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 女人你别死 一脚踩在枯枝上,发出一声脆响,叶久吓得浑身一抖,余光偷偷打量起四周。 除了树还是树,偶有几声鸟鸣。 叶久反复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这才缓和些。 其实,这也不能怪叶久,但凡一个正常人在深山里走迷了路也特么会心惊胆战。 何况她走了整整一天了。 没错,这丫的还是个女人。 “早知道就不拍什么破猫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能来个小仙女救救我吗…” 叶久来回戳着手机,依旧什么信号也没有。 “啊……” 她大喊一声壮壮胆,两眼目视前方,振作一番继续往山下走。 偏偏这山还贼气人,你说下山就下山吧,走两步它又突然往上凸那么一截,一会上一会下,仿佛能爬到个天荒地老。 就这样上上下下也不知绕了多少趟,在叶久准备俩腿一蹬高呼天要亡我的时候,茂密的树林突然明朗,淡淡雾气也变得透明了,她大喜过望。 天无绝人之路啊。 叶久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深吸上一口气,铆足精神,抬脚一个猛子俯冲下去。 “扑通——” “哎呦,他大爷的!” 不知被哪来的破木乱枝绊倒了,叶久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喂。” 叶久抱着摔疼的膝盖滚了几滚,又委屈又气愤,一个咕噜爬起来,刚想要报复两脚这破木枝子,结果定睛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哪里是什么树枝,那是个人! 虽然泥泞斑驳,但透过那寥寥几块布料,她还是能看出是个人形的! 叶久脑袋一热,差点厥过去。 什么意思,这还赶上案发现场了? 她吓得忙闭上眼,紧紧的攥着拳头。脑袋里像放烟花一样,花花绿绿的啥都有: 完犊子,手机没信号,报不了警,也没证人,尼玛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哎,对了,有手机,能拍照……拍照! 叶久一个激灵睁了眼,只是还没来得及摸到手机,映入眼帘的一幕,怕是她这辈子也忘不掉。 眼前之人,被落叶草草的掩了大半,可能是被叶久惯性带出来的过,露出了不少,只不过这露出的部分,竟是大片的青紫红肿! 这个场景…… 怎么有点像今日说法里的执法现场呢…… 好像还约摸是个女人…… 叶久此时又惊又怒又害怕,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万一……万一是个活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不忍叶久受如此大打击,女人还活着。 叶久长舒一口气,还有救的不是吗。 她闭紧双眼狠狠吸上两口气,拼命把快要逃逸的心脏压回肚里。终于,叶久鼓足勇气去扒拉掉女人身上的落叶,待露出整个身体之后,她的手僵在了空中。 那是个怎样的画面呢…… 眼前的女人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青紫,暗红,抓痕,指印,交错布满了整个身体,脸上红肿隐约还能看出巴掌印,某些地方还布满血污…… 叶久直接傻掉了。 她实在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眼里忽然蓄起了泪,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心里百转千回,悲怒交加。 靠!哪来的王八蛋这么狠得对待一个女孩子! 满清十大酷刑都特么不够伺候你! 叶久恨恨的揉几下眼,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又在包里掏出一条短裤。 多亏这次自己为了睡觉方便还夹着一条短裤,不然还真有些难办。 她三两下便给女人套上,左右看看感觉大致能蔽体,便一把背起女人,只是刚一抬脚,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脚面。 叶久低头一看,有个枝杈一样的东西,挂在了自己的脚踝处。 她凝视了几眼,腾出一只手,微微屈身,把它勾了起来。 这形状…… 目测是个木簪。 簪身光光滑滑,却被折成了两段,中间的纤维虚虚地连接着两截。 该是这女人的吧…… 那先装走再说! 叶久略思一瞬,便把它揣到兜里,稳了稳背上的人,抬脚向山下奔去。 ——你且坚持一下 ——我一定要救你 然而,好景不长。 土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望着城楼上“云城”二字,叶久懵逼了。 什么情况这是,城门楼子? 我柏油马路呢? 我景区电瓶车呢? 骑个马我当你旅游项目,你推板车几个意思? 还有你们这清一色的古风套装想做甚? 我这徒步到影视城了? 叶久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了身旁正急着赶路的小哥。 “您好,请问这是哪儿,横店吗?” 小哥上下扫了眼这不男不女还背了个人的叶久,奇怪道:“什么什么店,小兄弟不识字吧,这里是云城。” “省份。” “你我又不认识,自然生分。” “我问的是省份!省份啊!”叶久一把攥住小哥领口,“我问你这是什么省?浙江?江西?” “莫名其妙!你这人真是奇怪,胡言乱语些什么!这是云城!通州的云城!还有,你撒开我!”小哥怒气直往上飙,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叶久怔怔松开了手,眨眨眼,惊愕的脸上仿佛刻了几个大字:你莫不是在逗我? “我可好心提醒你啊,你这一身怪异的行头,进城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小哥看叶久一脸颓废,便多提醒了几句,奈何叶久脑子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哪顾得上他说什么,小哥一瞧气哼哼地走了。 云城,通州,古装,还听不懂我说的…… 叶久越想越心凉,心里有个不想承认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 老天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什么意思你这? 玩笑不要这么真ok? 叶久气得直跳脚,却不想背上的人因着她的动作差点翻了下来。 她赶紧把女人往上颠了颠,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医院,不,医馆才是。 思及此,叶久抬腿就往往城门处走,全然没理会方才小哥说的警告之语。 所以…… “站住!你什么来路?” 直到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拦住了叶久,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身太招摇了。 看着眼前官兵模样的人目露凶光,叶久内心一阵抽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 “这位官爷,我兄妹二人是从通州南边来,不成想路上遭遇劫匪,又劫财又劫色,你看看我这可怜的妹子……” 叶久一边说一边哭,发挥了十成十的演技,“我二人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才到云城,官爷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城,不然我妹子就没救了啊。” 官差看了看女子露在外面布满伤痕的腿,瘪了瘪嘴。 啧啧,真惨。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医治吧,我告诉你啊,沿着这路一路向北,路东有家百善堂,你去试试没准还有救。” 叶久千恩万谢,没想到这官差不仅放了行还告知了医馆的位置,心里也涌上一股暖意。 好像还不是那么糟糕。 顺利得到了放行,她连忙扬起一个笑容,可在她脏兮兮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 “还不快去!等着给你妹子收尸吗?” “是是是,我这就去!”叶久连连称是,快步走过了城关。 就这样,叶久人生第一次踏进了传说中古代城池的大门,城外青山绿水,城内人影杂乱。 压下心里那份惆怅,此时夕阳正好,叶久眯眯眼,偏头对背上的人轻声道: “喂,小姑娘,坚持住知道没,你瞧老天爷都给你开绿灯了,你可不能有事知道吗。” 她也没指望女人能醒过来,只是将她往上颠了颠,快步向医馆找去。 救命要紧呐。 云城百善堂。 “大夫!救人!救救我妹子!” 叶久刚踏进医馆就一通乱喊,把坐诊的老头吓了一跳,顿时堂内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有很多人在看病,当下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脸憋得通红。 “这位小哥,带着姑娘去里间吧。”一个小药童及时出现,看着叶久心急火燎,有看到女子衣衫不整,心下了然。 “好的好的,快救救她,她快不行了!”叶久边走边急声道。 医馆里间是正堂后的一个个小屋子,房里能放人的只有正中的一张床,有点像医院里的病床,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叶久刚把女人安置在上面,一个老头便跨了进来。 “令妹是何缘由?” “老先生,我……我兄妹二人路遇强盗,舍妹她……被…被人……”叶久半响也没说出下文,急的直攥拳。 老头点头示意,此时刚好诊完了一只手的脉,便伸手指向女人:“把她衣服解开。” “???解…解开?” 叶久一脸懵,这是不是不太好啊老头。 “对,还请小兄弟快些,老夫要为令妹施针,”老头放下女人的另一只手,淡漠的扫了叶久一眼:“不快点可没得治了。” 叶久闻言便顾不得许多,连忙除去了女人的衣服。 老头快速将一条白帕子搭在了女人的胯上,在针包里抽出一支银针,手起针落,就扎在了女人肚脐周围,接着又是一针,落在了另一边。 就这么一针接一针,不一会儿,女人就被扎成了个刺猬。 叶久一阵恶寒。 “令妹经此一事,失血过多,肾气亏虚,致使她气血两亏、经脉瘀堵,看现在又气若游丝。且……她求生之愿很微弱。” 老头顿了顿,继续道:“老夫救得了命,可救不了心呐。” 叶久蹙紧了眉头。 求生之愿很微弱? 确实……碰上这种事…… 她稍微一愣,还是拱手道:“还请老先生一定要救,我……定能唤回她的心志。” “那是自然,只不过这救命的药也是不菲……” 老先生摆摆手,打量了叶久几眼。 叶久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不是要命吗,她初来乍到,哪有什么银子铜钱啥的,谁没事背着些古董在身上? 而且看样子这药钱也是不便宜,这要上哪偷去啊。 “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二人堪堪捡了一条性命,现在更是身无分文,但您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付上药钱,请老先生宽恕几日,大恩大德,叶久没齿难忘。” 说罢,叶久深深鞠了一躬。 “罢罢,那就如此,三日后若你筹不来钱,就莫怪老夫不通人情了,”老头停顿片刻,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又接着说:“这三日需每日针灸半个时辰,再辅以汤药,内伤可治,只是这外伤……” 叶久大囧,自是明白了老头说的外伤是什么,自己刚说了是兄妹,现在又来这一出。 早知道就说姐妹了! “小兄弟不必担心,我倒是也有女徒,可以帮上一帮。” 老头抚了抚须,一脸老神在在,顿时气得叶久差点要打人。 皮这一下很开心? 叶久暗自咬着后槽牙,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真是麻烦老先生了。” 来啊造作啊 日暮晚霞光,远山欲斑驳。 叶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觉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此时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太阳还挂在西头,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些铺子已经上起了门板。 而自己倒像是在现代某个城市逛着傍晚的古镇。 叶久停住脚步,站在古旧的石板路上,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归乡心切,孤寂,恐惧,无所适从…… 眼眶突然有些酸涩,自己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丢到了这里,像个走丢的孩子,茫茫人海之中,却找不到回去的路。 叶久情绪渐渐低落,然而脑子里却一瞬间闪过那女人身上扎满针的样子,她瞬间惊醒。 连忙甩走脑子里混沌的东西,叶久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特么没钱呢,总不能第一天来就饿死街头了,那也太丢穿越大军的脸了吧。 钱…钱…银子……哪里找银子呢…… 叶久一拍脑袋瓜子,怎么没想起来呢,当铺啊!她伸手解下脖子上的血珀珠,笑得猥琐。 打听到了当铺位置,叶久快步寻了过去。趁着老板还没闭店,叶久抬脚跨了进去。 这就是开挂和没开挂的区别,人家辛辛苦苦耕种一年半载也就挣来十几两银子,她可好,和当铺老板胡吹海侃,什么波罗的海啊,血珀稀有啊,千年形成啊,驱邪止痛啊一通乱扯,再加上她雷死人的演技,老板一拍桌子,三百两死当! 这下叶久蒙了。 我听错了? 三…三百两? 好像很多的样子? 老板看她犹豫的神情,咬咬牙,颤声问:“五百两?” 叶久还是不说话。 “六百两?” 如果当铺老板留心叶久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可能会后悔自己喊这么利索了。 “六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老板有些心痛的捂住胸口。 “成交!” 就这样,一个小血珀珠子让这犊子干了六百五十两回来。 真不要脸。 其实也不怪叶久如此大惊小怪,琥珀这种东西在古时候确实是很稀有的物件,基本上都掌握在皇家贵族手中。 只能说,但凡叶久有那么点历史知识的话,这个血珀珠子就不只卖六百五十两这么个价。 也可能,她都不会选择卖。 回去付了诊金和药钱之后,瞧着只能勉强蔽体的女人,叶久抿抿唇,又奔向了街角的成衣店。 “老板,给我来两套衣服!” 这财大气粗的样子,真不敢想是叶久这个刚脱贫的人喊的。 “好嘞,小哥,稍等。” 老板上下打量她一眼便向帘子后面走去。 叶久这才反过味来。 小哥……叫谁呢?? 一路奔波而来,好像搭话都称呼她为,呃,小兄弟?或是小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卫衣,长裤,运动鞋。 可我还是扎着马尾呢呀,都是什么鬼眼神啊。 还有……再平也是有的!! 叶久气哼哼的挺直了腰板,结果刚好收到了重新出现的老板诡异探究的眼神。 她顿时泄了气。 “这位小哥,你看看这两件如何?”衣店老板是个会看人的,瞧着叶久破衣烂衫,就拿了两件下等衣服来。 叶久还纠结在刚才的称呼中,一脸哀怨的接过衣服,只是这触感…… “这料子怎么这么差……”叶久摸着粗糙的衣服不甚满意。 “好的倒是有,只是……”老板眼中意味不能更明显了。 叶久气结,直喊道:“只管拿来,老子买得起!” “好好,您稍等。” 叶久最终挑了两套衣袍一身墨蓝,一身象牙白,从头到脚,内衣三套。给那女人买了三套衣裙,一身淡粉,一身鹅黄,一身牙白。 不过这内衣就尴尬了,老板的眼来回扫动,看得叶久小脸通红。 毕竟,一个大“男人”张口问有没有肚兜卖,着实有些诡异。 要说这古代人穿衣就是麻烦,里三层外三层的,统共就几身衣服,却足足装了两大包袱,等叶久扛回医馆的时候,都已经掌灯时分了。 “哎哎,小哥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叶久在小药童关门前一个侧身挤了进去。 “我们这是医馆,不是客栈!”小药童怒目圆睁。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们这逃难至此,实在没有容身之所啊,我就在我妹房里打个地铺,绝不添麻烦,好不好~”叶久眼睛忽闪忽闪直瞪得小药童说不出话来。 正巧老头从偏厅里走出来,看此情形,摆摆手说了句:“罢了,让他去吧,给他拿个板子架一下。” “多谢老先生,劳烦小哥带路啦!” 叶久开开心心的作了个揖:“这几日就叨扰了。” 说完向老头递上一块碎银,便跟着小药童向后堂走去,刚绕过屏风,就听见老头悠悠的一句传来: “路儿再给他拿床被子。” 叶久咬牙。 你个老财迷! …… 小隔间里。 叶久手里拿着女式亵衣,在床前来回踱步。 老头的女徒弟在自己回来前有事出去了,所以叶久一踏进隔间就看见那女人身上只搭着外套虚虚掩着的景象,好在女徒弟还算有良心把药上了,不然叶久真的要尴尬死。 “算了,不就肚兜吗,系个结得了。”叶久胡乱的绑了个活结,从女人头顶里套了进去。 可问题来了,腰上这绳怎么办啊。 叶久掐着带子的两端,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左思右想,便索性把带子塞到了女人腰后。 反正也看不见,就当作系上了吧。 利落的将底裤套上,又从包裹里取了一件外裳盖在她身上,一切就绪,叶久终于长舒一口气。 一屁股坐在了搭好的床板上,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忙忙叨叨的到现在才能好好理一理。 叶久闭上眼,背靠着墙壁,定下心神来仔细想想。 自己本是个大三学生,趁着放暑假到学校周边景区旅个游,在爬山的途中看见一只可爱的黑猫,想也没想,就拿着手机就追着去拍了,结果猫没逮着,一回头还把自己给丢了! 嗯,还丢错了时间。 叶久一手扶额,基本肯定是穿越没错了,身穿,东西都在。 不仅如此,刚开局就拾取到濒死女人一枚。 叶久对着房梁一声长叹,一上来就玩这么大,这可咋整。 而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正悲天悯地捶胸顿足差点声泪俱下的叶某人,她赶紧收拾好情绪起身开门。 “喏,你们两个的被子。”小药童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把两个叠得整齐的被子塞到了叶久怀里。 叶久也不管小药童态度恶劣,扬起个笑脸打招呼:“是你啊,小路子。多谢!” “什么小路子!我叫路儿!路儿!别把我叫的跟个阉人似的!”路儿气得差点跳起来打人。 “哈哈,抱歉,路子,哦不,路儿,莫怪莫怪。”叶久轻笑出声,倒是把刚才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哼,师父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加药。”路儿抿抿嘴,眼神示意里面的女人,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叶久愣愣的回头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路儿,这才恍然大悟。 路儿的意思是,要不要避孕。 “嗯......加上吧。”叶久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道。 路儿点点头,转身离去。 叶久倚靠着门板,突然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错。 如果不加,怕是很大几率能中,这样一来这女人天天看着这么个孩子,然后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曾经的遭遇。 嘶……可怕。 叶久摇摇头,这破事还是自己做了吧。 抱着其中一床被子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地给女人盖上去,理好。 无所事事的她,趴到了床边,仔细观察着女子的容貌。 被扇肿的脸消了一些下去,皮肤姣好,五官端正,只是这一块块青紫红肿实在扎眼,还真评说不出个好看难看来。 叶久直道可惜,也没做多想,给女人掖好被角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床板。 多思无益,累及,睡得也快。 …… 日出东方,医馆内的人忙忙碌碌。 叶久黑着脸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只要不瞎估计都能看出她一脸的‘我很不高兴你们别来惹我’。 对面鸡笼里的鸡扑棱地很开心,叶久杀人的眼神也很裸露。 没错,叶久是被吵醒的,准确说,是大早清五点不到被鸡叫醒的。 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把这鸡悄没声的宰了…… “你是不是盯上我家咯咯了!” 路儿一道怪异的叫声吓醒了仇恨中的叶久。 “小路子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叶久怒吼回去。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路儿,不叫小路子!还有,你别想打我家咯咯的主意!”路儿一个大跳阻挡了叶久的视线,大声喊道:“这是我从小养大的鸡,你敢动它我就在你饭里下毒!” “什么?!我一个大活人还没个鸡毛子值钱??”叶久暴跳如雷,“那好,你要是能让它在大早清闭嘴我就放过它!” “大早清?你可真会说笑,我们日日听鸡鸣起床,明明是你懒惰,还怪咯咯吵你!”路儿从鸡圈里把咯咯抱出来,警惕的看着叶久。 “你!”叶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四点多你们就起床,我天还活不活了! “你什么你,小心我让师父把你们丢出去!”路儿象征性的挥挥拳头,怀里的鸡也昂着脖子,那鸡仗人势的样子,气得叶久肺都要炸了。 “小路子,你丫给我等着!”叶久望着人鸡的背影,破口大骂。 “呸,你个懒虫!再叫我小路子我让咯咯啄你!”路儿不甘示弱。 “小路子!” “懒虫!” “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 “懒虫懒虫懒虫!” “咯!咯!” “闭嘴!!” …… 正晒草药的众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都不动声色的挪得更远了些…… 你敢死试试 雨后的空气总是新鲜的,映得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但总有那么个特别的。 “师父,叶懒虫是不是丢下他妹妹跑了呀,”路儿边捣药边问坐在正堂的老头,“从昨儿下午懒虫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您施针都第三日了,他倒好,把病人丢给我们自己逍遥去了。” 路儿气哼哼的越捣越用力,把草药当叶久来锤。 “你仔细着我的药!”老头瞪着眼大吼一嗓,路儿缩缩脑袋认真捣弄起来,老头缓缓语气,这才道:“叶小子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定是会来的。”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白衣公子跳进医馆,正落在路儿面前,吓得路儿手一抖药杵砸在了脚面上。 “嗷嗷嗷叶懒虫你故意的!”路儿疼得呲牙咧嘴,一边抱着脚丫子一边指着叶久咆哮。 “哈哈哈,小路子,一日未见,这么激动干嘛。”叶久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你!师父,你看他!”路儿泛着泪花向老头告状,老头笑着摇摇头,不去理会这两个活宝。 叶久笑够了,转身向老头打了个招呼,老头这才开口:“林小子怕是找到住的地方了吧。”肯定的语气,说完还捋捋胡子。 “正是。”叶久笑道:“好巧不巧,隔街有家院落主家急着走,卖的便宜,我就收了。” “收了?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路儿被叶久漫不经心的语气吓了一跳,这云城里的院落,说收就收了? “你想知道啊。”叶久挑挑眉。 路儿连连点头,那频率跟刚才捣药差不多。 叶久闻言神秘一笑:“就不告诉你。” 路儿气得想要打人。 说到买宅子,还是要源于昨日,老先生告诉叶久,他妹妹情况有所好转,再施上一日针就可以停了,只需回家服药休养个月余,便可痊愈。 叶久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你妹妹没啥子事咯,该滚哪儿滚哪儿吧。 她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银票子,又想着还不知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总归得有个住的地方。于是琢磨着先得买个房子安身才是,然而东街转了西街转,却没一家合适的。 就在叶久准备偃旗息鼓时,正巧碰上了现在这家院落主人急匆匆的收拾行囊,并嘱咐留下的管家赶紧卖了院子追上。 叶久那小算盘一打,这可是压价的好时候啊。 最终,一座二进的院子硬是让叶久用个一进四合院的价格买了下来。怎么算怎么合适,叶久的嘴角都要咧飞了。 等手续办完,天也蒙黑了。叶久干脆一溜烟跑到进了一家客栈,要了间房,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开玩笑,快入夏天气变热,自穿越来两天了一身泥土臭汗,还一个澡没洗过,叶久都快要嫌弃死自己了。 不过出来得急也没带着换洗衣裳,叶久只好把衣服在浴桶里涮上一把,反正天气热温度也够,明早估计能干。 心下轻松,叶久沾床就睡着了。 可谁能想到,后半夜下起了雨呢。 小雨沥沥,空气潮湿。 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叶久才堪堪出了客栈的大门。 “你这懒虫真是名副其实!自己不照顾妹子,却丢给我们来伺候,真是不可理喻,哪有你这么当兄长的!”路儿起身跺跺脚,说出的话像连珠炮似的。 “可别冤枉我,我这也是有事耽搁了,小路子别生气哈。”叶久扬起无害的笑容,摸了摸路儿的头。 路儿刚要炸毛,老头及时走了过来,道:“好了,莫要闹了,随老夫去看看姑娘如何了。” “哼。” 还没等他们走到房门口,就见一个女孩子急冲冲的跑过来,慌慌张张道:“师父,那个昏迷的女子好像不行了!” “什么?!” …… 几人冲进房门,老头先是探探女人的鼻息,随后闭目切脉,不多时,老头睁眼吩咐叶久:“你快与她说说话,她现下生志全无!” 叶久顿觉一道雷劈了下来,生志全无?这意思是不想活了? 哎呦我这暴脾气! 叶久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一步冲上去抓住女人露在外面的肩膀,不禁大声喊道: “你什么意思,来,你起来,我们好好谈谈啊!我拼了老命把你从山上背下来,又吭哧吭哧的给你弄到医馆来,还得给你筹钱治病,你可倒好,一声不响的寻起死来了,你要死,也等着还完我你再死,你个瘪犊子!给我醒醒!我还没想死呢你凑个什么热闹!” 叶久一通摇晃,女人依旧毫无反应。老头又一次上前切脉,面色凝重。 叶久颓然撒开了手,跌坐在一旁。吼了一通之后,反而更加挫败无助。 不论你做多大努力,想的多美好,都救不下这个女人。 她心底闪过一丝悲凉。 突然,叶久抬起头,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爹娘拉来陪你死。” 女人还是安静的躺着。 “无妨,你爹娘要是不在了我就撬你家祖坟,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我还要把你的事情写成书让人传颂,再烧上一摞给你家祖宗们看,我看你有什么脸下去见他们!” 话音未落,女人倏地蹙紧了眉头。 老头惊讶地连忙诊脉,胡子一抖一抖,很是激动:“有门!” 叶久忙爬起来扑到床边,果然看见女人脸上面露痛苦之色,她心里振作不少,便接着说道:“所以,你必须醒过来,起码要洗个澡再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是个什么样子,啧啧,要不要我给你描述一下?我给你讲你这……” 没等叶久说完,女人刷的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房梁。 叶久离得最近自然被吓了一跳,惊讶之余忙看向老头,老头点点头,意思明了。 叶久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有反应了。 可过了半响,女人眼珠连转都没转,无怒无喜,一动不动。 仿佛睁眼只是个任务。 “醒过来便无大碍了,只是这丫头心防太重,想要唤醒她,怕是你得多多努力。”老头摇摇头,收拾好药箱,顺手扯了扯呆愣在原地的路儿。 路儿小脸煞白,手指颤抖的指向了床边的叶久,只听他喃喃一句:“你不是她哥吗,为啥…为啥要杀你们的父母……” 叶久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表的。” 老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略一点头便踏出了房门,而呆瓜模样的路儿也被一旁的小姑娘扯了出去,转眼房里只剩了下叶久和那女人。 叶久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看着女人不带丝毫波澜的眼眸,她叹了口气,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小丫头,好样的。 纵使再艰难,再痛苦,你也挺过来了,不是吗。 从今往后,只要我叶久还喘气一天,就不会丢下你,放任你独自飘摇。 窗外晴空万里,几缕阳光斜斜洒进隔间,洋洋铺了一地,映在女人脸上,也照进了叶久的心里。 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犹豫几下,终是落在了女子的发间,轻轻抚了抚,柔声说道: “醒了就好,走,我们回家。” 新家初组成 新买的院子离医馆不是很远,叶久背着女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院子里的东西还没顾得上置办,只能先应个急。 床铺桌椅还是上家留下来的,此时刚好用上。 女人的眼睛是微张着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像个傀儡,任人摆布。 叶久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薄被,转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絮叨:“我跟你讲,你不想醒倒还好,可别再寻死了,不然,我真会刨了你家祖坟的。”说完还看了床上一眼,果然,女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叶久一看,着实有些无奈。 “我费这么大劲救你,你无动于衷,一提你家祖宗们你就紧张,真是不知好歹。”叶久撇撇嘴坐到了床边。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叶久一把火窜上来,气得直瞪眼,点着女人的眉心就道:“怎么?我离你这么近你不舒服了?哎你别说,我还就坐着,我不仅坐这儿,我晚上还和你睡一起,哎你说气不气?” 对不起,叶久,我都想打你了。 叶久一脸不服你来咬我啊怎么样你能奈我何?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女人眼皮动了动,眼珠转了过来。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死亡凝视。 那仅有的一点黑色瞳孔中随着转动迸出一道银光。 叶久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还是稀碎那种。 她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讪笑:“额,我开玩笑的,别当真,我不动你,你躺着吧,我去给你煎药。”说完立马溜没影了。 叶久走得急,自然没注意到床上那位的反应。 女人眼睛眨了一眨,食指动了动。 …… 大半个时辰之后。 “药来了!”叶久一边抹着脸上的灰,一边端着碗跨进来。 那药炉子实在太难弄了吧,就生个火都费了半个小时,她现在贼后悔为什么没随身带个打火机…… 叶久小心端着药碗,嘴里还不时唠叨:“这药一定要趁热喝,你要……你干什么呢你!” 叶久吓得差点把碗扔了。 本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女人此时正好死不死的趴在床沿上,伸长手在床头绣筐里摸着什么,叶久快步上前,一把掀开盖着的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的手只差一点就摸到了筐里的剪子! 叶久一把把女人拽了回去,声音顿时就高了八分:“你又要寻死!真是冥顽不灵!” 叶久气得将女人的手甩回去,却看见她手上一道道的血痕和渗血针孔。 估计是在筐里乱摸被针扎的。 “真是怕了你了!”叶久黑着脸找绢布替她止血,又寻来药膏给她上药,反正也没什么别的药,就拿老头开的外敷药顶顶吧。 女人的手很是细嫩,那一道道渗血的伤口就显得有些突兀,叶久小心翼翼地替她包好,女人并没有挣扎,只是又闭上了眼,陷入了死寂。 好不容易折腾完,叶久抬头瞟了一眼女人,冷哼一声:“挺能装啊,刚才不是还动不了呢,现在都敢够剪子了!” 女人别过头不发一言,忽然感觉一阵浓郁的药味直击自己神经,她屏住呼吸不去理会。 “少给我装,把药喝了!”叶久坐到床边,挑眉道。 良久,女人依旧毫无动静,叶久气极反笑,唇角一勾:“行,不喝是吧,那我嘴对嘴喂你可好?” 女人瞬间转过头,瞪大了眼,眸中满是惊惧,慢慢地竟蓄起一层雾气。 叶久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是啊,这是古代,一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时代,她有什么权利强制让经历这等事的女孩子面对这个事实,面对那个旁人看了都心有余悸的场面。 她才是受害者啊。 叶久忽然泄了气,放下药碗,用手盖上了女人的眼眸。 她看不了这女人的眼神。 那种透进骨子里的绝望。 叶久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甫一接触,女人拼命挣扎,却终是敌不过身体的虚弱,没几下便失去了力气,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叶久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盯着桌上浑浊的汤药,皱紧了眉头。 …… 百善堂。 “小路子小路子!你师妹呢?”叶久急冲冲的窜进医馆,逮住了要跑的路儿。 “你…你要干嘛……”路儿还没从下午叶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中缓过劲来,见着她撒腿就跑,但未果。 “你快找你师妹来,能不能请她帮我看顾一下我妹妹,她这刚恢复意识就要寻死,我要去找两个人来,不然我怕是不能离她半分。”叶久满头大汗,她可是趁着那女人睡着的空档溜出来的,天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会醒! “那你怎么跑…跑出来了……”路儿脑袋一时当机。 老头从侧厅探了个头,“玉儿,去帮林小子一个忙,莫要太晚回来。”说完又缩了回去。 叶久大喜过望,作揖道:“多谢老先生,多谢玉儿姑娘,请随我来。” 一路不敢耽搁,不多时就回了院子,待她看到床上的人还安稳的睡着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在期间出了事,叶久就可以不用活了。 “玉儿姑娘,麻烦你了,我去去就回。”叶久从屋外拿来热好的药碗,交托在玉儿手上。 “放心。” 玉儿微笑颔首,坐到了床榻边。 女人还在昏睡,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叶久见状不敢耽搁,又急急忙忙出了门。 她几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牙子”,挑挑选选,选中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身世清白,有底有细。 四个大活人,只二十两便转手与人。叶久来不及感叹什么人权啊世道啊,赶紧拿了卖身契,没作停留,急匆匆的带着人赶回了院子。 临进屋门,叶久还是粗粗交代了一番。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一起生活了,且放心,我叶久在一天,就保你们一□□食无忧,你们也不用那么拘束,进了院门就是一家人,我没那么多规矩,但要注意,原则性的错误不可以犯,我想你们是懂的。” 其实她也是随便说的,她哪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有什么原则啊。 “老爷放心!我们晓得!”四人齐刷刷的回答。 叶久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老…老爷? “得,可别叫老爷,太难听了。”叶久那一脸的嫌弃生怕别人看不到,但她没工夫跟他们纠结这个,赶忙招呼了其中一个丫头。 “微雨,你跟我来。” 她带着小丫头跨进房门,恰好玉儿喂完了最后一勺汤药,叶久便拱手道:“玉儿姑娘,辛苦了!” “无妨,姐姐下午很是安静。”玉儿放下药碗,带着几分愉悦。 叶久点头致谢,又转身对微雨说:“微雨,我看你性子沉着稳重,你先帮我照看妹妹,可好?” 微雨心下一阵惊慌,哪有主家询问自己的,连忙回答道:“东家放心,奴婢定当竭力侍候!” 叶久满意的点点头,侧身将玉儿让了出来,和其余三人交代两句,便与玉儿一同出了门,走时还不忘拎起桌上的油纸包。 此时已是黄昏,家家炊烟起,两人都很安静的走着。 “今日多谢玉儿姑娘解围。”叶久轻笑一声,率先开口。 “不客气,倒是叶小哥令我刮目相看,这才不过三日,便能买下一座宅院。”玉儿打趣道。 “玉儿姑娘可说笑了,我可是卖了家传的首饰才换来银钱啊。”叶久不好意思的笑笑,气氛倒是缓和不少。 “不过,姐姐那病症……叶小哥还需多费心才是,毕竟心病难医。”玉儿抬头看向了叶久,眼中有些担忧。 叶久略思后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不惜一切,也要让她真正活过来。” 转眼医馆就已在前方。 “老先生,玉儿姑娘,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叶久递上油纸包,老先生摆摆手,路儿上前接过,用力一闻,顿时瞪大眼,道:“叫花鸡!” 叶久没忍住笑出声,只得拱拱手:“老先生,玉儿姑娘,小路子,我这就先走了。” “叶小哥慢走。” “叶懒虫你要再来啊!”路儿捧着叫花鸡连连招手。 “成,下回就把你那只咯咯炖了!” “你敢?!赶紧走赶紧走!别再来了!”路儿怒目圆睁,几个大步追出去,然叶久早就闪没了影。 百善堂内笑作一团。 而这边叶久放心不下,回程就快了些,不多时便进了院子。 “微雨,如何?”叶久直奔卧房,看到微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询问道。 “小姐喝下药后不久便睡了,到现在还未醒。”微雨起身恭敬地回答。 叶久点点头,示意微雨坐回去,自己也坐在了床边。 女人呼吸平稳,看来是睡熟了,只是眉头紧锁,怕是梦到些不好的吧。 这时,一个小姑娘走进来,有些胆怯,站着也不开口,就在门边观望。 叶久注意到她,招招手,低声说:“千云,怎么了。” 千云抿了抿嘴,小脸红扑扑的,同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奴婢做了些吃食,您可要用饭……”语气里透着害羞和期望。 叶久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 “奴婢这就给您备上。”说完,小姑娘转头轻快地跑走了。 叶久看着她的背影,嗤嗤地笑起来,真是好可爱啊哈哈哈。 微雨歪着头看了看兀自笑得很猥琐的新东家,不明就里,索性又看向了床上的人。 还是这个单纯些。 “微雨,今后怕是得你我轮流看顾她,难为你了。”叶久用手肘碰碰一旁的微雨,有些不好意思。 “怎会,这是奴婢的本分。”微雨心里纳闷不已,这样的会同奴才商量的东家倒是头一次见。 叶久摇摇头,说道:“不要自称奴婢,我说过,进了家门,我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叶大哥吧。” 鉴于女装那繁琐的穿法,叶久还是觉得男子身份更方便一点,索性就这么错着吧。 微雨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被转手多次,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东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叶久看的明白,便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装作一脸痛心的说道:“算了,不愿也不必强求。”说完还有模有样的要转身离去。 “叶大哥!”微雨朝着叶久的背影低声喊道,眼眶红红的。叫了一声之后,又局促的不知再说什么。 叶久内心得逞一笑,转头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脸,道:“乖,这才对嘛,微雨妹子。” 那日夕阳,红光斜射,微雨只记得有那么一个沐浴着暖阳的公子,深深地映进了自己的心里。 ※※※※※※※※※※※※※※※※※※※※ 二送人头失败,即将开启互怼模式…… 梦魇缠身 二进院落的感觉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论是厅堂,还是库房、佣房皆是具备。 关键重点是她以一百八十两的价格敲下来的,叶久后槽牙都要笑掉了。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二进院落放在平常少说要三百两,何况叶久的院子不仅不小,还带一个能看得过去的后花园。 但过了不久,叶久发现了个问题,他们这时候的人吃饭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在正厅里摆一大桌子吃。像这种小门小户,多是去外院里毗邻厨房的饭堂去吃。 而像叶久这种两步嫌远五步喊累的主儿,自是不想的来回跑的。 也难怪路儿叫叶久大懒虫,这厮大手一挥,让人直接把桌子搬进了西厅,还美其名曰:合理利用资源。 “都愣着干啥?坐下吃饭啊!” 叶久自顾自的往嘴里塞了一只鸡腿之后,才发现面前还杵着三个大活人,堪堪把饭咽下,连忙开口:“这么多我吃不完,坐下坐下,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伙子上前一步,拱拱手:“东家,您先吃,奴才们一会儿再吃。” 古代用饭时,主家用完饭,仆人们才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叶久翻了个白眼,用筷子点着对面几个座位,道:“小白,你坐那里,小黑,你坐他右边,千云,来来,你坐这里,你旁边给微雨留着,赶紧着,再不吃就凉了!” 说完发现桌上只有自己一双碗筷,叶久又招呼道:“小黑,再去拿三…四双碗筷!” 没错,两个大小伙子,让叶久这厮起了小黑、小白这么个名。 虽然哥俩确实一个黑些,一个白些,但这么随性怎么听怎么像养了两只小动物…… 当事人叶某人还觉得贼好听,还好记,叫的乐不可支。 小黑愣了愣,还是转身跑了出去。 此时小白已将圆凳摆好,两人在叶久热切的眼神下都落了座。 叶久满意的撕咬着鸡腿,眼露猥琐,毫无吃相。 就这样,如此美味的一顿饭在叶久的心满意足和另三人的局促忐忑中结束。 酒足饭饱,叶久抹干净嘴巴,这才抬头看向身旁几人。 “你们仨,以后别叫我东家,也别叫老爷,太难听了,”叶久一脸嫌弃地掏掏耳朵,转而用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三人身子默契的抖了一抖… “和微雨一样,叫我叶大哥吧,还亲切些。” 三人面面相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是小黑憨厚,不疑有他,起身就抱拳道了一声:“叶大哥!” 叶久连忙拦住剩下两个也要起身的人,摇头示意: “不用这么正式,坐着坐着!” 动不动就行礼是怎么的,你行了礼我还得还,可愁死个人。 叶久摸摸下巴,打量着几人,思考良久才接着说:“以后呢,小黑负责这院里的安全,小白你管着日常事务,千云你帮忙做饭好不好?会很累吗?”边说边偏头仿佛在努力思索。 “不累不累,您喜欢吃,奴婢就……”千云小脸微红,也不抬头直视便应了下来。 不等她说完,叶久便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千云啊,你以后不必自称奴婢,你们也是,不要总是奴才奴才的,听着怪别扭的。”说完叶久还撇撇嘴,多委屈似的。 “……是。” 叶久这才满意。 …… 是夜。 洗了热水澡的叶久,换好衣裳就来了正房,看见微雨在床前守着,正打着瞌睡。 床上女人还在熟睡,一动不动,像个瓷娃娃。 其实晌午她也醒来过一阵,不知是药效上来,还是身子太虚,没一个时辰便又睡了过去。 其实叶久觉得,她是不愿睁眼。 只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逃避一切可以碰触她的东西。 叶久垂眸,微微叹了口气,又侧目看向了微雨。 这姑娘看顾了一天,估计已经累坏了吧,她忙着悄声上前,俯身轻声道了句:“微雨,去休息吧,换我来。” 微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清来人,摇摇头,又坐直了身子。 “听话,明天还有一天呢。”叶久压低着嗓音道,顺势把微雨从凳上拉起来。 微雨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福了个身,轻声离开。 叶久在床边坐下,伸手探探女人的鼻息,感受到了有节奏的呼吸,这才安下心来。 本来她想早点来的,然而当她看到小黑小白勤勤恳恳的往她房里那不知在哪蹦出来的大浴盆里一桶接着一桶倒水时,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怎么又忘了这时候没太阳能没淋浴呢。 上次在客栈只道是条件不好随便涮一把得了,这回她算是明白了,洗澡都是一个套路。 行,你这没淋浴也就算了,毕竟原来大学时也在水房洗过头冲过凉不是,可没个沐浴液洗发液啥的你让我怎么办,干涮吗? 清汤锅还得蘸麻酱呢好吧。 就在叶久目光呆滞不知所措之时,千云贴心的递上了一个扎紧的小布包,看着叶久懵逼的表情,她颇为耐心的解释了一番用法。 叶久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大致明白了,这里面包的是木槿叶,要把汁水揉捏出来,再等水起泡就可以洗发了…… 她努力扯动嘴角,僵硬的回了一记微笑。 所以,等叶久折腾完出来的时候,天都黑的透透的了。 夜深人静,偶有几声虫鸣。叶久靠着床沿,思绪飘远。 来到这里不过三日,自己好像有点能融入进来了,尽管磕磕碰碰。 叶久深深佩服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 看着陌生的房子,陌生的氛围,她却痴痴地笑了,还好,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糟啊,起码现在有个容身的地方,有朋友,嗯,还有新认识的家人。 侧目看见床上的女人睡得挺安稳,叶久打个哈欠,爬上了一旁的塌。 就眯一会儿,叶久如是想着。 …… “你别过来…放开…做...什么…” “滚……滚……” “你放开我……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疼……好疼……” 叶久被一阵阵低泣和不大不小的喊声吵醒,等脑中清明,叶久连忙翻身跳下塌,借着微弱的烛光,摸到床边。 床上的女人紧紧抓着床单,眉头紧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嘴里不时地喊着什么。 “别过来…别过来…你放开我……啊……”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叶久咬咬牙,三下五除二蹬了鞋子爬到了床的里侧,把噩梦中的女人抱在了怀里。 可能女人把叶久当做了梦里的恶人,颤抖得更厉害了。没办法,叶久只得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背,又腾出一只手去掰开女人紧攥床单的拳头。 “乖…都过去了……你是被狗撵了,狗跑了…都跑了…没人会再伤害你……睡吧…乖……”叶久尝试着引导女人的梦境,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女人身子竟缓和了一些。 叶久舒了一口气,将女人的双手窝在自己胸口,防止她乱动。 开玩笑,这要发起疯打人怎么整。 她抬手将女人头上的汗抹掉,犹豫一番才轻轻开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呃……” 完了,好像就会唱这一句… 来来回回唱的自己都快吐了,叶久声音一转,换了一首: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枯萎,虫儿飞……” 反正都是儿歌嘛,唱轻点不就成摇篮曲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爸爸……” 女人忽然抓紧了叶久的胸襟。 “对不起对不起,顺嘴了……爸爸的爸爸……” 女人扯得力道更大了。 “好好我换一首……小邋遢,真呀……我换我换!你先撒开我!” “小燕子,穿花衣……” “两只老虎……” 迷迷糊糊不知换了多少首,不知被掐了多少回,只知东方将白,叶久终于撑不住,伴着鸡鸣昏睡过去。 果然,鸡鸣依旧如此讨厌。 …… 于是…晨起。 叶久黑着脸坐在正房的厅堂内的椅子上,而一旁的微雨低着头不言语。 “微雨,你……”叶久脸色凝重,一本正经的开口:“你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拦着小姐自杀。” 微雨怔愣的抬头,不明就里。 “小姐……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现在逮着机会就寻死,所以你要盯紧了她,明白?” “……是,微雨定当尽力。”微雨重重点头,又犹犹豫豫的看向叶久一侧肿起的脸颊。 上面还有一个清晰地手印。 叶久感受到微雨□□的目光,掩饰似的轻咳一声,起身快步离开了大厅。 走前还不忘瞪了一眼内室。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等你清醒了看我不整死你。叶久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 要说这巴掌印的由来,就要源于早上微雨进来替换叶久,正纳闷屋里怎么没见着她人,就看见这货竟和昏迷的小姐同...床…共…枕… 微雨呆若叫花鸡。 什么情况这是?我…我…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压制着内心的崩溃,微雨上前推了推叶久的肩膀。 然而当事人叶久正在梦着吃鸡腿,被人打断当然不悦,便伸手一推。 这厮早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所以一转头,还没醒过盹来,就见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映入眼帘。 “啪!”一声脆响…… 微雨眼观鼻鼻观心,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你打我干啥!你晚上掐我不算,现在又给我一巴掌,你脑子抽筋了吧!”叶久回过神来,坐起身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 微雨索性闭上了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女人又气又怒,眸子仿佛能喷出火来。终于开口,说了迄今为止第一句话: “滚。” 女人又寻死 小黑拿着扫帚站在庭院中,呆呆地望着隔壁墙内升起的滚滚浓烟。 “二黑,看啥呢?”小白从一旁屋子打扫完,看着小黑杵得像个石雕,便走上前来。 小黑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厨房方向。 小白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顿时大吼一声:“哪个龟孙,敢炸我们家的厨房!” 一边喊一边狂奔而去。 小黑还是没动,皱了皱鼻子,好像他不久前看到叶大哥过去了… 小白:…… “哪个不要命的敢……咳咳。”小白拿着扫帚当棍子,大喝一声跳进厨房,顿时被呛得不轻。 只见浓烟里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整张脸就留下一双眼还有些光彩,来人咳嗽几声,开心的唤道:“小白!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生个火,我弄了半天怎么光出烟不见火啊。” 小白吓得不敢动,仔细辨别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叶久。 “叶大哥,您上厨房来干啥啊,招呼我们一声不就好了。” “不是看你们都忙着嘛,我还以为挺简单的,谁知道……”叶久一脸沮丧。 她哪想到做个饭这么难啊,自己在家的时候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反而很喜欢在厨房摸索的感觉。 结果等她满怀信心准备一展身手时,栽在了烧火这件三岁小孩都会的事上…… 这灶台和煮药的小炉子构造完全不一样啊,刚弄起来的火没两下就灭了,这一来二去,只出烟却不见火光。 叶久心态有点崩。 小白见状挽起袖子上前,一出手,没几下便生好了火。他回身还未开口就看到叶久那瞪大的眼珠子,在他花猫似的脸上尤为突兀,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久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遂将准备好的大枣、银耳、桂圆、大米一齐下锅,又倒入煮好的当归水,扣盖炖煮。 收拾妥当后,她才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这可是从百善堂那儿讨来的方子,绝不能浪费。 虽然那女人没良心,但也不能就此不管了吧。 叶久觉得自己真是个顶顶好的人。 当然,她还不忘拉来小白看锅。 所以,当千云买菜回来看到厨房一片狼藉,还有一旁满是绝望的小白时,微微一笑,然后彻底将叶久拉进了厨房黑名单…… 而此时叶久正和屋里的女人对峙。 “你喝不喝。”叶久端着药凶神恶煞。 女人倚坐着,看着床尾发呆,瞥都不瞥她一眼。 微雨则在一旁绞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叶久算是发现了,这人一清醒啊,就不好糊弄了。前几次喂药,不是在昏迷状态下,就是刚醒迷迷瞪瞪,哪像现在,说不听,叫不理,隐隐有种抵死不从的架势。 “你不喝我可用强的了啊。”叶久扬起一个无赖的笑容。 笑话,我还治不了你。 女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叶久看着她硬刚的架势,冷哼出声,只一句,就叫女人张了口。 只见叶久凑近女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道: “你不喝,我便不让你沐浴。” 无耻! 女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微雨在旁边看得怔愣,眼瞅着目光涣散的小姐眼中以可见的速度有了焦点,转而又瞪向了叶久。 