谄笑着说：“孙总，我找的这几个人还行吧？” 孙明微微点了点头：“小张，干得不错。” 听到孙明夸赞，张秘书双手在胸口搓着，美滋滋的。 “是自己是吧？” 张秘书连忙点头：“是是，都是咱们公司的，外面担心不行。” “恩，那就好。外人确实不行，办事总搞砸了。” “咱们办事，您放心。” “你小子可以的，就凭你这个机灵劲，前途无量。” “哎呦，孙总您太捧我了，我这、我这激动地都想给您跪这了。” 孙明就喜欢看别人在他面前一副卑微的样子，他暗暗得意。 这人只要有了钱和权，就能把一个个活脱脱的人变成一条条摇头晃尾的狗。 孙明慢慢站起身，走出办公桌。张秘书急忙弯着腰上前要搀扶孙明。 孙明摆摆手：“我还没老呢。” 张秘书急忙紧张地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孙总，是我眼拙是我眼拙。” “张秘书，你别这么紧张嘛。” “都是孙总的气场太强大了，我不得不紧张。”张秘书抬起头小秘密地说。 孙明哈哈大笑，他伸手指了指张秘书：“你呀你，是个人才。” “都是孙总您栽培。”张秘书毕恭毕敬地说。 “行了，咱们先来看看，这个和我们作对的人长什么样。” “得嘞。”说着，张秘书弯着腰给孙明带着路，好像一共才几米的路途充斥着九九八十一难一般。 “据说是一个什么什么星大学的一个学生。” “一个学生啊，就敢这么大胆，拿视频威胁咱们？”孙明语气不满。 “威胁咱们的好像不是这个学生，是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那这个学生？” “听下面人说，那个神秘人好像和这个学生有点关系。所以我就让他们先把学生抓来，逼那个神秘人现身。” “唔，原来是这样。不碍事的，反正人在这，一切都好办了。” “您说的是。”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小推车的跟前。 孙明看了眼黑袋子，他伸手一指，淡淡地说：“打开看看。” 第73章 陈子玦 张秘书笑着应允。来到了黑袋子旁，他先摸摸袋子口，又隔着袋子摸了摸里面的人的轮廓。隔着袋子他能够感觉到里面的人的温度。 张秘书解开袋子的封口，将袋子卷了下去。 里面的陈子铭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他蜷缩着身子，脑袋埋在了大腿上，双臂环着头，一动不动。他穿着宽松的体恤和运动裤，中长的头发，青涩的侧脸。 “还真是个学生。”孙明自言语地说。 将袋子退到推车上，陈子铭的身影也完全显露出来。由于没有袋子的支撑，他的四肢散开，侧卧在了推车上，头发盖着半边脸。他的胳膊砸在了张秘书的皮鞋上。 张秘书直起身子，将陈子铭的胳膊踢开，嫌弃地瞥了陈子铭一眼，然后来到孙明身旁，谄笑着说：“孙总，您看，就是这个学生。” 孙明点了点头。 “现在的人办事太不谨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就能拍到咱们抓人的证据？这不是扯淡吗？” “孙总……其实……” “恩？” “其实不是这个学生拍到的，是一个记者。记者拍到之后，咱们的人就赶忙去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记者把拍摄视频的手机扔在了这个学生的背包里，咱们的人通过监控发现的，所以就去找了这个学生。” 孙明皱了皱眉头：“那你之前怎么给我发信息说是这个学生拍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秘书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解释：“不好意思孙总，那天我也是刚听到消息，所以就赶忙给您发过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孙明斜了张秘书一眼：“下次别这么慌慌张张的，你这样让我对你的能力感到怀疑啊，小张。” 张秘书急忙低下头，连说了三个抱歉。 “孙总，我一定下次注意。” 孙明叹了口气，随口说了句：“那个神秘人又是怎么回事？” 张秘书赶忙解释：“是这么回事，视频不在这个学生手里，而是在一个神秘人那。据那个神秘人说，视频被他取走了，这个学生是无辜的，和他没有关系。如果咱们想要视频，就要等他主动联系咱们。可是属下觉得这是借口，是神秘人想保护这个学生的借口。因此，我派人把这个学生抓了过来。” “唔——”孙明沉思了片刻：“你做的没错。” 听到孙明夸赞，张秘书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这个神秘人你们联系到了吗？” “咱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定位不到他的位置，他的信号似乎被屏蔽掉了。所以我想把学生抓来，逼迫这个神秘人主动联系咱们。” 孙明沉默了下，随即点点头。 “小张——” “在。”张秘书恭敬地回复道。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情。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不过，如果他要的不是钱呢……” “那就搞明白他想要什么。” “明白明白。” “还有啊，小张，你要明白一个事，那就是人如果活着，他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的，你知道吗？” 张秘书顿时一愣，他咬了咬牙，咽了口唾沫，随即猛地一点头：“明白。” 孙明满意地笑了笑。 “行了， 把人带走吧。” 张秘书点头应允。他走近陈子铭，想要将他装回麻袋里，他抻着麻袋的边往上拽着。边拽边问：“孙总，这个学生咱们怎么处置他？” “这人的背景调查了吗？” 张秘书摇摇头。 “调查调查，如果是个平头百姓，直接送实验室就行了。” 送去实验室？那和杀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呢。饶是张秘书这种为了利益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与话都敢做敢说的主都觉得有点残忍。但是孙明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反驳的。张秘书只是犹豫了下，便笑着说一定办好。 刚要系上袋子口，孙明随口问了句：“哪所学校的学生啊。” “额，我记得是什么东星大学。” “南星吧？我还从来没听过什么东星。” “啊对对对，南星大学，我记错了，还是孙总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说对了。” 南星…… 这不是和菲菲一个学校吗？ 想到这，孙明忽然对这个学生产生了兴趣，想要瞅瞅这个人长什么样。 “还是个高材生啊。” 说着，孙明走到了黑袋子旁。 “拉下来我看看这小子。” “好嘞。”张秘书急忙把刚拉上的袋子又退了下去。 陈子铭还蜷缩在推车上，中长的头发遮在侧脸上。 “把头发撩开。” 张秘书赶忙弯下腰，把陈子铭脸上的头发往脸边上一抹。 孙明看了眼，这小子五官看着挺清秀的，鼻梁高高的，就是这个脸黑一块红一块的，好像常年下地干活晒出来的。 “是个穷学生，不用调查了。”孙明随口说了句。 “您说的是。”张秘书谄笑说。 孙明用脚尖点在陈子铭的下巴上，往上一翻，把脑袋摆正。陈子铭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孙明顿时愣了下，他赶忙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这——” 这人怎么长着这么像陈雄他儿子？孙明脑袋里面浮现出这个想法。不过，很快他便安慰起自己。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这副穷酸样。 可是看了看，孙明又觉得这人脸皮虽黑，但是略有气质。 “怎么了，孙总？”张秘书觉得不太对劲。 “恩——”孙明掐着下巴打量着陈子铭的面容。 “小张，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什么明，我这就给您查一下。”张秘书紧张兮兮地端起手机来翻着聊天记录。 什么铭？孙明心里面咯噔一下。可别真是陈子铭。 虽然经常和陈雄在一起，没怎么接触过他家人，但是陈雄的儿子，孙明还是见过那么两面的。 “啊找到了，找到了。”张秘书激动地说。 “叫什么？” “陈——” 孙明的心一下子窜上嗓子眼来。 “陈子玦。” 玦？刚提起来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孙明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陈子铭，不然就完了。要是把陈雄的儿子绑架过来，还装在麻袋里面。这要是让陈雄知道了，别说刚承诺给他的市值一百亿的股份，按照陈雄那护短的脾气，他估计连这个职位都得没了。让他再过那种穷酸日子？他可不愿意。虽然这几年赚了点钱，也都被他花天酒地散光了。买别墅、豪车、游艇，他贷了不少款，要是把这份肥差弄丢了，估计这下半辈子都得给银行打工了。所以陈雄这个大腿他是必须要紧紧抱住的，不能出任何差错。 经过这一番惊吓，孙明也无心再继续在这里看什么学生了。他感到很疲惫，想要让张秘书把这不吉利的大学生赶紧推出去，让他自己静一静。晚上再去找刘柳玩一玩，放松放松。 刚要开口对张秘书说这事，不成想张秘书哎呀一声，紧张地说：“错了错了，我看错了，这个不念玦，念铭！陈子铭，不是陈子玦！” 孙明差点摔倒。 张秘书不明白什么原因，赶忙去扶：“孙总，您这是怎么了……” 孙明感觉自己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压低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陈子玦？”孙明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 “不是玦，是铭，我刚刚看错了，不好意思孙总。” “铭你奶奶！是玦，是玦！”孙明大叫。 张秘书吓坏了，孙总这是要疯啊这是，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变这样了。 “孙总，不是玦，是铭啊……” 孙明脸部狰狞起来，他哎呀一声，给了张秘书一个大嘴巴。打得张秘书原地转了两圈，漫天找星星。 “废物！废物！！废物！！！”孙明近乎崩溃地吼叫起来。 张秘书摇晃着脑袋，还数星星呢，就听到了孙明的嘶吼声，随后他像傻子一样含糊地念叨着：“我我我我，我是废废废物——” “不止你！你们都是废物，都是！都是！”孙明咆哮着，双臂不停地上下摇动，跟黑猩猩一样。 这会，张秘书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渐渐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劲。他急忙苦着脸小心翼翼地向孙明询问：“孙孙孙孙孙总，到到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秘书被吓得磕巴起来。 孙明拧着眉，瞪着眼，他怒视着张秘书。那眼神，仿佛要将张秘书碎尸万段一样。 “你你你你——”孙明一连说了n个你，就是不说你什么。 张秘书吓得就快要跪在地上了，他哭丧着脸，就差流泪了。 “孙孙孙总，到底怎么了，您和我说，我胆子小，您别吓我……” “和你说？和你说？！和你说有个屁用。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垃圾、狗屎……”孙明把自己能想到的污秽的词统统给张秘书冠上了。 张秘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行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流下。 孙明上去就要给张秘书一脚，张秘书急忙抱住孙明的大腿，哭诉着请求孙明原谅自己。不论孙明怎么甩腿，张秘书都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地抱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咧着嘴，哈喇子顺着嘴角流。 两人折腾了半天，孙明又是甩又是推，也没了气力。他也不想再和这个愚蠢的秘书发脾气了，也没用。他想回到办公桌前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转过身，发现迈不开腿，这才想起张秘书还抱着他腿呢。他疲倦地说：“松开吧。” “不，除非孙总您原谅我。” 孙明气得直接一巴掌过去，啪的一声，张秘书可算是松开了。他趁机快步来到办公桌前，坐在了自己那张皮质座椅上。 张秘书哭丧着脸跪行了过去。 “孙总……” 孙明瞥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来气。 “孙总……”张秘书可怜巴巴地望着孙明。 孙明别过脸去，杵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秘书战战兢兢地跪着，鼻涕流进了嘴巴里。 过了几秒，孙明无力地说道：“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必须得有一些补救措施。” “恩？”张秘书冒着鼻涕泡愣愣地看着孙明。 孙明把张秘书叫了起来，然后起身凑到他的耳边。 “你接下来要这样做……” 第74章 急诊室 吴歌想了一夜，如何通过陈子铭接近陈雄。他翻来覆去地想，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和机会。他坐在办公桌前，雕刻着他的木雕。每到他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常常在雕刻的途中便忽然就想通了。 吴歌手中的刻刀在木头上细细雕琢，他的心却在梳理着自己从见到陈子铭以后，与陈子铭经历的事情，以及陈子铭对自己的态度的变化。 吴歌想到这，他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写。 陈子铭的抑郁症治愈计划：1、参加篮球赛，陈子铭与同学们的敌对关系得到了缓和；2、运动会赛跑，陈子铭与同学们的关系变得亲密了一些；3、去西经拜佛朝圣，陈子铭主动请客吃饭，愿意主动与他人交往。 吴歌列出了他为陈子铭暗中所做的挑战项目，陈子铭都完成了，效果还不错。他能够根据与陈子铭的交流当中感受到陈子铭的变化，就像在朝圣的路上，在昨晚回公寓的路上，陈子铭愿意和他说一些心里话了。可是，关于陈雄的事情，陈子铭还是有所抵触，看来，还需要再进一步加强他们之间的关系。经过他和陈子铭的交流，发现了陈雄确实有古怪，而且他们父子的关系还很微妙，看起来不是太好。 吴歌打算接下来再为陈子铭设计下一项挑战，让陈子铭能够更加信任他人，更好的融入到人群当中，愿意主动地把自己的事情与别人共享着一同完成。比如，他与陈雄的紧张关系，可以通过做一些事情来改变，而这件事情靠陈子铭自己也许是完不成的，不过，在别人的帮助下或许就能够完成。 想到这里，吴歌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充当这个角色，他可以来一次家访，并以这个为理由，接近陈雄，趁机从他的口中套出溶剂的下落来。如果溶剂确实就在超能公司，那么他们便可以锁定超能公司，想尽一切办法突破溶剂的防备来取走溶剂。现在之所以不敢不顾一切地去做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不敢确定那里是否就有溶剂。一旦全力以赴地攻破防御后，溶剂不在，那么一旦他们的身份子在盗取溶剂当中出现了差错被发现，可能就要有一场恶战了。也许会葬送在这个地方。毕竟他们的敌人远非仅仅只是一个超能公司而已。他们还要留下后手。 对，来一次家访。 决定好之后，吴歌打算和陈子铭面对面聊一聊这件事儿。 他起身，将写了字的那张纸随手放进了裤兜里，便动身前往了陈子铭的公寓。 半小时左右，吴歌在公寓楼前下了出租车。他抬手护在眼上，挡着阳光看向公寓楼门。 也不知道陈子铭在不在家。吴歌打算给陈子铭发个微信，问候一下。到底以什么理由约他出来，还得看聊到哪里，到时候随机应变。 他掏出手机正要发消息。一辆黑车商务车停在了他跟前，正对着公寓楼门，把吴歌的视线挡住了。他正准备绕开商务车，到马路对面的公寓门口去。 这时，车门一下子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紧接着，司机也下了车来到两人身旁。 三个人协力将车中一个青年拽了出来，司机将青年背在了后背上。 吴歌顿时一惊，陈子铭？！ 这些人是？ 吴歌眯着眼睛思索了下，心里面咯噔一下。难道他们是那些要抢手机的人？ 不过，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还有他们是什么时候把陈子铭抓走的？ 吴歌心中充满疑问。但是他不好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地凝视着三个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三人正要走，忽然瞥到了马路牙子上面的吴歌。 司机灵机一动，笑着说：“我外甥喝多了，我给他送回家去。” 吴歌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三人都冲着吴歌讪笑了下，迈步往公寓楼走去。 吴歌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慢步跟了过去。 进了楼，吴歌见到三人上了电梯。他急忙闪身进了楼梯，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陈子铭所在的楼层。 途中一个大爷正晃晃悠悠地扶着扶手下楼呢，忽然就感到一阵风吹过，脑瓜顶的假发被吹得掉落在地上。大爷急忙弯腰去捡，扣在了脑袋上，他闭上双眼两手合十，紧张地在心中默念：主啊，请原谅我的虚荣。 到了陈子铭所在的楼层，吴歌扒开防火门的门缝，向走廊望着。 叮咚，电梯的声音。 吴歌将推开的门缝往里缩了缩，只留下一点点仅够容纳一只眼睛的大小。 只见那两个黑衣人跟在背着陈子铭那人的身后，到了陈子铭的房门口后，其中一人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仪器，在陈子铭的密码锁上按了一下，嘟嘟两声，门开了。 三人带着陈子铭进了屋。 吴歌慢慢地推开门，蹑足来到陈子民的房门口。门已经被关闭，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吴歌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能够听到脚步声和微弱的谈话的声音，具体在说着什么，吴歌听不清楚。 很快，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吴歌觉得事情不对，想要冲进去，这时，里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是向着门口这边来的。吴歌顿时来到了陈子铭旁边住户的门口，他面对着门，看着陈子铭那边的屋门。 吱呀，门开了，三个黑衣人鱼贯而出。吴歌扭过头去，面对着屋门，装作开锁的样子。 三人边出门，边说着话：“这回没事了，一切顺利。” 背陈子铭那人叹了口气：“真倒霉，按人家要求办事，到头来被骂个半死。” “哎，别说了，喝酒去吧。” 三人皆是垂头丧气地模样。关上门，三人瞥了吴歌一眼，便离开了。 吴歌一直在倾听着他们所说的话，直到听到了电梯门打开关闭的声音，吴歌这才放心地来到了陈子铭的房门前。 咚咚咚 敲过门，吴歌在原地等待着。 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动静。 咚咚咚 吴歌又敲了敲。 等了片刻，仍然没有反应。 陈子铭遇害了？ 吴歌握着门锁，挥出一拳将门锁打碎，他插入门框里，把门闩拽了出来，再一推，门开了。吴歌闯进门去，寻找着陈子铭的身影。来到了卧室，陈子铭躺在床上，他急忙走了过去，先是叫了叫陈子铭的名字，陈子铭没有回应。于是他又推了推陈子铭的身子，仍然没有反应。 没办法，吴歌将陈子铭背在后背上，打算将他送去医院。他边出门，边给刘柳发消息，让他过来帮忙修门。 刘柳回复了一串语音，痛骂吴歌总是用小事麻烦他，吴歌没有回复，把手机装进兜里便走了。 —— 医院里，陈子铭正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刚刚大夫陈子铭抽了两管血，现在正在等化验结果。吴歌垫付了不少化验费用，他在几个窗口跑来跑去。办理完之后，这才拿着化验结果回到了急诊室。 大夫把化验单举在手中看了看。 “没事。” “没事？” “对，没事，就是昏迷过去了，一会就自己醒了。” “如果是这样，还需要验血吗？” “不验血怎么知道病人到底是什么状况，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吴歌沉默了下，随即问道：“那么多久能醒呢？”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两小时，也许两分钟。在这等等吧。”说罢，大夫从急诊室离开了。吴歌看着陈子铭昏睡的面孔，悬着的心放了下一些。他找了把凳子，坐在了陈子铭的身旁，掏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新闻。 吴歌找了找，没有关于超能公司的最新动向。 他正打算关闭手机，忽然瞥到了一条横幅广告，红色的底图，非常显眼，写着s市马拉松大赛几个字。 马拉松？ 吴歌在浏览器上查了查马拉松的含义。 解释有很多，尤其是对它的历史的阐述是最多的，比定义还要多。吴歌简单浏览了下，大概了解了这是一个众多人参加的一场长跑运动竞赛。 他看了下全程距离，大概在二十多公里。吴歌计算了下，整个s市的周长是近八十公里，相当于绕着城市跑了四分之一圈。果然是长跑。 吴歌关闭了手机，放进了兜里。 他觉得坐着很无聊，起身往急诊室的窗户边走去。 窗外是医院的大门，内侧一排排的自行车和病患与家属，门外是一排停靠着的汽车。 医院的对面，则是一排底商，卖各种食物和礼品的，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再看站在急诊室外的人们，一个个面色凝重。 其中有一个小伙子，愁眉苦脸地打着电话。在小伙子的不远处，有一对中年男女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吴歌忽然想起了他在孤儿院的好友，自己那时可能也是这么难过的吧。 这时，吴歌的身后响起了陈子铭的声音。 “吴老师。” 第75章 警局 扭过头，吴歌看到陈子铭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醒了。” 陈子铭点点头。 “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恩……就是头还有点晕，其余的都还好。” 吴歌缓缓转过身来：“大夫说你只是昏迷过去了，没有其他的事情。” 说到这，吴歌停顿了下，随即问道：“今早发生了什么事？” 陈子铭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今早有两个人向我问公园怎么走，我带着他们去找的时候，他们把我推到了一辆路边的汽车上，之后，我就记不清楚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穿着黑色西装？” 陈子铭点点头。 送陈子铭回公寓的人也是穿着黑色西装。想到这，吴歌又问：“在你晕倒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陈子铭想了想。 “他们在车上给我注射了一剂药剂，在那之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应该是那个药剂导致的。” “唔。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了。” 吴歌沉默不语。 奇怪，他们把陈子铭抓走，又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到底因为什么。他们到底对陈子铭做了什么？ 陈子铭没有记忆，那么如果想要知道这件事，就只有去问抓陈子铭的那群人了。 想到这，吴歌决定一会给那帮人通个电话，套一下话。 “对了吴老师，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我中午路过你公寓的时候，看到有人扛着你上楼，我觉得奇怪，就跟了上去。等他们从你房间离开后，我撬门进去，发现你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就把你送医院来了。” “啊……”陈子铭大吃一惊，吴歌竟然与那群人碰过面。 “吴老师，你没事吧？” 吴歌愣了下，随即摇摇头。 “吴老师——” “恩？” “我打算报警处理。” “报警——”吴歌思索了下，点了点头。 “我陪你去吧。” “不用的，我自己就可以，我担心有危险。” “没关系，老师的后台很硬，谁也不怕。” 陈子铭愣了愣：“后台？” “就是校长啊！” “啊——”陈子铭抿嘴笑了起来。 和护士交代了一下，两人便离开了医院。 陈子铭用手机地图查了最近的派出所的地点，和吴歌一同来到派出所大门前。 进了大院，和一个穿着便衣的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察说明来由后，警察把他们引了进去。 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里。警察拿出了一个单子，让陈子铭先填一下个人信息。 看过之后，警察让陈子铭和吴歌两人坐在沙发上，他则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两人身前询问起来。 “你是说今天早晨有人绑架了你？” “对。” 第一次报案，陈子铭有点紧张。 “绑架你之后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恩……我也不清楚，吴老师说中午看到我被人扛着上了我住的地方，他闯进我的房间将我送去了医院。我是在医院清醒的。” “吴老师？” “啊，是我们的体育老师。”陈子铭指了指吴歌。 吴歌对着警察微笑了下。 警察扫了吴歌一眼，边小声念叨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体育老师……” “有没有看到绑架者长什么样？” “没有看清楚，我一直跟在后面，没有敢上前去。” “那就是没看到。” 吴歌点点头。 “行，你把这个单子填一下，把出事地点写得详细一点，我们调一下监控。”警察将膝盖上的一张表格递给了陈子铭。 接过后，陈子铭在上面扫了一眼，写了起来。 “你上桌子上写去，好写。”警察提醒道。 陈子铭应允。 “你是他老师？” “对的。” “你是恰好路过还是事先已经在那了？”警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的眼睛打量着吴歌的面孔。 吴歌沉默了一下，缓缓说：“我是恰好路过那里。” “好，挺巧的。” “对了，这位老师，你身份证带了吗？我看看。” 吴歌心中一惊。 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出门太急，没有带。” “没事，你报下证件号码，我查一查。” “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老师您的身份信息。我们是警察，有这个权利。” 吴歌眯着眼睛，和对方对视着。 警察毫无退却。 正在填表的陈子铭见到情况不对，他急忙为吴歌解释：“警察叔叔……吴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教我们挺长时间了，他绝对是个好人。我相信他……” 警察瞥了陈子铭一眼：“你是学生是吧？” “恩对。” “把你父母叫来吧。” 父母？ 陈子铭愣了下。 叫谁来？陈雄？绝对不可能。只能叫母亲过来。可是，他不想让她担心自己。陈子铭微微低下头，犹豫着。 警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 “这么大的事，不让你父母知道，带个老师来报案？赶紧的吧，别怕家人知道。家人知道了，对你的帮助最大。” “恩——”“好吧……” 陈子铭掏出手机，给母亲张艳萍打了个电话。 趁着陈子铭和家人沟通的间隙，警察再次转向吴歌那边：“怎么样，老师，证件号码想起来了吗？” 吴歌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该怎么把这一关渡过去。那张身份证是假的。登机坐车还可以，但是到了这里，就怕对方认真追查起来。如果查到是假的，按照他对这个地方的法规的了解，就麻烦了。吴歌的大脑在疯狂运转着，想着各种理由。 实在没办法，吴歌找了个最笨的也是最聪明的理由：“抱歉，我有点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警察斜了他一眼。“记不得没关系，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吗，是不是？” 这下坏了，这个理由果然不行。 吴歌咬了咬下嘴唇，微微点点头。 他缓缓取出手机，放在眼前，打量着手机的屏幕，按进通讯录，又退出来，按进通讯录，又退了出来。 警察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问：“干嘛呢，还没找到呢？” “找到了。”吴歌随意翻到了一个通讯录上的号码。 警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歌又犹豫起来。这个电话是刘柳的。 过了几秒，警察皱起眉：“怎么了，这位老师？” “我发信息吧。” “你随意，只要能证件号就可以。” 吴歌给刘柳发了条消息：我的证件号码是多少。后面又加了一句：我在xx派出所。 过了一会，收到了刘柳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没问题。再后面是一排数字。 看来是询问过程风了。吴歌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怎么，问出来了没有？”警察语气越发地不耐烦。 吴歌点点头，将号码报了出来。 警察掏出查询的仪器在手中，根据吴歌报的数字一个一个点着。直到号码全部点完，查询结果显示出来。 警察凝重地看着查询出来的界面。 吴歌眯着眼注视着警察。 “你出生地就是这里？” 吴歌点点头。 “你今年二十八？” “对的。” “那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 这时，办公室外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老周，外面来了一个报案的，女朋友被流氓强行带上车了，你出来给登记下。” “好嘞王局。” 说着，中年警察起身，让陈子铭两人在这里等一会，便出去了。 吴歌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吴老师，你没事吧？” 吴歌扭头看了眼陈子铭，笑着摇摇头。 “怎么样了，联系上家人了吗？” “恩，我妈妈过来了，估计一会就到了。” “那就好。” 忽然，吴歌想到了一件事。既然见不到陈雄，那么见一见陈子铭的母亲，也许也会有些收获。吴歌觉得今天这趟警局不白来。他刚刚还在后悔，为什么要和陈子铭来这种地方，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了，陈子铭继续填他的表。填完之后，两人各自坐着，瞅着房间里的简陋的摆设，偶尔聊一两句。 过了十多分钟，中年警察回来了。 他往自己刚坐的位置边走，边问陈子铭：“表填好了吗？” 陈子铭点点头，将表递了过去。 中年警察浏览了一下，看到陈子铭父亲的名字时，小声嘀咕了一句：“陈雄——” “你爸爸和陈雄同名哈？”警察笑道。 陈子铭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他微微点点头。 “怎么样，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我妈妈就快到了。” “行，等她到了你叫我。我先出去一趟，那边还有点事。” “您先忙。” 中年警察站起身，回过头打量了吴歌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走廊里响起了陈子铭熟悉的声音。 “警察同志，我儿子在哪，我儿子在哪？” 吴歌与陈子铭同时站起身来。 陈子铭余光瞥到吴歌的神情有些奇怪，他微微侧目打量了下吴歌的面容，发现吴歌的眼神似乎有些炽热。 这时，门口响起了关切地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子铭！” 第76章 感谢的方式 陈母张艳萍快步走了进来，他抱住了陈子铭，呜咽起来。 陈子铭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妈，我没事的。” “你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人，是谁要害你。”张艳萍哽咽着说。 “哎呀，真的没事。”陈子铭轻轻推了推母亲，将母亲从自己身上推开。 再看张艳萍，已是个泪人一般。 她按着陈子铭的双肩，用一双泪眼打量着陈子铭，恐怕自己的儿子哪里受了伤。 “妈，我没事，你别看了。如果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让你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知道。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也过来！”说着，张艳萍套出手机就要给陈雄打电话。 吴歌急忙看向张艳萍的手机，有些激动。 “妈——”陈子铭把母亲的手机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 “我不想让他知道，你不要告诉他。” “你瞎说什么呢，我现在不告诉你爸，难道等你出了事再说吗？你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害你？” “哎呀，没事。我就是早晨被带走了，中午被送回来了，毫无无损，什么事也没有。”陈子铭之所以这样说，是下意识地想安慰张艳萍的心。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之后那些人还会不会找上自己。如果认定他们不会再来找自己，他也不会来警局了。 “你快别乱说了，你把手机给我，我让你爸爸赶紧过来！” 陈子铭把手机捂在胸前，张艳萍想要强行去拿，陈子铭死活不放手。 跟着张艳萍一同进来的中年警察看不下去了。 “我说这位女士，你先别激动，也先别抢手机。” 张艳萍扭过头，面向警察：“警察同志，您——” “您先坐那、坐那，别着急，听我和你们说。”中年警察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你们二位也坐。”他分别看了眼陈子铭与吴歌。 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落座在沙发上。张艳萍看了吴歌一眼：“这位是……” “妈，这是我们体育老师，吴歌老师。就是他救得我，把我送去医院了。” “啥，你还去医院了？” “我一会再和你说吧。” 张艳萍皱皱眉头，随即转向吴歌这边，对着吴歌激动地感谢了一番。 吴歌笑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行，先听我说一下吧。”中年警察插嘴道。 三人立刻目视着中年警察。 “按照我们的经验啊，一般这种绑架，除了是要钱，要么就是要有仇恨。但是这个同学早晨被绑走，中午就送回来了。除了昏迷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口。那么根据我的判断啊，当然就是初步判断。我看这件事，属于罪犯主动放弃继续犯罪——” “子铭，你跟谁结仇了？！”张艳萍没等警察说完，边焦急地问。 陈子铭摇摇头：“我没有和人结仇，我不记得得罪过谁。”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有什么事一定要……” 中年警察再次打断了张艳萍：“这位女士，你先听我说完可以吗？” 张艳萍讪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您儿子这种情况，属于是犯罪既遂，是一定要判刑的。不过，您儿子没有受伤，也没有向您索要钱财。到时候量刑的时候可能会判得轻一些。” “警察同志，我现在不关心判刑的事情，我就担心我儿子有没有可能继续找到那些恶人的侵害。如果能够保证我儿子的安全，既然没有受到伤害，那我可以不追究。” 中年警察扯了扯嘴角，对这女人很是无语。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不过，我们会全力逮捕几个罪犯。” “你们能不能派几个人全天保护我儿子？多少钱我们都认出。” 中年警察摆摆手：“我们只能说是今早抓捕到罪犯。至于您儿子的安全，我的建议是最近就少出门，最好别出门，在家待着。有钱您就雇几个保镖。至于您说的不追究，这种绑架案属于公诉案件，不是您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您的态度最多就是在量刑上有所减轻。不过，我建议您别持有这个态度。” “哎呀，警察同志，我就是关心我儿子的安全问题。公诉私诉的我不太关心。抓捕坏人是您的职责，审判犯人是法院的职责，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也不想过多参与。” 中年警察心想，这女的心可真大，也够能甩责任的。你都卷进来了还不想过多参与。好像这些犯人绑架的不是你儿子一样。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中年警察与张艳萍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临走，特意嘱咐了下注意保护陈子铭的安全。张艳萍不住地点头和感谢。至于吴歌，既然身份证查了，没有问题，也不至于刨根到底，好像把人家当成了逃犯一样，逃犯会带着自己学生过来报案吗？中年警察虽然直觉上感觉吴歌有点问题，但是由于刚刚想到的那个理由，便也没有深究。 出了派出所大院，三人站在门口。 张艳萍的神色已恢复如初，她的眼角隐约能够看到被眼泪冲掉粉底的痕迹。 “吴、吴歌老师，对吧？”张艳萍说着和陈子铭确认了下。 陈子铭点点头。 “这次多谢你了，吴歌老师。” “您太客气了，我们当老师的，这都是应该的。”吴歌回道。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救了我们家陈子铭，那么我们家一定要感谢您才可以啊。我们陈家可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主儿。” “不用，但凡是个老师，都不会坐视自己学生遇到危险而不顾的。” “那可不是这样，你看看那新闻，不是有个地震了，比学生跑的还快的老师吗？人都是自私的，哪有那么多好人。所以您能救我们家子铭，我非常感动。不仅是我要感谢您，我还要替我丈夫陈雄也送上他的感激。” 陈雄…… 吴歌眼睛一亮，不过口中还说的是不许感谢之类的话。 张艳萍把眉前的刘海往后拨了拨：“吴老师，您说个数，我现在就可以给您转账，当做你救我儿子的感谢金。只要你敢说，我就给的起，您不用担心数额的事情。” 陈子铭觉得心里不舒服，虽然确实应该感谢吴老师，但是给钱……似乎有点对吴老师不礼貌。 吴歌笑了笑：“您这就见外了，我救您孩子绝对不是想要钱。您要是这样，我可转身就得走了。”吴歌的语气平和，话中却已经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张艳萍顿时感觉到了自己刚才举动的不妥之处，她急忙愧疚地说：“哎呀，吴老师，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常年深居简出的，说话可能不太礼貌，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生气。” “您多虑了，而且您的感谢我能够感受得到的，您对陈同学的关爱也着实感人，我觉得陈子有您这样的母亲是他的幸福。” 张艳萍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这个老师可真会说话，对吴歌的好感度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确实非常疼爱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常常希望别人认可她对儿子的付出，对家庭的付出，吴歌刚刚那番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吴老师，这样吧，您看看这周末有空没？有空的话我想和孩子他爸爸请您吃个饭，以表心意。这个您可千万不要拒绝。” 吴歌一愣，随即心里差点要笑开了花。这真是应了当地的一个俗语，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抿着嘴巴，控制着自己极喜的情绪。 看到吴歌沉默不语，张艳萍有些焦急。陈子铭觉得母亲这个主意挺好的，吴歌不仅在学校里面帮助他很多，也救过他三次。一次是便利店打劫，一次是狼群中，还有这一次。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吴老师。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陈子铭感到担忧，那就是父亲，那个阴沉不定的性格，令他感到害怕。基于这个原因，陈子铭既想要吴歌来，也不想让他来。他为难地微微低着头，同时也投投瞟了吴歌两眼。 等到吴歌慢慢地控制好情绪后，他缓缓说：“额……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辜负您的一片好意。没问题的。” 张艳萍笑了起来：“那就这周六晚，地点到时候我再通知您？” “没问题。” 陈子铭抿着嘴巴，他想要对吴歌说一定要来，可是一想到父亲那样子，他就难以开口。他甚至有一瞬想要说千万不要来。 “吴老师，咱俩加个微信吧。” 吴歌急忙将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对方。 加完之后，张艳萍笑着和吴歌道别，陈子铭同样也对着吴歌挥了挥手。吴歌笑着扬手回应两人。 看着陈子铭母子两个转身离去，望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吴歌缓缓收敛了笑容。他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向了一旁，不知道他的焦点在哪里。过了片刻，他转过身，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给王雨琪发了条消息：明晚我会去见陈雄。 第77章 改变态度 当天下午，刚回到住所，吴歌便被王雨琪叫去开了会。刘柳程风也在。 会议上，王雨琪询问了吴歌今天发生的事情，如何进展到与陈雄见面。吴歌从救陈子铭到与陈子铭去警局报案再报陈母要报恩的经过说了一通。 听过之后，王雨琪严肃地嘱咐着吴歌：“吴队长，下次警局这种地方尽量不要进，你知道咱们的身份在这里其实是很危险的。” 吴歌点点头。 “喂——” “我说吴队长，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搞砸事情然后让我善后。上一次是整理房间，这一次是修门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保洁员还是修理工啊！” 刘柳没好气地说。 吴歌连忙赔着笑脸将刘柳大肆夸赞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刘柳的怨气压下去。 王雨琪：“好了，既然吴队长这边终于有了进展，那么咱们就商量下，如何对付这个超能集团的一把手。” “要我说，就直接问，请问您那里是不是盗取了我们的溶剂呢？陈雄先生？如果他说没有，那么吴歌你就问，那您的这个超能力电磁波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这不就得了，还用商量什么呢？”刘柳摊开双手，得意地笑着。 王雨琪瞪了他一眼：“别说废话。” “嗨，老太太，怎么叫废话呢。咱们折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几句话嘛。” 