嗯,怎么形容呢,那般恨意,好像叶大哥偷光了她们家的猪崽似的。 女人气极,抢过药碗,一口干了。 微雨直道叶大哥好厉害。 目的达到,叶久开心地摇着她那大狼尾巴走了,丝毫不在意女人冻死人的眼光。 反正药你喝了不是,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咯。 …… 小黑来回几趟,终于把屋中的浴桶放好水,待微雨把房门关好,便服侍着将女人的衣衫褪下,登时被眼前的青紫红痕伤了眼。 此刻,微雨才真真体会到了叶久所说的“遭遇了些事”是什么,又为什么会一心求死。 女人仿佛感受到了微雨的怔愣,自嘲的一笑,淡淡开口:“扶我去沐浴吧。” 许是很久未开口,她的声音虽细嫩,却带着一些沙哑。 微雨被女人突然说话吓得回了神,连忙将女人送进浴桶。 女人兀自擦洗着,微雨在一旁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有话但说无妨。” 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呢。 女人面无表情的又擦起了后身。 “让我给您擦背吧!”微雨不等女人同意,就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毛巾。 女人一怔,也没多大反应,任由微雨抢过去。 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像一个牵线木偶,你动与不动,于她,都无关紧要。 甚至感觉连呼吸,都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微雨拿着毛巾的手有些微颤抖,她怕自己再慢点,这女人就要生生搓下一层皮来…… …… 而此时房门外的叶久叼着根狗尾巴草与小黑并排坐着,听着房里哗哗水声,好不惬意,还不时聊上两句。 “小黑啊,你这么壮实,会不会武功啊。”叶久吐掉草偏头问道。 “父亲生前是武馆的师傅,会些。”小黑如实回答。 “那你会不会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什么的啊。”叶久闪烁着星星眼看向小黑。 “……不会。” “那金钟罩,铁布衫,降龙十八掌什么的呢。” “……没听说过。” “胸口碎大石总可以吧。” “.…..会死人的。” 叶久:我要你来何用。 小黑:撂倒你足够。 叶久一边和小黑扯皮一边还不忘注意房里的动静,等她听见房间里隐约有出水的声音时,连忙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微雨,把药涂上!” 一阵寂静之后,才传来微雨的声音:“知道了!” 叶久自顾自的点点头。 今日送药时叶久还纳闷这女人身上的伤怎么不见轻呢,左思右想才恍然大悟,他大爷的忘上药了! 自己果然不是个照顾病人的料,这么关键的事情都能忘! 但转念一想,嗯……自己要是上了药,怕是会被剥了皮吧…… “微雨!不管什么地方,都!涂!上!”叶久又大声补上一句,等得到了微雨的回音,这才放心的继续跟小黑唠嗑。 然而房间内可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小姐,您倒是让我给您上药啊。”微雨急得团团转,这姑娘洗完澡二话不说拿起衣服就穿了起来,这可怎么上药。 “不必,你出去吧。”女人声音依旧淡淡的,丝毫听不出起伏。 微雨不敢上前阻止,又不能把叶久叫进来,急得来回踱步。 就在她准备要豁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嘭”的巨大开门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大喊: “小黑在门口守着!不许跟进来!” 只见叶久夺门而入,一脸慌张的找寻什么,在看到女人好端端的坐在床上之后,略有庆幸的长舒了一口气。 “叶…叶大哥?”微雨一脸惊愕。 叶久没理会微雨,看到女人已经穿戴整齐,便不多避讳什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要说叶久在门口呆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闯进来,那是因为这货聊着聊着天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馆曾经威胁过那女人,原话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你起码得等洗完澡再死啊”之类的。 叶久一拍脑袋壳子,完蛋,这女人一下子不吵不闹这么听话肯定寻思着洗完澡干干净净的上路。 思及此,叶久哪里还坐得住,踹开门就闯了进来。 好在没事。 叶久喝了杯水压压惊,这才发现微雨那焦急的小脸,心下疑惑,便问道:“微雨,怎么了你,急着上厕所啊,脸憋的通红。” 微雨摇摇头,将手中的药往前递了递,迟疑的开口:“小姐她不肯上药。” 叶久一听,这还了得! 她转头看向女人,这上下打量一下,啧啧,别说,自己瞎买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合适得不得了,还真挺有气质的呢。 不过再好看,不上药,也是万万不能的。 “你这女人,干嘛总是逼我呢。”叶久叹了口气。 “祁安。” “钱?你要钱作甚?”叶久被女人突然张口吓了一跳,她上次听到这女人说话还是那个,滚,字。 “祁,安。”女人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叶久终于明白过来了。 “祁安,祁安,还挺好听的。”叶久念叨两遍,赞美之意毫不掩饰。 祁安没什么反应,依旧端坐在床边。 “叶久,叶子的叶,长久的久。”叶久拱了拱手就当作是自我介绍。 祁安眼皮稍稍抬了一下,并未回应。 旁边的微雨却是一脸懵逼。 嗯?? 不是说好是兄妹的吗,怎么跟刚认识似的??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要是还像刚才那样嚣张跋扈倒还好说,这一下子弃武从文,变得礼遇有加,这还怎么进行下一步啊。 叶久顿时头疼不已。 “祁安呐,咱好说好商量,你配合一下,就一下的事,大家也都好过些,”叶久看着女人毫无反应,咬咬牙,话锋一转:“你要是不配合,我自认也不是什么文明人哈。”说完,叶久便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似是叶久突然的靠近引起了她的反感,祁安蹙起了眉头,将头偏向了一侧,其意思不言而喻。 叶久给自己扯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怎么一遇上这小丫头怒火值就蹭蹭往上窜。 “那就对不起,得罪了!” 叶久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祁安放倒,不顾她剧烈的挣扎,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双手,而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膝盖,忙转头对微雨喊道:“快来上药。” “你做什么!混蛋!你放开我!”祁安怎么会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无耻,顿时怒火攻心。 微雨看着床上挣扎的祁安,犹豫着去扯她的衣带,却被叶久拦住了: “先去拿个厚实的布条把我眼蒙住。” 微雨也是实诚,找来一大块布几乎把叶久整个头包起来。 叶久:…… 脑袋上被罩了厚厚一层使得叶久什么听力嗅觉都瞬间掉了好几个档次。 尤其是耳边3d立体环绕着祁安的怒骂声,叶久表示好心累啊。 “你放开我!我不稀罕!拿开!”祁安手脚都被控制,只得扭动身体来反抗。 “别动!”叶久用力一按。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着我!”祁安怒目而视,眼里含泪,只不过叶久看不到罢了。 “凭你欠我一条命!”叶久循着声音偏了偏头。 “我不稀罕,你最好赶紧杀了我!我求之不得!” 许是被祁安一心求死的劲头刺激到,叶久沉声严肃道: “你给我听着,从那天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让你生你就得生,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是我求着你救了吗!多管闲事!” “你这样与那些畜生有什么分别,有什么分别......” 祁安喊着喊着忽的哭出声来,隐忍低泣,叶久一下子慌了神。 “你…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的错我的错……哎呀,微雨你好了没有!”叶久慌乱的道歉,心思搅成一锅粥。 她最怕别人哭了,一哭自己就慌,别人哭得凶了自己还会跟着掉眼泪,贼没出息。 “呃啊……好疼……嘶……”带着浓浓的哭腔,祁安轻喊出声,也顾不上挣扎,咬紧牙关,那灼热般的痛感直冲头顶,疼得她差点昏死过去。 叶久焦急却帮不上任何忙,声音都吓变了调:“微雨,微雨,轻点,轻点,你小心些!” “知道了,我轻轻的。”微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她退下祁安的底裤时,当下便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手抖得厉害,只得一轻再轻。 然而还不等叶久放下心来,突然感觉不到祁安的挣扎了,顿觉不妙,刚要出声询问,就听到微雨一声大喊: “叶大哥不好,小姐咬舌了!” 好人拯救计划 “二黑,看见叶大哥了没,他的粥熬好了。”小白快步走来。 小黑面色凝重,指了指房门。 “叶大哥在里面?哎,二黑,你怎么面色这么不好。” 小黑摇摇头,不言语。 此时屋内寂静,房门紧闭,小白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又见小黑这堵门口的架势,只好耸耸肩,一屁股坐在了小黑身边:“不说算了,等叶大哥出来吧,反正粥在灶上,也凉不了。” 屋子里,叶久接过微雨拧好的毛巾,细细地替祁安擦拭头上的汗珠泪痕。 祁安筋疲力尽,已经昏睡过去。 叶久叹了口气,不是昏过去,哪能这么安静的任人摆布。 看着祁安红肿的眼眶,叶久把毛巾轻轻搭了上去。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人总是这么昏着也不是事啊,总要醒的,醒一次折腾一次,本来身子就虚,再来几次八成就交代回去了。 叶久心里暗自盘算,不行,一会儿要好好问问小黑,会不会把人打晕的功夫。 每次都来这么一出,还活不活了。 而一旁的微雨坐在凳子上,抚着胸口,微微喘息。 刚才一幕此时想来仍心有余悸。 在她发现小姐咬舌时,其实小姐才刚下嘴,自己扔了药膏就扑上去扣住了她的下巴,多亏叶大哥适时喊一声:“把我手塞进去!” 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微雨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起身端着水盆出去了。 屋内重又归于平静,叶久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红肿渗血的手,哭笑不得。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捡了个狼崽子回来。 当时的祁安又一次自尽受阻,气得发癫,毫不犹豫的将送进嘴里东西当成发泄品,狠狠地咬上去。 “呃。”叶久吃痛,但咬紧牙关,由着祁安宣泄。 困兽一般的她渐渐失去力气,却仍叼着不松嘴,叶久也不敢随意乱动,两人就这么僵着。 这时微雨也上好药替她拉好了衣衫,便抬头对叶久说:“好了。” 叶久一把扯下头上的布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快憋死她了。 感受到手上的牙关渐松,叶久试着将自己的手从这姑奶奶嘴里抽回来。 前后两排深深的牙印,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渍。 嘶,真狠。 再看祁安,似是体力耗尽,已经不省人事。 她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赶忙看这女人舌头,还好,零件没少。 叶久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床沿上,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全身湿透。 这真是个体力活儿啊。 前路漫漫,壮士仍需努力。 叶久不禁扶额。 “叶大哥,我来照看就行,您去歇歇吧。”微雨换了盆水走进来。 叶久回过神,闻言摇了摇头,她哪还敢歇啊,指不定这女人什么时候突然醒来又再来一出……想着,她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姑娘。 此时的祁安,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河豚,褪去了满身的毒刺后,尽是脆弱。 看她眼角挂着泪痕,叶久说不出的心疼。 可以说,这是叶久来到这里几天来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 异世异乡,穷困潦倒,都比不得现在这般,从心底里的无力感…… 她亲眼看着祁安醒来,亲眼看着祁安从垂死边缘恢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她却变着花样寻死。 叶久怕了,怕一个看不住她就走了,怕无法带她走出来,让她一辈子活在恐惧里,怕她会无穷无尽的伤害自己…… 叶久颓然的滑落到脚踏上。 她该怎么办…… 要放弃吗? 就随了她的愿,彻底的脱离苦海。 也不用每每醒来面对逼迫,闭上眼又落入深渊。 花一样的年纪,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行。 绝不可以。 我一定要救。 就算错,也要错下去。 毕竟,人定胜天,不是吗。 叶久暗暗下定决心,就这样,一个拯救自家妹子的计划在心底发了芽。 …… 整整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叶久把自己憋在屋里冥思苦想。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叶久拉开了房门。 虽然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起码列出了个条条框框也是好的。 叶久深吸一口纯绿色无污染的空气,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step1.要让祁安放下心防。 叶久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男式衣袍,再想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不禁扶额叹息。 脑子落家了么。 不能怪人家要死要活的,你瞅瞅你干的是个什么事! 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披着一张男人的皮,被压着手脚,换谁谁不气,换谁谁不疯,尤其是祁安这种受过伤害的,简直就是情景再现,自尽那都是正常反应!没被当场气得七窍流血而亡,那都是叶久你祖坟冒青烟!枉你还想拯救人家,没给人逼死都算你人品极佳!真是丢死个人! 叶久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现在羞愧个屁啊。 一边想着一边向正房走去。 卧房门紧闭,叶久鼓足勇气,小心地敲敲门,直到听见微雨一声:“请进。”才推门进入。 屋子里气氛还挺融洽,微雨在耐心地喂祁安喝药。 准确来说,祁安只是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目光呆滞,纹丝不动,可能都懒得抵抗了吧。 叶久就在一旁坐下,也不开口,安静地看着祁安一口一口把药咽下去。 不多时,碗底见空。 叶久微微一笑,侧头对微雨道:“微雨,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祁安讲。” 微雨点头称是,而祁安却如临大敌。 尤其是走之前叶久又对微雨耳语一番,如果可能,祁安恨不得跳窗而逃。 此时屋里就余下叶久和祁安两人,而床上的人机警的像个小兽。 叶久好笑的摇摇头,刚向床边走了几步,就发现女人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她一怔,连忙止住了脚步。 祁安并没有看她,而是紧盯着床尾,依旧沉浸在恐惧中。 就在她神经快要崩盘之前,叶久动了。 一揖到底。 “对不起,祁姑娘,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叶久起身,正色道。 这次换祁安愣住了。 “我明知你受伤却那么粗鲁,其错一。” “我明知你受到过深深的伤害,还那样强逼于你,其错二。” “我明知你内心苦楚,却没有体谅,还强使你面对,其错三。” “我知道我错了,不求你能原谅,但求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叶久一开口,三条罪状就列了出来,言语恳切,若是仔细望去,还能看到她眼里闪着水光。 眼前之人没有丝毫反应,叶久心里慌得一匹,便悄悄抬眼瞅瞅祁安。 这一看不要紧,她刚一抬头,就眼睁睁的看着祁安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顿时吓得不轻。 叶久手忙脚乱,上前一步用袖子胡乱替她擦着眼泪,祁安一怔偏头躲开了。 祁安也不知自己缘何这样激动,可有那么一瞬,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越过阻拦,直直白白的袒露在眼前,眼睛便不受控制,糊了视线。 “我……我发誓我肯定不对你动粗了,我也不凶你了,你……你别哭了……” 祁安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叶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啥意思?好还是不好?她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眼见着祁安稍稍止住了泪,叶久脸颊微红,又开口道:“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抬头看了看祁安的神色,才接着道: “我其实,是个女的。” 说完,生怕祁安不信,拉着她的手,在她惊恐的眼神中,直直怼上了自己的胸口。 这虎犊子。 ※※※※※※※※※※※※※※※※※※※※ 不管怎样反正是小祁先下了手,叶小攻已经失了先机了哈哈哈 凿开你心门 祁安盯着自己落在叶久胸口上的手,张张口,又闭了上。 好像软软的,真是女…女子? 叶久红扑扑的脸蛋上扬起一个笑容来,歪歪头,说道: “怎么样,没骗你吧。” 祁安没有言语,眨眨眼,抖落了睫毛上的一滴泪珠。 叶久低头看着胸前交叠的双手,顶着脸上的灼热,又是讨好一笑: “那现在,你心情有没有好上那么…一丢丢?” 说着,还用小拇指掐出一丝丝来。 而祁安内心着实吃了一惊,这厮竟然是个女子。 可观她这举手投足间,哪有一点像女子?她一直以为,叶久不过是哪家闲散多事的纨绔子弟罢了。 然而如今这名“纨绔”摇身一变,竟成了个大姑娘。 想着,祁安稍转过头,看向身前的叶久。 这倒是她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认真看叶久的长相,那略显英气的面容上确实有几分女子的柔和,没有突出的棱角,面上细嫩光滑。 尤其现在是再配上略显羞涩的脸颊,确是女子无疑。 也难怪她之前认不出,这两人见面不过数日,不是打就是杀,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好好看叶久到底是男是女呢? 思及此,她悄悄呼出口气,本以为自己昨天被趁火打劫好不羞辱,没想到弯弯绕绕这只不过是个有些强势的女子。 如此一想,心底倒稍微好受一点。 叶久看祁安把手抽回,眼中的敌意微微消了些,这才接着开口:“我觉得在你们这儿以男子的身份办事方便一点,”说完身子往后一靠,倚在床尾,眼里带着笑意: “没想到穿着穿着自己也给忘了。” “祁安……” 床上之人闻言睫毛颤了一下。 “对不起。” “是我没用对方法,你别想不开了好不好。” 祁安缓缓抬起头,却正对上了叶久的眼。那晶莹的眸子里闪着熠熠星光,她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而叶久却是开心不已,祁安竟然能很平静的直视她了! 好事啊,起码能眼神交流不是? 她仿佛瞬间看见内心的小人蹦蹦跳跳的向目标又跨了一大步。 叶久笑眯了眼,身子慵懒的往下一滑,坐到了脚踏上。 “祁安,你知道吗,西南有个地方,叫大理,人们常说,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背负苍山,面朝洱海,那是一片蔚蓝,远处云烟环绕,你在水边静坐听涛,悲喜仿佛不那么重要了,心底是无尽的宁静与祥和。” 叶久背靠床板,头枕着床沿,悠然开口。 “再往西,有个地方叫西藏,我没去过,却见过照片上的,美得不可方物,远远一座城,山巅一抹白,经幡浮动,梵音不绝,那是一条通天的路。” 她也没想着祁安开口,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而东北极寒,你见没见过有人泼出一杯热水立马就能结成冰花的!大东北实在是冷,流出的鼻涕都吸不回来呢。”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就先嗤嗤地乐了起来。 她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讲起那心中的风景。 祁安倚靠在床头,稍稍侧了点头,看着床边的背影,静静听她一句又一句。 今日阳光大好,斜斜穿过窗棂,和煦的光芒映在两人身上,床上的女人面色不清,床下的公子心弛神往。 祁安虽未吭声,却也饶有兴致的听她讲,这人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倒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柔和。 脑海中随着她的描述渐渐编织了一幅画。 有山,有水,有朗日,有清风。 一如自己向往的那样。 然而床下之人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你还没有踏遍大好河山,看尽盛世繁华,怎能轻易放弃呢。” “你还没等到十里红妆,共话白首,你又怎么能放弃呢。” 叶久言语恳切,祁安却挣扎不已。 盛世……红妆…… 彼时年少青涩,自己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到那书中所描绘的山水画间,也期盼着能遇有良人,此后琴瑟和鸣,相持一生。 而如今看来,就真的是想想罢了。 似是扯到什么伤心往事,祁安面色微沉。 良久,她慢慢吐出一语: “如今我残花败柳,再美的景色,于我,也别无二致。” 自嘲之意溢于言表。 叶久听罢,暗自摇头,得,又对牛弹琴了。 “你知道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内心啊,多少人徒有其表,但内心肮脏,又有多少人身世惨淡,却不卑不亢。除去这一副皮囊,你的灵魂,你的思想,你的作为才应该是人们所赞美的。” “上天既然给你了生的希望,那对你的命运必然有所交代,你又何苦拘泥于此,而不得善果呢。” 叶久有些无力,曾几何时,一向不信命运的她,竟也需要用信命来劝解别人 见祁安许久未言语,叶久抖了抖麻掉的双腿,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受的伤害太深了,一下子不可能走出来,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先不要放弃,你可不可以,就尝试着,振作一点。” “就一点点,好不好。” 屋内一片寂静,叶久仰头正好能枕在床沿,几日忙碌,又一夜未睡,她现在真的困得够呛。 就在她眼皮彻底放弃挣扎的时候,听见头顶细若蚊呐的一声: “嗯。” 叶久瞬间就清醒了,撑起身子来,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祁安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祁安被她看得脸颊微红,不满的皱了皱眉。 “我的老天爷啊,谢谢谢谢!”看明白的叶久乐得双手合十,四处拜谢,太棒了,这些天可算是没白忙活。 祁安看着异常兴奋的叶久,不自觉的被她感染,嘴角竟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只不过被到处蹦跶的叶久错过了。 如果这厮看到,估计会来上一句:“妮儿,你嘴咋歪了。” 算了,还是不看到的好。 突然,叶久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赶忙跑到门口,拉开门朝外喊了一句:“微雨!” 不多时,便见微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祁安正纳闷这才喝过药,怎的又来一碗,叶久便已经接过瓷碗,舀起一勺,吹了吹,伸到了自己嘴边。 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是碗粥。 “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来,先吃点清淡的。” 且不说之前,就打从医馆回来就已经有三五日,要不是每天三顿的药汤续命,这丫头早就拉倒了。 叶久见她不动,又往前凑了凑。 祁安见状倒也不再扭捏,轻启小口,一勺粥便进了口中。 别说,饿了许久,她早就饥肠辘辘,如今紧绷的弦稍有放松,倒是饿得不轻。 “慢点,不急。”叶久看着她来者不拒的模样,说不出的欣慰。 只是…… 怎么看着这碗粥有些眼熟呢? 叶久脑中突然有亮光闪过。 这好像是昨天灶上熬得粥哎。 她拿着勺的手登时一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祁安。 祁安低眉瞅着粥勺,又张口吞了进去。 算了,喝都喝了,就当多炖了一会儿吧……手脚麻利的把剩下两口都塞了过去…… …… 自叶久那日炸了厨房,被千云单方拉黑之后,院子里就清净不少,小白是谢天谢地。 你看,安安静静的多好,非整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图什么呢。 祁安倒是不拒绝上药了,微雨感激涕零,不然再像上次那样来一回她心态都要炸了。 其实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叶久了,就好像自己种的一株花,快要枯萎了,结果浇上几次水,居然回春了。于是乎这家伙整天乐颠乐颠的,和小黑小白厮混在一起。 “小白,你鬼精灵的,帮我想想,怎么能让女孩子开心啊。”叶久托着腮一脸苦恼。 “叶大哥,要我说啊,送个镯子啊佩子啊,就可以。再不齐,胭脂水粉什么的,也是不错的。”小白眼珠一转,小丫头片子们不都爱美吗。 叶久连连摇头,以她的观察,祁安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不是这种俗物就能搞定的。 “小黑,你觉得呢。” 叶久还是想不出,鬼知道她们古代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叶大哥,投其所好。” 小黑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话,却叫叶久灵光一现。 投其……所好……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直接看看祁安喜欢做什么不就结了,那还用想那么麻烦! “小黑,可以啊,挺有经验的嘛!” 说完拍了拍小黑的肩膀,开开心心的跑走了。 而一旁的小白看了眼波澜不惊的小黑,却是没来由一阵心悸,这次叶大哥……又准备拆了啥呢。 ※※※※※※※※※※※※※※※※※※※※ 这俩终于有点实质性进展了,加油,叶小攻你离小祁的距离,就只剩一个天涯海角了,冲鸭!! 你可真烦 四月的天气,还算友善,日头里也不会燥热,若是在屋中,那就更是惬意。 祁安抬手翻过书本子的一页,又埋头接着品读。 只是…… “小姐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她手一抖,书差点没掉地上。 只见小白一个窜身进了正堂,扒着屋门,贼兮兮的往里晃着手里的玩意儿。 祁安一个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怎的又来了! 不知道这院里的人都是抽了哪门子风,这几日是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这儿塞东西,今儿千云送来一盅子淮山杞子乌鸡汤,明儿微雨拿来个安神香熏…… 这不小黑前脚刚走,小白又接上了。 祁安满头黑线,这倒好,不用叶久介绍,她也都认全了这帮子人。 小白倒是守礼,见自己没出声,便只在房外张望。 “进来吧。” 小白哎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跑进来,看着祁安正倚在床边看书,也不拖沓,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其实吧,是他家小姐脸上的烦躁太过明显…… 祁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是一个小手串,上面的玉石颜色各异,交相辉映。 “小姐,这是琥珀手链,上面有黑珀,血珀,白蜜珀,还有个什么酒珀来着,哎呀,反正就是有安神的功效啦。” 小白指着上面各色的琥珀介绍起来,结果不知怎的卡了壳,就胡乱带了过去。 祁安打量着手上的串子,打磨精细,质地细腻,外表光滑,不似平常手串紧紧巴巴,这个用手一抻,居然还可以伸缩,粗粗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琥珀镇惊安神,活血散瘀,说起来还有驱邪保身之功,确实费心了。”祁安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 还不等小白接话,她又摇了摇手里的串子,挑眉道: “你们的叶大哥呢,叫她过来。” 小白一怔,有些慌张的笑道:“叶大哥有事出去了,不知小姐叫叶大哥做什么?” 祁安轻笑一声,摇摇头:“是吗,你们替她跑了这几日的腿,不嫌累?” “小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可一说完,额间都冒了些汗。 “你自己瞧吧,这手串上有些许磨痕,每块之间还留有水渍,怕是摘下后用水洗过了吧。” 祁安扒开琥珀让小白看了个仔细,没等他反应,又继续说:“再者琥珀于我朝并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到的,若不是你家叶大哥的,那便是你顺来的。” 小白暗自叹了一口气,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对不起了叶大哥,怨不得我啊,只能怪小姐太聪明了些。 “实话说了吧,确是叶大哥让我给您送来的。” 意料之中,祁安看着小白示意他接着说。 “小姐聪慧过人,叶大哥这几日到处寻东西,说您夜里睡不安生,找些安神驱邪的玩意儿,有用没用先试上一试,万一有效果了,您也能好受些。”说完,还悄悄抬眼看看祁安的脸色。 如果说听前半句祁安心情还明朗的话,听到后面她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什么叫有用没用先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咯? 好你个叶久,活腻歪了吧。 小白自认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会审时度势,在刚刚发现祁安脸上明晦交杂之时,便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开玩笑,自己还不想英年早逝呢好吧。 所以当叶久拎着药回来,看到小白一脸自求多福的笑容时,一阵凉意就从脊椎骨冒了上来。 …… 傍晚过后的云城,家家户户炊烟散尽,但隐约还能闻见菜香。 叶久踌躇半天,还是叩响了房门。 “祁安,睡了没。” 然后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就在叶久认为这姑娘是不是又寻死的时候,里面响起沉闷的声音:“进。” 屋里有些昏暗,蜡烛已经燃了多半,烛光有些飘摇。 “怎么不叫人来点灯?”叶久上前想剪下烛芯,才发现这哪里还有剪子的身影? 额……好像早被自己藏起来了。 她一愣,不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祁安抬了抬眼皮。 叶久心道:笑我防你跟防贼似的。但她哪敢说,只得摇摇头,转而看向她,反问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祁安听罢嗤笑一声,语气凉凉地:“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反正也没甚差别。” 听得叶久是直皱眉,这妮子,一跟自己说话就冷嘲热讽的,怎么和微雨他们就不这样。 哼,不就凶过你几句嘛,还不是为你好,真是不识好歹。 ……您把人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还指望给你好脸色,咋哈么大脸呢。 祁安才不管她,摸出枕边的手串直接丢了过去,登时把叶久吓了一跳,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杀人灭口呢。 “别来这套,我不稀罕。” 叶久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觉得跟这小妮子待久了,铁定会得高血压。 兀自跳脚一阵,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上前,拉过祁安的手,直接把手串套了上去。 “你啊,能不能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成见。”她稍稍用力,按住祁安挣扎的手,明明都把自己的事抖搂干净了,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还是那么深。 可能,就是单纯不喜欢自己这个人吧。 无法,她又接着说:“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亏待你自己呐。” “我这样很好。” “可拉倒吧,微雨守着你两夜,你夜夜不得安睡,你告诉我,你好在哪了。” 叶久好笑的看着她,这女人,嘴硬又倔强。 祁安瞪着她,不知怎么怼回去,确实,想起夜里噩梦缭绕,一时倒忘了挣扎。 “所以说嘛,试试总归好的。”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个祁安就想起晌午小白说的话:万一有用呢。 叶久感受到脊背的凉意又窜了起来,顿时纳闷不已,窗户关着呢,怎么突然这么冷呢。 “万,一,有,用,是吧,叶久。”祁安一字一顿,目露寒光。 看得叶久心脏漏跳了一拍,连忙讪笑道:“不不,哪敢啊,我这可是亲测有效,好评如潮啊,这位亲,可不要冤枉小的呐。没用的东西,怎么能拿给您呢,对不?” 这个死小白,得哪天把你嘴封起来,叫你不牢靠。 祁安没好气的把手抽回来,说不过她,只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无赖。 叶久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气场真是杠不过,惹不起惹不起。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便起身向榻走去。 无视掉祁安惊恐的眼神,和衣躺在了上面。 叶久伸展了下身子,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哼,这才开口:“睡吧,今夜我守着你。” 良久,又加了一句: “晚安。” …… 四月既望,时而还有微风拂面。 你说好好的天气,叶久却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苦巴着小脸。 “叶大哥,怎么了这是。”小白提着扫帚坐到了她旁边。 “唉,还不是屋里那女……额,我妹妹,不思饮食,百善堂的陈老大夫可说了,这营养跟不上,病可不好好啊,真是愁死个人。” 从那天谈心以后,祁安确实是吃饭了,可每次扒拉几口就拉倒了,叶久愁啊,这丫头不知怎么身体亏损严重,照陈老头的说法是长期积累的毛病,但就现在这么个吃法,这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补上来呐。 “叶大哥急不得,小姐现在肯吃饭便是好事,总归要慢慢来不是。”小白听罢劝说道。 叶久叹了口气,点点头。 “叶大哥,小白,你们在这呢。” 微雨转过内院门,快步走了过来。 “微雨啊,你怎么来了?”叶久纳闷,微雨白天都在祁安房里,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微雨莞尔一笑,说道:“还不是小姐让我来的。”说完神神秘秘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 “小姐今天胃口大开,要吃红枣金瓜粥,还要配上两碟清淡小菜呢。” 叶久一听眼睛都冒光,难得啊!这祖宗居然张口要吃的了。 “我来我来,熬粥我在行!”叶久心情大好,说着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干活。 小白顿时吓白了脸。 好在千云手疾眼快,一个闪身拦住了正要往里冲的叶久。 “可别!叶大哥,您要是进来厨房,就别怪我大勺不长眼睛!”往日场景历历在目,她可不想以后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叶久讪笑两声,看着千云态度坚决,分毫不让,只得说:“那我看你们做总行了吧。” 最终,叶久还是进了厨房,只不过离灶台八丈远罢了。 “哎哎,千云,这个为什么要捅啊?” “微雨,你做的叫什么,这菜好奇怪啊,我怎么没见过?” “千云,锅开了锅开……” 一个大勺突然出现在离鼻尖一寸处,叶久吓得生生止住了声。 “叶大哥,您要是再出声,以后您连旁观的份儿都没了。”千云黑脸看着叶久,这主儿好烦啊,叨叨叨叨叨…… “那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您继续,继续。”叶久瞬间认怂,这丫头发起火来好可怕。 想想来时那个软包子般可爱的小姑娘,再看看现在嚣张跋扈的模样,叶久一瘪嘴,我委屈! 所以无所事事的她,只得端了个菜盆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两人在灶台上忙活。 想想自己来到这里也快十天了,有吃有住,生活还不错,而且银子还剩了不少,不造的话,起码撑上两年不成问题。然而她显然忘了,她可不是能闲着的家伙。 叶久舒心的抖抖腿,本以为自己会无所适从,没想到融入的还不错,这些人凑在一起,有点家的感觉了,除了屋里抬杠的女人,都还挺和谐的。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刚才说什么来着…… 抬杠的女人? “wtf!!我去咱被骗了!你俩快停下来,你们小姐估计又要寻死!” 叶久掀翻了手里的盆,拔腿就跑。 祁安,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 ※※※※※※※※※※※※※※※※※※※※ 预告一下,下一章有那么一丢丢高能,那个......可能会被气着,各位忍耐一下哈,爱您们!笔芯! 教训 晌午未至,偶有微风,还算凉爽。 倚靠在床头的祁安看着手里的瓷片,静静发呆。 往事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在脑中盘旋。 那是怎样的一天啊,她轻笑一声,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是炼狱,人间的恶魔,如噩梦般缠着她,日夜不歇,她快要撑不住了。世道是多么不公,独留她承受痛苦,若是那日便死去该有多好,就不必日日受此煎熬。 叶久。 自以为是的家伙。 你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却将我丢进了无边苦海。我痛苦,你也不好受,这又何必呢。你费尽心思让我忘记那些,可那是我亲身经历的啊,怎么可能忘得掉。 就像是受了墨刑一般,是刻进骨子里的耻辱。 祁安仰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爹,娘,女儿撑不住了。 爹,大哥,其实韶儿不怪你们的。 这是韶儿的命,韶儿已经努力了,只是做不到你们说的,喜乐无忧。 祁安双手慢慢攥紧,一家团聚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已物是人非。 手上传来的刺痛却比不得心中半分,我又能怎样呢。 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去找你们了,你们千万要等等韶儿啊。 祁安歪歪头,眨掉眼中的模糊,看着混着血渍的瓷片,闭上眼,一个狠心,往脖子上划去。 手挥到空中,仅一寸之遥。 祁安释然一笑。 终于…… 然而下一秒,只听见一声巨响,一个身影闪过,“啪”的一声打在了自己的手上。 染血的瓷片应声而落。 身子也跟着一个踉跄。 又差一点,不用想,定是叶久那厮。 不知你是有多恨我,让我这样生不如死的苟活。 祁安睁眼,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人,笑得有些凄凉。 叶久看着满地的碎片,看着眼前人又一次不要命的举动,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的道: “你……你费劲心思也要寻死是不是!我跟你讲半天都是喂狗了?你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这几日装样子的是不是!你可真是好心思!” 差一点,就差一点,好险。她的手不自觉地抖动,刚才一幕仍心有余悸。 叶久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想都不敢想,若是自己晚来一刻,这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祁安瞥了一眼她,轻蔑地丢下一句: “命是我的,我想死,你管得着吗。” 此时千云和微雨匆匆踏进房门,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没了主意,只得怔怔的站在门口。 叶久气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很好,祁安,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我到底管不管的着!”遂一脚踢开碍事的瓷片,向前一踏。 祁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天旋地转,自己不知怎的就被她翻转过来! “混蛋!你放开我!”腰上被一只大手紧紧地压制着,祁安挣扎不得,只得大喊出声。 “啪!” 叶久才不管她喊什么,右手一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祁安的臀上。许是嫌她手碍事,左手顺势将她的手压在了腰上。 双手被制,腿上伤痛又难以挣扎,这下,祁安真的动弹不得了。 千云和微雨直接傻了眼,倒是微雨反应快,拉过千云就出了房门。 场面过于凶残,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其实心里她还是觉得,叶久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 “你滚开!你凭什么打我!”祁安气极,扭动着身子要挣脱束缚,但以她现在的身子骨,不过以卵击石。 “啪!” 又一声脆响。 “我劝你不要乱动。”叶久此时冷静得很,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她落下一掌都会缓上半天,由着祁安挣扎,等到她快要耗尽力气时,叶久不过才落了两三掌,看着恢复点理智的小丫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就这样死了,可伤害你的畜生呢,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影响!没准现在连上过你都忘了,你寻死觅活,他们逍遥快活,你惩罚的到底是谁!” “枉你还看着饱读诗书的模样,你娘怀胎十月把你生下,就是让你这么作践你的命的?你爹娘给你拉扯长大,就是让你随随便便自寻死路的?你对得起你爹娘生你养你的恩情吗!你只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叶久说上几句才又落下一掌,力道并不大,却也使祁安身体不由颤抖一下,叶久看着不忍心,但还是咬咬牙,不说清楚,保不齐她又玩出什么新花样。 “我知道你经历了这种事很绝望很痛苦,可那又怎样,如果命都没了,清白能干个屁用,怎么,难道还给你立个贞节牌坊永世流传不成?” “恶人还没伏法,你的耻辱还没洗刷,你就这么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特娘就是个炮灰,渣渣!你不想着把他们拉来阉了剁了,蒸了炸了,让他们也体会体会你受过的苦,光在这儿折磨你自己有什么用!” 在祁安听来,叶久的话就如市井之语一般,粗鄙不堪,而此时却化作一道道利刃,直捅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这些日小心粉饰的太平,默默筑起的心防,就在叶久一句接一句的训斥中,碎的彻底。 “祁安,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 头顶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以及,浓浓的失望。 数日来的压抑,噩梦般的场景,身体的折磨,精神的摧残,此时伴着身上传来隐隐的疼痛,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祁安把头埋在枕头里,陡然哭出声来。 叶久扬起的手哪还舍得再落下去,感受到祁安崩溃的情绪,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压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坐在她的旁边,听她呜咽哭泣。 她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发热的手,登时方向一转,狠狠地甩在了自己脸上。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丫头都特么劝不了,要你干什么吃的啊!” 叶久一边骂一边又连甩了几巴掌,几声脆响,在祁安的哭声中尤为突兀。 就在手掌再一次要落在脸上时,叶久发现自己的小臂被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 她惊讶回头,只见祁安转了半个身子,伸手拉住了她。 然而她的脸还埋在枕头里,哭声不止。 叶久感觉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她鼻头一酸,反手便握住了祁安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带进了怀里。 祁安是有那么一瞬间呆愣的,但在感受到一个有温度的怀抱将她环住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揪着叶久的领口,嚎啕大哭。 听着怀里的痛哭声,叶久微微扬起了头,泪水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随着祁安的抖动,从眼角滴落,滴在了她通红的脸颊上。 怀里的女孩哭得歇斯底里,她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瓣一瓣。 “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痛了。” 有时,悲伤一旦找到破口,就会如洪水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每次我们伪装的坚强,却会在别人一句安慰,一个拥抱之中,一下子溃不成军。 其实,我们都希望能被人理解心疼的啊。 …… 千云和微雨守在房门口,听着里面一声一声的脆响,不禁颤了颤。 叶大哥发起火来好可怕啊…… 微雨皱皱眉,小姐身子才刚好些,可别又送回去了。 好在,不多时里面就消停了,只剩阵阵汹涌的哭声。 微雨和千云面面相觑,最终决定一个端水一个拿药,因为离开屋子之前,她们可是看到小姐手上有血迹的。 …… 要说女人哭起来,真是如同海水倒灌,不止不休。 叶久觉得自己的前襟都可以拧出水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哭声渐止,叶久揪着的心也随着稍稍缓解。 而此时反应过神来的祁安一把将她推开,悲催的叶同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死不死,手正好拄在了一地碎片上。 “嘶!你这女人,用完我就一脚踢开啊!” 祁安惊觉本是要去捞她的,结果一气之下,爱咋咋地吧。 叶久:…… “现在好点没啊,小祖宗。”叶久甩甩鲜血直流的手,藏在了背后,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祁安真想一巴掌抽死他,此时她跌坐在床上,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扶着腰,实在腾不出手来弄死她。 “你说过以后不动粗的。” 倔强中带着一丝委屈,叶久扶额,栽了栽了。 “对不起。” “你说话不算数。” “对不起嘛……那等你好起来,想怎么罚我我都认,好不好。” 叶久悄悄抹干净手上的血迹,又一次恬不知耻的爬上床,把祁安抱在怀里,细细的替她揉着。 怀里的小丫头因为哭得用力而脸颊通红,眼睛有些发肿,额间的发丝都是湿哒哒的。 叶久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擦了擦汗。 祁安早就没了力气,眼一闭,索性由她去了,她就是想报复,也得等自己有了力气才行。 “所以嘛,你要快点振作起来,不然怎么泄愤呢。” 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祁安有些迷迷糊糊的哼哼两声。 看着怀里累极渐渐睡去的丫头,叶久紧皱的眉头却并未有所缓解。 只是不知,等你醒来,会不会还抱有必死之志呢。 你心思通透,我怕总有一日,我没看住了你…… 叶久下意识收紧了怀抱,却不想搅扰到了快要昏睡的祁安。 “……这次……我本来……没…没打算……” “可…是茶…茶杯碎了……” “我想着…想着……就……就……” 一声声类似呓语断断续续传到她耳朵里,叶久愣了愣,终是笑出了声。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时候,其实你本不想,可机会摆到了眼前,不知不觉,就想了起来。 叶久嗤笑着抹了把眼睛。 祁安呐,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赎罪之路 是夜。 阵阵虫鸣伴着泥土的清新,轻飘飘的风里带着丝丝凉意。 如果人的心情好,那看什么都是好的,比如现在的叶久,随意的瘫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呵,45°仰望星空,明媚而忧伤。 咦~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叶久嘴角不自主一抽。 “叶大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千云收拾好厨房之后,一进院子就看见叶久毫无坐相的仰在院子里。 “哦,千云啊,来,坐。”叶久看到来人,拍拍一旁的地砖,示意她坐下。 千云也不客气,甩甩手上的水就坐在了叶久身边。晚风习习,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偏偏头张口问道: “叶大哥你……是担心小姐才在这儿坐着吗。” 虽是个问题,却是肯定的语气。 “哎?这么明显吗?” 叶久眨眨眼。 明明自己更像赏月的好不好。 千云眼里含笑,朝正房努努嘴,道:“微雨姐姐在里面守着,叶大哥就放心吧。” 叶久叹了一口气,拨弄着手上缠着的白布,点点头:“是啊,微雨细心,我自然放心的。” 随后她回头望向身后禁闭的房门,沉了沉声音: “但你们小姐心思巧,又总是把自己伪装起来,怕她一时想不开罢了。” 千云有些犹豫的看向叶久,欲言又止。倒是叶久主动开口: “千云是不是想问下午的事?” 她点点头,思索一番才说道:“叶大哥是想把小姐心里的苦都逼出来?” 叶久看着窗棱上透着微微的橘光,轻轻一笑: “她啊,太倔。别看这几日面上有说有笑的,可那些苦啊痛啊都在自己心里憋着呢。若是不让她释放出来,时间久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这场面,却也是出乎她意料的。 只希望,今天过后,祁安……能为自己活一场。 “哎……真是一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丫头。” 千云没有接话,她好像隐约看见叶久眼里闪着光,她无奈叹口气。 一个拼命寻死,一个拼命不让她死,也不知谁对谁错。 …… 俗话说,这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讲。 承诺更是不能随便许的。 自从叶久那日许下任打任罚的话之后,就没多少好日子过。 譬如。 “叶大哥,小姐说她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想找些开胃的吃食。听闻城西有家果脯铺子卖的山楂糕甚是出名,所以……”千云一板一眼的学着祁安的调调。 叶久一脸震惊,仿佛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些日子,简直了,祁安那女人变着花样溜自己玩,一会儿要城北的绿豆糕,一会儿又要城东的白玉霜,往往是前脚还没踏进院子,后脚就有人来告诉自己您可以再出去了…… 仿佛脑子里有个任务板,时时刻刻提醒:叮!解锁新任务! 关键是,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挖走了小白,足不出户便把云城内边边角角的小吃特色了解了个透彻,而且是哪个远要哪个。 以至于现在她一听见千云或是微雨叫她,寒毛都不由得立起来。 “哦对了,小姐还说,若是您偷偷让小黑去的话……” “不不不,我自己去,自己去。” 叶久连忙打断千云的话,笑话,上次小祖宗要吃醉仙鸭,自己偷了个懒让小黑跑了个腿,谁知这她一眼就瞧出端倪,直扣了自己两顿饭才罢手,还美其名曰:你们叶大哥最近发福,不多动动,只能饿着掉上几斤。 自己事后倒是偷偷托微雨问过,只见小祖宗轻蔑一笑,道:醉仙鸭只有明月楼有,而我们在城东南,人家在城西,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跑回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肯定是让有武艺傍身的小黑代劳的。 