王雨琪懒得理会刘柳，她把目光转向吴歌与程风。 “吴队长，程风，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没有？” 程风挠了挠后脑勺：“王参谋，我目前还没有……” 对于程风的回应，王雨琪早已预料到了。他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他魂不守舍的，有什么心事一样。上次逼问他，什么也没问出来。她没有想到，这个胖小子平时唯唯诺诺的，嘴巴还挺硬。 “那——吴队长你呢？” 吴歌凝视着桌面，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目前的想法是，不把这一次作为一次性的见面。” “不把……一次性？什么意思？”王雨琪皱了皱眉。 “哦，就是，我不打算只见陈雄一次面。我觉得，我可以对付陈雄像陈子铭一样，这一次只是作为简单的会面，之后我会想办法再多次与陈雄见面，然后再细细地套出他的话——” 王雨琪打断了吴歌，她说道：“不可能的。之所以将目标选择陈子铭，就是因为陈雄这个人老谋深算警惕极高，难以找出他的弱点，因此才把目标转向他的儿子与超能公司的二把手。所以，吴队长，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趁着陈雄没有反应过来，一次性将他的话套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如果你想要像对付陈子铭与孙明那种办法，是行不通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吴歌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再想想办法。” “你辛苦了，吴队长。” 未等吴歌回应，刘柳阴阳怪气地长长地啊了一声。 “刘柳，你又犯什么病？”王雨琪呵斥道。 刘柳杵着座椅站起身来，来到吴歌身后，按着椅子背，吊儿郎当地对着王雨琪撇着嘴揶揄说：“就吴歌辛苦，我们就不辛苦嘛——”刘柳将最后一个嘛字拉得老长，跟屋子里面有回音一样。 王雨琪干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来。 “我今晚还要去陪那个老流氓孙明，又要看他对我颐指气使的。你知道我有多么煎熬吗？” “我刘柳这辈子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装腔作势的，这个人简直快要让我抓狂。我几度想动手杀了他。”刘柳抬起双手，紧握在身前。 “刘柳——”王雨琪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也很辛苦——” 刘柳推出手掌：“打住，接下来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也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就是抱怨抱怨。我也不是对你夸赞吴歌不满。我就是抱怨抱怨。仅此而已。” “不过，我发誓，在这个任务结束后，那个姓孙的，我绝对让他不会有好下场。”说罢，刘柳转身摔门离去。 屋子里面，王雨琪吴歌程风三人都在注视着刘柳的离去。他们缓缓转回头来，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 过了片刻，王雨琪缓缓说：“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我也希望能尽早能够完成任务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更希望大家能安全地离开，一丝风险都不要有。” “王参谋，我们都理解您，我们服从您的指挥，您是老军人，您的功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是唯一一个从死亡之地活着回来……” “吴队长，请不要再提那件事情。”王雨琪严厉地说，但是眼神中却充斥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吴歌顿时收住话头，说了一声抱歉。 王雨琪轻轻叹了口气：“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吴歌与程风两人对视了一眼，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见到两人出了门，王雨琪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她杵着桌面，掌心托着额头，脑袋脑袋里面闪现出了一个枪林弹雨的画面，一个个同胞在流弹与爆破中阵亡。 与此同时，在会议室之外，吴歌与程风两人来到了客厅当中，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吴队长……为什么王参谋不愿意提那件事情，那对她来说是无比的荣誉呀……” 吴歌愣愣地目视前方，缓缓说：“程风，如果你经历过至亲死在自己的眼前，你就会明白。” “恩……原来是这样。” 吴歌没有再回复，程风也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过了片刻，王雨琪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吴歌看到她往这边瞥了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一会，刘柳打房间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吴歌和程风，匆匆地离开了矮楼。 吴歌对着刘柳的背影轻轻招了招手。 —— 当晚，云间夜总会，一个华丽的包间里。 刘柳坐在躺椅上，对面是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美女推油的孙明。 “小刘——”孙明脑袋趴在按摩床的孔中说。 一听叫自己，刘柳心里就烦，懒得理他，不过任务在身，还是得给这位爷陪好了才行。 “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刘柳心想这是想问什么。 “托孙总的福，挺好的。”刘柳杵着脑袋，翘着二郎腿。 “那就好，那就好。哎，我真是羡慕你啊。” 羡慕？这老王八蛋说什么呢。 “我羡慕您才对吧，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孙明沉闷地笑了笑：“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 刘柳皱了皱眉。 “你可能觉得我很有钱，其实呢，咱们都是给人打工的，天天都得装孙子。那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你以为我天天就在办公室指挥指挥人就行了吗？哪有那么简单。虽然我在别人眼里是爷，但是在我们董事长那里我就是个孙子。人家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往西我不敢往东。董事长说句话，我只有点头的份，没有摇头的可能。你说我苦不苦？” 没等刘柳回应，给孙明按摩的美女先拍上了马屁。 “哎呦我的孙总，您这人上人还叫苦，您让我们这些底层的小老百姓可怎么活呀。我们辛辛苦苦干一辈子，可能还不如您一天赚得多呢。您过的这叫什么生活，那可是贵族的标准，古代的皇上也不过如此吧。您还不满意呢呀。” 刘柳翻了个白眼。 美女的这番话，孙明很爱听。他现在钱是有了，他不缺钱。可是他缺的是尊重，缺的是高人一等的标志。他就喜欢听别人说自己高贵。 孙明嘿嘿笑着，拍了下美女的腰。美女被拍得轻叫了一声。孙明顿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你这张小嘴，怎么这么甜，一会可得好好让我尝尝。” 美女在孙明的后背轻轻划了一下，暧昧地说：“孙总，我甜的可不只是嘴哦。” 孙明的兴奋的小宇宙顿时就要爆发。好在刘柳及时帮他熄了火。 “孙总，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看你头来的时候好像有心事。”刘柳淡淡地问。 美女对刘柳打断她和孙明的调情很不满意，但是碍于刘柳在孙明那里得宠的身份，她也不敢言语。 孙明则是这才想起来刘柳还在，将自己的浴火强行压了下去。他叹了口气，往后扬起手。 美女急忙拉住孙明的手掌，手伸进他的胸口将他扶了起来。 坐起身后，孙明挥挥手：“小宝贝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小刘单独待会。” “孙总——”美女撒娇地叫着。 孙明呵呵笑了笑：“先出去，一会有奖励。” 孙明的奖励可不小，每次不是名表就是名包。美女心中激动但是故作矜持还是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退了出去。 此时包间里就剩下了孙明和刘柳两个人。 孙明起身坐在按摩床旁的椅子上，也翘起二郎腿，抓起身旁茶几上的雪茄放在口中点燃。吸了一口，这才开口说：“哎，别提了，最近我的手下办事办砸了，给我惹了大麻烦，我心烦的不行。” “能给孙总制造的麻烦，看来确实不小。” “对，不小，可以说是很大。” “您可以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 孙明愣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不过，小刘你能有这份心，我真是很感动。” 刘柳心里揶揄道：“我早晚让你感动到死。”但是表面上还是微微笑着。 “哎，对了，你上次问我这个超能力电磁波是怎么发明出来的，怎么，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好奇？” 怎么，今天要告诉我了？刘柳顿时来了精神。 “孙总上次好像拒绝我了。” 孙明笑了笑：“怪我，怪我了，上次都怪我。大家都对这个超能力电磁波感兴趣，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这个确实是属于商业机密。不过呢，看在咱俩的关系，你要是真感兴趣，改天我可以带你公司参观参观，也了了你这个心愿。” 我靠，今天是怎么了。刘柳一时间有点懵。 “怎么了，是已经不感兴趣了？” 刘柳急忙笑道：“多谢孙总，我受到孙总这么大的信任，一时间有点激动，快要找不到北了。” 孙总哈哈大笑，指着刘柳点了点手指：“你呀你。” 刘柳起身，来到孙明身旁，细细耳语道：“我最近又认识了几个学生——” 孙明一听，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微张着，如果有个盆，哈喇子能接满满一盆。 看到孙明的神情，刘柳暗暗得意，心道，还有我刘柳做不到的事？ 第78章 紧张的晚饭 陈子铭的家中。 张艳萍请了专业的厨师正在厨房忙活着。她雇佣的清洁工已经将家中打扫一新。 刚从厨房巡视完，来到客厅后，张艳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子铭问：“你老师到哪里了？” “快到了，估计还有五分钟吧。”陈子铭回复道。 “行，那我准备去叫你爸爸了，厨师那边也准备好了，只要你老师一到，就可以开始走菜。” 陈子铭微微抿，沉默不语。 张艳萍知道父子两个不合，她对陈子铭的态度也能够理解，没有说什么，回身去叫陈雄了。 陈子铭缓缓靠在沙发上，他仰着头，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昨夜。 当他与母亲回到家中后，陈雄已经回来了。 张艳萍急忙下厨给陈雄做了晚饭。 对于陈子铭的突然回来，陈雄感到意外。 晚饭过程中。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陈雄自顾自地吃着晚饭，陈子铭也是低着头吃自己的，张艳萍看看儿子再看看丈夫，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要请陈子铭老师吃饭的事情。气氛有些紧张。 明明是一家人，弄得和有深仇大恨一样。 张艳萍看了着陈雄的脸色，今天比起以往那眉头紧皱的状况好了许多，看起来今天的心情不说好吧，但是也不差劲。 尤其是他没有训斥陈子铭。 张艳萍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阿雄，今晚的饭菜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陈子铭顿时紧张起来。 陈雄夹了口菜，淡淡地说：“可以。” 张艳萍暗暗松了口气。 她又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陈雄瞥了眼张艳萍：“说。” “就是，今天子铭出事了。” 说罢，张艳萍看着陈雄，等着他回应。 可是陈雄却仍然继续吃他的饭，跟没听到一样。过了片刻，陈雄才斜了张艳萍一眼，不耐地说：“你到底说啊。” “啊——这就说，这就说，我不知道你听到没有听到，所以没敢继续说下去——” “那个，子铭被人绑架了。” 陈雄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偷偷瞄了眼父亲。 张艳萍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再看陈雄，他缓缓夹了一口菜到碗中，再次顿了一下，然后才送入口中。 嚼了嚼，陈雄说道：“是谁？” “啊——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已经报了警，现在警察正在调查。他们承诺会尽快找到罪犯。” 陈雄轻笑了一声：“承诺。” “啊，警察还建议子铭先不要出门，尽量在家待着，这样安全。我想着，给子铭找几个保镖在，你看……” “哪个警局？” 张艳萍愣了下，随即明白了陈雄的意思，她赶忙报出了陈子铭报警的分局全称。 陈雄听后沉默不语。 张艳萍瞄了瞄陈雄，看到他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她不知道陈雄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自从丈夫忙于超能通讯的事业之后，她对丈夫越来越看不透了。以前他们在一起是无话不说的，感情十分好。可是现在，丈夫对自己和家庭都很冷漠，动不动就要脾气，甚至动手。她既感到恐惧又同情丈夫。她觉得丈夫在事业上一定遭受了很多痛苦，才会回到家中发泄。 “阿雄，还有一件事——” “你不会一次性说完吗？”陈雄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陈子铭最怕父亲这样，往往父亲语气变成这样的时候，接下来往往都会对母亲动手，要么就是砸家具，要么就是讽刺他。他的心悬了起来。 张艳萍紧张不已，她嗫嚅着：“对、对对不起，我——”按照以往的经验，张艳萍越是这样说话含糊，陈雄便会越生气。陈雄越生气，张艳萍就会越发地紧张。一想到自己现在这样的表现，张艳萍不禁害怕起来，她担心陈雄随时会掀翻桌子对她大发雷霆，她吓得低下头去，想把刚刚自己想说的话连贯地说出来，却是不能。 陈子铭对父亲的脾气也是很清楚的，每到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对母亲咆哮着，讽刺她就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弱智。陈子铭悬着的心，似乎晃动起来。 不过，陈雄却意外地没有发火，语气也没有更加激动和严厉，而是淡淡地说了句：“行了，快说吧。” 这让张艳萍和陈子铭都感到惊讶。张艳萍更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似乎是觉得气氛不对，陈雄看了张艳萍一眼，低喝道：“说啊！” 张艳萍急忙开口：“我这就说，这就说——是这样的阿雄。子铭不是被绑架了吗，不过后来绑匪当天中午就给他送回了公寓。当时子铭昏迷不醒，被发现异常的子铭的老师给从公寓里面送去了医院，子铭这才苏醒过来。所以——”张艳萍偷瞄了陈雄一眼。 “所以，我想请子铭的老师吃顿饭，感谢一下人家对咱们儿子的救助，知恩图报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美德嘛。” 说罢，张艳萍心里直突突，不知道丈夫会怎样回复她。 陈雄舀了口汤，送入口中。等到热汤入肚，陈雄才缓缓说：“请吧。” 张艳萍赔着笑脸说：“阿雄，你是一家之主，所以，我想让你也见见那位老师——” 陈雄眨了眨眼皮，沉默着，看那样子似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几秒，陈雄微微点了点头。 同意了。 张艳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笑着给陈雄夹了菜。 饭后，张艳萍收拾碗筷，陈子铭帮着母亲一起。 “喂，陈子铭。” 陈雄直呼陈子铭全名已经很久了。 陈子铭回过头来，看向父亲。 陈雄起身往外走，同时对着陈子铭勾了勾手，示意他跟着出来。陈子铭不明其意，一时间有点紧张，不过还是不敢忤逆父亲的话，跟了出去。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来到了客厅。 陈雄坐在沙发的中间，仰靠着沙发背上。他指了指沙发的一角，示意陈子铭坐过去。 陈子铭过去落座后，他想起了上一次，父亲撕毁自己的运动会的奖状，他们之间就保持的是这样的位置。陈雄咆哮的一幕幕在陈子铭的面前一幅幅飘过。 “说说吧。”陈雄淡淡地开口。 说说？陈子铭不理解父亲让他说什么。他好奇地问：“说什么？” “绑架。” 陈子铭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早晨的时候有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他们把我带上一辆商务车，把我弄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什么也么发生？” 陈子铭点点头。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绑架他陈雄的儿子，难道不就是为了勒索钱财吗？ “你得罪人了？” 陈子铭摇摇头。 “那为什么只绑你，不绑别人？” 陈子铭感到愤怒，自己被绑架了，父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沉着脸，没有回应。 “你怕吗？” 陈子铭抿着嘴，气息急促起来。他紧紧握着拳头，皱着眉头，摇摇头。 陈雄盯着陈子铭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缓缓靠在沙发背上，呵呵笑了起来。 陈子铭不明白父亲在笑什么，自己儿子被绑架了，他还笑得出来？陈子铭对这个父亲感到更加的失望。 “你——为什么要笑？”陈子铭不敢直视陈雄，而是低着头冷漠地问。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儿子竟然敢用这口气与自己说话，陈雄显然愣了一下。 洗过碗的张艳萍正端着果汁和牛奶走过来，她也正好看到了陈子铭质问陈雄，可把她吓坏了。 张艳萍急忙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来到陈子铭身旁，护着陈子铭的肩膀，对着陈雄小心翼翼地说：“阿雄，子铭刚刚被绑架，现在心神还不定，你不要生气……” 陈子铭一把甩开母亲的胳膊，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陈雄的脸，又质问了一声。他的嘴唇在颤抖着。 张艳萍急忙去劝丈夫不要生气，又赶忙让陈子铭给父亲道歉。 陈子铭挺着肩膀，凝视着陈雄的脸，他硬撑起的刚毅随时都可能崩溃。 再看陈雄，与陈子铭对视着，他的瞳仁似乎在冒着火光。他矮小瘦弱的身材，却让整个房间都弥漫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 过了片刻，陈雄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他缓缓回过头，抿着嘴巴笑了笑。 张艳萍愣住了。 陈子铭也是不明所以，忽然感到有些恐慌。 陈雄将果汁端起，饮了满满一杯后，将其放下。他站起身来，对着张艳萍随意说了一句：“让老师来家里做客。”说罢，便离开客厅，去了楼梯处，迈步走了上去。 陈子铭和张艳萍都觉得陈雄刚刚的表情似乎是喜悦，张艳萍不明白陈雄会什么会这样，陈子铭更加地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母子两个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半晌没有说话。 陈子铭缓缓靠在沙发上，就像他此时此刻也靠在沙发上等待吴歌的到来一样，他还在对昨夜父亲的行为感到惊诧。 叮咚，门铃响起，将陈子铭的思绪打乱。 回过神来后，他急忙起身去开门。 第79章 摆脱纠缠 s市的东部地方，有一片小的商业区。这一片商场的主要客户是周边的老楼的居民。本来这一片是s市早起最繁华的地段，但是由于政治中心西移又加上这里的土地开发的已经差不多了，没有新的项目可以启动，导致这里越来越冷落，客流量越发的少了，商场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就是因为附近的居民图方便。 现在正是正午，在商场的三楼的饮食区，正坐着两个青年。一个体型肥胖，不修边幅，看起来憨憨的。另一名，穿着紧身牛仔裤和外套，锅盖头，流里流气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两人正在吃着午饭，简简单单的炒菜。 “那些大地方咱们都不去不了了，只能来这种小地方。”锅盖头青年边吃边说，翘着二郎腿。 程风低着头，只顾着吃东西，没有理会。 “你说，是不是得换个新的路子，你那套不管用了，凡是游戏厅都把咱们放进黑名单了。” “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别的。如果做不了，我就不做了。”程风淡淡地说。 青年挑起眼皮瞄了程风一眼，冷笑一声。他夹了口菜，放在嘴里面咀嚼。还没有吞咽下肚，便开口说起话来，声音含糊。 “我劝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要装，不然你知道的，警局见。我反正无所谓，大不了再里面待几年，反正我习惯了。你要是不想待，你就给我听话。知道没有？”青年越说，语气越严厉。 程风怕的就是这个。自从第一次作弊赌博老虎机被这人发现后，就一直被要挟着，跟着他四处在游戏厅赢钱。刚开始是在大型的游戏厅，后来由于被发现了几次，大的好像串通好了一般，集体把他们两个拉入了黑名单。程风本来以为自己就此可以解脱了，没想到，这人根本不放过他，开始带他找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型的游戏厅，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今天就是，他们来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商场里，准备再大干一场，赚一票就走人。不过，这个城市的游戏厅，他们没去过的越来越少了，再想继续发展下去，过不久就得去别的城市了。 对于这人的威胁，程风毫无办法。他不敢与王雨琪说，怕她知道自己赌博的事情。但是，不说又只能被人长期敲诈，也不是个办法。程风很是为难。 这会，对方又用那种无赖的方法逼他就范，令他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程风放下筷子，盯着桌面，酝酿着要反驳的话。青年似乎是看清了程风的想法，他用筷子尖指着程风说：“小胖子，你可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你说说，如果你自己单干，你被发现一次，你就完了。现在有我，我可以帮你不停地找新的地方，让你一直有赢钱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不应该恨我。”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不干这个。” 青年笑了笑：“不干？你当我是傻瓜？赌博是说戒就戒的吗？我告诉你吧，你只会越陷越深。不过，咱们两个这个生意，是稳钻不赔的，因为你有赢钱的技巧，所以，对于你来说，那不叫赌博，而叫捞钱。” “我不想赚钱，钱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青年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两秒钟，忽然噗的一声，大笑出来。 程风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青年缓缓收敛住笑容，讽刺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你不在乎钱？那我问你，你是人吗？你如果说你是，那么你就在乎。你要是想说你自己不在乎钱，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人。” “我本来……”程风刚想要反驳，忽然醒悟过来，他急忙收住话头，沉默不语。 青年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不至于的，不至于的，为了证明自己清高，连人都不打算做了。” 程风抿抿嘴，严厉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 青年顿时眯起双眼，凝视着程风，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 程风咽了口唾沫。 青年默然笑了起来，程风不解。 “别那么紧张嘛。你以为我愿意一直跟着你吗？我可没有那个闲心。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分道扬镳。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你就重获自己了。” 程风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真的？！” “当然了，我还会骗你不成？”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放过我？” 青年晃了晃脑袋，夹了口菜放入口中，嚼烂后咽下肚中。这才开口说：“放过你很简单，过了今天以后，你再陪我做一单大的，我就放你走。” “大的？” “对。” “怎么说？” “怎么说？先把今天的事干完，再问下一步。咱们可是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团队。” “你现在必须要说，我现在就要知道！”程风提高了嗓门喊道。 整个饮食区只有那么三四桌人，可是座位却有四五十桌，整个大厅都很空旷。程风的话在大厅中响起，食客们纷纷向程风这边投来或是疑惑或是不满的目光。 见状，青年急忙笑着劝程风不要太过声张，并答应他现在就告诉他。 “你说。” “这个嘛……”青年眼珠子滴溜溜转。 “你快说呀？！” “嗨，你着什么急啊。” “如果你不说，那么我还要喊，我不仅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我还要让整座商场的人都听到。”注意到青年怕自己声张，程风顿时来了底气。 青年冷笑一声：“你威胁起我来了？你最好想清楚。” 程风抿着嘴巴，沉默着，低下头，咬着牙。 看到程风的样子，青年呵呵笑了笑：“你看你，太激动，人一定要稳重，稳重，你说你总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想要知道我什么时候放过你嘛，都是小事情而已。我嘛，打算在来一票大的。不过，那个地方不在这里，而是在相邻这里几十公里外的z市。你如果答应我一起去z市再干一票，把那里有一个著名的商业中心的游戏厅给搞定，我就不再纠缠你了。” 要离开s市？程风觉得很困难，他不知道如何与伙伴，尤其是王参谋解释。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他想了想，与其长期受此人折磨，不如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想到这里，程风觉得必须得答应他。程风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你确定会放过我？只要再给你做一次？” “当然了，我说到做到。” 思考了一会，程风咬咬牙，说了个行。 青年随即笑颜逐开。他起身拍了拍程风肩膀：“这就对了嘛，走吧，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咯。” —— 自从昨夜孙明答应了刘柳要带他去参观超能通讯公司内部，刘柳便得意得忘了形。他大中午的约了几个姑娘在酒店里，左拥右抱起来。 正在亲昵着，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刘柳随便瞅了一眼，发现是孙菲菲发来的。他本想置之不理，等春宵一刻之后再回复。可是那信息的内容却让他难以得逞。 刘柳不可思议地来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往下看，果然发现酒店楼下站着孙菲菲的身影。他罕见地为难起来。 这不是被抓了个正着嘛？刘柳又看了眼微信的信息：“出来吧，我站酒店门口。” 他刘柳可是在花丛中经久不败的战神。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带妹子进酒店一下子就被正谈着恋爱的女友给看找了。其实对于刘柳来说，他也没有什么女友不女友的概念，更没有什么道德的约束，女人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供他满足精神和肉体的需求而已。只是这个孙菲菲，着实让他有点喜欢，因此才给予她那么多的陪伴。对于刘柳来说，肯陪一个女人那么久，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的牺牲了。可是这个女人太不知足了，还要管他与别的女人来往，这就过分了。 不过，刘柳还没有傻到要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的地步。他飞快地转动着大脑，想着如何去解释自己这个行为。思考了片刻，刘柳没有个头绪，他决定先下去会会再说吧。能解决就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大不了放弃这个孙菲菲，女人不值得花费他那么多精力。他不缺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想到这，刘柳跟着带来的两个妹子挑逗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人，让她们稍等片刻，自己出门下了楼。 来到酒店门口，孙菲菲正冷漠地站在那里。 刘柳笑着边挥着手，边往孙菲菲那边靠。 “怎么了，我的小美人儿，叫我下来做什么？” “刚刚和你一起进去的两个女人是谁？” “嗨，你说那个啊，那就是我的两个女客户，我带她们过来去给她们定的房间而已啦。” “什么，客户？你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刘柳飞快转动大脑，思索着合理的职业，想了半天，瞎编了一个音乐家的身份。那两个人是外地过来的朋友，也是音乐爱好者，因为头一次来此地，所以要刘柳帮忙给找个住处。于是他便给她们两个安排在了这个酒店里，刚刚就是带她们去自己的房间，瞬间见见朋友，之前一直在网络上面讨论音乐，这是头一次见面。 “不然，为什么是两个女士，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应该是一位才对。我可没有那么重口味。”刘柳哄骗女孩子的手段很多，经验丰富，谎话说起来和真的一样。 孙菲菲皱着眉，半信半疑。 “如果你不信，我这就带你上楼去见见她们两个！”刘柳故作生气道。 这一招向来对女生很管用。 孙菲菲犹豫起来。 刘柳一看这个情况，知道孙菲菲已经上钩了。他继续又催促孙菲菲几次跟他上楼，这使得孙菲菲更加难以去查证事实了。 “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刘柳面色凝重，可是心中却笑开了花。 “好——”说着，刘柳环上了孙菲菲的腰，轻声在她耳边说：“宝贝，你要相信我。” 孙菲菲坚硬的心一下子化掉了。 第80章 初见陈雄 陈子铭家的别墅中。 吴歌与陈子铭坐在沙发上，张艳萍笑着与吴歌寒暄着。茶几上摆着水果与饮品。张艳萍热情地给吴歌拿了个苹果，吴歌握在手中，边感谢边咬了一口。 张艳萍让陈子铭先陪吴歌待着，她要去楼上通知丈夫下楼接待。 “没关系的，不用打扰陈雄先生。” “没事的没事的，不打扰，我们家阿雄说了，他很想见见这个救了我们陈子铭的吴老师，他一定要当面感谢您，吴老师。” 陈子铭知道母亲在撒谎，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不便拆穿。 吴歌还在客气地说不要打扰陈雄先生。 张艳萍则是笑着寒暄几句，便起身已经离去。 客厅里面只剩下了陈子铭与吴歌两个人。师生两个一个坐在侧边的沙发上，一个坐在中间的沙发一侧。 刚刚张艳萍在的时候，两个人还比较拘谨，现在张艳品暂时离开了，两个人便没有顾忌了。师生两个又像在朝圣的路上那样，感觉很放松。 陈子铭看着吴歌，吴歌看着陈子铭。两人对视了几秒，蓦然间笑了起来。 “吴老师，你笑什么……”陈子铭腼腆地问。 “我看你笑了，我觉得我不笑，是不是不捧场。”吴歌开了个小玩笑。 陈子铭露出了半排小白牙。 “你家真大呀。”吴歌望着高高的水晶吊灯与宽阔的墙壁说。 洁净的大理石地面在吊灯昏黄的照射下，泛着温暖的柔光。 陈子铭不知道如何回应吴歌的赞叹。他轻声嗯了一句。 对于陈子铭的态度与说话方式，吴歌早已经习惯了。他起身打量了周围的环境。 只见整个客厅，从沙发到茶几到电视柜，再到墙壁的包边，甚至还有一整面墙，皆是朱红色实木打造。 看着木头的光泽与质感，吴歌惊叹不已。 吴歌来到通向走廊的木质门框前，他打量着门框之上的镂空图案，无论是对雕工还是木头的材质，吴歌都觉得这门框非常宝贵。 他本对于此地的木质家具与雕刻技巧等不应该有了解，但是由于他对木雕的痴迷使得他初到s市，便时不时地关注起木材与木雕相关的事情，当然也有各种木头的价格。据吴歌了解，光是这一扇木质门框，木材的价值至少在几十万以上。如果这雕工出自名家，那么价格就难以判断了。按照他对当地人均工资的了解，吴歌觉得只是一个门框便敢花费这么大一大笔钱，超能公司的董事长，看来确实不同凡响，财力惊人。 “吴老师，您在看上面的图案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子铭来到了吴歌的身后。 “这雕工非常精美。”说着，吴歌扭头问了句：“子铭，你父亲对木雕有所研究吗？” 陈子铭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雕过木头，他只是很喜欢收藏。他又不少字画和各种艺术品的藏品。” “原来是这样。” “吴老师，这门框也是藏品吗？” 吴歌笑了笑：“岂止是这门框。” 陈子铭愣了下。 吴歌视线缓缓从门框上移开，他扫视了一遭其他的装饰，之后来到电视柜前。他看到上面摆放的一个圆盘的松鹤同春的木雕，吴歌微微出了神。观赏片刻，吴歌惊叹道：“这个构图，这个雕工……这个作品绝对不是凡品。”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 吴歌与陈子铭纷纷转回头去。 只见，在走廊一侧的楼梯上，一个瘦小的穿着西装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缓步拾级而下。男子颧骨高耸，眼眶下似乎有黑眼圈，可是却精神奕奕，器宇不凡。 是陈雄。 吴歌下意识想到。 “那是陆平光的松鹤同春，我用了五千三百万拍下来的。”陈雄语气平淡，但是这价格，让陈子铭都吃一惊。他只知道家里面有钱，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一个简简单单的摆件，都值几千万。由于他吃喝不愁，所以对钱也没有概念，但是处于日常的消费的经验，他知道五千万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吴歌来说，钱并非是他在意的，几千万几千万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这座城市的钱，毫无用处。路平光是谁，他也不认识。只是，这个人的雕工着实惊艳。这个价格，在他的认知中，也着实的不便宜了。 “很不错的作品。构图精巧，雕工细腻圆润，神韵奇佳。”吴歌笑着说。 陈雄心中微微吃了一惊。按照他的理解，这个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在看到自己家里的随便一个摆件都几千万，不应该是这个平淡的神态。按照他的经验，在权贵面前，大多数人不是胆怯，便是愤怒。这两种他都能理解。但是吴歌却像见到了一个地摊上的艺术品一般，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要么就是这个人出身富贵，要么便是此人城府极深，善于隐藏。 “看来吴老师对于艺术也有非凡的造诣。” “您过奖。” 陈雄微微笑着。他下到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又穿过走廊与客厅之间的门框，来到了沙发前。他与吴歌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陈子铭站在吴歌的身旁，表情有些紧张。 陈雄的侧后方站着张艳萍，她露出大方的笑容。 吴歌看着陈雄，陈雄凝视着吴歌。 两人四目相对。 陈雄不怒自威，吴歌凛然正气。在这一刻，陈雄觉得自己身前站着的似乎不是一名底层的体育老师，而是已看穿凡尘俗事的世外高人。 而对于吴歌来说，他觉得陈雄这个瘦弱矮小的中年男人，却是那么的高大无比。 “吴老师入座吧。”陈雄蓦然说着，转身来到了沙发前，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他抓起一根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气。 张艳萍与陈子铭坐在了沙发另一侧的角落，母子两个并排坐着。吴歌被张艳萍请到了陈雄的另一侧坐下。 “吴老师。”陈雄递过去一根香烟。 吴歌摆摆手：“不好意思，陈雄先生，我不会吸烟。” 陈雄沉默不语。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吴歌明白他的意思，他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张艳萍与陈子铭见到陈雄为难吴歌，张艳萍感到有些紧张，陈子铭则是有点愤怒。 这颗烟在半空停留了将近十秒的时间，陈雄没有说一句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脸色平静，只是看着吴歌。 最终，是吴歌接了来。 将香烟夹在指间。 陈雄把茶几上的火机推向了吴歌。 吴歌二话不说，把烟含在口中，抓起火机点燃起来。他吸了一口，将烟雾又缓缓吐了出来。 陈雄满意地笑了笑。 他又吸了一口，便将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吴歌同样也将整根眼也按在烟灰缸里。 “吴老师——”陈雄缓缓开口。 “您说。” “听闻你救了我儿子的性命？” “恰好路过看到，我就送了子铭去医院。” “恩，恰好路过。所以你是怎么进入的我儿子的公寓里？你又是怎么避开的那伙绑匪？” “阿雄——”张艳萍觉得丈夫有点过分了，但是她又不敢说重话，只敢轻声提醒下。 陈子铭更加觉得父亲很过分，刚刚为难了吴歌老师，这一次又怀疑吴老师的动机，他感到邀请吴歌的这次家访对吴歌造成的伤害令他感到愧疚于吴歌。他想替吴歌说几句话，但是在父亲的威严面前，陈子铭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皱着眉头，为吴歌揪着心。 吴歌面色如常，开口解释道：“我看到三个黑西装的男子，扛着子铭上楼。我担心出事，便尾随过去。等到三人离开，确定了子铭在公寓里面。我这才撬开门锁进入。我发现子铭昏迷不醒，便把他送往医院。” “唔，看来吴老师身手不凡。跟踪的本事、撬锁的本事都还是一流的。”陈雄微微笑着，眼角皱起。 这太过分了！张艳萍有些愤怒。只是敢怒不敢言。 陈子铭紧紧抓着大腿，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吴歌看了眼茶几上烟灰缸中的烟灰，随即说道：“看来我不仅有做体育老师的潜力，还有做间谍的潜能。感谢陈雄先生帮助我找到事业的方向。” 陈雄眯着眼睛打量了吴歌几秒，忽然笑了起来。 “开个小玩笑，吴歌老师请不要介意。” 虽然陈雄嘴上说着道歉，可是那表情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是一副说了就说了，你能怎么样的神色。 吴歌笑着回应了句：“陈雄先生很幽默。” 陈雄仰靠着沙发背上，他翘起二郎腿，食指点着吴歌说：“你们做老师的，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阿雄，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张艳萍实在忍不住了。 陈雄瞪了妻子一眼，张艳萍抿抿嘴，再不敢言语。 陈雄复又看向吴歌，笑着问道：“吴歌老师，如果难以回答的话，可以不说。” “我刚刚入职几个月，还没有拿过全年的工资。不过，按照合同，年收入在十五万元。如果加上奖金，最多不超过20万元。” “唔，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吴歌摇摇头。 “我可以给你一个职位，年薪翻十倍。”陈雄微微歪着脑袋，神色略显轻佻。 第81章 滚出吴家 张艳萍不明白丈夫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如果说是真的，给吴老师提供一个工作岗位，涨一些工资，这个报恩的方案，她觉得是可以的。但是涨十倍，那就是一年一两百万，虽然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虽然不算多，但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着实不少了。张艳萍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给吴歌翻个两倍就可以了。但是既然丈夫已经说出口，那就是金口玉言，决不允许更改。她忽然觉得如果是这样，丈夫对吴歌的态度她也可以接受了。毕竟，忍受一时的委屈，工资翻十倍，哪有这种好事呢？ 不过这个工资的上涨幅度……哎呀算了吧，儿子一条命还不值一年一两百万吗？想到这里，张艳萍觉得这件事也可以。 她忽然就暗中站在了丈夫这一边，对吴歌的态度在心里上有了转变。 陈子铭年纪还小，没有步入社会，再加上家里条件好，没有过经济上的拮据。所以他的认知是人不能为金钱弯腰。要坚定自己的选择，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有人让他为了一大笔钱做一个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接受。他觉得父亲是在羞辱吴歌老师，他希望吴歌老师不要为金钱折腰。 这个涨幅，如果对于一个普通的学校老师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了。干一辈子，也未必能够达到年薪五十万的水准。更别提一年两百万。换成是谁，除非是那种确确实实不差那几百万的人，或者是精神境界达到一定的高度者。但是呢，哪个家大业大的人会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呢？哪个体育老师精神境界会达到那个高度呢？ 在陈雄的心中，吴歌现在心里一定是喜悦到了极点，之所以还不说话，是在平复内心的激动。对于底层的小人物，他是非常了解的。他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那时的他受尽了屈辱和冷眼，他知道一个到了而立之年的人，对于金钱的渴望是有多么的深刻。吴歌只要是个正常人，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拒绝他的恩赐。