叶久听完暗自咬牙,那好,我跑两圈再送可以吧,结果又被看穿了。 人家说,你虽满头大汗,但衣服却是干的,只怕额上是淋得水吧。 叶久顿时黑了脸,也太特么狠了吧。 后来,她也不敢耍滑了,总不能每次都把自己全身淋湿了吧。 思及此,叶久认命的叹了口气,撸撸袖子出门去了。 微雨看着她吃瘪的模样无奈耸耸肩,她算知道了,在这院子里啊,惹谁都不能惹正房里的小姐。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叶久迈着大步跨进院子,不仅拎着吃食,还带了位姑娘来。 “微雨,来来,带玉儿姑娘进去帮小姐瞧瞧。” 微雨闻言从房里出来,面前的姑娘眼熟得很,是了,跟叶大哥回家的头日,照看小姐的那位。 玉儿见人出来,颔首问礼。 “玉儿姑娘,这边请。”微雨侧开身子将人迎了进去。 叶久摸摸下巴,纠结了一番,还是抬脚跟上了。 …… 屋子里静悄悄的,即使有着四个大活人。 玉儿一身青衣端坐在床边,安静的诊着脉象,而一旁的叶久微雨和床上的祁安一样,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多出一下。 良久,玉儿放开了祁安的手腕,缓缓开口:“姑娘卸下心防,经脉也跟着舒畅不少,叶小哥讨来的药膳自然发挥了七八成,身子已是大好,只不过姑娘多日来郁结于心,气血亏损,我这便开个方子,照此情形,再过半月便可痊愈。” 说完,转头看向叶久,又接着吩咐:“你让人随我去医馆取药来罢。” 叶久连忙点头,转而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问道:“呃,最近她总爱吃些酸的,嗯,你看是……” 祁安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她自然明白叶久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粗粗算来也过了一月左右,自己内息失调月事也未来过,而且近日自己确实喜好酸甜。 如此想来,祁安双手便不自觉抓紧了被褥。 玉儿莞尔一笑,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臂,才道:“姑娘宽心,并不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祁安陡然舒了口气。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下了,她朝玉儿微笑颔首: “多谢姑娘。” “应该的,”玉儿起身,又对叶久嘱咐道:“姑娘喜食酸物,多半是食欲不振,我再加几味开胃的药材,必有所好转。” 叶久闻言拱拱手:“玉儿姑娘费心了,要我说啊,小路子肯定是偷懒,不然作为你师兄,怎么到现在还不问诊。” 玉儿摇头笑道:“路儿师兄只是无心此道罢了,其实他聪明得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门,叶久叫来小黑让他拿着银钱随玉儿回去,又嘱咐他要保护好玉儿的安全。看着他们离开,叶久才转身回到房间里。 祁安皱着眉看着去而又返的叶久,眼神询问她又干嘛来了。 叶久没答话,上前拆开桌上的油纸包,拿了一块山楂糕递了过去。 “还有什么要说的。”祁安接过,咬下一口,酸酸甜甜的。 叶久有些迟疑,嘴唇张张合合,到最后憋出来一句:“你的药里……加过零陵香……” “何为零陵香?”祁安不解。 “……嗯……就是我刚问的那件事……”叶久偷偷瞄了一眼祁安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异常,才接着说:“当日在医馆,情况紧急,你又昏迷着,我就……我就给你做了决定……”说完她有些心虚,不安的摆弄着袍子的前摆。 “结果我忘记告诉你了……” 祁安愣了愣神,却是心下疑惑。 “既然你都知道,那今日为何还……” 叶久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不管事呢,那可就凉凉了。” 其实她也是今日在街上才突然反应过来的,就顺手把百善堂的玉儿拉了来。 所幸,一切都好。 祁安此时心中却是各种滋味交杂,但更多的还是庆幸。原先只顾着一心求死,自己根本没心思想这事,如今却一直担心会有身孕,一想起来就头痛,还无法对外人说明,搞得自己苦不堪言,现在好了,自己白担惊受怕这许久。 想着想着眼神都凌厉起来。 叶久眼看着祁安的面色越来越黑,她哪知道这女人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以为是自己擅自决定惹恼了她,索性心一横,字正腔圆的道:“我…决定是我做的,你有什么怨就冲着我来吧!我…我不还手不还口总行了吧。”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祁安噗嗤一声乐了。 “做的不错。明天准你休息一天。” 没有意料之中的怒火,而且居然还……笑了?! 叶久仿佛从深潭里被捞出来一样,感觉一下子世界都明朗了,开开心心的拉着祁安的手,说道:“小祖宗你真的太好了!爱您!” 说完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手背上,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这人开心的标准啊,往往都是随着当下的遭遇而变化。比如一个馒头吧,有钱吃山珍的时候觉得一个小小的馒头不值一提,而当饿了好几天突然看见一个馒头时便觉得是人间美味。同理,连着跑了半个多月的叶久终于得了一天假,可不得意忘形了嘛。 祁安呆呆的望着刚刚被亲过的手,嘴角有些抽搐。 突然不想让她歇了怎么办。 有所缓和 立夏之后,炎暑将临,雷雨增多,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叶久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这儿的人们记得都是农历,搞得她糊里糊涂的,脑子经常性的自动和公历对上号,结果迷迷瞪瞪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更要命的是,叶久穿来前现代还正值秋天,现在可好,一下子变成了快入夏,又要重新过个夏天,着实让她抓狂得很。没空调没冰箱没电扇,一个个还穿那么厚,看着心情都很不美好。 还有自己带来的东西,手机早没电了不说,剩下的也没几件能用上的,你说这要电没电要钱没钱,怎么人家穿越都是什么封王拜相,剑指江山的,咋到了自己这儿成了一穷二白,家徒四壁的呢。 叶久怎么都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勾选了困难模式。 “叶久。” 突然一声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晃晃脑袋回头看去。 青色衣裙随微风起伏,阳光斜斜洒在上面,成了一道光晕,连发丝都染成了金色,白皙的皮肤衬着窈窕的身段,让她就这么不争气的看呆了。 “你愣什么。”来人见叶久一脸呆瓜样,便上前两步,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叶久猛然惊醒,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祁安。 废话,整个院子敢直呼叶久大名的,也就祁安了吧。 “没想到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叶久收回乱逛的目光,尴尬地摸摸耳垂。 祁安瞟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叶久:…… 大概过了二十秒,她突然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 “不对?!你怎么出来了!” 祁安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 “怎么,不许。” 叶久仔细想想,好像都快一个半月了,她这倒是头一次出来,估计憋得够呛。 “没,看样子你身子好多了吧。” 祁安闻言点点头,在一旁寻了个板凳坐下,她可做不到像叶久这厮似的,逮着哪儿都能一屁股坐下,毫无形象可言。 “你蹲在这儿作甚。”还是祁安先打破沉默。 “啊?哦,思考人生呢呗,”叶久拍拍衣上的灰,抬头望着太阳,眯着眼道:“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你说上哪避暑呢。” 祁安低头沉思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若畏热,不妨打个冰井试试。” “呐?冰井?”叶久头一次听说,不免好奇。 祁安点头,说道:“冰井便是地下开坑,筑起砖石,再以白灰勾缝,其中藏入冰雪,是避暑纳凉的好用处。” 看着叶久跃跃欲试的模样,她勾了勾唇角,才道:“不过须得在冬日里存下冰,夏日才能用上。” 所以,你这个夏天是没戏咯,热着吧。 叶久:…… 这么一跟这妮子说话就那么容易生气呢。 她霜打了茄子的模样确实满足了祁安的恶趣味,这才不慌不忙的往下说:“街上倒是不缺卖冰饮的小贩,你到时喝上几杯,倒也能清热解毒,祛暑散热。” “这么厉害!还有卖冰饮的!哇,那我去看看!”说完叶久跳起来就要跑,祁安出声拦下了她:“现在还不到日子,等过些时日他们才会出来。” 叶久点点头,又老实的坐了回去。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倒多了一分融洽。 嗯,就一分,不能再多了。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叶久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盒子,递给了祁安。 “这个给你,应该是你的东西。” 祁安有些不解,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轻轻抽开匣子的木板,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木簪。 檀木的簪身,简单雅致的图案,朴质又大气。只不过,这只簪子从中间断成了两半,簪头的饰物也丢的一干二净。 但祁安却一瞬间认出了这个簪子。 是……自己及笄那年,二哥送的。 想当年他可是刻废了好几块上好木料,才出了这么一件还算拿得出手的簪子。 没想到,它竟还在。 她手指颤抖,不可置信的摸了上去。 本应光滑润泽的木质如今已是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剌手。 可她却小心翼翼,生怕再碰坏分毫,好似,在碰触一件旷世珍宝。 叶久看她久不说话,便抬眼望去。好巧不巧,看到了她眼角划过了一丝光亮,逆着朝阳,看不真切。 她识趣的安静坐在旁边,也不搭话,就这么陪着这个思绪渐渐飘远的姑娘。 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物,能一下子戳到人们最柔软的那一块,不偏不倚。 …… “小白,你瞎转什么呢,看得我眼晕。” 叶久从房里出来,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小白,扬声问道。 自从几日前她和祁安还算和谐的聊过一次天之后,那小祖宗就没再让她满大街跑了,她也乐得清闲,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啊,叶大哥啊,我抓鸡呢,千云买了只活鸡回来,又不敢杀,结果一不小心叫它给溜了!哎哎!叶大哥它去你那儿了!”小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朝叶久大呼。 还不等叶久反应过神来,一个黑影扑棱扑棱的从面前闪过,还伴随着得意的“咯咯咯”。 然后,她也加入了抓鸡阵营…… “生可忍孰不可忍!小鸡仔你等着,看我不扒了你的毛让你在母鸡们面前丢尽鸡脸!” “叶大哥脚底下脚底下!” “咦?哪呢哪呢?” “不是……你踩鸡屎了……” …… 院子里鸡飞狗跳,屋里的祁安也无法安生,索性放下书出去一看。 不看不要紧,她一只脚还没踏出正堂的门槛,便觉眼前一花,只见一大一小两道影子闪过,而下一秒自己就被拍在门板上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叶久压着鸡,鸡压着祁安。 祁安被撞的眼冒金星,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叶久那张欠揍的脸。 “你还不快起来!” “别推别推!鸡!鸡!”叶久一边使劲向后扯着脖子,一边侧过头说话。 鬼知道现在怎么办,她的手撑在祁安身后的门板上,根本腾不出手把鸡从他俩中间扯出来啊。 嗯……该怎么描述叶久现在的表情呢,就像一只……惊恐的二哈。 还是一只知道脸红的二哈。 就在祁安的脸要黑成碳的时候,罪魁祸首,那只鸡,实在憋不住从他俩紧贴的身体中探出头来喘气。 真是,差点就憋死本鸡了。 然而没喘两口,就被刚赶来的小白一把拎了出来。 危机解除,叶久嗖的一下跳出两丈远。 开玩笑,你没看见祁安那要杀人的眼神吗,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哎呦!微雨回来了啊!拎那么多东西多沉啊!来来来,我帮你拎进去!”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刚进门的微雨只觉一阵风卷过,自己也跟着被卷跑了。 小白瞄了瞄祁安的脸色,心下一颤,连忙装作狠狠地教训着鸡,而脚下悄悄的挪步子也跑了。 是以,等祁安伸展了几下撞疼的后背,一回头,别说一个人毛,连个鸡毛都没留下。 她暗自咬牙,叶久,你给我等着。 躲进厨房的叶久冷汗直冒,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妈呀,晚一步自己就尸骨无存了吧,太可怕了,那眼神,和进家那日的死亡凝视差不了多少啊…… 千云和微雨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迷茫,摇摇头,各干各的去了。 “哎,千云,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菜啊。”缓过神来的叶久发现案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里面都是洗净切好的菜肉,看这量,比平时多了不少。 “是这样,千云看小姐病了这些时日,总算是大好,想着庆祝一番,也给小姐去去病气。”小白拎着宰好的鸡进来,接话道。 “哦哦,好啊,千云有心了。”叶久开心地站起身来,确实,来这儿这么久,大家都还没一起聚一下,倒是自己疏忽了,“这有了一桌好菜,怎么能没有酒呢。小黑呢?” 叶久转身寻找小黑的身影,正巧,见他拎着一提腊肉跨进门来。她上前接过小黑手里的东西,顺势丢了块碎银过去,道:“去醉仙楼搬两坛女儿红来。” “好嘞。” 托祁安的福,在云城大街小巷跑了一个月,叶久可是对城里的店面了解得一清二楚,各家特色更是信手捏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厨房里忙忙碌碌,得到了千云首肯,叶久也乐呵呵的一起帮忙,几人嬉笑怒骂,倒是其乐融融。 临近傍晚,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便接连出锅,馋的叶久哈喇子直流。 看着微雨端着盘子正往外走,叶久急忙出声: “微雨,等等。” 微雨闻言茫然转头。 叶久笑眯了眼: “我们换个地方。” 往事知多少(上) 朗月当空,夜色正好。 “菜放这菜放这!哎小白,再去拿俩碗来!” “微雨,把垫子铺这儿对对!” “哎呀,叶大哥,你去一边指挥,碍事!” …… 几番折腾之后,一张矮桌被置于院子中间,周围又摆了一圈坐垫,几人来回几趟,桌子上终于布满了酒菜。 叶久满意地拍了拍手,这聚餐啊,就要讲究气氛,在偏厅里多没劲,你看这院子里,花香袭人,空气新鲜,一抬头还能赏个月数个星啥的,多好。 “呃,叶大哥啊,要不……你去叫小姐出来?”小白凑到叶久旁边,悄没声的说。 叶久身形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向了在摆筷的微雨:“微雨啊,我来我来,你去叫小姐出来。”说完还频频朝小白使眼色。 小白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将微雨往房门处推,边推边说:“啊对,微雨与小姐更为熟悉,你去吧,快点,菜都要凉了。” 微雨不明就里,一脸懵逼的就被推进了正堂。 叶久和小白见状,对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开玩笑,他俩要去,没准明年的今日坟上都能长草了。 就在几人围着桌子争执着哪个菜更好看的时候,祁安在微雨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换了件衣裳,素白长裙。其实她也不想的,谁让晌午那件沾了一身的鸡毛和尘土。 “久等了。” 直到祁安开口,众人才回过神来,忙招呼着她俩入座。祁安本来生的就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衬着一身白衣,更显得出尘脱俗,风姿绰约。 叶久自认为见过不少美女,但像这种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干净气息的女孩,还真没遇到几个。 要不是早知道这丫头姣好容貌下藏着一个恶魔的灵魂,叶久还真想夸夸她。 “哎呦,我们的颜值担当来了!” 祁安瞥了一眼叶久胳膊拄着桌子,随意瘫坐的样子,理都没理。 谁来告诉她,这么一个痞子样的人,怎么会是个女子,扔人堆里根本分不出来好吧。 坐下时,还不忘踢了一脚叶久不安生的腿。 “嗷!”叶久猝不及防,直鼓着腮帮子,本想发作,但看着祁安若无其事的样子,结果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大爷今天高兴,不跟你计较!哼!” 千云生怕俩人再打起来,连忙招呼大家:“小姐来了咱们就开席吧。” “对对,这是咱们小院成立以来第一次聚会,都别愣着,开吃!”叶久立马忘了腿上的疼痛,开开心心地拿起筷子。 “是啊……”小白他们赞同的点点头,便也不顾及那么多,撸胳膊开餐。 祁安看着兴奋不已的众人,微微勾起唇角,也拿起了筷子。 要说千云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虽然都是些寻常菜肴,但重在色香味俱全,不论是煮菜还是烧肉,还都能满足叶久的口味。 塞了几口之后,叶久总觉得缺点什么,环顾一看,才想起,酒还没开。 “来,倒酒。好酒好菜才成席嘛!”叶久把酒坛子抱来,甩到了桌子上,拿过一旁小白的碗就开始倒,一个接一个,谁也没能幸免。 最后轮到祁安,叶久停下想了想,又利索的倒上。伸手递到她面前,唇角上扬,笑得明媚: “祁安,我觉得你应该喝两碗。” 祁安闻言一怔,略有惊讶地看着她,只见那眸子里尽是坦然,还有些许的鼓励之意。她释然一笑,也不再迟疑,接过了酒碗。 “各位,相逢即是缘,既然上天让我们在此遇见,那我们就要好好珍惜。”叶久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举起酒碗,“承蒙各位关照,叶久先干为敬。” 说完也不含糊,端起碗就闷了。 “叶大哥,不瞒你说,我和二黑被转手过多位东家,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也是最没架子的一个,能跟着你和小姐,是我们几个的福气,这一碗,我敬您和小姐。”小白说的感慨,也跟着叶久一口干了。 小黑见状没多说,拿起碗向前一拱,目光炯炯又真挚。 千云看他俩,笑道:“我和微雨姐姐可没你俩这酒量,不过,这一碗确是必须喝的。” 说完和微雨相视一笑,也都举起了碗。 叶久只觉眼眶有些湿润,自己不算惨啊,虽然没权没钱的,但是她有一群真心实意的朋友啊。 借着低头拿碗的空档用手拂了下眼角,她才抬头回道:“不敢当啊,其实我最庆幸的就是有了你们。若是没有大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个什么鬼样子。”说完不觉苦笑了一下,转而,又将目光投向端坐的祁安。 月色下,白衣映着薄光,润玉般的脸蛋上微微透明。 似是感受到叶久的视线,祁安抬头,正巧对上了她的眼睛。 不知怎么,感觉那双眸子里好像盛满了星光。 祁安有些微怔。 不过只一瞬,她便回过神来。 小白不愧是神助攻,急急忙忙给自己满上,一同殷切的看着祁安。 于是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祁安莞尔一笑,施施然端起了碗,同大家碰在了一起。 几只黑漆漆的陶瓷碗撞在一起,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音。 “哈哈,喝了这碗酒,咱们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啊好啊!” “什么蚂蚱不蚂蚱的,快吃菜吧,都要凉了!” “好好好,这可是千云准备好久的饭菜,可不能辜负了!” …… 不知喝了多少碗,不知玩了多少局,桌子上除了白衣还算优雅,其他人都已是东倒西歪。 千云和微雨不必多说,俩个丫头之前没怎么碰过酒,没两碗就趴下了。小白小黑两个大小伙子,虽然喝过酒,但也是偷偷尝两口,哪像这次一碗一碗的闷,所以现在俩人半搂半抱的仰在花坛边哼哼唧唧。 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头呢,突然感觉他俩莫名般配是怎么回事? 叶久笑着摇摇头,真是应了一句话,腐眼看人基。 桌上正常点的就只剩了她和祁安,其实这酒提的不纯,度数也就没那么高,比起现代的白酒,还是差了一些。 自己到现在还没倒,也多亏了大学时候,心情不爽就拉着别人喝酒,喝啤的不干,非要喝白的。你说喝就喝吧,偏偏酒品差的一匹,搞得身边朋友一听这哥们要喝一顿,瞬间窜没了影。 想到这,叶久嘴角一抽,随后拿起酒坛,又给自己和祁安满上。 “祁安,敬你。”叶久大大方方的朝祁安举了举碗,“谢谢你这么给面子。” 祁安连头都没转,随手端起碗就朝一侧碰了过去,脆响之后,一饮而尽。 “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的自作主张,让我苟活至今。” 祁安拉过坛子,又给自己倒上一碗,之前她都没喝两碗,总一直要提醒自己不能失礼,喝得并不尽兴。 叶久干笑一声,嘴角有些抽搐:“呃,不客气。” 看着祁安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她挑挑眉开口:“看你这动作,怎么,之前没少喝吧。” 祁安单手提着酒碗,面色微红,眼中明诲不清。良久,缓缓说道: “二哥素来好酒,总要拉着我陪他,还说什么,酒量好以后在夫家不受欺负。” “切,什么理论嘛。” 祁安苦笑着看着碗里流转的酒液,负气般又饮了个干净,随着她仰头的动作,一颗晶莹从眼角滑落。 “如今...却再无机会。” 往事知多少(下) 叶久手上一顿。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说什么好,好像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如果之前觉得身着白衣的祁安像个出尘脱俗的仙子,那么现在,这个仙子被打下了凡尘。 她好像也只能陪着这个受尽伤的仙子,一碗接着一碗得灌,仿佛才能尝却半分愁思。 “祁安,呵,什么祁安。” “我本名,祁韶安,扬州人士。” 叶久心抖了一下。 按照常规逻辑......下面该是有一些爆炸信息出现才对…… 果不其然…… 祁安放下了酒碗,望着远处的墙沿,缓缓开口: “正元十六年,我父被任命为吏部左侍郎,调任入京。” “正元十九年,我父被提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官居三品。” “本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却不想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叶久呆呆的看着她不断地倒酒,饮尽,再倒酒,再饮尽。她原先只觉得祁安应该是大户出身,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官家女儿,听这意思,官好像还不小。 “后来呢,正元二十一年,也就是,去年。” “太子与三皇子羽翼渐满,少不了党派之争,而父亲受太子拉拢,设下鸿门宴,却不料被三皇子反将一军,一计不成反倒作茧自缚。东窗事发之后,皇上大怒,太子则被幽禁于东宫之中。” 祁安声音平稳无奇,仿佛只是说一件别家旧闻。但叶久却明明白白的听见了,她清冷嗓音中的,微微颤抖。 “而涉案人等则以结党谋逆,抄家问罪。” “父亲和大哥受牵连,被判斩首,府上男丁发配,女眷没官。”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一步错,步步错啊。” 叶久手里的酒碗差点没吓掉了,顿时僵在原地。 此时她好想来个人能给她解释一下刚才祁安说的那么一堆是什么意思啊,她历史不及格啊亲,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祁安斜睨了一眼她傻掉的样子,冷哼一声:“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后悔救了我啊,没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罪臣之女,你惹上的可是大麻烦。” 说完也没理她怎么想,自顾自的接着说: “我父这一搏,却是搏上了全府人的性命。他于社稷,罪无可赦,可他于妻子,却无半点亏欠。” “还记得儿时顽劣,我与二哥打闹不慎落水,父亲急得几天几夜不敢闭眼,一直守在我们床边。” “后来我们醒了,可他却是累倒了。” 祁安眼里晶莹似水,莹莹盛了满眶。 “父亲一生只娶了娘亲一人,至死不渝。” “娘亲也为父亲生了三个孩儿,大哥谦逊沉稳,二哥率直洒脱,还有一个……就是他们视若珍宝的韶儿。” 祁安低着头,手紧紧抓着酒碗,身体剧烈地抖动,还有隐匿在虫鸣声中的压抑哭声。 叶久心口闷闷的。 视若珍宝…… 若是她的家人看到她如今这般境遇,该是何等的痛心。 她犹豫几下,轻轻地握住了祁安紧攥的拳头。 “父亲和大哥被斩当日,娘亲便自尽于府中,随他们而去了。后来官府来人,二哥被抓走,而我,呵,入官府为奴。” 祁安拂开了叶久碍事的手,重新端起酒碗,又是一碗下肚。 “官府又将我们卖到私府,以充盈国库。” “再后来,便是你看到的那般模样。” 她将酒碗用力往前推开,桌上几个盘碗哗哗碎了一地。她撑着身子扑到叶久面前,叶久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她紧紧抓起了衣领。 祁安眼里盛满怒火,咬着牙说道:“你凭什么拦着我去死!你知不知道,那群畜生是怎么对我的。”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按你的想法来逼我……” 祁安闭上眼,两行清泪顺势而下,叶久心疼的厉害,却是咬紧牙关,大气不敢出。 …… “头儿,这妮子长得真他娘……”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男人悄悄走到大肚男人身边,用眼神示意他往一边看。 “嗯?”男人疑惑的转头,看到一个抱膝蜷缩在树下的女子,头埋在膝头,看不清容貌。 “走,过去瞧瞧。” 男人大步走到女子身前,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女子吃痛,跌在一旁,扬起了头。 “嘶……”男人吸了口凉气,眼神透着惊喜。 女子长时间缺水少食,嘴唇干裂,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道泥垢,但这也没挡住她清丽的模样,男子的目光渐渐由惊喜变得炙热,而贪婪。 “干得不错,赏。”男人赞许的看向精瘦男子。 精瘦男子会意,抓起女子就向一旁树林走去。大肚男子环顾左右,也抬脚跟了进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女子试图挣开男子的钳制,却不想被男人反手抽了一巴掌。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头儿,”精瘦男子一边将女子压在地上,一边呼唤来人,“这地方怎么样?” 大肚男人点点头,和精瘦男子换了下位置,自己压制住女子的腿,精瘦男子则在头顶抓住女子的双手。 女子见此情形,自知在劫难逃,面露悲色,正要咬舌以保清白,却被一只大手钳住了下巴。 “还他娘的想自尽!没门!”精瘦男子从女子囚衣上扯下块布,塞进了女子嘴里,觉得不解气,连着抽了好几个巴掌。 “想死?呵呵,我今天便让你亲眼瞧着,爷是怎么玩你的!” 女子呜呜的说不出话,额上青筋暴起,泪如泉涌,即使拼命挣扎却根本抵不过男子的力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撕碎,腿被迫弯曲,一阵剧痛毫无征兆的传至头皮。 “哟,还是个雏儿!”大肚男人惊喜的抬头,精瘦男子吞了吞口水。 “可真是捡着个宝了!” 男子猥琐的笑声在女子耳边炸开,她不记得自己痛死过去多少回,又被抽醒了多少回,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仙境,身上没有了痛感,她看见爹爹在前面向自己招手,她胡乱的抹了把泪,向他奔去。 “头儿,这娘们好像没气了。” “把她拖树林里去,一群罪奴,死一个半个没人计较。” “好嘞,你们几个,跟我来。” …… 叶久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姑娘,放下酒碗,小心翼翼的环住了她的腰,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娃娃。 依旧是细碎的低泣声,祁安咬着下唇,闭紧双眼,不让自己哭出声。良久,她一把推开揽着自己的人,踉跄起身。 叶久一个怔愣,抬头仰望着她。 “你可记得,那日你曾问我,可愿踏遍千山,游遍万水。” 祁安歪歪斜斜的转身,背对着叶久,抬脚向前走去。 “想啊,我怎么不想,可你知道吗,每每我闭上眼,那群畜生的脸就交替在我眼前出现,一句句,一声声,侵蚀着我的神经。” “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叶久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忘了言语也忘了动作,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 “如今二哥生死不明,若我死了,他必会伤心欲绝。” 叶久听完却没有轻松多少,祁安其实并没有放弃寻死,她只不过把死的时间往后延了而已。 但…她现在起码还有生志不是吗,那便还有希望。 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气。 “我陪你。” 祁安微微偏头,嘴角扯出一丝轻笑。看着夜空中一轮皓月,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 只见她忽然轻移莲步,一双素手,自袖中延展,裙裾飘飞,出尘如仙,傲世而立。 就这么自顾自的舞了起来。 叶久敲敲自己发胀的脑袋,将头枕在矮桌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静静的看着院中的女子。 月下的女子时而低眉抬腕,时而轻舒云手,清颜白衫,婉转流连。 祁安舞得酣畅,叶久看得入迷。 她的步子时快时缓,因着醉酒,身形有些飘摇。 没有琴声相和,没有彩裙傍身,只有一个看不懂舞蹈的叶久。 其实无妨,祁安是跳给自己的。 她不过是选了一种方式,来宣泄心中的苦楚。 懂不懂无所谓,谁看无所谓,甚至周围有什么,在哪,都无所谓。 她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周遭漆黑,只有自己,暴露在光芒之下。 叶久看不出什么舞姿轻盈,她所看到的,是祁安孤寂而倔强的身影,感受到的,是她绝望又带着星光的流露。 她的泪随着祁安的舞动,肆意流淌。 该怎么说呢,此时的祁安,像是一只受尽伤害的小刺猬,在瑟缩着舔舐过自己的伤口之后,纵使几次徘徊,却终于又一次张开了自己柔软的肚皮,试着去拥抱这个伤她至深的世界。 祁安,可能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了。 叶久悄悄换了个姿势,抬起一只手放在额上,试图掩盖住着身体的抖动。 丝丝红晕爬上脸颊,祁安脚步渐渐凌乱。 此时月色正浓,而院中一人舞得破碎,一人哭得锥心。 ※※※※※※※※※※※※※※※※※※※※ 当时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也很崩溃......包括不知道怎么才能处理好小祁的心理......她受到的伤害,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填补回来,也因此,这几章节奏会比较慢,感情线也得徐徐图之,不会出现很快就看对眼了定情之类的......它需要一个缓缓渗透的过程。 重点是,后面那群王八蛋会被报复回来的,各位不要着急,四百米大刀已经准备好了,保证稀碎。 顺便说一下,本文分为两趴,开始是云城布衣篇,后面会有进京朝堂篇,因为有一些人物设定是平常百姓接触不到的,所以坑得填好嘛。 最后,感谢这些天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们,真的很感谢,第一次发文,你们每一条评论、收藏都给我莫大的鼓励,也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我会加油的,再次比心~~~ …… 9.22补记 有人说,古代女子遭遇了这种事,根本没法活,这个雷完全没必要甚至不可以。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正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正是因为所见所闻皆是如此,我才更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打破桎梏和偏见,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比常人更精彩。 有人说这是卖惨,是为了衬托叶久的高尚。我试问叶久从头至尾做的所有事情改变祁韶安的想法了吗? 其实没有。 祁韶安最后是为了二哥才放弃的自杀,如果她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叶久根本拦不住。叶久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更加温和的环境,让她有机会舔舐伤口。最后拯救祁韶安的,只有她自己。 怎么说呢,祁韶安活下去的信念,始于二哥,而终于叶久。 叶久和祁韶安是并行的两条线,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更好的人生,一个是白手起家,一个是挣出泥潭。她们两个为什么能走到一起,是因为太像了,曾经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挣扎,最终又一样的默默前行。 整篇下来我最心疼最喜欢的就是祁韶安,所以我不会为了虐而虐,我希望可以让你们看到的是,她坚强又隐忍的蜕变。 就说这么多啦,早安各位。 拾吾两记于凌晨。 无处可清凉 晌午时分,微雨敲着有些发疼的头拉开了房门。 宿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放眼望去,院子里是一片狼藉,有的盘子掉在地上,有的汤汁撒了一地,乱七八糟。 微雨认命的走过去准备收拾,结果离近了才发现,竟有一条腿跷在桌上。她绕过去一看,嘿,叶大哥。 这厮躺在软垫上睡得正酣。 微雨抬头望了望天,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差不多也该醒了,便上前推了推她。 然而叶久不满的挥挥手,哼唧两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无奈,微雨只好从屋里寻了件披风来给她盖上。 虽然已是四月中,但就这么在地上睡了一整夜,怕也是会染上风寒吧。 这其实也怪不得叶久,谁让昨天这几个家伙醉得一塌糊涂,她先是将歇了菜的祁安整到屋里之后,又回来把剩下几只一个个拖进房间。 对,就是拖,粗暴的不行。 刚把他们安顿妥当,她就感觉酒气有点上头,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地倒地上就睡着了。 叶久这一觉睡得香甜,等她朦朦胧胧睁眼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她迟钝的摸向身边,手上顿时传来不大友好的触感,疙疙瘩瘩,又硬又糙。就这么愣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自家院子的地上。 感觉有什么挡在眼前,她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头顶支着一把油纸伞,怪不得一天下来一点都不刺眼。 叶久缓了缓,一个咕噜爬了起来。 “嗯?叶大哥醒了啊。正好,我这儿刚准备好饭菜,我去叫小姐,您先去西厅吧,桌上备着醒酒茶。” 千云刚跨进院子就发现叶久傻站在院子里,笑着上前招呼她。 叶久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脑袋好像是被拖拉机碾过,甚至还有点断片。 “叶大哥,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 千云将小姐扶出来,发现叶大哥居然还在院子里杵着,无奈只好再喊一声。 叶久抬头张望,似乎在找谁出的声,那懵懵的样子让刚出来的祁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叶久这才辨清方向朝她望去,今日的祁安褪去了昨日的清冷,着一身鹅黄,面上淡淡的笑容,映着霞光,煞是好看。 她扑闪扑闪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浴着暖阳的女子。 还真的……很好看。 不过几秒的空档,那女子动了。 只见祁安缓步走到叶久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旋即嫣然一笑,两手交叠于腰侧,盈盈下拜: “小女子祁韶安,见过叶公子。” 叶久一阵愣神之后,扬起了一抹舒心的微笑,抱拳回礼: “叶久不才,还请祁小姐多多关照。” …… 即入五月,日头渐长,阳光似乎都燥热了些。 “哎……” 叶久托着腮坐在内院门口,叹了一声,便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自打那日小聚之后,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叶久和祁安,不,现在应该叫祁韶安,两人也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祁韶安每天窝在书房里看书,而叶久这个闲不住的便到处溜达。 不知不觉中,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 “浮瓜沉李……浮瓜…沉李……” 叶久蹬了蹬微麻的腿,嘴里不时叨叨着什么。 “叶大哥,你怎么又坐这儿了。” 背后传来千云的声音,叶久没理会,依旧在发呆。 “叶大哥!”千云走到背后猛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叶久一下子惊醒,在看到来人后,才缓下来,不满的哼哼:“干嘛啊千云,吓我一跳。” 千云撇撇嘴坐到了她身边,上下打量一下才说道:“每次你想事情就会坐到这儿来,说吧,又想坑谁了?” 叶久嘴角有些抽搐,真是好不想理她啊。 “什么叫坑嘛,我那是关心好吧。哎,千云,正好,有个事想问你,我刚才在想一个词,浮瓜沉李。你们小姐告诉我,寻常百姓都是用这个解暑的。” 千云点点头,说道:“确有其事,井水寒凉,冰过的瓜果自然能缓解不少暑气。” “那你说……若是把果汁装起来放进井里,会不会成了冰果汁?”叶久若有所思。 “果汁?”千云有些懵懂。 她只听说过甜水,这果汁是什么,烂瓜果流的汤汁吗? 叶久自是不知道千云肚子里这些神奇的想法,不然怕是会呕血三升的吧。 她抿了抿唇,认真解释道:“就是把新鲜瓜果榨成汁,过滤掉残渣,只余下汁水。” 千云点点头表示了解,细细琢磨一番后,才说道:“若是能寻到什么物什可以置于井下,我觉得可行。” 叶久抬头,挑眉不语。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在对方脸上读出了……嗯……奸诈。 …… 正房内。 “微雨。” 坐在软榻上的女子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本,一边开口,一边又朝窗外看去。 五月的阳光,不像盛夏的灼热,也不似冬日的柔和,独有它的三分活力,透过窗棂,铺洒了一地。 微雨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朝榻上的人望去。 “这几日可是有找了什么人来院里做活?”祁韶安转过头来,微微蹙着眉头。 “不曾,未见有外人进来过。”微雨摇摇头,有些不解:“小姐何出此言,是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祁韶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微雨疑惑的上前,站到了祁韶安的身侧。 “你听。” 微雨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隐隐约约中,有一声一声的咔,咔,咔,时不时还有几声哗啦……哐当……确实很像有人在后院做工。 祁韶安看了看微雨的反应,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便站起身,抖了抖褶皱的衣裙,说道:“走吧,去探探究竟。” 微雨点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行过正房,离后院越近,声音便也越清晰,时不时还伴着几句交谈声。 “短了短了!要像这么长好吗,喂喂二黑,看这儿!” “叶大哥,聒噪。” 祁韶安踏过月洞门,入眼的就是满地的竹筒竹枝,还有埋在大堆竹竿里的两个生物。 而此时正抡圆了胳膊准备发力的叶久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怔愣的朝她们举着砍刀。 一时间大家都停在了那儿,场面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微雨打破了沉默: “叶大哥,二黑,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微云看着院里一片狼藉,心里有一丝丝的抽痛,好好的花草让这俩祖宗嚯嚯的,园子里压满了竹竿子,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叶久眨眨眼,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旁边一堆回答道:“啊哦,我们在做筒子。” “筒子?何用?”祁韶安面露疑惑。 “呃……就是用来装水的。”叶久挠挠头,给出了个很宽泛的答案。 “家里杯碗也是不缺的,你费劲做这些却是为何?” 显然祁韶安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叶久不知道怎么能准确地形容出来,索性跑到井边,向里探身摸到一截绳尾,抓着便往上提。 祁韶安和微雨一脸不解的看着叶久顺着绳索扯了个物什上来,等她走到她们身边时,这才发现,叶久手里是两个湿漉漉的竹筒。 叶久把手里的竹筒在衣摆上擦干净,才拔下筒口的塞子,把其中一个朝祁韶安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好东西,你尝尝!”叶久闪着她那星星眼,惹得祁韶安心底一阵不安,脸上写满了警惕。 “哎呀我又没下毒,你至于吗!快尝尝,可好喝了。”说着叶久又把另一个塞给了微雨,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俩。 祁韶安只好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靠近鼻子轻嗅几下,竹子的冷香混着些许果味,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叶久看着二人虽然犹豫,但还是仰头喝了下去,心里倒突然有些忐忑。 “呃,味道怎么样……这个冰的时间还不够久,不知道……” 祁韶安感觉一口下肚,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过,流到胃里,顿时一阵清爽。而口中还有残留的甘甜,一丝丝的凉意传到四肢百骸,一扫疲惫和沉闷,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些。 “西瓜汁,倒是不错。” 祁韶安弯了弯眼角。 叶久长舒一口气,能得到祁韶安的肯定,那算是初步成功了。她又将目光投向微雨,等待着她的评价。 “这个是,桃汁吗?”微雨擦掉嘴角的残液,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啊,千云和小白他俩榨的,新鲜桃汁。”叶久扬了扬眉,点头解释道。 “榨…榨的?那他们人呢?”微雨四下寻找,确实没看见这俩人的身影啊。 叶久一看登时乐了: “傻丫头,当然是在厨房呢呗!” 祁韶安闻言也起了兴趣,与微雨交换了个眼神,遂将筒子丢回叶久怀里,脚下轻动,又带着微雨杀去了厨房。 叶久手忙脚乱地接住抛来的竹筒,看着风风火火的两人,转过身,得意的朝小黑递了个眼神。 小黑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又再次举起了砍刀。 “咔——” 那声音……砍得尤为卖力。 ※※※※※※※※※※※※※※※※※※※※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评论区抽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不管各位看没看到,我在这再次谢谢啦~~ 从这章开始就要走剧情啦,今天梳理了一下思路,织的网有点大哈哈哈。爱你们!加油~ 我可能和你犯冲 有时候这人啊,灵感一来了,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就在叶久研制的原生态冰果汁广受周围人好评之时,好吧,其实就院里这几个无辜小白鼠,她又开始研发新的产品,准确来说,是在苦思冥想现代饮品店里有什么可以搬来用的…… 前些日子自己天天满城的跑,对几家店面也有些许印象,有家“姚记乳酪”确实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没有出现高产量的奶牛,有的又都是劳作用的黄牛、水牛,母牛哺乳期时的奶量都不够小牛喝的,哪有空余留给人们,让她误以为这时期的人们几乎都是不喝牛奶的,即使有也是草原上的人们喝得羊奶、马奶之类的。直到她无意中看到有那么几家乳酪店的存在,才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其实这个时代有点像原来的宋朝,经济商贸很发达,而且牛乳甚至是奶制品都比较流行,家底不错的老百姓也都是可以接触到的,可能跟皇室的喜好与扶持有关系吧,上行下效,民间也就流行起来。 如此一来,像奶茶,玉米汁,奶昔这些还算简单的饮品基本上就能试上一试。只不过像现在工具材料不大方便的情况下,是否能真的制作出来,确实还需要仔细研究一番。 于是,叶久就这么不吃不喝地闷头在房里想了一整天,终于拿出了几套还算像样的方案。 她一脸轻松地拉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忙忙叨叨了一天,现在真觉得有些饿了。 西厅内。 叶久循着香味跨进厅里,千云正在摆碗筷。 “哎哟叶大哥,舍得出来了?”千云抬头发现叶久正站在门口,便打趣道。 叶久讪讪一笑:“这不一不小心忘了时间嘛,千云做的这么香,看把我的魂儿都勾来了。” 千云瘪瘪嘴,毫不掩饰地嫌弃。 “您看桌子上有菜吗?” 叶久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叶久:……所以我刚才是饿到觉得木头也很香咩? “叶大哥来的正好,二黑正打算叫你去呢!” 小白和小黑踏着话音垮了进来,二人都是一手一盘端着菜,顿时厅里香气四溢。 叶久赶忙接过来一一放好,这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哎,你们小姐呢?” 她落座之后才发现,这饭桌上少俩人。 微雨和祁韶安都不在。 千云把盛好的汤递给叶久,才答道:“小姐今日身体不舒服,不来用饭了。” 叶久皱皱眉,身体不适? “多久的事,怎么没来告诉我。” “约摸是晌午,小姐吩咐不让声张,也只留微雨照看着。”千云仔细回想一番,认真答道。 晌午啊…… 叶久想想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便应了一声: “那一会儿我去瞧瞧。” …… 正房内。 微雨坐在圆凳上正替祁韶安擦拭着额头的汗渍,忽然听见有人叫门的声音。为了不吵醒小姐,微雨赶忙上前开门。 拉开房门,来人是叶久。 “微雨啊,你俩怎么个情况,连饭都不吃了?”叶久看到微雨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嗓音问道。 微雨侧开身子将叶久让进来,轻声回答: “小姐今日来了月事,难受得紧。” 月事? 叶久朝里面望去,这才看出床上缩着那么一团,隐隐是个人形。 这快要夏天了却还捂了这么大个被子,她大概明白了祁韶安是有多疼了。 叶久快步上前,被子里的祁韶安只露了半个脑袋,眉头紧锁着,冷汗不停的往外冒。她伸手一摸,果然,枕巾尽湿。 叶久有些头大,虽然亲戚串门的第一天都很难熬,但像她这么个疼法也不是事啊。 她思索一瞬,便转头说道: “微雨,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便快步出去了。 微雨点点头,又坐回了床边。 而她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等叶久再次进门来时,微雨已经快饿蔫了。 不过叶久手上的东西确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两个扁圆的物什,手上还有一碗汤汁。 “微雨,帮我一下。小心烫!” 眼瞅着微雨伸手就要抓住裸露在外的黄铜,叶久赶紧出声提醒。 好家伙,这一巴掌呼上可还了得。 微雨闻言换了个方向,握住裹着布的地方,稳稳的捧了过来。这物件看似不大却沉得要命,而且一握上去便有阵阵暖意从掌心传来。 微雨眼前一亮。 汤婆子! 往日伺候地主家小姐时曾见过,这玩意儿冬日里暖手最是管用,可也不是寻常百姓能肖想的。按理说平日里都是自己打扫小姐房间,有什么物件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可却从未见过这两个,难不成…… 微雨抬眼朝叶久望去,果然,额间泛着一层水光。 她有些惊奇的瞅着手里的铜壶。 一买买两个,叶大哥果真深藏不露啊。 而此时叶久已经掀开了个被角,把其中一个塞了进去。祁韶安是蜷缩着的,手脚把小腹叠的紧紧地,叶久费了好大劲才给她塞进去。随后起身准备掀她后腰位置的被子。 微雨适时的把手里的汤婆子递了过去,虽然这玩意很暖,但是现在这个天气抱着它还是不大美好。 祁韶安本就迷迷登登,疼得睡不踏实,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也就睁了眼。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有气无力的。 叶久闻言回头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吵醒你了。” 祁韶安小幅度的摇摇头,这才感觉到腰腹两处有微热传来,还不等她琢磨清,一股浓郁的姜味便充斥了整个鼻腔。 “来,喝了它你会好过点。” 祁韶安蹙紧了眉头,姜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不喝,拿走。” 说完,也不管叶久正扶着自己的手臂,身子一沉又想躺回去。 叶久有些哭笑不得,又放缓语气,哄道: “那你愿意一直这么疼着啊。” 祁韶安蹙紧了眉头,两个她都不愿意,可以吗。 “憋着气,一口闷了就没味道了。” 叶久循序善诱,感到手臂上的脑袋不是那么抗拒了,这才把她揽起来,姜汤也随之到了嘴边。 祁韶安哀怨的看了叶久一眼,皱着眉头凑了过去,小嘴噙住汤碗,喝的飞快。 叶久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姜汤还有些烫啊,喝这么快的话…… 果不其然,此时祁韶安脸上快皱成了小老头,又呛又烫又辣,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憋屈又无处发泄的她专门从被窝里腾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掐在了叶久的大腿上。 “嘶!你!”叶久一个激灵差点没给她扔出去。 “怪我啊,我哪知道你会喝的这么快……” 叶久放下汤碗赶紧扒开她作恶的魔爪,这人不大,劲儿倒不小。给她重又裹回了被子里,便转头对微雨说道: “微雨,你快去吃饭吧,千云该是等着你呢。这里有我照看。” 微雨没多犹豫,点了点头,她快要饿死了好吗,有啥事等她吃完再说吧。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两人,叶久便也不用再顾及其他,蹬了鞋子躺到了祁韶安旁边。 结果怀里的人一阵瑟缩就要往后稍。 叶久轻拍了下被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怕啥子,我是女的,能咋着你。” 说着把手伸进了被窝里,找到她的小腹,不轻不重的按揉起来。 祁韶安没多做反抗,其实她是不想承认,这样还真的有点缓解。 叶久看着缩成一团的姑娘,心底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 “要是知道你这几日会来事,前几日哪敢给你喝什么冰西瓜汁啊……” “以后啊,这西瓜汁……不,凡是冷饮你一概不要碰了。” “下回不舒服要跟我说知道吗,别这样自己憋着,我知道了会更着急。” “听见没有……” 祁韶安在叶久的碎碎念中渐渐有了困意,感觉到身上稍稍好过了些许,也不知自己应没应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她撑着坐起来,身子因为久卧而有些绵软无力。 “吱呀——” “小姐,你醒啦?” 微雨推开房门,便看见祁韶安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朦胧,一看就是刚睡醒不久。 “嗯。” 祁韶安看来人进来,微不可闻得应了一声。 微雨端着汤碗快步走到床前,轻轻递到祁韶安嘴边,笑着道: “小姐,先喝些暖暖胃吧。” 一股香甜钻入鼻孔,祁韶安使劲嗅嗅,并没有想象中可怕的味道。 微雨见状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姐,没姜。” 祁韶安俏脸一红,伸出手接了过来,用唇抿了抿,确实没有那讨厌的气味,而且温度正好,她这才放心的喝了起来。 碗底见空,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叶久呢?” 自己隐约记得,昨晚她是在这儿来着。 “您说叶大哥啊,一大早带着小白出去了,不知道是做什么去。” 微雨耸耸肩,平日里不到饭点不起床的人,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大清早就跑出去了,自己还一度以为是认错人了。 祁韶安点点头,便不再理会。 “小姐,给您换个热水吧。”微雨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指了指她的小腹位置,又问道。 怀中的汤婆子闷在被子里一宿,散热并不快,现在仍有余温。若不是这两个暖着,昨夜自己怕是会很难熬吧。 叶久这厮还能做出如此善解人意之举,实属不易啊。 祁韶安暗自在心底摇摇头,一边想着,一边把汤婆子掏出来,递给了她,又道了一句: “微雨,帮我准备一下,我想沐浴。” 中衣都被汗浸透了,腻在身上,着实不舒服。 然而微雨却突然后撤一步,像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急急道: “那可不行,叶大哥吩咐了,若是小姐想沐浴,三日后再说。” 然后不等祁韶安反应,微雨又接了一句: “小姐还是死心吧,他连澡盆子都藏了。” 祁韶安:…… ※※※※※※※※※※※※※※※※※※※※ 终于和谐了一丢丢,喜大普奔...... 相杀剧本即将换成相爱相杀版,尽情期待......不过总之怼是没错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各种支持~不管是一直都在的小可爱,还是新来的朋友,给一个巨大的么么砸~~ 喏,送你的 从小院出来一路往西,过了拐子楼,再向北行过燕津桥,便是云城一处较大的集市。 站在桥头,沿河尽是繁华。茶楼,酒肆,肉铺,脚店。街市行人,骑驴卖货,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叶久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只不过前几次都是匆忙来找铺子,没时间细看这里面的景致。 云城集市的繁华,其实与现代复原的风景区有很大不同,商铺向街而开,小商小贩也不乏支着摊子侵于道中,不论是楼宇店面,还是内里物什,都透着浓浓的纯粹和地道。 向里走了一会儿,叶久才发觉,这里住家和店铺其实是混杂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市是市,坊是坊。往往是几家小店之后,突然露出个宅院的门口,这倒是让她惊讶不已。 兴奋又好奇的叶久一路走走停停,连吃带买,着实过足了瘾。然而逛了大半圈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了来的目的。 “小白,茶叶店在哪啊?” 被点到名的小白茫然回头,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在前面,许记沉香那儿左拐,二十步就……哎,叶大哥等等我啊!” 小白正指着路,叶久听着便抬脚往前走,可怜小白拎着大包小包,跌跌撞撞一路追去。 春岁茶庄。 “小哥,这可是上好的茉香绿茶,不多要您的,十五文一两。” 叶久抓起一撮放在鼻尖闻闻,散发的香气确实不错。 “倒是尚可,老板,再把那个,正山小种,还有乌龙,拿来我瞧瞧。” “正山……?什么龙?” 叶久连说了两个茶名,整得店家一脸懵。 俩人大眼瞪小眼数秒之后,叶久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时候还没有这两种茶? 她有些窘色,连忙开口:“好吧忽视掉它们,老板可还有什么别的种类的茶?” 老板点点头:“有的,都在这边。” 挑挑练练半天,叶久最终确定了几种和现代红茶、乌龙口味色泽都比较相近的茶叶,因为还要研究,免不了浪费,她大手一挥:一样五斤,派个人给爷送回去! 站在她身后的小白顿时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我扛回去…… 出了茶叶铺子,叶久边走边盘算着还差什么材料,就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下一秒,叶久就被个什么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没有丝毫防备,差点被拱到地上。 她怒火值直接攀顶,回身刚准备怼过去,就发现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开骂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穿的人模狗样,却连碗面片儿和菜饼都付不起!” 声音浑厚有力,震得叶久耳膜生疼。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左右的商贩正指着一名着墨蓝色衣裳的少年破口大骂,说话间,竟还拉拉扯扯起来。 估计刚才就是这俩人推搡才撞到了自己。 她无奈翻了个白眼,自认倒霉,不想多管闲事,提脚就走。 但人群中各色的声音还是闯入了她的耳朵。 “你瞅瞅,这小哥的穿着也不像付不起饭钱的啊。” “就是,你瞧,还是上好的棉料呢。” “你是哪家来的小哥,照我说啊,不如拿身上的外裳作抵吧!” “我瞧着可以,小哥你说呢!” “呸,指不定这身衣裳都是顺的呢!” 人群中不时有调笑声,三三俩俩正有鼻子有眼的说教着。 叶久停下挪动的脚步,不适的皱皱眉,怎么到哪都有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呢。 那小公子被逼得有些急了,抬手甩开拉扯自己的小贩,不善的扫视了一圈。 叶久这才看见,他腰间别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所以...这群人是打算直接送人头的吗? “怎么!还想动手不成!”小贩一瞧这模样,撸着袖子就要上手。 叶久见状也顾不得想别的,赶紧挤进包围圈,一把推开了反应堆核心的两人。 “大哥大哥,别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叶久把小公子往后身后推了推,才满脸笑意的安抚眼前的汉子。 “你又是哪来小子?怎么得一个一个都来多事!” 大汉后退了一步,叉着腰打量了一番叶久,模样很是暴躁。 叶久被震得直咧嘴,我的天呐,这哥们练狮吼功的吧。 感受到身后的小公子有往前窜的架势,叶久急忙朝前迈了一小步,给他挡了回去。 “不就是个饭钱吗,我付不就结了,不至于,不至于啊。”叶久边安抚大汉,边招呼小白掏出些铜板来。 是的,铜板。 你是不是以为她会掏出几块碎银来? 那不可能的! 一两银子够她在这小摊连吃上几个月了好吧,她可不是冤大头,穷着呢。 “约摸五十文,你也莫找了,多的当是耽误你生意的补偿。” 大汉接过叶久递来的铜板,粗略的掂了掂,这才满意得开口: “你这小兄弟还通情达理些,但那个小兔崽子,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运气!” 大汉瞪了一眼叶久身后的小公子,把银钱收好,才回到自己的摊位前,冲着人群招呼道: “那这事就算了,散了散了!” 趁着乱,叶久赶忙拉着这人往一旁溜,她发现,这哥们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莫不是个哑巴? 待两人停下,叶久回过身,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清秀的小脸还未脱稚气,隐隐透着红光,还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 和小黑有点像,不过没他健壮罢了。 叶久从钱袋里掏出来一把铜板,朝他递了过去: “这个拿好,有什么事也好应个急。” 而他似乎没有打算接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抗拒。 叶久眉头一跳,伸手拉过小公子的手,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我…可以打过他们的。”少年别过头,面色微红,拿着银钱的手僵在空中。 叶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拍拍少年的肩头:“好~我知道你能打过,而且我也知道,打完了你可就进衙门咯。” 看着少年别扭的模样,叶久又不放心的嘱托了一句: “能说话就不动手,出门在外,总要求个平安不是。” 少年没再说话,叶久弯了弯嘴角,这孩子这股死不服气的倔劲儿,和自己小时候,真是一样一样的。 生活不易,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吧。 “保重啊,小老弟。” 说罢,叶久轻轻一笑,便招呼小白走了。 不过走出五步有余,她就听见身后一道细微却有力道的声音: “谢谢。” “我会还你的。” 叶久暗自摇了摇头,也没回头,只是背着他轻快地摆了摆手。 你是不是以为她要回家了? 怎么可能!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叶久随即拉着小白投入了下一波的海淘之中…… 直到天色将黑,白市要变夜市时,她才堪堪拖着快要癫狂的小白往回走。 所以当微雨拉开院门,看见面前又是麻袋又是木桶的板车时,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个结实。 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开玩笑,谁知道这是不是打劫的…… 于是刚刚露出个脑袋的叶久便瞬间被拍在了门外,不出意外地碰了一鼻子灰。 叶久:……您要不要先看看我是谁? 微雨:不露脸的,一律按登徒子处理。 叶久:??? 好不容易叫开了门把东西搬了进去,再清点货物,交付钱款,等一切尘埃落定,都已是掌灯时分。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一天下来,身上又是汗又是土,腻的难受。 叶久只想赶紧回屋好好洗个澡,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结果刚脱了外衫,她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好像把浴桶塞到后院瓮缸那儿去了…… 所以自己得悄没声的搬回来?? 明天还得再搬回去?? 叶久此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绝不!骨气! 洗不了澡,我擦擦总可以了吧! 可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啊…… 叶久恨恨地跺了跺脚,又风风火火的杀去了厨房。 …… 正房内。 烛光飘摇,被迫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祁韶安斜倚在床头,手上轻巧的翻着书。 “咚咚咚……” 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稍稍抬头,目光从书本移向门边,迟疑了一下,才出声应道: “进。” 看到来人,祁韶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么晚还往自己屋里窜的,八成是叶久那厮。 “祁韶安,给你看个好东西。” 叶久进屋关好门,便快步走到床边,把手里的小玩意朝她递了过去。 祁韶安侧目,一个小球样的东西跳进了她的视线。 还伴着淡淡的香气。 “怎么样,好闻吧。” 叶久在她眼前晃了晃,又举起来用力一嗅。里面散发出阵阵清香,味道淡雅,绵远悠长。 自己眼光还真是不错呢。 她把东西塞进了祁韶安的手里,便也不避讳,顺势坐在了床边。 祁韶安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物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香囊?” 叶久闻言开心的直点头:“是呀是呀,银香囊。” 说着还颇为无奈的耸耸肩:“我当时看了好久都没猜出是什么,你居然一下就想到了,厉害厉害!” 祁韶安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玩意。 一颗银色的镂空小球,上有挂绳,下配流苏,内里还有一颗深棕色的小丸,隐约有一股香气袭来,倒是很精巧。 “我跟你讲,那家铺子的香超级多,不过,我挑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款最适合你。” 适合你这种外表唬人但芯里蔫坏的人。 叶久压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轻快地拍了拍祁韶安的小臂: “下回带你一起去看看啊,燕津桥那儿的集市可热闹了。” 祁韶安把玩着手里的小球,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才道: “那就看你几分诚意了。” 叶久内心翻了个白眼,我求你去了? 但嘴上却说着关心的话:“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 “托您的福,被捂了一天,没缘由不好。” 祁韶安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善。这家伙不让沐浴就算了,还非要嘱咐着微雨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着实让人头疼。 叶久闻言似是不信的凑上去观察一番,看到她里里外外密不透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下悄悄夸奖了微雨一百遍。 此时俩人离得很近,祁韶安轻易地便嗅到了叶久身上有些湿润的香气。 “怎么,浴桶找回来了?” 叶久闻言一摆手,一脸的你可别逗了。 “怎么可能,那玩意儿埋在一群缸后面,谁搬得动……” 话未说完,叶久瞬间捂住自己的嘴,然而为时已晚。 只见祁韶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饶有味道的开口: “原来在缸后面啊,我想想,哪里有缸来着呢。”说罢,竟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叶久微微一笑,缓慢的抬起手,最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今日不宜说话,嗯,也不宜藏澡盆子。 “小祖宗,您早歇着,我再换个地界哈。” 祁韶安只觉一阵风刮过,屋里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抖了抖软趴趴的衣袖,顿时心情大好。 搬去吧,但你这澡,可白洗咯。 她舒适的翻了个身,身侧隐隐传来淡淡沉香,祁韶安弯了弯嘴角。 确实,眼光还不错。 奶茶小白鼠 转眼几日过去,后院刚消停没多久,前院又遭了秧。 “二黑!该你了。保重!” 小白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肚子,带着满眼的同情,看向迎面而来的小黑。 小黑闻言脚下一顿,瞬间瞪大了双眼。呆滞三秒过后,转头就跑。 却被小白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后颈的衣裳。 “哎?别跑啊!兄弟我刚扛完一波,该你了吧!”小白把他提溜回来,满脸的幸灾乐祸。 整整二十碗啊,他喝得要哭了好吗! 要不是叶大哥看他实在要尿裤子了,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出来。 “二黑听话哈,也没多少了,不过三桶而已。” 望着小黑见鬼般的表情,小白微微一笑,反手把他丢进了厨房。 而当待小黑反过神来时,面前便是叶久那堆满笑容的脸。 “小黑啊,来尝尝这款,好不好喝?” 小黑俩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 自从叶久采办完原料以后,那是一刻没闲着。根据记忆仅存的一些食谱方子,埋头研究起了各式饮品来。 开始叶久都是自己尝着,再改进,然而后来样式越来越多,叶久实在是喝不下了,便拉来了小白他们一起试。 刚接触时几人还挺新鲜,味道奇特,口感不错。可架不住喝那么多啊,一天几十碗,冷热交缠,关键大部分都是实验失败的,喝得他们恨不得天天住在茅房里,别提多带劲了。 小黑抖着手接过来,眼一闭,心一横,仰头干了。 良久,并没有感到奇怪的味道,倒是嘴里多了些圆圆的小珠子。 嚼一嚼,还软软的? 小黑惊喜的睁开了眼,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叶久。 叶久瞧他这幅模样,就知道效果不错,乐道: “加了珍珠,不错吧!” 小黑忙点了点头:“比原来那些个强了不少!” 叶久满脸黑线,大勺抖了一抖。 还不等她反驳出口,一道熟悉又自带凉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今日做了什么好东西,竟是没让他们吐出来?” 叶久:…… 木着脸转向门边笑意盈盈的祁韶安,叶久忍下内心的咆哮,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 “祁韶安,您不出声没人把你当哑巴。” 祁韶安听后却毫不在意的笑笑,走近案桌,看见桌上还有盛好的一碗,便端起来准备尝尝。 碗刚端起来,就被叶久按住,祁韶安一愣,转而勾起唇角,迎上她的目光:“怎么,舍不得?” 叶久闻言摇了摇头,拿过案桌另一侧的一碗,换掉了祁韶安手中的那碗。 “那碗是冰过的,你身子不好,喝这个,热的。” 短暂的愣神后,祁韶安柔柔一笑,道了声:“好。” 温热的茶汤入喉,带着奶香,还有几个软弹的珠子。 “这是叫,珍珠,对吗?” 刚才进门时听到这人在讲这小珠子,自己应是没记错。 “嗯,木薯粉搓的,怎么样,口感还行吗?” 祁韶安细细品味一番,末了才点点头。 “不错,不过倒是有些甜了。” 甜了? 嗯…好像自己煮糖水的时候加多了… 叶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了祁韶安手中的碗: “那我再改改!” 再改改? 还来??? 小黑听到这话,原本开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等她们招呼到自己,便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 一直站在门边差点被刮倒的微雨晃了晃身子,一脸惊愕。 什么情况这是? 而始作俑者叶久盯着那一卷飘扬的尘土,嘴角不住抽了抽。回身时正巧对上了祁韶安满含戏谑的眼睛,她顿时翻了个白眼。 哼,等我做好了,你求着我都不给你喝! 一边愤恨的想着,一边也不再理会她,又投入了新的改良实验。 祁韶安看着叶久撅的老高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并成功的在她发难之前,迅速闪身。 走前还不忘道一句: “我去寻寻小白,怕是不知去哪里吐了吧!” 叶久气结。 …… 好在多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不消两日,叶久便乐滋滋的牵着她十几款饮品出来与大家见面了。每一款都反复的尝试过,基本上这算是现阶段的条件下还算完美的产物。 现在已是五月中,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叶久倒想踩住这个茶汤卖的最火的时间点,把店开起来。 她本想在街市里租个店面,一来不用投入那么多的资金,二来若是实在经营不起来也可以尽快收手。 然而她和小白跑遍燕津桥大大小小的商户,都没找到合适的铺子可以租。 只有一家位置尚可,但只卖不租。 叶久头疼不已,要么买铺子,要么摆地摊,二选一。 最后倒是祁韶安拍了板,买! 叶久心疼的眼泪没出来,城里集市的商铺啊,比他这宅子还贵上不少。 但祁韶安列了几条益处,条条在理,叶久也不多说什么,办了手续,便投身第一波创业了。 不单是在古代,就是她活了二十多年,这也是头一次创业。 尤其是花了这么多银子,叶久一鼓作气,这刚六月出头,铺子便焕然一新,静待开业。 古今掺杂的风格,统一的色调和服装,还有随处可见的logo。 叶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笔,果然帅气! 不过怎么觉得少点什么呢? 这门梁…… 好像…少个招牌啊! 叶久一拍脑袋,怪不得看着怪怪的,可不是少个匾额嘛! 嗯……我那个便宜妹妹,是不是有点用了? 正在店里收尾的伙计们看着东家突然一脸的奸笑,顿时汗毛竖起。 要干什么这是??! 扣钱吗??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叶久便窜没了影。 只留下一众伙计面面相觑。 …… 小院内。 祁韶安坐在窗前,安静的翻着书。 自打叶久忙着装修店铺,祁韶安就鲜少见到她,有那么几次还是她拿不定主意与自己商量时,才看见她的身影。 所以当叶久提着一包物什敲开自己房门时,祁韶安是有那么些诧异的。 “韶安,绿豆糕,尝尝不?” 不知什么时候,可能是那几次认真的商谈吧,叶久便改口叫她韶安,不整天的这女人那丫头的瞎叫唤了。 祁韶安放下手中的书本,看见来人,便下意识的望望窗外。 这才晌午刚过,怎么回来了? 叶久看她有些呆滞,便上前拿开了她手上的书,皱皱眉道: “一天到晚净知道看书,也不出去逛逛,闷傻了怎么办。” 祁韶安看着她拆开了包裹,拿出了一块糕点,递到自己手边。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说完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小口。 甜而不腻,丝丝沁香,还不错。 叶久闻言倒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果然瞒不过你,确实找你有点事。” 祁韶安抬头望向她。 “我匾额忘弄了……” 祁韶安:…… “这你都能忘!” “所以你帮我写个嘛…名字你知道的。” 祁韶安有些诧异:“我?” 叶久紧着点头:“是啊,你天天练字,我见过的,没问题。” 祁韶安蹙着眉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可,我的字太过秀气,不适合做牌匾。” 不过叶久没理会她的顾虑,直接把她拉到了案桌前,抖开了一张白宣,压好。接着挽起袖子开始研墨,边磨边道: “不会的,我就喜欢你的字。你快写,写完我带你上街转转。” 祁韶安看着叶久一本正经的模样,颇为无奈。 只好挑了只斗笔,沾满墨汁,尽量的按着力道写。 尽管如此,比起寻常的牌匾,还是有些纤细。 祁韶安端详几番,摇摇头,决定再写一遍。转身正准备换纸时,却见叶久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到地上晾干了。 “那幅不行,我再写一幅,那个你就拿去丢了吧。” 叶久一听立马仰着头阻止道:“那可不成!我觉得这张就挺好,和我店里的小清新很配。” 说完也不等祁韶安反驳,拿了她手里的毛笔,快步出门了,边走边回头喊: “我先去涮笔了,你快点收拾,一会儿一起出去!” 话音未落,人早已没了影。 祁韶安无奈转头看向地上不甚满意的作品…… 眉心突然有点痛啊。 ※※※※※※※※※※※※※※※※※※※※ 一直没出门的小祁要上街啦,祝好运哈哈~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明天双更~爱你们~~ 溪水唐 叶久的店不过是个新开的小铺子,比不了那些个老店,所以为了不那么张扬,叶久只订了个小匾额。 和老板商量好时日付了定金之后,便拉着祁韶安出来了。 约摸着也就下午两三点的样子,集市上人来人往,还是比较热闹的。 祁韶安不适的朝叶久靠了靠,试图避开那些贴身而过的行人。 一行一顿,有些艰难。 感受到旁边那人明显躲闪的动作后,叶久抿抿唇,伸手把她揽了过来,并用手臂尽量的隔开人群。 祁韶安一惊,想挣开,可眼下好像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便由着她为自己挡着。 叶久看怀里的人绷着张脸不言语,可那眼中的警惕实在太过明显,便只好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道: “莫急,等你适应了,我再松开你。现在先放松点儿。” 祁韶安没有回应她,但那僵直的身子倒是缓和了不少。 叶久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护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茶舍,叶久赶紧拉着她进去避上一避。 这样走也很累好吗,还得时不时盯着会不会有人碰到她。 喝了一杯茶润润喉,叶久见她久不言语,便问了句: “韶安,怎么了你,这么怕?” 祁韶安没做声,轻轻掀起了面纱,小口抿着茶水。 只是额上细密的汗珠,和有些颤抖的双手,章示着她心里着实不轻巧。 “第一次出来,不适应罢了。” 不适应? 那行这么一路也应该适应了才对,怎么感觉她好像更怕了。 叶久蹙着眉思考着她的话,她好像很怕别人碰到她… 突然感觉脑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碰……不想有任何肢体接触…… 只怕是…… 叶久心里猛然一揪,这么多日闭门不出,祁韶安看似豁达实则逃避,估计她心里也很挣扎吧。 这丫头,那么嘴硬干嘛。 叶久伸手覆上祁韶安的手背,而掌心传来冰冷的温度和湿润的感觉让她心底一惊。 竟吓得直出冷汗! 她连忙抬头,却看到那面纱之下本该红润的面庞已是接近惨白。 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叶久忙起身坐到了祁韶安身旁的空位上,轻轻地揽她入怀。 没多说什么,就只是抱住了她。 而祁韶安一瞬间的瑟缩让叶久皱紧了眉头,若不是现在怀里这人阵阵的颤抖,她还真可能信了那句“不适应罢了”。 伸出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叶久希望能承担她,哪怕一点点的害怕,和不安。 叶久心里有些酸楚。 这丫头表现的那么坚强,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呢。 没关系。 我陪你,慢慢来。 良久,叶久感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稍稍松开了她。她仔细瞧了瞧,好在,额间的汗不是那么密了,手也回了些温度。 叶久心底松了些许,坐直了腰板。然而一抬头却发现,她们俩好像被围观了…… 嗯,光天化日,一男一女,搂搂抱抱。 她好像忘了自己这身打扮,也忘了自己在什么时代… 叶久顿时有些头大,只得拍拍祁韶安的背,悄声说: “韶安,咱可能得换个地儿了。” 祁韶安茫然抬头,叶久示意她往一边看看。 祁韶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继而转头又看了看她俩的姿势,登时那苍白的小脸染上了丝丝红晕。 隔着面纱,尤为可爱。 叶久嗤笑一声,丢了些铜板在桌上,便拉着祁韶安逃之夭夭了。 好在此处离着自家店面不远,不多时便拐进了铺子。 叶久二话不说,越过还在赶工的伙计们,直接把祁韶安带进了里屋。 留下他们在堂内瞪大了双眼。 伙计:??? 是我们瞎吗?? 东家大白天的拉着个姑娘进内室了?! 这火急火燎的,嘶,可真没眼看呐! 叶久:…… …… 里间。 没了喧嚣的声音,熙攘的人群,祁韶安眉目间的焦躁才淡了些。 甫一出门,她确是只有些许不适,只是人越来越多,嘈杂声越来越重,自己的脑袋便越来越不受控制。 眼前没有各色的风景,没有人们笑闹的声音,只有越来越黑的背景,光影般的人形,和近似嘶吼的声音。 她仿佛掉进了深渊一样,看不见,也听不清。 若不是叶久环住自己,怕是自己早就倒在街上了吧。 果然,不管过多久,还是忘不掉啊。 祁韶安自嘲的一笑,渐渐攥紧了拳头。 指甲还没深进掌心,就被人掰开了,同时脸上传来一阵大力的揉捏。 “小小年纪露出这种笑干嘛,丑死了!还有,不许没事掐自己,不然把你的指甲全剪光!” 叶久呲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过没几下,自己就先绷不住笑了。 “韶安呐,你今天很勇敢哦!” 祁韶安一愣,看着叶久笑容满面的样子,似有不解。 叶久将她的手收进两掌间,眼神中有着坚定和期望:“慢慢来,不急,总有一天会好的。” 说罢,手又掐住了祁韶安的脸蛋,笑道:“毕竟是我妹妹,得随我,心大!” 祁韶安脸一黑,抬手打掉了作恶的爪子。 她施施然站起身,看着叶久的眼睛,淡定开口: “既然如此,那,兄长,小妹便先告退了。” ‘兄长’二字咬的尤为明显,说完不等她反应,转身就出去了。 叶久眨眨眼,愣在了原地,呃…兄长?? 这是什么神仙称呼? …… “溪水唐”是个回形的布局,中间有个天井,南面是铺面,东西两面四间房被叶久改成了两个工作间和两个库房,而北面两间分别是待客室和临时卧房。 溪水唐,是叶久糖水铺子的店名。 祁韶安站在院中,仔细看着店铺的情况,没想到不过十数日,这房子便打理的别具一格,虽说也没见过原来的模样,但现下这风格确实让她舒心不少。 “怎么样,还不错吧。” 身后传来叶久略有得意的声音,祁韶安瞥了一眼,径直去了前厅。 叶久吃瘪,冲祁韶安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又忙跟了上去。 刚才来的时候匆忙,自己也心不在焉,倒是没多留意这堂里的样子。祁韶安跨进前厅,绿白相间的色调和桌椅摆设着实让自己有些惊讶。 不过… 这墙上围的半圈短桌是做什么的? 满墙乱七八糟的图案又是什么? 祁韶安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直突突。 “韶安,你怎么了?” 叶久见祁韶安立在堂里不动,以为她犯了什么毛病,刚上前两步,就听到祁韶安语气凉凉的一声: “叶久,你把店里搞成了什么样子?” 叶久:??? 伙计:!!! 居然敢吼东家!这位小姐一定不能惹!! 战火将起,我等还是先溜为好。 所以还不等叶久开口,几个伙计便抢先一步上前来,行了一礼道: “东家,店里已经收拾妥当了,您看……” 叶久回头环视了一圈,看着并无不妥,便让他们领别的活计去了。 毕竟开业在即,发个传单,搞个促销什么的,总得有人干不是。 打发完他们,叶久才回过身来耐心的解释道:“你接受不了吗?这些是我……我家乡常用的装修模式,和这里确实不大一样,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好像到了这儿,就有点回家的感觉了呢。” 祁韶安闻言一愣,家乡? 她从未提过。 而自己也好像从没问过。 似乎对叶久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 祁韶安没来由的有些烦闷,道了一声随你,便准备回家去。 只不过,这会儿人可还不少呢。 叶久看着在门口踟蹰良久也没跨出一步的小丫头,轻笑出声。 祁韶安听到身后的笑声,顿时气闷,看着眼前来往的人群,硬着头皮往前迈去。 刚一抬脚,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牵住。 “走啦,我带你回家。” 祁韶安一把挣开:“谁要你带!” “好好好,你带我回去,可好?” 叶久连连讨饶,悄悄地又把手递了回去,这次倒是没再被甩开。 “韶安,那绿豆糕就是这家做的,怎么样,好吃吧!” “倒是不错。” “什么时候你想吃了,我再给你买,喏,就在隔壁。” “现在。” “诶??不是……你等等我啊!”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们的影子,如一路行过的人们一般,摇摇晃晃,交交叠叠。 ※※※※※※※※※※※※※※※※※※※※ 还算圆满的上街尝试,小祁加油,不急,我们慢慢来。 小店终于要开起来了,加油,故事也要一步步走上正轨了~~ 感谢小天使们地支持~我会一直努力更下去的!么么砸!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涵qwq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开业大酬宾 “丁大娘,你听说了吗,东边燕津桥集市上有家甜水铺子刚开张,说是什么,买一送一,还有什么免费试吃,我这正想带着东儿去瞧瞧,走吗,一起着!” “咦?我怎的没听说呀?” “这巷子里都传遍了啊,哎,我这不告诉你了嘛,走吧,只当凑个热闹!” “成,东儿他娘,等我擦个手啊。” “行嘞,你快着些。” …… 放鞭炮,请财神,上招牌。 讲究不少,也挺繁琐,但看着自己一手办起的“溪水唐”终于亮相了,叶久还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激动。 也不知是传单发的好,还是鞭炮炸的响,此时溪水唐的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叶久看着差不多了,便走到台阶上,朗声道: “承蒙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今日小店溪水唐开业在即,来者是客,各式新品已经在里面备好,大家可以到里面稍作休息,今天饮品全部买一赠一!” “不仅如此,凡在本店消费满20文者,赠甜品一份!优惠多多,惊喜多多。欢迎各位进店选购!” “小店有十日的试营业,期间各种特惠饮品每日换新,欢迎大家持续关注哈!” 叶久站在台阶上,看着越来越多驻足观望的人们,终于落下话音,将人们让了进去。 一时间堂里喧闹不已。 “叶懒虫!叶懒虫!” 叶久正忙着招呼客人,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赶忙向外张望。 只见百善堂的小路子在人群中朝她招手,一上一下的蹦跳,叶久仔细看去,他身后还跟着玉儿姑娘。 “哎呦,小路子来了啊!”叶久稍稍退到一侧,让开人群,朝他俩走去。 “你这地方不错啊,离着百善堂也近!”小路子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钻出来,顺势打量着叶久的店面。 “那可不,以后你就能常来玩了!”叶久伸手揉了揉路儿的头,此时玉儿也跟了过来,叶久扬起了个笑容,才道:“好久不见,玉儿姑娘。” “嗯,确是好久未见,这不声不响又开了间铺子,实令我刮目相看啊,恭喜叶小哥了!”玉儿笑着点点头,打趣道。 “哈,哪里哪里,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快进去坐坐。” 叶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忙侧过身将二人请了进去。 等人进的差不多了,叶久才跟着进屋。 此时正堂里熙熙攘攘,跑堂伙计不停地来往于后厨和前厅,不断地添加试吃品,奈何人们下手实在太快,往往没多久就空了。 叶久看着情况不大妙,照这速度,不用买,人们也能吃饱了。 可是突然撤了的话,倒显着没诚意了。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很是纠结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叶久,你来。” 叶久听清是祁韶安的声音,连忙掀帘进了后堂,看到她正躲在隔板后,观察着大厅的情形。 今日开业,小院里人都来帮忙了,当然也少不了祁韶安。 “怎么了?” “让他们把奶茶分类分批次呈上,再把供糕点速度放慢。” 叶久闻言细细琢磨一番,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叫来了管事,按祁韶安所说的吩咐下去。 果然,一些等不及的不想买的慢慢就撤了出去,而愿意尝试的也都纷纷下了手。 比起刚才乱七八糟一通乱上的场景,不知好了多少。 “韶安,厉害啊!” 叶久开心不已,下意识地就锤了祁韶安肩膀一拳。 然后下一秒…… 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却。 看着祁韶安身形明显地晃了一下,叶久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个什么好事,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没等这小祖宗转过头来,她便慌慌张张地撂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撒丫子就跑了。 而被留下的祁韶安眼神凉凉,一眨不眨地看着飘动的帘子。 …… “这位小哥,要点什么?” 无处可躲的叶久只好跑到点餐的地方,充当起了前台。 “不买,还钱!” 叶久闻言手下一顿,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一张有些清秀的脸庞。 嗯,清秀的男孩子的脸庞。 脑子飞快运转,她好想没认识几个人呐。 隔壁王二狗不是,西街孙大娘家三儿子好像也不是。 诶?哪来的这是? “你是?” 男孩身后还有排队的,叶久只好把他拉到一边。 “那日你给我的,和饭钱,都在这里。” 男孩不多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钱袋子往叶久怀里塞。 叶久这才反过神来,好像是那天茶庄门前碰到的小公子? 上下打量他一番,怪不得认不出来呢,这孩子换了一身粗布衣,不像上次跟有钱人家的公子似的,现在倒像是邻家小弟弟。 叶久颠颠手里的钱袋子,有些哭笑不得。 当初帮他时就没想着还能还回来,这突然丢了个钱袋子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那就当你给我捧场了!”叶久拍拍男孩的肩膀,转身把钱袋丢给了跑堂虎子,又吩咐了一句:“虎子!来两杯珍珠奶绿,两个布丁!” “得嘞!” 布丁是叶久研究奶茶的时候,脑子一炸想到的,结果一试还挺成功,她就直接搬上了菜单。 叶久拉着他在一旁的小桌坐下,与他攀谈起来。少年虽仍有些羞涩,但也与她聊了不少。 男孩名叫陆林,自记事来便是跟师父,在云城南去十里左右的翠云山上生活,读过些书,也会些拳脚功夫。 然而上个月师父故去,陆林本想着就守在山头,可当时师父在时两人生活的就很拮据,更不用说现在只有这半大个孩子了,很快,家里没米没粮,陆林带着家里仅存的家当,下山讨生活。 也就有了他们初遇的那一幕。 “那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陆林摇摇头,身上银钱有限,就连最便宜的租户每天也要六文,自己兜里这点,实在不够看的。 叶久皱皱眉,略一思量,便开口道: “这样,你来我这儿吧,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工钱。” 陆林有些犹豫,不过叶久也不急,给他留足了思考时间。 她环顾了一周,又接着说:“你可以随处转转,看你想做什么。” 说着,叶久顺势站起来,忽然狡黠一笑: “你若是想去后厨揉面团子,我也不介意。” 陆林:…… 陆林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接了在井边捞放竹筒的活计。对于他这种习武的人,还是这个比较得心应手一些。 叶久当然很开心,不止是收留了个孩子,还附加几点武力值不是? 实在是太划算了。 …… 转眼又是一天炊烟起。 店里的人基本上没剩多少了,叶久大致清点了一下。 开业第一天,实际比预想的好一些。粗粗扒拉一下账目,算上试吃、人工等等,收支差不多能打个平手。 还不错,比想象中的好不少。 “小白,去叫上千云她们,咱们撤了!”叶久朝后面喊了一嗓,又转头对管事道:“乔伯,这里就交给您了,辛苦了。” 店里的管事名为乔余贺,是小白找来的,四十有六,有底有细,接触下来,为人也实诚,所以叶久也放心让他操持。 而小白就比较忙了,一些比较隐秘的方子、材料,都需要他亲自采办。千云多是在后厨调配,毕竟新来的厨娘对这些用量没有什么概念,还需要她一点点督导。 院子这边就交给了小黑和微雨,原本四个人的活落到了俩人头上,也不怎么轻松。 好不容易店铺进入了正轨,他们几个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小白从帘子后面露了个脑袋,欢快地应了一声,便去唤人了。 不多时,大家便都出来了,收拾妥当后,踏出了大堂的门槛。 街上三三两两正打扫着门前尘土,收拾着杂物。 小白几人难得轻松一回,便无所顾忌的说笑打闹。 祁韶安很安静的跟在他们后面,虽然没有参与,但眉梢也染了笑意。 不过也就是离叶久八丈远罢了。 落单的叶久被落在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一个东家混成这样,也就她了吧。 真是醉了。 她翻了个白眼,脚下停了停。 回过头,看着刻着‘溪水唐’三个大字的匾额。 其实, 在这的生活, 还真挺好。 她又舒心一笑。 走在前面的祁韶安微微侧过头,嘴角弯了弯。 ※※※※※※※※※※※※※※※※※※※※ 二更来了~~ 有小伙伴发现了祁安傲娇属性哈哈,没错,小傲娇,小别扭,再加上叶久的二货本质,绝配~~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和评论,每一条我都超激动,爱你们~~ 斗地主,谁怕谁 “韶安,你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出去走走,就在这房里啃书本,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换了个地方看书呢?” 叶久托着腮惆怅的望着案桌旁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祁韶安,这家伙说是来溪水唐转转,结果到这扫了一圈,就径直钻到里屋看书去了。 如花的年纪竟成了书呆子。 可是愁坏她了。 “堂上很闲吗?” 祁韶安将书本从眼前移开,挑眉看向一脸愁容的叶久。 “也不是,就是看你太闷了,过来找你聊聊,省的憋傻了。” 叶久刚说完,就感到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直射了过来,吓得她手一抖,脑袋差点没磕桌子上。 “莫不是兄长想吃玉香居的醉仙鸭了?” 玉香居? 城西那个?? 不,我不想!! 叶久连连摇头,恨不得把脑袋给晃下来,开什么玩笑,这一趟杀过去没个把时辰回不来好吗! 这小妮子,真狠。 “韶安,我突然感觉前厅人有点多,可能需要我的支援,我先走一步,告辞!”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没了影。 祁韶安好笑的看着被带得吱扭作响的门板,无奈的摇摇头,接着又翻起了手中的书。 新店开张,凑热闹的总是不少。而叶久的奶茶果汁既新鲜又不贵,这才开店三五日,不仅有了许多回头客,甚至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 当叶久从后院溜回大堂时,就听见一人豪迈的点餐声: “上面有的一样给我来一杯!” 叶久:??? 一样一杯?? 不分冷热的话,少说也有二十杯! 叶久掀帘子的手登时顿了顿,看到一侧的虎子也露出同样懵逼的表情,才肯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卖吗?” 来人看着前台犹犹豫豫,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 “卖卖卖!送上门的买卖,当然得做了!”叶久见状赶忙迎上去,将人请到一边的座位上。 她仔细打量一番,来人一身紫色长衫,腰间带着配饰,妥妥的公子哥模样,倒不像是吃霸王餐的。这才接着问了一句: “不过,您要这么多,喝得完吗?” 紫衫公子闻言爽朗一笑,才道:“怎么,嫌我买得多?” “那倒不是…就怕你是来砸场子的…” 叶久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想到被紫衫公子听了个清楚。 “可拉倒吧,我可没那闲工夫,我要诚心捣乱,直接盘下来不就好了!” 那一副阔气的模样,看得叶久直咬后槽牙。 行,您有钱。 我惹不起躲总是了吧。 叶久一口气顶在喉咙里,扯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道了声您稍等,便想转身离开。 紫衫公子见叶久要走,手中折扇立时一抖,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不应该好好伺候公子我,怎的还扭头就走了!” 公子百思不得其解,向来自己到店里都是掌柜小二围着转,怎么还会人敢把自己晾这儿的? 叶久直直的盯了眼前的折扇三秒,眼中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 转身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公子对面,手肘压在桌上,支着身子,眯眼道: “哦?这是想让我作陪?我身价可不便宜啊,陪喝十两,陪吃二十两,陪玩五十两,规矩我定。说吧,选哪个?” 公子看着叶久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时傻了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神来。 不止紫衫公子如此,就连一旁的管事和虎子也都呆在了原地。 谁家掌柜的会把自己说的跟个卖唱的姑娘似的? 虎子最先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了撞随意斜坐的叶久,刚想小声提醒,就被紫衫公子制止了。 “这么大的价格,你若玩不来,可别怪我翻脸!” 紫衫公子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拍在桌上,撩起袍子一脚蹬在了椅子上,挑衅的看着叶久。 叶久哪能服气,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直视紫衫公子,嘴里吩咐道:“虎子,去里屋把扑克拿来!我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公子身旁的书童一听这话,眼睛一瞪,骂道:“你算老几,敢跟我们堂堂……” “伯良!” 话刚说一半就被自家公子喝止,这名叫伯良的书童瘪瘪嘴,不甘心的退到了一边。 此时虎子已经端着放有纸牌的托盘来到叶久面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此时斗气十足的叶久完全没注意到。 “这个东西叫扑克,是种纸牌游戏,玩法呢好多种,今天我就跟你说个最常用的……”叶久把扑克往桌上一摊,就开始讲游戏规则,末了,还扬了扬下巴,神气道:“敢玩吗?别到时候输的茶钱都付不起!” “谁怕谁,来啊!” “不行,斗地主还差一个!你,那个叫什么良的,过来!” 紫衫公子二话没说就把伯良拉了过来。而伯良正好刚才憋了一肚子气,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伯良撸起胳膊就要投进了战局。 此时店里来往人不少,好多人被几人的吵嚷声吸引了来,不多时叶久这桌旁就围了一圈人。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要是玩不过个刚学扑克的,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所以一连三局,叶久压得紫衫公子抬头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 掌柜在人群中探了个脑袋,开口提醒了一声。 被打扰到的紫衫公子不耐烦地道了句:“别烦我!没看我正等着翻身呢吗!” “乔伯,您甭理他,先放一边吧!” 叶久一脸兴奋的盯着紫衫公子犹豫不定的表情,摆摆手让乔伯退下。 “三带二!” “哎!我比你大!管上!” 就这样又两局过后,乔伯没忍住又上前提醒了一句: “掌柜的,这热的要凉了,冷的也快热了,再不拿走就喝不了了啊……” 叶久还没开口,就被紫衫公子抢了白: “急什么!你家掌柜的赢我那么多,请几杯甜水汤子算什么,别来烦我了!” 说完瞥了眼叶久身边的银裸子,一阵肉疼。 这厮连下的底都是借的,结果几局以后竟赢成了这般模样。 真让人生气。 叶久一听这话顿时也来了劲儿:“喂!这可是我凭实力赢来的,一码归一码,凭什么请你!” “喂什么喂,我叫薛璟宁!” “管你呢,还玩不玩了!” “玩玩玩,继续!我非要赢你一回不可!” “就是,我家公子定是能赢你的!” “可拉倒吧,伯良,还帮着他说话呢!你莫不是忘了刚才我和你家公子一起打你的时候了?” 薛璟宁闻言大笑出声,不管其他,率先开始抓牌。 三人一边斗嘴一边打牌,很快,天都有些暗了。 “乔伯。” 一旁掌事的正有些挠头,就听见一道清越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乔伯回头,就看见戴着面纱的祁韶安站在人群外,他赶忙走过去。 “小姐,有何事?” 祁韶安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叶久,眉头微蹙,冷声道:“叫她收手,不要过分。” 乔伯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可算是有人出来管管他家掌柜的了,他都被轰出来无数次了好吧。 看着叶久打得火热,祁韶安面色渐冷。 这人,怎么随意就和人玩闹成这样。 看看那公子的衣着,手上拿着的湘妃竹扇子,和腰间摆动的玉饰。 不知底细也敢如此没大没小。 真是不叫人省心。 “掌柜的,小姐让你停手。” 乔伯挤进人群,凑到叶久耳边小声说。 叶久正打的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扰,本有些不耐,但仔细一听居然是祁韶安吩咐的,便立马冷静了下来,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看去。 果然,在远处人少的地方,看到了冷着脸的祁韶安。 在收到了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后,叶久收回了目光。用余光扫了扫桌上的战况,瞅瞅自己这一小堆碎银,再看看对面俩人面前那寥寥几颗。 噫,是得收手了啊。 叶久不动声色的打完手上这局,伸了个懒腰,道了句:“天色已晚,玩差不多得了啊,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薛璟宁听罢瞅了瞅窗外,好像是有点晚了。可看着叶久这王八蛋利落着收银子的动作,怎么有点不甘心啊。 叶久把银子装好,没等他开口,又接着说:“今日你那奶茶就当我请了,乔伯,让厨房重新装一套奶茶来,再包一盒点心让臭棋篓子,呸,薛公子带走……” “你说谁臭棋篓子!”薛璟宁拍桌而起。 “我我我,我最烂,行了吧!我跟你讲,这可是我们这儿的新品,别人还没机会尝呢!” 叶久绕过桌子揽上薛璟宁的肩头,好言劝道。 “这还差不多。”薛璟宁昂了昂脖子,哗的一声打开了扇子,得意地摇了摇。 “看你让我玩得还满意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让他们把东西送去薛府吧。” 说着,舒展了下身子,顺势揉了揉发酸的腰椎。 坐了一下午,着实有些累啊。 即便这样,这货走前还不忘来一句:“小叶子,等我下次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叶久听了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招呼了几个麻利的伙计,提着食盒跟薛璟宁一同离去。 此时店里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叶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 “虎子,臭棋篓子刚才说啥来着,薛府?” “是啊,西街的薛府。”虎子收拾好桌子,闻言走到了叶久身后。 叶久眉头一跳,颤声问到:“是那个……薛员外??” “正是,这薛公子是员外郎的二公子,在这云城可是有名的风流人物,怎么,掌柜的您不认得?” 当然不认得!! 要是认得我哪敢这么坑他! 民不与官斗啊,员外怎么说也是五品官啊,哪是她这个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叶久手扶额,心里叫苦不迭。 虎子耸耸肩,接着收拾残局去了。 “人家薛公子还要与你再战,想好怎么办了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久转头看向缓步走来的祁韶安,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 但愿他不要再来了,万一员外因此迁怒自己,她可兜不住啊。 “该,让你不知深浅。” 祁韶安瞥了她一眼,不等她张口,便带着微雨跨出了店门。 “不是……你……” 叶久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她那半伸出的手僵在空中,甚是凌乱。 ※※※※※※※※※※※※※※※※※※※※ 薛公子出场了哈哈哈,输得差点只剩个裤衩。 预告一下,明天重要人物要出来了哈哈,感情线要开始咯~ 感谢支持,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书肆的郝秀才 “叶子!人呢!小爷我找你来了!” 此时堂里人不少,但就是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这声音还是相当有辨识度的。 叶久拿着笔的手登时一顿,身子一矮,就要从柜台下溜走。 然而不巧。 被薛璟宁堵了个正着。 “叶子,哪去啊这是!” 叶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靴,不禁暗自扶额。 我想跑,瞎吗? 磨磨蹭蹭的直起身子,叶久扯出个还算客气的笑容: “能去哪啊,这不突然有点腰疼,准备去后堂歇歇……” 薛璟宁一把拎过叶久,边往外扯边嚷嚷道:“疼什么疼啊,打两局就好了!来来,虎子,把扑克摆上,我这些天想了许久,今天定是能玩哭你!” 叶久现在就想哭行不行,以后她这溪水唐不用当什么甜品站,改做牌坊好了。 薛璟宁才不管叶久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把送牌的虎子落下了水。 “伯良手太臭了,虎子你来!” 叶久看着薛二公子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抓牌,实在没忍住,开口来了句:“薛璟宁,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薛璟宁有些怔愣。 “好像,是啊……” 他家银子多半是靠佃户缴的租金来的,这么一说… 好像真的像刮来的。 叶久:……再见。 …… 转眼,天映红霞,日薄西山。 叶久抬头扫了一圈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把甜品站的招牌,换成“溪水唐棋牌室”了呢…… “薛二公子,你说说你,怎么哈么执着呢……你瞅瞅你输多少了,我都替你心疼!” 叶久一边往桌子上丢了几张牌,一边摇头叹道。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这家伙又输了一小堆银裸子。 虽然这都赶上她一个月的利润了,但怎么感觉那么不地道呢。 “哎,我说叶子,输得又不是你,你叹什么气啊!怎么,还有嫌钱不好的?” 薛璟宁跟着压了几张,不禁挑眉问道。 怎么这赢钱的还委屈上了? “不不,哪能啊,只是单纯的被您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嗯…你这应该叫什么呢…” 叶久若有其事的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散财童子!对!就是散财童子!” 周围人顿时哄笑不已,薛璟宁闻言把牌一扣,抄起扇子就敲在了叶久脑袋上。 “哎呦!” “敢笑我?!谁散财童子!啊?还说不说了!” 一连敲了好几下,叶久赶忙缩起脑袋讨饶: “不说了不说了……惹不起大佬,我认怂!” 薛璟宁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把牌往桌子上一丢,站起身来: “行了,不打了。坐了半晌腰酸背痛的,咱们出去走走。” 叶久一听如释重负,忙点点头:“嗯,正好,可以去把我妹妹接回来。” 自晌午这姑娘出去,到现在都还不见个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燕津桥的集市,算是云城中最大的一个了,正店脚店,茶坊酒楼,勾栏瓦舍,那是应有尽有。 ‘溪水唐’在街市的东边,沿着河边青石板路一直向西行,基本上就能总览燕津桥集市的全貌。 叶久和薛璟宁二人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一路上买买逛逛,倒是清闲得很。 