对，是恩赐，而不是报答。 三个人都在等待着吴歌的回应。 陈雄觉得吴歌必然答应，张艳萍觉得给吴歌的报答有点高但是她觉得为了儿子可以接受，而陈子铭希望吴歌不要答应，但是如果他愿意，他也会选择理解吴歌。 再看吴歌这边，他没有想到陈雄会对他说这些。他这个时候才察觉出来，之所以陈雄那么对待自己，是当自己是来和他要赏的。吴歌心中暗暗叫苦。这还没有开始往溶剂上面引呢，就已经被人家鄙视上了，这之后的话题要怎么聊呀。 吴歌微微低着头，看着皮质沙发的纹路，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雄。他又扭过头，看了眼陈子铭和陈母。陈母那热情的神色似乎变得平淡起来。 吴歌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陈雄先生是有钱人，这次与陈雄先生会面后我更加地明白，为什么陈雄先生能够成为商业巨擘。果然，成功人士的气魄远非凡人可比——” 要拍马屁？陈雄皱了皱眉头。 “不过——”吴歌话锋一转。 “我这个人的体量很小，您施恩于我的，远非是我能够承受得起的。如果您愿意与我聊一聊您对木雕的见解，我会——” 吴歌尚未说完，陈雄打断了他。 “吴歌老师，没有必要这样。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我很讨厌寒暄周旋。而且，我说到做到，绝对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吴歌摆摆手：“我和您说的是心里话。” 陈雄顿时眯起双眼，耷拉在腿边的手紧紧握起。他斜着眼睛凝视着吴歌。 “吴歌老师！”陈雄提高了声音。“如果你不要钱，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陈雄面色坚毅地指着门口。 张艳萍心中一惊，怎么回事，怎么会闹成这样。她急忙起身轻声劝道：“阿雄……” “你闭嘴！”陈雄快速指了指张艳萍，怒视着她。张艳萍吓得急忙坐回沙发上，不敢吱声。 陈子铭在听到吴歌婉言拒绝的时候，对吴歌的欣赏更上了一层楼，他正暗中为吴歌对父亲的拒绝感到欣喜，但是没有想到父亲立刻变了脸。他有点发愣，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对。他为吴歌揪着心。 陈雄怒斥张艳萍后，又扭过头来，他的一双眼睛圆睁着，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气。 再看吴歌，面色如常，他双手杵着膝盖上，将头缓缓沉在竖起的指尖上，目视着茶几上摆放的那轮松鹤同春的雕盘。 “雕刻是一项十分磨炼心智的手艺。如果力气大了，便会走形，力气小了，形态就总会差那么一点点，难以令人满意。除此之外，与雕刻者的体量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经验与阅历不足，便难以完成大体量的作品。如果强行去做，那种挫败，对雕刻者也许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也许一辈子也难以恢复如初。雕刻者的气势在创痛当中丢掉了，那么一切都没有了。于是他永远不可能翻身，只能做那些令自己感到失望与痛苦的事情。” 说罢，吴歌缓缓坐直了身，他看向陈雄，微笑着说：“陈雄先生，我并非是不识抬举，也并非清高，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希望您能够理解。” 吴歌的这番话，先举例子说明自己的之所以拒绝的理由，又礼貌的告诉陈雄，自己并非看不上陈雄的钱也并非是不尊重他。 张艳萍对吴歌顿时刮目相看 ，如果说刚开始是一种感恩的情绪，后来便变成了一种高高在上，赏赐吴歌的心念，现在才开始真正的将吴歌当回事，打心里萌生了一丝尊重。 陈子铭不明白吴歌话中之意，他只觉得父亲对吴老师大发雷霆，非常不礼貌，但是吴老师却这么能忍受，他觉得吴老师在道德上是站在制高点的，父亲非常矮小。 听到吴歌说完，陈雄沉着的脸渐渐舒展开来，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他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臂展开，慢慢地压在沙发沿上。他缓缓扭头看向吴歌，沉声说道：“吴歌老师过谦了，你可不是凡人。” 吴歌笑了笑，沉默不语。 看到陈雄情绪转好，陈子铭、张艳萍都松了一口气。 “吴老师——你既然不想要钱，那么我们再谈钱就太俗气了。你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帮助你。任何事情都可以。”陈雄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他对吴歌的态度从那副高高在上的气势，转变为了一种近乎平等的姿态。 终于到这一步了。他就在等陈雄这句话。之所以接近陈子铭，也是为了今天。 吴歌压抑着心中的激情的情绪，他暗暗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去，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陈雄先生，前阵子我看到新闻说超能通讯打算要向其他的国家扩张，建立一座座载有超能力电磁波的通讯基站，立志于让超能时刻的用户遍布全球。我对您的宏图伟业很是钦佩。不过，我平时都在思考，超能力电磁波，到底是依托什么来进行传导呢？依靠电磁怎么会在皮肤上面生起火焰，让手指喷射清水？我十分不解。今天有幸和陈雄先生见上一面，如果您能够为我解开疑惑，我觉得获取知识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陈雄脸色微变。 他眯着眼睛看着吴歌。 吴歌第一次出现了怯场的表现，他下意识地回避了下陈雄的目光。 “吴歌老师——”陈雄冷冷地说。 “你问的问题，让我既惊讶又惊悚。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意思，对吗？” 吴歌抿抿嘴，微微点了下头。 陈雄蓦然起身，绕过茶几，站在了电视与沙发之间的位置，面向吴歌。 “我说过，不论你提什么请求，我都能够答应。我这个人向来讲究言出必行，所以，我如果今天不对你解释，那么我就像你说的，气势全无，我的未来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你给我好好听着。” 吴歌咽了口唾沫，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之所以电磁波能够令人体凭空生产出自然元素，是因为电磁波当中蕴含了一种仅有我们所拥有的液体。将这股液体渗入到通讯设备后，便可以通过电磁，将液体传导在移动通讯设备上，届时，便可以让液体元素化，生成火焰或者水流。” 吴歌赶忙追问：“那么，这液体是怎么来……” “吴歌老师——”陈雄打断了吴歌，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边时，陈雄将门缓缓打开，他指着门外，对着吴歌冷冷地说：“现在请你滚出我的家。” 陈子铭顿时站起身来，怒斥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的救命恩人，你凭什么！”恐惧的泪水顺着陈子铭的眼角滚落。 陈雄完全不理会陈子铭，他提高了嗓门吼道：“滚！” 张艳萍吓得手忙脚乱，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安慰儿子还是安抚吴歌还是劝阻丈夫，她惊慌失措地念叨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吴歌缓缓站起身来，他沉默着往门口走去。 陈子铭上前拦住了吴歌，他用一双泪目对着吴歌哽咽着说：“吴老师，你不要走！” 吴歌顿时感到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是前所未有的。他眉头低竖，望着陈子铭的伤心的面容，一阵阵难以名状的伤感在他的胸口纠缠不休。他紧紧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陈子铭的肩膀，轻声说了句谢谢。 说罢，吴歌绕过陈子铭，径直走出了吴家大门。 陈子铭痛叫一声，追了出去。 张艳萍也想要去追，可陈雄只用了一个用眼神，就将张艳萍劝退回去。因为张艳萍发现，丈夫的眼中似乎在冒着火光。 第82章 危机预测 吴歌快步离开往别墅区外走着。 这一次家访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是吴歌却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超能力电磁波的起源果然是一种溶液。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溶剂。但是，仅仅是这样，还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溶剂，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行。接下来该如何做？要怎样继续接近陈雄。经过今天的事情，再想与陈雄相见，甚至是问出这种关系企业机密的问题，陈雄是绝对不可能再说了。陈雄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他趁着陈雄做出承诺后，询问了企业的机密。这就是赤裸裸的趁人之危了。吴歌觉得对于陈雄的反应他能够理解。 由于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吴歌没有注意到陈子铭在后面快步追赶着他。他的步行速度很快，超乎常人的快。 等到陈子铭跑着步赶上的时候，吴歌已经出了别墅区，来到了公路上面。 “吴、吴老师！” 吴歌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陈子铭？ “子铭？” 陈子铭跑到了吴歌的身前，他气喘吁吁地说：“吴老师，对对不起。” 对不起？吴歌起初不明白陈子铭的意思，转念一想，才知道应该是因为陈雄的事情。 他笑着回了句没有关系。 陈子铭愧疚地说：“吴老师，我爸爸的脾气就是这么古怪，他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动不动就发火。他这样对你，我很生气，我也感到非常抱歉，非常对不起你。” “没事的，陈雄现身发脾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确实有所冒犯。” “您哪里有冒犯？都是因为他不懂人情，脾气暴躁才会这样！” 吴歌沉默了下，转移了话题。 “这一次能够来陈同学的家里做客我还是很开心的，谢谢你们能邀请我。” 陈子铭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吴老师，你这样说我更难过了。” 吴歌刚想安慰陈子铭，忽然就看到陈子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抱着脑袋身子弯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跑、跑！”陈子铭咬着牙喊道。 跑？ “子铭，怎么了？”吴歌上前关心地问。 “车！车！”陈子铭惊恐地指向公路的一侧。 吴歌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疾驰过来，马上就要撞到他们了，竟然没有一丝减速的迹象。吴歌急忙将陈子铭抱在怀中。就在吴歌抱起陈子铭的一瞬间，轿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吴歌的身上，将吴歌撞得飞了出去。轿车也未减速，而是冲出了马路，飞向了别墅区里面。 保安们纷纷惊叫着跑散开来。 轿车飞落在别墅区的一处灌木丛中，车头扎在泥土里。灌木的叶片与里面种植的花草飞的飞，破的破。汽车的保险杠深深地弯向了驾驶室内。 等到尘埃落地，保安们急忙拨打了交警和120的电话。他们担心汽车会爆炸，谁也不敢上前去看，都在远远地围观着。有几个人负责去找刚刚被撞飞的两个人的尸体，都抱着不会生还的心态。 别墅区建在了偏僻的地区，四周人烟稀少，植被密布。吴歌抱着陈子铭正躺在一颗树的树冠上。吴歌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的，皮衣的破裂的皮革耷拉了下来。一根树枝穿破了他的手掌，手背上正在往外溢出蓝色的液体。 吴歌感到一阵阵地眩晕。 他呻吟了一声，挣扎着动了动身子。 这一动，陈子铭差点从树冠上摔下去。吴歌眼疾手快地将陈子铭抱住。 树枝因此而晃动了几下。 吴歌将陈子铭架在几根树枝的交叉处，他坐起身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四周都是树木，地下是草丛。草丛的尽头被修剪地整整齐齐。不远处是公路，马路的右侧是别墅区。在马路边上有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在急匆匆地沿着公路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顺着保安们行进的方向看去，公路向远方延伸出去，公路的两侧皆是树丛。 吴歌回过头来，看向别墅区的大门，他借着门口的位置，回忆起了车祸的方位。 他觉得手背有点疼，看了眼，发现已经被树枝穿透。吴歌忍着痛将树枝拔了出来，一股蓝色的液体四溅出来。吴歌心中叫苦，又要麻烦程风了。 他忽然想到了陈子铭在出现车祸之前的表现，他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车祸的发生。吴歌又想起他们从刚齐神山回来之后，陈子铭对他所说的那段话——能够提前看到危险发生的幻想。这种能力……这里的人似乎是不具备的。 吴歌觉得陈子铭的身体似乎有着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 陈雄拥有超能力的溶液，他的儿子又有常人没有的看到未来的技能，这其中是不是有某种联系？或许，应该将陈子铭带回总部让王参谋查看一下？ 这样的话，有两种不好的可能。一是被王参谋或者刘柳将陈子铭杀害，二是被陈子铭发现他们的基地，察觉出他们的意图来。 但是，这两种事情似乎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想办法。 吴歌思索着。 正巧，那伙保安走了回来。他们边走边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只不过，他们没有往树上看，应该是想不到人会被撞飞到树上吧。 保安们边走边说着话。 吴歌细细听着。 “没办法，找不到人，报警吧，警察来找吧。” “对呀，咱们不专业。” “是，再往里面看一圈，再找不到就报警。” “救护车交了吗？” “找就叫了，估计都快到了。” 几人说着，往远处走去。 看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就不好带走陈子铭了。 想到这里，吴歌将昏迷着的陈子铭背在后背，他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奔向另一棵树的树冠上，紧接着，他跃向地面，飞奔了出去。 在吴歌走后不久，消防车、救护车鸣着警笛赶到了现场。 —— 矮楼当中。 会议室里。 王雨琪、程风、吴歌，三人围着会议桌站着，桌上摆着昏迷不醒的陈子铭。 “你是说，他拥有预测危机的超能力？”王雨琪问。 吴歌点点头。 “他亲口所说，而且我也见过两次，他都预测到了危机的到来。” “唔——在超能力溶剂里，确实有一种可以预测危机的能力。” “您的意思是？” “像你刚才所说，陈雄有一种超能力液体，然后他的儿子又拥有预测危机的超能力，那么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陈雄拥有溶剂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我们现在还需要再提取一下一下陈子铭的血液，检测他的血液成分，来验证他的体内是否被注射过溶剂。他体内长期拥有那种能力，绝非是电磁波能够带来的。” “会对陈子铭产生什么危害吗？”吴歌的语气显露出了对车陈子铭的关心。 王雨琪皱了皱眉。 吴歌察觉到了自己语言的不妥，他急忙解释道：“我担心陈雄那里。因为我刚刚从他的家中出来，他的儿子如果从此消失了，以他的能力，一定会找到我的所在。届时我们的身份就曝光了，会处于危险当中。” 王雨琪低着头沉思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不会有伤害的，只是抽一点血而已。” “好的。” 王雨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一个医药金属盒，打开盒盖，拿起一个一根手指大小的玻璃管一样的东西，按在了陈子铭的手臂上。只见那玻璃管的管壁缓缓伸出一根触手，刺入陈子铭的体内，随之，一股黑色的血液流入到了玻璃管中。 血满后，触手撤回，王雨琪将装满血液的玻璃管取下，装入了金属盒里。 “接下来就麻烦吴队长将陈子铭送回原地，要做的隐秘一些，不要被发现。” “明白。” 吴歌转身要走，王雨琪忽然拦住了吴歌。 “让程风将你的伤口治愈再去。” 吴歌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笑着感谢了王雨琪一句。 吴歌与程风两人来到客厅里。 “吴队长……很疼吧？”程风看着吴歌被刺穿的手掌，关心问道。 “有点疼，麻烦你了，程风。” “不麻烦，不麻烦。”看着那通透的伤口，程风都替吴歌感到疼。 进行了简答的治疗后，吴歌的手掌的伤口渐渐愈合。 “吴队长，你的愈合能力真的很强。” “注射过溶剂就会这样。不过，其实我更愿意像你一样。” 程风不解：“像我？” “对。” “可是……” “程风，我去了，送完陈子铭我就会回来。” “好的，吴队长……” 吴歌没有直接回复程风的问题，有些话他是无法直接说出来的。他离开矮楼，抱着陈子铭向着他们回来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吴歌的脑海中回忆起一个令他的人生得到彻底改变的声音。 “艾哈米尔，溶剂注入之后，你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与速度。但是，你从此之后，再也不是你自己，而是帝国的军人、战士、杀手。你明白吗？” “艾哈米尔明白，我将永远忠诚于帝国。” 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嘶吼声。 第83章 白水回流 傍晚，医院的单独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他的上方吊着输液瓶。 吴歌守在陈子铭的身旁，他现在在等陈子铭的父母。 由于陈子铭昏迷不醒，他将陈子铭送往了就近的大医院。医生询问原因后，给陈子铭做了多项检查，并要求通知了陈子铭的家人。吴歌给张艳萍发了微信，说明此事，张艳萍用语音急切地告诉吴歌让医院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大夫，她马上赶到。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判断陈子铭并无大碍，骨头没事，身体也没有受到损伤，昏迷不醒可能是大脑受到了冲击，因此才会昏过去，他们给陈子明输入了葡萄糖，为陈子铭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 医生问吴歌陈子铭是否有过相似的经历，有昏迷不醒的状况。吴歌想了想，除了那一次被绑架送回时是昏迷状态，他还真不清楚陈子铭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但陈子铭自己说过自己危机预测时会头痛，头痛是否产生会昏迷，吴歌便不清楚了。他只是回答说不清楚。医生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说了句等家长来，就让吴歌在病房里守候了。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泛着温暖的橙光，照射进了病房内，撒在陈子铭的脸上、被罩上。吴歌出神地望着陈子铭沉睡的面容。他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发现里面有东西。他感到奇怪，将那东西掏了出来。这才发现是那张纸条——陈子铭抑郁症治愈计划。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吴歌急忙将纸条塞进衣服兜里。可是他的兜很浅，再加上吴歌的注意力都门口来人的身上，纸条其实只塞入了一半。 推门而入的是张艳萍，身旁跟着一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小护士。 张艳萍简单地和吴歌颔首示意，便来到病床前，扒着床沿看着儿子的脸胖。 “子铭啊……”张艳萍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声音颤抖。 小护士急忙劝道：“阿姨，您儿子没事，只是昏过去了，过一阵子就会醒过来，您不要着急。” 张艳萍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小护士出去。 小护士没办法，两步一回头地往门口走，恐怕张艳萍出什么事，她担忧地关门离开。 张艳萍呜呜地哭了起来，喊叫着陈子铭的名字，诉说着对陈子铭不幸遭遇的不满，责怪老天爷对她们家不公平，对陈子铭不公平，让他的儿子连续遭受那么多磨难。高中刚从死神手里逃生，又陷入绑架案，又出了车祸等等，张艳萍越说越难过，越哭越伤心。 吴歌不忍，走过去劝解了两句。 “子铭妈妈，别太难过了，子铭只是昏过去了，很快就会醒过来，你不要太难过。” 张艳萍仍然无动于衷。 吴歌想了想，又说：“如果子铭醒过来，看到您这么伤心，对于他的恢复也不利您说是不是？” 一听到对儿子的恢复不了，张艳萍这才渐渐收敛了哭泣声，变成了啜泣。她掏出纸巾，擦拭着眼泪，颤声说：“如果子铭有个什么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吴歌连忙又劝。 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张艳萍的激动的情绪劝解的平稳下来。 就这么会功夫，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知道晚霞什么时候溜走的，也不晓得黑幕何时拉下。 吴歌提议让张艳萍去吃点晚饭，张艳萍推却说自己没有胃口，在吴歌的再三的劝道下，张艳萍才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吴歌打算将张艳萍送出门。这时，医生正好走了过来。吴歌和张艳萍驻住脚，听起医生对他们诉说陈子铭的病况。 与此同时，在病房内。陈子铭睁开眼睛，他直愣愣地看着屋顶的吊瓶。他又瞥了眼手背上的针头。他缓缓站起身来，将吊瓶取下，举在手上，下了床。 门外传来医生的说话声。 陈子铭来到窗边，望着外面万家灯火出了神。其实他早在张艳萍到来的时候已经被惊醒了。只是，当他听到母亲哭诉自己高中从死神手里逃生时，他便回忆起了那段将他折磨得近乎死去的经历。他不知怎么的，觉得母亲的声音有点烦躁，他只想自己静静地待一会。 窗外的街道上有一个小男孩，手里拎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往前跑。跑着跑着，似乎是绊到了什么东西，小男孩摔倒在地上，他坐起身来，哇哇大哭。 这时，在小男孩的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他将小孩子扶起，拥在怀中，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小男孩紧紧抱着中年男子的大腿。 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 陈子铭在窗前目睹了这一切。 他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逐渐出现了父亲父亲那张瘦削的面容。他看到父亲在病房外与医生激烈的争执着，父亲的脸色涨得通红。而他，则是脑袋上裹着纱布，虚弱地躺在病房内。母亲像今天一样，趴在他的身前一个劲的哭，哭得很伤心。 陈子铭又看到，父亲从病房外冲了进来，红着眼睛告诉他，这家医院的医生水平太差，要带他去更好的医院，一定会将他的疾病治好。 画面一转，陈子铭看到了父亲将母亲推倒在厨房时大发雷霆的样子、撕碎他的运动会奖状的样子、羞辱他说他是废物的样子。 想着想着，陈子铭的眼眶就像那一日的父亲一般红了起来。他静静地失神地望着窗外，眼泪无声流下。 黑暗在吞噬着陈子铭那颗封闭的心，黑水流进了陈子铭那片荡漾着白水的深渊中，将深渊腐蚀出一个小洞，白水缓缓地顺着洞口流走。 收回神识，陈子铭抹干泪水，想要出门去找吴歌与母亲。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忽然发现地上摊着一团纸。陈子铭好奇地弯腰捡起，放在眼前看了看。 上面似乎有字。陈子铭将纸展开，随着上面内容的呈现，他的瞳孔逐渐放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将那纸缓缓放下，愣愣地看着门口。陈子铭轻声念了一下吴歌的名字，心中的白水如同时间后退一般，倒流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叠好，来到衣架前，放在上衣的口袋中。 陈子铭忽然不敢见到吴歌，他踌躇着，要不要出门。 这时，门开了。 门外站着吴歌。 陈子铭正望着门口，吴歌的身影一下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刚刚目送张艳萍与医生离开的吴歌，显然也是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五秒钟，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是吴歌打破了沉默。 “子铭，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陈子铭抿抿嘴。 “吴老师，我刚醒一会。” “唔。你母亲下楼去买饭了，一会就回来，你等一会。” “恩。那吴老师，您吃晚饭了吗？” “我，我一会就回去了，晚饭和朋友们一起吃。” “恩……” 两人沉默了片刻。 吴歌忽然发现陈子铭在举着吊瓶。 “子铭，你回到床上休息吧，我帮你把吊瓶挂上。” 陈子铭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吴老师。” 陈子铭脱下鞋子，回到了病床上。 吴歌举着他的吊瓶，将吊瓶挂在了吊瓶架上面。 做好这一切，吴歌又回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陈子铭觉得躺着不舒服，将针头靠在床头上，坐起身靠了上去。 “吴老师——” “恩？”吴歌看向陈子铭。 “吴老师，您没有事吗？” “我？”吴歌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出车祸的一份子。他想了想，如果说自己没事，也太奇怪了吧。他找了找，身上也确实没有伤口，就连被穿透的手背都已经愈合如初了。破裂的表皮也被程风补好，看不出任何有受伤的痕迹。浑身上下完好如初，哪里像是被汽车撞飞的人？ 没办法，吴歌只得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擦破皮了，上了点药，没事了。” “那就好。”陈子铭抿着嘴笑了起来。 吴歌忽然想起了医生向他询问的关于陈子铭之前是否有过昏倒的情况的事情。他不禁问道：“子铭，你说你会预测到危机发生，并且伴随着头痛。头痛会很严重吗？” “有的时候会严重，有的时候就不会。有的时候持续的时间长，有的时候持续的时间短。” “唔。” “怎么了吴老师？” 吴歌摇摇头：“没事。”“刚才医生问了我这件事，我说不上来，所以问问你。” “原来是这样。”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吴歌蓦然开口：“那种感觉很难过吗？” “有的时候痛得我都不想活了。”陈子铭黯然神伤。 吴歌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又觉得自己过于关心，显得很奇怪。他沉思起来。 葡萄糖一滴滴地输入到陈子铭的身体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走了过去。 张艳萍回来了。 一进屋，她便激动地快步走到陈子铭身旁，将他抱在怀里。张艳萍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陈子铭忽然想到了刚刚在窗外看到的那个被父亲拥入怀中的小男孩。他缓缓闭上双眼，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吴歌见状，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第84章 争吵 办公室内。 陈雄正坐在办公桌里。他前面站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人职场打扮，西裤衬衫，另一人则是戴着鸭舌帽，一身休闲装，外搭长款的卡其色风衣。 “平安街分局。”陈雄淡淡地说。 风衣男子微微颔首。 “那是距离公寓最近的分局。” “明白。” “公职人员的办事效率我是明白的，所以我才找了你。” 风衣男子沉默不语。 衬衫男急忙笑着解释道：“张松先生可是是侦探界鼎鼎大名的，还没有他侦不破的案子呢。” 陈雄笑了笑：“希望张松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 陈雄点点头，挥了挥手。 职场男子急忙谄笑着带着张松离开。 不一会，职场男子返回了办公室，小跑着来到了办公桌前。 他搓着手，谄媚地问：“董事长，您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辛苦你了老王。” “不辛苦，不辛苦，为董事长办事，是我王文的荣幸。” 陈雄勾起嘴角，仰靠在了办公椅上。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王文是职场老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董事长，我这就先撤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陈雄颔首应允。 王文转身离开。在他到了门口，刚要开门的时候，陈雄忽然起身。 “老王——” 王文立马转过身来。 “这件事情不要和孙明说。越少人知道越少，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保证，连我媳妇都不会知道。” 陈雄点点头，坐回到椅子上。王文见状，赶忙开门出屋，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 陈雄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今天上午与陈子铭的老师会面，让他着实一惊。一个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却让他感到不安。他总觉得这个老师的出现事有蹊跷，不是那么简单。这是他多年来与人打交道产生的直觉。第一，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不在意钱、权利，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巴结奉承；第二，他对超能力电磁波的兴趣未免有点太大了，在他询问电磁波之事时表现出来的急切的语气与期待的眼神，过于反常了。什么人会把一百万的年薪置之不理而是去想要探究一个企业的产品上面。 陈雄能够坐稳这个职位，看人的眼光和用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他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即使目前事情还与他的判断还无明显关联。 陈子铭被绑架，这个老师救助了陈子铭，又要来家做客，这其中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绑架又送回，这事太难以理解了。 陈雄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后，防备的心理越发得浓重。为了调查清楚他的疑惑，他特地请了昂贵的私家侦探。一个就是查明白陈子铭为什么会被绑架，绑架者是谁。另外一个就是吴歌的身份，他难道只是一名普通的体育老师吗？ 陈雄可不信。 还有一个星期，他在海外建立的三家工厂就要正式开工了。一旦通讯装备开始量产，超能力溶液必须要跟上。不知道孙明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希望不要出任何差错。 —— 在吴歌返回的路上，接到了刘柳的信息：陈子铭体内确实存在着他们要找的溶剂。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应该激动的，但是吴歌却如何也兴奋不起来。他平静地将手机装回兜里，停下了脚步。 人行道上路灯昏黄，路边行人稀疏。 吴歌在路灯下，行人旁，踽踽独行。 现在一切都明了，溶剂就在超能公司无疑了。 那么，那团气体保护的地方，便是溶剂存放的地方了。他想起了自己与刘柳初次到达这里，去大厦中盗取溶剂时，便是被那团奇怪的气体所阻挡，因此没能成功。如果当时他们强行进入，将溶剂盗取出来，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这些事情了呢？自己就不需要与陈子铭见面，也不需要利用陈子铭。 吴歌的眼前出现了朝圣者跪拜在朝圣路上的景象，那种对于信仰的执着与坚持，令他久久难以忘怀。 要离开了吗？也许吧。 来到这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吴歌却感觉自己像是已在这里活了半生一般。 十多分钟后。 吴歌回到了住所。 打开门，发现客厅里少见的这么热闹。 王雨琪、刘柳、程风，全部都在。刘柳与程风坐在沙发上，王雨琪则是站在沙发前讲着话。 吴歌连忙关门进屋。 来到三人身旁，王雨琪示意他坐下。 吴歌坐在了刘柳身旁，刘柳的另一边则是程风。 “既然吴队长回来了，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个计划明确一下了。” “快说吧，老太太。”刘柳翘着脚说。 “现在溶剂已经确定跟在超能大厦了——” “我就知道。当时如果你让我进去，咱们早就完成任务回去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王雨琪没有理会刘柳，继续说：“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要研究那气体的具体成分，确定安全之后，再进入盗取溶剂。然后，就可以返回了。如果气体有危险，则是要想办法解决危险，再取走溶剂。” “哎呀，好麻烦啊，不如直接穿得严密一点，戴着面具取不就好了吗？” “如果具有侵蚀性呢？” 刘柳耸耸肩：“那就自认倒霉呗。” “绝对不行。程风——”王雨琪看向程风：“气体成分的提取与研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程风挠了挠后脑勺：“王参谋，可是，我现在没有气体呀？而且，那个房间我也进不去。” 王雨琪看向刘柳：“刘柳，上次听你说，孙明要带你去参观超能大厦内部？” “是啊——怎么……你不会是想让我趁机偷东西吧？” “你说呢？” “我刘柳向来光明正大，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可绝对不做的。” 王雨琪拍了下掌，扫了三人一眼：“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咱们等刘柳的好消息吧。” 刘柳急忙站起身：“喂，喂，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老太太，你太欺负人了吧。而且，我觉得这样做太麻烦了。既然咱们已经确认那里就是溶剂的存放地点了，那么咱们就直接闯进去，拿了就跑不就行了吗？干嘛这么费事。”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刚我说的话吗？” “老太太！你胆子太小了，你这样来领导，让我们很为难啊。” 刘柳说完，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王雨琪的脸沉着。 吴歌与程风都抿着嘴巴，低着头，沉默着。 身为军人，在执行任务时，刘柳质疑自己的长官的领导力，这是致命的行为，王雨琪甚至可以直接宣判刘柳的死刑。 刘柳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平时说归说，可是也只是情绪中有不满的意思，可从来没有当众质疑王雨琪。但是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错的，而且，那根本就不是错，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说了程风、吴歌想说而又不敢说的实话。他有什么错呢？ 不过，刘柳还是有些心虚，他看王雨琪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么自然，而是有一些躲闪的意味。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异常压抑。 吴歌咬了咬下嘴唇，他瞥了眼刘柳。虽然刘柳这个人嘴巴毒，但是心地不坏。他打心里是不希望刘柳受到制裁的。 “王参谋。”吴歌站起身来。 “刘柳向来说话口无遮拦，这一次估计也是因为长时间完不成任务，压力太大导致的开始说胡话了。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喂，你说谁小孩呢！”刘柳噌地站了起来，指着吴歌，他的眉头竖起。 “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指挥官指手画脚？！”吴歌忽然怒道。 刘柳愣了下，他与吴歌相处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吴歌发这么大的火。可是，他吴歌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吼来吼去的。 “那你又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每天陪着一个小屁孩游山玩水吗？你还做了什么？你说说！你出了什么事情，不都靠老子给你擦屁股？吴队长，你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执行任务的？” 吴歌本意是想呵斥刘柳，让王雨琪平息怒火，放弃对刘柳的制裁。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柳完成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反而是对他一通指责。吴歌心中叫苦。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刘柳了。 程风赶忙起身，想劝吴歌，不知道说啥，想劝刘柳，好像又不合适，想劝王雨琪，他还不敢。他是站着干着急。 一时间，王雨琪面色凝重、吴歌沉默皱眉、刘柳怒气冲冲、程风忧心忡忡。 “各位。”王雨琪率先打破了僵局。 三人顿时看向她。 “吴队长、刘柳、程风。你们三个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 王雨琪扫视三人一眼，继续说：“我也希望早日完成任务返回，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全员安全地返回，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伤亡——” “可是——”刘柳想要反驳，王雨琪抬手制止。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犯过一个令我悔恨终生的错误。那错误，致使我的指挥官与同伴们全部丧生在死亡之地。现在，我绝对不会让那种悲剧重演。所以，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此时此刻以本次任务的参谋长的身份下达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强行去盗取溶剂！”王雨琪厉声说道。 刘柳还想说点什么，被吴歌拦住。 “王参谋，听从指挥是军人的天职，我们不会违背天职，请您放心。” 王雨琪微微点点头，扫视了三人一眼，便转身离去了。在她身后，响起了刘柳的长叹声。 第85章 增加考验 当夜，吴歌回到房间，本打算休息，可是他的大脑很乱，想了许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陈子铭被打晕，然后报警，接下来家访，又出车祸，紧接着证实了溶剂的所在。在他将思路缕一遍之后，他这才想起了那个视频的事情他还没有处理，绑架陈子铭者似乎就是那批人。可是如今他们的任务就是研究出气体的成分，取走溶剂就可以了。至于视频的事情，甚至于是陈子铭的事情，他都不需要再关心了。 现在，他应该做的，就只要等待。 等待刘柳将气体取回，等待程风将气体成分提取出来，然后盗取溶剂，才需要他。在这期间，他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了。 也许明天就要辞了老师的工作，也许今天就是与陈子铭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吴歌忽然萌生了一种伤感的情绪。他知道，那很不应该，但是他的心却不受理智的控制。 这个伤感，令吴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下了床，来到了窗前。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他将窗户打开着。顷刻间，墙壁蔓藤的香气被夜晚的清风送了进来。清香流入吴歌的体内，进入他的大脑，使得他焦躁的情绪得到了一丝安抚。 窗外有低低的嗡嗡声，没人晓得那到底是出自哪里。除此之外，仅有虫鸣可以分辨。一切都归于平静。 吴歌趴在窗户边，清风拂面而过，他托着下巴，遥望远方。 天边是星光，星光之下是稀疏的灯火。再不久，他便要离它们而去了。 在这里一幕幕的往事在吴歌的心头涌现。 篮球赛、运动会、音乐节、神山。 国贸班的同学、南星大学的老师、音乐的狂欢者、磕头的朝圣者……还有陈子铭。 吴歌感到对陈子铭充满了愧疚。他终于利用了陈子铭获取了他想要得知的讯息。 吴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感到很舒服。他的大脑麻麻的，沉沉的，很静。他笑了笑，看着黑夜笑了笑。 “要善始善终啊……对，要善始善终。” 吴歌反复默念了几句。 蓦然间，他回到床边，抓起手机来，翻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吴歌发了条信息过去：想要视频 ，明天在神龙山陵园碰面。 很快，对方便回了消息。 “几点，具体位置。” “等我通知。” 回复完之后，吴歌将手机扔在床上。起身出屋。他来到了王雨琪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咚咚。 里面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看来王参谋也没有睡着，吴歌心道。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 响起了王雨琪那苍老的声音：“吴队长？” 吴歌笑着说：“打扰你了，王参谋。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王雨琪将门敞开：“进来吧。” “打扰了。”吴歌走进屋，他立在了王雨琪屋内的单人沙发前。 咚，一声轻响，房门关闭，王雨琪来到床边坐下。她指着沙发：“坐下吧。” “王参谋——” “有话直说。” “我这次来是为了……陈子铭。” 说着，吴歌来到了王玉琪的面前，缓缓说起，王雨琪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 第二日，吴歌以家中有要紧事为由，与副校长请辞。其实即使他不来，也没有关系。只是吴歌一是出于安全性，防止学校因联系不上他去查找他的下落。而是出于心里上的安慰，想要善始善终。 离开副校长室，吴歌将陈子铭约了出来。 在学校外的饭碗馆，吴歌定了个包间，请陈子铭到此吃饭。 两人就坐后，吴歌点了几个简单的菜肴，摆了几瓶瓶酒。 “子铭，你能喝吗？” “可以的，吴老师。” “那就行。” 吴歌启开两瓶，陈子铭与自己身前各自放了一瓶。他本想为陈子铭斟满酒，被陈子铭以失了辈分为由拒绝掉了。反而是陈子铭为他倒了一杯酒。 酒杯各自斟满，吴歌端起杯子，与陈子铭碰了杯，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落座，吴歌缓缓开口：“子铭，这一次来，是要和你告别的。”吴歌没有抬头看陈子铭，而是低着头给自己倒着酒，所以，他没有发现陈子铭端着酒杯愣住了。 直到吴歌抬起头来，陈子铭也赶忙放下酒杯，盯着桌面。 “因为老师家中有点急事，所以要返回老家，不在这个城市了。” “恩……” “想想，咱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好久，得有几个月了吧？” “恩……两个月左右了……” “真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一闭眼，还是第一次从网吧去找你的画面。”吴歌笑了笑，独自饮了一杯。 陈子铭沉默着。 吴歌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眶微微泛红，顿时心里揪了一下。 少顷，吴歌缓缓开口。 “子铭，你现在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还愉快吗？我今天看你和王明他们一起聊得挺开心的，看来已经融入了小集体里了呀。” 陈子铭低着头，抿了抿嘴。看着桌面说：“吴老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帮助，引导我与大家如何和睦相处，我现在可能还是独自泡在网吧里……” 吴歌轻轻笑了笑：“是你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大家的接纳与关怀。因为与他们相处的是你，而不是我。” “吴老师！”陈子铭忽然站起身来。他双手杵在桌面上，目视着吴歌，眼眶含泪。 吴歌吃了一惊。 站了片刻，陈子铭一言未发，只是站着。 “你这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看到陈子铭一直沉默，吴歌问道。 吱呀，门开了，服务员端着炒菜进来。 吴歌见到服务员明显愣了下，对方表情奇怪，将菜放在桌上后，匆匆地离去了。 咚，传来关门的声音。 本就伤感的气氛，被这中途打断。 “子铭，你先坐下，有什么话可以坐下说。” 一时冲动起身的陈子铭，此时情绪平复了一些。他咧着嘴巴，点点头，坐在椅子上。 酒杯是空的，两人皆是。吴歌为陈子铭与自己斟满了酒。 再次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有的时候话说不出口，是尊严在作祟。但是，人只要喝了酒，就变得简单的多了。想说的便敢说，想做的便敢做，因为那个时候是最真实的自己。 陈子铭眼中挂着的滴泪，啪嗒，掉落在了桌子上。 “吴老师，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你救了我三次命。一次是便利店，你冲进来打倒了劫匪；第二次是在狼群中，你为我与群狼搏斗，我才得以活命；第三次，便是你将昏迷的我送往医院。我很想感谢你，但是我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为此感到难过。我……” “子铭，上次我从西经返回来，研究了下佛教的理论。我发现一句令我欣慰的词，叫做因果循环。这一个词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如果你觉得你受到了恩惠，那么便是你对此人曾施过恩，这是因。由此你得到了对方的报答，此为果。如果你遭受到了对你不好的事情，那么也是你曾种下过因，那不好的事便是报应。比如，你因为孤僻自闭，种下了疏远他人的因，因此你失去了集体的温暖与他人的关怀，这便是果。当然，我并非是说你遭到了报应来讽刺你，而是在说一个客观的事实。” “吴老师，我明白的。” 吴歌点点头。 “所以，如果你觉得你受到了我的帮助，你很感激。那么其实是你自己先种下了令人施以援手的因。是你善良的品质帮助了你。” “可是……吴老师，如果这样想，那么我会不会变得再次冷血起来，我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感谢，而是理所当然的呢？” “凡事有度，过度的感恩与过度的仇恨都会令人疯狂，产生严重的后果。你只有抱着这种平淡的态度，才能做出令双方都感到舒适的结果来。” “吴老师，你说的这些我现在还不能明白。”说着，陈子铭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在吴歌面前。 “您记得这个东西吗？” 吴歌仔细瞧了瞧，顿时一惊。这怎么会在他那里？吴歌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兜，果然没有了。 一时间，吴歌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您为我做的治愈抑郁症的计划表，上面写了前三项。分别是篮球赛、运动会、朝圣。经过这三件事情，尤其朝圣回来，我对这个世界与他人的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我曾经那些负面的观点有了一丝转变，我已经愿意去接纳他人走进我的世界。我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一些东西。追思美好的往事，担忧恐惧未来，与他人进行比较，在意别人的眼光等等，令我难以打开心扉的的旧思想，我也在慢慢试着去改变。现在，我能不能要求您在临走之前，再增加一项对我的考验？我想明白，我的改变的程度到底有多深，我对自己的了解是否真实。我希望吴老师您能考验我。” 其实吴歌本意是定制了五项挑战，那是他看到的治愈抑郁症的书上所讲的。只是具体的挑战内容，吴歌是随即应变。此时，他本不必再与陈子铭又任何瓜葛，可是，陈子铭所提的这个条件，让吴歌不知如何去拒绝。 他沉默可少顷，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再次为两人斟满酒，提议碰杯。 在举杯的一刹那，吴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在桌下取出了裤兜里的一颗药丸，在手掌的遮挡下投入了自己的酒杯里。药丸快速地溶解，淡黄色的啤酒看起来毫无异常。 “这一杯，我们交换。” 陈子铭没有拒绝吴歌这个看起来奇怪的理由。 将酒杯换过，吴歌边喝边看着陈子铭将那杯药酒灌入了口中，他才放下心来，喝光了啤酒。 师生两个又聊了许多，也喝了许多。 吴歌清楚看到，在陈子铭的额头，血管微微起伏着，如同有一只蠕虫在他的血管里在爬行。吴歌心道：起效了。 第86章 感情 神龙山陵园。 吴歌坐在陵墓群前，面向着陵墓后面的连绵的青山。 脚步声传来。 吴歌扭头看去，是三个人。皆是黑色西装。仔细一瞧，就是那天绑架陈子铭的三人。 中间者戴着黑墨镜，圆脸，留着些许胡渣。他就是那天扛着陈子铭的从驾驶室下来的司机。司机：“视频在你手里？” 吴歌站起身，面对三人说：“对的。” “你想怎么的，是主动交出来，还是让我们‘帮助’你交出来？” 吴歌笑了笑：“我这个人很主动，请放心。不过，在交出视频之前，我想问你们个问题。” “问题？”司机皱了皱眉，和身旁的两个西装男对视了一眼，厉声说：“快说！” “你们抓走那个青年，又放他回去，为什么？” 司机三人顿时脸色一变。 一提这个事三人可上老了火了。本以为大功一件，结果差点被孙明那秘书给训斥死。一人挨了一个大嘴巴。最后被要求赶紧送回青年到公寓，不得让青年有任何察觉，此事被要求也务必要保密。他们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谁敢问呢。但是这事是绝对不能对外人说的。不过，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这要是让张秘书知道，非得废了他们不可。没准下一个被抓去实验的就是他们了。 司机连忙试探地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吴歌愣了下，听不懂。难道说认错人了，绝无可能啊。要么便是装傻。 “如果你们没有诚意的话，我的诚意也不会太高。” “你今天有没有诚意，我们哥三都得让你有诚意。” “要抢是吗？” “抢？那叫拿，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兄弟们，给我动手！”司机一指挥，两名西装男迈步向前，纷纷摩拳擦掌的。 “我已经将视频发给了我的朋友，只要一个小时后，没有给他回应。他便会把你们的视频交给派出所，以及，发到各大视频平台。到时候，我相信你们做的那些事，一定会备受瞩目的。” “住脚！”司机连忙叫停。 两西装男跟电池没电了一样，停在了司机的身前。 司机笑着说：“朋友，有事好说，有事好说。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说出来，咱们都是实在人。” 实在人？谁信呢。 “我的条件已经说明了。” “什么条件？” “你们抓走青年做了什么，为什么又送回来？” 司机霎时间愁眉苦脸起来，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掐着下巴沉默不语。 这事有这么难解释吗，吴歌不解。 过了半晌，司机犹犹豫豫地说：“你就不对其他的事情好奇吗？怎么就抓着这一个点不放？” 这句话一出口，让司机显得像是一名在撒娇的妇人。 吴歌顿时感到好笑，可是他们在做的事情是如此的严肃，周围的环境又是如此的肃穆。 “你最好讲出实情，对你我都好。我相信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你也不愿意与我在这里干耗着。你说呢？”吴歌用商量的语气说。 司机哎呀一声，转身猛地甩了下胳膊，似是在发泄着什么。他那两个同伴见状，也是沉头丧气的。 吴歌瞬间对他们产生了同情的思绪。 “朋友，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他m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是我们抓的，也是我们放回来的。你要非要问发生了什么，我们上哪知道去？我们就是给人打工的，赚的就是这份辛苦钱。我们哥三也知道那犯罪，但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们也不想做坏人，更不想做罪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上面逼我们，你也逼我们，我们还活不活了。” 说着说着，司机那表情看起来随时就要哭了。那两个同伙低垂着脑袋，把地面当成了地平线，遥望起来没完了。 这三人，这可怜样，吴歌差点就把视频交出去，拜托他们赶紧回去交差了。 吴歌：“你们这次来，是受谁的指示？” 司机：“嘿，你这问题我更不能回答了。小子，你看起来应该也是个聪明人。你最好将视频交上来，你好我们也好。” 吴歌摇摇头。 “看来，非得动手不可了。你小子是不知道我们的手段，如果你知道了，可有你哭的。” 吴歌笑了笑：“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们。” 司机顿时怒了，指挥着两个小弟，跟吴歌大打出手。 别说这三个人，就是再加三十个，也不是吴歌的对手。吴歌是三下五除二，将三人制服在地。司机抱着脱臼的大腿哇哇叫，两个同伙耷拉着两个胳膊，跟木偶一样，跪在地上晃悠。 三人一阵阵惨叫。吴歌好担心会把地下的人们给召唤出来。 这三人如何处置呢，吴歌犯了难。是送警局，还是就撩这不管呢。两者好像都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此行本是想解决这伙人对陈子铭的威胁。可是，上面的指挥的人，他问不出来。他想了解的其他信息，这三个倒霉蛋也答不上来。真真让他发愁。 送去警局是正道，可是，那警察的询问他实在不想再经受一次了，而且，如果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还会再有新人找陈子铭的麻烦的。 正在吴歌苦思冥想处理办法时，他听到墙外山道上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吴歌急忙躲藏进陵墓的一排墓碑后面。 不一会，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身旁跟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一同来到了墓地前。 吴歌看到穿警服的人与风衣男子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将那三个倒霉鬼拷上了手铐，拖走了。 临走前，风衣男子回过头来，盯着吴歌的方向瞥了一眼，吴歌急忙将头缩了回去，直到对方转身离开。 吴歌蹲在墓碑后，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谁报的警？还有，那人难道看到自己了？等到警笛声再次响起与走远，他起身离开了陵园。 过了好一会，吴歌踏着青山绿水，来到了陵园附近的小山岗上。躺在草地上，吴歌掏出了手机。他想着几小时前，与陈子铭在饭馆的聊天内容。 陈子铭醉眼迷离地对他说，能否进行第四项挑战。 吴歌没有给予回应。 到底是否进行第四项，对于吴歌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今天本应该是与陈子铭最后一次见面了。也许是永别。要问吴歌到底有没有不舍，他自己也不敢回答。他昨夜拜托王雨琪给陈子铭制造一剂解除溶剂功效的药剂，王雨琪质问他为什么。吴歌想了半天，才含含糊糊地说他不希望这个技术留在这个地方。因为，即使他们抢走溶剂，那么经过对陈子铭血液的提取，仍然可以复制新的溶剂出来。 王雨琪对他不实的言论嗤之以鼻，但是她仍然将解除功效的药剂交给了他。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告诫他，马上就要离开，不要节外生枝。他点头应允。 此时，解除的药剂陈子铭已经就酒服下，效力也在他的眼前发生了作用，吴歌觉得愧疚好像减轻了一些。 他仿佛预见到了陈子铭再也没有承受那种痛苦至极的头疼之苦了。 山岗的青草青青，野花芬芳，清香扑鼻，蝴蝶翻飞，蚂蚁穿梭，阳光明媚，天空蔚蓝，远方清澈，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呢，吴歌的心呦，有那么一处是空荡荡的。阳光照不进来，香气流不进去。他的心儿如同被一颗玫瑰花的花刺，反复刺入着，可是，每一次都不深入，是在心房之上浅浅地扎那么一下，很快就拔了出去。痛又说不上多痛，可是总是很不舒服，因为确实嘛，确实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 吴歌想起了童年时死在枪击中的好友。那是他第一次经历离别，准确的说应该是亲密的人的离别，而且是生离死别。在那之后，他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从那份痛苦当中走了出来。他记得当时自己也像陈子铭一样，不想与任何人，哪怕只是说一句话，都不想。他甚至不想见到任何人。他想过轻生，可是总是到最后关心狠不下心来。 女院长发现了他的异样，开始对他表示友好。可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女院长却将他抱在怀中，伸手入到他的身下…… 自那以后，吴歌再不敢让异性近身，准确的说，应该是雌性。 有感情的生物真是不好过呀。这世上存在着那么多的感情，任一种都足以令人失魂落魄。亲情、爱情、友情、战友情、师生情…… 吴歌想了想，自己与陈子铭到底是师生情，还是友情？他觉得是友情多一点，师生情少一点。因为，他算什么老师呢？ 吴歌不自觉地翻动着手机，他不知道要看什么，只是随意的翻着。新闻广告看腻了，便去看历史的浏览记录。看着看着，吴歌发现了那条马拉松的信息。他点开看了看，首页仍然是一条红色横幅。点进去后，是报名的入口。他翻了翻，看到报名的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的六点整。 吴歌愣愣地出了神。 几分钟后，在公寓与将军一同躺在床上休息的陈子铭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件人——吴歌。 第87章 两块手表 在陈子铭公寓附近的那个小公园里，吴歌正坐在长凳上。此时，阳光正在偷偷地溜走，夕阳懒洋洋地躺在天幕上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辉。 陈子铭如约而至。 “吴老师。” 吴歌微笑着站起身来。 “吃过晚饭了吗？” “恩，而且是很清淡的。” “清淡的好，清淡的好。”吴歌重复着，尾音愈发得轻微。 先散散步，再开始慢跑。 陈子铭点头应允。 师生两个围着公园的人工湖走起圈来。 这个时间，正是晚后散步的黄金时段。两人一路上遇到了大爷大妈、大叔大婶、青年男女、男娃女娃…… 大妈推着轮椅上的大爷，在林荫小道上缓缓前行，大爷佝偻着，满头稀疏的白发，牙齿已经掉光了，眼神呆呆的。大妈则是给大爷念叨着，或许是琐事或许是往事。 大叔和大婶推着娃娃车，里面躺着可爱的宝宝，两人商量着孩子要上什么样的保险。 青年男女手拉着手，嬉笑着，女孩时不时捏一下男孩的鼻子。 “吴老师——” “恩？” “你开始准备了吗？” “准备？”吴歌愣了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还需要怎么准备呢？” “要开始训练了呀。我查了查，现在世界上最厉害的马拉松的跑者辛格先生，打破了科学家对人体极限的预测的2小时。辛格先生全程用了1小时59分40秒2呢。” “唔。”吴歌对此其实毫无概念。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跑步，不论是长跑还是短跑，我觉得跑步的会令我感到很愉快。我曾经想过做一名体育生，可是母亲坚决反对。现在母亲不反对了，可是父亲开始反对了。不过，我的想法也变了，也不再想做什么体育生，如果只是喜欢，并非只有专注一生去做，当做业余爱好也很不错呢。” “很多事情都来得及，现在也不晚。” 陈子铭摇摇头：“运动员是有年龄限制的，一旦超过了，体能便跟不上了。” 吴歌沉默了。他其实想要告诉陈子铭，在他们的那个地方，身体的极限早已被打破，可以通过外力将这个极限无限制地提升。可是，显然，他不与陈子铭说这些。不仅如此，很多话他都不能够说。 “我查了查辛格先生的训练计划，我想要复制他的计划来进行训练，我想要在一星期后的马拉松比赛上跑出好的成绩。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自己。” 陈子铭吃惊地看了眼陈子铭。他发现，陈子铭对待人生的态度有了一丝转变，竟对一件事情充满了激情与信心。 “辛格先生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地方进行长期的训练，他对自己的速度有着严密的要求。快的时候很快，慢的时候就很慢。他牢牢控制着自己的速度。我也想做到那样。我想要在临近比赛的前一天，去北方的黄龙高原跑一次。虽然逃课不好，可是我已经在慢慢改变了，只在那一天再逃最后一次应该可以吧。”陈子铭说着，抿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 吴歌静静地倾听着。 “吴老师——” “恩？” “我买了两块检测心率的手表，我想你在训练的时候一定也会需要，但是我不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但是呢，我已经买了，喜不喜欢，你也要接受啦。” 吴歌顿时心揪了一下。虽然他确实也报名了这次马拉松，可是，他未必会参加了。也许不到一星球，他便要离开这里。可是，吴歌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告诉陈子铭，为他准备了第四项挑战。他明明不应该再与陈子铭有任何瓜葛的。 吴歌嗫嚅道：“恩……谢谢、谢谢子铭，老师一定会喜欢、喜欢的。” “那就太好啦。明天就会邮寄到，我到时候给您拿过来。” 吴歌轻声恩了一句。 “吴老师，咱们已经走了一圈了，下一圈咱们可不可以开始跑啦？” 吴歌这才发现，前面就到了自己方才所坐的长凳之处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陈子铭由慢走，到快走，再渐渐地慢跑起来。 吴歌望着陈子铭那被夕阳晕染得泛着暖光的身躯，有一瞬间失了神。 —— 在超能大厦附近的咖啡厅里，刘柳正坐在临窗的高架椅上喝着苦涩的美式。他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女性行人，更加确切的说，是好看的女性行人。 在刘柳的眼中，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在付出时，她全心付出，但是当她们有了新欢之后，便会迅速斩断旧爱，全身心地把自己交付给新的男人。至于为何如此，仅仅是因为感情淡了。刘柳觉得一个人如果要避免为爱受苦，那么便不应爱上任何一个人，但这难以做到。但是如果，将全部的爱分散给很多个人，平均分配出去，那么每一段感情受到的伤害便不会造成很大的痛苦。这才是聪明的人要做的事。全身心地将自己的爱投放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傻子才做的事儿，他刘柳绝对不愿意做傻事的。比如，孙菲菲就是这样的傻瓜。刚刚又在疯狂地给他打电话，发微信。可是他呢，完全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因为腻了嘛。 正在刘柳将目光放在一名穿着金色包臀裙路过咖啡厅前的高挑女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了。不用想，肯定还是那个孙菲菲吧。刘柳把手机取出一看，果不其然。他翻了个白眼，刚点了拒绝接听。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刘柳按了进去，是孙明发过来的。内容如下：可以上来了。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语音消息。 刘柳这一次是赴了孙明的约，约定好今晚带他参观他好奇的超能通讯的内部高新的科技。 哼，这人，傻子多，聪明的少。就像孙明这种，随便就轻信别人，把自己企业的秘密展示给一个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这不是脑残是什么。虽然刘柳对孙明的容貌与智商都嗤之以鼻，但是今晚的赴约还是挺重要的。程风给了他一个收集气体的容器，需要他想办法搞到一些气体回来。但是王雨琪又特别嘱咐他，千万不要用身体接触到气体，也不要吸入口中。 刘柳心想，这活谁爱干谁干，老子可干不了。但是在王雨琪的威压下，刘柳不得不认怂。他想问问，你王雨琪能不能做到完全不接触气体，却能将它装进这个一指大小的金属管中？ 想这些无用，徒增烦恼。刘柳出了咖啡厅，按照孙明语音的指示，从停车场进入，来到了c1电梯口。 没多久，叮，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肥头大耳油腻得不行的中年大叔。 “小刘，进来吧。”孙明对着刘柳招手。 “孙总，今天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有喜事吧。”刘柳边笑着说，边进了电梯。 “你小刘来，不就是最大的喜事吗？” “哇，我何德何能，值得孙总这么开心。” 孙明嘿嘿笑了笑：“昨晚那两个小妮子是真的不错，她们太会玩了。” 在刘柳眼中，孙明笑得跟公猪没区别。 “是嘛，我说孙总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原来是萌发了新春啊。” 孙明哈哈大笑。 刘柳指了指电梯间的监控：“孙总，这……” “没事，从进入电梯开始，今晚的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放心地参观。” “唔，孙总果然是神通广大。” “我可是这的二把手，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到我？” 刘柳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没多久，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两人先是来到了一个玻璃门前。孙明在门禁前扫了眼膜，玻璃门缓缓打开。 进入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随着两人的前行，走廊的灯逐渐亮起。 到了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金属的大门。孙明在旁边的门禁再次扫了眼膜，大门缓缓升起。 两人过了金属门，迎面是条走廊，走廊很短，不到五米。 “小刘，怎么样，我们公司的安防设施做的得是不是特别严密？” “确实不错。”刘柳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却是老子前不久才进来过，要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狗屁气体，哪用得着看你脸色？ 到了走廊尽头，是一条丁字路。孙明带着刘柳做了左边那一条。尽头又有门禁。 打开门禁，这一次，刘柳终于看到点正经的东西了。 只见门内是一个敞亮的展厅。 展厅内放置的皆是精密仪器。 孙明边带着刘柳参观，边对他介绍着。刘柳嘴中符合着，心里想的却是赶紧把这片逛完，进入正题。 出了展厅。孙明带着刘柳又去了生产线模型的摆放的房间欣赏了下。 参观之后，两人又进入了一个房间。孙明给刘柳放了一幅工场现场的全息图像，给刘柳展示了制造通讯设备的场面。 可是，这些刘柳纷纷不感兴趣 ，他在等溶剂，等孙明向他展示溶剂。他当时问孙明的问题可是超能力电磁波是如何发明出来的，又是如何储藏的。谁要看那些破铜烂铁的通讯设备？ 在参观完全息图像后，孙明又给刘柳简单解释了下，他们的设备如何安置在大街小巷、深山老林等等地方。孙明说得异常得意，好像全世界就他们会招通讯设备一样。 嘚瑟完毕，孙明心情很是不错。他笑着对刘柳说：“行了，你想了解的我都给你介绍完了。接下来，咱们去云间放松放松。” 刘柳顿时愣了。 什么？ 第88章 甜甜的笑 公寓内。 陈子铭换好了鞋子，进了屋。 将军站在陈子铭的脚前，对着他喵喵地叫着。 陈子铭弯下腰，把将军抱在怀中。他用手指头勾了勾将军的下巴磕，将军闭上眼睛，样子很舒服。 逗完将军，陈子铭将它放回地上。将军趴在了地毯上。 将背包挂好，陈子铭又洗了洗手，这才来到办公桌前。桌旁立着他的吉他。 他将吉他抓过来，按在腿上，抚了抚弦。吉他发出铛啷啷的声音。 将军闻声起身，跳上了办公桌，趴在桌面上，似乎是在准备欣赏陈子铭的弹奏。 窗户打开着，纱帘在晚风中轻轻舞动。 房间里空气清新凉爽，陈子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神清气爽。他自从中午酒醒之后，便感觉脑袋不像从前那样混沌了。之前，他总觉得大脑里面黏黏的，昏昏沉沉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此时很清醒。那种感觉就像在一杯粘稠的饮料里，兑上了一大杯清水。那饮料变得清澈滑顺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经受了这种变化。 轻轻拨弦，吉他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陈子铭缓缓弹奏了一曲舒缓绵长的曲子，两只彩色的蝴蝶在丝弦之间悄然飞出，盘旋在陈子铭的胸前，翩跹上升。五根彩色的丝线为蝴蝶铺就了一条蜿蜒向上的圆润的彩色通道。 将军侧卧在桌上，露出了白色的小肚皮，四只毛绒绒的小爪子垫在“肉毯”上。 一曲弹罢，陈子铭陆续又弹奏了几首温暖的曲调。 夜深了，陈子铭忽然想喝点可乐，最好那种冰冰凉的可乐，即使只喝一口都可以。他穿上外套下了楼，来到了公寓旁边的那个便利店。 一进屋，他见到了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 今晚是她值班？ 陈子铭心里小鹿乱撞。 女孩对着陈子铭露出甜甜得笑容，两个小酒窝将她衬托得更加清纯。 “好久不见啦，英雄。”女孩笑着说。 “英雄？” “你怎么把你英雄救美的事迹给忘记啦？” 陈子铭思索了下，这才想起来，女孩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帮女孩制服了抢便利店的匪徒的事情。“我不是什么英雄……”陈子铭刷得脸红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你下次来我就给你免单？” “免单？”陈子铭着实忘记了。 “对呀，今天你想吃什么，可以随便拿哦，我请客。”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 女孩从收银台走了出来，拉着陈子铭的胳膊就往货架边走。 “不要跟我客气哦。” 陈子铭感受到了女孩的体温，嗅到了她头发间飘来的香气，甚至，他仿佛能够听到女孩那均匀的呼吸声。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加速跳动着。 “我真的不能让你请客的……” 女孩插着腰佯做生气：“怎么，不想给我面子吗？” 陈子铭急忙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那就快去拿呀。” 陈子铭抿着嘴犹豫了片刻，轻声恩了一句。他来到饮料区前，拿了一瓶常温的可乐。本来他是想拿冰镇的，可是那冰柜在收银台旁边，需要绕过女孩去她身后。可是女孩给陈子铭指的方向是货架。 拿着一瓶可乐回来，陈子铭握在手中对着女孩傻笑道：“就这个，就这个了。” “难得请客，你就要一瓶可乐吗？” 陈子铭用力地点着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要不要那么拘谨啊。” “啊？”“啊。”“恩。”陈子铭紧张地手都不知道放哪，一会摸摸头一会放在裤兜里，一会又环在胸前。 女孩将可乐拿到收银台前，扫了条形码，用自己的微信付了账。 “给。”她将可乐递给了陈子铭。 陈子铭双手接过，握在胸前。他看着女孩抿着嘴笑着。 他发现女孩的两只眼睛像两颗明亮的黑曜石，那里面似乎是一个广阔的宇宙，他已深陷其中。 女孩的脸颊圆圆的，下巴尖尖的，不笑的时候，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笑起来的时候，像一颗红润的苹果。她长长的头发乌黑浓亮，垂在腰间。头发上戴着黑色的猫耳朵发夹，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女孩：“你在看什么？” “我、我、我……没、没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 “啊？”陈子铭摸着自己的脸，果然热热的。“可能是……太热了吧，我穿得有点厚。” “唔，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呢？” 陈子铭愣了一下，急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女孩咬着下嘴唇，从陈子铭的脸扫向了地面，又缓缓抬起头来。 “真的呀？” “恩恩，真的。” 女孩抿着嘴，嘴角往上勾了勾。 “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陈子铭紧张兮兮地撂下这句话，匆匆招手，转身就出了便利店。 “喂！”女孩几步追了出去，看到陈子铭低着个脑袋，大步流星地往公寓那边走，都走了好远了。女孩撅起嘴巴，用力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便利店里。 进了收银台，女孩无精打采地坐了椅子上。她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货物。 过了一会，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那个……” 一听声音，女孩顿时扭过头去。 只见陈子铭顶着一张大红脸，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放在裤线边搓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说：“能能能加你个微信吗……” 女孩别过头去：“不能。” “啊？”陈子铭呆住了。 女孩见他那囧样呵呵笑了笑，调皮地说：“只能我加你。” 陈子铭丧气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他赶忙掏出手机，点出二维码递了过去。 女孩扫完之后，指着陈子铭的昵称问：“这里，我该怎么备注？” “啊，那个，那个，我叫陈子铭。耳东陈，孔子的子，金字旁的铭。” 女孩噗嗤笑了：“还孔子。”说着，她把陈子铭的备注改掉了。 “那，你的呢……” “我的什么？” 陈子铭也学着女孩指了指她的昵称。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随便问吗？” 陈子铭愣了下，挠了挠头：“不是说是年龄吗……” 女孩笑了笑：“现在，你转过身去，一直往前走，走到公寓，然后上楼。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你就会知道了。” 陈子铭恍然大悟，他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便利店。女孩冲着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 吴歌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路，他都在想陈子铭慢跑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每一句对他的关心，都让吴歌增加了陈子铭的一分愧疚。 吴歌所在的矮楼，在商业中心。与矮楼相隔一条马路，有一条步行街，是卖各种零食小吃的，肉串焖子臭豆腐之类的。穿行这条步行街的时候，吴歌听到一个让他很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是程风。在程风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穿着紧身裤，大腿细得快跟树枝一样了，正在和程风说着话。 难道程风在这里也有了朋友了？吴歌纳闷着。他除了去超能公司上班，好像也没其他的外出任务，这个是他同事吗？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呢。 吴歌想要凑近听听两人在聊些什么，可是他觉得那样过于冒犯程风了，于是他索性不打招呼，径直返回了家中。 屋子里很安静，程风不在家，刘柳今晚也有任务，去了超能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王参谋应该在家，她平时不外出的。吴歌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电视上播放着爱来爱去的肥皂剧，吴歌不停地调着台。 过了一会，门开了。 吴歌看了眼，是程风回来了。 看到程风进了屋，吴歌和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程风愣了下，赶忙回应道：“恩，吴队长，我刚下班，加班了今晚。” 吴歌一想，不对劲啊，刚刚明明在小吃街看到他和别人在那聊天呢，怎么还说加班导致的回来晚了呢。吴歌试探着问：“没在外边待会吗？” 程风紧张地说：“没有没有，我一下班连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外面不安全。” 就凭借着程风的这两句话的紧张的语气，任凭谁都能听出来这里面有事，更别提吴歌刚刚还在外面见到过他了。吴歌顿时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又无法问得太直接。 “程风，你和你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 “恩？吴队长，您指的是？” “哦，我就是随口一问。相处久了，不是都会相对热络一些，下个班一块走，一块吃点晚饭什么的。” 程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呀，万一我说露馅了怎么办。我跟他们都不说话的，我都是自己走的。” 这又是骗人了。 吴歌心里面虽然明白，但是表面还是装糊涂。他点了点头，说了句早点休息，便扭回头去看他的电视了。 程风恩了两声，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沙发上的吴歌，看着电视机里面闪动的图像，面色凝重。 第89章 后怕 超能大厦某个房间内，金属桌上悬浮着全息工场的全息景象，泛着蓝色的荧光。房间没有开灯，可以清楚地看到工场的流水线上，机器人在制造精密仪器。 孙明已经打开了房门，准备离开。 刘柳：“孙总。” 孙明扭过头来。 “有没有更高的？” “更高？” “对，就是科技含量更高的，走在全世界最前沿的那种。” 孙明顿时眯着眼睛凝视着刘柳。 刘柳故作镇定，微笑着。 片刻过后，孙明呵呵笑了笑：“看来我们小刘的眼界挺高啊。咱们这个工厂已经是使用世界顶级的设备了，你要想看更厉害的，那……” 刘柳紧张地等着字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那——就再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改天再来。而且——”孙明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笑容。 这丑人就知道找乐子。刘柳在心中将孙明反复杀了上百次，他平复下情绪，笑着说：“孙总，来都来了，一次看个够嘛。下次再来，还得打扰你，而且，还不安全。” “嗨，这就是我的地盘，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我想带谁来就带谁来。”刚说完，孙明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妥，他地盘，把陈雄置之何处？虽然当事人不在，但是陈雄多年来在他心中树立起的强大威压使得孙明也不敢背后轻易冒犯陈雄。他即刻住了嘴，换了个话题。 “改天再说吧。走吧。” “孙总！我今晚特别想再多参观一下呢。您就遂了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小刘，你说你，平时挺有眼力见的，今天怎么这样？”孙明不满地说。 刘柳伸出手，在孙明眼前比划了个数字——2。 孙明挑了下眉，语气轻柔了一些。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今天确实晚了。” 刘柳再次伸出个手指，比划了个三。 孙明双眼放光。 更温柔了。 “我这个年纪，三胞胎我哪消受得了呢，小刘，你有点过分了啊。”话虽是拒绝，但是语气可是明显出卖了他自己。 “孙总，趁着年轻要多享受享受，什么都体验一次才不枉此生呢。” 孙总哈哈大笑：“还是小刘懂我。”“行，今天开心，那就带你见识见识更高级的玩意。”说着，孙总一挥手，示意刘柳跟上他。两人回到他们来时的走廊的分叉口，走上了对面那条路。 “小刘，这是从哪搞到手的？你这神通可够大的。” 刘柳心想，我上哪给你找去。双胞胎，都是美女，已经是到极限了。还三胞胎。我先忽悠忽悠你，今晚过后，你是死是活都得看我心情。 “这是个秘密。” “你呀你，钱少不了你的。”孙明奸笑着。 来到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金属门。孙明扫了眼膜，门向上开启。 里面是一个光线十分明亮的房间，灯光将房内照得与白昼无异。 在房间的四面，摆放着一排排的金属柜，柜上有玻璃盒子，盒子里面氤氲着白烟，像是一朵朵云彩伏在其中。 刘柳心咯噔一下，这里面冷藏的难道就是溶剂？ 刘柳刚要去玻璃盒边查看，被孙明拦了下来。 “小刘，你不要进，这都是公司的机密。我拿出一个给你看看就行了。” 望着孙明走过去的背影，刘柳暗暗地咬牙切齿。 只见孙明在盒子里面摸索一下，捏着一根金属管状物走了出来。他将管状物在刘柳面前晃了黄。 “这可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只有咱们公司能制造出来。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当然。” 孙明将金属管的一头，轻轻按了一下，一滴红色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轰。 孙明的手背燃起了一束火苗，足有三十厘米高。 火焰只剧烈燃烧了这么一下，便缓缓退了下去，最后消失在孙明的手背上。再看孙明的手背，什么痕迹都没有。 “神奇吧？”孙明把手在刘柳的眼前晃了晃。 此时的刘柳，一股杀意从心头涌起。如果现在杀掉孙明，那么所有的溶剂他都可以拿走，便不需要再研究什么狗屁气体，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这只是稀释之后的，原始的溶液更了不得。”孙明边说，边把金属管放回玻璃盒中。 刘柳正伸出手，想要扭断孙明的脖子，听到这句话，急忙收回手。孙明恰好回过头，看到刘柳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举着手。 “你要干什么？！”孙明吼道。 刘柳反应迅速，他笑了笑：“我也想尝试一下。” “什么？！” 刘柳将手背伸到孙明跟前：“给我也滴一滴。” “嗨，你直接用手机应用扫一下手背就行了，和那个感觉一样。” “唔。”刘柳将手收回。他本来也不打算体验。 “行了，今天就参观到这吧。我已经很够意思了，这个可是机密。” 孙明引着刘柳出了屋，金属门缓缓落下。 “怎么样，小刘，现在满意了吗？” 刘柳心想，满意个毛，给我看一堆稀释的溶液有什么用？但是此时再要求进一步看原始溶液就显得太奇怪了。容易让孙明看出马脚来。刘柳只得罢休。他点点头。大脑却在急速运转着，在想如何拿到溶剂。或者，收取到气体也可以。 溶剂他大概率确定就在几个月前他与吴歌闯进去的那个充满神秘气体的房间里。刚刚他还以为那是个幌子，这里才是存放溶剂的地方。但是听孙明解释完，他觉得溶剂还在那个被射线保护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神秘气体保护，他这次来就是要收集那个东西。如果能直接拿走溶剂最好不过了，但是看起来没什么可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收集到气体呢？或者说了解下气体的成分都可以。 想到这，刘柳和孙明套着话。 “孙总，这个原始的溶液，想必是更宝贵的东西吧？” “那当然了。” “只是稀释的溶液，便用这么厚的金属门保护，那原始溶液，在咱们大厦里，得用多少层防护才行呀。”刘柳特意提了大厦里，他想要知道他找的溶剂是否在这里放置着。 “珍贵的东西，一定都会严防死守的。” 孙明这句话回复得很聪明，没有透露出大厦里面是否有原始溶液。 老狐狸，刘柳心中咒骂着。 “放在大厦里安全吗？难道不怕有对手公司派来的人盗走吗？” 孙明哈哈大笑：“谁来谁就窒息而亡。” 刘柳心中一惊。窒息而亡……孙明说的一定是那神秘气体。看来果然是机关。那么王雨琪那个老太太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想再确认一下。 “窒息而亡？难道说是有什么毒气？” “小刘，你就别问了。