不过后面跟的伯良可就不是那么好过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一手,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喏,前面就是雅识斋了。” 薛璟宁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铺面。 叶久顺着薛璟宁所指看去,店铺朴实无华,装修的也很素雅,门外支着布蓬,蓬下有几张矮桌。 此时正有几人坐在桌前看书,时不时还有小二模样的人来添些茶水。 “令妹估计在里面呢,走吧,进去瞧瞧。” 薛璟宁扯了扯叶久的袖子,率先往雅识斋走去。 雅识斋门面虽小,但这里面却大有天地,一排排方形博古架摆满了书籍,东面有张案桌,西面则是如外面一般摆有几张茶桌,而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墨香,倒是让叶久散了不少暑气。 叶久正欣赏里面的布局摆设,突然被旁边的薛璟宁撞了撞,有些怔愣的问: “你干嘛?” 薛璟宁眼神却盯着另一个方向,昂了昂下巴,说道:“那个穿鹅黄色的是不是你妹妹?” 叶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消一刻便点点头:“是啊。哎不对,你怎么认出来的?” 薛璟宁嗤笑一声,低声道:“整个书肆就她一个姑娘,不是她还能是谁?” 叶久扫了一圈,可能是快到饭点的缘故,书肆里没几个人,确实如薛璟宁所说,就祁韶安一个女孩。 她心下有些疑惑,怎么没见微雨呢。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薛璟宁饶有兴趣的道了句:“不过,你妹妹好像有情况啊……” 叶久不明所以,转头又看向祁韶安所在的茶桌,她这才发现,不只是祁韶安在,她旁边还有个眼生的青衣男子,看那模样倒像是个书生。 而此时二人正聊得火热。 连她俩在门口杵了这么久都没发觉。 叶久皱皱眉,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不定。 这丫头,随意就和人攀谈起来,也不怕被骗了? 想着,叶久有些心浮气躁,迈步朝他们走去。 差不多快到了桌前,祁韶安才发现身旁有动静。 抬头一看,就是叶久看不出喜怒的脸。 “叶久?你怎么来了。” 叶久一听她这个哎你来干嘛的语气,突然有点上头。 “接你回家!不然还干嘛?” 祁韶安歪歪脑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天色确实有些晚了。 “祁小姐,这位是……” 一旁的青衣男子不安寂寞,出声问道。 叶久闻声看过去。 嗯,这男的长得还成,书卷气衬得他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祁韶安瞄了眼叶久警惕打量的小眼神,不禁眼含笑意,忍了忍,才对青衣男子说道: “这是我……我兄长叶久,”又转头对叶久说:“这位是郝秀才。” 郝秀才恍然大悟,忙拱手行了一礼,叶久则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其实有点不想理他。 祁韶安收拾了两本书,起身有些歉意地对郝秀才说道:“泊如,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改日再来与你讨教。” “一定一定,小生随时恭候。” 叶久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 泊如? 叫的这么亲切? 什么情况。 不过没等她再仔细探究,祁韶安就已经越过自己往门外走了。 叶久也忙转身跟在后面,一出门,便看到薛璟宁正叉在矮凳上喝茶,一边喝还一边嘟囔,烦得对面看书之人直瞪眼。 “什么破茶嘛,难喝的要死!” “怎么,喝惯了我的奶茶,这茶汤竟是不入口了?” 见叶久出来,薛璟宁连忙站起来,当看到她身旁的祁韶安时,突然一本正经面带微笑气质彬彬的站正身子,“唰”的一声抖开扇子: “这位是叶小姐?果然是个妙人。” 叶久翻了个白眼,毫不给面子:“人家姓祁,是我表妹。再说,我妹子蒙着面纱你能看出个鬼来啊!” 薛璟宁不以为意的晃了晃脑袋,直道:“非也非也,真正的美人,就是蒙上块黑布,也是遮不住的。” 祁韶安听罢轻笑出声,眼波流转,福了福身,道了句:“薛公子谬赞,小女子可担不起。” 叶久也不客气,推着薛璟宁就往铺外走,边推边说:“行了行了,少打我妹妹主意,赶紧回家去!” 可怜薛璟宁还没和刚认识的美人说上两句话,就被叶久无情的赶走了。 “哎?微雨呢?” 她们都要走人了,怎么还不见微雨的影子? “微雨回小院替我取书去了,估摸着现在应是在来这儿的路上。” 叶久听后指了指过桥的路:“那我们这边走吧,应该能碰上她。” 祁韶安倒是有些不解:“不回店里吗?” “不了,有乔伯和小白在,没什么问题。”叶久转念一想,微微皱着眉,说道:“倒是你,把微雨也支走了,要是有什么情况,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祁韶安不在意的笑笑:“我不过是恰巧与泊如同席,探讨些诗赋文章罢了,又不是去招惹是非,你就莫要担心了。” 叶久一听脸色更不好了,还泊如泊如,这才多大功夫就叫的这么亲切。 “我跟你讲,就是这种看起来软软趴趴的人,芯儿里往往是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想什么呢!” 祁韶安侧头打量了一下一本正经说教的叶久,嗤笑出声: “嗯,有理。我瞧兄长这模样,好像最是无害了。” 诶?? 怎么绕我这来了?? 叶久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瞪,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个分贝: “我能和这货一样?!我这么正直善良又可爱的人,你难道没发现吗??” 那表情,跟被抢了糖的小朋友似的。 看着叶久撅起的那都可以挂油壶的嘴唇,祁韶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顺手挽住了她的小臂,缓了缓才道:“是是是,兄长最是出挑,哪是泊如能比的。好了,你就放宽心吧。” 叶久被祁韶安突然地亲近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你啊,涉世未深,这般年纪最容易被别人骗走了,可不能大意。” 祁韶安听后,不禁笑道:“我这般年纪,早该是个满地爬的孩子的娘亲了。” 说罢,她眼神有些许黯淡,但叶久没给她过度思考的机会。 “哦?你才多大!” “足岁十六,想当年表姐于我这般年纪,早已经相夫教子去了!” 叶久暗自心惊,这里的女孩子竟都是这么早就嫁人生子的? 她还停留在十八岁成年,二十岁才能结婚的思想惯性中,尤其是现在大力提倡晚婚晚育,二十六七才谈婚论嫁更是不能再平常了,她一直都认为像祁韶安这般年纪的女孩子都还是青涩懵懂的时候,要是按她这么一说,祁韶安这不仅是成年了,还快成了大龄女…… 好吧,那自己就是妥妥的剩女。 还是可能会被判刑的那种。 叶久不禁感叹自己男装示人的英明举动了,不然得被老封建的吐沫星子喷死吧…… “怎的不说话了?” 祁韶安带着疑惑地声音打断了叶久的思绪,她摇了摇头,开口道: “没,有点意外罢了。我家乡那里,像你这样的还在上高…上学堂呢。” “女子也能上学堂?” 这回轮到祁韶安吃了一惊,自己幼时也只是请个先生来家中教习,从没听说过还有女子可以上学堂的。 “可不,我们那儿的孩子不论男女,到了六岁就会进学校学习,一直到十八岁。” 叶久不经意侧目,却对上祁韶安满是惊讶和探究的眸子,心道不妙,一不小心说多了…… 不等祁韶安再问,她便插科打诨般,讪讪一笑:“哈哈,可能是我那儿地方小没规矩,不懂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吧。” “哎对了,韶安,我给你带了喝的,你趁热尝尝。” 叶久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捂得严实,应该还热的。 祁韶安见状,便压下了心里的好奇,伸手接了过来。 拔开木塞,一股枣香伴着奶味就飘了出来。 浅尝一口,还能感到红糖的味道。 祁韶安有些不解,看向叶久:“这是?” “你自己快忘了吧,这几日就不要乱跑了,省得再受了风,又要疼个半死。” 叶久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儿,轻笑一声,便抬步往前走。 祁韶安脚下一怔,看着手中流转的汤汁,有些呆愣。 她竟还记得这个。 嗯,也没放姜。 抬头看着那人不怎么着调的背影,此时在她眼里,居然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祁韶安暖暖一笑,几步追上,与叶久并肩而行,又不动声色的挽住了她的手臂。 叶久低头看了眼搭在袖上的小爪子,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只不过偷偷地放缓了脚步。 此时,迎面而来的微雨,看看手里的书,又看看相携散步的两人,错愕不已。 这还是她那三天一吵五天一炸的叶大哥和小姐吗?! 是她没睡醒,还是这俩吃错药了?? ※※※※※※※※※※※※※※※※※※※※ 郝秀才一表人才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退居二线呢,加油造吧! 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知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乖,叫哥哥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藤蔓,在纸上印出一个个光斑。 祁韶安抬头估摸了下时辰,放下书,从躺椅上站起来,松松的伸了个懒腰。 小院里的凉棚上攀爬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即使已经立夏,也不觉多烦热。 确是比在书房里看有意思多了。 不知那人现在在忙什么。 祁韶安想着,脚下却先动了。 “千云?今日没去店里?” 祁韶安循着菜香走进厨房,却看到一向不见人影的千云正叮叮咣咣地炒着菜。 听到有人唤自己,千云颠了两下锅,这才回头答道: “是小姐啊,店里的厨娘都□□的差不多了,叶大哥便让我回来歇两天,正好看顾小姐。” 说话的空档,她已经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还分了两盘。 祁韶安有些纳闷:“怎的盛两份?” 千云一把将放在桌下的食盒提溜上来,乐道:“当然是给叶大哥送一份啊,他总说店里的菜没家里的好吃,这不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他送点也换个口味。呀,小姐,您去西厅等着吧,这里烟大。” 祁韶安掩鼻咳了两声,忙摆手道:“不必麻烦了,你装在一起,我与你一同去店里。” 微雨小黑今日出去采买,估摸着得傍晚去了,单独给自己留一份,倒是有些浪费了。 千云愣了一下,点头称是,目送祁韶安出了厨房,手下又忙活了起来。 …… 溪水唐。 “掌柜的,薛二公子又找您来了。” 刚跨进店里的薛璟宁闻言一手拍在了虎子的脑袋上,怒道:“什么叫又!你就这么不待见小爷我的吗?!” “哪敢哪敢…小的欢迎还来不及呢,对,欢迎…欢迎…”虎子一缩脖子,满脸堆笑地往后退。 “我说童子,大中午的你跑来干什么?伯良呢,怎么没跟你一道?” 叶久听到动静从后堂出来,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 “哎,别提了,我爹非提着我去什么茶诗会,我磨不过,就溜出来了。伯良留在那儿打掩护了呗。” 茶诗会,顾名思义,以诗会友、品茗论道的地方,每月望日举办一次,多是些文人雅客乐意去的。 薛璟宁撇撇嘴,一群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的迂腐书生吹牛皮的地界,他才不想呆呢。 “对了,你这儿不是新出了个炸什么来着,还有叫鸡......” “炸鲜奶,鸡米花。” 叶久无奈的替他补全,都不知道这薛二脑子都干什么去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对!就叫这个!正好,我来帮你试试!” 薛璟宁已经跃跃欲试了,拉着叶久就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叶久无法,吩咐虎子让后厨准备。刚说完,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耳朵。 “叶大哥!还没吃吧,看我带什么来了!” 千云踩着叶久的话音踏进店来,四下一看,便找到了她所在的桌子。 叶久转头看去,就见千云提着食盒朝她走来,身旁还跟着蒙面的祁韶安。 她这会儿倒是有点诧异,这姑娘不在家歇着咋又出来蹦跶了。 前些天正赶上她姨妈串门的日子,虽然叶久早有防范,然而还是没抵过祁韶安底子太过薄弱,比上次没好到哪去,甚至发起了低烧。 叶久照看了几日,见她有所好转,才交给微雨照顾,顺道把千云也给支回去了。 经过此事,叶久索性给她封院子里了,不好利索甭想出来。 “怎么,身子好些了?” 祁韶安点点头,无奈道:“都多少日了,早就没事了。” 叶久还是不放心的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才领着她过来。 “叶子,你表妹居然给你送饭来了,我好羡慕你啊……” 薛璟宁支着下巴,恨恨地戳着桌子。 怎么自己家姐姐妹妹的从没想着给他送个饭呢,有时候回家晚了连个菜渣都没给他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羡慕吧!”叶久瞟了眼他那憋屈的样子,乐得摇了摇她那大尾巴,得意道:“你羡慕也白搭,那是我妹子。” 薛璟宁切了一声,靠近叶久低声说了句: “你可别得意的太早,到时候不知哪来个臭小子把你妹拐跑了,你可别哭晕过去。” “你!” 叶久刚想怼回去,就听见祁韶安语气凉凉地道了句: “看来兄长还是不饿,千云做的这些菜肴竟是不如和薛公子斗嘴更吸引人。” “兄什么长,叫哥哥~” 兄长兄长,搞得自己多老似的。 薛璟宁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看向叶久的眼神都变了。 哇,勇猛啊兄弟! 你表妹那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你当真看不见吗? 祁韶安眉头一跳,直直的看向当事人,唇角微微勾起,道了句: “看来兄长是不想吃了,千云,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的小姐!” “不不哪能啊,千云辛苦了,韶安也辛苦了!” 叶久秒怂,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想念千云的手艺很久了好吧。称呼啥的可去它的吧,还是自己的五脏庙重要。 叶久忙上前帮千云端菜,随口问了一句: “哎,你们吃了吗?” “还没,小姐怕你饿着,便先给你送来了。” 千云把食盒收到一边,朝叶久眨眨眼。 “哇,你表妹也太贴心了吧…” 薛璟宁星星眼的看着祁韶安,却不想被叶久一巴掌拍了个踉跄。 “我给你讲你少打我妹注意啊!小心我把你拉进溪水唐黑名单!” “行行行,叶久你这个小心眼儿!”薛璟宁乖乖坐好,清了清嗓子,向祁韶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知祁姑娘可否赏脸让小生蹭顿饭?” 那不要脸的劲儿,叶久咂舌不已。 祁韶安笑着点点头,便和千云入了座。 要说叶久和薛璟宁这俩人,平时也没少吃,怎么这会儿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风卷残云般,就差抱着盘子舔了。 “对了,刚才童子说有个茶诗会,韶安,你有兴趣去吗?” 叶久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早就吃好的祁韶安。 “茶诗会?日前好像听泊如提过,不过我等女流之辈怕是进不得吧。” 薛璟宁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哎,非也,祁姑娘有所不知,这茶诗会不单是文人墨客的主场,一些名门才女也会参加,有时才子佳人你唱我和的,一来二去也成了不少佳话呢。” 叶久一听顿时笑出了声。 这不就是相亲会嘛,挂着品茶做诗的名号谈恋爱啊。 感受到几人疑惑地目光,叶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提议道:“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 “啊?你们要去??” 薛璟宁一脸不可置信,他就是不想去那个地方才逃出的好吗,怎么一回身又进去了?? 叶久挑眉:“怎的,不可?” 薛璟宁叹了口气,认栽般的道:“算了算了,看在祁姑娘的份上,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们去吧。” 叶久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时用手肘撞了祁韶安一下,小声道: “怎么样,不打算感谢一下我么!” 祁韶安翻了个白眼,抬脚便往外走。 叶久两步追上,手揽在祁韶安肩头,贼兮兮的说: “无妨,你要是不好意思说谢谢呢……” “就叫声哥哥听听呗~” 说完下一秒…… 叶久突觉脚上一阵剧痛。 “嗷!!!” 祁韶安浅笑回头: “兄长可还要换个称呼?” 叶久眼里泛着泪花,“不…不要了……” 看着祁韶安潇洒的背影,她默默摸了把泪,一瘸一拐的跟在了他们后头。 心头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样式儿的妹妹我可以……送人吗。 茶诗会(上)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沂阳酒楼,是云城中规模比较大的一个正店,两侧楼高,挂有匾额,一眼望去,就觉得气派非常。 因着举办茶诗会,门口挂了不少彩条,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只不过那花花绿绿的模样……怎么莫名带种喜感呢。 叶久抿嘴忍住笑意,结果走神的空档差点撞上前面的薛璟宁。 “你们一会儿跟着我,不要说话。” 薛璟宁偏头嘱咐了两句,便抖开扇子,率先踏上台阶。 “呦!薛二公子,您来了啊!快请进!”门口的伙计一见薛璟宁,就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的向里请。 薛璟宁呼扇了两下,昂着脑袋就跨了进去。叶久见状拉过祁韶安跟上,却被另一个伙计虚虚拦了一下。 “薛公子,这二位是……”伙计有些犹疑,小声问了一句。 薛璟宁回头扫了叶久他俩一眼,手中扇子一合,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脑袋: “呀忘了!这两位是我远房表兄妹,日前才到云城,今日一同来凑个热闹!” 伙计一听赶忙换上一脸的招牌笑容:“既是薛公子带来的,快快请进!” 叶久有些怵头的摸摸鼻梁,忍下内心的不适感,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果然不适合这种场合。临走时,她偷偷看了眼祁韶安,见其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禁内心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官家女儿,见过大场面,厉害厉害……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楼梯口,领路的伙计抬手指了指二楼右侧一间紧闭的屋子,出声询问道: “薛公子可是要去二位薛小姐的雅舍?” 薛璟宁闻言手中的扇子差点给扔了。 薛小姐? 大姐和小妹也来了? 亲娘哎……她俩要是看见自己居然巴巴的来了茶诗会,估计得笑脱下巴吧…… 算了算了,还是避开得好。 思及此,他懊恼的刮了刮脑门,清咳两声: “不……不了,我这人多,那屋子盛不下,单开一间吧。” 说完就抬脚往反方向走。 伙计一愣,错愕地眨眨眼。 以奢华宽敞闻名的沂阳酒楼雅舍,有朝一日竟……被人嫌弃小了? 小伙计石化在原地。 感觉身上被拍了一下,伙计这才惊醒般回头,见与薛公子一道来的所谓表兄正努嘴示意自己。 小哥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薛二公子已经奔着离薛府小姐最远的那间雅舍去了。 当下他哪还有空想那么多,连忙拔腿追上。 叶久没忍住笑出了声,也忙拽了祁韶安跟上。 而被拉着的祁韶安则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薛二公子这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可以再明显一点吗。 薛家小姐,居然能让满云城横着走的薛公子怕成这样? 有趣得很呐。 祁韶安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 不消几步,就到了雅室门口。 搁笔添茶时,扑面幽植香。一入雅室,就能明显感觉到里面精致典雅的气息,厅中央有一桌一案,桌是茶桌,上面已经备好了时下新茶,对面则是一张案桌,也摆好了笔墨纸砚、水盂笔搁。屋子里侧有屏风隔档,左右还有两幅山水之作。 焚香啜茗,芬芳暗持。 叶久啧啧感叹,就在环顾之时,她不经意看到了祁韶安眼中露出了些许光亮。 她仔细一想,呃,这么一比,自家书房还真有点……low…… 叶久暗自撇撇嘴,扭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薛公子,这是今次的纸笺,给几位放桌上了。” 刚在蒲团上坐定,一个小厮便敲门进入,手上端了一托盘的宣纸。 待他离去,叶久这才出声问道: “这是干嘛的?” 薛璟宁撇了她一眼,顺手捞了个橘子,解释道: “这纸是用来作诗对联的,一会儿堂里的先生会出个题目,谁想好了就写在纸笺上,给传唱的小厮,别人听了若是有意就可续接或再对,所以每次都没完没了的,”他撇了撇嘴,啃了口橘子又继续说,“若真遇上个相投知己,只要两方愿意,便能互通姓名,相邀品茗悟道咯。” “原来是作诗对对子啊,听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和我没啥关系了,这茬我不行。”叶久耸了耸肩,一手抓过了茶碗,索性泡起了茶。 “我也没兴趣,”薛璟宁摇摇头同样表示不参与,转而望向了祁韶安: “祁姑娘,你可想一试?” 叶久一听,也抬头好奇地看向了她。 而视线焦点上的祁韶安略思一瞬,便爽快点了点头。 “好。” 眉眼弯弯,眸中带光。 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叶久轻轻一笑,又低头专心泡起了茶。只是手上一泡茶还没冲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锣声。 继而二层所有雅室的门相继被打开,并同时放下了一道卷帘。 竹帘轻薄,透过帘子,可以大致看到大堂中央的情况。 叶久惊得瞪大了眼睛。 高级啊。 这样一来又能看清又能避嫌,还能及时传讯。 不过…怎么有点像垂帘听政啊。 叶久不自觉笑出了声,在收到两道诧异的目光后,赶忙正襟危坐,侧耳细听。 台子上的堂倌说了几句吉语贺词,便请了一个老先生上台,不多时,就揭开了今日第一道题面:药材。 凡是联对,都要包括药材名称,出题者无字数限制,答者对仗工整即可。 叶久听了脸都皱到了一起。 什么鬼,药材?? 除了郎中,谁会没事研究药材名啊。 这算不算超纲啊大哥……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祁韶安,却见这姑娘一脸淡然,好似没什么难处。 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堂中响起: “祝公子出上联,苍耳子!” “我去,这么快!” 叶久拿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好嘛…感情这里来的都是大神啊。 “薛家小姐对,白头翁!” 现在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有两分钟吗? 写字不需要时间的嘛?? 而堂倌唱完后,堂下只沉寂了一瞬,掌声叫好声便纷起。 等等……薛家小姐? 叶久挑眉看向一旁埋头喝茶的薛璟宁:“你家的?” 薛璟宁挠了挠头,讪笑一声:“八成是家姐。” “可以啊这速度,佩服佩服!” 堂里又传了一声锣响,接着堂倌喊出了新的对子: “林公子出上联,夏枯草!” 叶久也来了兴致,就等着薛璟宁他姐能不能再来个,秒对。 果然,薛府小姐没让他失望。 “薛家小姐再对,冬青花!” 叶久不禁叫好。 祁韶安闻言,嘴角上扬,不吝赞赏道:“令姊果然才思敏捷。” 薛璟宁直道过奖过奖。 许是有人开了头,堂里的才俊纷纷加入战局,一时间也是激烈的很。 叶久看得心痒痒,见祁韶安还在不慌不忙的饮茶,便用手肘碰了碰她:“我说韶安,别光听别人的啊,你也去露一手呗。” “是啊祁姑娘,你也去对上一对吧!”薛璟宁忙不迭的点头。 祁韶安见状,微微颔首,起了身往案桌走去。 “祝公子再出上联,知子灵仙能益智!” 叶久努力分辨这几个字:“侄子什么…零钱??” 薛璟宁翻了个白眼:“你个白痴,那是知子,灵仙,益智。不过这位祝公子的上联里一下就含了三味药材,下联对起来可有点难度了。” 叶久“嘶”了一声,顿觉牙痛,忙伸着脖子想看祁韶安在干啥,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她已经把纸递出了帘外。 叶久:!!! “祁家小姐对,使君远志早凌霄!” 薛璟宁听罢细细琢磨了一番,不禁鼓掌道:“妙啊,这使君、远志、凌霄也都是药材,对得工整通畅,祁姑娘大才啊!” 祁韶安听了面上无甚波澜,只莞尔一笑:“薛公子谬赞了。” 不过目光稍稍左移,就看到了叶久呆掉的样子。她没忍住,笑着出声唤道:“兄长怎的了,莫不是癔症了?” 只见叶久嘴角扯动,呆呆的蹦了几个字:“我去…韶安…牛x啊…” 还不等祁韶安明白她的话,又听见一声锣响。 “薛家小姐出上联,生地人参,附子当归熟地!” 生地…人生…归熟地么? 祁韶安提着笔的手有那么一瞬的颤抖。 当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 心口传来丝丝抽痛,清晰明了,祁韶安忙用手支着身子,深吸几口气,努力想平静下来。 就这么堪堪缓了几息之后,祁韶安才复又提起了笔。 如锥画沙,百转心思。 而此时叶久刚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薛璟宁:“我怎么感觉这联好像更难了……” “家姐怕是起了兴致,准备会一会你家妹子。”薛璟宁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茶桌,有点幸灾乐祸。 叶久没理会他,只撑着脑袋看着祁韶安执笔挥毫。 气势连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帅气! 叶久内心的小巴掌拍得贼响。 看这架势,多足。看这速度,多快。看这执笔…… 诶?? 写累了吗,怎么还抖起来了? 还没等她再看看清楚,眼前便是一花。 “收收你的哈喇子!”薛璟宁啪的一声抖开扇子,阻挡了叶久裸露的视线。 叶久刚想掸开,就听到门外一声传唱: “祁家小姐再对,枣仁南枣,吴萸打马茴香!” 叶久一脸懵逼。 这是……八宝粥吗?? 薛璟宁听后却皱了皱眉,悄悄附耳过来:“你妹子是在找人吗?” 叶久更蒙了,没听说啊。 再说这跟找不找人有什么关系啊? 薛璟宁见她没听明白的意思,好心的解释道:“这联里不光有药材,还有谐音,家姐问的是,生地人生,父子当归熟地,八成是她猜出你们是新来的,想试探一番。你妹子则对的是,找人难找,毋如打马回乡。所以我才问你,她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叶久这才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丫头的二哥好像还生死未卜呢…… 此时她也顾不上薛璟宁又问什么,赶忙起身朝祁韶安走去。离近一看,果然,这丫头脸上已经失了刚才的神采,倚在桌旁,不知在想什么。 只怕这一来一回让她忆起什么了吧。 叶久抿抿唇,上前了一小步,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 思绪突然被打断,祁韶安如惊醒一般,瑟缩了一下。在看到来人是叶久后,才舒了口气。 “韶安,累了就歇会儿吧。” 手被来人攥着,一阵阵暖意从掌心传来,祁韶安定了定神,平稳下气息,才扯出了个微笑: “无事。” 叶久看她表情僵硬,不悦地皱了皱眉,伸手掰过了她的身子:“别逞强,歇会再对也不迟。” 祁韶安一愣,抬眼就是叶久那颇为严肃的表情。对视了几息,祁韶安神色恢复了些,这才拍了拍她手背,温声道: “棋逢对手,难得知心,我倒是不想错过。”说罢她目光又飘向了帘外。 只是不知这薛家小姐,能否明白我的心声呢。 ※※※※※※※※※※※※※※※※※※※※ 这章给无知的我好好上了一课,让我继高考之后,结结实实得体会了把嘛叫翻书翻到吐…… 手提微笑脸…… 茶诗会(中) “好,药联即止,下面再换一题。各位可听好了!”老先生抚了抚胡须,笑着亮了下一题的题面: “现在对,酒联。”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对酒可比对什么药材简单不少呢。 叶久一听也乐了,酒?这不正踩在某人点上吗。 她侧头看向祁韶安,果然这丫头脸上愁绪淡了不少。 祁韶安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来,朝她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里此时写满了我很感兴趣。 叶久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便放心的撒开手,示意她回案桌准备。 自己也回了茶桌。 “王公子出上联,花雕酒!” “云公子对,水井坊!” 叶久扶额:“都这么快吗......” “开始嘛,没什么难度。”薛璟宁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接着喝他的茶。 叶久:......然而这我也听不懂。 “林公子出上联,举杯邀月!” “薛家小姐对,把酒吟诗!” “李公子出上联,一杯下肚!” “祁家小姐对,九曲回肠!” 堂倌的唱声跟连珠炮似的,一声接着一声,而堂下有些吵杂。 叶久皱皱眉,小声问薛璟宁:“咋了这是?” 薛璟宁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可能是这群大老爷们没对出来正想对策呢吧。” “薛家小姐出上联,洞庭春色!” 叶久一头雾水,脱口而出:“这说的是碧螺春吗?” 薛璟宁闻言扭过了头,一副这傻子是谁我不认识的模样。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说的那是茶好吗我的叶大老板,你是不是脑子里只知道茶了?这洞庭春色就是酒名,以黄柑酿就,每年立春之日饮。” 叶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余光瞥见祁韶安连递了两张纸笺出去。 “祁家小姐对,玉井秋香!” “祁家小姐再出上联,太平君子!” “薛家小姐对,天禄大夫!薛小姐再出上联:青帘沽酒市!” “祁家小姐再对,红杏问途人!” ...... 整一个沂阳酒楼,就听着这边祁家小姐声刚落,薛家小姐名又起,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而此时堂下早已炸了窝,一群人跟着堂倌的声音起哄叫好,那节奏,把握的超好。 看着祁韶安伏案奋笔疾书的专注模样,叶久脑袋有些发大,她拉了拉薛璟宁,轻声问了句:“你姐也爱喝酒?” 薛璟宁很谨慎地点点头:“每次都拉着我陪她,只不过后来有次喝大了被家父看见,便被下了禁酒令,之后就只敢偷摸着饮几杯。” 叶久翻了个白眼,好嘛,两个女酒鬼已成功接头。 “祁家小姐再出上联,江边洗盏游鱼醉。” “薛家小姐对,花下开坛舞蝶迷。” 叶久见她俩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便一把拽起薛璟宁,二人一同出了雅室。 堂下人影杂乱,吵吵嚷嚷,叶久趴在栏杆上,兴致缺缺的看着这群人提笔又放,绞尽脑汁。 “怎么,无聊啊?”薛璟宁背靠栏杆,轻摇扇子。 叶久蔫蔫的点点头,听都听不懂,当然无趣。 “我说童子,看你那解释起来头头是道的模样,怎么不一起对个对子,作个诗什么的?” 叶久发现薛璟宁每次反应都挺快,懂得也多,怎么偏就不参加呢。 薛璟宁听了撇撇嘴,嫌弃道:“本公子才不屑和他们这群酸腐书生为伍,古板教条,固执己见,一群人恨不得眼睛都长到天上去。” 叶久闻言笑出了声,好好的文人雅士在这家伙眼里全成了偏执的糟老头子似的。 若是让下面那群人听了,是不是得扒了他一层皮呢。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 薛璟宁竖起眉正准备理论一番,却被台上一阵锣声打断。 “好了好了,二位小姐果然满腹珠玑,见识广博,这酒联一题就到此为止吧,老朽可要出下一题了。”老先生向二楼分别拱手,适时地打断了唱词的小哥。 叶久抿嘴偷乐,两个姑娘玩起来直接把楼下一群书呆子甩丢了好几条街,老头再不出来主持一下,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 “下一题,无题。” 堂下一片哗然,无题是个什么题? “大家随意出联,对者也随心而对,并无题材之限。” 这意思其实就是,有心就对,无心也不强求。这应该才是到了交友的环节。 新题一起,堂下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不少书生也重新加进了对对子的队伍中。 叶久发现,祁韶安和那位薛家小姐都收敛了不少,只是三三两两的接上一句半句。 “祁家小姐出上联,悲欢聚散一杯酒。” “郝秀才对,南北东西万里程。” 叶久正和薛璟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一个耳熟的名字闯进了她的耳朵。 郝秀才?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叶久低头向堂里寻找,很容易的就看见一个青衫男子面带微笑,正朝自己拱手问礼。 她脑子里飞速运转,突然一个激灵。 这不那天书肆里碰到那个书生嘛! 嗯,和祁韶安聊挺欢那个。 叶久抱拳回了个礼,郝秀才见状微微点头,复又坐回了桌前。 “祁家小姐出,秋练长江白。” 叶久和郝秀才几乎是同时抬得头,只不过一个是惊讶,一个则是递上了纸笺。 “郝秀才对,夏布短海青。” 薛璟宁拿扇头碰了碰叶久,小声说道:“哎,叶子,你妹妹和那位郝秀才又对上了哎。” 叶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瞎啊,还是聋啊,堂倌那么大声她听不见是怎么滴。 “童子,我觉得,你先考虑一下你自己比较好。” 薛璟宁茫然的眨巴眨巴眼,哎?这话头怎么突然绕他身上来了。 叶久见他一脸懵,好心的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走廊。 薛璟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只见一个少年郎,从一间雅室出来,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 好死不死,正是那间离他们最远的雅室。 薛璟宁一把拉过叶久,作势要往屋里拖:“走走走,赶紧进屋去!” 叶久抬手制止了他:“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你了。” 薛璟宁怔在原地,眉头跳了几跳。 二人犹豫这片刻,那少年郎已经绕过一面走廊,正款款向他们走来。 淡蓝衣袍,腰佩玉饰,白带束发。 嗯,挺漂亮一……小姑娘。 这是叶久对这少年郎的第一印象。 这也不能赖叶久,只能说她这女扮男装也太不专业了点吧,小细腰还不束胸,骗傻子呢? 只见少年在二人面前站定,扫了薛璟宁一眼,便扬起了个笑容: “二位兄台怎么站在此处,不施展一番?” 叶久礼貌地笑笑,暗里用手狠狠捅了正想溜走的薛璟宁一下。 薛璟宁吃痛,猛的抬头,还没来及找叶久算账,就对上了对面少年的目光。 他讪笑两声,攥紧了扇子:“我说小……” “咳!” 薛璟宁刚蹦了几个字就被少年打断了,他瞬间有点懵逼。 少年不经意扫过去,悄悄瞪了他一眼。 叶久看这俩人眉来眼去,中间的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电报的哔哔声… 少年:你丫想好再说! 薛璟宁:喳! “啊…叶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弟,薛绾宁。绾儿,这是给你提过的叶老板,叶久。” 薛绾宁眉眼弯弯,抱拳行礼,用的是江湖人的礼节。 “小弟见过叶兄,久仰大名。” “薛小公子客气,叫我叶久便好。” 叶久拱手还礼,顺便打量了薛绾宁一番。 若不是这模样还有女孩子的娇弱,像这样贵公子的行头加上这爽快的作风,还真像极了哪家纨绔子弟。 薛璟宁在一旁偷偷翻白眼,看叶子的眼神就知道小妹藏不住了,这丫头还不自知,演得不亦乐乎。 “叶兄可是有间糖水铺子?” 这丫头是自来熟,一点不胆怯,笑盈盈的和叶久开起话头。 “是呀,薛小公子知道的蛮多的嘛。” 叶久笑着点头,顺势扫了薛璟宁一眼。 薛璟宁摸了摸鬓角,讪笑道:“这不前几次被你坑的惨了,回家和小...小弟打牌练手来着,她还一直吵着要来呢。” 后一句他贴着叶久耳边,悄声说:“不过都被我拦下来了!她要是来,你房上瓦都不剩下一片!” 叶久诧异回头,就看见薛璟宁略有得意的眼神,那劲头,仿佛在说,怎么样,本少爷如此壮举,还不磕头谢恩! “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薛绾宁柳眉微蹙,有些不悦的看着他们。 叶久回过神来,连忙陪笑:“哪能啊,没说什么……” 薛绾宁狐疑的在他们二人中来回扫视,最终抿抿唇,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那改日小弟可否到你那铺子里转上一转?” 叶久愣了一下,等等,刚才童子说什么来着,这货好像有二哈潜质? 薛璟宁刚想开口,薛绾宁就越过他站到了叶久身侧,伸手挽住了她的衣袖:“好不好嘛。” 叶久一惊,连忙侧头看去,只见薛绾宁仰着小脸,那晶莹的眸子里仿佛能渗出水来。 她可以不答应吗? 当然...... 不能!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能忍心拒绝?? 脑子被狗吃了?! 叶久下意识点点头,小丫头一见她答应,开心的蹦了几下,还不忘朝薛璟宁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薛璟宁嘴角一抽,看向叶久的眼神满含哀怨。 叶久挑眉不语。 嗯?你妹子你拦不住还赖我? 还没等叶久回怼他,背后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她。 “兄长。” 叶久回过头,只见祁韶安一袭淡黄,正站在她身后几步。 “韶安?”叶久有些诧异,她不是在里面对对子呢吗? “你咋出来了?结束了吗?” 祁韶安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却被一旁不安分的薛绾宁抢了先: “叶兄,这位姐姐......咳,这位小姐是哪家姑娘?” 祁韶安闻言转了个角度,侧目打量着说话之人,一身淡蓝衣袍,头系发带,腰间一块白玉,仔细一看,好像与那位薛二公子是一个质地。 再看那身姿袅娜,玲珑有致,身高比自己还要矮些,哪里像什么男儿,分明是个女孩子。 她不露声色地瞟了一眼一旁的薛璟宁,见他面有尬色,眼神躲闪,心下便了然。 不过这位小姐的手放得...... 祁韶安看着薛绾宁搭在叶久臂上的手,眉头一挑。 “这是我表妹,祁韶安。” 叶久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臂,侧身把祁韶安拉了过来。 开玩笑,这姑娘眼神里的戏谑可以不要更明显吗。 “原来是祁姑娘,家姐方才可是赞叹了好一番呢。”薛绾宁连连点头,像模像样地朝祁韶安行了个礼。 祁韶安看她有些蹩脚的动作,忍住没笑,连忙低头,欠了欠身,掩饰过去。 好嘛,薛璟宁算是看清楚了,这一群人都明明白白的,就自家妹子啥也不知道,还乐颠颠演呢。 “这里又没有外人,祁姑娘怎么还戴着面纱呢?” 薛绾宁上前一步,眨着那清澈的眸子,盯上了祁韶安的面纱。 叶久刚想替她解释,一声轻喝便从众人身后响起: “绾儿,不得无礼。” ※※※※※※※※※※※※※※※※※※※※ 昨天码着后面,突然有个不太成熟的念头,我特么想写个沙雕仙侠甜文......就是瞎xx写,瞎xx看,玩命甜那种...... 茶诗会(下) 众人一齐看去,只见一身着青色襦裙,头戴玉簪,面覆白纱的女子款步而来。 绿草散花百褶裙,步摇随着她左右波动,青丝微垂在前,眉如墨画,眼含秋波。双目湛湛有神,即使蒙着面,也不难看出她的绝代风华。 一群人中薛璟宁最先反应过来,悄咪咪地挪了两步,移到了最后面。 “阿姐!”薛绾宁闻声转过头去,一见来人,便上前开心地挽住了女子的手臂。 女子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的嗔了她一眼,温声责备道:“哪有男子上来就好奇女儿家面容的,阿姐不也带着纱巾,绾儿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薛绾宁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女子随后转头看向了叶久和祁韶安,福身道:“绾儿不懂事,还望二位见谅。” 叶久轻笑摇头:“薛小姐多心了,薛小公子如此率性,倒是难得。” 女子莞尔,然后眼神越过两人,直盯向了薛璟宁:“我们一向不屑此地的薛二公子,怎得缩在后面,还不出来与我引见引见?” 试图原地隐身的薛璟宁闻言嘴角一抽,再不情愿也只好蹭出来,粗粗介绍了一番。 等该到祁韶安时,女子突然开口打断:“想必,这位就是祁姑娘吧!” 祁韶安闻言微微颔首,称了声“是。” 女子眼神流转于其身。 举止大方,不骄不躁。 果然是个妙人。 “纡宁有礼了。”女子福了福身,再抬头时,眼里溢满光泽。 祁韶安与之对视,随后微微一笑:“得见薛小姐,乃韶安之幸。” 如此心思通透之人,实在可遇不可求。 在旁边几人茫然的眼神中,两人相视一笑。 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一遇即成知音,又是何等有缘。 薛家长姐薛纡宁随后看向了祁韶安身侧的叶久,突然了然的点点头:“父亲费尽口舌,威逼利诱都不曾让璟宁踏足这里半步,如今倒是跟叶公子一同来此,可见公子确实是以诚相待,才让璟宁如此舍得。” 叶久摇头笑笑,眼神却看向了薛璟宁,哦?还挺够意思啊。 薛璟宁一挑眉,那可不! 可接下来他家姐姐说的话就不大美好了:“如此,璟儿既有这方面的兴趣,那我就帮忙告知父亲,万不能对你有所懈怠啊。” 薛璟宁一听脸都绿了,面子什么的也不要了,三步并作两步,像个八爪鱼一样扑了过去: “阿姐,你可不能这么玩啊!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只要别告诉爹!” 薛纡宁挑眉:“真的?” “嗯嗯真的!” “一坛三十年女儿红,一坛桑落,一坛蓝桥风月。” 薛璟宁微笑.jpg 每一坛都顶他半月花销好吗! 还是大吃二喝那种! 见过这么坑自己弟弟的吗?? 可…为了以后的自由,我忍了…… “成交!你千万不能说啊。” “啰嗦。” “哎!还有我呢!以后你出去玩都要叫带上我,不然我也去和爹爹说!”薛绾宁见缝插针,趁机捞了一笔。 薛璟宁:...... 叶久没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这兄弟姐妹仨相处起来竟是这个样子。 似是受到叶久的感染,祁韶安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叶久侧目,正巧对上她的眉眼,像朵绽开的玉兰,眸子里含满了柔光,隔着面纱,都仿佛能看见那微微弯起的嘴唇。 呐,还是笑起来好看。 正激烈谈判的三人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均是一愣,转头便看到叶久和祁韶安俩人偷笑模样。 三人面面相觑,迷惑的眨眨眼,随后也不知怎么的,竟也跟着他们,噗嗤一声乐了。 没有顾及,没有生疏,像是老友相聚,又像是久别重逢,几人在走廊里笑得开怀,轻松而自在。 “咳!” 一声明显的咳嗽从一侧传来,几人忙止了笑,循声望去。 只见方才还在前厅对对子的郝秀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众人身后。 薛纡宁离得最近,似是反应过来刚才有些不妥,微微俏红了小脸,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靠后一点的薛绾宁虽是男子打扮,但还是有女儿家姿态,不知不觉脸颊爬上了红云。 也就祁韶安好一点,只淡定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郝秀才见场面突然有点尴尬,赶紧作揖行礼: “小生郝泊如有礼了。” 叶久和薛璟宁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两步,把一众女孩子挡在了身后。 “原来是郝兄啊,幸会幸会。”薛璟宁又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郝秀才连忙道:“不敢不敢,泊如不请自来,还望各位见谅。” 叶久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知道没请你还来! 还没等她开口,郝秀才就抢白道:“泊如观两位小姐文采非常,心中着实佩服,只不过听见堂倌小哥唤‘祁家小姐’,心下好奇,便上来一寻,不成想,竟真是祁姑娘!” 说完,眼神就已经越过了两个大活人直奔主题...... 叶久眼皮子有些突突,这意思很明显,这哥们是奔着祁韶安来的。 薛璟宁略带深意的看了叶久一眼,“哗”一声打开了扇子,阻隔了郝秀才的视线。见他茫然的看向自己,他这才微笑道:“祁姑娘跑不了的,郝兄莫要失礼才是。” 郝秀才闻言慌忙的收回目光,登时又羞又窘,连连道歉。 这下倒逗笑了几人,场面也有所缓和。 “泊如特来寻我,倒是让小女子惶恐了。” 叶久听到身后传来祁韶安的声音,虽不情愿,也让开了身。 祁韶安止步于此,静静站在叶久身侧,眉眼带了些许笑意。 郝秀才一抬头发现祁韶安就立在不远处,忙理好情绪,作揖道:“那日书馆之后,小生总想着能再与姑娘共论诗文,但姑娘却不曾再来过,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相遇,这可正是缘分使然啊。” 叶久鼻子一耸,替祁韶安回答道: “前些日子表妹身体不适,极少外出,你自然见不到她。” 郝秀才丝毫不介意叶久的插话,接着说道: “祁姑娘之文采,小生自愧不如,不知改日可否有机会,与姑娘讨教一番?” 叶久微微皱眉,嘿!这货还来劲了! 她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打发了他,余光就瞟到祁韶安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还说了句,荣幸之至?? 我这暴脾气!! 叶久眼里的温度以看见速度下降,直至冰点。 看约定已成,郝秀才见好就收,作了个揖就溜了。 在一旁的薛璟宁瞅了瞅祁韶安,又瞅了瞅叶久,顿时闷笑不已,忙闭了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祁韶安离叶久不过寸余,能感觉不到身旁人的变化? 这货在郝秀才走后就丝毫不加掩饰,连笑容都僵硬了。无奈,她只好伸手拉住了叶久的袖口。 见她怔愣回头,便回以柔柔一笑。 叶久本还有些别扭,但看到祁韶安竟难得的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个人,一下子就泄了气,深吸几下,扯出了个还算正常的笑容。 算了,去就去吧。 大不了让小黑小白微雨千云都去“照顾”他们一下好了。 叶久眼里多了一丝亮光。 薛璟宁瞥见他眸子里迸发出诡异的光芒,便悄悄闪到了自家长姐身旁。 一到这时候,准没好事。 我等池鱼,还想多蹦跶两天。 薛纡宁见自己弟弟这怂样,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怪不得巴巴来了这茶诗会。 单就气势这一块,就被那位叶老板压制的死死的。 也只有薛绾宁最没心没肺,还吵着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呵,叶久心里巴不得呢。 ※※※※※※※※※※※※※※※※※※※※ 薛家:大姐薛纡宁,二哥薛璟宁,小妹薛绾宁。 我相信你们可以分清的!!爱你们!!hhh 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虎子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看着吧台上座山雕般的掌柜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又一次滑了过去。 “唉......” 虎子抹桌子的登时手一顿,随后伸手掰掰指头。 嗯,第一百三十四声。 不错,比昨天少了二十七声呢。 放下手,又接着抹他的桌子。 这些天,虎子就在点单的吆喝声和掌柜的叹气声中夹缝生存,生怕自己做错点什么把极度低迷的掌柜惹炸,然后炒了自己那个什么鱼。 正在打算盘的乔伯抬头瞄了叶久一眼,摇了摇头,复又低头算他的账去。 也不知掌柜的受了什么打击,这些日子低沉的不像话,整天像个赖皮熊一样,挂在店里的吧台上,望着门口不停的叹气。 “叶子!干啥呢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昏昏欲睡的叶久耳中,然而并没有激起这货半点反应。 “死了?”薛璟宁站在叶久旁边,动动她的脑袋,拎拎她的耳朵,还是没动半分。 一旁的虎子和乔伯没吭声,但都竖起了耳朵,总觉得这不靠谱的薛二爷要爆出什么料来。 果然...... 薛璟宁撇了撇嘴,拽了把椅子坐到叶久旁边,不屑的说道: “不就是祁姑娘又去书肆了嘛,至于吗你。” 叶久一听,腾一下直起身,两眼一瞪:“至于!” 薛璟宁摇了摇扇子,挑眉道:“哦?不装死人了?” 叶久翻了个白眼,复又趴了下去,闷声道: “那叫什么郝秀才的,一看就是心怀不轨,我怎么放心嘛!” 薛璟宁把扇子一合,无奈道:“你都把小黑和微雨全派去了,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掀起什么浪来。” 虎子和乔伯悄没声的了然得点点头,这就对了嘛,果然是有原因的! 怪不得这几日没见小姐来店里,原来是这样。 “我倒看那书生挺安分的,这些天也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照我说啊,你不能总把你表妹闷在家里,她有自己的兴趣也是好事啊,你得想开点。” 叶久一听更憋屈了,她不想开点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去书肆里把祁韶安扯回来吧。 一说这个,她就来气,那日祁韶安与郝秀才定下约定后,叶久本以为他俩也就再吟个诗做个对子啥的打发了完事,结果倒好,一次完了,郝秀才紧接着又预定上下一次,人家玩得高雅,直接定在书肆里,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还有聊不完的天...... 叶久肺都要气炸了,可偏偏祁韶安就好这口,书痴!她喜欢看书,自己不能拦着吧,现在又有人陪她看书,自己好像更没有理由拒绝了哎。 可真的,好气哦。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看看呗!”薛璟宁拿着扇子戳了戳叶久肩膀。 叶久想了想,眼前一亮:“也成,走,看看去!” 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俩人本就脚程快,再加上叶久火急火燎的,不消几刻便到了书肆门口。 小黑正在门口凉棚守着,突然看到自家叶大哥,有点懵:“叶...叶大哥?你怎么来了?” 叶久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动,自己则侧了个身进入了书肆。 汀兰雅室,书香四溢。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叶久急切的脚步停在最后一个博古架前,因为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上次听姑娘提到曾注解过《古都文选》,小生倒是有几处不解,想请教姑娘。” “泊如客气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是这样,这卷三中‘魏子清’所作七言......” 她稍稍挪开了一摞书,透过空隙向里面看去,入眼的是祁韶安海蓝色的衣衫,再旁边,便是郝秀才,两人正对着一本不知什么书交谈甚欢,而微雨则坐在他俩对侧,正忙着添茶。 “怎么样,我就说没什么事吧!”薛璟宁悄悄走到她身边耳语道。 叶久瞥了他一眼,又继续观察。 确实,郝秀才还挺安分。 不知两人聊到什么,她竟看到很少有情绪波动的祁韶安突然展颜而笑。 温婉大方,不染凡尘。 叶久眼神有些怔愣。 薛璟宁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摇摇扇子,轻叹道:“我看他俩还挺般配的。” 叶久心脏骤停一瞬。 般配…… 是啊,很般配。 郎才女貌,又有相同爱好。 抛去成见,郝秀才也算是文质彬彬,器宇不凡。 那么…… 他没准......能成为她的依靠吧…… 叶久放下拨书的手,抬眼瞟了眼薛璟宁,一句话没说,轻声离开了。 薛璟宁眨眨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上她的脚步。 叶久快步出了书肆,狠狠吐了口气,才平静下来,转头对小黑嘱咐,“小黑,保护好小姐。”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冲小黑招招手,附耳了几句。 所以薛璟宁出来就见到一脸严肃的小黑,和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叶久。 “诶?小黑,他跟你说什么了?”薛璟宁趁叶久看不见偷偷问小黑。 小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叶大哥说,如果那位郝秀才敢对小姐不利,就让我打断他的腿。” 薛璟宁了然的点点头。 “叶大哥还说了,出了事你兜着。” 薛璟宁:...... 叶子你过来,我打不死你。 等薛璟宁追上叶久时,这厮已经站在了桥上,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想跳河吗,我帮你!” 叶久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薛璟宁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轻笑出声,没有说话。 接着,又看向了远处。 然而薛璟宁是有一瞬间呆愣的。 刚刚叶子那个笑,有点漂亮。 对,就是,漂亮。 暖阳点亮了他每一根绒毛,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团光芒,和平时的张牙舞爪不同,此时的他,温和又恬静。 “挺好的。” 叶久突然开口,惊醒了发怔的薛璟宁。 “啊?” 薛璟宁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他的侧颜。 叶久微微一笑,转过身,倚在栏杆上,又道了一句: “我说,挺好的。” “韶安和那个秀才,挺好的。” 薛璟宁这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祁韶安。 只是这样深沉的叶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隐约间,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再一看却没任何不同,他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叶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走吧。” 她迎着夕阳,坦然一笑。 罢了,想开点。 待薛璟宁反应过来时,叶久已经下了桥,他犹豫的看了一眼刚才叶久盯着的远方。 沿河堤柳旁,书肆凉棚。 …… 待二人回到溪水唐时,已经下午四点的模样。 “叶哥哥,你来啦!” 叶久刚一踏进门槛,一个小肉球就扑了过来,正撞在她怀里。 “啊啊啊,小六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比核弹威力还大啊!!”叶久呲着牙咆哮,好疼啊。 小六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怎么,又没人理你了?” 叶久点了点他的小脑门,成功的看到小六子撅起了嘴唇。 “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了!” 叶久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带他进了大堂。 要说叶久是怎么认识小六子的,那多亏了这些天她天天赖在店里。 小六子,是个五岁的小胖子,他爹娘是隔壁卖绿豆糕的,只是生意不是很好,为了补贴家用,他爹娘总是换着做些散活,这样小六子就时常被丢在家里。而街里住家少,同龄的小孩子更少,偶然之下,无聊的小六子遇上了同样无聊的叶久。 “哎呀,不是这么丢的!小六子你耍赖!” “哈哈哈哈,我拿到了!” 薛璟宁倚着门框,看着这一大一小在门口玩的不亦乐乎,翻了个白眼。 玩个破石子还能这么开心! 不过……这样也好。 两个寂寥的人相互取暖吧。 薛璟宁拍拍手上的灰,看了他们一眼,悄没声走了。 叶久伸手抓住抛出的石子,随后偏头看向了薛璟宁离开的方向。 良久,她释然一笑。 “叶哥哥你愣着做什么呢!” 她回过神,笑意更浓。抬手又抛出了一颗石子,再抓住。 “叶哥哥,你让让我嘛!” “偏不!” “你欺负我......” “哎哎哎,让让让,真是......” “哈哈,那该我了!” …… 所以祁韶安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两个花猫似的土人,正在台阶上滚作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呢?” 叶久掐在小六子咯吱窝的手一顿,遂转头循声望去。 轻纱掩面,难掩绝代佳人。海蓝衣裙随晚风飘荡,而它的主人正歪着头看她。 叶久有些呆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她身旁还跟着小黑、微雨。 嗯,还有郝秀才。 她和小六子停下手里的动作,仰望着他们。 “呦呵,聊完了?” 祁韶安听了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久撑着站起来,低头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掩去了脸上的失落。 待她再抬头时,又是和煦的笑容。 “那我们回家吧。” 而小六子看了看天色,拉了拉叶久的衣角: “叶哥哥,我也回去了!” 叶久轻拍了他的小脑袋瓜,小六子嘿嘿一笑,便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祁韶安看着叶久眼底宠溺的笑意,不自觉得眉间也染上了一丝轻快。 “不亲眼看着姑娘到叶兄这儿,郝某实在放心不下,打搅之处,还请叶兄见谅。郝某这就先走了。”郝秀才打破沉默,朝叶久拱了拱手。 “宽心,多谢泊如看护舍妹,慢走不送。”叶久笑着回礼,祁韶安也跟着颔首。 “郝某荣幸之至。” 待郝秀才离开,叶久转过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 仿佛刚才温和从容的大哥模样,是幻象一般。 祁韶安站在叶久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便试着开口: “叶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久脚下一顿,回头对上祁韶安关切又有探究的目光。 这样的她不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吗。 试着接纳生活,眼里又有星光。 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叶久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回以一记微笑。 “可能被小六子气着了吧,哈哈。” 其实,只要你开心,幸福, 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妹妹。 ※※※※※※※※※※※※※※※※※※※※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hhhhh 手动感谢投地雷的小可爱~还有评论区活跃的小伙伴~我囤货更带劲了!爱你们! 留守儿童没家了 艳阳高照,气温骤升。 要不是还要“掌柜的”这张脸,叶久早已经热得吐舌头了。 “陆林呐,那西瓜冰好了没!” 躺在摇椅上的叶久眼巴巴瞅着井边,陆林赶忙去查看,在井边趴了良久后,朝她摇了摇头。 “oh,my god!” 叶久仰头哀叹一声,简直太不美好了,她真的快要热死了好吗。 “卖糕?叶兄你这是要买什么新鲜吃食啦,我可要第一个尝哦!” 一道清丽的嗓音自大堂传来,叶久有些疑惑地抬起身子看去。 只见一身着牙白色圆领袍的小公子正掀开帘子,两步踏进了后院。 叶久脑子一阵迷糊,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不过随后她就明白了。 因为这小公子身后,跟了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薛璟宁。 那不用说了,前面这位必然是他那小妹薛绾宁咯。 叶久刚想起身,只觉背后一阵酸疼,下一瞬,她就又跌了回去。 完蛋,仰得太久,腰僵了...... “小心!” 还没等叶久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就已经被人拉住。 她大脑有些当机,顺着那只小白爪子看过去,便是薛绾宁那张放大的脸。 叶久吓得一个激灵,而远处的薛璟宁不忍直视般扶住了额头。 自家这妹妹啊,能不能矜持些。 “咳......无碍,就是腰有些疼。”叶久不动声色的往一侧闪了闪,顺势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然而薛绾宁听后,面上却有些凝重。 “腰疼?叶兄,你可不能大意,我曾听孟大伯说过,男子若是时常腰酸背痛,没准啊,是肾虚。” 噗...... 肾...肾虚?? 如果此时叶久在喝茶,可能薛绾宁已经变成美人出浴图了。 得亏她是女的,这要是一个大男人听了这话,还不气背过气去。 她一个眼神朝薛璟宁瞪过去,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薛璟宁尴尬地眼睛不知往哪边看,悄没声的走过来,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小声道:“孟大伯是府上常请的郎中,叶子,见谅见谅。” 叶久敷衍一笑,起身带他们往后堂走,并淡定地无视掉一直往她腰间瞄的薛绾宁那友善的目光。 “陆大哥,西瓜该是冰好了。” 刚在椅子上坐定,陆林就抱着一个大西瓜跳进了屋子,把屋里的三人吓了一大跳。 叶久最先反应过来,道了句:“榨成汁吧。” 毕竟,带着个小姑娘大嘴麻牙的啃西瓜,那画面不要更美好了。 薛绾宁一听来了兴趣:“诶?榨汁?这我从未听说过,我可以去看看嘛!” 叶久看着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去吧去吧,陆林你带着薛小公子转转。” 陆林点头称是,随后对上叶久充满深意的眼睛。 你给我看住了她!别砸了我厨房! 呃...我尽力。 …… 然而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在厨房第n次传出叮咣的声音后,叶久终于坐不住了,提溜着正优哉游哉喝饮品的薛璟宁杀了过去。 “你们......” 可能这是叶久开业以来,厨房最像厨房的时候。 满屋子面粉纷飞,随地可见的碗盆,就连很难挪动的榨汁机,都歪了两个......叶久站在门口,厨娘们愣在里面,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叶久此时好想让千云回来啊...... “薛绾宁,你,给,我,出,来。” 薛璟宁听到身旁这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啊妹子,为兄这次帮不了你了...... 白花花的屋子里,慢慢挪出了两个小小的人影,身上已是斑驳不堪。 叶久差点没认出来,什么玩意这是。 移动的棉花糖吗? 叶久气得一人赏了一个爆栗,顺手丢出了厨房。 她深吸一口气,心底默念:都是孩子...都是孩子...不能生气... 要保持风度……特喵的风度个屁啊! 所以正暑的日子,两个小花猫就这样捂着脑袋在院子里罚站。 陆林就比较老实了,大气不敢出。 而鬼机灵的薛绾宁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哥哥,又瞅瞅躺椅上的叶久,示意他给自己说两句好话,然而被她这亲哥相当刻意的忽视掉了。 小丫头咬牙切齿,在心里那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上一笔。 虽说叶久在闭目养神,但也是能瞟到他们这小动作的,刚想着要不要就这么放过他们,就看见大堂的后门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六子?” 小六子听到有人叫他,便抬头望去,看见是自己在找的叶哥哥,便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 “叶哥哥......” 离近了叶久才发现,小六子看起来很低落。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家六六了?哥哥给你打他去!”叶久把小六子抱到膝上,温声哄道。 一旁的薛璟宁默默观察着。 就是这种感觉,一到这时候,叶子总会发出一种,嗯...母性的光辉? 不伦不类,又莫名和谐? 而院中的薛绾宁可不这么想了,哼,大坏蛋,对个小屁孩那么和蔼,却对自己这样凶,瞬间小嘴撅得老高。 “叶哥哥......我以后不能再找你玩了......” 小六子越说越委屈,没几下就有掉金豆子的趋势。叶久有些慌乱,忙轻声安慰他:“为什么不能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晌午我听见爹跟娘说,铺子要卖掉了,我们也马上要搬走,可我不想离开这儿。”小六子边说边抹眼泪。 叶久微微皱眉,她大概能猜到所为何事,怕是生意难以维持,想换地方吧。 只是可惜了他们家那糕点铺子。 不过...... 叶久突然想去他家瞧瞧,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她安慰了小六子几句,站起身,又朝庭院里的两人招招手: “你俩别傻站着了,陆林你去拿两杯西瓜汁来,绾宁,你过来。” 二人如释重负,撒丫子跑进了阴凉里。 要知道这种天气,再晒下去铁定晕菜好吗。 陆林练武的体格壮实,倒没什么大碍,而薛绾宁女孩子家家,哪里这么扛过,此时脚下有些虚浮。 薛璟宁本是想去扶一下自家妹子的,结果眨眼的功夫,小妹就落到了叶久怀里。 嗯,他好像有点多余呢。 薛璟宁已经放弃拯救自己小妹的节操,抖抖袖子上一边歇着去了。 叶久看着扑倒在身前的薛绾宁,脸有点黑。 一身面一身汤就这么蹭在自己身上了? 她好想踢她出去啊。 怎么说好的怜香惜玉到她这儿完全不顶用呢! 不,是完全不想用... “绾宁,你在这......算了,小六子,你在这儿照顾一下绾宁姐姐好不好,哥哥出去一趟。” 小六子乖巧点头,而一旁柔弱不已的薛绾宁却傻了眼。 姐姐? 不是...这么就看穿了?? 薛璟宁看着她目瞪狗呆的样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样智商的妹子真的是自己家的吗? 叶久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便转身快步往大堂走去。 然而不巧的是,她撞到了人。 还是个挺熟的人。 “韶...韶安?你怎么来了。” 叶久已经好几天没跟她照面了,这下突然遇上,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她这几日忙着做冰饮,大部分时间都赖在店里,回去也是很晚,她不刻意去找祁韶安,确实难以碰上面。 其实吧,她就是不想回去。 祁韶安定定地看着叶久略有躲闪的目光,轻飘飘的来了句:“顺道过来看看。” 顺道? 叶久这才发现,远处郝秀才正在堂里等她。 心底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了个彻底。 她苦笑不已,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也罢,思量那么多呢。 不是自己的,伸手都是多余。 “我有事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找陆林吧。”说完不等祁韶安反应便匆忙离开了。 祁韶安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诧异,张张口,还未来得及言语,身边就只留下一阵清风。 她不知道这人究竟在躲什么。 竟是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了么。 祁韶安心下疑惑,但看到院里的几位时,便有些明了。 尤其是躺椅上那位“薛小公子”红彤彤的脸颊。 她不是没看见刚才那一幕,只是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现在想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祁姑娘,叶兄看起来精神抖擞,并无不妥,姑娘这下可是放心了?” 郝秀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祁韶安背后,轻快地说道。 祁韶安没再多说什么,与薛家兄妹二人问礼后,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薛绾宁,“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走吧,去书肆。” “好。” 薛璟宁看着远处眼含深意的祁韶安,又瞧了瞧自家傻乐的妹妹。 嗯,毫无胜算。 算了,不管了。 小姑娘家的,自己慢慢体会吧。 ※※※※※※※※※※※※※※※※※※※※ 祁韶安:老娘特地来看你,你居然瞟都不瞟我一眼?? 叶久:……我还是跪着回话吧。 我作为一条成熟的有话说,我应该学会自己打破沉默……点点点点点个收藏再跑各位!! 让自己忙起来 小六子家的糕点铺毗邻叶久的溪水唐,可以说,叶久从自家院子里迈出来,转身就可以跨进糕点铺。 叶久抬头望了望招牌,“孙记糕点铺”的店招已经有些老旧,孤零零的杵在门口。 此时街上正是熙攘,然而小六子家却鲜少有人前来光顾。叶久思考了一瞬,便抬脚迈了进去。 “叶小哥?今日怎的来了,给妹儿卖豆糕吗?” 叶久刚一进去,就被眼尖的孙大娘看到,连忙上前招呼她。 “呃...是...是呀,大娘,就和往常一样吧。” “好嘞,哎,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快旁边坐会儿,大娘给你盛糕去!”孙大娘拉着叶久在一旁的小凳子坐下,不知怎的,这孙大娘很稀罕叶久这娃子,每次来都要唠上片刻。 不一会儿,一兜字油纸包好的糕点就摆在了叶久面前。 “刚出锅的绿豆糕,回去叫你家妹儿趁热吃啊。” 叶久点点头,笑着应下了。 孙大娘也顺势拿了个小凳子坐到了她的身边,叹了口气: “趁着大娘还能做上几日,叶小哥就多拿些回去吧,吃饱了也就不想了。” 叶久故作惊讶:“嗯?大娘这是要不做了?” 孙大娘点点头,神色有些苦闷:“可不是,前些日子人家给我那大儿说一个媳妇,不嫌我家紧巴,也看得上我那儿子,可就是彩礼钱难办了些,叶小哥不知道,这闺女身家比我们好,聘礼少说也得百十两,唉,还有老二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小六子还要上学堂,都得用钱呐!” 孙大娘理着自己的围裙,手轻拍在大腿上,一下又一下。 叶久抿抿唇,询问道:“那大娘的意思是......” “嗨,大娘能有什么意思啊,你大伯是打算把这店面卖了,也能换上不少银子,再加上这些年挣得积蓄,回老家凑活凑活应是没问题的。再说,这铺子生意越来越难做,还是早些撤手的好啊。” 孙大娘说的洒脱,但叶久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和妥协。 打拼下来的店面,多少是会舍不得的。 是以,她也没再藏着掖着,便和孙大娘交了底:“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大娘可愿意听听?” 孙大娘歪头看了看他,点点头,示意他说说看。 “大娘这手艺若是憋屈在乡里着实有些浪费,只不过是样式普通了些,又缺个老字号招牌,平常人才会光顾的少些。” 孙大娘拍了两下腿,叹息着点点头。 叶久见大娘没有恼怒之意,才又接着说:“老字号这我无能为力,但要说玩些新花样,我还是可以帮上一帮。” 孙大娘一听来了兴趣,她是信得过叶久这实力的,不声不响一间寻常的糖水铺子,硬是让他搞得几乎是满城皆知。 关键气人的是,有不少卖甜水的同行尝试过,都制不出溪水唐的味道。 他若肯帮忙,给些寻常店铺没有的方子,那可谓雪中送炭呐。 但她转念一想,还是有些惋惜地说道:“叶小哥的能耐孙大娘知道,只是我那大儿的婚事催得紧,我当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也只有卖了这铺子,日子才能过下去啊。” 叶久沉思一瞬,皱紧了眉头:“那大娘回去再重头来过,倒是有些难度了。” 孙大娘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在家饿死吧。” 叶久抿唇不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思考许久,才抬头说到:“不若,大娘将铺子卖给我吧,您还能在这打糕。” 孙大娘一听瞪大了眼睛:“小哥你要买了这铺子?你那糖水铺子才买不久吧,哪来的银子够你再买一间?” 叶久闻言微微一笑:“办法总是会有的,只是大娘这手艺不发展一下着实有些可惜。” 孙大娘还沉浸在这厮一脸“凑凑还有钱,盘个铺子没啥大事”的表情里,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止如此,叶久又说了个她听不懂的新鲜玩意:“大娘,您若把铺子买给,我送您二成的股份,算作您教我制作糕点的手艺钱,工资照付,按掌柜算,你看如何。” “股…什么?” 叶久挠挠头,解释道:“就是分红,您拿二成的利润。” 孙大娘此时眼睛都要瞪掉了,哪有卖了房子还能留利润的!她从没觉得自己的手艺如此值钱过。 “叶小哥这可使不得,即使卖了铺子,怎么还能接着拿利润的呢!” 叶久安抚的拍了拍孙大娘的手,道:“不仅如此,您和大伯还有小六子可以接着住在这里,也不用搬家了。” 孙大娘眼里流露出热切,似是有些水光。 “这……我……等你大伯回来我就与他说了此事,小哥宽我一日,我……哎呀,我都晕了头了……” 看着大娘一边笑着一边擦拭眼角,叶久噗嗤一声乐了,宽慰了她几句,就拎着糕出门了。 孙大娘死活不要糕点钱,叶久表示有点无奈。 不过几步,叶久就回到了溪水唐。 “童子,绾宁,来,尝尝六子家的绿豆糕。” 叶久迈进后堂,就见薛绾宁正蹲在地上和小六子较劲,而薛璟宁正好不惬意的躺在躺椅上,还悠哉悠哉摇着扇子。 几人听到叶久的声音,都纷纷朝她看过来。 “久哥哥,你回来啦!” 薛绾宁看到来人,登时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蹦着就跑了过来。 叶久只觉眼前一花,刚才还玩的起劲的小丫头片子就已经缠了上来。 看样子梳洗了一下,脸上干净了许多。 只是这称呼…… 怎么跟小六子似的。 她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面上还是点点头,把东西放在了小桌上:“嗯,来尝尝,很好吃。” 小六子跟着跑过来,满脸疑问的问道:“叶哥哥……你是去我家了吗?” 叶久笑着摸摸他的头:“是呀,去找娘亲说了点事。” 小六子歪了歪小脑袋,有点纳闷的眨眨眼。 薛璟宁不知从哪冒出来,早已拿了块糕点放到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是去谈铺子了吧!” 小六子听不懂这什么意思,但叶久可是明白的。 “是啊,差不多了吧。” 薛璟宁一听,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 然而,一旁瞪着眼睛想参与话题讨论却又插不进嘴的薛绾宁,皱皱眉,小心的拉了拉叶久的衣袖:“久哥哥,我听陆林说,你家有个什么贵宾卡……看着还挺好看的……我想……” 挺好看的?? 我可是放在吧柜的隔间里的啊! 叶久一口茶没喷出来,转头就寻找陆林的身影。 这小兔崽子,好的不教,翻箱倒柜倒是干的不少! 恰巧路过的陆林只觉背后一阵阴冷,二话不说,手上抓稳饮品,风一样的逃走了。 叶久咬牙,陆林你小子这月的工钱,充公了! “久哥哥,你别怪陆林,是我翻到的……” 薛绾宁看着叶久面目狰狞的盯着刚才陆林的背影,怯生生的开口。 叶久扶额,都是一群小祖宗。 “好吧,那是我刚弄出来的,还没试用,既然你都见过了,不妨就送你们几张。” 叶久起身准备去前堂拿,还没抬脚,就听见薛绾宁愉悦的呼唤:“不必了久哥哥,我已经拿来了!” 说完,袖子里噼里啪啦抖了一桌子。 叶久:……我tm谢谢你。 薛璟宁眼看不妙,适时走过来,打破了马上要尬掉的场面。 “呃……叶子,这是做什么用的?” 叶久没好气的飘了他一眼:“积分的!” “积分?积分又是干嘛的?” 薛绾宁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叶久。 叶久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解释道:“本意是顾客预存一部分钱,会得到一张vip卡,并会登记在册,享受特殊福利,一是每月会员日,全场买一送一,二是每逢节日、生日,会有礼品相送。并且预存的钱仍可以在本店花费。” 薛家兄妹二人听后似懂非懂点点头,但叶久话锋一转,又说道: “不过像你们这些都能直接进后堂的人,这卡对于你们来说也没啥子用了。” 薛绾宁听后却连连摇头:“不不,有用!我马上就要及笄了,久哥哥可记得要给我礼物哦!” 叶久无奈一笑,及笄啊。 原来这小丫头才十五岁啊。 “叶哥哥……” 小六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卡片,叶哥哥说了半天他也没懂,只觉得卡片很精致,很好看。 叶久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递了一张卡片:“小六子是哥哥的宝贝,当然有。” 小六子开心的接过来,乐得蹦蹦跳跳的,直扑进她的怀里。 叶久环住他,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小六子很像自己的一个侄子,不知不觉,就想宠着他。 这大概也是,她会想去帮孙大娘的原因之一。 薛璟宁打量着手中的卡片,枣木的小薄牌子,上面有着和外面大堂一样形状的镂空图案,上面还刻着三个不识得的文字。 “叶子,你不怕别人仿制吗?” 薛绾宁也很是好奇,一张普普通通的小木牌,不很容易就能造出十个八个一样的来嘛。 叶久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卡片正面和背面一串符一样的东西,问道:“你们念念,这是个啥。” 歪七扭八,有勾有圆。 这俩人正反来回辨认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什么啊这是,看不懂,发财符吗?” 叶久噗嗤一乐。 发财符?什么鬼…… “嗯……其实是一句话,正面,vip,背面,welcome to xi shuitang.” 薛家兄妹二脸懵逼。 啥啥啥? 叽里呱啦说了个什么? “看吧,这个字只有我能写出来,别人不知道意思,是仿不出来的。” 懵逼二人了然的点点头,瞬间换上崇拜星星眼。 其实叶久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有谁看懂了,那八成是老乡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看看我家那祖宗回来没。” 叶久心底哼了一声,虽然祁韶安这家伙很不让人省心,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丢出去不管了啊。 哎,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叶久扬了扬眉,便和薛家二兄妹、小六子一同走了出去。 然而门口发生的一幕,直戳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远处一女子脚下不稳,身形踉跄,一旁男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画面实属感人。 如果主角不是祁韶安和那烦人的秀才的话。 叶久笑容瞬间垮掉。 相互试探(倒v开始) “叶兄?!” “久哥哥?” 叶久猛然回过神, 看着身前怔愣的郝秀才,错愕的眨眨眼。 “叶兄这是为何?在下不过是搀扶祁姑娘一下,何至于遭此狠手?”郝秀才面含愠色, 声音有些颤抖。 叶久低头看看他被打红的爪子, 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祁韶安, 脑子有点短路。 好像……确实是自己打的哈。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看到郝秀才手搭上祁韶安手腕的一瞬间, 即使脑子里疯狂叫嚣:别看!辣眼!然而脚已经不听使唤, 先行一步了。 随后手也脱离控制, 直接扇了上去。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幅尴尬的场面。 一旁看戏的薛璟宁见叶久一直不说话, 眼神还有些白痴,只好上前, 替她开口: “多谢泊如搭救, 叶久也是担心妹妹, 行为有些激动, 还请泊如不要介怀。” 郝秀才看薛璟宁出面和解, 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即使心中气愤, 也还是缓了语气:“叶兄怪我也是有理。” 转而朝叶久身后的祁韶安拱手道:“郝某情急之下多有得罪, 还请祁姑娘见谅。” 祁韶安低垂着眼眸,闻言却毫无反应。 叶久此时也回了神,在收到了薛璟宁示意的眼神后,虽是不情愿, 也挂上了一丝笑容:“是我心急了,还望泊如不要介意。” 一个有气, 一个牵强, 倒是和和气气的互相行了一礼。 薛璟宁摇摇扇子, 笑得深意。 送走了郝秀才,叶久有些尴尬的回身,看向了祁韶安。 也不知自己插这么一脚,祁韶安会不会怪自己。 估计会吧,刚才都气得没话说了。 然而眼前的祁韶安动都没动,面色微红,目光直愣愣的。 叶久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是刚才郝秀才搭过的地方。 这是在……害羞吗? 叶久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事。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后退了两步,没再多问。 在一旁看得糊涂的薛绾宁歪歪脑袋,上前挽住了祁韶安。 “韶安姐姐……你……怎么了?” 祁韶安眼神晃了一下,眼中恢复些许清明。 自己这只手臂又一次映入眼帘,此时悬在空中,衣袖顺势垂下。 多好的一只手啊。 可惜了。 “给我找把刀来。” 试图透明的叶久瞬间抬头。 嗯?? 刀?! 她现在对此类字眼极其敏感,丝毫不亚于“开饭啦”和“老师来了”。 “韶安你想做什么!” 叶久上前攥住了她的悬空的手臂,声音急促。 一旁的薛家二兄妹也是被祁韶安整得一愣,好好的,要刀做甚么。 视线中闯入另一只手,祁韶安忽闪忽闪眼睛,幽幽道: “我觉得,它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一时间,几人脸上都很好看。 被碰了一下……就要…… 剁掉咩?? 祁小姐大才啊! 佩服佩服! 薛璟宁噗嗤一声乐了,无奈摇摇头:“那郝秀才也不过是无心之举,祁姑娘莫要如此执念了。” 薛绾宁摇了摇她的手臂,脆声说道:“对啊,韶安姐姐,别想不开啊,下回理他远点不就好了。” ——系统友情提示:“郝·文质彬彬·泊如”已被“薛小霸王”移出群聊。 ——并删除好友。 叶久暗自狂点头,这小丫头终于说了句人话。 她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拽住其中一面,又伸手拉过了祁韶安的手臂,轻轻盖了上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然后……疯狂的擦拭。 左三圈右三圈全方位无死角。 薛家兄妹登时呆住。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有些不正常呢。 是我们出问题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懵逼。 叶久动作看似粗暴,实则轻柔,祁韶安终是回了神。 看着眼前人卖力又滑稽的举动,祁韶安内心的崩溃似乎好了些,眉眼也柔和了些许。 “再擦,就破了。” 叶久闻言一愣,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眸子里不似之前的低沉,此时恢复了一点明亮。 不过脸色有些苍白,额上布满细汗。 叶久当机立断,转头对薛家兄妹说道:“今天就散了吧,我先带韶安回去了。” 不等这俩人反应过来,叶久就招呼小黑微雨一同走了。 薛璟宁后知后觉的点点头,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挑眉笑了笑。 叶子,你那手,怎么也不松开呢。 …… 两日后,孙大娘找来了叶久,同时,还有孙大伯和小六子。 “六儿,里屋玩去。” 孙大娘把粘着叶久的小六子赶回屋里,才重又坐下来。 “叶小哥,这是房契,你看一下可有差。”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又从里面拿出两张纸。 看得出,这是她珍重存放的。 叶久接过那两张纸,一张写着房契,一张写着尾契。 她粗粗扫了一眼,便叠了起来,放在了桌上。 “大娘大伯可有心仪的价位?” 叶久微微一笑,眼神看向二老。 孙大娘局促的搓了搓手:“叶小哥,不瞒你说,你帮了老孙家这么大忙,大娘不敢多要你的,就一百五十两,你…你觉得如何?” 叶久闻言一愣。 一百五十两? 自己那铺子二百两敲下来的,虽说这间铺子不如自己那间宽敞,但零件也是够的,价格却比自己的宅院还便宜。 这孙大娘…… 是怕自己筹不来钱吧。 叶久眼里流有一丝感动,她笑道:“大娘诚心诚意,我也不能白得便宜,这样,一百八十两,其他条件照旧。” 孙大娘和孙大伯俱是一惊。 这傻孩子…怎得还自己涨价呢。 孙大娘鼻头有些泛红,还多说什么,就替他理好这个店吧。 …… 小院。 “小姐,那个郝秀才又来了。”千云气鼓鼓的甩了甩手里的抹布。 祁韶安翻过一页,回了声:“嗯。” 微雨端来一盏新茶,放到她手边:“小姐还是不见吗?” 祁韶安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见。” “对!合该不见他!这日复一日,比点卯都勤,小姐不见,他也不自己掂量掂量,还真是执拧。” 千云小嘴撅的老高,她是烦透了那个郝秀才,就像只臭苍蝇,围着小姐嗡嗡乱转。 微雨轻笑出声:“郝秀才文质彬彬的,对小姐又耐心,你啊,就是成见太深。” “哼,他明儿再来,我就让二黑暗中打他一顿,让他好好歇歇!” 千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微雨连忙出声:“不可!若是打出个好歹,岂不是给叶大哥找麻烦。” 千云昂起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 是哦,最后倒霉的还是叶大哥。 祁韶安把书本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这两人,轻轻开口:“这几日,你们叶大哥回来过吗?” 千云转头看着小姐,不解的回道:“日日都回来啊,只不过每次都很晚,没说几句就回房了。” 祁韶安看向窗外,又是晴朗的一天。 好像已经有八九日没看见那人了。 晨起不见,暮晚不见。 她总觉得,叶久是在躲着自己。 可上次她那关心则乱的举动,也不该是如此啊……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最近在忙什么?” 千云闻言,坐到软榻的一侧,道:“他把六子家的糕点铺盘下来了,天天都赖在那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祁韶安听完一愣。 “盘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七八天的事吧,叶大哥没和小姐说?”千云有些纳闷。 祁韶安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还有一点黯淡。 “不该啊,小白他们都知道,微雨你也知道吧!” 微雨赶紧拉了拉千云的袖子,千云回头,看她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别再说了。 千云眨眨眼,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这俩人不会……闹别扭了吧? 不应该啊,叶大哥每日回来都会问小姐的事情,总共那为数不多的几句,也全都是关于小姐的。 千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看着微雨默不作声,而小姐又拿起了书本。 气氛有一丝丝诡异。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呃…那个……” “韶安!” 一声轻松有又熟悉的语调打断了千云试图寻找的话题。 她长舒一口气,救星啊。 “哎,千云和微雨也在啊!” 来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对着他们笑意盈盈。 不是叶久是谁? 祁韶安手里的书抖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是刚在心里问候了她几句,这会儿就出现了。 真是神了。 叶久看着三道怪异的目光投向自己,浑身一个激灵。 “敢问各位...…怎么了?” 千云摇摇头,忙道:“叶大哥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叶久闻言笑了笑,把藏在身后的食盒亮了出来,得意道:“当然是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 微雨接过食盒,放到了案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香便四溢开来。 祁韶安离得最近,低头便一览无余。 各色各样的糕点,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哇,好香啊!”千云扑到桌前,看着这么多糕点,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那可不,我研究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结果。” 叶久开心的坐到祁韶安对面,给他们一一介绍。 “这个是牛奶小方,樱花小方,这是蛋挞,那个是红糖米糕,旁边是麻薯,但最最重要是这个,双皮奶!” 叶久掀开第一层,把下面的小茶盏端出来,摆在祁韶安面前,掀开了盖子。 一碗乳白色的膏状物体盛了满杯,上面还有暗红色的点缀,隐约看出豆子的形状。 “我还配了红豆,来,尝尝!” 叶久把其余几碗也拿了出来,端给了微雨和千云,让她们也试试。 祁韶安接过她递来的勺子,轻轻舀了一口。 香香糯糯,清甜可口。 是自己从未尝过这样的口感。 这个人……总能带给自己惊喜。 她稍稍抬头,却看见叶久正眨巴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此时的叶久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祁韶安怎好拂了她的愿,微微一笑,道: “味道很好。” 叶久嘴角要咧到耳根了,开开心心道了句: “那这样,绾宁那及笄宴就不用担心了,哈哈!” 祁韶安闻言手一抖,勺子顿时磕到了碗边,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当啷——” 原来,竟是为了她呢。 入府择衣 “孙大娘, 快把门关上!” “小六子!给我拦住她!” 一道人影闪过,还没踏进后堂的门槛,就被小六子“砰”一声关在了门外。 紧追而来的叶久赶紧挤到来人与门之间, 好言劝道:“我说绾宁啊, 都说是秘密, 提前看到就没意思了!” 薛绾宁一身淡粉色襦裙,嘟着嘴,拽了拽她的衣袖,道:“我忍不住嘛,久哥哥你就给我看一眼吧~” 叶久坚决摇头, 薛绾宁气得直跺脚。 大门关得严实, 久哥哥还堵着门口, 这可如何是好。 薛绾宁叉着腰来回踱步。 “妹子, 叶子既然不让你看, 肯定是想在及笄之宴上送与你,不过五六日, 你再等等。” 薛璟宁从堂外进来,乐呵呵摇着他那扇子。 “对嘛, 就五六天的事,要是现在你看了,到时候又说我没新意,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叶久倚靠在门板上,抱着臂, 赞同地点点头。 薛绾宁一听整个人都蔫了。 好像也对哦…… 但五六日也太长了吧。 她恨不得现在立马绾发戴簪! 薛绾宁耷拉着眼角,咬着嘴唇, 终于点了点头。 叶久一看, 心底长出一口气。 自打十天前这小丫头拿着那张vip卡兴致冲冲找上门来, 说要让自己包揽她及笄宴上的甜点甜汤时,自己就没闲着。 好不容易搞出了一些看得过去的新品,薛绾宁一听可来了劲,非要看个究竟。 自己怎么劝都不顶用,这丫头倒好,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偷着往孙大娘这儿跑。 好在是让自己给拦下了。 叶久叹口气,抬头环视了一圈,眼睛都颤了颤。 这糕点铺子还没重新开张呢,就快要让这丫头给拆了。 她好想穿回前些日子送卡的时候,然后抢过来给它撅断…… “这糕点铺子还未迎客,就这么热闹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几人齐刷刷的回头。 只见祁韶安迈着优雅的步子,正跨过堂前的门槛,朝几人走来。 今日份的她着一身淡蓝,配着牙白色的领口,整个人更显清冷。 “原来是祁姑娘啊。” 薛璟宁合起了扇子,侧身让出了路。 叶久见状站直了身子,悄悄和薛绾宁错开了点距离。 祁韶安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而向薛家兄妹颔首问礼。 叶久顿时一个激灵。 她怎么觉得,这姑娘眼神有点凉凉的呢。 自己最近没惹她吧。 薛绾宁回头看到来人,脸上又挂上了大大的笑脸,蹦蹦跳跳的来到祁韶安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韶安姐姐,你来啦!” 祁韶安看着挽上来的小手,不适地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恰好走到这儿,过来瞧瞧。” 说着扫了一旁倚靠的某人一眼。 薛绾宁不疑有他,乐呵呵地开口,“韶安姐姐,我和二哥还说要去寻你呢,家姐有意在府上莲池宴请云城才子名门,一同切磋诗赋,韶安姐姐可要来啊。” 祁韶安面露疑色:“我?” 薛绾宁点点头:“是啊,家姐特地嘱托我要把姐姐请去。而且啊,这云城大半善文的名士都在应邀之列,韶安姐姐也去过过手瘾嘛!” 薛璟宁点点头,笑着邀请道,“其实这宴请也是父亲的意思,祁姑娘不如就去瞧瞧。” 祁韶安有些犹豫,还不等她回答,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喂,这等事怎么没见你们跟我说!”叶久面无表情的伸手敲了敲门板,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薛绾宁回过头,眨眨眼疑惑道:“绾儿的及笄之宴,久哥哥难道会不来吗?” 叶久:……哦同一天啊。 “哈哈哈,叶子,你莫不是忘了,宴上的甜品还需得你准备啊!哪用得着专门叫你?” 薛璟宁笑得癫狂,手中的折扇被握得咔咔作响。 叶久微微一笑,把脚边的凳子一脚踢了过去。 “嗷!!”薛璟宁应声而倒。 薛绾宁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祁韶安则是对那个称呼起了浓厚的兴趣。 刚才这小姑娘叫了什么… 久哥哥? 叫的这么……亲密么。 她抬眼看向了一旁冷眼抱臂的叶久。墨蓝交领外褂,束发成髻,五官柔和又不失灵动,不似薛二公子那般硬挺贵气,她更是淡然闲雅。 确实,是让容易人倾心的模样。 只可惜,是个女子。 祁韶安眼神变了变,看向薛绾宁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同情。 “韶安姐姐?” 薛绾宁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姐姐突然目光呆滞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中邪了? 祁韶安回过神,柔柔一笑:“烦请绾宁与二公子替我拜谢薛大小姐,韶安应下了。” …… 一转眼,七月初十。 薛府早早开了府门,管家和一众小厮在门口排排站好。 叶久到时,已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递上拜贴。 她思量一下,转头对身后的祁韶安说道:“韶安,我带厨娘们去后门,你拿着帖子进吧。” 官家讲究,像她这样的商户,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而过,还是不合礼数的。 为了不给薛璟宁他们添麻烦,还是避一下的好。 祁韶安抬头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薛府的大门,犹豫的张张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请帖。 “一会儿见。” 叶久轻笑一声,便带着厨娘和伙计绕去了后门。 祁韶安看着她越行越远,终是握着请帖踏上了府前的台阶。 “小姐留步,可有拜贴?”管家笑容可掬的拦住了祁韶安。 祁韶安闻言把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 “原来是祁小姐,久仰久仰,我家小姐已是恭候多时了,请随老奴来。” 管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出了一条路。 祁韶安颔首,跟着他的脚步跨进了府门。 绕过影壁,穿过廊亭,眼前便出现了“兰苑”两个浑厚的题字。 “祁小姐自行进入吧,我家小姐该是在里面。” 祁韶安微微颔首,表示谢意。管家躬身回礼,便离开了。 不愧是“兰苑”,还未进圆门,就能闻到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祁韶安提裙垮了进去,然而突然眼前一花,差点撞到迎面来人。 “薛公子?” “诶?你是…祁姑娘?” 说话之人正是薛璟宁。 薛璟宁看着眼前人面带纱巾,眉眼却有些熟悉,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是叶久的妹妹。 “叶子呢,没和你一起来?” 他往祁韶安身后探了两眼,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祁韶安摇摇头:“兄长并未与我同行,她带人去了后门。” 薛璟宁听罢一愣。 后门? 不是给他帖子了吗。 突然他脑子一闪。 随即无奈的笑笑:“这个叶子,想得真是多啊。” 祁韶安跟着嘴角弯了弯。 是啊,总想的那么多。 恨不得随了所有人的愿。 “祁姑娘进去吧,家姐在里面呢,我先去莲池招待一番。” “薛公子慢走。” 祁韶安目送薛璟宁离开,转身绕过影壁,进入院内。 入眼的是一簇簇花草,庭内芳香四溢。 祁韶安经过花圃,只扫了几眼,便发现,这里不乏珍稀的花植。 不愧是薛府大小姐。 她勾了勾唇角,眼中不乏赞赏之色,随即踏上了台阶。 “祁小姐请进,我家二位小姐都在此处里屋。”门口小丫鬟躬身恭敬道。 祁韶安有些惊讶。 薛绾宁这个小寿星竟也在这儿? 那叫自己来是…… 看到小丫鬟已经掀起门帘,她不再多想,抬脚走了进去。 一入内室,扑鼻而来的便是木制家具的松香和书卷的墨香。厅内干净利落,精致典雅。 她环顾一圈,并未见到人。疑惑之间,她好像隐约听到了些微谈话声,犹豫了一下,向里屋走去。 “哎呀,姐姐,这个是不是太艳了啊。” “不行不行,这件太俗了!” “绾儿,你到底要哪件……” 祁韶安伸手掀开了珠帘,里面的两人顿时转过头来。 六目相对,一时无话。 “韶安姐姐!” 薛绾宁最先反应过来,眸子里迸出惊喜,从床上跳下来,挽上了祁韶安的胳膊。 祁韶安缓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祁姑娘,好久不见。” 祁韶安问声抬头,正对上了眼前人笑意盈盈的眼。 碧眼盈波,清澈见底。 没有丝毫不适的眼光。 就好像一个老友,分别数年,再次相逢。 合眼缘,恐怕就是这么来的吧。 祁韶安回过神,眉梢舒缓下来,直视着她的双眸,带着点点星光,柔柔一笑: “薛小姐,幸会。” 一旁的薛绾宁见状却翻了个白眼,出声打断:“哎呀,二位姐姐,就免了这般吧!” 说着又走到床边,指着小山一样的衣服,说道:“快帮我挑挑有今日穿哪件好一些?” 祁韶安闻言与薛纡宁对望了一眼,在看到那双似水的眸子瞬间干涸后,祁韶安很不厚道的笑了。 “韶安姐姐笑什么?快来帮我看看嘛~” 薛绾宁把祁韶安拉到榻前,便拎起一件衣服,比在身上:“这件如何?” 祁韶安摇摇头。 “这件呢?” 薛纡宁摇摇头。 “这个?” 两人齐齐摇头。 薛绾宁疯了,丢了衣服,身子一歪仰在了衣堆上,“不挑了,一会儿我穿着中衣出去好了!” 薛纡宁一听噗嗤笑了,骂了句:“胡闹。” 薛绾宁憋憋屈屈的坐起身,小脸上满是失落。 由于刚才薛绾宁那么一扑,好几件衣服都散落开来,其中有一件落入祁韶安眼中。 湖蓝纱裙,内衬牙白,浑然天成的海天云图。 她伸手拿起这件,虚虚比在了薛绾宁身上。 也不知是衣服衬得好,还是安静下来的薛绾宁找回了自己走丢的气质,此时的她仿佛有了大人的模样,倩丽又端庄。 不过…… 这颜色怎么有些眼熟…… 祁韶安微微拧眉,突然脑中一亮。 可不是吗……叶久身上那件不也是湖蓝色的? 虽没有这件华丽,但这蓝白相间,色泽搭配都是极其相似的。 祁韶安眉头一跳。 充当衣服架的薛绾宁傻愣愣的望着面前的姐姐,乖巧得不说话。 一旁的薛纡宁上下看了两圈,觉得尚可,刚想点头,就听见自己身旁的祁家小姐悠悠的来了句: “这件,太俗。” 后见她伸手抻了一件,又道: “换这个,喜庆。” 薛绾宁开心的点点头。 而一旁的薛纡宁低头看了看那件被选中的衣服。 桃色为底,梅色绣花,连外裳都是淡粉色的薄纱。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身侧无比淡然的女子。 这件…… 不是更俗吗…… ※※※※※※※※※※※※※※※※※※※※ 不得不说,暗下黑手的小祁,真美。 还有,4*4-2为什么不得14……不然得12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柒染 5瓶;墨镜尘、御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每一个互动对我都是满满的鼓励!爱你们!! 最后一句,收藏一下叭感谢! 薛府狗叫 “吴大娘, 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久从房外进来,扫了一圈,大家都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正在揉面的吴大娘抬起头, 估量了一下, 回道:“约摸再有一个多时辰, 就可以了。” 叶久粗粗算了一下,离晚宴大约还有两个时辰,这样的话完全来得及。她点点头,环顾了一周。 薛府的厨房比自家的大了近一倍,这次带了三个厨娘两个伙计, 在这屋子里一点都不觉拥挤。 叶久咂咂舌, 有钱真好。 她挽起袖子, 正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就听见熟悉的一声: “叶子!” 她手上一顿, 木着脸回头:“你很闲吗,薛二公子?” 来人靠在门板上, 手上的扇子摇啊摇,笑得很欠揍。 “这么不欢迎本少爷的吗?” 叶久无情的翻了个白眼:“忙着呢!一边玩去!” “不是还有厨娘的吗, 走走走,本少爷带你去莲池转转!” 薛璟宁二话不说一把揽过了叶久,拉出了房门。 可怜叶久脑袋一蒙,也没看路,就这么直愣愣的被门槛绊了一下, 身子往前一扑,结结实实一个大马趴。 一瞬间, 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东…东家?” 吴大娘手里的粉团应声而落, 呆呆的看着门口突然消失的东家。 薛璟宁刚才有一瞬间的呆愣, 然后就眼睁睁看叶久摔了个狗吃屎。 他见眼前人那抬起愈渐寒凉的面色,连退几步,转头撒丫子就跑: “对不住啊叶子,我刚才没看到啊!” “薛二!你完了!!” 叶久踉跄爬起来,一路狂追。 于是整个后园都充斥了叶久的骂声和薛二公子的哀嚎。 莲池那边,一青衣公子放下杯盏,蹙了蹙眉,转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问道:“薛二这是在府中养了狗么,叫得如此凄惨?” 男子闻言摇摇头:“怕是新买来的不适应才乱吠罢!没什么大事。” 青衣公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遂又加入了新一轮的赛诗中。 薛璟宁:……你们给老子滚。 而兰苑这边,祁韶安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望向窗外。 她怎么好像……听见叶久的声音了? 不应该啊……那人不是在厨房吗? “怎么了,韶安?” 薛纡宁见祁韶安久久呆立,不禁出声唤道。 祁韶安闻言回过神来,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摇头一笑:“无事。” 怎么可能是她,想是自己听错了。 她低下头,拿起了桌上的木梳。 然而下一秒,不只是她,连带着薛家两位小姐,都被迫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子!有话好好说!你把石头放下!哎呦!” “你丫不扶我也就算了,还踢了我一脸土?!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不不,我自己给的……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给我站住!……” 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想而知已经跑远了。 屋里三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薛纡宁错愕的眨眨眼,刚才那没出息的惨叫声,真是自家弟弟发出来的?? 我耳朵瞎了…? 祁韶安见薛大小姐一脸怔愣,才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没听错。 原来是摔了一跤吗? 她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叶久灰头土脸满嘴沙的凄惨模样,当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薛纡宁回过神,与祁韶安对视一眼,不禁扶额。 自己这弟弟,可真给她长脸。 “刚才……是二哥和…久哥哥…吗?”薛绾宁端坐在梳妆台前,因为头发掌握在身后两人身上,脑袋不敢乱动,只好梗着脖子僵硬的问道。 祁韶安转头轻轻“嗯”了一声,将手上的一缕头发盘好,又拿起了笄带。 “我要去看看!”薛绾宁闻言就要起身,被自家姐姐手疾眼快的摁住了。 “不可!你这样披头散发的跑出去成何体统!” 薛绾宁闻声瘪了瘪嘴,一脸的着急。 “马上就好了,你现在出去也寻不到他们,不如一会儿我们去莲池堵他俩可好?”祁韶安出言相劝,而眼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说的也是,就听姐姐的!” 薛绾宁连忙坐好,祁韶安和薛纡宁相视一笑,手上又忙了起来。 不多时,两人齐齐收手,薛绾宁感到头上一轻,遂转过头来。 清秀的面容上略施粉黛,脱去了眉目间的稚气,多了一丝稳重与妩媚。 头上发丝分股成辫,盘绕为鬟状,发髻以粉带固定,额上松答答垂下几缕发丝,无意中又平添几分灵动。 薛纡宁上下打量了许久,欣慰的点点头:“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 薛绾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她的袖口。 祁韶安手中握着还未放下的木梳,看着薛绾宁一身桃粉,清丽的面容,精致的头饰,心思有些飘远。 欲语还羞,眸清似水。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绾宁这般,眉眼还有稚气,得亲人万般嘱托。 而今却已是沧海桑田。 事到如今……她唯有一愿,只求二哥还能信念坚定,好好照顾自己。 她眼里有一丝伤痛,手不由得握紧。 “韶安?” 感觉到有一只手覆在了自己手上,祁韶安回过神,朝她看去。 只见薛纡宁正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张张口,欲言又止。 祁韶安见状扯出一个微笑,摇摇头,正要抽回手,就听薛纡宁悄声说了句: “你只要念着,他有所感知,必然无事。” 祁韶安惊讶抬头,却看到薛纡宁那坚定的目光。 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戳穿了自己的心思…… 她愣了愣,旋即释然一笑。 也罢,二哥心思敏捷,没有自己拖后腿,想必能活的更久吧。 “嗯,一定会的。” 什么是知己,即使并没有相处良久,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你心中所想,感你心中所愿。 如此而已。 …… 莲池。 池心小岛,楼廊凉亭。 “白贤弟,你这句对仗似是有些不妥啊……” “哦?依尹兄之意,该如何修改?” 几家公子书生三三两两聊天作诗,一旁几位女子环坐在石桌前,正在交谈。 忽然几道异样的声音传了进来。 “薛二……你为什么……那么……能跑……” “叶子……你还……说我……打也打了……你怎么……还不……还不放过我……”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七扭八歪的倚在莲池的圆门处,呼呼喘着粗气。 亭子里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朝她们看去,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叶久揪起衣领使劲晃动,这种天气狂奔三里地,这感觉不要太好了些。 也不知道薛璟宁从小吃什么长大的,跑的比兔子还快,自己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抓到他一根毛。 薛璟宁瘫在湖石上,心底哀嚎不已。 他再也不敢惹叶久这厮了!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太特么让他感动了。 