反正啊，公司做得很严密，东西放在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经过孙明这番话，刘柳顿时确定了，东西就在大厦里。再加上窒息而亡的形容，那么百分之九十九，溶剂存放的位置，就是他们最初确定的位置。他们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么接下来，一定要在这一次把气体搞定。 不对，既然孙明在这里，直接要挟他把溶剂抢走不就可以了吗？ 想到这里，刘柳就准备动手。 这时，孙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孙明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孙明让刘柳稍等一下，他往一旁避了避，和对方说起了话。 刘柳在一旁斜着眼睛偷瞄着孙明，他准备在孙明挂断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趁着对方不注意，直接将他的喉咙捏住，威胁他交出溶剂来。 王雨琪胆子小，不敢轻举妄动，他刘柳可不是那样的人，有机会就大胆地干。拿到溶剂好早日返回。 孙明说着说着，往刘柳这边看了看，对着孙明笑了笑。 过了一会，打完电话的孙明对着刘柳说了句要去趟卫生间，让刘柳在原地等他一下。 刘柳纳闷，这里来的时候没见到有卫生间啊。 孙明此时进了一个金属门内，他将金属门放下。开了灯，是刚刚的陈列着精密仪器的展厅。孙明颤抖着将手机微信的图片放大。 果然，就是刘柳。 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发消息的人是他的手下，而消息内容是告诉孙明，暗中阻挠他们，挖出他手下双眼的人，通过监控调查，就是照片中的人。 孙明心跳砰砰砰加速。他不住地后悔和后怕。自己真是愚蠢，蠢到家了。怎么把敌人引到身边来了。还跟他这么亲密，带他来公司看了这么机密的东西。他回忆着自己与刘柳初遇时的场景，再加上刘柳主动地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他如今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刘柳不是想攀自己这根高枝，是想把他折断。 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要夺走公司的核心技术？还是要谋害自己？不管是哪一点，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了的。如果被他获取了公司的机密，一旦曝光出去，陈雄调查出来是自己泄露的，他还能有好？如果是想要谋害自己，那更完蛋了。 “孙明啊孙明，你真是瞎了眼了啊，引狼入室啊你。”他小声地自责着。 在门后纠结了半天，孙明想了想，自己绝对不能再出去了，太不安全了。至于刘柳，也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必须把他这个威胁消除掉。 想到这，孙明给自己的手下发了信息，让他们带着家伙过来。 而此时正站在走廊中的刘柳，还在咒怨着孙明上个厕所为什么这么墨迹。 第90章 黑夜救援 夜深了，吴歌正坐在办公桌前，雕刻着一个圆盘。灵感是他在陈子铭家里看到的那个松鹤同春的雕盘。经过他自己亲自尝试，才知道与人家的差距。他的构图比例不如人家的和谐完美。吴歌是迎着头皮在进行着雕刻。 不知道雕了多久，吴歌觉得很疲乏，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起身，吴歌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感到无聊，于是边离开了房间，在客厅坐着。 他仰靠在沙发上，望着走廊。走廊一侧有四个门，对应着四个房间。从靠近楼门的一侧往里，分别是程风、刘柳、吴歌、王雨琪。 楼上还有几层，可是吴歌也只是从第一次搬进这个楼里来的时候去过，剩下就一直在一楼活动。他们之所以租下整幢大楼，主要就是这样最安全。楼上的空间对他们来说着实是没用。 走廊的门紧闭着。 看到程风的房门，吴歌不禁想起了今晚程风奇怪的表现。明明是与人在夜市吃东西，偏偏不承认，非说是下班后直接就回来了，也不承认自己结交了朋友。 吴歌纳闷，程风这是想隐瞒什么呢？程风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不至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视线右移，是刘柳的房间。 刘柳今晚去执行任务了。 吴歌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那么距离刘柳去超能大厦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任务是否顺利。吴歌想要给刘柳发条信息询问一下，又怕打搅到对方，左思右想还是算了。 现在整个小组当中，就属他最清闲了。刘柳和程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他，只需要等待着气体研究完毕，与刘柳再次取出溶剂，便可以返回了。 明天一天都没事，晚上被陈子铭相约去公园慢跑。陈子铭说要明天送他一块可以检测心率的手表。接受与否，都令人为难啊。 想着想着，吴歌觉得客厅也很闷，很无聊。于是，他出了门，来到了大街上。他们所住的地方就是s市很繁荣的地带，附近没多远便是商业区，只是这个点，商场也陆续关闭了。街上人烟稀少，偶尔有上班族或者小情侣经过。 不远处就是超能大厦的所在，吴歌望着大厦上明亮的超能通讯四个大字，他不自觉地往那边走了去。 约么过了有一分多种，吴歌收到了一条信息。掏出手机一看，是刘柳。内容只有两个字，快来，还有一个定位。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吴歌下意识觉得不妙。他赶忙顺着定位寻找而去。 刘柳给他的定位，与超能大厦隔了两条街。中间有一条联通超能大厦到主路上的小道，将这两条街分隔开。超能大厦位于小道的另一侧，吴歌在这一侧。他必须要先从这条小道过去。正当吴歌来到道边时，他看到在超能大厦里走出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急忙背过身去，背对着小道，往来时的方向走了走。 找到一辆轿车，吴歌转过身来，蹲在车后，打量着几个西装人的举动。只见他们步履匆匆，在小道上分成了三拨人。每一拨两人，分别朝着主路、小道的左右两侧快步走去。 这些人难道是在找刘柳？联想到刘柳给他的简短的却充斥着求救意味的信息，吴歌顿时察觉到事态不对。刘柳现在可能会危险，自己必须要尽快找到刘柳。 吴歌在车后躲着，瞄着这三拨人的位置。来自己这边的两人已经走到了轿车的前面。吴歌蹲着身子，移动着自己的位置，躲避着两人的视线。等两人经过轿车时，吴歌已经蹲在了车的另一面。两人去往了吴歌来时的方向。 再看另外两拨人。一波已经去往了主路方向，另一波是去了小道对面的商业区。现在已经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吴歌望着视线中的两拨人愈走愈远的背影，他快步通过了小路，来到了另一侧。 前面是一幢幢高楼，有写字楼也有商场。吴歌顺着导航，紧紧贴着身前的写字楼的墙角慢步前行。 导航现实，穿过写字楼后，有一条街，在那条街上左拐。 吴歌走到写字楼的尽头，刚要往左走，忽然看到两个西装人正站在他的视线前不远处。他赶忙回到楼后，靠在墙面上，探出头去，观察那两个人的动向。 只见，两个人在那边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其中一人指了一个方向，两人边动身往那边走去。按照导航来看，两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刘柳发给他的位置。从两人所在地位置来看，距离刘柳所在的地方可能步行几分钟便到了。 从刘柳发的位置看，他在楼边。这么晚了，这个地方都没有亮灯的地儿了，那么刘柳肯定在楼外面。如果被他们走过去，一定会发现刘柳。想到这，吴歌心急如焚。 黑幕高挂天边，月亮躲在了幕后，没有一丝月光，附近又无灯光，只有远处的小道上有路灯，所以，这附近是又黑又暗。 空气压抑沉闷，周围一股黏腻的味道袭来，仿佛是那边小吃街的食物残渣的味道。 吴歌摸着冰凉粗糙的墙壁，望着两人消失在前面的街角。他小跑着跟了上去，扒着街角的墙面，望着两人的身影。 他们还在继续往刘柳那边走。 吴歌看了眼定位共享，发现刘柳没有挪动位置。 怎么回事，难道刘柳没有发现有人向他那边走过去吗？ 按照道理说，这两个人完全不是刘柳的对手，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是，吴歌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觉得刘柳的表现很反常，如果不是有什么危机，刘柳不会让自己去接他的。他这个人最讨厌麻烦别人。 想到这里，吴歌的心悬了起来。他想要绕道，提早到达刘柳那里，可是又担心对方两人改变路线，与他们走个头碰头。到时候要怎么办，在大街上打倒他们吗？ 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吴歌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一段，吴歌发现刘柳的位置距离他们更近了。往前前走二十米左右，就到了。 由于光线暗淡，吴歌看不清楚前方的具体环境。他藏在两人身后的轿车后面。 刘柳在哪里？按道理说，这么近的距离，应该能看到了。 如果没有，看来刘柳应该是躲藏起来了。 吴歌仔细瞧了瞧对面的环境，隐约能看到两排楼房的楼脚下，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楼里也没有亮光。刘柳大概率就在外面。如果藏身的话，他就只能藏在那里。 吴歌盯着左侧楼房下面的一个高台楼梯。 对，刘柳一定在那个楼梯后面藏着。 再看那两个西装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前。 再往前走个几十米，就到了主路上。远远能够看到胡同尽头传来的路灯的亮光。 吴歌现在距离西服人只有五米的距离，他就蹲在一个落地的广告灯箱后，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点亮，可能是坏掉了。 如果，那两个西服人再往前走五步，最少三步，就能够看到高抬楼梯的另一侧，那么刘柳就要被发现了。到时候，他必须要制服这两个人。吴歌想，自己的身手，应该是一击必倒，不会招惹来其他的人。于是，他慢慢地走出灯箱，想要趁着两人发现刘柳呼唤同伴之前将两人放倒。 吴歌刚露出身子，忽然看到前方那两个人扭回头来。 吴歌赶忙躲进灯箱后，等了两秒，吴歌侧身贴着灯箱，往两个西服人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正看着自己这边。吴歌赶忙将头收了回去。他盘算了下，按照自己的速度，趁着黑夜绕过两人，未必会别察觉。而且，即使察觉到了，又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不确定的是刘柳是否在那里。如果刘柳在，他便可以顺势带着刘柳一同逃离，如果刘柳不在，那么便不好办了。 吴歌不敢给刘柳发信息，担心手机亮起导致身份暴露。 就在这时，两个制服人缓缓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由于吴歌离对方很近，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对方两人已经来到了灯箱之前。吴歌绕在了灯箱的另一侧。 两人停在灯箱前，说着话。听内容，是在商量从哪边找。 吴歌紧紧地盯着两人，他瞅准了他们一起背对着刘柳方向说话的间隙，他冲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到了高抬楼梯之后。 两个西服人惊觉后，纷纷回头看去。 “奇怪，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咱们身后去了。” “我也感觉到了。咱们走过去看看吧。” 此时在高抬楼梯后面的吴歌暗暗叫苦，这里哪有刘柳啊。 两个西服人又往自己这边过来了。 怎么办，跑吗？如果跑的话，刘柳就在附近被对方发现了怎么办。不跑，那么被发现的就是自己。吴歌眯着眼睛，背靠在台阶，听着对方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咚咚咚 咚咚咚 吴歌感到两人已经到了台阶的那一侧了。 不行，必须要做出抉择。 吴歌打算冲出去，与两人擦肩而过。然后停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再找刘柳的身影。 这时，身后的台阶忽然传来了亮光。 被发现了？ 吴歌转过身，刚要跑出去，余光瞥到那两个人刚到台阶旁，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旁边，而且，他们的手机并没有亮着。 “这是？！” 其中一人惊叫起来。 刘柳？ 吴歌顿时站起身来。 只见，在台阶上，放在一部发光的手机，在手机的旁边，躺着瘫在台阶上的刘柳，他全身黑色的西装加上长长的黑头发。不是刘柳是谁。由于吴歌起身，两个西服男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惊叫出来。 吴歌灵机一动，对着两人怪叫一声，抓着刘柳和他的手机飞也似地奔驰出去。 留下了两个被吓得魂不守舍的西服人。 第91章 张松与陈子铭 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讲台下，同学们有的严肃认真地听讲，有的时不时开个小差，再回过来听，还有的则是玩手机或者与同桌小声聊天，更有甚至，趴在桌子上睡着大觉。 陈子铭俯首在桌前，边听，边自己看书上的概念。他发现，有些概念的解释很模糊，经常有很多专业的术语，绕了绕去，他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而每当老师在解释这些复杂的概念时，他才会留意去听。当老师讲过这一段之后，他便继续自己看书。 “喂喂，子铭。” 是王明的声音。 陈子铭回过头，看了眼坐在他后面的王明。 “一会下了课，打球，去不去。”王明掩着嘴巴小声说。 陈子铭点点头。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纷纷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陆续离开了教室。陈子铭跟着王明、张升，还有他们班的两个同学，一行共五个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教室。 由于上次陈子铭请客吃饭，和男朋友学们的关系亲密了不少。虽然，陈子铭不爱说话的态度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见面时，打个招呼是必备的了。大家有一起出行的活动，也会叫上陈子铭，而陈子铭大都都会同意。 这不，王明约了一个聚，和别的班打一场半场，就连忙约了陈子铭一起。 五人出了教室，在校园里面走着。 前面是一条林荫小道，小道的对面再往前走不远便是体育馆。 此时，在林荫小道上，站着一个人，面向陈子铭几人走来的方向。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风衣，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一看这装扮，就不像学生。 五人打算绕开他。 就在五人来到小道上时，那个人以一种低沉但很有磁性的声音问道：“陈子铭。” 五人顿时驻住脚，尤其是陈子铭，疑惑地看了过去。 张松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陈子铭愣了愣，父亲的朋友？陈雄有一个叫孙明的朋友，他倒是见过，也认得出来，其他的人，他就没什么印象了。对于此人，他是一点也记不起来。而且，陈雄派人找他，这还是头一次。 王明四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陈子铭。 陈子铭：“您好，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公寓、绑架。” 张松言简意赅。 陈子铭顿时明白了，虽然他不敢确认这人是谁，到底与陈雄有无关系，但至少对方认识自己，没找错人。 “您找我什么事？” “你父亲委托我调查。” “您是警察？” 张松点点头。 陈子铭想要对方出示警官证，可是他又觉得有些不礼貌。想了想，如果只是在校园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对着张松点点头。 “王明，那我先和警察叔叔说点事，你们先过去。” 警察都来了，还说了绑架，这件事情在四人脑海中都引发了一场头脑风暴。有的人甚至猜测陈子铭父亲是个绑架犯。 “子铭，没事吧？”王明关心地问。 陈子铭摇摇头：“没事的，说完话我就去找你们。” “要不，我们陪你一块？” “可能不太方便。” 王明踌躇了下。 “那行，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们随时过来。” 陈子铭对着王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跟着张松走了。 王明几人往篮球场走去，王明是几步一回头，看着陈子铭的方向。 陈子铭被张松带着，来到了小树林里，人烟稀少，鲜少有路过的行人。 驻住脚，两人面对面站着。 由于张松一直面无表情，陈子铭感到有些紧张。 “你们的体育老师，吴歌，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张松开门见山地问。 这与绑架案有什么关联吗？陈子铭不解。而且，成为朋友，指的是什么意思？确定关系没有固定的期限，这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没有朋友，也不擅长交际。你是如何与吴歌成为好朋友的？” 陈子铭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人说话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出于礼貌，陈子铭仍然正面回答了问题：“吴歌老师待人亲切，不仅我与他是朋友，其他的同学也都是他的朋友。” “但是，他只对你亲密有加，你们的来往最频繁。是不是？” “额……算是吧。” “他总是主动地找你，想尽办法接近是，是不是？” “也不算是吧，很多时候是偶遇。而且，吴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他挺照顾我的，倒是真的。我很感谢他。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被绑架了，他很快就发现了，因此在第一时间救了你，是不是？” 张松那种生硬的质问式的语气，令陈子铭感到厌恶，他不耐烦地说了句是。 陈子铭的心理似乎被张松察觉到了，他笑了笑：“不要生气，我问的这些，对你有好处。” “唔，谢谢。” “你与吴歌，最近有约在什么时间再见面吗？” “有的。” “时间，地点？” 陈子铭不由得警惕起来。这个人一直在询问吴歌的事情，又问吴歌会出现的地点与时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需要见到吴歌。至于见到吴歌之后要做什么，陈子铭的感觉告诉他，绝对不会是好事。他犹豫了下才说：“没有确定，吴老师只是说有时间找我一起吃饭。” 张松眯起双眼，质问道：“真的？” 陈子铭感觉对方的眼睛如同两把利剑，插入了自己的心房。他的心砰砰加快跳动。 “对、对的。” 张松沉着脸，沉默不语，只是凝视着陈子铭。 陈子铭下意识地别过脸去，不让对方看着自己。 过了片刻，张松把头探在陈子铭的面前，他低沉地说：“小心这个吴歌。” 陈子铭顿时瞪大了双眼。 张松拍了拍陈子铭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谢谢配合的话，便转身离去了。 陈子铭惶惑地望着张松的背影，他的心，乱极了。 缓了好久，陈子铭终于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大口喘着气，有点不知所措。他想要给吴歌发条信息，问他认识不认识这个戴着鸭舌帽阴森森的人。可是，他又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陈子铭思考着刚刚张松所问的问题。 吴歌主动接近他；吴歌对他最为关照；自己被绑架吴歌第一个出现在现场救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巧合，确实因为吴歌出于对学生的关心，还是有什么隐情？陈子铭回忆着发生的种种。他的头脑中浮现出一幕幕与吴歌一同经历的事情。 在便利店救他与女店员；帮助他与同学们搞好关系；在野狼群中冒死救自己脱离危险；救被绑架的自己、救自己于车祸中……想到这些，陈子铭顿时觉得自己是在亵渎吴老师对自己的关怀。他赶忙收回了对吴歌的猜忌，在内心自责着，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轻易地去怀疑对自己那么好的人，看来自己果然还是不成熟，太幼稚。 恩，一定就是那个人有问题。吴老师是没事的。 陈子铭用语言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吴歌绝对不会伤害他。 既然没事了，那么还站在这里发呆胡思乱想什么，打球去呀。 陈子铭迈开步，大步流星地往体育馆方向走去。 进了篮球馆，王明他们已经打上了。由于王明这边少个人，便随意找了个路人一起。陈子铭来了之后，王明打算下场换上陈子铭，路人比较识趣，说自己想休息休息，把位置让给了陈子铭。 陈子铭来了以后，国贸一班的队员们斗志昂扬起来，大家打得更热情。 陈子铭是绝佳的投手，在他手里的球，百分之八十的概率都会投进。他望着篮筐，好像那里就是篮球的归宿一般。 打了好一会，陈子铭又接到了王明传过来的一个球，他正要跃起去投。忽然脑袋中闪过了张松的那句话，小心这个吴歌。陈子铭愣了下神，手中的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投了出去。由于无力，篮球在半空中缓缓落下，距离球框还有好一段距离。 王明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关心地问：“怎么子铭，刚才这不是你水平啊。” 陈子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王明说了句抱歉，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半场。 从那一球之后，陈子铭的状态直线下落，不是借不到球，就是投不进去，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心思完全不在篮球上。 他身边的同学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王明又问了他一次怎么了，陈子铭只是讪笑说没事。 这场球赛前期打得很精彩，后期由于陈子铭的反常，令其他队员也都没有了兴致，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比赛忽然就终止了，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不再继续打了。对方的球员和王明说了句改天再约，便抱着球离开了。 陈子铭没有关注那些事情，他的心思都在吴歌的身上。 “子铭，你这是怎么了。”王明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地问。 陈子铭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王明和其他同学们对视了一眼，都耸了耸肩，示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王明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陈子铭蓦然竖起眉头，他转身快步离去。 王明几人愣在了原地。 刚走出几步，陈子铭转过身，对着王明一众人说了句抱歉，继续匆匆离去。 王明几人面面相觑。 第92章 王雨琪松口 自从昨晚吴歌将刘柳就回来，刘柳就一直闹，闹到了后半夜才睡去。刘柳的意思就是，他非得让孙明死不可，谁也不能拦着他。 程风被吓坏了，看着刘柳抓狂的样子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个时候能拦住刘柳的也就只有王雨琪了，吴歌也不好出手。 在王雨琪的几记电击下，刘柳老实多了。 大家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说是耻辱，然后便不肯再说话。最后，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了。 吴歌在客厅中看守了一夜，因为担心刘柳冲动去杀孙明。 直到清早，王雨琪来换吴歌，他才去休息了一会。 临近中午的时候，吴歌醒了过来。出门看到王雨琪还在。 “刘柳他——”吴歌指了指刘柳的房间。 王雨琪：“在里面。” “程风去上班了？” “他现在还需要留在超能公司。” “明白了，中午要不要我来做点吃的？” 王雨琪嘴角抽了抽，摆手道：“吴队长，你昨晚一夜没睡，应该多休息休息，做饭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我……” “去休息！”王雨琪喝道。 吴歌耸耸肩，打算出门去透透气。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学校的工作已辞退，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待刘柳告诉大家昨晚的经历，再做计划。至于陈子铭那里，今晚约的七点公园慢跑。他要送给自己一块手表作为礼物。 昨晚真的很险，好在自己跑得快。刘柳到底遭遇了什么？救他回来后，在他的身体里取出一枚银色的金属子弹，程风判断刘柳晕倒的原因就是那子弹导致的。似乎是可以放出电流，将人麻痹。 取出子弹后没多级，刘柳便苏醒了。在他得知自己被吴歌救出的事情后，便疯喊要杀人。刘柳看样子是任务失败了。 现在在外执行的任务，还有程风，他那里今天会发生什么呢。经过昨晚的事情，超能公司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出现？ 就在吴歌为程风担心的时候，他不知道，程风此时根本就不在超能公司。他现在在相邻的城市。他与那个小混混两个人正在一家大型的游戏厅里面的老虎机前。 “就这儿吧。”小混混指着一台没人的老虎机说。 程风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坐在了椅子上，他低下头，在小混混的掩护下，将自制的仪器插入到老虎上。 游戏厅里面很热闹，尤其是老虎机附近，玩家可不少，相邻的两边都有人。 隔壁的玩家往程风这边看，小混混把那人瞪了回去。 做好准备，程风又开始拨动摇杆，开始赚上了钱。 不一会，两人已是盆满钵满。 兑换成钱后，小混混带着程风笑呵呵地来到了楼上的餐厅，要请程风吃饭。 正好是中午时间，又是陌生的城市，程风便应允了。 饭桌上，程风扒拉着饭菜，小混混笑着说：“这一次赚得可真不少。你是真有两下子。不服不行。” 程风懒得回应他的奉承。他嘴里夹杂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以后咱们就没干系了。” “这么快就想甩了我啊，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我可带你赚了不少钱。小胖子，你可要明白知恩图报才行啊。” 程风愣了下，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着什么急啊，好好吃你的饭，吃完再说话不行嘛？” 程风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小混混急忙劝解：“你看看你，就是容易冲动，像咱们这种做大事的人，都得心态好。你淡定，淡定一点。”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程风喊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小混混发现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他可怕程风一冲动把实情给说出来。 “你说什么呢，谁说我说话不算数了？” “你刚刚的意思难道不是还要继续跟你去赌？” 小混混摆摆手：“我哪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开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嘛。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所以，说话必须算话。你放心吧。” 听到小混混说是玩笑话，程风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他沉着脸，盯着眼前的饭菜，夹了一口，如同嚼蜡。 “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程风起身便走。 小混混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打车，回到了s市。 要分别的时候，小混混狞笑着对程风说：“小子儿，我还会找你的，你别想从我这溜掉。” 程风大吃一惊。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说好了？谁跟你说好了，我可没有。你最好给我听话点，不然我立马报警抓你。” “你你你别吓唬人，你报警，难道你不怕被抓吗？！” 小混混轻笑一声：“你傻啊，我在暗处，你在明处。我连你住哪我都知道，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住处被发现了？这事要是被王参谋知道，那就完蛋了。程风更加惧怕起这个小混混来。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似乎是觉得程风怕了他了，小混混更加嚣张起来。他嘴角上扬，得意地说：“小子儿，乖乖听话，一起发财，别犯浑，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程风双眼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见到程风的表现，小混混非常满意，他转过身，迈着外八字，大摇大摆地跟鸭子似的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程风既焦急又后悔。他最后悔的便是为什么要去赌博，为什么要去！更后悔的是没早一点与这个小子断绝来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踪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住处。程风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必须要处理掉。不然对他们整个小组来说都是一场危难。 就在程风焦头烂额之际，他听到有人叫自己。 “程风。” 扭过头去，发现竟然是在超能公司的同事。他赶忙收敛起愁容，微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去？” “我本来去了，这不，我媳妇她妈，我丈母娘，生病了。我去医院看看去，就请假了。你呢，怎么也没去？” “恩……我今天有点事就请假了。那个，什么，你这个是急事，赶紧去吧。” “诶。”那人本想走，忽然又叫住程风。 “程风，你今天上午没来，公司发生大事了。”那人压低了声音说。 大事？难道和昨晚刘柳有关系？程风赶忙问怎么了。 “据说啊，昨晚有人潜入了大厦，要盗取咱们的机密东西。结果呢，被孙明，孙总给及时发现了。孙总叫来好几个保安，一起把那个人给制服了。现在，咱们公司可是重点保护对方了，进出门，到处都是安保人员，一个个又高又大，横眉竖眼的，谁见了都怕。” 果然是！ “那，没盗贼抓到了吗？” “听说还没有，所以才叫了这么多人来守着。据说，公司已经报警了，相信警察很快便成查到那个盗窃的吧。你说说，这人偷什么不好，偷咱们公司。咱们公司那影响力那地位，随便花点钱还不就得让那个贼束手就擒啊。” 同事的话让程风忐忑不安。 他和同事匆匆寒暄了几句，便告别离开。 一路上，程风都在焦躁地担忧着。如果被警察找到了他们的基地，那他们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出来。看来王参谋的谨慎的做法是正确的，果然应该一切都暗中进行。就是不知道昨晚刘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失败。由于同事的话，程风的焦虑由赌博事件的泄露换成了基地被警察查出。 回到矮楼，程风打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沙发上坐着王雨琪。 “王参谋，不好了！”程风火急火燎地走近王雨琪，边走边说。 “怎么了？” 程风将刚刚同事与他说的话，全部复述给王雨琪听。 这番话，听得王雨琪的眉头越皱越深。程风话还没有说完，王雨琪便来到刘柳的房门前，咚咚敲起了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王雨琪喊道：“刘柳，立刻马上，出来！” 吱呀，吴歌房间的门打开了，里面露出了吴歌的身影。 “怎么了？” “吴队长，出事了。” “什么？” “刘柳的事。” “唔。” 刘柳的门打开后，王雨琪叫着大家一起去了会议室。 众人坐在会议桌前，王雨琪让程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吴歌与刘柳说了一通。 等到程风说完，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少顷。 刘柳怒道：“我今晚一定要杀了那个孙明，我一定要。你们都别再拦着我了！” “坐下吧。”王雨琪叹了口气说。 “老太婆，你到底想等到什么时候才主动出击？现在咱们的老巢都要被曝光了，你还在等啊等啊等。等到气体被弄到手，研究明白了，咱们身份也曝光了！” 王雨琪微微低下头，沉默起来。她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反驳刘柳。 “吴歌，就今晚，你和我一起，把那个孙明抓来，让他带着咱们去取溶剂。如果他不同意，就杀。我看他那个小胆也不敢不同意。取完之后咱们直接走人，还怕什么暴露不暴露身份呢？” 吴歌为难地看了看王雨琪。 这可把刘柳急坏了。 他起身在会议室里踱起了步。 “哎呀，不要再害怕了。” 边走，刘柳还边念叨着，说服王雨琪。 过了片刻，王雨琪终于开了尊口。只有一个字：行。 第93章 礼物 陈子铭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吴歌与他的事情。他回忆起第一次相遇，吴歌在网吧里去找他。他当时感觉非常惊讶，怎么会有体育老师会因为自己的学生上课，而来网吧找呢。别说体育课了，即使是专业课，导员也未必会这么负责的。 还有，一个体育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关照自己的学生，而且要给学生做菜送过来，仅仅是因为希望自己的学生吃点清淡的，除了母亲，有谁能有这个耐心？ 三番五次的偶遇，是真的是偶遇吗，还是真的有目的性的。尤其是陵园的那一次，怎么会可能这么巧，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那么冷门的地方。这完全没有道理的。 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大学老师要去家访的，而且还是位体育老师。 陈子铭越想，他的大脑越清晰，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急匆匆地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主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形色匆匆的人们来来往往。陈子铭的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在快进的。车辆与人像一道道模糊的白光在他的身边穿行过去。 整个天地间，陈子铭感到只有自己的存在，身旁别无他物。他的心静得如同无风的水面。 周围的世界毫无声响。 陈子铭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将要去哪里，他的大脑里飞速的地后倒转，转到与吴歌相遇的画面，那些画面如同电影的快进，声音由于画面的飞快递进，变得模糊不清。从头到尾，由尾到头，陈子铭脑中的这部电影反复播放着。 在路人的眼中，陈子铭面沉如水，像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一般。 时光飞逝，陈子铭忽然停下身来。 他望着虚空，眼神清澈有神。 在陈子铭的右侧是一排底商，在他的左侧，是马路边的杨树。他缓缓来到杨树边，杵在树干上，将头靠在手臂上。 他看着树根上的泥土。 泥土那浓重的清香流入到他的肺中。 周围开始有了声音，那些声音的音量越来越大。陈子铭听到了车辆行驶时引擎的轰鸣声，周围人的走路的脚步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他猛地抬起头来，一阵刺眼的光线射入到他的瞳仁里。是阳光。 陈子铭遮挡着眼睛。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看清了环境的颜色与线条，看清了有人在走动有车辆在跑有树叶在摇摆。 他那颗心，风平浪静的心，被一阵微风推动着，起了一丝涟漪，紧接着，便是层层的波浪。最后，那波浪的推力越来越强烈，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陈子铭喘着粗气，他咧着嘴。 他哽咽着，那表情像是在哭，但是又无声响。 周围的行人被他的奇怪的神态所吸引，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陈子铭咽了口唾沫，眉头低垂下来，他抓着手机，颤抖着给吴歌发了条消息。 “吴老师，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您。”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钟。 他为了打球午饭还没有吃。本打算打过再吃的，可是现在已经一点胃口没有了。 等了片刻，手机亮起，是吴歌的回信。 “在公园，我现在过来。” 陈子铭闭上双眼，喘着粗气，将手机放进衣服的口袋内。他扫视了一周，发现有人在看自己，路上、底商的小店里都有。似乎是注意到了陈子铭的目光，那些人纷纷扭过头去。 在辨别了自己的位置之后，陈子铭去了公园的方向。 少顷，陈子铭到了公园门口。他进入之后，找到吴歌以前等他的时候坐的那张长椅上。 此时是下午阳光最盛的时刻，公园鲜少有人。落叶躺了一地，陈子铭在来时的路上踩碎了它们的尸体。 阳光打在树叶与树枝上，给地面造成了大片大片的阴影。陈子铭坐在斑驳的阴影中。他的脸上、身上，都被一条条、一块块的阴影围绕着。 空气锐利，刺痛了他的皮肤与胸口，陈子铭感到寒冷。 等了一段时间，吴歌缓缓出现在了公园当中。他将黄叶本就碎裂的尸体踩得粉碎。 咯吱，咯吱。如同老鼠在捣洞、蟑螂在硬纸片上爬行、恶兽在啃食着猎物的骨头。 陈子铭望着吴歌，对方背着光，脸色阴暗。 “子铭。”吴歌笑来到陈子铭的身前。 陈子铭欲言又止，他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阵寒风吹过，他感到更加地寒冷。 吴歌：“怎么了，今天情绪不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摇了摇头。 “没有？” 陈子铭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他于是便缄口不言。 “今天不是约好的在下午七点，怎么提前啦？”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破口而出：“吴老师，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吴歌显然愣了下，他笑了笑，坐在陈子铭的旁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我只是……我只是好奇。”陈子铭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唔——”“那么你想了解什么呢？”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这是我想知道的。” “用你们这里的一句俗话来讲，就是缘分。” 陈子铭皱起眉头：“吴老师，我不想听这些玄乎的东西，这是骗小孩子的，我不想听这些！” “你觉得是骗人托辞吗？我觉得那不是。如果凡事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么世间就不会有困惑与烦恼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解释——” 陈子铭打断了吴歌：“吴老师，我不想听那些大道理，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想听最最真实的，你内心所想的原因。只要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全部都会选择相信。我会完全的相信你，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缘由！” 这近乎争吵的语调与音量惹得路过的一个行人侧目。 吴歌面容严肃，望着行人的方向，行人匆匆离开。 沉默片刻。 吴歌缓缓开口。 “子铭，之所以我关照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之所以我们之间的友谊会持续下去，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你会去找我？为什么你会去网吧找我。你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体育课的教室，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学生的缺席而做这件事情。”“就连专业课的老师都不会这样去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吴老师，我想听实话！” “我说得便是实话。” 陈子铭悲伤地看着吴歌。 吴歌冷静地看着陈子铭。 秋风钻过陈子铭外套的衣领，撞在了吴歌的眼眶上，一时间，吴歌的眼白中隐约泛着蓝色的光芒。 冰凉的空气弥漫在长椅的周围，木质长椅隐藏在油漆之下的细小裂痕似乎又大了一些。 陈子铭的眉头深深地挤在一起，他的双眼诉说着凄凉。 吴歌的心揪了一下。 “吴老师……”陈子铭的声音哽咽着：“我不希望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我现在对人生充满了希望，我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是你让我走出了人生的阴影，我希望能够一直活在阳光的下面。” 吴歌咽了口唾沫，他难以抑制的动容了。他庄重地摇了摇头：“不会的。请放心。” 太阳在缓慢地移动着方向，这一瞬，落在陈子铭脸庞上的树叶的阴影移开，换上了一道黄色的金光。 陈子铭抬起手护在眼前，因此他没有看到吴歌眼神中有一刻是灰暗的。 经过了吴歌的承诺，陈子铭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那伤感的面容上，逐渐恢复了常色，又缓缓转变为欣慰。他扬起嘴角，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了吴歌。 “吴老师，这是昨天说的送给你的手表。有了这块手表，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练习长跑啦。” 如果此时可以将吴歌的心挖出来，展示在公众面前，便可以清楚看到他那颗跳动的心脏，紧紧地缩在了一起。 “谢谢。”吴歌双手捧过陈子铭的礼物。 “吴老师，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吴歌微笑着说。 “啊对”陈子铭在背包里又翻出一把小刀，递在吴歌面前：“吴老师，用这个先把外面那层膜划开，然后就好拆了。” 吴歌点点头，他接过小刀，将刀片翻出来，在白色的方形的盒子上轻轻划了一刀。一条浅浅的划痕显露在塑料膜上。吴歌用刀片一勾，将塑料膜挑起，将其揭开。他五指夹着盒盖，缓缓将盒盖拉起。盒子里面盛放的黑色的电子表缓缓露出了它那精致的身影。他收起小刀，用小指夹起，取出了那块测试心率的电子表。 “它很美。” 陈子铭笑逐颜开。 这一日，陈子铭为吴歌展示了电子表如何使用，他们心率在表盘上精确地跳动着。 离别前夕，吴歌送陈子铭回了公寓，他走在返程的路上。 吴歌撞到了一个行人的肩膀，那人回身就骂，吴歌扭回头来，他的眼神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第94章 美救英雄 当夜，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中疾驰着。如果将黑影的速度放慢，会发现，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两人。刘柳抱在吴歌的肩膀上。他们两个的任务是抓到孙明。 吴歌在s市的隐蔽的街巷里如同疾驰的黑色闪电。 刘柳紧握着拳头，眼神中充斥着对孙明的仇恨。他犹记得，昨夜孙明对他所做的一切。 本来，他以为可以当即便胁迫孙明取回溶剂，可是，等来的却是孙明他那些携带着武器的保镖。 那一夜。 孙明躲在展厅里，给手下们发了消息，让带着武器迅速赶来大厦救援。 而刘柳则是在外面等了许久，还不见孙明出来，他有些着急。便给孙明又发了消息。 孙明的回复只说肚子疼，可能来时吃的海鲜有问题，一时间还出不来。起初，刘柳还是确信不疑的，他不觉得这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废物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柳觉得即使是拉肚子，也未免太久了吧。他便再次催促了孙明，孙明还是只说肚子难受。刘柳起了疑心，他决定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先找到孙明。他来到孙明所去的方向的金属门前。 门是关闭着的。刘柳推了推，毫无反应。他再次给孙明发了条消息，咨询金属门的开启方法。得到的回应是，必须要用眼膜才能打开，再等等，自己马上出去。 刘柳越来越觉得奇怪，上个厕所为什么要把金属门也关闭？ 难道说，是防止他进入？可是，刚刚明明以及进过这里了，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刘柳心觉不妙，他开始往来时的方向去。 他记得，他们从电梯间里出来，先经过了一个玻璃门，然后再往前便是一个金属门。过了金属门，是一个丁字路路口，左侧便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孙明便在左侧尽头的金属门后。他来到丁字路口通向玻璃门的金属门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属门已经关闭了。 这时，刘柳彻底明白了。但是他仍然还做了最后的试探。他又给孙明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想要去卫生间方便，麻烦孙总开下门。 结果，孙明迟迟不回复信息。 刘柳又发了语音过去，也没有回应，一直到语音时长到了，自动挂断。刘柳开始焦虑起来。他在丁字路口踱起步来。 过了一会，在金属门外传来了一系列的脚步声。 不好！ 刘柳想要躲藏起来，可是，丁字路的三条路的尽头皆是金属门，没有眼膜根本无法打开。他没有吴歌的巨力，不能强行开门。 脚步声越发的近了。 看来这些人已经通过了玻璃门，马上就到金属门前了。 轰隆一声响，金属门的下门沿露出了光亮，门缓缓向上升起。 情急之下，刘柳来到门边，他沿着金属门框拉长了身体，脚站门边，腰在门顶上，手杵在门的另一边。 他的眼睛打量着门口。 随着金属门大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手持银色手枪的保镖鱼贯而入。他们皆是警惕着，手持着枪，蹭着步往丁字路口处走。等待一行人全部进来，刘柳看清了，一共有六个人。他们站在一排，打头的马上就要走到了丁字路口的交叉口。 刘柳趁着这些人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他悄悄地缩回身体，溜出了门外。刚出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同样穿着黑西装的持枪人。 两人同时愣了下，持枪人大叫一声，枪声响起。 刘柳及时闪躲，他冲到持枪人的身后，用指甲在对方的喉咙上一割，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放下尸体，他来到玻璃门前，用力一推。发现门已经锁住。 他暴躁地用脚想要将门踹开，可是玻璃异常地坚硬，仅仅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毫发无损。 这时，在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刘柳在回头的一瞬间，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颗闪着电光的银色子弹。 噗嗤，刘柳感到腹部传来灼热感，又有一些僵硬的感觉，这种僵硬随着腹部向四周扩散。 刘柳感觉不到自己的腰部的存在了。在他的面前，站在两排持枪人。再看他们的身后，孙明缓缓走了出来。 “小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中弹啦？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啊？”孙明故作关心地说。眼中充满讥讽。 “孙总，你这是哪一出，怎么还叫了这么多人一起参观，不是说好只有咱们两个嘛。”刘柳靠着墙壁，笑着问。 “哎呦，小刘，你可错怪我了。这些人不是我叫来的——”孙明微微摇摇头，随即狡黠一笑，食指点着刘柳，阴沉地说：“而是你叫来的。” “孙总，这是怎么说呢？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叫他们过来呢？” “你别装孙子了。”孙明厉声说：“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你给我老实一点。” “那你最好快一点，因为我担心天很快就亮了，到时候咱们私入公司的事，就被发现了。我倒没事，我是个外人。孙总你可就……” “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就是你的狐朋狗友吗？我给你找了那么多的女人，你还不清楚我是谁？” 孙明脸色微变：“别说用不着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陪你玩，陪你开心，仅此而已。难道说，不是这样吗？” “你挖去了我手下的眼珠子。” “哦？竟有此事？我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孙明呵呵笑了笑：“嘴硬是吧？没关系。我这有得是办法让你开口。” “诶，别这样，孙总，犯不上。既然你问了，那我直接说就行了，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刘柳对着孙明勾了勾手：“孙总，你过来，这个事情很机密，不能让别人听到。” “少来这套，这些都是我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孙总，如果你真的确定的话，那我可就当众说了。到时候，我相信你会后悔的。” 这番话，让孙明着实的难受。他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很多事都不能让人知道。刘柳这么说，难道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小辫子？他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如果有什么不能公众的事让身后的六个人都知道了，那么肯定会传开，到时候就不止是他们知道了。孙明有些为难。 “大家听着，我之所以接近孙总，原因就是——”刘柳提高了嗓门问。 “小刘——”孙明厉声制止。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么我可以答应你。我就往前迈两步，你看可以吗？” 刘柳点点头：“孙总有诚意，我便有诚意。” 犹豫片刻，孙明向前迈出了一步。他的手下们想跟上，被孙明制止。停住脚，孙明打量了下刘柳。 间隔几秒，孙明再次向前迈出了一步，此时，他距离刘柳仍有四米左右的距离。 在孙明的脚尖落地的一瞬间，刘柳甩出胳膊，像一根绳子，缠住了孙明的肩膀，捆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过来，挡在身前，指甲抵在孙明的喉咙上。 六个持枪人一起惊呼，集体举起手枪。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明更是吓得尖叫连连。 “小刘，小刘！放松，放松！” “别出声”刘柳恶狠狠地说。 孙明噤若寒蝉。 而此时的刘柳，已经感到意识有些模糊了，他看到那六个持枪人，他们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他在孙明的胸前摸到了门禁卡，拽过来。在门禁上扫了一下。 滴，门开了。 刘柳用脚蹬开门，拉着孙明往后退。 持枪人们枪口对着刘柳，步步紧跟。 来到电梯前，刘柳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刘柳携着孙明退入到电梯中。 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开始下行。 “小刘，你别冲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就是想要超能公司的核心技术吗？我可以带你去取。” 刘柳对于孙明的话已经听得不是很清楚，他感到大脑一片混沌。现在他只想赶忙逃离这个地方，他觉得自己随时要昏过去。 而孙明，则是一直说个不停。 到了地下车库，电梯打开。刘柳携着孙明往外跑。 紧接着，另一侧的电梯门打开，持枪人们冲出了电梯，瞅准了刘柳逃离的身影，紧跟了上去。 在昏暗的车库中，本就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刘柳觉得异常的长。离开的道路仿佛走不到尽头。 忽然，刘柳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杵着地面，以防自己倒下去。 孙明趁机挣脱开刘柳的束缚，他边往持枪人的方向跑，边回头警惕地查看刘柳的状况。来到手下身边，孙明躲过一把手枪，冲向刘柳。他将枪口对准刘柳的脑袋。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生响起。 “住手！” 所有的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短发女生。 女生跑着来到刘柳的身前。 见到此女，孙明呆住了。 “菲……菲菲？” “孙明，你要杀人吗？”孙菲菲厉声问着。 “菲菲……你你怎么在这？”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杀人？” “我、我我没有，我只是想把这个坏蛋，送去警局。他想要窃取爸爸公司的机密文件。” 孙菲菲流下泪水，颤声说：“如果不是，你就让他走！” “绝不可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菲菲转身来到刘柳身前，他哭着推着刘柳的身体：“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菲菲，你别碰他，他很危险！” “你快起来啊！” 刘柳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的眼皮缓缓抬起。 “你快跑，我帮你挡着。” “你……”刘柳气若游丝。 “你跑啊！” 刘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回过头望了一眼。 “你别想走！”孙明持枪对准刘柳。 孙菲菲立刻挡在了刘柳身前。 “菲菲，你让开！” 刘柳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前面有一点模糊的亮光，那是停车场外的路灯。他踉跄着往前走起来，慢慢变成了奔跑。他听到身后响起了枪声。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中了一枪。他隐约听到有女生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怒吼声。他不停地跑着，他感到腰部也传来了灼热感。他还是在不停地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跑着。他觉得自己似乎悬浮在太空当中。 第95章 取到溶剂 月光暗淡。 s市某处别墅区旁的树林里。 吴歌：“你确定孙明在这里吗？” “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他这人，发达了以后就抛弃妻女的。他之前的那个家，早就给他前期和女儿了。他只有这一个窝，还是贷款买的。” “你对他了解很深。” 刘柳想到了孙明赤裸上身的样子，一阵反胃。 “行了啊，你别再提他了。” “对了，你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个学生妹还在交往吗？” 刘柳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世界太小。” 话中有话，吴歌刚想问缘由，刘柳顿时按下吴歌的头。 “嘘——来了。” 两人藏在主路道旁的一棵树后。 只见，从不远处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进入了别墅区的大门。 “孙明回来了。” 说罢，刘柳与吴歌两人从树后走出来，刘柳用之前孙明给他的出入证进入了别墅区内。 在刘柳的带领下，兜兜转转，来到了孙明的别墅前。 两人躲在院子的栅栏外，他们看着孙明将车停入车库，便进了院子。 “进去吧。”刘柳小声说。 院子门被刘柳轻轻拉开，发出微弱的吱呀声。来到大门前，刘柳按了门铃，然后与吴歌躲在了摄像头的死角处。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孙明的声音。 “谁呀？” 刘柳对着吴歌使了个眼色。吴歌心领神会地来到门前。他用力一脚，将门踹开。两人快速冲了进去。 未等孙明反应过来，吴歌已经将他按在了地板上。 刘柳抓着孙明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起，面对着自己。 “孙总，好久不见啊。” 孙明脸色骤变，张大嘴巴要叫，被刘柳一巴掌把声音给扇了回去。 “嘘——”刘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如果声音太大，会激怒我，到时候你可能就——”刘柳用手指在自己脖子前轻轻划了一下，狞笑起来。 “小小小小刘，有有有有话好好好说。” “这就对了嘛，你昨天要是这个态度，哪至于这样呢是不是？”刘柳轻笑着。 “你你你到底想想想干嘛？”孙明吓得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我要干嘛？这个嘛，我还得好好想想，还没有想好怎么折磨你呢。” 孙明哭丧着脸，开始求饶。 啪，刘柳又给了他一个嘴巴：“小声点，再乱叫割了你的舌头。” 吓得孙明急忙住声。 “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给我老实一点哦。” 这话是昨晚孙明问过刘柳的，谁知道今天被刘柳结结实实地反问了回来。 孙明大肥脸蛋上沁出了汗珠，他不住地点头。 “溶液的原液是不是在超能大厦总部。” “对、对。” “你带我现在去拿。” “啊？！” “想死？” “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我，我我也拿不到啊。” 刘柳抬起头，与吴歌对视了一眼。 “什么意思？” “那个房间有两道保护，不关掉机关，我一道也过不去啊。” “那你就死。”说着，刘柳伸出食指，扎向孙明的喉咙。 “停！停！”孙明哭着叫道。 刘柳的手指抵在了孙明的喉结处。 “我我想个办法，想个办法行不行。” “说！” “开启机关的钥匙，共有两把。一把在我们董事长手上。另外一把，锁在了公司的机密处，有四个人同时输入动态口令，便可以打开存放着钥匙的房间。这四个人，是我们公司的四个董事。我算一个，还有另外三个董事。只要我想办法让他们三个一齐把口令发给我，便可以取出来了。” “这么麻烦？你直接与陈雄要不就行了？” 孙明摇摇头：“董事长是不可能同意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有任何一人擅自取走溶液。但是又为了防止发生紧急情况需要溶液，但是董事长又不在。所以设置了这一条制度。” 这些话倒也合理，刘柳看了看吴歌，吴歌点点头。 “那就现在，带我们去取。不过，你最好不要声张，不然——”刘柳狞笑着在孙明的瞳仁前轻轻点了下。 孙明痛得哇哇直叫。 两人裹挟着孙明，让他驾着车，来到了超能大厦地下车库。 三人通过电梯来到了存放溶液的楼层。 一层层的门禁被孙明的眼膜扫开。 直至最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令吴歌与刘柳两个人熟悉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几个月曾经暗中闯入的地。 三个站在一道打开着的金属门前。再往前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尽头则是一个玻璃门的储藏室，里面可以看到弥漫着白色的烟气。 这条甬道上充满着激光射线，擅自闯入就会被射线击穿而亡。刘柳与吴歌对此已有了解。 孙明站在甬道前，对着两个人解释说：“这条道上，有激光，不能随便进。储藏室里面有毒气，同样也不能随便进。” 刘柳：“关闭机关。” 见到刘柳对自己所说的完全没有意外与惊讶，孙明愣了愣。随即便谄笑着点头应允。 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孙明笑着说：“来了，来了。”他径直走到甬道口，在一米多高的一个装置上输入了一系列的数字。 嘟嘟两声。 甬道上隐约能够看到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再看储藏室里面，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好啦。”孙明殷勤地对刘柳说。 很快，烟雾散尽。 刘柳：“你在前面带路。” “啊？” “别废话，走。” 刘柳推了下孙明，对方不情不愿地往前迈了两步。 “走快点！” 孙明只得放开脚，缓缓向前走着。 已经到了射线所在的位置，孙明没事。这说明确实射线消失了。 刘柳与吴歌这才放心大胆地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了玻璃门之前。 这个玻璃门，刘柳曾经触碰过一次，那一次就只差这一步，将门打开，取出溶剂便结束了。当时就是因为忌惮里面的气体，因此才遗憾离去。这一次，忌惮的气体已经消散了，现在只需要打开这个玻璃门，走进去，将溶剂拿出来，然后便可以返回基地，与大家伙一同返回家园了。 刘柳、吴歌，两个人都在盼望这这一天。他们没有想到，事情可以进展的如此顺利。 只是，刘柳清楚，今晚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因为他在超能大厦杀人的事情，很快就会被通缉。到时候他的每一次外出都意味着有被抓捕的可能。而他的同伴们，可能也会被调查。也许，警察会追查到他们的基地，将四个人全部抓捕。到时候，能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先不说，性命可能都不保了。尤其是他们的真实身份被发现后。 “打开。”刘柳的声音有一丝激动。 孙明讪笑着问：“小刘，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哪家公司派来的，他们给你多少钱呐？你要知道，咱们公司可是通讯界的霸主，只要你开个价，我相信董事长会——啊！” 随着孙明的一声惨叫，他的一只胳膊被刘柳拧断，耷拉在了肩膀上。 刘柳将指尖抵在孙明的脖子上，勾住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孙总，相信你也见识过我的手段。我这身体是改造过的，指甲和尖刀一样锋利，想让你死易如反掌。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你的人头立刻会落在这里。” “好、好——” 孙明颤声回应，却看到刘柳那恶鬼一般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他急忙捂住嘴巴。豆大的汗珠在孙明的额头沁了出来。 “开！”刘柳怒吼。 孙明急忙用仅剩下的那只手，在门禁上输入了一系列的数字。随着嘟嘟两声，玻璃门缓缓打开。 里面一股沉闷压抑的空气飘了出来。 顿时，刘柳与吴歌同时捂住口鼻。 “没事，这不是毒气。”说着，孙明踉跄着往里走。 刘柳与吴歌赶忙跟上。 进了储藏室。里面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金属的柜子。 孙明将柜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成年人小臂大小的金属容器，圆柱形的。他退后了一步，指着容器对两人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终于找到了。 刘柳与吴歌激动地来到金属柜子前，他们凝视着金属容器。容器的表面光滑无比，反射着房间里面的白色光芒。 “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刘柳笑着说。 “对的。” 吴歌伸手将金属容器抓了起来。 这时，只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响。紧接着，是一连串气体喷射的呲呲声。 不好！ 刘柳与吴歌急忙掩住口鼻。他们来到了玻璃门前，用力一拉。门没有开，被锁住了。再看门外，孙明已经跑到了金属大门外，金属门也在缓缓往下落。 气体快速地往外喷射着，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气体已经蔓延到了两人的腰部。 吴歌一拳轰在了玻璃门上。 咚的一声响，玻璃门晃动了一下。 紧跟着，吴歌再次挥出一拳。 咚，玻璃门仍然毫发无损。 此时，气体越来越多，像河水一般，弥漫到了两人的脖颈处。 吴歌将金属容器交到刘柳的手中，他没有做任何防护，在金属门前，连续轰了数拳。整个储藏室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咚咚咚的响声。 刺啦。 玻璃门裂开了一道缝隙。 吴歌对着裂缝又是几拳，缝隙扩大。吴歌飞起一脚，哗啦。玻璃门终于碎了，出现了一个大洞。 气体从洞中向外涌了出去。 吴歌抓住刘柳，两个人冲到了甬道中。 “小心！”刘柳大叫。 刚要往前冲，吴歌忽然想起了激光射线的事儿。他急忙停下脚步。 储藏室的滚滚白烟向外奔驰着，已经蔓延到了甬道了一半。 吴歌仿佛能够看到在白烟中的一条条赤红色的丝线。 白烟的气味浓烈刺鼻，吸入肺中后，两人觉得肺里如同火烧。吴歌回忆起上一次身体里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西经市吃凉粉的时候。只不过，那一次是享受美食，这一次是接触死亡。 吴歌：“如果再不走，我们会被烟毒死的。” “我知道啊，但是你怎么走，我可以过得去的。” “你拿着溶剂回去就可以了，不用管我的。” “你他x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要是死了，我刘柳也不可能独活啊。” 吴歌笑了笑：“你说什么蠢话呢，这还是你吗？” “你别给我开玩笑，赶紧想办法怎么过去。” “刘柳，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现在逃离这里。带着溶剂，与王参谋他们一同回去交付任务。” “吴歌，你别来这套，不管——哎，你要做什么！” 吴歌将将刘柳抓了起来。 “如果你不躲，你就必死无疑。” 他将刘柳抛向了射线区域。 刘柳边骂，边借着白眼，扭曲着身体躲避着一根根射线。 白烟越发得浓烈。在玻璃门前的位置，烟雾已经漫过了吴歌的头顶。而在甬道之中，也有一米多高。 眼看着刘柳的身影在白烟之中越走越远。 吴歌屏气凝神，他的双眼开始迷离，视线有些恍惚。吴歌听到心脏在跳动，肺叶在收缩扩张。他想起了舰长对他所说：“艾哈米尔，如果你善加利用你的身体强化之力，总有一天，你便会超越光速。” 吴歌握紧双拳，闭上双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将力量往腿部凝结，他感到小腿、大腿的肌肉在瞬间膨胀。他觉得双腿的肉皮已经被撑裂开来。一道道蓝光，透过他的皮肤裂缝，闪亮着。远远看去，在白眼当中又两盏蓝色的长型的灯光。 白眼撑满了这个空间，它凝结在一起，密度越来越大。每一块白烟似乎可以抓在手中，放在掌心。空气中那刺痛皮肤的辛辣感一阵阵涌上吴歌的神经。 吴歌蓦然睁开双目，在他的面前是一道白色的屏障，似乎没有尽头。他怒吼一声，双脚点了一下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叮的一声响，只见一条蓝色的闪电一般的身影，冲过了白眼与射线的交汇处。 第96章 空空 便利店外。 陈子铭探着头往里面望。 只见，在明亮的灯光下，女店员正站在收银台里，她笑着将小票递到顾客的手中。 今晚是陈子铭与女店员约会的第一晚。他们约好在女店员交接夜班之后，便一起去吃夜宵。 随着顾客离开，陈子铭看到她的视线向自己移了过来。他感到有一些紧张。 陈子铭看了眼手机，是八点，到了了解的时候了。他看到女店员离开了收银台，与同事交替了位置，自己去店内的更衣室了。 几分钟后，女店员穿着一套休闲的牛仔裤加卫衣的装扮走了出来。 “静静——”陈子铭笑着叫着女店员的名字。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呼啊，直接叫静静好土哦。” 陈子铭顿时尴尬不已，他挠着头，思考着。 扑哧一声，张静静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逗你玩的，你不要当真呀。静静很好听，我很喜欢的。” “噢……是吧。” “准备好去哪里吃饭了嘛？” “恩，就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听起来好贵的样子哦。” “啊，那要不换一家便宜点的……” 张静静用力地抿着嘴，沉默了几秒，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陈子铭被笑得一头雾水。 “哎呀，你这个大直男，我说你什么好。” “恩？那……是去还是不去呢？” “我就喜欢贵的！” 陈子铭急忙点头。他来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张静静让到后座上，关好门后，他坐在了副驾驶位。 十多分钟后，两人在s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下了车。 陈子铭为张静静带着路。 西餐厅的位置在西域商场的八层，陈子铭两人乘坐电梯上了楼。出了电梯，在去往餐厅的走廊上，陈子铭见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人杵在护栏上，哽咽着对着手机说着话。 是她？ 陈子铭走近她的身边时，听到她哭泣着说：“刘柳，我求求你，你来见我一面，我就在我们经常约会的餐厅前面。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我只能在这里等你。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凄惨，看样子是在发语音消息。 此时正是聚餐的高峰时间，食客众多，大家纷纷对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小声议论着。陈子铭忽然感到她很可怜。他凝视着她的背影。 张静静：“怎么了？” “啊——”陈子铭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句没事，便带着张静静离开了。 —— 巷子里。 程风与小混混两人面对面站着。 “喂，说好的今天下午出来的，你怎么不来？我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敢放我鸽子，警察一定会找上你家，我说道做到。”小混混愤怒地点着程风的胸口。 程风将他的手拍开：“问我绝对不会再听你摆布，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似乎是没有想到程风会对自己鱼死网破。小混混愣了愣。随即他的态度软了一些。他笑了笑，拍了拍程风的肩膀。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这么激动。你今天是有事就告诉我一声，不然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让我多担心啊。”小混混的那张瘦得仅剩脸皮的脸因为笑容皱起，褶子能挤死苍蝇。 程风厌恶地将他的手抓开，低喝道：“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再受你摆布。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 “生什么气嘛。”小混混又要拍程风。 程风刚要抓起他的手甩开。只见，小混混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程风的脖颈上。他恶狠狠地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跟我合作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要面子，那救连命也别想要了。” “你！” 忽然，程风的瞳仁中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电光。那道电光出现在了小混混的面部，在他的脸上跳动着。下一秒，小混混的脑袋脱离了他的身体，飞到了墙壁上，摔落在地面，咕噜噜滚动起来。 “王、王参谋！” 在程风的面前，王雨琪的一只手臂横在身前，手掌心冒着电光。她的瞳仁泛着蓝光。 “跟我回去。”王雨琪淡淡地说。 “好……好的。” 王雨琪在前，程风在后，两人离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丢掉了脑袋的身体，喷射出了高高的血液，倒在了地上。 王雨琪：“今晚的事情很快便会被发现。只要吴歌他们回来，我们必须要马上就离开。回去之后我们收拾下东西。准备撤离。” “恩！” 两人来到了矮楼的拐角处，正要转过墙角，去往门前。可他们两人看到在楼门前，正站着一名男子。 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正凝视着矮楼。 “停。”王雨琪警惕地拦住程风。两人将身形隐藏在墙角后，观察着那男子的举动。 男子凝视了片刻，忽然扭过头来看向墙角的方向，王雨琪两人急忙缩回脑袋。 “那人是——” “不要说话！” 王雨琪嘱咐完，两人静静地靠着墙壁站着，听着那边的动静。 咚咚咚 是走路的声音。 向这边过来了。 “怎么办？王参谋！”程风压低着声音问。 王雨琪眯着眼睛，缓缓仰起头来。 咚咚咚，脚步声更近了。 “王参谋，马上要来了！” 王雨琪伸出手，指向天空。 咚咚咚。 张松的身影出现在了墙角处。 他面对着黑压压的巷子，凝重地探望着。 过了片刻。 “奇怪。”张松轻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再看矮楼之上，王雨琪拉着程风，挂在了房檐上。 —— 回到家中，王雨琪与程风火速地收拾起了东西。 王雨琪“带来的东西都拿走。吴歌、刘柳的房间也要收拾。” “明白！” 几十分钟后，矮楼外传来脚步声。 王雨琪与程风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躲在的玄关与走廊拐角处的墙后。 吱呀，门开了。 王雨琪似乎能听到程风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吴歌的呻吟声。 是他们两个。 王雨琪两人走出拐角现了身。 两人惊讶地发现，吴歌的鼻孔正在冒着蓝色的液体，身上到处都是割痕。他的身上泛着一道道的蓝光。他被刘柳架在肩膀上，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怎么回事？！”王雨琪关心地问。 刘柳面沉如水，将吴歌拖进来，放在沙发上。他也一头靠在了沙发背上。 “还能怎么回事，差点死了。” 王雨琪：“吴队长，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被那个孙明算计了。我刘柳发誓，不杀了孙明，我绝对不离开这里！”刘柳怒吼着。 程风：“王参谋，我先给吴队长治疗下伤口……” “现在可能来不及了——”“刘柳，东西拿到了吗？” 刘柳瞥了王雨琪一眼，将一个金属管扔在了茶几上。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那么我们现在就离开。在船上再给吴队长治伤。” “什么？要走？你开玩笑呢吧？我必须要宰了那个苏明！”刘柳愤怒地站起身，咆哮起来。 王雨琪皱起眉头，厉声道：“我命令你，现在撤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刘柳的样子有些癫狂。 王雨琪眯了眯双眼，他来到刘柳身前，一道电光击打在刘柳的后颈，刘柳瞬时倒了下去。 “王参谋……”程风颤声问。 “你负责带走刘柳。” “好……好的。” “出、出什么事了——”吴歌强撑在沙发上，双眼迷离，声音微弱。 “我们的基地被发现了。现在必须要及时撤离。” 吴歌微微点点头。 —— 一个小时后。 s市的郊区，有一片水库。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水库边上。 王雨琪三人，背着刘柳下了车。 出租车师傅对着几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但是也不敢多问，便掉头离开了。 王雨琪一行人来到了水库的河滩前。 “吴队长，你可以吗？”王雨琪关心地问。 吴歌点点头。他有些站不稳，在硬撑着。 “把刘柳放下来把。” “恩！” 程风一侧身，将后背昏迷的刘柳放在了泥沙上。 刺啦，一阵电光闪过刘柳的头部。他的脑袋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打量了下身前的三个人，他跳了起来。 “老太太，你怎么敢！” “清醒一点没有？”王雨琪愣愣地说。 “我一直都很清醒好不好！是你不清醒。我现在恨不得将孙明碎尸万段，丢到河里面去喂鱼！” “你别闹了！”王雨琪厉声说。 刘柳刚要反驳。 在一旁的吴歌开了口：“刘柳，咱们的基地被发现了，现在必须要撤离，王参谋是对的。” “什么？”“我看，一定就是那个孙明做的。他把我们两个关在里面之后，就报了警去找咱们的住所！” 王雨琪：“现在谁做的已经无所谓了。我们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再冒着一丝危险去做任何事情。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回到船上，返回。” 刘柳：“可是！” “没有可是！真是命令！” 王雨琪怒道。 她的眼中电光闪烁，威压一瞬间释放出来。 河滩的水岸被震得向后退了半米。 天空有一瞬间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 刘柳惊在了原地。 渐渐地，电光消失在王雨琪的眼中。退去的河水又涌了上来。 “吴队长，把溶剂拿出来看一下。”王雨琪转过身，对着吴歌说。 “好的。” 刘柳长长地松了口气。 溶剂被吴歌递了过来，王雨琪四个人围在一圈，吴歌缓缓打开金属管的开口。 里面放置着几个手指粗细的小金属管。吴歌取出一根。 刘柳：“这个据孙明说，就是他们的制造超能力溶液的原液了。” “那个学生脑袋中注射的就是这个？”王雨琪问道。 吴歌：“我想是的。” “吴队长，打开看一下，倒一点。” 吴歌点点头，将小金属管的开口打开。他把金属管的口向掌心微微倾斜。等了几秒，里面没有流出液体。他将倾斜度扩大，仍然没有。吴歌有些焦急，他用力第在掌心磕了磕。 刘柳见状，一把抢过小金属管。 “你使点劲。”说着，刘柳在手心也用力地磕了起来。 仍然没有流出一丝液体。刘柳不甘心地举起小金属管往里面看了看。他咒骂一声，急忙去金属管中去拿其他的小金属管。取出一瓶是空的，取出一瓶又是空的，他将小金属管翻了个遍，发现里面都是空的。 “啊！”刘柳怒吼一声，将金属管摔在了地上。 吴歌紧皱着眉头：“怎么会……会这样……” 金属管躺在泥沙中，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似乎是在嘲笑着四人。 王雨琪眯起双眼，仰起头，望了眼夜空。她冷冷地说：“看来，必须要走极端了。” 第97章 陈雄在哪 这是一个类似于飞机驾驶舱的房间。 房间内有个四把黑色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座椅，呈正方形分布在房间内。靠前的两把就在操控台的后面，仅有不到半米之隔。操控超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按钮与开关，有些亮着红光。操控台再往前，是一片广阔的玻璃窗。整个玻璃窗与操控台的横向距离近乎等宽，玻璃窗足足有五米之长，竖起来就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在这房间正对着操控台的方向，是一条金属质地的长廊，上方的金属天花板亮着白色的灯光。 在驾驶室内坐在三个人。 王雨琪、程风、刘柳。 “吴队长去了多久了？”王雨琪问。 程风看了看时间：“半小时左右。” “才半小时吗？” “恩是的。” 王雨琪叹了口气：“我应该与他一起。” “老太太，你去了只会给吴歌加重负担吧。” 王雨琪瞪了刘柳一眼。 “你也别不爱听。这事交给吴歌你就放心吧。他那速度，打探个消息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即使被发现了，也能即使跑掉。如果咱们去，那被发现了，可就说不好了。再说了，是他主动请缨的，又不是咱们逼他去的。即使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让你承担责任的。” 程风：“刘柳……你这样说吴队长是不是不太好，他毕竟还有伤在身……” “你不是给他治了吗？他那个体魄，你就放心吧，他恢复能力是你难以想象的。” “恩……吴队长确实……” 刘柳还要继续说什么，被王雨琪打断。 “行了，安静地等吴队长回来吧。” —— 矮楼前，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矮楼的门打开着，从里面陆续走出了几名军人，和一个军官。在军官身旁，跟着张松。 “晚来了一步。”军官说。 张松：“他们很危险吗？” “他们如果不危险，你会上报给我吗？老同学？” “我不是指那个。”张松点了点地面。 军官抿着嘴，面容严肃。 “还不清楚。不过，看了那个监控录像和安检的影像之后，上面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要求我务必抓住他们，哪怕是其中一个人。死的也可以。” “有把握吗？” “这是个秘密。” “唔——” “好了，张松，这件事情你就跟到这儿吧。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侦探能对付的了的。接下来，就交给国家安全部门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张松郑重其事地说。 军官看着张松，他微微笑了笑：“真相比命重要，对吗？”。那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被老同学讽刺，张松没有动怒，他只是沉默。 “行了吧，到此为止了。你即使不要命，也不要阻碍国家的行动了。” “你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吗？”张松反问道。 “哦？莫非你已经清楚了？” “也许我猜的是对的呢？” 军官把耳朵凑了过去。 “他们的目的可能是——”张松对军官耳语起来。 在矮楼里面搜集了一些东西，并且安排了一小队军人在矮楼附近守候，军官与张松等人便离开了。 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的一幢大楼的转角处，吴歌缓缓探出头来。他望着张松的背影。 竟然是他？ 吴歌记起了那一次在陵园抓走三个西装人的便有这个人。 虽然刚刚那群人在交流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但是，他觉得只要跟随这个戴鸭舌帽的人，必然会有所收获。 由于拿回去的金属容器里面是空的，吴歌便主动请缨过来探寻消息。他先去找了孙明，发现孙明早已不在住所了。他又寻找了陈雄，这是他们最后不得不做的事情，也就是抓住陈雄，逼迫他交出溶剂来。这件事情其实在确定了陈子铭大脑中有溶剂存在的时候就应该做的，他们却把目标放在了孙明身上，现在真是悔之晚矣。但是谁能想到那存放在大厦里面的溶剂，竟然是空的呢？安置了那么危险的防备设施，竟然只是个摆设，是个障眼法。孙明是否有这个本事？或许是陈雄所为呢。如果是这样，想要拿到溶剂，就只有找到陈雄才可以。可是陈雄的家中也是黑着灯。他想过给张艳萍发消息询问，但是他又担心陈雄一家已经被通知，自己发了消息是自投罗网。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跟随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许一切的事情都会有转机。 跟踪了一段，再往前便到了主路。那一行人在主路前停了下来。主路上停着一辆装甲车，四辆军用皮卡。 吴歌看到戴鸭舌帽的男子与军官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分开了。 装甲车门缓缓打开，军官一行人上了车，随着引擎轰隆，车队缓缓前行。 戴鸭舌帽男子则是步行前进，在漆黑的夜晚踽踽独行。 太好了，这是天赐良机。 吴歌打算一举抓住这个男子，逼问他所知道的一切。 在男子走到前面大厦的巷子里的时候，吴歌冲了过去，抓着张松的肩膀一路向前奔驰着。直到远离了矮楼的区域，吴歌找了个无人的街区停了下来。再看张松，帽子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风衣的衣领也大敞着，头发整齐地向后贴在头顶。 将张松放在地上，他差点跪下去。 吴歌看着晕头转向的张松冷冷问道：“你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坚毅。 张松堪堪稳住身形，他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因为方才被吴歌带着疾驰导致视线模糊了。或许是看清了吴歌的容貌，张松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他正了正衣襟，停止了腰板，对着吴歌淡淡地说：“你是谁？” 