敢动,还得赶紧动! 老天爷,可让他歇会吧…… 薛璟宁撑着手坐在石头上,刚想仰过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这触感?? 尼玛我在莲池啊! 他猛的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双探究的眼神。 n目相对,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眨了眨眼。 薛璟宁感觉自己表情都有点崩了,悄悄地后撤几步,拉过一旁喘气的叶久,唰一下闪没影了。 笑话,自己这形象还要不要了! 待两人拐到院外,准备收拾一下仪表时,就发现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个鞋尖。 往上一点,还有桃色的裙摆。 俩人慢慢抬头,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正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 薛璟宁脑子当机,僵硬的看向了叶久。叶久不负所望的一脸懵逼,朝他摇了摇头。 “怎么,一日不见,两位哥哥都不识得绾儿了吗?” 女子轻笑开口,薛璟宁和叶久均是一愣。 怎么……这么耳熟呢…… 等一下……她刚才说什么…… “绾儿?!” “绾宁?!” 两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 女子笑着点点头,调笑着说到:“莫非真不认识了吧?” “不……不是……你这个样子……有点意外……” 叶久有点结巴,她怎么也没想到,窜天猴一样的薛绾宁有朝一日竟会这么……靓丽?温婉? “确实……你亲哥我也打眼了……”薛璟宁用力眨眨眼,这还是自家小魔王? 薛绾宁抿唇轻笑,因为蒙着面纱,那眼角的笑意更是明显,使得她好似多了一分乖巧。 “绾儿,姐姐们的手艺不错吧,瞧瞧咱们薛二公子和叶老板,都呆了呢!”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几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身着青色锦衣裙,腰有束带,肩披小衫,头戴步摇的华贵女子缓步走来。 身侧跟着一人着鹅黄纱裙,腰带香囊,头上青丝挽起,斜簪一只木簪。 两人皆带面纱,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一眼望去,好似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叶久一下便认出了黄衣女子,那清清淡淡的模样,不是祁韶安是谁? 那旁边的…… “叶老板好久不见,纡宁有礼了。”青衣女子盈盈下拜。 叶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薛府的长女,也是这俩货的长姐,在那日茶诗会上见过。 她连忙拱手一礼:“见过薛大小姐,确实许久未见。” 薛璟宁顺势搭上叶久的肩膀,感叹道:“阿姐,你们这哪是手艺好啊,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瞧瞧小妹,那还有之前皮猴子的影子了?” 他咂咂舌,一脸费解。却不想薛绾宁眼神一变,“二哥,你,说,谁,皮,猴,子,呢?”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直让叶久连退几步,避开了毒圈。 在某人响当当的挨了一记爆栗后,薛纡宁连忙开口说道:“好了好了,你俩就不要闹了,让人看笑话!” 这里是莲池的入口,若是有人出入,定是能看个彻底。 几人点点头,便随着薛纡宁一同,进入了莲池。 行过廊桥,亭中的公子佳人们终于看清了来人,纷纷起身相迎。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薛纡宁微微欠身,略表歉意。 “今日是薛家三小姐的及笄之礼,薛大小姐无暇顾及也是常理之中,我等在此美景之下,吟诗作对,也是一桩乐事啊。”青衣男子拱手一礼,接了话头。 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众人也就纷纷回了座。 叶久本是跟着薛璟宁的,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原来薛纡宁带着祁韶安和薛绾宁及一众女子正往石桌走去,然而就在经过刚刚未完全散去的几人时,有人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好视力。 只见郝秀才颠颠的跨了出来,朝着祁韶安的背影,伸出了经典的尔康手: “祁姑娘留步!” ※※※※※※※※※※※※※※※※※※※※ 自从我不要脸的发了求评求收藏以后,就眼睁睁的瞅着收藏它蹭蹭往下掉...... 甚至220...221...220...221...220... 尼玛我这小心肝哦……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求了还不行嘛咱不带这么玩的……太特么刺激了...... p.s.最后谢谢这么多小可爱依旧不离不弃点灯熬油惨无人道的支持!!我现在二十以内加减法已经好多了!! 及笄之宴(上) 祁韶安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 郝秀才见祁韶安转过了身,不禁喜上眉梢,忙向前跨了一步, 躬身道:“久不见姑娘, 不知近来可好?” 薛家两姐妹闻言也回了头, 薛纡宁往前走了走,站到了祁韶安身侧,用眼神询问她。 祁韶安现在有点尴尬,闭门了多日竟巧在今日又遇上了。 你说她理是不理? 侧目对上了薛纡宁探究的眼神,她悄悄摇了摇头。 上回之事, 如今想来, 自己确实反应过激了。一直这样躲着总归不好, 祁韶安微微颔首: “尚可。” 郝秀才这次也学聪明了, 离着她八丈远, 也不上前,乐道:“那就好, 姑娘多日不肯见小生,泊如着实有些担心呐!” 一旁的薛绾宁皱了皱眉, 这不是上回和久哥哥差点打起来的那位?他怎么来了…… 她上前挽住了祁韶安的手臂,不悦的开口:“韶安姐姐,我累了,咱们去那边吧。” 祁韶安见状微微一笑,朝郝秀才欠了欠身:“多谢泊如关心, 不过今日就不与泊如一同切磋了,韶安告辞。” 郝秀才一愣, 还是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姑娘请便, 改日再与姑娘探讨。” 薛璟宁靠在红柱旁, 歪着头看着几位女子施施然离去,耸了耸肩。 没到自己出场就解决了,无趣。 “咔嚓——” 薛璟宁摇扇子的手一抖,他好像听见什么细微的声音。 “咔嚓——” 他循声低头望去,只见叶久的手紧攥成拳,骨头捏的咔咔作响。 薛璟宁眨眨眼,抬头看向叶久。 见其面色如常,甚至带着极其友善的微笑。 温暖而又和煦。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哎哟这不是白弟吗,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去!”薛璟宁一把揽过旁边恰巧路过的白公子,搂去了石桌旁。 白公子手里的袖笔差点没飞出去。 “薛二??” “憋说话……” “哦……” 叶久嘴角抽了抽,头都懒得转,余光看着郝秀才回了自己的位置,才稍稍松开了拳头。 尼玛,居然还敢来。 看来上次失手的不够啊…… 不知是叶久眼光太过灼热,还是心灵感应,郝秀才回头了。 他见叶久杵在石桌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右手不自觉抽了一下。 嘶,怎么还感觉有点疼。 还没等他纠结好要不要问候一声,叶久已经扭头走了。 郝秀才尴尬的摸摸袖口。 祁姑娘的兄长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吧。 也不知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将祁姑娘培养的如此之好。 真是怪哉。 …… 约摸下午三四点,小厮前来通禀,让所有人去大堂,仪式已经就绪。 薛纡宁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女宾先行过去。 这边的书生公子正谈到兴头上,闻言也都纷纷停下来,随在薛纡宁等众多女子后面,往大堂去。 叶久在这波人靠前位置,她和薛璟宁俩货刻意压慢了步子,和前面女孩子们分开了好大距离。 开玩笑,瞅瞅某人雀跃的眼神,不拦他拦谁? 郝秀才懵逼脸:???我做什么了? “久哥哥他们怎么离那么远啊!”前面的薛绾宁嘟着小嘴,面上有些烦躁。 看他们在后面慢悠悠的闲逛,薛绾宁跺了一步,转身要往回走,结果脚还没抬起来,就被身侧人拽住了。 “韶安姐姐?” 祁韶安对她摇了摇头,悄声说道:“绾宁今日及笄,就是大人了,也意味着要顾及男女大防,万不可随意于人前和男子举止过密。” 薛绾宁瘪瘪嘴,为什么及笄之后就要这样,好讨厌啊。 “你若想寻他,待礼成后,人们散去,自然不用再顾及那么多。” 薛绾宁闻言眼前一亮,开心的挽住了祁韶安的小臂:“那快去吧,我等不及了!” 走在前面的薛纡宁闻言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都要及笄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转眼到了大堂,放眼望去已经布置好了红绸,蒲团,桌椅摆的整整齐齐。 堂侧还有几位手拿乐器的师傅,嬷嬷婢女也在一旁站立。 因着当家及宾客都没来,人们都比较放松,小声的交谈。 薛绾宁作为笄者已经被带去了里屋,薛纡宁和祁韶安也一同进去了。 “叶子,一会儿你和祁姑娘就在这儿坐着,清净。”薛璟宁把叶久引到堂下右侧几个散座上,这是薛家族里兄弟姐妹的位置,正好隔绝了那群的好友。 有点像亲友席,和同学席。 叶久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越远越好。 没过多久,廊的一端响起了小厮的一声:“县令夫人到!老爷、夫人到!” 众人纷纷起身,叶久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群人从廊角转过,为首的是一华贵妇人,一身墨绿色锦服,腰有束带,上配玉扣,发丝正正板板的绾在头上,以玉簪固定,面上虽带笑,却有一种隐隐的气势。 与之相挽而行的也是一位妇人,暗红色衣衫虽不及旁侧妇人贵气,但周身也是气场十足,面上却和善得多,侧身挽着贵妇,步姿绰约。 再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着一身褐色衣袍,虽在两人身后,但身姿挺拔,不疾不徐。 叶久大致分明白了几人,前面为首的应该是县令夫人,旁边是薛夫人,后面跟的则是薛老爷。 “叶子,我先过去了。”薛璟宁小声说了一句,便赶忙跨出人群迎了上去。 离得远,叶久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也跑不了问候寒暄。 她随着人群行了礼,待三位主家入座后,大家才坐到蒲团上。 堂里县令夫人坐在主宾位,与对侧的薛家父母交谈了几句,又点了点头 薛老爷得到示意,站起身,走到堂前,环视了一众嘉宾,拱手道:“今我薛家小女及笄之礼,感念各位宾朋到场,薛某谢过。” 薛老爷行一礼后,人群又起身回礼,待又一次坐定,就听见堂前的司仪朗声唱到: “开礼!” 此声一起,堂侧的奏乐的师傅便开动起来,吹拉弹唱,各司其职。 “请笄者!” 踏着乐声,一女子着桃色纱衣出现在众人眼前,头绾双鬟髻,略施粉黛,双手交叠于腰间,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从侧堂走来。 叶久眨眨眼,确认过眼神,是乖巧版的薛绾宁。 此时的她除去了面纱,本就俏丽的小脸,现下有了隐隐的绝世之姿。 叶久轻笑摇摇头,几年后,这又会是多少云城少男们难以追逐的梦呢。 “怎么,看呆了?” 身侧一声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叶久的思绪,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而她的发丝衣带随微风轻轻飘起。 “韶安?”叶久试探着问了一声。 祁韶安闻言“嗯”了一声,顺势坐到了她身旁。 还不及叶久再问什么,就听见司仪高声唱到: “初加!” 叶久一震,忙转头看去。 只见县令夫人闻言起身,走到堂西侧,薛绾宁转而面朝其跪坐。 县令夫人拿起一旁嬷嬷递来的金梳,为其重新梳头,再上发笄。事毕,县令夫人站直了身,朗朗开口: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薛绾宁欠身低头,随后起身,面朝堂前,微微颔首,欠身一礼。 “恭喜!” 人们起身还了一礼,叶久和祁韶安也随之行礼。 之后薛绾宁又回去了侧堂,叶久有点纳闷,结束了?这么快? 她扫了一圈,看大家好像都没有散场的意思,便扭头问祁韶安:“绾宁去干嘛了?” 祁韶安再一次端坐好,撇了她一眼,才道:“换素衣襦裙,这才是第一加。” 叶久眉头一跳:“一共几次?” “三次。” 叶久:…… 说着,薛绾宁已经回到了堂上。 儒雅牙白色褶裙,衬托的她稳重不少。 薛绾宁行礼后,转身面向薛父薛母站定,缓缓跪下。 “一拜父母恩!” 司仪声音适时响起。 薛绾宁应声俯身磕头。 叶久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堂侧的薛璟宁抹眼睛的动作她还是注意到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他这个当哥哥的怕是又喜又忧吧。 叶久叹了口气,不经意偏头,却发现祁韶安正静静盯着堂里的举动,一声不发。 她仔细一看,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似是……也有水光。 ※※※※※※※※※※※※※※※※※※※※ 从今天开始我可以拥有我账户里的两个五毛钱了我好感动啊啊啊呜呜呜...... 亲爱的小伙伴们,非常感谢大家从小十五开文到现在的360°立体环绕式支持,我爱你们,一起加油呀!! 及笄之宴(下) “韶安?”叶久歪过头, 正对着她的眼。 祁韶安皱了皱眉,不想理她,把头别了过去。 “再加!”司仪又高声唱到。 叶久没再说什么, 乖乖坐好了。 谁心里都有一块碰之即碎的柔软之地。 祁韶安不想说, 她也不强求。 堂内的薛绾宁已经被换下了发笄, 改为发簪,依旧是由县令夫人完成。 又经过和刚才差不多的流程,薛绾宁着曲裾深衣重新出现在堂上。 “二拜长者恩!” 薛绾宁朝向县令夫人俯身跪拜。 叶久咂咂舌,这一通下来,跪了得有快十次了吧, 她都觉得自己膝盖跟着隐隐作痛。 关键还没完。 “三加!” 宾客席上渐渐活跃起来, 叶久意识到, 可能重头戏来了。 “以岁之正, 以月之令, 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 受天之庆。” 县令夫人说完,便拔下薛绾宁头上的发簪, 再拿起一只钗冠,为她绾好。 之后,薛绾宁又一次消失了。 叶久锤了锤发酸的后腰,偏头问了句:“是不是快结束了?” 祁韶安眼眸微垂,“嗯”了一声:“三加之后, 绾宁就算是成人了。” 此时,薛绾宁踏着缓慢的步子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一身粉白相间的华贵礼衣, 宽大的袖子垂在腰前, 二加的深衣露出一个领口, 面上,重又覆上了面纱。 礼服加身,典雅秀丽。一步一顿,端庄大方。 可…这丫头走得也太慢了吧。 叶久看着从廊里挪出的薛绾宁,微微挑了挑眉。 其实这也不能怪薛绾宁,这身衣服太长了点,她小心翼翼的走稳每一步,即使这样,还有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最后一拜,谢宾朋。 醮子,取字,聆训。 “礼成!”司仪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随着这话音落下,从此以后,薛绾宁从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孩,真正要蜕变为一个谨言慎行的女人。 叶久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才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而她却要学什么女德,规矩,甚至是,谈婚论嫁。 那……祁韶安……会不会……也是如此……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祁韶安依旧端坐在蒲团上,眼中恢复正常,此时波澜不惊。 叶久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发愣,眼里已经不是现在淡黄衣裙的她,而是华服披肩,绾发配簪,也如现在这般,眉眼青涩,含羞带怯,受众人恭贺,得父母温语训戒。 那该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又该是怎样束缚自己。 在她的印象中,祁韶安从未有过什么失礼的举动,以这个时代而言的“失礼”。 她永远平平淡淡,喜怒不常言于色,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却又在默默照拂着所有人。 “韶安……” 她闻言回头。 “辛苦了。” 祁韶安微微一怔,看着叶久的眼睛充满不解。 叶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自觉间说了个锤子…… 难不成跟她说,这些年您被迫做乖乖女辛苦了? 她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个蛇精病。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正巧,此时礼成散场,叶久连忙爬起来,顺便把祁韶安也拉起来: “我先去准备晚宴的甜点了,你去找薛家姐姐吧。” 说完就溜没影了。 祁韶安怔愣的看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堂里忙活的人们,挑了挑眉。 ……辛苦了? 她挺了挺腰身。 确实,坐得有些腰酸呢。 …… 晚宴设于后园长亭,边欣赏美景,边把酒言欢。 想的真美。 叶久隔着裤子使劲挠挠腿上的包,气得要摔碗。 这晚宴再不结束的话,她就要让蚊子抬走了! 她左右瞧瞧,祁韶安她们女宾在隔壁桌子,自己这一桌只有一群饱读诗书的大佬。 自己呆着实在没劲。 她看了看桌上的战况,不像开始那样拘谨,此时有人已经离座扎堆去了。 她心底一松,矮了矮身子,从一旁溜了。 也不知道去哪,叶久在薛府的花园里闲逛了两圈,索性扭头躲进了厨房。 “东家?可是出什么事了?” 吴大娘看叶久巴巴的跑回来,吓了一跳,以为前面有什么状况。 叶久忙摆了摆手:“不是,那边蚊子太狠了,我过来躲躲。” 吴大娘愣了两秒,随即呵呵一笑,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久哥哥!” 叶久探出头去。 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影似是拎着厚重的裙摆,颤颤巍巍的跨过门槛,往厨房跑来。 “绾宁?” 临近门口,接着厨房的烛火,叶久才看清来人。 薛绾宁额上渗着细汗,仰着一脸纯真的笑容。 “久哥哥,你跑的太快了吧……” 害得自己差点在自家园子里走迷了路…… 叶久有点回不过神来,这今天的正主怎么跑这儿来了?? “绾宁你来做什么?” 薛绾宁一听不满的撅了撅嘴,道了声:“久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久脑子当机,下意识摇摇头。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薛璟宁那货磁性的声音: “绾儿?是你吗?” 俩人齐齐回头,只见远处又来了三个漆黑的人影。 “绾儿,你果然在这儿!韶安真是料事如神啊!”薛纡宁打趣的声音传来。 来人正是薛璟宁,薛纡宁,还有祁韶安。 “不是各位……你们怎么全来了?” 叶久心态有点崩,这些人能不能有点身为东道主的自觉? 薛璟宁摇摇扇子走了过来,无奈道:“小妹久出不归,母亲让我们来寻寻。多亏了祁姑娘,要不我们可要在园里一通好找。” 薛绾宁一听顿时一个激灵,自己好像确实出来很久了。 “话说回来,你俩在这儿干嘛呢?”薛璟宁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叶久耸了耸肩,示意他问薛绾宁。 “久哥哥,还记得这张卡吗?”薛绾宁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在叶久眼前晃了晃。 叶久一看,嘿呦,溪水唐的vip卡。 呃……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薛绾宁见叶久不说话,以为他忘记了这事,小脸瞬间挂上了满满的失落。 “你等一下。”叶久见状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木盒。 薛绾宁小孩子心性,顿时又喜上眉梢:“久哥哥!就知道你没忘!” 叶久宠溺一笑,把木盒递给了她。 “打开看看。” 薛绾宁开心的接过,拨开了木盒。 里面躺着几只铜管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线。 薛绾宁茫然的眨眨眼,看向叶久的目光充满疑惑。 “叶子……这是何物?” 薛璟宁挤过来探着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叶久伸手把盒子里的物件拎起来,顿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荡在小院中。 “这是风铃。” “风铃?” “对,你可以挂在窗边,每当有风吹过,风铃都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薛绾宁眨着星星眼,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 “叶老板费心了,寻这么一件稀奇的物什,费了不少力气吧。”薛纡宁柔柔一笑。 叶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费劲,因为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 薛璟宁睁大了双眼,没想到叶久这厮不止会围着他家表妹转,竟还有这等手艺! “我们那里小时候常玩的,算不得稀奇。” 一旁沉默的祁韶安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 竟是……自己做的吗…… 薛璟宁闻言无奈一笑:“小妹这是及笄,人家都送些笔啊,书啊,你可好,送玩具。” 叶久闻言却笑了,看着面前薛绾宁的眼睛,缓缓说道:“没错,我希望绾宁永远像孩子一样纯真,一样快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大家的小妹妹,你不必担起那么多不该有责任、压力,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就好了。” 叶久话落,整个小院都安静了。 许久,就在叶久觉得大家是不是都魔怔时,薛璟宁突然揽住了她的肩,她吓了一跳。 “叶子,你这个兄弟,我没白认!” 叶久朝他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认我当兄弟了? “是啊,万事有哥哥姐姐担着,绾儿一定要活出精彩来。”薛纡宁擦了擦眼角,伸手环住了薛绾宁。 薛绾宁环看了一圈,然后伸出双手,把风铃小心的捧了过来。 睫毛翕动,有泪自眼角掉落,她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久哥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叶久闻言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着他们快点回晚宴上去。 几人这才意识到已经耽搁了很久了。 薛家三姐弟连忙收拾一下情绪,便快步离开了。 “兄长真是用心啊。” 祁韶安从一侧走来,看了眼杵在门口的叶久,语气淡淡的。 叶久笑着摇摇头,做个风铃也叫用心了?其实超级简单的好吧。 “绾宁开心就好。” 祁韶安闻言没再答话,叶久抬眼看看天色,北极星正明亮的挂在天边。 估摸着晚宴该结束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 祁韶安点点头,叶久转身去招呼厨娘们收拾家伙。 和管家知会过后,她们便从后门溜了。 薛府位处西边,这边皆是一些豪门大院,不像她那边晚上开夜市,此时街上很是安静。 两人走在前面,寂静的没人先开口。 走了大概二十米,叶久实在忍不住了。 “韶安……” 祁韶安闻言抬头望她。 “你要撞柱子了……” 祁韶安脚下猛地一顿,回过头就发现鼻尖一寸处一根壮实的木桩。 她顿时后退几步,眉眼间难得的有些慌张。 叶久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祁韶安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理会那么多,只是跟着叶久的步子。 谁成想这人竟然这么坏! 祁韶安冷了眸子,瞪了叶久一眼,绕过木桩,快步走了。 没过三步,就听见身后急急一句:“你等一下!” 她理都没理,反而加快了脚步。 “我有东西给你。” 一脚急刹。 ※※※※※※※※※※※※※※※※※※※※ 大家这两天要是突然发现找不到文文了千万不要慌张,那很有可能是我换文案或者图片啦hhh~~ 月下浅酌 祁韶安站在街中央, 侧身看着叶久。 月光的清晖映在她的身上,石板上的倩影被拉得长长的。 叶久快走了两步,在其面前站定, 从怀里掏出来个小锦盒。 “给你的。” 说着塞到了祁韶安的手中。 祁韶安一愣,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 小小一只,还算精致。 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及笄已两年。” 叶久顿时被口水呛到。 “噗……咳咳……不是及笄就不能送你东西吗?” 读书读傻了吗这姑娘。 然而这句话叶久只敢在心里吐槽。 祁韶安拿开锦盒的盖子,入眼的,是一只精巧的玉簪。 “还是及笄之礼。” 叶久已经不想说话了, 摆摆手绕过她走了。 祁韶安挑了挑眉, 端着小盒站在原地。 果然, 三步之后, 叶久又气冲冲杀了回来。 “祁韶安, 你脑子能不能灵光点!” 灵光? 祁韶安眼里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老想着及笄。” “它就单纯的作为一只可爱的簪子不好吗?” 叶久吞了吞口水,她好像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祁韶安把玉簪从盒子中拿出来, 捏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她缓缓抬头, 直视着叶久黑曜石般的眸子,清冷的嗓音缥缈似风: “所以……你,为何要送我,簪子?” “好看啊!” 不然还为什么? 叶久被问的一蒙,眨巴了两下眼, 随后又接着说道:“你看绾宁今日及笄有礼物,同为我叶久的妹妹, 你当然也得有呀!” 哦, 原来是这样…… 祁韶安垂下眼眸, 揉了揉光滑的簪身,把它放回了盒中。 “那多谢兄长了。” 叶久颇为大方的摆摆手:“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祁韶安瞟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叶久,径直走了过去,理都没理她。 所以待叶久反应过来时,眼前哪还有祁韶安的身影? “诶??你等等我呀!!” 那背影走的更快了。 叶久:……你把东西还我。 …… 今夜风景独好,那一轮圆月贼亮。 “韶安,干一杯。” 叶久蹬直了双腿,脚下瓦片噼啪作响。 小白站在屋檐下,脖子仰得都要折了。 “我说叶大哥,小姐,你们脚挨着地喝酒不好吗?非要上房顶干什么??” 他倒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俩人一回家就满屋找酒,你说找到就老老实实一边喝去吧,不,人家叶大哥说了,房顶看风景最美,她要上去喝。 不止如此,还把小姐诓了上去。 小白内心无数句爱的问候。 叶久闻言探了探身子,傻乐道:“这里风景好呀!你看,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尾气,一,望,无,垠,多好!” 说着两手举高高,仰头望着夜空。 小白见状吓得一哆嗦,扔了手里的托盘,伸出手随时准备接住可能摔个稀碎的叶久。 “坐好。” 祁韶安拍了一下叶久不安分的手臂,后者闻声乖乖坐好。 小白舒了一口气。 有小姐在,应该是出不了大事。 他捡起被抛弃的托盘,看了一眼房顶上的两人,随后扭搭扭搭走了。 希望明天能看见活着的叶大哥。 叶久:……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 祁韶安端起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口,绵柔酒液入口,自带一股清香。 不愧是醉仙楼酿的酒,确实名不虚传。 她勾唇一笑,放下时,坛子碰到了袖口,发出一声闷响。 祁韶安摸了摸手腕,鼓鼓的一圈凸起,隐在长袖之中。似是没反应过来,她面上有些疑惑。 挽起袖口,一串五彩斑斓的小串子正松松的挂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愣了一瞬,随即好笑的摇摇头。 原来是它。 还记得当时听到这厮那句“万一有用呢”,自己还愤怒良久,何曾想到不知不觉中,都快忘了它还一直戴在自己手腕上。 “韶安,你笑了诶哈哈……” 耳边传来叶久笑嘻嘻的声音,祁韶安恍然惊醒般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脱离出来,看着面前这人傻兮兮的样子,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提起坛子,饮了一口。 这样一个做什么都没正形,又没长性的人,却独独一直照顾自己到现在。 自己又不是她叶家的小姐,何苦,要对自己这么一个外人,嘘寒问暖,甚至可以说……体贴入微。 所以说……凭什么。 “叶久。” 叶久听到声音怔愣地眯了眯眼,脑子有点迟钝。自己那时在薛府喝了几杯,到现在,好像有点上头了……她用力眨眨眼,应了一声: “嗯?” “你我无亲无故,缘何对我这样好。” 清冷的嗓音从身旁传来,叶久闻言一愣,晃了晃神,转头看去。 身侧的女子长发随风而荡,半遮了侧颜,月光柔和,却照不清她的神情。 叶久突然嘿嘿一笑,低头抓了一把花生豆,一边嘎嘣一边说道: “你知道小鸡仔吗,睁眼最先看见的,不管是什么,狗啊,猫啊,都会当作娘。” 叶久有些嚼累了,低头寻到了酒杯,一杯下肚,才又接着说: “我呢,初来乍到,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自然就不舍得放手了。” 祁韶安闻言嗤笑出声,这是个什么神奇的比喻? 她微微转了个角度,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愉悦: “你这么大个人,还自比为雏鸟,你哪里是刚出生的?” 叶久小脸似是有些无奈,小声道了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真的有点像新生的。” 祁韶安一怔,皱皱眉,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叶久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远方,目光随之越飘越远。 远方灯火阑珊,不像现代的夜晚流光溢彩,在这里,家家户户不过是些很柔和的烛光,很安静,也很美好。 叶久瘪瘪嘴,可是自己怎么突然有点想家了呢。 想抱着手机窝在床上刷剧,想三三俩俩狐朋狗友聚会唱k,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 哪像现在,过得这么憋屈。 果然,寂静的黑夜微弱的光,总能让人感到难以抑制的孤单。 祁韶安偏着头看她,这样微醺的叶久,这样委屈的小模样,感觉有点……可爱? 她微微一笑,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然而叶久可就不是这么开心了。 她看着远处不甚熟悉的画面,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前不受控制的模糊。 即使酒气有些上头,叶久还是残存着一些理智和底线的。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便慌乱的扬起头,装作自己在赏月看星星。 而积蓄的泪珠也因此顺着眼角快速的划过。 她使劲地眨了眨眼,忍着不吸鼻涕,待眼睛重新从普通拍摄调至夜景模式时,她才悄悄舒了口气,又若无其事的嘎嘣嘎嘣嚼起了花生。 其实如果没人的话,她可能会嚎啕大哭一场,但在人前,尤其是这丫头片子面前,叶久是宁肯憋回去,也不想示弱。 她要守住自己最后的倔强! 一旁的祁韶安正静静的品尝着酒液,似是并未发觉身边的异样,也不晓得叶久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自顾自的抱着酒坛。 许是刚才几滴眼泪带走了不少酒精,叶久此时清醒不少。 她把最后一粒花生豆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半蹲起身,对还在喝的祁韶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要跟我在这儿过夜吗?” “……做梦。” “哦,那我们下去吧。” 祁韶安没有回应,仰头将坛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酒液在唇齿间滑过,灼热中带着丝丝凉意,好不痛快。 随手把酒坛丢进叶久怀里,才撑着起身。可能是坐得有些久,一时竟有些踉跄。 叶久吓得一个哆嗦,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随后低头紧张的看了看怀里依旧光滑完整的酒坛子。 呼,还好还好,没碎。 一个压了二十文呢,这笔巨款吃什么不香? 看着她面露醉意,叶久认命的把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虽然自家屋顶不算太高,但就这么掉下去,也够喝一壶的。 虽说这丫的平时挺气人的,但还不至于给她推下去不是? 哎,我可真大度。 叶久拍拍脸蛋试图让自己振作些,伸手摸着房檐上的梯子。 等二人连爬带拽,手脚并用的落在地平面上,叶久发誓以后喝酒再也不去什么屋顶看风景了。 去他大爷的怡情,简直是受罪好吧。 叶久晃晃脑袋,因为拖着祁韶安出了不少汗,小风一吹,她怎么感觉更晕菜了呢。 不行不行,赶紧回屋睡觉。 一边想着一边叫来微雨,把祁韶安塞到她怀里后,扭头颤颤巍巍的走了。 微雨看着叶久逃之夭夭的背影,咂了咂舌。 好嘛,又把烂摊子交给我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虚浮的祁韶安,任命的叹了口气。 其实喝醉的小姐倒是蛮安静的,不闹不折腾。 月色透光窗棂,洒在床上,即使没有烛火,也能将安静的面容照的清晰。 听到吱呀的关门声,祁韶安缓缓睁开了眼,晶莹的眸子流转,嘴角不住的上扬。 叶久...... 原来,你是个这么别扭的人。 她掏出了怀里的小盒子,压在了枕头下边,又翻了个身,愉悦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早已经呼呼大睡的叶久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掩饰那老半天,结果全被旁边这只小狐狸看去了,还看得好不开心。 ※※※※※※※※※※※※※※※※※※※※ 十五拎了锤子一把轮起怒敲叶久狗头:好好一个表白之夜,让尼玛小鸡崽子小鸡崽子就给嚯嚯了!tm滚! 不过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叶久的态度变了? 小小预告一下,未来几章要放大招了哈哈,目标郝秀才,干他,不是,冲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丶朕好萌、宣和刷、爱因葱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因葱葱 10瓶;祭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姐不见了 “叶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 薛璟宁坐在叶久旁边的木凳上,言语恳切。 “嗯。”叶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桌面,表情恹恹。 “你那张vip卡我可都是随身装着的!谁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薛璟宁手拄着脑袋, 懊恼的拿扇子柄戳着桌边。 “嗯……” “你这样就是不相信我!我专门回去找了好大一圈, 可就是找不到, 也是奇了怪了……” “嗯……” 薛璟宁暴跳如雷:“叶久!你嗯什么嗯!” 叶久闻言回过神来,看了眼炸毛的薛璟宁,无趣的道了句: “丢就丢了呗……” 薛璟宁瞬间泄了气:“我回头再去找找……” 这次叶久连嗯都懒得回了,看着堂外微微出神。 这两天她总感觉祁韶安情绪有些不对劲,可是吧, 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就是感觉……嗯…… 很低落, 没什么精神。 明明那天聊得挺开心啊, 怎么一回头就这个样子了? 她也问过, 可这姑娘什么也不说。 “唉……” 发愁。 “叶久,本小爷限你三声之内给我吱一声。” 叶久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只见薛璟宁臭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吱?”叶久眨眨眼,真就吱了一声。 薛璟宁:…… 叶久看着眼前脸越来越黑的薛二公子, 想了想刚才的话题,赶忙说了句: “那你丢哪了?” 薛璟宁气势顿消,趴到了桌子上:“花满楼……” 哦,卖花的啊。 叶久面上毫无波澜,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张卡片, 推到了薛璟宁面前。 “这卡上是有序号的,只要他再来溪水唐, 就能识得出。” 薛璟宁连忙接过面前的卡片, 他仔细瞅瞅, 底下一行符号确实和自己的有些不同,不过也分不出是哪不同。 “早说嘛,害得我白担心了许久!” 叶久撇了他一眼:“照你这丢法,过不了多久,这云城父老就能人手一张了。” 薛璟宁连连赔笑:“哪能啊,我这也不是手误吗……” 要不是花满楼的小姑娘那么热情,以至于自己衣襟大开,这收得妥妥当当的小小卡片,怎么会掉出去呢。 唉,不过又要好一阵子去不成了。 可惜了可惜了。 薛璟宁咂咂嘴,似是在回味什么。 “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叶久嫌弃抽了抽嘴角,那口水横流的样子也太恶心了点吧。 正说着,小白从后堂出来,快步走了过来。 “叶大哥,刚才东尹村的农户来信,咱铺子所需的牛乳量太大,他们供不了那么多。” 小白有点发愁,这东尹村是离着云城最近的一个村子,一直以来都是由那里的农户提供奶源,现在说供不上,这当下也找不到合适的补给啊。 叶久闻言蹙紧了眉头。 牛乳供不上…… 溪水唐大部分饮品糕点都是需要牛奶的,原先只有糖水铺子的时候还将将够用,如今糕点铺子开张,生意比之前更是红火,这消耗几乎是翻了倍。 如若找不到其他供货的农户,自己这刚有点起色的生意势必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所以……要上哪找奶源呢…… 叶久有些头疼。 薛璟宁见状收起了玩闹的表情,又插不上嘴,就只好在旁边静静听着。 “叶大哥……” 叶久闻声抬头,只见陆林端着两杯西瓜汁朝自己走来。 “我在翠云山上的时候,经常与那山脚下的村民换些口粮,我曾见过那儿的好些人养着不少牛羊……” 陆林把手中的果汁在桌上摆好,站在了一旁。 叶久眼前一亮。 翠云山离这儿不过十里,若是那边能分担一部分,问题倒是能够解决。 “小白、陆林,你们俩跟我去那儿瞧瞧!” 叶久当下坐不住了,说着站起来,一旁的薛璟宁也跟着起来,伸手拉住了她。 “叶子,我就不跟你去了,今日家中有祭礼,我需得在场。” 薛璟宁抿了抿唇,收起了扇子。 叶久有些怔愣,“祭礼?童子你……” “对啊,今日七月半,焚楮祭祖。” 薛璟宁指了指店外,“你没觉得这两日街上有什么不同吗?” 叶久摇摇头,“……没啊……” 从小院来的的路店面不多,晨起傍晚都关着门,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啊。 薛璟宁一副看傻子的模样,转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小白啊,是时候带着你家掌柜的出去见见世面了。” 叶久:…… “好嘞,薛二爷,您慢走。” 薛璟宁可惜的撇撇嘴,晃晃脑袋走了。 叶久闻言眯了眯眼,一把揽过了小白的肩头,微微一笑,“走啊小白,带着你叶大哥我,见,见,世,面。” 小白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叶久粗暴的拎了出去。 陆林差点没笑出声,连忙拔腿跟上。 绕过里街,店铺愈加多了起来。街上不少人摆了地摊,放眼望去,各式六样的祭礼用品,纸钱,元宝,香烛,成衣,摆的满满当当。 虽是艳阳高照,叶久还是打了个寒战。 一街的这玩意儿,很渗人的好吧。 好在身边有小白和陆林两个大小伙子,叶久挺了挺腰板,接着往前走。 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眼贱,叶久偷偷撇了眼地摊,上面摆着一个小牌牌。 (香烛十文,买三送二。) (袱钱一串二十文,两串半折。) 上面如是写到。 叶久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见过……这种东西……搞促销的吗…… 她转头看着小白和陆林习以为常的脸,吞了吞口水。 “这位公子,要买点什么?”小贩见叶久停在摊子前,便开口问道,伸手拿起一串纸元宝,朝她递了过去,“小老儿家这个纸钱可结实了,来来你看看这……” 叶久连连摆手,没等他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小白和陆林当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三秒之后,拔腿就追。边追边喊: “叶大哥!!好端端的,你跑什么啊!!” 于是,街上众人皆奉上了长达数秒的注目礼。 叶久一路狂奔至街尾,才停下来好好喘口气。 她从小就怕这种鬼啊怪的,突然看见这么多的……嗯……总觉得心里别扭得慌。 还不等她缓过神来,一道熟悉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 “叶大哥?” 叶久闻声抬头一看,竟是小黑。 “二黑?” 小黑连连点头,“我正要去寻叶大哥你。” 叶久有些不解,“寻我?” 正说着,小白和陆林也赶到了,俩人喘着粗气,“叶大哥你也太能跑了吧……诶?二黑你怎么在这儿?” 小白眼尖先看到了小黑。 “我出来寻小姐。” 叶久点点头:“寻小姐啊……” 然而下一秒,她瞬间睁大了双眼,“寻小姐??祁韶安??她怎么了???” 小黑压住叶久即将起飞的身体,连忙解释道:“晌午小姐说出去走走,便带着微雨出门了,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我去过书肆并不见小姐,就只好来街上找了。” “你找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左右。” 叶久一听眉头直突突,祁韶安出门只可能去店里和书肆,自己刚从店里出来,现在书肆也没有,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啊…… “小白、陆林,你们两个沿着东街一直往小院去找。” “小黑,你跟我去西边。” 叶久脸色发沉,眉头拧紧,快速吩咐着。 三人纷纷点头,四下分开。 叶久抬脚前看了一眼来时那满是地摊的小街。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意。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遍寻不见…… 祁韶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旧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旧时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宝贝们我换文案和封面啦~~别走丢了哦~~爱你们~~ 决裂 江柳荡漾, 波光粼粼。 祁韶安抱膝坐在河边,目光落在水面上,微微出神。 又是一年七月半。 去年今日, 家里还曾荐新祭祖, 燃灯祈福。 如今……竟只剩自己了…… 她将手从袖中伸出, 在空中顿了几顿,最终伸到了河水之中。 清清凉凉,暗暗有股水流,似是围绕着她的指尖。 都说,中元这日, 故去的魂魄顾念世间红尘, 便会顺着水流, 一路漂洋寻找, 直至了了心中夙愿。 那么…… 你们, 可想韶儿了吗。 祁韶安眼里慢慢蓄积了泪意,河水从指缝中溜走, 顿顿搓搓,似是抚慰, 似是留恋,但终还是奔腾不止。 泪水夺眶而出,祁韶安扬起了一个纯真的笑。 韶儿,也想你们了。 微雨坐在桥底的石墩上,看着河岸边蜷缩成一团的白衣女子, 局促的揪了揪下摆,最终叹了口气。 小姐自正午一直坐在这里, 不吃不喝, 一句不说, 时不时还能看见她抖动的背影。 微雨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在一旁陪着她。 她知道,小姐现在只想自己呆着,最好什么人都不要打扰。 微雨靠在桥柱子上,静静地看着白衣女子的身影。 自打来到小院,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月有余,小姐从毫无生志,到如今有血有肉,敢怒敢喜,她心里有多挣扎,多痛苦,自己都看在眼里。 但也只是看在眼里,她什么都帮不了。 唯有靠小姐自己。 她又叹了口气,好在,小姐终是坚持了下来。 如今这场面她并不担心小姐会突然想不开纵身一跃,因为她知道,小姐的内心慢慢活了。 是的,一点点变得鲜活,变得,有生命力。 微雨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人影,那是第一次跟那人回家时。 夕阳下,他温暖柔和的笑意。 也只有这样一个锲而不舍无孔不入的人,才能一点点撬开小姐那冰冻的心吧。 视野中突然有些恍惚,微雨定眼一看,那白衣女子已经站起了身。 她连忙站起来,“小……” 话没说完,一个身影就从旁侧窜了出来,抢先一步开了口: “祁姑娘?” 微雨嘴角一抽。 对不起,怪我脚麻了,没撵过他。 祁韶安闻言转头,只见一身着素色衣袍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五步处。 她眨眨眼看清来人,是郝秀才。 祁韶安连忙又把头转了回去,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祁姑娘,你……” 郝秀才着实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清冷无波的祁姑娘竟会眼圈红红的站在这里。 而且刚刚那一眼虽然短暂,但那眸子里的迷离和委屈,却是实实在在的敲在了他的心头。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祁韶安已经恢复了常色,如果不是她眼圈依旧发红,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祁韶安微微颔首,便越过他,朝街上走去。 她现在没心情理会他。 所以……爱干嘛干嘛吧。 郝秀才见祁韶安一声不吭的抬脚走了,脑子当机了几秒后,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微雨一看这还了得,也顾不得腿上的酸麻胀痛,一瘸一拐的追过去。 “祁姑娘,你今日来……” 郝秀才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尝试着起个话题,结果发现好像更尴尬了。 因为祁韶安压根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甚至还快走了几步。 郝秀才乖乖闭上了嘴。 微雨踢了踢腿,紧跟在祁韶安身后,隐隐的隔开了郝秀才。 虽然自己不像千云那般敌意,但是要说多么好感,也是不存在的。 在她眼里,小姐的安危高于一切。 “祁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郝秀才不忍寂寞,又一次开口。 祁韶安顿了一下,看了看远方,朱唇轻启,“回家。” 回那个,她给的家。 郝秀才见祁韶安终于舍得理他了,心头一喜,刚想继续,就见她提脚又走了。 他嘴角有些僵硬。 眼前那道身姿绰约的背影,如白衣仙子一般,不染凡尘,在人群中尤为出挑挺拔,一头发丝随风飘逸在空中,也撩动了他沉着的心。 女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他觉得心底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流失。 他想他应该做点什么,实际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祁韶安惊讶的看着突然拦在自己身前的郝秀才,一下子没反应过神来。 好端端的拦着自己做什么。 微雨看着郝秀才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小姐面前,伸手拦住了她,心底一惊,窜上去直接把小姐挡在了身后。 “郝公子,你要做什么!”微雨皱眉低喝一声。 郝秀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势,又看看眼前小婢女警惕的眼神,连忙把手收回来,讪笑道:“别…别担心……我是想……想和祁姑娘聊一下……” 祁韶安皱皱眉,下意识退了一步。 还没等她回拒,一道刺耳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 “你们干什么!让我出去!”女声中带着惊恐与哭腔。 祁韶安闻声心头一颤,瞬间转头望去。 只见旁边小窄巷子里,一名青色布衫的女子被几个富家子弟模样的男子围堵在里面。 “嘿嘿,小妹妹,别急着走呀,哥哥们陪你玩啊!”离得最近的一名男子带着猥琐的调调,伸手摸上了女子的脸颊。 “腌臜秽物,别碰我!” 女子奋力一挣,打掉了他的爪子。 男子一听,扇子哗一声打开,“嘿,你个小娘们,敢骂大爷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们几个,给我扒了她!” “好嘞!” “你…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祁韶安只觉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嘈杂之音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 ——“头儿,这妮子长得真他娘……” ——“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哟,还他娘的想自尽!没门!” 黑暗,嘶吼,光影,锥心之痛。 她觉得有一双手生生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好像……呼吸不上来了。 …… “兄弟,今天这桥上有没有什么人跳河?”叶久拉住一个背筐赶路的中年男子,急急问道。 男子一脸蒙,“没…没听说啊,你怎么这么问??” 叶久吞了吞口水,缓了一下语气,“一整天都没有吗?我妹子丢了,怕她一时想不开。” 男子掂了掂筐,突然笑了一下,“我在这卖了一天的莲蓬,这桥上除了来往过客,没什么女娃儿停留。” 叶久道了声谢,急急往前走,却被男子叫住了。 “小哥还是别往桥上去了,七月半,跳河了断,那是对故去亡灵的大不敬,令妹不会如此的。你不若往回家路上去寻,没准娃儿已经回去了。” 叶久怔愣一瞬,大不敬么…… 以韶安的性格,定是不会冲撞了神灵,那么……会不会已经和小白他们碰上了…… “多谢。” 叶久谢过男子,转头又往南头走,却不想迎面走来了几人,她心顿时凉了半截。 “小白……你们……” 小白和陆林从一侧穿过来,看到叶久,都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们一路寻到小院,无果,便从隔壁街又找了回来,希望能在路上碰上小姐,然而并没有。 叶久心头一颤,没再作声,手紧握成拳。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是再找不到,她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办。 “叶大哥……” 小白看着面前的叶大哥,微垂着头站在原地,面上冷峻,眉头紧锁,而眼圈却已经微红,他见状怔愣的开口小声唤了一句。 叶久抬起头,睁着猩红的双眸,低吼出声: “再找!如果还是没有,立马报官!” “是!” 叶久看着急匆匆往前奔走的三人,鼻头突然一酸。 祁韶安,你到底在哪里。 …… “祁姑娘!” “小姐!小姐!” 耳边传来尖锐的喊声,祁韶安脑子里的混乱开始散去,眼里慢慢恢复了清明,她抬头发现,自己正靠在微雨的怀里。 “呼……你可吓死我了小姐……” 微雨眼看着小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巷子里,像是中了邪一般,眼睛黑漆漆的却没有丝毫光泽。 她不是没听到巷子里的动静,只是小姐这模样太过骇人,她实在顾不得其他。 祁韶安恢复了些神智,在意识到当下的情形时,脑子想都没想,抬脚就往巷子里冲。 然而被一只手拦住了。 “祁姑娘!不要管这等闲事!你惹不起他们的!”郝秀才好言相劝。 祁韶安顿时怒上心头,眼里尽是寒霜,她忍无可忍,回头吼了一句: “那就带着你的正事走开!见死不救者,禽兽不如!” 言罢,她一巴掌打掉郝秀才碍事的手臂,提裙就要往里跑。 “小姐!”微雨一看紧追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左右突然有两道疾风掠过,顿时把她二人带了个趔趄。 祁韶安和微雨怔愣了一下,却惊讶发现,竟有两道人影已经快她一步,奔到了巷子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大力拍肉的声音,还有刚才说话男子的哀嚎声。 “哎呦!谁他娘的不要命了敢打本大爷!” 三秒之后…… “哎我错了错了……壮士饶命啊,饶命啊!!” 祁韶安立马停住了脚步。 杀猪声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其中一个奔进去的人影又一次奔了出来,并且还拉着那位青衣女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祁韶安有些呆滞。 她好像……看见刚才那人冲自己……眨了眨眼?? 而且……怎么感觉那身形有点熟悉…… 好像是……小黑?? 祁韶安顿时瞪大了双眼,结果还没等自己想通关节,一个人影就从旁边窜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便落进了一个怀抱中。 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刚想挣开,就忽得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她突然一愣。 这熟悉的味道……还混着些许女儿香。 