吴歌愣了愣，笑了一声：“你不是在找我吗？” “你到这里做什么？” “你指的是？” “来到我们的星球，做什么？！”张松声音掷地有声，目光如电。 吴歌低垂着下眉头，随即抬起来，看着张松，笑了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与超能集团有关系，是不是？” 吴歌沉默不语。 “让我再猜猜——”张松弯曲着食指，点向吴歌方向的虚空。“他……拿了你们的东西，是不是？” 吴歌微笑着。 “超能力电磁波根本不存在，而是使用了你们的东西，发挥的效力，对也不对？” 过了几秒，吴歌没有回应。 张松眯着眼睛：“如果你不回答，那就是算我说中了。” “你说的故事过于精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吴歌笑了笑。 “刚刚你的速度，绝对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你承认与否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你们前一晚与昨晚，都潜入了超能大厦。你们想要拿走你们自己的东西。但是，现在你们没有返回，还停留在这里，说明你们还没有得逞，对吧？我再大胆猜一猜，你们想要的东西，此时，应该在陈雄的手里。所以，你们这次来，是要找陈雄的。也许，你已经去过陈雄的家里了。你也发现了吧，陈雄不在，他家人也不在。而且也不会再让你见到了。你接近那个叫陈子铭的学生，是因为他是陈雄的儿子，你们想利用他来套取陈雄的一些信息。也许你们已经得逞了，所以，才会在近期采取行动。我说的——” “陈雄在哪？！”吴歌厉声打断了张松。 张松轻笑一声：“我不可能告诉你。” “不说，你就死。”吴歌语气冰冷。 “有生之年，能见到外星来客，我张松死而无憾。” 吴歌猛地抬起手，抓在张松的脸上，他的五指按在了张松的皮肉里。 “陈雄在哪？！” 张松僵硬地摇了摇头。 “找死！” 吴歌加大了指力，张松脸上的骨头在嘎嘣作响。 “陈雄在哪？！”吴歌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 张松艰难地抬起手，缓缓竖起食指，对着吴歌颤抖地摇了摇。 一阵寒风吹过，空气里有一丝腥甜的味道。 吴歌低吼一声，将张松甩向了一旁，张松踉跄着摔倒在地，他的眼角处流下了血滴。 噌地一声，吴歌如同一道黑色电光，消失在了巷子里。 倒在地上的张松，身体颤抖着，他咬着牙，面色僵硬，眼睑上挂着泪水。 吴歌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追踪着刚刚的军车而去。如果鸭舌帽男子不说，那么唯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跟踪这个军官。如果陈雄受到了军方的保护，此军官又是本次任务的指挥官，那么陈雄大概率会在军官的保护之下。那么，陈雄一家人，与孙明，必当在军官的辖区里。 他寻找着军车的踪迹。 终于，在城市的进入郊区的环路上，发现了那队军车。吴歌一路跟随，直到军车停在了郊区的一个废弃的工场外面。 车中的那名军官与士兵们陆陆续续地下了地。士兵们排着队，在军官的带领下，步入工场的围栏内。在围栏的四周，吴歌见到有众多士兵在把守。 不会错的，陈雄一定就在那里。 吴歌趴在工场对面的野地的草垛后面。 轰轰，在工场前面，两辆坦克缓缓开过。 一束亮光打了下来，吴歌仰头望去，空中有一架直升机，在向下打着探照灯。 防守的十分严密。 吴歌观察了片刻。 目前能够看到的，有两架直升机，坦克共四辆，两辆装甲车。工场之外全副武装的士兵共有几十人。工厂里面必定还有其他士兵，具体人数不得而知。他们有什么武器，也不清楚。陈雄被安置在哪里，不能确定。甚至在不在这座工厂里，吴歌都不敢断定。只是，根据他的直觉与分析，陈雄必定在这里。 现在，吴歌能选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冲进去，找到陈雄，抢回溶剂。第二，就是给刘柳发消息，让他们过来支援。 前者，如果任务失败，阵亡自己一个。刘柳他们可以再做其他安排。后者，如果任务失败，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或许，可以自己先去试一下。即使抓不住陈雄，无法拿回溶剂，也可以先确定下陈雄的位置，到时候刘柳他们过来支援的时候好有的放矢。 想到这里，吴歌打算趁着黑夜，在士兵们放松这边的警惕之时，潜入工场里面。 吴歌躲在草垛后，打量着外围士兵的动向，以及天上的直升机的探射灯的位置。 通过观察，吴歌发现，直升机与士兵是交差的更替巡逻的方向的。如果直升机的探射灯改变位置，那么就会有一队士兵来到刚探照灯照射的位置。 当士兵离开时，也就是探射灯过来的时候。 吴歌想了想，按照自己的速度，是可以直接冲过去的。但是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会打草惊蛇也说不定。最好是以一个他们全部都不在注意他的位置的瞬间冲过去，那样是最稳妥的。 吴歌屏气凝神，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过了片刻，忽然从工厂内出来一队士兵，看样子是要替换掉在外巡逻的站在他这一侧的人员。 两拨士兵面对面，敬了个礼，再看上方的直升机，探照灯缓缓移开了吴歌这一侧。看来是因为交替人员已到达的缘故。 就是这时！ 吴歌弓起腿，向后微微一仰，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工场外围两对敬礼的士兵的一侧飞驰而去。 在草垛旁，吴歌刚刚站过的地方，一小撮野草被踩得向后飞去。 第98章 陵园慢跑 陵园的山道上，陈子铭正在月光下慢跑。 他的手上戴着一块测试心率的手表，时不时看一眼上面的跳动的数字。 陈子铭以前从未关注过心率的事情，戴上手表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在静止时候的心率是80左右，而慢跑时则可以达到140。但是他没有看到，在那会得知消息后，他的心率达到了惊人的180。 山道上无人，也无车辆，好在有月亮光，能够看到清楚柏油路。但是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又是晚上，既阴森又恐怖。 只是，陈子铭此时的内心完全不回去想自己在陵园附近夜跑的事情，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内心产生大的波动。他将心率控制在了140左右的位置。他希望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陈子铭身上的紧身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均匀地呼吸着，声音很清晰。 黑暗中，响起了车辆的轰鸣声，后面一道灯光射来。陈子铭渐渐放慢脚步，退到了柏油路的一侧。 一辆黑色的军用越野车与他擦肩而过。那辆车在行驶到陈子铭前方不到五米远的距离时停下了。 车门打开，两个军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陈子铭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 一个军人来到陈子铭的面前：“陈子铭，对吗？” “是的。” “你已经收到通知了对吗？” 陈子铭有些紧张，他踌躇了下，点点头。 “上车吧。” 军人引着陈子铭，来到了军车上。他与另一名军人坐在了车后座上。 越野车缓缓开动起来。在寂静的山道上，嘈杂的越野车如同黑夜的死神。 陈子铭仰靠着车座上，他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率在以曲线下滑。从刚刚的130跳到了95。这是一个正常人安静时的心率。就在不几个小时前，他与张静静分别，回到公寓，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紧张地告诉了自己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自从听到那个消息后，他差点崩溃。他在家中魂不守舍地望着白墙。最后，不知道怎么，他换上了慢跑的衣服，戴上手表，打了辆出租车，到了陵园，开始慢跑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尝试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思考。在慢跑中，他也确实做到了。而此时，坐在车中，他的大脑中浮现出母亲对他所说的话：吴歌是坏人，他要害你，还要害爸爸妈妈。军队现在会根据你的手机定位去找你，接你到安全地点。千万不要在公寓里，也不要去吴歌能够找到的地方。” 陈子铭缓缓斜靠在车窗上，他直愣愣地看着虚空。 在他手上的那块表盘，数字由95慢慢增长到了140，又继续上涨到了175，而且还在上升。 陈子铭的脸色通红，嘴唇在颤抖着。 旁边的士兵瞥了眼他一眼，询问道：“没事？” 陈子铭呆呆地摇了摇头。 越野车疾驰着。 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里。 这里坐落着四幢楼房。有两幢四层，两幢二层。这四幢楼房集中建在了工厂的正南方向。在楼房的北面是一间宽敞的厂房。吴歌所在的位置便在厂房的墙角下。 一进入工厂，吴歌才发现，这里面四处皆有巡逻的士兵。厂房上空与楼房的楼顶也安装了探照灯。空中偶有直升机的灯光扫过。境界十分森严。他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只有一幢二层的楼房有光亮，位置在二楼。 这或许是个陷阱，又或许是个机会。 吴歌犹豫片刻，他想既然都进来了，那么再冒险更进一步又何妨？也许那里面就是陈雄一家人和溶剂的所在呢？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 有人往这边来了。 吴歌赶忙缩回探出去的头，紧靠厂房的墙壁站着。 两道亮光从他的身边滑了过去。 是两个人！ 吴歌打算如果他们照向自己这边，就直接闯上二楼。灯光的光束越来越高，渐渐地，光线的源头出现在了吴歌的视线中。 只见两个士兵，一人手持一把探照灯，握在胸前，警觉地前行着。 慢慢地，光束开始向吴歌这边移动。 不用光线完全照过来，只要那两个士兵把身子扭过头，便可以看到吴歌了。他就靠在拐角处。 千万不要转过来，千万不要转过来！吴歌的心砰砰加速跳动。 灯光又往这边移了一些，吴歌看到那两条光束照在了自己脚前不远处位置。那两个士兵也在微微转身。 不行，不能再等了，发现就发现吧。自己主动出击还能争取一些时间到达二层。如果被发现了，发出警报，那么自己就被动了。 想到这，吴歌脚尖点着地上的泥土，小腿的肌肉紧绷。 “喂！” 两个士兵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 “是！” 光线快速转了回去，两个士兵并排着向吴歌的相反方向走去。 等到两人脚步声走远，吴歌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探出头去，打算观察一下，然后找个机会冲到几米外的矮楼那边。 这时，咔吧一声，一道火光亮起。 吴歌赶忙再次缩回头。 在刚刚两个士兵过来的方向，又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还是两个人。 “都什么时代了，还用打火机，手机搜一下不就行了？” “那东西不能再用了，不安全。” “为什么？” “别问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那东西了。” 两人边说，边往这边走了过来。 吴歌贴着墙面，一步步往后面移去。这个地方太不安全了，就这么一会，来了两拨人。 在他移动到厂房中央位置的时候，他发现另一侧也有灯光照了过来。两边都有人。 在他正面则是一排机器。现在的他，要么藏身到机器当中去，但是在移动的时候可能会被发现。要么在原地等待着两拨人都走过去，再回到刚刚的位置，找个机会去二层楼那里，但是两侧的人很有可能会往他这边来。不管怎么选择，都有不小的风险，全部是半对半。 纠结了那么一瞬间，两侧的脚步声都离近了。 两边都有人，顾得了这边顾不得那边，如果不走，只要有一波人过来，很容就会被发现了。 吴歌刚想冲上前去，忽然，空中直升机的探射灯扫了下来，恰好照射在吴歌的身前的位置。 不好！ 唯一的去路被锁死了，现在只能在原地等，赌两拨人都不会过来。 吴歌凝视着左右，那两拨人已经露出了头。 右侧闪着一抹亮光，吴歌侧过头去，看到了谈照灯的光束在前方的机器上面横扫着。 光束缓缓向他这边移来。 不行！如果这样坐以待毙，绝对会被发现。 直升机就在顶上。 吴歌眯着眼睛望了一眼，他微微蹲下身子捡了两颗石子。他将捏在指甲上，对准了直升机的外置探照灯。 拜托，一定要中啊。 吴歌猛地弹射出去。 石子被黑夜隐藏了踪迹，是一颗无声的暗器。 探照灯毫发无损，没有打中。 吴歌急忙又捏了一颗石子，弹射出去。 叮，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哗啦，灯光消失了。 打中了。 紧接着，直升机上有东西掉落下来，砸在了那堆机器上，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响。 吴歌急忙左右扭头看了两侧人，他们的目光都在那机器上。趁着此时，吴歌猛地对着二层楼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擦着那正观察着直升机的两个军人的身后而去。 直到到达了二层楼的楼旁，他才停下身来。他贴着墙面，急促地呼吸着，他望向自己冲过来的方向，看到那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目光还在直升机那边。 吴歌松了口气。 他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在他的右侧是厂房，左侧是一幢四层楼。 楼上的探照灯移动着灯光，扫着地面。 附近时不时会有脚步声传来。 吴歌仰望了下墙壁。 在二层楼的位置有个窗户，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窗子亮着白色的光。就在那里。 吴歌跃向窗边，他抓着窗沿，慢慢地将脑袋往上移。他看到，窗户里面是个卧室，不过，里面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而是个空房子。卧室的门打开着，透过门，似乎可以看到门外是客厅。客厅当中，有人在晃动！ 吴歌眯着眼睛凝视着，又走过一个人影，不是一个人。其中一个可以看得出来是女性，梳着长头发。仔细看，吴歌发现那个女人很像张艳萍。女人离开视线，又一个男子走到了正对着卧室门的位置。男子瘦弱矮小，穿着西装，短头发。 这不是陈雄是谁？ 看来果然就在这里！ 怎么办？是通知刘柳他们一起来抓走陈雄，还是自己单独去做？ 就在吴歌抓着窗沿犹豫的瞬间，一道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好！ 灯光是从上空打来。吴歌抬起手遮着眼。一阵刺眼的黄色光芒把他的眼睛都快照瞎了。 “欢迎到来，外星客人！” 是扩音器的声音，由下方响起。 吴歌向下望去，只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下方已经站了至少几十个士兵，人人拿着武器对着他，士兵的前面，则是手持扩音器的军官打扮的人。 这下不用考虑了，就放手一搏吧。 吴歌往上一拉，身子正对着窗户，他一拳将窗户打破，翻身跳了进去。 站在卧室中，吴歌透过打开的卧室门，看到客厅当中的人果然有张艳萍。他脚尖点地冲向了客厅。刚来到门口，只见一张银色的网对着他的面门冲了过来。 第99章 倒数十个数 越野车中，司机与坐在陈子铭身旁的军人两人聊着天。 “你说，这一次上面这么重视这件事情，是因为什么？” “还用问吗？一定是因为这人身份特殊呗。” “还能有多特殊，需要出动一个连的人？直升机都调动过去了。” “听说不是一个，而是四个人呢。” “四个人也不至于吧。” “别去猜想上面这么做的原因，好好执行咱们的任务吧。” 两人再没有继续聊下去。 陈子铭没有听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事情严重性的程度，他心里有了个数。一个连大概就是一百多人，还有直升机。这么大的阵容，吴老师怎么可能都敌的过。还有，母亲所说的吴歌是个坏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吴歌对他的热情程度产生过怀疑，但是一想到吴歌救过自己几次性命，还有那善解人意的脾气，他就无法把坏人与吴歌挂起钩来。因此，听了两名军人的交谈内容，他不禁为吴歌担心起来。 “您好……”陈子铭扭过头，对着身旁的军人小心翼翼地说。 “恩？怎么了，陈子铭？” “我想问您一下，如果抓住吴老——那个坏人，会怎么对他呢？” “你这小孩，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你就老老实实坐车里，等我们给你送到安全地点就行了。” 陈子铭目光暗淡一瞬，他转回身去，低着头看着脚面。 越野车还在继续行进着，不知道终点是哪里。 过了一会，陈子铭身旁的军人忽然兴奋地说：“喂，抓住啦，抓住啦！”他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前头的司机看。手机里面声音嘈杂，似乎是在放着视频。 司机扭头瞥了几眼：“这人看起来没什么与众不同的，怎么值得出动这么多人呢，太夸张了吧。” “还有同伙呢，没准他的同伙很厉害。” “听说他们里面还有一个名校的老师。” “我也知道，不过是个体育老师。” “嗨，我以为是什么高材生呢。” 两人正说着话，陈子铭心中一揪。被抓住的是谁，难道是吴老师被抓住了？他不禁起身凑了过去。那个军人正猫着腰给司机看视频呢，陈子铭凑到了他的身旁，他看到视频中是在空地上，有一张银色的网，闪着电光，网里面蜷缩着一个人。看穿着和发型，都和吴歌非常相像。 吴老师？！ 陈子铭内心惊诧道。 “嘿，你这小子，怎么偷看机密！”军人急忙关了手机，竖着眉瞪着陈子铭。 陈子铭面色凝重地坐了回去。他愁眉紧皱。 “不该看的小孩子不要看。” 身旁传来了军人的揶揄声。 陈子铭内心焦灼不安，他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吴歌被枪决的画面。他看到吴歌的脑袋被子弹从额头穿过，血柱顺着他的额头喷涌出来。吴歌双目瞪大，缓缓倒在地上。 陈子铭的眼眶湿润了。 “喂，你是开错方向了，那个是去京华仓库的，咱们不是不去那吗。” “我知道啊，是一条路。” “嗨，当我没说。” 京华仓库？难道说吴老师就在那里被抓住的？ 陈子铭心跳加速，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见吴歌一面。不管他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陈子铭紧紧握着拳头，他的指尖扎入皮肉当中。 “我——我想——我想方便一下——”陈子铭含糊地说。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我不行，我肚子疼，要拉肚子……” “很快了，再等等吧。” “不行了，我要拉出来了！”陈子铭一脸痛苦的表情，看那样子，随时都要喷涌出来。 “你们这群学生，就是欠练，这点小事都忍不住。” “出来了！”陈子铭咬着牙，装作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 “别别别！赶紧出去，别把车弄脏了。”司机连忙把车停住。 “谢谢——”陈子铭脸憋得通红，急忙开了车门，冲了下去。 他们走在郊区的公路上，道边种的两排杨树，树下有个小坡，陈子铭去了坡下。 “懒人屎尿多。”军人揶揄道。 司机：“一个孩子而已。” “养尊处优惯了。” 两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后座的军人往车门口蹭了蹭，对着门外喊：“好了没？” 没有回音。 军人皱皱眉，又喊了一嗓子。 还是没有回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 “出事了？” 两人急忙下了车，来到坡前。向下一看，哪还有陈子铭的身影。 —— 京华仓库内。 二层矮楼的旁的空地上，直升机、楼顶的探照灯都照在一个点上。在灯光的笼罩下，躺着一片闪着银光的网。网中之人，便是破窗而入的吴歌。 在吴歌的身边，围了一圈军人。或是持灯或是持枪，纷纷对着吴歌。众多军人当中，有一名戴着军帽的军官，抱着双臂俯视着吴歌。 在万众瞩目之下，吴歌感到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照瞎了。他想撕破这电网，只是全身被电的麻木，使不上力气，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你的同伴在哪里？”军官沉声问。 吴歌费力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军官，伸手缓缓指向军官身后的方向。 顿时，士兵与军官连忙转过身去，脚步声异常整齐。灯光从吴歌身上移开，全部照向吴歌所指的方向而去 吴歌松了口气，觉得眼睛舒服多了。 “出来吧，你们已经被发现了！”军官厉声喊道。 无人回应。 军官周边的军人们打着探照灯四处扫射着。 “如果再不出来，你们的同伴，将会被处死！”军官指了指身后的吴歌。 仍然无人回应。 军官与身边的几个军人耳语了一番，几个军人撤出人群。 “再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我数十个数，如果再不出来，我便杀了你们的同伴。” 军官开始数起数来：“十！” 他的声音洪亮，在工厂里面飘荡着。 “九！” 说着，军官向周围瞟了瞟。 “八！” 军官将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其他的军人继续用探照灯扫射着周围。不论是厂房还是住宿楼还是废弃的机器，各个角落都照了又照。空中的直升机在上空嗡嗡地转动着螺旋桨，围绕着工厂转动着，探照灯在地面转来转去。 “还不出来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的！七！”军官恐怕声音不够大，扯着脖子在喊。 无人应答。 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六！” 对讲器里传来了军人的声音：“报告长官，未发现有可疑人物。”陆陆续续地，被刚刚派遣出去的几个军人都汇报了这个结论。 这个时候，军官已经喊道三了。 他的脸上愁眉紧皱。 不对劲，这么多人，这么多灯，上上下下各个角落都翻找一遍，都没有一个人影。难道说这个外星人在骗自己？ 他扭回头去，对着吴歌怒喝道：“你的同伴不在这里，是不是？！” 电网中，吴歌的身子蜷缩着，萎靡地说：“就在这里……” “那人呢，人在哪呢？！” 吴歌轻笑一声，沉默不语。 军官咬着牙，转回身去，再次厉声报起数来：“二！再有一个数，如果你们还不出现，你们的同伴将会被打成蜂窝，我说到做到！” 除了上空直升机的嗡嗡声，再无其他声响，也无任何动静。 军官大怒：“是你们害死你们的同伴，不要怪我！” 他转过身来，掏出手枪，对准吴歌，面红耳赤地大喊：“一！” 无人应答。 军官滋着牙，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吴歌身旁，他将枪口压向吴歌的脑袋。 “零！” 军官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冒着火光从枪口中喷射出来。一道致命的黄色光芒射向吴歌的额头。 空气此刻静得出奇。吴歌微微张着嘴巴，缓缓闭上了双眼。 刺啦。 一阵蓝色的电流如同水蛇一般，在黑夜中扭着身躯来到了吴歌的头前。 电流与子弹相撞，子弹砰的一声爆炸在了半空中。 军官与军人们一齐扭头看向电光飞来的方向。 只见，在工厂的废弃的机器上，似乎站着一个人。远远望去，一根长长的马尾在脑后随风飘动。探照灯刷的一声，打在了来者身上。 在光照中，穿着一身湛蓝色运动服的王雨琪立在黑夜之中，仿佛黑夜中的幽灵。她的一只手指正点在人群的方向。只见，他的指尖渐渐冒出蓝色电光。那电光迅速扩散放大，犹如几条电蛇在扭曲着，紧接着，几条电蛇变为了几十条，几百条。黑也被一片蓝色的电光所照亮。众多的按照灯在电蛇的照耀下显得黯淡无光。 “小心！”军官惊呼起来。 王雨琪猛地一伸手臂，往人群中一点。那群电蛇收缩了一下，如同一条条凶猛的毒蛇，狰狞着射向众人。 军官、军人们一齐散开，闪向一旁。 这时，一只长长的手臂从黑夜中横空出世，将吴歌连带着电网一齐拉走。 电蛇们落在吴歌刚刚所在的地面的四方，并且扩散出去。 跑得慢的军人被电光打到，躺在地上痉挛起来。 “直升机扫射！”军人对着对讲机呼救。 嗡嗡嗡，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响彻工厂，机上的探照灯照在王雨琪身上。在黑暗的高空，一颗颗黄色的雨点般的子弹猛烈地飞奔向王雨琪。她纵身一跃，从机器上跃向了地面。 咚咚咚，轰隆。 机器的零部件被子弹打中，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阵阵轰隆的响声。 机上的探照灯随着王雨琪的移动移动着，灯光再次照在她的身上，子弹也同时跟了过去。 王雨琪边往工厂的边缘跑，边躲闪着子弹。 子弹雨紧追不舍。 军官与在幸免电机的军人们大步追了过去。 子弹密集，王雨琪几次差点中弹。 直升机如同头顶的乌云，子弹雨不停地跟着。 这时，在王雨琪跑去的方向，一道成人胳膊粗细的红光光束冲天而起。红光打在了直升机的机身旁，差点就命中机身。直升机驾驶着枪械的人员从机上惊落而下，坠入到工场的某个角落。 只见，在王雨琪的前方不远处，程风握着一把跟吹风机形状相似，机身泛红的武器，扬手对着天空。在他的身旁，站着刘柳，以及脱网而出的吴歌。 “吴队长，你贸然行动，违背了军令，这次回去你将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王雨琪边来到三人身前边说。 吴歌笑了笑：“我是被迫的。” “你难道不知道你擅自行动有多么危险？！” “有你们在，怎么会有危险？” 王雨琪一时语塞，她随口说：“应付敌人为先。” “啊呀，终于能够大干一场了！”刘柳晃了晃脖子，伸出手，掌心对着冲过来的军人们。 “大家小心，我在后面掩护你们！”程风抱着“吹风机”颤声说。 吴歌：“对了，你们怎么过来的？” 另外一架直升机已经赶过来支援，机上的枪械冒出了黄色的弹光，军人们也纷纷抬起枪械，对着四人射击过来。 在枪林弹雨之下，刘柳掏出手机竖在脸前，用另一只手点着屏幕，他眯起双眼望着黄色的弹光，阴鸷地说：“定位。” 第100章 一半火焰一半水流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子弹，王雨琪迈步向前，她的眼睛冒着蓝色电光，周身环绕着电蛇，马尾高高竖起。在子弹到达众人身前时，王雨琪发出一个尖锐的吼叫声。顿时，她的身上电光大作，蓝色闪电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电丝，电丝之间紧密相连，行成了一道交织的严密的弧形的电墙。子弹纷纷击在电墙上，爆裂开来，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上了，吴歌！”刘柳纵身一跃，吴歌移到刘柳身下，他扛起刘柳，飞速绕过电墙，来到了军队的人群中。 刘柳拉长了胳膊，犹如一条长绳，横在军队之前。随着吴歌的快速奔跑，刘柳的胳膊在军人的队伍中横扫而过，没来得及躲避的，都被横扫到个地面上。 吴歌驮着刘柳，从头至尾将军队扫了一遍。来到队尾，再回过身来，刚刚还在持枪扫射的凶神恶煞们，此时都成了东倒西歪的残军。眼看着，陆续有人站了起来，刘柳指挥着吴歌，又从尾到头扫荡过去，刚站起身的要么又咕咚一声摔倒在地，要么就是主动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那名军官侧躺在地，爬着去捡自己被扫飞的军帽。 咚，一只脚踩在了军帽旁边，军官颤抖着抬起头来，灰头土脸的他眼睛渐渐放大。 “怎么的，没见过帅哥？”刘柳翻了个白眼。 军官向后一退，咕噜起身，掏出手枪便要射击两人。 刺啦，一条电流飞来，击在军官的手背上，他痛得松开手，手枪掉在了地上。扭头一看，长马尾的女孩就站在他旁边不远处，泛着光的瞳仁注视着他。再看军人们，一个个都狼狈的或是躺在地上，要么便是坐起身，惊恐地看着王雨琪三人，显然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再往天上一看，直升机尾巴冒着火，忽忽悠悠地往工厂外的野地里坠落过去。 大势已去。 军官紧张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抬起手指着三人，磕磕巴巴地说：“你们、你们、你们不能滥杀无辜，这是星际法规定的……”军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对三个外星人说，或者说是求饶。 “星际法有这一条吗？”刘柳扭着头问王雨琪。 “在非战争时期有。” “噢，不过显然他们开枪了，是宣告战争开始了嘛。” 军官一愣，瞎说的，没想到还真有啊。他听到刘柳补充的那句，急忙说：“你们如果肆意杀人，我一定上星际法庭状告你们！” 刘柳对此嗤之以鼻，他从吴歌背上下来，曲起手指，来到军官身前：“那我就更不能给你活着的机会了。”他的手臂迅速伸长，指尖点向军官的喉咙。 军官惊叫起来，身子不住地向后退。刘柳的指尖来到了军官的喉咙前，点在了他的皮肤上，扎入到皮肉里。再稍微用一点力气往里一顶，就要刺破喉咙而入。 刘柳眯起双眼，用力一戳，本以为会见到军官血流如注，不成想，一只手硬生生将他的手腕钳住，动弹不得。 “吴歌，你干什么？！”刘柳努道。 “他们已经不构成威胁了，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去二层找到陈雄，将溶剂拿回来，迅速返回母星。” “杀了他也不费事。” 吴歌笑着摇摇头：“上楼吧。” “切，知道了。”刘柳盯着自己的手腕，又瞪了眼吴歌。吴歌讪笑着放开刘柳的手。 吴歌、刘柳、王雨琪以及刚刚赶过来的程风，一起进入了矮楼的门口。 再看军官，已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进了楼，三人径直上了二层。 来到客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吴歌、刘柳的“老熟人”了。陈雄夫妇、孙明。 或许是刚刚在窗口目睹了整个战局，孙明吓得蜷缩在了墙角，蹲在地上，咧着大嘴，快要哭出来了。想必他也清楚，刘柳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而张艳萍则是躲在丈夫陈雄的身后，战战兢兢的。 只有陈雄，背着手，昂首挺胸地面对着吴歌四人。 “陈雄先生，好久不加。”吴歌笑着说。 陈雄抿着嘴，微微扬起嘴角：“吴老师果然不是凡人。” “这句话应该送给陈雄先生才对。” “这就是你接近我儿子的理由？” “还希望陈雄先生尽快交出我们的东西来，那不属于你。” “如果我不交呢？” “那你伤害的只会是你的妻儿——尤其是子铭。我相信他不想见到父亲横尸在外吧。”吴歌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雄沉默不语，他眯着双眼凝视着吴歌，随即，又扫视了一遍四人。 “陈总，快交出去吧，命要紧呐……”躲在墙角的孙明颤声说。 “哎呦，差点把你忘记了。”刘柳几步来到孙明身前。 孙明吓得抱头求饶。 “怎么样，孙总，今天要不要再给你找个三胞胎。恩？不过的话，四胞胎？！” “一个也不要了……一个也不要了……求求你小刘——” “恩？” “不对不对，是刘爷，刘爷，我求求你，饶我一命，不要杀我。求求你了。”孙明抬起头瞥了刘柳一眼，看到刘柳那冷冰冰的眼神，又急忙把脑袋埋在胳膊里：“求求你了刘爷，求求你，看在菲菲的面子上，饶了我吧。如果我死了，菲菲就没有爸爸了。我不想让他做孤儿，我不想啊——” 听到孙明提到孙菲菲，刘柳有一瞬恍惚了一下。 “孙总，你还真是脸皮厚，拿你女儿做挡箭牌。可惜呀，我刘柳对女人向来没有在意过的，更别提是她们的爸爸了。”刘柳狞笑着，用手指在孙明的眼睛上用力划了一道。 孙明的双眼冒血，他痛叫着倒在了地上。 再看陈雄，他望着自己痛苦呻吟着的下属，面沉如水。 “看什么看？马上交，不然下一个就是你，还有你后面那女人！”刘柳恐吓道。 陈雄挑起眼皮打量了刘柳三次。三次之后，陈雄回过头面对着吴歌说：“让我和我妻子说点话。” “阿雄……”张艳萍抱着陈雄的胳膊，陈雄回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歌与王雨琪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谢谢。”陈雄转过身去，与张艳萍四目相对。 “阿雄……”张艳萍抽泣着。 陈雄伏在张艳萍耳旁，轻声说：“去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城市，长阳东街303号。” “什么……阿雄你在说什么？” 陈雄脑袋歪歪歪向一侧，眼镜的玻璃片中闪着晶莹的光亮。他长出了一口气，眨了下眼睛。一颗泪珠顺着他的眼睑流了下来。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那已是遥远的过去。 陈雄缓缓转过身来，厉声说道：“没有人，能够阻挡超能公司的前进！”说罢，他从兜中迅速掏出一个小臂粗细的金属管，打开管盖将里面的液体倒入口中。 “你敢！”吴歌迅速冲到陈雄的身前，将他手中的金属管夺回，一脚将陈雄踹进去前面的卧室内。张艳萍见状痛哭着冲进了卧室。 吴歌握着金属管，往里面瞧了瞧，还剩下一小半，而且，里面的液体颜色混杂，似乎是把所有不同超能力的溶剂都混在了一起。 刘柳暴怒，面目狰狞着要闯进卧室里。 再看王雨琪，更是头发竖起，身上电光频闪，看那架势，势必将陈雄置之于死地。 吴歌赶忙跟上。正当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从卧室中一团红色的火焰冲了出来。走到门口的刘柳被火焰推倒，衣服手臂燃烧起来，他在地上打着滚。王雨琪三人见状急忙上前去给刘柳救治。 墙角的孙明被火焰的轰隆声吓得尖叫不已，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割眼之痛。 随着火焰的势头缓缓减弱，卧室里面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吴歌急忙闯入卧室内，果然，里面空空如也，陈雄夫妇不见了踪影，玻璃窗户是碎裂的。他冲到破窗前，发现外面一个身材高大的，身上泛着白光与红光的变异人托着张艳萍在快速向前奔驰。 吴歌跃过破窗，蹬了一脚墙壁，飞身追向陈雄夫妇，他的速度极快，肉眼根本无法辨别。他穿破了黑夜长空。 陈雄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追赶，他驻住脚，转过身来。他的身形明显要比之前高出了许多，他的皮肤失去了人类的皮肉的颜色，而是变成了一半是涌动着的水流，一半是跳动着的火焰，他的皮肤在燃烧和流动着。在他的眼中，吴歌变成了黑夜当中的一个蓝色的小亮点，他可以精准地查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急速奔腾的吴歌的身影 陈雄挥出手，一团团的火焰如同子弹一般，向着吴歌奔来的方向射去。他的眼中，那个蓝色的光点在移动躲避着，他便随着光点的方位，再次射出火焰。 只见，那个蓝色的光点越来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近。 陈雄将张艳萍放在地上：“跑！”他的声音那么的不真实，如同来自虚空。张艳萍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还跑得动，她一落地，腿脚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陈雄提高了嗓门，再次喊叫着让张艳萍跑。可是张艳萍只是不住地颤抖，动也不能动。 光点更近了，只有咫尺之遥。陈雄低吼一声，一道水墙出现在自己的身侧。已经来到陈雄身前的光点——吴歌，一拳挥出，击打在了水墙上。水墙被砸出了一个坑，水花四溅，但是墙体并未被击破。 陈雄一抬手，几团火焰喷射而出，将吴歌逼退。 “快走！”陈雄再次对着张艳萍怒吼起来。 张艳萍鼻涕眼泪沾了一脸，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迈了两步。吴歌见状要拦住张艳萍，被陈雄几团火焰逼退。 张艳萍回身看着已是不知道是否还是陈雄的丈夫，她不知所措。 再次唤出水墙，抗住了吴歌的新一轮攻击，陈雄转身推着站在原地发呆的张艳萍，将她推出很远。“跑！” 咚。 陈雄后背被吴歌击中，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把失魂落魄的张艳萍惊醒过来，她咧着嘴，转身跑动了起来。 吴歌快速奔向张艳萍的方向去追，陈雄冲到吴歌身前，放出一团火焰网，想要将吴歌网在火内。吴歌急停躲闪而过。 一阵哒哒的声音响起，一道道黄光从远处袭来，那些之前倒地的军人们又拿起了武器，对着吴歌扫射而来。 吴歌急忙闪身躲过。 子弹雨又冲向了吴歌身后的陈雄。陈雄唤出水墙，将子弹尽数挡下。 在军人们射击的方向，一阵蓝色电光亮起，霎时间，子弹声音顿时停顿下来。那蓝色电光冲着陈雄飞奔而来。陈雄急忙闪身躲过。 就在这短短的电光闪过的一瞬间，王雨琪三人已经来到了吴歌的身旁。四个人，一起面对着陈雄。 第101章 混战 刘柳：“那个女人呢？” “在那边！”程风喊道。 王雨琪：“也许还有余下的溶剂，被那个女人拿走了。刘柳，你去追。” “得嘞。”刘柳舔了舔指甲上的血，狞笑着飞奔而去。 望着刘柳离去的身影，吴歌咬着下嘴唇，面露担忧的神色。 随着刘柳动身，陈雄急忙转身去追赶刘柳。 “拦住他！”王雨琪一声令下，飞身去追。 程风也跟在后面跑着，似乎是发现了吴歌的异样，他回过头：“吴队长——” “啊——知道了。”吴歌追随陈雄而去，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超越了程风。 一众人都冲出了工厂。再看那些军人，一个个站立着，望着外星人与变异人离去的方向。军官来到众军人面前，带领着大家一起发愣。他们的视线，都在工场之外了。在那里，张艳萍跑出了工厂的铁网，到了厂外。 在她的侧前方，两辆坦克停下来，在调转着炮筒的方向。张艳萍急忙往坦克那边跑，炮塔门开启，里面的士兵对着张艳萍招手。 张艳萍快速跑到了坦克旁，被士兵拉着，奋力爬了上去。 在张艳萍身后不远，是紧追而来的刘柳。 炮筒对准了刘柳，轰隆一声，筒口处冒出一团黄烟，一颗炮弹飞向刘柳。 刘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瞳仁放大。 刷的一声，刘柳被一道黑影扑向了一旁，躲过了炮弹。 炮弹没有击中刘柳，向前继续飞去。迎面赶来的陈雄唤出水墙。炮弹炸在了水墙上，陈雄被爆炸生起的冲击力推得倒飞出去。 王雨琪正好赶到，她五指闪着电光，抓向陈雄的头颅。 察觉到后方有人，陈雄将手后方一推，几颗火球冲了出去。 王雨琪急忙躲过。 落地后，陈雄脚尖点着地，他开始大步往前冲。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像吴歌一般。 转眼间，陈雄已经来到了坦克旁。 再看将刘柳扑倒在地的吴歌，两人在草地上站起身来。 另外一辆坦克的炮筒指向两人，轰隆，又一颗导弹飞射而来。 吴歌拉着刘柳再次闪过。 一阵火光，两人刚刚所在的草地被炸成了漆黑的一片。 两人刚站稳，眼前一片火海袭来。定睛一看，是陈雄，他的半个身子在燃烧着，冲向两人。 两人只得再次躲开。 陈雄扑了个空，他转身一掌，两根透明的液体刀刃飞射出去，斩向吴歌与刘柳。 两人的身体还未站稳，水刀便贴近了两人的身体。无奈之下，吴歌弯起小臂，硬抗了这两刀。他的肉色皮肤被割开，露出了里面蓝色的皮肤。 刘柳：“吴歌，你没事吧？” “放心，我很硬。” “靠。” 说着，刘柳趁着陈雄在发动下一次攻击的间歇中，他甩出手臂缠上陈雄的身子。哪知，陈雄的身体火焰的那一半炽热无比，刘柳痛叫一声，将手臂缩了回来。再看他的胳膊，人皮已经烧光，里面的蓝色皮肤展露无遗。 “这人克我。”刘柳咬着牙说。 “你去对付士兵，陈雄交给我。” 吴歌脚尖点地，冲着陈雄冲了过去。 “切，让你得意一次。”刘柳闪身，冲着坦克的方向跑去。 经过与陈雄的几次交手，吴歌发现陈雄是集合了几种超能力于一身。他有一半水的能力，一半火的能力。看他刚刚赶来的速度，似乎与自己一样，有身体强化的能力。 目前来看，就是这三种。从能力上来看，吴歌是绝对的占下风。不过，他的能力开发已久，而陈雄只不过是刚刚获得，所以吴歌把希望寄托在对能力的运用方面。 他闪身到了陈雄身后，想打陈雄一个措手不及。他对着陈雄的后颈轰出一拳。 只见，陈雄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一道黑影向着刘柳而去。 不好！ 吴歌赶忙去追陈雄，他以极快的速度跟上。 此时，刘柳已经到了坦克的炮筒前，他打算将炮筒的位置，勾向另外一辆坦克。就在他把胳膊缠上炮筒的时候，一股炽热的火焰烧了过来。 “又来啊？！” 刘柳闪身要躲，不成想那火焰并没有近身而来，而是停在了半空中。在冒着火焰的陈雄的身后，吴歌握着他的一只胳膊。吴歌用力一甩，将陈雄甩了出去。随着陈雄落地，吴歌已经感到了陈雄身前，他对着陈雄的胸口用力挥出一拳。 一道透明的光出现在陈雄身前，泛着水的波纹。 吴歌一拳砸在了波纹上，发出咚的声响。水墙没破。只见水墙内一阵阵红光亮起。吴歌仰身向后，水墙瞬间破裂，火光冲起。火柱擦着吴歌的衣服而过。吴歌的上衣被烧去了大片。 吴歌还未站稳，陈雄一记火拳冲了过来。吴歌来不及躲闪，抬起胳膊打算硬抗这一火拳。 这时，在吴歌的面前，一道蓝光袭来，将他与火拳搁在两边。火拳打在电光上，火焰炸开，陈雄倒飞出去。 轰隆，一束红光正在来到陈雄要倒飞的轨迹中，迎着陈雄的脑袋而来。 陈雄怒吼一声，对着红光伸出掌，从他的掌心里冒出一根胳膊粗细的火柱，将红光吞没，并沿着红光向前延伸。 “危险！”吴歌飞奔出去，抢在火柱烧到程风之前，抱着程风脱离了火焰的攻击范围。落地后，吴歌带着程风回到王雨琪身边，三人面对着陈雄。 再看刘柳那边，他将一只坦克的炮筒已经掰弯了，此时正奔向了另外一只坦克。 王雨琪：“尽快解决陈雄！” 蓝色电光在王雨琪的身前慢慢汇聚形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电弧回旋的电球。 “吴队长，制造机会。程风，伺机偷袭。” “好的。”吴歌与程风齐齐应允。 在他们的不远处，陈雄已经站起身来，他猛地将手按在草地上。只见，草地从他的方向，迅速燃烧起来，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火墙。火墙以极快的速度，烧向了吴歌三人。 王雨琪：“程风，灭火！” “好！”程风将太空枪对准火焰，一束白烟喷涌而出。 白烟所到之处，火焰尽灭。 “干得漂亮！”吴歌顺着白烟，一路往前，来到了陈雄身前，吴歌一拳轰出。 水墙再次升起，吴歌又打在了水墙上。 陈雄跃向半空，双掌围在胸前，对着吴歌切动手掌，一根根透明的刀刃飞向了吴歌。 蓝色电光及时赶到，形成一道电网，将吴歌护在当中。程风的红光喷向了陈雄。空中的陈雄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陈雄这一次没有急着进攻三人，而是疾驰起来，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程风端着太空抢，四顾茫然。 “小心——”吴歌提醒道。他对陈雄的能力的进化程度感到吃惊。刚刚的陈雄，速度哪里有这么快。就这么一会，他对身体的强化能力的开发已经到达了这个程度，就快要赶上他了。 吴歌仅仅盯着四周。他根据自己疾行时的环境的变化的经验，能够判断出来陈雄其实没有走远，而就在他们周围，他在绕着圈，就是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 “陈雄没走远，就在咱们附近，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吴歌边说，边退向王雨琪两人身边。 沙沙 沙沙 沙沙 是野草摩擦带动的声音。 这声音离他们不远。 沙沙 吴歌感到陈雄的方向渐渐离他们远去，而是，偏向了另一边。他顺势看去，发现刘柳还在对付另一辆坦克。而那个脚步接近了刘柳。 “他的目标是刘柳！”吴歌惊呼着。他纵身一跃，赶过去支援刘柳。 在坦克的炮筒上，刘柳的手臂正缠在上面，他的胳膊收缩着，如同蟒蛇缠绕着食物，炮筒也跟着扭曲起来。 刘柳大笑一声，将炮筒吱呀吱呀地扭得弯向了地面。就在他得意地想要跳上炮塔门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刘柳扭头去看，发现一只带着火焰的拳头，直冲着自己的脑门过来了。火拳就在他的面前，刘柳似乎感到自己的毛发已经被烧到了。 “刘柳！”吴歌已经来不及救助刘柳。 这时，一股蓝色电光划破长空勾在了刘柳的脚前，将刘柳往后一拉，刘柳倒飞出去。陈雄与他的火拳打了个空。 王雨琪则是直直地面对着刘柳方向而站，她伸出食指，指上回旋着电弧。 见到刘柳获救，吴歌停下身来，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刘柳，还有施以援手的王雨琪，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陈雄的攻击还未结束，他这一次的进攻对方是王雨琪。借着刚刚的拳势，陈雄纵身冲向了王雨琪，他的五指凝结成一根透明的长刃，犹如一把长刀，对着王雨琪的心窝扎了过去。 王雨琪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程风、吴歌刘柳三人急忙捂住耳朵。一根气浪由王雨琪的周身向四面八方推去，野草一层借着一层低下了头。 只见王雨琪的眼光冒出蓝色电光。两束电光犹如两道激光，射向了陈雄。 那电光速度极快，陈雄来不及躲闪，被电光击穿了肩膀，倒飞出去。 吴歌与刘柳见状一起冲向了陈雄，想要将他抓住。 可是，陈雄的身体一闪，又消失在了原地。周围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吴歌：“小心！” 第102章 搜身 大家都能感觉到，陈雄就在附近，他在快速地移动着，只是不清楚他的目的回事谁。 吴歌四人汇聚到了一起，他们背靠着背，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陈雄的下一次进攻。 沙沙 野草被摩擦的声音。 两辆炮筒折断的坦克的炮塔门打开，两名士兵架着机枪，对着四人扫射起来。 吴歌：“小心！” 四人被机枪雨打散。 就在这时，在程风的面前，一只火焰的手伸了过来，抓在了他的太空枪上。程风大吃一惊，丢下抢向后退去。 陈雄的火拳冲着程风而来。 “啊！”随着程风一声惊叫，火焰差点烧到他的皮肤上。 吴歌及时出现，拉着程风，向后退去。陈雄的火拳打了个空。 将程风拉到安全的位置，吴歌与陈雄重新对上。两人你来我往，吴歌利用自己多年对于身体强化的能力的开发勉强抵挡得住陈雄。陈雄的三种混合的能力，让吴歌吃尽了苦头。 再看被报废的坦克那边，由于机枪的突然袭击，差点让程风送命。刘柳觉得必须要铲除掉小啰嗦才行。他又打上了坦克的注意。纵身来到一辆坦克前。里面的机枪手已经丢下机枪，钻回坦克内，关上了炮塔门。 刘柳要强行进入坦克内，确实不能。 坦克见机不对，轰隆隆启动起来，两辆坦克开始进行了逃亡。 “不能让他们走了，那个女人必须要留下。”王雨琪提醒道。说着，她纵身来到一辆坦克前，蓝色电光由她的掌中喷出，将坦克的履带炸断，坦克咣当一声，停了下来。另外一辆，则是被刘柳用士兵掉落的机枪将履带打断。 两辆坦克都停了下来。 王雨琪迈步走上坦克的炮塔门，她用电光炸断炮塔门的开关，将炮塔门拉开。坦克内部一道黄光亮起，王雨琪赶忙后撤，几颗子弹擦着她的面门冲上天空。她的脸被子弹划开，分向两侧，露出了里面蓝色的皮肤来。人类的脸皮耷拉着，王雨琪觉得碍事，干脆一把将脸皮撕开，露出了真面目。只见，她的脸圆圆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夸张。鼻子小巧，脸颊上左右各有三道黄色的闪着荧光的条状纹身一样的东西。她的乌黑浓密的发丝披在脑后，每一根发丝的直径足有人类的十倍之多。 从炮塔门冲出的几个士兵，见到王雨琪的样子，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王雨琪伸出两指点向两个走出来的士兵，将他们的胸口刺穿，两名士兵淌着血，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辆坦克似乎是见到了走出来的人的下场，炮塔门迟迟不开。 “老太太，这边也需要开门！”刘柳笑着对王雨琪说。 王雨琪纵身跃到刘柳身旁，用电光炸坏了炮塔门的开关，将炮塔门拉开。这一次，里面的人迟迟不敢出来。 刘柳跃向炮塔门边，伸进手去，将手臂拉长，随着一个惊叫声，一个士兵被抓了出来。刘柳在他的脖子上一抹，士兵喉咙喷血，被刘柳甩在坦克下。他再次伸进手去，又拉出一个士兵，如方才一样，杀死甩出。刘柳第三次伸进手去，这一回，里面他感到手臂一股灼热感，他痛叫一声，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只见在手背上，被火烧灼了一块皮肤，被烧得发黑。 刘柳愤怒地跳下坦克里。 发现里面除了张艳萍外，还有一名士兵。士兵手握着一瓶小型的喷火器，紧张兮兮地看着刘柳。 “找死！”刘柳伸出手，插入士兵的脖子里，士兵倒在了地上。再看张艳萍，已经吓得直不起身子来，她蜷缩在角落里，身子颤抖着，不住地惨叫着。 “放心吧，我对老女人没兴趣的，不用叫这么惨，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似得。” 刘柳坏笑着，走进张艳萍。他弯下腰，想要将张艳萍拉起来。谁知张艳萍用力坠着自己，就是不肯起身。刘柳翻了个白眼，抓着张艳萍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拉了起来。张艳萍叫得凄惨无比。 “把陈雄给你的东西交出来，你就可以活命。” “我我我，我没、我没有东西。阿雄，什么也没没没给我。”张艳萍语气颤抖。 “不老实，女人都是满嘴谎言呐。”刘柳抓着张艳萍的头发，将他抓起来，手指按在了她的脖子上。手指尖按在了她的皮肉上。刘柳轻轻按了按，将张艳萍的皮肤按进去了一些。 “如果你不说，下一秒，你的脑袋将会与你的身体分家。” “我真的不知道！”张艳萍用力地摇着头，泪流满面。 刘柳眯了眯眼睛：“那就对不住了，杀了你，我自己来找！”刘柳将手向后一仰，快速地点向了张艳萍的脖子。 这时，车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刘柳和张艳萍两人差点摔倒。下一瞬，整个坦克车横向倒在了地上。刘柳与张艳萍则是跟着侧躺在了车身上。 一只手从炮塔门伸了进来。 “抓住。” 是陈雄的声音。 张艳萍哭着伸出手去，陈雄将她抓了出来。 再看外面，吴歌与王雨琪程风三人正对着陈雄站着，吴歌的半边皮肤被烧破，露出了里面的蓝色皮肤来。在陈雄与三人之前，隔着一道火焰之墙。这火墙将他们隔开。 救出妻子，陈雄对着正要爬出来的刘柳，一掌推了过去，火柱从他的掌中喷出，刘柳双臂遮挡着，缩回了坦克内部。陈雄要趁势再次攻击，王雨琪与吴歌已经来到他身旁，两人一起攻击陈雄，陈雄被迫带着妻子一退再退。 将陈雄逼退，吴歌钻入坦克内。 “刘柳！刘柳！”吴歌焦急地叫着。 他看到，在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在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肉皮也都被烧烂，半边脸的皮肉都焦了。 刘柳痛叫一声，杵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完了，毁容了。” 看到刘柳没事，吴歌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都毁容了，还叫没事？！”刘柳将焦掉的皮肤拉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蓝色皮肤。他的整张脸的人皮都无法用了，他索性把这张面皮往下一拉。面皮上干干净净的，毕竟只是假皮，因此没有血。 刘柳的双眼如同星辰，又长又大，只是光泽有些暗淡。他的鼻梁高挺。两只耳朵顶部尖尖的。身体修长。在他的额头中间有一条竖着的黄色长方形的指头粗细的纹身一样的图案。他将又长又粗的头发甩了甩，犹如一根根脏辫。 “上去吧。我想要报仇呢。” 吴歌笑了笑，率先跳了出去，刘柳紧随其后。 四人面对着陈雄，陈雄的妻子站在他的身旁，战战兢兢的。 “陈雄先生，把溶剂交出来，然后跟我们走，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取回我们丢失的东西，而并非与你为敌。”吴歌厉声说。 “世间的一切都是属于宇宙万物的，不属于个人。”陈雄淡淡地说。 刘柳：“这太无耻了吧！” 吴歌：“陈雄先生，你如果决定继续战斗下去，那么你的妻子可能会成为这次争斗的牺牲品，难道说你毫不为她着想吗？” 站在陈雄身旁的张艳萍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自己的丈夫变成了怪人，而她对面还站着一个个蓝色皮肤的异类怪物。虽然说已经被提前告知有秘密组织要找上他们，但是谁能想到是一群怪物。张艳萍快要崩溃了。她全凭借着陈雄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而陈雄，在听了吴歌的话后，他瞥了眼妻子，然后对着吴歌几人缓缓说：“你们只会失败。” 刘柳：“别墨迹了，干他。” 未等吴歌出手，王雨琪已经飞身出去，她的脚下挂着电光，冲到了陈雄身前，对着陈雄飞出一脚。 陈雄用胳膊挡住，扭动着身躯，对着王雨琪砸出一拳。吴歌赶忙冲到，拉住了陈雄的胳膊。 “刘柳！上了！” 刘柳狞笑着，扭曲着身体来到了陈雄身前，他将身子拉长，缠在了陈雄的身上。将陈雄的四肢缠得无法动弹。 “速度快一点，我快被烫死了！” 陈雄被捆绑着，他咬着牙挣扎着，他的身体放出火焰，烧灼着刘柳。 被火炙烤的刘柳咬着牙：“快一点啊！” 吴歌按住陈雄的脑袋，将他按倒在地。王雨琪纵身跃向半空中，她的头冲向，双手放出电光，向陈雄的额头坠落下来。 刺啦，电光发出响亮的声响，王雨琪的双手在陈雄逐渐放大的瞳仁之下，点在了陈雄的额头上面。一阵阵电蛇顺着陈雄的身体游走，从头走到脚。陈雄痛苦地惨叫着，那声音可怖渗人。 一旁的张艳萍吓得呆住了，她大叫着，痛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雄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刘柳从他的身上退了下来。 “烫死了我了！”刘柳抱怨着。 电光还在陈雄的身上闪烁着，陈雄的囧囧有神的双目渐渐失去了光泽。他的身体在颤抖着。 少顷，陈雄渐渐地不再挣扎了，他的身体静了下来。他身上的火焰熄灭，水流静止。 又过了几秒，陈雄的身体渐渐缩小起来。 他的四肢往回收缩，身体的皮肤渐渐恢复成人形。 陈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那个正常的人类的形状。他闭着双眼，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了。 “可以了。”吴歌与王雨琪对视了一眼。 吴歌：“将他带回去吧。”说罢，吴歌将陈雄扛在了肩头。 刘柳：“她呢？” 扭过头，吴歌看了眼张艳萍，他沉默了片刻，来到了张艳萍的身前：“你丈夫，是否给过你余下的溶剂。” 张艳萍瞪大着双目，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只是哭泣，说不出话来。 吴歌抿了抿嘴，不忍再问。 “走吧。” “什么走吧，她呢？” “难道要将她脱光？你看她那样像是有藏着溶剂的吗？” “吴歌，你不要仁慈哦，如果有遗落的，对于咱们并不是好事。这种技术决不能留在这里的。” 吴歌：“王参谋？” 王雨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刘柳这一次说的是对的。” “唔——那由王参谋来搜身吧。” 王雨琪点点头。 吴歌三人背过身去。 此时此刻，吴歌肩膀上扛着昏迷不醒、满身伤痕的陈雄，而王雨琪则是在解开着魂不守舍的张艳萍的衣服。 这时，在不远处，走来了一个青年的身影。 第103章 崩溃 在陈子铭遇见吴歌之间，他感到自己的生命随时都可以到了尽头。他在那个时候，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面。他觉得在那里，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确切的说，是在那里才让他感到欢喜。亦或者说是平静。或许与很多大学生一样，陈子铭感觉不到生命的意义，也没有为之而努力的目标，也不想去完成任何事情。 即使是在游戏里面，他也仅仅是作为一名过客。并不想要将某种游戏玩得很棒很厉害，在虚拟的世界里称王称霸。他只不过是活在游戏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好不要与任何人有来往。因此，陈子铭在当下团体练级会有大幅加成的社交性游戏中，他独自一个人练到了满级。然后，就在游戏的不同场景中游山玩水。看到小怪随手打一打。看到boss，就绕道而行。 除了游戏之外，陈子铭再也打不起其他的精神来。吃饭可以很随意，吃或者不吃，不影响什么。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喝水也是同样如此，只有在渴了的时候才会喝，也就是有的时候，他一天只喝两次水，一次是早晨起床，一次是吃了咸的东西。他喜欢喝碳酸饮料，可乐雪碧橙汁，最喜欢的便是橙汁。 他觉得生命就要在这种颓废沮丧的状态下，慢慢消逝了。他甚至认为这也很好。 当他遇到吴歌后，陈子铭发现有人开始闯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只是偶尔从他的世界的边缘走过，但是他也感到惶恐不安。后来，陈子铭发现让他人走进自己的世界，也并非是一间可怖的事情。他在不知不觉中暗暗地接受了。 再往后，他看到吴歌从他世界的边缘，向他走近，他从防御的姿态变成了放松警惕，又变成了主动相迎。 最后，他带着吴歌参观了自己的世界。甚至，他与吴歌一同解锁了自己世界的新的未知之处。他发现了心中的一道深渊，发现了流入深渊的白水，看到白水将深渊填充着。 但是呢，最近他忽然发现，吴歌在渐渐脱离他的世界。 一是他察觉到吴歌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热情了，二是他对吴歌产生了抵制的心理，因为他知道，吴歌的身份确实值得怀疑。他想要说服自己对吴歌恢复以前那种心无防线的状态，可是，他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他想再见一见吴歌，他有很多疑问，想亲口当着吴歌的面问出来。可是，他的头脑很乱，也理不出头绪来，很多问题似乎是重复的，又是毫无意义的。 人可能都是这样，明明知道没有意义，却非要找出个答案来，哪怕那个答案在外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但是当局者却会得到心里的安慰。这就是自欺欺人者的通病。陈子铭不会例外。 现在，他已经见到了吴歌，吴歌就在他的面前。 陈子铭一时间有些失神，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做什么。 见到了陈子铭的吴歌，也是愣住了。 两人对视着。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下来，时间也同时静止。 直到刘柳出声调侃：“你们这是师生相见了。” 陈子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吴歌，他看到了在吴歌肩膀上的人。起初还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当他听到有女人的惨叫声时，冲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陈子铭瞪大了双眼，一再确定，发现确实是母亲无误。而在目前身前，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正在当众摸索着母亲的身体。母亲的外衣已经被脱了下来。陈子铭怒吼着，冲了过去。 刘柳想要动手阻拦，被吴歌拦下。 来到张艳萍身旁 ，陈子铭去推王雨琪。 “滚开！” 王雨琪扭头瞪了陈子铭一眼，眼中冒出蓝光。 就在蓝光要射向陈子铭面容的刹那，吴歌出现在陈子铭的身旁，将他拉向自己，躲过了蓝光的冲击。 “吴队长？”王雨琪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站稳身后，吴歌将陈子铭挟在身边。 “王参谋，咱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对这个孩子下手了。” 王雨琪眯着眼睛，看着吴歌。 这时，陈子铭从吴歌的身旁挣脱开，他向着张艳萍那边跑去。 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张艳萍恢复了一丝神智，她哭嚎着，起身冲向陈子铭。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 吴歌缓缓走到王雨琪的身边。 “王参谋，如果没有搜到想要的东西，咱们就离开吧。” 王雨琪抿着嘴巴，瞪着陈子铭母子两人。过了片刻，她转身走开了。 “回飞船。” 一声令下，程风跟了上去。刘柳也紧随其后。 见到吴歌还站在原地看着陈子铭，刘柳叫了吴歌一声。 “喂，吴歌，赶紧的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知道了。”吴歌对着刘柳笑了笑。他来到陈雄身前，扛起他，大踏步跟随三人一同离开。走了几步，吴歌回过头再看了看陈子铭。他百感交集，心中很不是滋味。有许多话儿想对陈子铭说，但是他知道自己不配说什么。他三五步一回头的往前走，渐渐地，就再没有回头了。 “站住！” 是陈子铭的声音。 吴歌蓦然转过神来，他心中有些兴奋。 “子铭……”吴歌低声说，那声音轻微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到。 陈子铭小跑着来到吴歌的身前。 “子铭……” “吴老、吴歌先生，请你将我父亲还给我！”陈子铭红着眼眶厉声说。 吴歌犹豫片刻，为难地说：“对不起，子铭，我不可以。” “吴歌先生，请你把我父亲还给我！”陈子铭提高了嗓门，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吴歌摇摇头，他的眼神充斥着哀伤。 “还给我！”陈子铭冲上前，去拉陈雄。 吴歌抱住陈雄的身体。他的力量强大，陈子铭根本无法将陈雄拽回去半分。但是吴歌担心伤害陈子铭，也不敢用力。两人胶着起来。 这时，一只手从吴歌的身后袭来，抓住了陈子铭的脖颈，将陈子铭从吴歌的身前推开。 陈子铭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 “小屁孩，找死吗？”刘柳瞪着陈子铭，恶狠狠地说。他加大了手劲。 陈子铭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脸色发紫。 “住手！”吴歌急忙出声制止，奈何刘柳根本没有听进去。 吴歌握住刘柳的胳膊，将他的胳膊握紧。 “啊！”刘柳吃痛，松开了握着陈子铭的手。 陈子铭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你他x干什么，吴歌？！”刘柳捂着缩回的胳膊，愤怒地说。 “我、我，对不起了，刘柳。” “你有病吧，你分的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吗？” 吴歌语塞，他沉默不语。 “赶紧走吧。别墨迹了。” 吴歌回头看了陈子铭一眼，他垂着头，将陈雄抗回在肩头，转身离去。 跪地的陈子铭，他的眉头慢慢地挤在了额前，他的额头挤出了皱纹。他的嘴巴裂开着，似乎在哭泣，但是却无声。远远看去，他的模样仿佛一名人到晚年的老人。 慢慢的，陈子铭开始抽泣起来。他躺在了草地上。他的身子抽搐着，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陈子铭哽咽着，如同初生的婴儿。 周围是一片荒野，辽阔宽广，月光打在陈子铭的身上，观摩着他崩溃的样子，似乎是在欣赏亦或者是嘲笑。 张艳萍头发凌乱地向着儿子的方向爬来，慢慢地她站起身，跑起来。到了陈子铭的身旁，张艳萍俯身在陈子铭的身上，抱着儿子痛哭流涕。 远处的工厂，两辆幸免于难的坦克与一辆装甲车缓缓驶了过来，还有几辆军用皮卡，上面载有士兵。来到了母子两人身旁，军官派士兵将两人放上车中，送往医院。他们便朝着吴歌几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次，吴歌四人没有再打车，吴歌载着刘柳，王雨琪载着程风，一路向着飞船的方向而去。 星光闪闪，倒映在水库的波面上。 四人来到了水库之前。 “下水。”王雨琪说。 正当四人都踏入水中时。 “小心！”吴歌惊呼一声。 四人一齐后退，只见上空嗖的一声，一枚导弹爆炸在四人身前。水花飞溅。 水面向四方猛地推了出去。 四人抬起头来，发现上空几架战机飞过，从空中可以见到又投下了几颗导弹。 “闪开！”吴歌拉着刘柳，向一旁飞速逃离，王雨琪脚下冒着闪电，裹挟着程风也躲向了一旁。 四人刚刚所在的位置附近，随着一声轰隆声，水花高高飞起。 几颗导弹飞过，岸上响起了轰鸣声。 四人看去，发现是一整排的坦克与火炮。 一阵黄光亮起，炮弹雨飞向四人身前。 四人连忙逃窜。 炮弹追踪着四人的逃跑方位发射着炮弹，上方有战机跟随着四人的方向射击着。 “不行啊，我们必须要反击才行，不能一味的逃啊！”伏在吴歌身后的刘柳激动地说。 “我我我也知道，你说说怎么办。”吴歌边快速地躲避着弹雨，边喘着大气回复。 “去火炮那边，打乱他们。” “好！” 吴歌猛地调转了个方向，绕着大圈，冲向火炮方向。 军人们看出了他的意图，对他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吴歌的速度极快，在黑夜中刷刷地掠过。 很快，他便绕开了炮弹，冲进了火炮群中。 “动手！”刘柳从吴歌身上跃下，他拉动着附近坦克的炮筒，转向其他坦克或者火炮的方向。轰隆，坦克没有反应过来，将一架火炮炸得散了架。 吴歌冲到了一架火炮前，用拳头将炮筒砸得瘪了进去。火炮随之自爆，操控的士兵与附近的火炮被炸上了天。 两人在火炮与坦克群中大肆反击着。 这时，有一队特种步兵从一辆装甲车中溜了出来。他们带着高端的武器设备，逼近了两人。 再看王雨琪与程风那边，程风握着太空枪，对着天空的战机射击着。王雨琪操控着闪电，引导着红光的方向，炸毁了两架战机。 四人与军方激烈地战斗着。 正在吴歌与刘柳打闹火炮群时，特种兵分成了两队。一队四个人，分别来到了吴歌与刘柳的附近。 四人小队接近了吴歌。领头人的一声令下，其中一个扛着一把银质小型发射器，对着移动当中的吴歌转换着方向。准星的红点随着吴歌的跑动晃动着。直到红点确定了吴歌的方位后，变成了绿点。发射器砰的一声，一张银色的电网扑向了吴歌。 吴歌正忙于与火炮以及士兵的机枪雨纠缠，没有注意到银网悄然逼近了自己。一阵噼啪的熟悉的声响响起，吴歌惊觉不妙。他一侧头，果然，一张银网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身上。吴歌想要挣脱，却发觉得身体发麻。银网快速地将他罩在里面。 吴歌被缠着滚在了地上。四人小队快步跟上，四人围着吴歌，用枪口对着他。 另外一对追踪刘柳的，也已经对着刘柳喷射出了银网。刘柳不知银网的厉害，想要将它撕扯开。但是腿脚发麻，浑身无力，刘柳慢慢软了下去，躺在了地上。 “你们的两个同伴已经被网住，劝两位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一名特种部队的指挥官用扩音器对着王雨琪两人喊道。 两人渐渐停下动作，瞥向了火炮的方向。果然，那边已经将吴歌与刘柳用银网捆着，展示在了坦克的炮塔门上面。 “王参谋……怎么办！”程风记得快要哭了出来。 王雨琪眯着眼睛，看着火炮群的方向。她低声说：“你潜入水中，启动飞船，我来应付他们。” “可是，您一个人……” “速度执行命令！” “是……是的。”程风赶忙后退，边退，边没入水中。 王雨琪踏着大步，走向了火炮群。她的双眼冒着蓝色电光，周身被电光环绕，电蛇在她的周身游走着，她以一人之力点亮了整个河滩。 特种兵指挥官继续用扩音器喊道：“放弃抵抗，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王雨琪轻笑一身，她猛地加速起来，她的身体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顷刻间已经来到了指挥官的身前。王雨琪伸出五指，伸向了指挥官的脖子。 第104章 牺牲 在银河系的某个角落，有着生命体的一颗行星上。这里的统治种族是波米亚人。他们身体修长，周身蓝色，四肢细长，直立行走。他们的文明已经延续了几亿年。 这颗行星上的资源被消耗殆尽，于是，波米亚人为了延续生命，对外进行了星际掠夺。为了加强自身的力量，他们提取了生命体与自然界的元素能量，进行了融合，生产出不同能力的溶剂，使得服用的波米亚军人拥有了超强的身体素质与自然能量。 他们在殖民的星球上生产这种溶剂。在一次从子星运往母星的途中，遭遇了星际海盗的袭击，溶剂不翼而飞。战胜海盗后，经过波米亚人的对盛放溶剂装置的追踪，发现它落在了一颗三分之二是液态、三分之一是固态物质的星球上。 波米亚人派遣了一个小队，赶往那颗星球上寻回溶剂。 他们按照那颗星球上的统治物种的形态，制造了外衣——人类的皮肤。他们为小队的大脑中输入了所去地区的知识与生活习俗。为了能够使用那里的语言，波米亚人又为小队每个人都配备了发音装置。 小队的参谋长是一名多年的老军人，她将一生都交给了帝国。而此时，她正在竭尽全力地将队长安全地送回母星。 王雨琪的手指伸到了指挥官的皮肤上。 这时，在指挥官的胸口，涌出一道力量，将王雨琪推向后方。 是一道电网。 网身迅速放大，将王雨琪笼罩住。 机枪雨火炮随即对着王雨琪发动了猛烈地轰击。 炮声轰鸣，如同高空落雷。声音震动着整座s市。 王雨琪被炸进了水中，库水被炸起了十几米高。 水柱险些触到空中的战机。 银网中的吴歌与刘柳痛心疾首地望着王雨琪落水的方向，吴歌挣扎着，可是却全身无力。刘柳咬着牙，也无能为力。 “停！” 在一阵狂轰乱炸之后，指挥官挥挥手，示意停止进攻。 机枪、火炮渐渐停下。 刚刚还在响彻天际的轰鸣声，一刹那间安静下来。只有空中直升机的螺旋桨的转动的声音。 军人、指挥官们都在凝视着水库当中。 “指挥官？要不要下水去找找尸体？”副官问。 “不着急，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工厂的援军到了。” “知道了。” 工厂的军官来到了指挥官的身旁，对着指挥官敬了个军礼。 两人寒暄两句，指挥官让军官下去等候指令。 过了一阵，水库当中还是静悄悄的，没有王雨琪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动静。 副官又询问要不要下水寻找。 “去吧。”多带点人。 得令后，副官带着几名特种士兵来到河滩前，准备下水。 这时，水中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指挥官急忙制止大家的行动。 一众军人都凝视着水面。 渐渐地，水面向上隆起，水流刷刷地在隆起处往下流动着。 军人们当中开始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指挥官瞪大了眼睛。 只见，在水中，浮起了一艘闪着蓝光的硕大的飞船。 在飞船上面站着一个身影。 透过望远镜，指挥官发现就是那个留着长辫子的少女。 众人都在惊叹当中时。从飞船上发射出一道蓝光，射向了火炮群中。 “闪避！”指挥官惊呼起来。 人群四散。 轰隆，几个火炮被炸成了碎片。 多名军人被炸得尸首分离。 一片惨叫声响起。 火炮与坦克以及空中的直升机、战机都开始对飞船发动了进攻，猛烈的火力集中在了飞船身上。 飞船向外扩散了一种透明的蓝色的光网，将子弹、导弹全部挡在飞船之外。爆炸声与爆炸产生的黄色火光在飞船外动荡与闪耀着。 几阵攻击下来，飞船毫发无损。但众多火炮与坦克，在蓝光的袭击下被炸得支离破碎。 指挥官躲避在装甲车后，观察着战况。 飞船缓缓移动移动，向着火炮群的方向。 指挥官见势不妙，他指挥众军人移到一处。又吩咐副官将两名外星人质捆到阵前来。 经过一番调动，众军人纷纷汇聚到了装甲车旁，每个人都重装在身。幸免于难的几辆坦克车与火炮将军人们围做一圈。 指挥官将吴歌刘柳两个人质摆放在装甲车上，展示给飞船上的王雨琪看。他用扩音器对着飞船方向大喊。 “如果再对我放发动攻击，两名人质会被第一时间斩首！” 指挥官踩在吴歌的脑袋上，用手枪对准吴歌的头。 飞船停止了移动，悬在了半空中。 “王参谋，咱们怎么办？”操控着飞船的程风通过通讯器对着王雨琪问。 “先不要轻举妄动，接下来让我处理。” 王雨琪缓缓移动飞船的防护罩，落在了河滩。她踩着沙土一步步走向火炮群。 众军人都紧张兮兮地望着她。 来到了围着指挥官等人的前排两架坦克前。 王雨琪厉声说：“放了我的同伴，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这场无谓的战争。” “你方对我方在京华仓库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并且要绑架我们地星人的同胞。”指挥官看了看在不远处地面上昏迷不醒的陈雄。网住吴歌后，军人们便把吴歌掳着的陈雄救了出来。 “你们的同胞，擅自吞咽了我们的溶剂，我们需要带他返回母星，提炼出他体内的溶剂后，会将他安然无恙地送回来。至于你所谓的屠杀，是你方先发动进攻，我方是被迫反击。” “你们擅自潜入地星的目的不得而知，你们如果想要离开地星，必须要经过国际安全局的批准，才可以。” “我看没有那个必要。” “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是命令。” 王雨琪笑了笑：“能命令我的人不在这里。” 她往前迈出一步，地面上一阵阵电蛇猛地向前窜了出去。电蛇迅速游过坦克与火炮，来到了装甲车前，电蛇冲向了指挥官以及他附近的军人们。 电蛇速度太快，都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被麻倒的一瞬，王雨琪已经冲到了装甲车前。她一把掀开捆着吴歌与刘柳的银网，将两人抛向身后。 “进飞船！” “你呢？！”刘柳厉声喊道。 “我抓回陈雄，就回了。” 两人快步向飞船方向跑着，边跑，边回头关注王雨琪的动向。飞船也向他们移动而来。 趁着众军人未起，王雨琪来到陈雄身前，抓起陈雄，将他放在背后，返回了河滩前。 飞船的舷梯已经放下，吴歌与刘柳两人蹬上了舷梯，等待着王雨琪的归还。 王雨琪迈着大步，在河滩上奔走。水面被她踩得哗哗作响。 这时，轰隆的一声响。 在王雨琪的旁边忽然爆炸开来。 “危险！”吴歌大喊。 王雨琪被震向了一旁，她摔倒在水中。陈雄从她的背上掉落下来。 再看高空，是战机。 “程风，反击。”吴歌对着通讯设备喊。 飞船缓缓转动，光炮移向了空中，对着移动的战机发动了进攻。 战机躲避着光炮，移动着袭击着飞船。每一次导弹的爆炸，都让飞船的防护能量减少。 刚刚在电弧中倒地的军人们陆续站了起来，他们架着武器再次发动了对王雨琪和飞船的进攻。 水面被枪炮射击的频繁泛起水花。 王雨琪艰难地爬起身来，她来到陈雄身旁，将他扛起，起身向舷梯方向奔去。 轰隆，又一枚导弹炸在了王雨琪的身旁，她向一旁跃去，堪堪躲过，险些被命中。 在枪林弹雨中，王雨琪左闪右避，艰难地奔向舷梯。 在来到舷梯前，王雨琪将陈雄甩向了吴歌。 她刚要起身跃上，一枚导弹轰隆一声，正中她的身上。王雨琪被炸得向远处飞去。 “王参谋！”吴歌惊叫。他将陈雄交给刘柳，跃下舷梯去追王雨琪。 导弹在远处爆炸开来，吴歌在热浪中赶到，他找到了王雨琪的。她的衣服与人皮被炸得烟消云散，露出了本来的皮肤。她的眼神黯淡。 “吴队长……”王雨琪虚弱地说。 “王参谋，咱们这就回去了。坚持住。”吴歌抗上了王雨琪，快步本想舷梯方向。 这时，在空中一个黑影压了过来。吴歌定睛一看，是一艘巨大的飞艇。 “小心飞艇！” 程风提醒道。 飞艇来到了飞船上空，缓缓投下了一枚硕大的导弹。 导弹触到飞船的防护罩后瞬间爆炸，黄色的亮光与蘑菇云冲上云霄，震动声响彻四方。飞船的船体晃动起来。蓝色的防护罩缓缓消失。 “不好。”王雨琪眯着眼睛看着飞船。 军人们再次对着防护罩发动了猛烈地进攻，一系列子弹、炮弹纷纷在防护罩上炸开。飞船的防护罩的颜色近乎透明无光了。 “再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了。”王雨琪自言自语道。她从吴歌的身上挣脱开，落在地上。 “吴队长，返回飞船。” “王参谋，你要干嘛？” “你现在返回飞船，这是命令。”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做出牺牲。” 王雨琪不再理会吴歌，而是冲上了河滩，站在枪林弹雨中。她扬起双手，眼中冒出蓝色闪电。霎时间，天空从遥远的地方响起了一声雷鸣。苍穹之上电光闪闪。只见，一道明亮的闪电不知道从何方而来，它从黑夜中显出身影。它直直地扎向了那架飞艇。闪电穿过飞艇的艇身，飞艇在空中燃烧起来。那股闪电迅速来到了王雨琪的上空。 吴歌承受不住闪电的威压，退向了一旁。 王雨琪伸出手，指向天空。那闪电汇聚在了王雨琪的手上，不住地往她的身体里面涌进。王雨琪的身体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吴歌挡着眼睛，周围的水面不住地卷起波浪，拍打着吴歌的身体。 王雨琪此时，如同一个闪着亮光的人形电流。 闪电渐渐消失，完全没入了王雨琪的身体内。她缓缓落下手臂，面向了正在猛烈进攻的火炮群。她回首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飞船，然后决然而然地返回头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王雨琪轻叹一声，声音如同来自虚无。她开始移动起来。她的速度之快，在原地竟然留下了光影。 都明白在发生着什么，吴歌痛苦地惨叫着，刘柳愣愣地跪在舷梯上。 “老太太……” 与闪电融为一体的王雨琪冲到火炮群内，一股十分明亮的电光在装甲车旁肆虐起来。电流向四面八方炸开，火炮与坦克被直接割裂，人体在闪电中要么烧焦，要么被电光打断了肢体。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当夜的亮光，使得整片水库区域如同白昼，连同天空都被照亮了一瞬。 电光不断地膨胀膨胀，一直到了高空。若干架直升机与战机被卷进了电光之中，纷纷坠落。 砰。 随着一声巨响，电光像一颗小型太阳，整个s市的居民都看到了一瞬间有白光亮起。 吴歌捂着双眼，瘫坐在水中。 过了一阵，亮光渐渐消失。 吴歌透过指缝往外看着。 火炮群处的位置还闪耀着亮光。 过了十多秒钟。亮光渐渐熄灭。吴歌惊讶地看到那一片地方，此刻竟然被夷为平地。再看坦克、火炮、人等等，哪里还有这些？仿佛那个地方刚刚完全不存在这些东西。 吴歌慌慌张张地赶往那里，寻找着王雨琪的身影。刘柳也冲了下来，两人都在寻找，但是全文王雨琪的样子。 就在这时，从水库边的桥上，走下来一个身影。他惊慌失措地往下走着。 吴歌抬头望去，他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怎么了？”见到吴歌呆呆的样子，刘柳诧异。 “你……”吴歌愣愣地说。 “吴、吴、吴吴老师……”陈子铭双目直愣愣地看着他。 吴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愧疚，他的眼泪顺着蓝色的皮肤流了下来。 “对不起，子铭。”吴歌颤声说。 陈子铭跪在了地上，面目呆滞，如同木偶。 “对不起……”吴歌难过地说。 不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吴队长，快走，敌人有支援来了！” 是程风的声音。 吴歌咽了口唾沫，眼泪沾湿了他的脸颊。 “对不起子铭……”吴歌倒退着走了几步，随即转身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吴歌？”刘柳被吴歌抓住了手臂。 “撤退。” “老太太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她牺牲了。” “你他x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死！” “撤退，这是命令！” “我不听命令！” 吴歌抓住刘柳的头，将他按在肋下，快步奔向了舷梯。 “吴歌，你敢！” 吴歌没有理会，只是快速地移动。 上了舷梯后，舷梯缓缓收起，刘柳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飞船缓缓升上了高空。 支援而来的战机们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一颗颗炮弹袭来。 就在炮弹将要贴到飞船上时，飞船忽然以极快地速度在黑夜当中疾驰起来，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渐渐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105章 重逢（终章） 在水库事件的第二天，新闻报导了昨晚的事情的因由。说是军队与恐怖分子发生了战斗，最终将恐怖分子全部歼灭。又对军人们进行了一系列的称赞。 观看新闻后的群众们纷纷为军队的英勇感到兴奋，此事已经成为了大家伙的饭后谈资。但是却有人说不是那么回事，据说当晚是有人在于生化人作战。不过，压根没有人相信这种言论，只当是在胡说八道算了。 而那一晚的军队，在水库火炮群当中的，已全军覆没，尸首无存。军方祭奠了烈士们的英魂，安抚了烈士们的家属。长工幸存的军人与赶来支援的战机驾驶员等亲眼目睹了真相的人们，别告知要进行保密。 在水库事件的几个月后。 南星大学的体育馆内。 有两队篮球队员在进行着激烈的比赛。 “王明，球！”一个留着短发的清秀的男生拍着手喊道。 “得嘞。”王明出手，将球抛出。 清秀男生起跳将球接下，绕过两人后，来了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稳稳地落入篮框内。 “耶！”王明与进球后退回自家场地的男生击掌庆祝。 比赛又进行了十几分钟后，比赛结束，国贸一班以大比分完胜。 双方队员击掌拥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体育馆。 清秀男生在场边，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王明来到他身旁，笑着说：“厉害了，整场就看你了。” 清秀男生呵呵一笑，拍了下王明的肩膀：“明天还有场比赛，到时候叫上张升一起。” “没问题啊。” 清秀男生将包跨在肩膀，转身离开了体育馆。走出后，来了一条信息。他打开微信一看，是小y发过来的视频。上面是他与小k在选秀节目上的表演视频。小y弹奏着吉他，小k神情地演唱。 清秀男生欣慰地笑着，回复了两个字：牛x 他进了食堂，打了饭后，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食堂的大屏幕上放着新闻。 “超能通讯集团由于涉嫌人体非法交易，已被立案调查。负责人陈雄失踪，经理孙明已被限制人身自由，正在接受审讯。超能通讯集团面临着破产重组的情况。超能时刻软件已别各个平台下架，超能集团的通信设备被大面积的移除。超能通讯的某些人员涉嫌谋杀已别指控……” 清秀男生默默听着新闻的消息，面无表情地吃着餐盒里面的饭菜。 “子铭！”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食堂门口传来。 陈子铭抬头看去，是张静静。 “又吃独食，说，是不是要讨打。” “大小姐，我错了，我这就去给您买一份。” “还买什么，这么不会过日子，吃你的就好了嘛。”说着，张静静坐下来，抓过陈子铭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啊……”看着饭菜一口口被张静静吃掉，陈子铭痛心疾首。 “阿姨怎么样了？”张静静忽然问道。 陈子铭沉默了下，随即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每天烧香念佛，说是这样能够把爸爸呼唤回来。我说她，她就对我发火。” “恩……你要多劝劝阿姨，毕竟她受到的刺激挺大的……” “我知道。”陈子铭笑着点点头。 “你现在对——”张静静似乎是觉得自己问的不妥，于是收敛住，没有问下去。 “怎么不说完？”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呀，不说也没事的。” “你，是想问吴老师吗？” 张静静沉默不语，低着头扒拉起米饭来。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好了。” 张静静愣了下。 “我不恨他。” 张静静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我要谢谢你，静静，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走不出来。” —— 一间五十多平的房子里，装修简单，摆着简朴的家具。 客厅当中摆放着佛堂，一名披肩散发的穿着麻布长褂的女子跪坐在佛堂前，口念经文。 陈子铭推门而入。 女子转头看向门口。 “妈——” 张艳萍点点头，便回过头，闭上双目，继续念着经文。 “我给你买了一些斋饭，都是清淡的。你趁热吃吧。”陈子铭将一个塑料袋放在了餐桌上。 张艳萍缄口不言。 似乎陈子铭已经习惯了，没有多说什么，他去厨房把早晨的母亲吃剩下的饭菜与碗筷收拾了下，装进垃圾袋里，下楼去倒垃圾。 来到垃圾箱旁，陈子铭发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子铭。” 转过头去，陈子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张、张启先生？” “你果然还记得我。”张启笑着走了过来。“嚯，头发剪了更精神了。” 陈子铭含蓄的笑了笑。 “张启先生，您这是，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我又重新开始做生意啦。这里有一个我的客户，我过来探访下。” “恩，我说呢，我家就住这，您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改日，改日一定去。今天着急，不然子铭的家，我还真想去参观参观呢。”说着，张启呵呵笑起来。 “恩……” “对了，吴歌兄弟怎么样了，还在做老师吗？” 陈子铭微微低首，他沉默了下。 “怎么——”张启觉得不太对劲。 “吴老师他——” “吴歌兄弟怎么了？”张启的声音有些急促。 “他——他——他已经不再这里了。” “他死了？！” 陈子铭咬咬嘴唇，他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笑：“吴老师他被调往其他城市了，不在我们学校了。” 张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子铭，说话可不带大喘气的啊。” 陈子铭扬起嘴角。 “行了，那我就先不和你聊了，我得赶紧过去，不然我怕人家等着急了。” “恩，您先忙。” 送别了张启，陈子铭望着对方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苦笑了一声，转身往自家楼门口走。 “子铭——”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陈子铭身子顿时僵住。他愣愣地望着楼道口。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子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子铭的眼眶湿润起来，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 “是我——” 陈子铭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五指张开，嘴角咧向下。 “子铭，是爸爸。” 陈雄慈祥的面容出现在陈子铭的面前。 “爸……”陈子铭呆呆地叫了一声。。 “子铭！”陈雄上前抱住了儿子。 陈子铭伏在陈雄的肩膀上，他眨了下眼睛，泪水顺着他的眼睑向下滑落。 午后的阳光最是明媚。 —— 傍晚时分，陈子铭来到了公园的人工湖畔，他的手上戴着那只测试心率的手表，他绕着湖，一圈一圈地慢跑着。冬日已过，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绿意茫茫，春色浓浓，泥土潮湿新鲜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 夕阳的余辉为公园这一副春景图撒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暖的光泽。 在橙光的辉映下，在陈子铭的去路之上站着一名穿着黑色皮衣、牛仔裤、留着胡渣的男子。他笑着来到了已经停下了慢跑的出神的陈子铭的面前。 他整了整衣襟，将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漏了出来。他扬起嘴角，笑着说：“陈同学，好久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