祁韶安慌忙中抬头望去,只见离她一寸处赫然是一张比气味更熟悉的面孔。 叶久。 她随即撤去了手上推拒的力道,安静的窝在这人怀里。 来人一手抱着祁韶安,一手拽过微雨,就在巷子里快要跑出人前,堪堪躲进了一旁的茶馆。 待三人站定,巷子里便狂奔出一名少年,出来四下看了一眼,往刚才小黑的反方向奔去。 紧接着一群七扭八歪瘸瘸拐拐的神奇生物紧追出来,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一边追一边大吼,“给大爷我追!谁弄死这小王八蛋,老子赏他一百两!!” 这群生物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一路尘土滚滚。 围堵的人群连忙闪开了一条路,夹杂着各式怒骂声。 “真是!!这沈家儿子真不是东西!” “就是,欺负人家闺女,还敢如此嚣张。” “摊上这样的儿子,沈家早晚败在他手上……”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叶久猛跳的的心脏才稍稍缓了点,伸起的手微微颤抖。 刚才就在这群人出来之前,她便用袖子挡住了祁韶安的脸。 开玩笑,这要被那群鳖孙看见可还得了,分分钟被扛走好吗。 自己这小身板,真是不够揍的。 看周围警报解除,叶久才拉下袖口,入眼的,便是祁韶安那晶亮的眸子。 眸清似水,眼圈微红。 像一只小兔子,正乖乖的窝在自己怀里,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软了心肠。 叶久愣了一下,但还是板起脸来,正色道,“莽莽撞撞的,一生气起来不管不顾,你自己扑上去有什么用,买一赠一吗?” 祁韶安仰着头看她,许是惊吓,又许是奔波,这人现在正微微喘息,额上的汗珠滚滚落下。 此时的她也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刚才失去理智的行为,也不禁有些懊恼。 是以,祁韶安难得的没有回怼,而是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叶久见她乖巧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放开了她,替她拉好面纱,才说道: “以后只要出门都要带上小黑,知道吗?别让我满大街的找你。” 祁韶安闻言一愣,睫毛忽闪忽闪。 原来…… 这人竟是特地来寻自己的。 祁韶安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她张了张口: “你……” 还不及说什么,一道让她烦躁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耳边。 “祁……祁姑娘……你没事吧……” 郝秀才歪歪斜斜的来到三人旁边,皱着脸捂着肩膀。刚才他站在路中间,又没人拉他,被那一群莽汉撞了个正着,可疼死他了。 叶久斜睨了他一眼,眉目不善,虽说他刚才也拦下了祁韶安,但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真想揍他一顿啊。 她侧过身,刚想怼他,就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低头望去,只见祁韶安正伸手攥着自己的袖口。 此时的她抬起头,神情难掩疲惫,却强撑着朝自己露了一个微笑: “兄长,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 中秋之夜,小十五特奉上四千肥章,感谢各位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爱你们吖~~ 我终于把郝秀才搞掉了,各位开心吗hhh~ 好啦,祝大家中秋节快乐~要开心要幸福要身体棒棒的吖!笔芯~~ p.s. 今晚评论前十个小可爱额外奖励个红包哦~~(小十五这只铁公鸡最后还是像jj妥协了……t_t)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铁养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杨大明白侠-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借我靠一下 云城的河道有些不规整, 自西门引入到燕津桥,河道开始拐弯,一路奔南边去了。 叶久和祁韶安很安静的走在沿河的石路上, 微雨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一路无话, 隐隐有些诡异。 “刚才那两人……” 祁韶安抿抿唇, 打破了沉默。 其中一人自己倒是认出来了,那另一个是谁…… 叶久看了她一眼,后又直视前方,“是小黑和陆林。” 整个溪水唐只有这俩会武,就刚才这么一看, 还真是两个好手。 其实说来也巧, 当时叶久几人在燕津桥南边碰上之后, 就决定沿着回去的路再找一遍。 叶久当时心里凉的不行, 从晌午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了,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脸上的急躁显而易见。 几个人一急之下, 脚程越来越快。 走了不足百米,叶久就发现前街路上围着一群人, 叽叽喳喳很是嘈杂。 她秉承着不放过一个可能的念头,上前张望了一下。 好巧,居然是个熟人。 在看到那烦人的郝秀才正和什么人拉扯时,叶久理都不想理,扭头就走了。 刚退了两步, 她就发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等等…… 特喵的郝秀才旁边那个不是微雨吗!! 所以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不就是祁韶安了?? 叶久激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拔腿冲上去准备剥开人群,就听见人群里甲乙丙丁的神奇对话: “你看看, 这沈混球又看上人家姑娘了。” “真是可惜, 好好的闺女让人给糟蹋了。” “就是说……” 叶久昂着头往里看, 恰好听见郝秀才一声“不要多管闲事!”和祁韶安那句:“见死不救者,禽兽不如!” 那愤怒又冰冷的声音,她明白,这丫头是真气得狠了。 祁韶安想救的人,她怎好不出手呢。 是以她和小白几人耳语一番,又扯过了旁边大妈的手绢蒙在了小黑和陆林的脸上。 冒着被大妈暴打的风险,叶久满意的拍拍手。 做好事不留名,不必客气。 小白脑子机灵,被安排前去接应,所以先离开了现场。 不会武功的自己则是从旁边绕过去,趁乱拉走祁韶安和微雨。 之后就是人们看到的那样。 叶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停下脚步。 一把拉住了祁韶安的手臂。 “韶安……” 祁韶安茫然回头,看了看被拉着的手臂,有些不解。 叶久顿了顿,“没事……” 祁韶安面色微冷,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你下回出来跟我说一声……那个……我陪你……” 叶久结结巴巴的一点都没有刚才训人的气势。 祁韶安没有挣开她,只是目光柔和了许多,“以后不会了。” “呃……”叶久有些局促,撒开了手,“对了,你今天出来……” 她剩下半句没说,但祁韶安明白她的意思。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向了河面。 “没什么,就只是坐了会儿。” 谁信。 叶久瘪瘪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天色渐暗,原本平静的河道上突然飘来点点柔光。 她仔细一看,是一盏盏莲花灯,上面的红烛燃烧,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叶久回头刚想问什么,就见祁韶安那薄纱下的唇角挂着一丝微笑,眼里闪烁着晶莹。 叶久心一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这些天如此萎靡了。 原来……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小牌牌。 (香烛十文,买三送二。) 叶久挑挑眉,是时候去那家促销摊看看了。 她拉过祁韶安的手臂,微微一笑,“韶安,跟我来!” …… 小黑带着青衣女子一路狂奔,终于在南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一边张望一边喘着气,“还好,没追来。” 身旁人没有回应。 小黑转头看过去,只见青衣女子俩眼一翻正缓缓掉落。 小黑:!!! 他双手抓住青衣女子的手臂,使劲摇晃,“姑娘!姑娘!” 几息之后,姑娘缓过气来,慢慢恢复了神智。 “你跑得……太快了……”姑娘大口喘息,她算是体会了一把,风在脸边过,半点吸不进来,一路上差点没给她憋死。 小黑不好意思笑笑,“对……对不住啊……跑得太入神了……” 姑娘稳了稳心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抓在这人手里,低头发愣。 小黑见状“唰”的松开手,脸上有点不自在,“对…对不住……我又忘了……” “呃……你家在哪里?” 姑娘脸颊微红,“南阳村。” 翠云山那边的啊,正好。 小黑了然点点头,愉悦的指向了身边的城门,“你瞧,从这南门出去,就……” “嘭——”硕大的城门应声关上。 小黑手指着紧闭的城门楼子,僵在了原地。 这官兵大哥……也太给面子了吧。 “这……”姑娘面露难色。 城门已闭,自己今晚铁定是出不去了。 小黑收回尴尬的手指,“咳”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位,是不是觉得忘点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不悦的声音。 二人齐齐回头,只见小白抱着臂斜眼睨着他俩,见他们转身,不满的哼了一声。 小黑迅速摸了摸口袋,“没少啊。” 青衣女子也环看了自己一下,同样摇摇头,“并未。” 小白两眼一瞪,气不打一出来,指了指自己,“你们把我忘了!!” 这二黑上辈子是头牛吗!跑得那么快!!他觉得叶大哥让陆林去引开家丁实属多余,因为这群人压根撵不上他俩。 他觉得自己来接应也同样多余。 小黑和青衣姑娘顿觉囧色,尤其是小黑,黝黑的脸上都能看出来几点红光。 小白没理他,而是朝旁侧的青衣姑娘笑了一下,“现下城门已闭,不如,姑娘先随我二人回小院吧,叶大哥该是同意的。” …… 夜幕低垂,街边人家门口纷纷燃起火堆,不停的往里投掷纸钱。 “兄弟,借一下笔墨。”叶久走到一个书生的摊子前,拿了一套文房。 又快步绕到了河边。 远远一个白滚滚的团子笼罩在柔光里,叶久勾了勾嘴角,走上了前。 离近了才看出,是一名白衣女子蹲在河边,手里还捧着三盏莲花灯。 “韶安。” 白衣女子闻声抬头,看着来人端着一坨东西站在自己身边。 叶久把手里的文房一一摆好,才对祁韶安笑了一下,“来。” 祁韶安看着被塞进手里的狼毫笔,犹豫了一下,接着沾满了墨汁。 拿起一只莲花灯,拉展它的花瓣,思索了一会儿,簌簌下笔。 叶久坐到她身边,望向了河面。水中飘来朵朵莲花,旋转着,飘荡着,河对岸有不少人如她们一般,把一盏盏花灯放入水中。 她稍稍偏过头,身旁女子恬静柔和的侧颜就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眉目如画,白皙细腻,那精致的五官半数隐藏在纱巾之下,却难掩风姿万千,如偶然经过的仙子一般,不染凡尘,清丽脱俗。 不难想象,曾经的祁韶安,该是以怎样的倾城之姿,名动一方。 叶久微微垂眸,当时初入小院时,这丫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尖锐的像个炸了毛的猫咪。 如今,这只小猫咪乖顺了浑身的绒毛,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利爪。 她慢慢显露出了她的真实,博学,多才,聪慧,甚至温婉大方。 不过当然不是对着自己。 叶久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她突然有点理解那个烦人的秀才了。 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抗住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吧。 就连自己…… 想法一出,她眼里立马闪过一丝慌张。 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这是你妹啊! 错了错了……肯定是被郝秀才刺激的…… 对,一定是这样。 叶久连忙眨眨眼,匆忙移开视线。 而一旁的祁韶安神情正专注于笔端,目光柔和,含水的眸子溢满了深情和眷恋。 “好了。” 叶久闻言回头,眼前三只莲花盏的花瓣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那我们开始吧。”叶久缓过神来,伸手接过祁韶安手上的墨笔,放在了一旁,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三盏灯中心的红烛一一点燃。 祁韶安静静坐在一旁没说话,直到叶久都点好后,便捧起其中一盏走到河边,缓缓跪下,腰身向前探,将它轻轻放在了水中。 莲花灯一入水,晃动了几下,烛光有些飘摇,最终是稳稳的浮在了河面上。 祁韶安松开手,刚想起身去拿第二盏,一回头,叶久已经托着剩下两盏跪在了她身后。 祁韶安一愣,随后眉头舒展,弯了弯眼角,伸手接了过来。 第二盏入水。 第三盏也入了水。 祁韶安缓缓闭上了双眸,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祈祷。 温柔的不像话。 叶久抿抿唇,忍住了眼里突然激起的泪意,轻轻坐到了她的身边。 有些痛,我既无法替你分担,那就许我,陪你一同面对吧。 三盏河灯摇摇晃晃的往河面中心飘去,烛光虽然微弱,却不熄不灭。 那承载的,是韶安的希望啊。 叶久眨眨眼,哽住了喉咙。 许久之后,祁韶安把手放下,长出了口气,身子放松,跪坐了下来。 叶久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心情也跟着舒缓了点。 相约无言,碧水听声。 平淡之中,隐约有一些美好。 良久,祁韶安突然出声唤道: “叶久。” 叶久闻言抬头,“嗯?” 下一秒,一股暗暗的清香闯入了她的鼻腔,随后,肩头一沉。 “借我靠一下。” ※※※※※※※※※※※※※※※※※※※※ 大家祝福我都收到了,好开心hiahiahia~~~ 叶子和小祁的感情线现在算是上道了hhh,大家别急哦~~一起冲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宣和刷、凉凉、35232514、何为有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单“大”生意 翌日晌午, 溪水唐。 叶久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提脚迈进了店里,“这次多亏了芸香姑娘, 要不然咱这店啊, 可难办咯!” 紧跟着进店的小白点点头, “是啊,谁成想咱偶然救下的姑娘,正是翠云山脚那南阳村的呢!” 叶久眼珠一转,遂又换上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次你和二黑可是立了大功劳啊, 要不是你俩把姑娘带到小院, 咱还不知道呢!” 小白哈哈一笑, 伸手揽过了一旁面露窘色的小黑,“我可不敢居功,人家姑娘还是最信任二黑,没想到咱二黑看似木讷,这对付起女孩子来, 可是丝毫不在话下啊!” 小黑闻言嫌弃的打掉了小白的爪子, 淡定的道了句:“那是因为城门关了。” 叶久和小白了然点点头,一副好的我信的模样。 小黑嘴角一抽,转身进了后堂。 叶久一看,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二黑, 别忘了明儿去的时候给姑娘带点东西啊!空手去是追不到姑娘的。” 三秒之后,小黑木着脸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并随手丢来了一个软趴趴的物什。 叶久小白看着面前扁扁脑袋长长身子忽闪着小眼睛甚至友好的吐出小舌头的东西, 沉默了。 “二黑我*你大爷!!” “不要脸啊你居然丢蛇!!” …… “叶子!” 叶久翻账本的手剧烈一抖, 她觉得自己心脏有点问题了。 “怎么了?还没找到供牛乳的农户?”薛璟宁隔着吧台与之对视,一天不见,叶久这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叶久摇摇头,“已经解决了……” 她还笼罩在晌午那条翠绿翠绿的小青蛇的阴影之中,连午饭都没吃两口。 太可怕了,她发誓她要再惹小黑她就是狗。 “那就好……哦对了,绾儿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薛璟宁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长条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然后还没说话,就眼睁睁看着叶久俩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叶子!”他手疾眼快,隔着吧台一把揪住了叶久的衣襟。 “我特么……杀了你啊……”叶久悠悠转醒,眼里迸出寒光。 薛璟宁一头雾水,“我怎么你了??绾儿给你做了发带,你怎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叶久眨眨眼,发带? 不是蛇? 她低头看去,一条浅绿色的布带正静静躺在桌面上。 叶久长出一口气,可真吓死她了,随后伸手把它拿了起来。 很朴实的一条布带,摸到一端有些凸起,叶久拿起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个“久”字。 就是这个颜色…… 叶久抿抿唇,好吧,当我想多了。 “这是……绾儿绣的?” 薛璟宁骄傲的点点头,把头发帅气的一甩,一条同样浅绿色发带落在了他的手上。 “对啊,她也给我绣了。” 叶久看着薛二头顶上这明晃晃的翠绿色,又一次沉默了。 你妹妹给你的远程加持真棒。 “怎么样,好看吧!”薛璟宁一脸的骄傲。 叶久微笑着点点头。 真好看。 “来,我也给你带上!绾儿说了,要让我亲自看到效果!” 薛璟宁说完扑了上去,叶久吓得转身就跑。 “请问……这里的掌柜的在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成功阻止了二人的脚步,他俩齐齐回头。 只见一名粉衣女子立在堂前,看打扮,像是哪家婢女。 “我是,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叶久走上前来,面露疑色。 粉衣女子舒展眉头,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了过去,“那掌柜的可识得这个?” 薛璟宁从旁侧冒出来,惊讶的指着那玩意儿,“诶?这不是我丢的那张卡吗??” 一张卡片静静地躺在女子的掌心,上面还有溪水唐的logo。 叶久随即点点头,“认得,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女子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欢快的说道:“如此就没错了,我家小姐请公子前去一叙。” 叶久茫然的指指自己,“我?” 薛璟宁也有些纳闷,“你家小姐是哪位?” 女子扬了扬眉,“花满楼的。” 叶久闻言转头看向了薛璟宁,“就是你上次说那家卖花圈的?” 女子:…… 薛璟宁:…… 薛璟宁刚要破口大骂,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 “哪位是叶老板?” 叶久内心有点崩。 今天这是怎么了,组团来认亲戚吗?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拱了拱手:“我是。” 那位身着圆领袍的男子拱手还礼,“见过叶老板,请您随我走一趟吧,我们县令大人有请。” 叶久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啥?县令大人??” “是的,还请叶老板莫要耽搁。” 叶久一脸惊恐连连后退,“这位大人,小店三证齐全,价格公道……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男子满头黑线,但还是客客气气道,“并没有,县令大人传唤并非是问罪,还请叶老板不要妄自菲薄。” 叶久心底还是打鼓,怔愣着不说话。 “叶子,这样,我同你一起去。”薛璟宁见状站到了叶久身旁,朝她点了点头。 叶久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现在满脑子的竹夹板,老虎凳,狗头铡……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血溅当场的模样。 薛璟宁嫌弃的看了一眼状似失禁的叶久,抖了抖扇子,朝一旁的女子道了声拱了拱手: “姑娘先去回了贵小姐罢,今日叶老板有事在身,恐不能前去,改日定当登门赔礼。” 说罢,便抻过还呆在原地的叶久,跟在了男子身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多大个人了,还得自己操心! …… 云城署衙,在城北方,面朝承运大道,西开门。 肃穆威严的六扇门今日只开了侧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里面什么景色。 叶久站在门口吞了吞口水。 “走啦!愣着做什么!”薛璟宁拿扇柄敲了敲她的肩。 叶久回过神,发现引路的那名男子已经站在了台阶之上,正回头望着她。 她暗自掐了自己一下,一瞬间的刺痛让她恢复了点冷静,“……嗯。”她朝薛璟宁点点头。 薛璟宁瞟了她一眼,把扇子别在腰间,先一步迈上了台阶。 叶久顿了顿,随即跟上。 “二位请去东厅等候,大人稍后便来。” 男子将他们带到正堂一侧的厅内,便拱手离开了。 薛璟宁惊讶发现,厅里还坐了不少人。 “叶子,你瞧……诶?你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薛璟宁吓了一跳,因为身后的叶久此时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汗珠。 叶久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太热了……” 她实在不想说,自己是被那个黑了吧唧寂静无比的公堂给吓得。 旁边摆着一水儿的板子,招子,还有大大的背景图,比电视剧里的还要渗人。 她只瞄了一眼就冷汗倍出,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站到了这公堂之上,估计不用审,自己都能把祖宗十八辈交代个一清二楚。 薛璟宁和叶久走进厅里,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薛二公子?你怎的来了?”有位穿着富贵的老头朝他们虚虚一指,脸上有些惊讶。 薛璟宁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拱了拱手,“原来是胡掌柜,幸会幸会!” 这老头就是城西明月楼的掌柜,他家最有名的就是醉仙鸭。 那老头半起身,也同样拱了拱手,随后他注意到薛璟宁身后还有一人。 “这位是……” 薛璟宁闻言笑了笑,侧身将叶久让了出来,“这位是溪水唐掌柜的,叶久叶老板。” 叶久此时已经好多了,听到薛二介绍自己,便扯出一个微笑,朝老头拱手一礼,“在下叶久,见过胡老板。” 老头这刚坐下屁股没热又起来还礼。 旁边一同样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探了探头,“你家是新开的那家糖水铺子?” 叶久点点头。 “叶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啊,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真是让老夫开眼呐!” 叶久眉头一跳,怎么听起来……不太像夸她呢。 薛璟宁低头适时的小声提醒了一句,“城南沈记乳酪店,你半个同行。” 叶久心头一顿,怪不得明里暗里不好好说话呢。 在具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兼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优良素质下,叶久还是朝他抱了拳:“沈老板大才,在下哪能在您面前卖弄。” 沈老板闻言眉上稍稍舒缓,有一丝得意,他虚虚一礼,“老夫可不敢。” 叶久笑了一下,就和薛璟宁找位置坐了。 刚坐定,就听见一声浑厚的声音:“县令大人到!” 被电视剧支配的恐惧重又萦绕在叶久脑袋上,她颤颤巍巍往那边看去。 只见一着墨青色圆领袍,腰配束带,须长三寸的中年男子迈着大步从一侧走了进来,坐到了主位上。 与此同时,厅里的人纷纷起身,面向了这位官老爷。 叶久是被薛璟宁一把薅起来的,随着众人,一个90°深鞠躬。 “青天大老爷好!” 在齐刷刷的“拜见县令大人”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 啊啊啊催双更的小可爱们,我决定了!收藏到615,当天双更!!手动锤一拳吐血…… 来一段可爱的薛二:薛璟宁对于叶久是亦师亦友,是她在云城孤立无援时,路上的绊脚石,呸,指明灯。他博学,洒脱,能屈能伸,机敏圆滑,知世故而不世故,待叶久也是真心。很多时候,薛璟宁都会替她想好,叶久应付不了的时候,他也会恰到好处的施以援手。所以如若哪天叶久真的以女子示人,想必薛璟宁不会轻易放过她。 有小可爱喜欢咱家薛二的嘛hiahiahia~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施主、归一、此狗恶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江施主 10瓶;起司、色即是空啊 5瓶;御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知州喜欢酸 一时之间, 整个东厅都安静了。 大家都半弓着身子,只能偷偷的回头望着刚才出声的人。 叶久这才迷迷瞪瞪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一瞬间脸色唰白。 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挣了点银子就要客死异乡了么我特么太惨了呜呜…… 薛璟宁恨铁不成钢的别过了脸, 叶久这厮真是……太优秀了呢。 座上的官老爷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 脸上是温和的笑,“呵呵,青天二字, 魏某是不敢当啊,各位都坐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当,但眉梢上的笑意和满足却是流露了出来。 离着近的几位老板掌柜自是看到了这一变化, 看向叶久的眼神都变了变。 尤其是那位沈老板, 鼻腔里微微哼了一声。 脑袋没搬家,稳稳的长在脖子上, 叶久颤抖着长出了口气。 众人落座, 薛璟宁为防止叶久再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惊人之举来,一把捞了过来, 死死压在座位上。 虽说薛家也是七品员外之家, 但却是捐官得来, 并无实权, 所以他见了县令这种科举出身,正印之官, 也是不敢造次的。 也不知叶久哪来的勇气……也是那个什么晶如给的? 薛璟宁暗自摇摇头。 此时官老爷已经放下了茶杯, 扫视了一圈, 乐呵呵的开口: “在座各位,皆是我云城各行的英才,各家店面也是我云城的支柱和倚靠,本官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一事安排。” 各位老板纷纷道不敢当,竖着耳朵听魏县令接下来的话。 魏县令脸上依旧带笑,只是神情严肃了不少,他朝右上方拱拱手,“通州府知州徐大人不日便要来云城巡查,本官打算于府内设宴为知州大人洗尘接风,而这宴席嘛,便由各位合力完成了。” 叶久心底一惊,知州巡访? 好像是个不小的官? 她与薛璟宁对视一眼,难得看到薛璟宁脸上同样露出迷惑之色。 童子也不知道?那这人起码不是在离云城很近的地方。 在座的老板掌柜脸上也是有点精彩,先不说这知州来头,就这合力准备的事,就足以让他们头大。 “能为县令大人分忧,实乃我等之幸,我等定当尽力,只是不知这合力……是该如何处置?”胡掌柜年龄最长,自然替大家问出了口。 魏县令捋了捋胡须,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乐呵呵的问了另一件事,“胡掌柜莫急,本官听闻,这明月楼里的醋鱼做得甚好,不知此事可真?” 胡老板被问的一愣,醋鱼? 他家醋鱼做得是挺好,卖的也好,只是平日里说到明月楼,皆是招牌醉仙鸭,怎么问起这略逊一筹的醋鱼来了? 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掌柜,他只愣了一瞬,便恭敬回话:“回大人的话,这南湖醋鱼确实于明月楼六品之列,也是小店的招牌之一。” 魏县令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胡老板就准备这醋鱼和醉仙鸭两道吧。” 胡老板又是一愣,原来……是这么个合力法!竟是一家包揽几道菜品? 他心下了然,连忙拱手称是。 魏县令又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褐衫男子,“楼掌柜家的酸翠三色可是云城一绝啊,这道菜就由楼掌柜负责可好?” 楼掌柜一听连忙答应。 叶久和薛璟宁猫在后面,听着总感觉怪怪的,可也找不出哪里怪,便接着竖着耳朵听。 紧接着魏县令又连点了三个人,四道菜,分别是生汁酸果虾,酸麻藕片,糖醋滑丝,南城三味。 叶久听着只觉得后槽牙隐隐作痛。 全是酸的……县令大人是和知州有仇吗??不怕酸倒了牙一怒之下撸了您的乌纱帽? 但随后她突然眼前一亮……如此说来……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知州喜欢吃醋……呸……吃酸。 果不其然,不止她想到了这点,在座各位都是猴精猴精的,长了毛就是猴,于是几家没点到的老板已经在自荐自家的特色“酸菜”。 魏县令脸上笑意渐浓,筛了几道,这宴席基本上就定了下来。 场上还没点到的就数城南沈家酥酪的沈老板,还有就是叶久。 魏县令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向了一侧已经有些面露急色的沈掌柜,“沈家乳酪拿手糖蒸酥酪,确实美味。” 沈掌柜闻言舒缓了神色,拱手道:“沈家三代制酥酪,能在这云城立足,全仰仗父老乡亲的厚爱。” 言罢,沈老板眼神瞟过人群末尾的叶久,眉梢都带了一丝得意。 小子,不要以为一时红火就能怎样,长此下去,还不是我沈家挑起大梁。 叶久注意到他那臭显摆的样子,暗自瘪瘪嘴,有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家里杵着活古董在做酥酪吗。 魏县令又捋了把胡须,却皱了皱眉头,“不过……这酥酪是甜口……” 言下之意,知州不喜欢。 沈老板一听面上一沉,拱手刚想说什么,就见魏县令已经偏过了头,朝向了座位末端: “叶掌柜也是做乳酪的,可有什么别的想法?” 沈老板手一僵,眼神深邃不见底。 突然被cue到的叶久怔愣了三秒,才惊觉县令竟然是在叫她。 她以为自己一个做甜品的,应该没她什么卵事,没想到还是被注意了。 叶久连忙拱手,“我…草民……草民倒是听说过酸…酸酪,只是不知是否可以研制出来。” 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说话有些磕巴。 魏县令一听起了兴趣,“哦?酸酪?” 叶久点点头,“是一种膏状乳酪,形状与酥酪差不多,但味酸可口,入口即化,只不过……” 魏县令忙问,“只不过什么?” 叶久抿了抿唇,缓缓抬头,“只不过发酵需要时日,而且菌种也不好把握。” 她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的就是酸奶,但这个时候还没有乳酸菌,所以怎么发酵是个大问题。 沈老板闻言嗤笑一声:“没有把握的事叶老板怎好呈禀大人!” 叶久没有理会他,她其实也没打县令大人能同意,不过是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而已。 “菌…什么……” 魏县令皱皱眉,似是没太听清。 叶久拱手,“回大人,是菌种,作用就类似于可以让牛乳分解,从而产生其他的物质和味道。嗯……举个例子,就像点豆腐用的卤水,其实就是个引子。” “那可于人体有害?”魏县令又追问了一句 叶久思考了一下,“并不会,可以食用。” 魏县令皱着眉思量许久,就在叶久觉得自己可以悄悄退下的时候,魏县令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样,给你十日,如若无法制出,那就由沈家接管,如何?” 叶久心里一句mmp。 十天? 县令大人的脑子是拴裤腰带上了?? 但县令那不容置疑的气势容不得她推脱,叶久只好应下,大不了还有沈家兜底嘛。 “叶老板可不要随意敷衍了事啊,拙荆可是特意推荐了叶老板的糕点手艺,那叫什么……双……”魏县令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乐呵呵的开口。 拙荆?县令夫人? 叶久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叫自己来,想必是那日绾宁及笄宴上的糕点引起了县令夫人的注意吧。 “回大人,叫双皮奶。” 魏县令伸手愉悦的指了指,“对对,就是这个,让拙荆念念不忘啊。” 众位老板闻言纷纷附和,都夸叶老板年轻有为。 叶久尬得嘴角都要抽坏了。 随后魏县令嘱咐了几句,要保密之类的,就放大家离开了。 等回到溪水唐,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叶大哥,薛二爷。” 陆林站在门口,见着二人走来,上前迎来。 只是这脸…… 叶久没忍住笑出声,“陆林你这是cosplay米其林吗哈哈哈!” 只见陆林挺清秀的小脸蛋上肿了两个大包,左右两边一边一个,极其对称。 陆林嘴角一下子僵掉。 “米什么?”薛璟宁虽忍俊不禁,但更好奇叶久吐出来的新词。 叶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摆了摆手,“米其林啊,一个脸上长俩大包子的可爱的轮胎串哈哈哈。” 陆林掉头就走。 叶久连忙扑上去揽住他的肩头,“我错了错了,这次你可立功了,这月工钱翻倍!” 陆林看了她一眼,打掉她手,抬脚走了。 叶久愣在原地,她被她家小屁孩嫌弃了?? 呜呜自己这个掌柜太失败了…… 她捂脸兀自悲伤,突然,她感觉头上一动,顿觉大事不妙。 还没回头,一条翠绿色的带尾就晃到了眼前…… “啊——!!!” 薛璟宁嫌弃的掏掏耳朵,“至于吗,不就给你绑了个发带吗,这么激动干嘛?”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像一种滑腻腻阴森森的软体动物!!” “知道,不就蛇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叶久:…… 最终这条青青草原色寓意着美好与希望的发带还是结结实实绑在了她的头上。 薛璟宁满意地拍拍手。 叶久:我怀疑你强行和我组cp,可我没有证据。 薛璟宁:我可去他妈的吧。 ※※※※※※※※※※※※※※※※※※※※ jj关评论了呜呜……仿佛失去了所有乐趣…… 你们记得留言啊,我不想单机呜呜…… 亲爱的小可爱们,本文要在本周五入v,倒v,从30章开始倒,所以你们没看的快看啊啊啊啊,看过也可以重温一下啊,到时候就不用买了!! 感谢大家一路陪着叶祁走到现在,未来我们一起加油鸭! 最后一句,我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木子 10瓶;起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居然是你 清晨一缕阳光射进屋里, 照在了叶久的脸上,她用力眨眨眼, 从一摞书里面爬起来。 发丝有些散乱, 脸上不乏疲惫之色。 叶久打了个哈欠,翻了一宿的书, 真的好困啊。 关键还是食谱,一边看一边脑补,还吃不到……真是太过分了。 好在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 终于找到了一个近似的方法。 现代酸奶发酵要接种纯正的乳酸菌,然而现在两手空空的她偷都没地方偷,所以只有其他两种办法可以一试。 一个是自然发酵, 把牛奶放那儿让它和空气中的自然菌亲密拥抱产生爱情的酸奶花, 而另一个则是用酒曲代替,怎么发酵酒的, 就怎么发酵牛奶, 如法炮制。 怎么觉得这俩哪个听起来都不太靠谱呢。 最终,她决定两种都试试, 死马当作活马医咯。 在肚子第三次发出大规模起义时, 叶久终于舍得拉开房门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滚动播出。 厨房厨房厨房厨房………… “千云~~~~~”叶久从门边闪出一个脑袋来, 忽闪着大眼睛挂着猥琐的笑, 尾音都带了一丝媚意。 “啷当——” 勺掉了。 里面的人没说话,弯腰捡了起来。 叶久被吓了一个机灵, 终于睁开了她那二五八眼, 循声望去。 三秒之后, 她离开了厨房。 又过了三秒,叶久重新迈了进来,并使劲眨了眨眼。 “我去!祁韶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早的厨房??拿着大勺?? 画面真美真和谐。 里面的人闻言撇了她一眼,“饿了。” 叶久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一脸的你可别逗了。 祁韶安理都没理她,伸手掀开了巨大的锅盖,顿时一阵清香飘满了整间屋子。 叶久这才发现这姑娘不声不响已经都做好了。 她使劲嗅了嗅,边闻边上前,“好香啊,祁韶安你居然还会做饭!真是难以想象……” 她以为祁韶安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居然还会下厨,而且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香。 叶久双手撑在灶台边,看着祁韶安舀起一勺面条汤,盛在了碗里,她哈喇子都快流到锅里了。 “离远点,碍事。” 祁韶安毫不客气地拿勺柄戳了叶久肩膀一下,意料之中的看着那人捂着肩膀嗷嗷叫唤,边叫唤边离了她八丈远。 她唇角一勾,伸手挥散了蒸腾的热气。 叶久躲到案桌后面,可怜兮兮的扒着桌边,“你好凶啊,我又不抢你的……”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会下厨的呢?” 祁韶安手下一顿,继而声音毫无波澜,“二哥经常晚归,饿着肚子,便缠着我给他煮面。” 叶久闻言笑容有些僵硬,她就知道不该多嘴。 “呃……” 祁韶安微微一笑,只不过背着叶久她看不到,“无妨,我相信二哥还等着我,再煮面给他。” 如自己一般,再难,也会心怀期望,惟愿有朝一日,再度重逢。 叶久这次学聪明了,望着她的背影,闭紧了嘴巴。 厨房里又恢复了寂静,不一会儿,祁韶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到案桌前,放在了上面。 然后转身就走了。 叶久有些惊讶,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诶?韶安,你不吃吗?” 很香的好不好,就这么摆在自己眼前真的合适吗! 祁韶安停了一下,“突然饱了。” 随后抬脚就走了。 叶久:??? 闻闻味就饱了,请问您是仙女吗,吸口气就能饱的那种? 叶久见状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拿住了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口吸进嘴。 “呼,好烫!” 忍不住又来一口。 “好吃好吃!” 临迈出小院的祁韶安停了下脚步,微微回头,看着蹲在案桌旁想吃又被烫的直哈气的那人,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知道饿,那还不傻。 不枉自己等了这许久。 她笑意渐浓,只不过她突然注意到了叶久头上那一点浅绿。 怎么好像……多了条发带? 祁韶安略思一瞬。 许是一时兴起吧。 她没再多心,随后提脚跨了出去。 …… 从牛乳的熬制到接种酒曲,再到封盖秘存,叶久不眠不休整整忙了两日。 算上开始那日,她已经72个小时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她发现这事远比自己想象的难得多,要不是牛乳变质,要不是酒曲杂质太多,在或者,是温度不够,难以成型。 她瘫坐在溪水唐的库房里,有点颓废。 县令给得十日之期转眼过了两日,自己这里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要是真研制不出来,她溪水唐可就成了云城饮食业老板掌柜手中的笑柄了。 但真的,好难啊。 “叶大哥,怎么坐地上了?”小白探出了个头,见叶久蜷在地上,边走上前来。 叶久抬头看是小白,便招呼他坐下。 两人肩并肩,靠在仓库门的背板上。 “小白啊,我觉得有点悬了……” 小白看了看地上一个罐子接着一个罐子,笑了一下,“才过了两日,叶大哥就要放弃了么?” 叶久苦笑了一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她把头靠在背板上,一阵困意席卷了她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其实……让沈家接管也不错,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店,肯定没什么差错……” 小白一听,皱了皱眉,“沈家,城南的沈记乳酪?” 叶久抬眸看了他一眼,“是啊,怎么了。” 小白腾一下直起身,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叶久,“那还是请叶大哥好好迎战吧。” 叶久满脸疑惑。 小白无奈的摇摇头,“叶大哥可还记前日救下的那个芸香姑娘?” 叶久点头,“当然,咱店里的牛乳还是她张罗的呢。” “那你记不记得欺负她的那伙人是谁?” 叶久茫然摇摇头,当时只顾让他俩上去救人,哪管谁是谁啊。 不过现在想来,当时有个大妈说,沈混球又怎样怎样…… 这么说来……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白,眼看着小白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靠不是吧,这么巧?!” 小白抿抿嘴,可能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刀,“那天调戏之人就是沈家的大儿子,叶大哥您还特地嘱咐了陆林,要找机会踢掉他的幸福……” 叶久颤着声音,“陆林不会真这么干了吧……” 小白严肃的点了点头,“那沈大公子至今还没下了床,听说沈家近日找了许多善房中术的郎中入府呢。” “不止如此,沈大还看到了陆林的模样。” 叶久脸抖了抖,突然双手掩面,一声悲鸣自掌中传来。 “完蛋了……沈家是不会放过我的!” 小白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其实还有个好消息。” 叶久拿掉双手,“其实没残?” “不,是沈家目前还不知道陆林是叶大哥你手底下的。” 叶久哭声更大了,这特么算哪门子好事啊! “所以,叶大哥还是努力研制吧!” 说完,小白飘飘然走了。 叶久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点悲凉。 但其实她一点都没觉得陆林踢错了,反而觉得踢得很好,非常好。 一脚挽救了无数良家少女妇女大妈,划算啊。 但问题是,特喵的陆林你都被看到了你还不自觉点在后堂猫着,这几天大摇大摆的去前堂乱逛什么!! 叶久的脸逐渐狰狞,不行,得先把这小子逮回来! 她连忙爬起身,也不管眼前一堆瓶瓶罐罐好没好封没封口,一溜烟冲了出去。 果然在生死存亡面前,人类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所以…… “嘭——”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好疼啊!”来人连退好几步,手抱着肩,痛呼出声。 叶久也蒙圈了,人没看清,就先道歉,“对不起对不……” 话没说完,她突然一愣: “诶……绾宁?” ※※※※※※※※※※※※※※※※※※※※ 小可爱们可以点一下作者专栏哈,开了篇预收~~我之前说的仙侠轻松甜文《徒弟不是这么教的》嘻嘻~喜欢可以收藏mua~~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岂不穀是为、起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惹小姐了 这娇滴滴的小公子样, 除了薛璟宁他妹还能有谁? 叶久连忙伸手拽住她。 “是我,久哥哥, 你干嘛跑这么快啊……”薛绾宁皱巴着小脸, 嘟嘴不满地道。 她差点飞出去好吗,要不是这人还有点良心拉了自己一把, 她一准当众摔在大堂里。 “绾宁,没事吧?” 叶久拉着她左看右看,自己刚才的力道确实不小, 再看看薛绾宁那小身板,没散架算是万幸了。 这小丫头要是有什么闪失,薛璟宁那家伙还不手撕了自己。 “没事, 就是肩膀有些疼。” 叶久闻言打算把薛绾宁带到后堂, 结果刚一转身,就被小丫头抓住了辫子。 “久哥哥!你把我送你的发带系上了啊!” 薛绾宁惊喜的握着叶久发髻上垂下的浅绿色发带, 眸子里闪着光芒。 叶久闻言一愣, 发带? 什么发带? 她回了半个身,看到了薛绾宁手上那绿油油的布条, 才蓦得想起, 她被薛璟宁暗下黑手的事情。 叶久从薛绾宁手里抽出那条碍眼的发带, 嗯, 这么说来,好像三天没洗头了呢。 准确说, 连梳都没梳过。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顶着这个完美的颜色这么些天, 叶久突然笑了。 薛二, 你特么完了。 薛绾宁看着叶久挂着怪异的笑,有些不解,“怎么了?是绾儿挑的布料不好吗?” 叶久笑意不减,“不,好看,好看极了。” “那是绾儿绣的不好吗?我第一次绣,没什么经验……” 叶久闻言有点惊讶,第一次绣? 她低头看向了薛绾宁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绞动着帕巾的小手,无不彰显着它们的主人很期待自己的评价。 叶久重又看了看手中那狗爬似的“久”字,随后,温和一笑: “不,绣得很好。” 薛绾宁听到叶久如此诚恳的肯定,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久哥哥喜欢就好。 “对了,久哥哥,你刚才那么急干什么啊?”薛绾宁想起刚才那一撞,抬头疑惑的看向叶久。 叶久登时想起来刚才要做的事,啊啊啊啊啊一耽搁给忘了!! “陆林呢!我要找陆林!”叶久说着就要越过她。 薛绾宁伸手拦住了她,并指了指她的身后:“我刚才看见陆林从后门出去了……” “什么?!”叶久拔腿就追。 “久哥哥你冷静点!你干嘛要追他?” “啊啊啊你别拦我啊绾宁!!” “他已经出去有一炷香了!” “我靠啊啊啊那更要追了!!” “诶!久哥哥你等等我!” 接连两道人影闪过,溪水唐后门被掀得咯吱作响。 祁韶安望着大敞的门板,脸上平静的要命。 怪不得…… 她从不习惯系束发带,原来……竟是别人送的呢…… 还绣了字啊。 祁韶安眼眸垂了垂,脸上明诲不清。 很好看是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姐,这叶大哥……”微雨看了看手上的提篮,又看了看杵在这里许久的祁韶安,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叶大哥风也似的跑了,那这篮吃食可怎么办? “把东西放这儿吧……” 就……就放这儿?? 微雨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解。 这可是小姐学了一下午才烧好的菜,就这么随便放这儿吗? “我倦了,回去吧。” 话落,祁韶安转身离去。 微雨张张嘴没叫住她,连忙把一篮子吃的塞给了恰好路过的小白,恶狠狠的开口: “等叶大哥回来看着她把这些吃了!!” 小白慌乱的接过篮子,望着急匆匆离去的二人,一脸懵逼。 …… 叶久和薛绾宁最终在燕津桥头逮住了临时充当外卖小哥的陆林。 一路做贼一样的溜回溪水唐,叶久连忙把后门掩了个结实。 “陆林你最近先躲躲啊,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出来溜达好不咯~” 看着掌柜的一脸狗腿,陆林下意识点点头。 “这就对嘛,以后这四方天地就是你的牢笼了,祝你好运~” 叶久拍了拍他的肩,扭头乐呵呵的走了。 陆林:……以后再帮你我是狗。 “久哥哥你这样欺负陆林合适吗?”薛绾宁跟着叶久进了仓库,边走边问。 “安啦,过一阵子风头小了,天空海阔任他扑棱啊。” 叶久打开一坛密封的罐子,看了看色泽,还是差强人意。 薛绾宁学着她的样子,也掀开了一个罐子,登时一股浓郁的酸味扑面而来。 “妈呀,这么酸……”薛绾宁被这味道打了头,跌坐到地上。 然而一旁的叶久一闻到这个味儿,突然眼前一亮。 这味道,超级像加强版的酸奶! 准确说,是酸度加强的那种。 叶久踉跄一步扑了过来,眼里闪着泪花,“这……” 罐里的膏物乳白滑腻,隐隐一股奶香。 “绾宁!成功了!” 薛绾宁正脑袋发蒙,被叶久这句大呼整得更蒙了,“什么……什么成功了……” 叶久激动的有些癫狂,又离近坛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是酸奶做成了啊!” 虽然酸味极其浓郁,只能算是成功了第一步,但已经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多了。 “绾宁!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叶久开心的不知所云,抓着她的双肩摇晃了几下,又回身恨不得把坛子抱起来转两圈。 此时的她开心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不似平常喜怒哀乐都留着半分,现在的她真实,纯粹,不掺一丝杂质。 薛绾宁其实并没有搞清楚状况,她只知道久哥哥现在很开心很开心,开心的失了平时稳重的样子。 但是……这样子的久哥哥好像更惹人喜爱了呢。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他笑出了声。 小白循着声音走了进来,一下子就被叶久抱住了肩头,“小白啊,我真的研制出来了!” 小白闻言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坛子,果然一股浓郁的酸味涌进了鼻腔。 “恭喜叶大哥啊!” 小白同样很开心,但随后他把手上的篮子递了过去。 “不过叶大哥还是先把这个解决了吧,微雨让我看着您把它吃了。” 叶久纳闷不已,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拉着小白一同坐下来,掀开了盖着篮子的布。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两碟青菜和两个馒头。 青菜绿油油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还有白花花的馒头,好想捏一下啊。 叶久看到饭才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索性连盘子都没端出来,就抄起筷子往嘴里塞。 三秒之后…… “噗——” “我去怎么这么咸啊!” 叶久一口菜全喷了出来,还好她仅存的理智让她避过了所有的发酵坛子。 不然这一下下去全都报废,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久哥哥,你没事吧……”薛璟宁错愕的眨眨眼,看着一地残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久摇了摇头,饥饿促使她准备尝试一下隔壁那道看起来还挺诱人的菜肴。 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只夹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 咀嚼了三下之后,优雅的吐掉了。 叶久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看着小白的眼神都深邃了许多。 “小白你告诉我,我是哪里惹微雨了吗……” 因为两天没回家?借无辜的饭菜之手来控诉自己夜不归宿的恶劣行径? 她觉得不大可能。 “不……不知道啊……”小白同样茫然的摇摇头。 他也只是按照微雨的吩咐看叶大哥吃饭而已,不知道里面居然还有埋伏! 真是够狠的。 可是微雨也没理由如此啊。 那么…… “我觉得……叶大哥你可以换个思路……”小白顿了顿,声音有点飘忽。 叶久闻言抬头,不解的看向他。 “你想想,最近是不是,惹小姐了?” 叶久心头一颤。 嗯??有吗?? 最近挺和谐的啊她俩。 不过要说起来…… 难不成……是抢了她那碗面?? ※※※※※※※※※※※※※※※※※※※※ 祁韶安:溪水唐最惨背锅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_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起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硌牙的狗粮(倒v结束) 傍晚时分, 溪水唐。 叶久利索的封好最后一坛发酵乳,抹了把汗,两腿一弯坐在了仓库的地上。 鬼知道她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那日好不容易得到了发酵的雏形, 但酸气太过, 她便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已经发酵的乳块重新接到新的牛乳里, 一遍一遍稀释。 但问题是,这个量实在难把握,还有时间, 温度,结果尝试n多次,不是太酸, 就是结不成块, 足足废了她两倍的时间才将将把能入口的酸奶制作出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连日下来为了实验黑白颠倒, 搞得自己现在脑子蒙蒙的。 “叶大哥?” 叶久闻声抬头,就看见千云探着头正在瞧她。 好几天没见着小院的人来了,叶久有点诧异,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人像忘了自己似的, 一个两个都见不着。 “怎么了?”叶久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靠着门板就想这样睡过去。 “我送了饭菜过来, 叶大哥吃点再忙吧。” 我听到了什么?? 饭菜?? “千云我最近没有得罪你吧……”叶久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千云纳闷的看向她, “得罪?叶大哥得罪我做什么?” 叶久一听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得罪那就好, 上回微雨那个菜烧的, 真是刻骨铭心啊。 千云把饭菜拿出来摆好, “我可听白哥说, 叶大哥你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一门心思就扑在这些罐子上。” 叶久注意力都在这些看起来很香很香很香的饭菜上,千云说了什么?嗯…管那么多呢。 这个红烧肉看起来很想被我吃掉的样子……我应该满足它的愿望…… “叶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到嘴的红烧肉“啪嗒”一声掉了,正掉在自己的下摆上。 “呜呜呜我的肉啊……嗷呜……” 在千云愤怒又惊讶的眼神中,叶久两指一捏,把肉迅速捡起来,丢进了嘴里。 咀嚼几下,真香。 “算了……你还是先吃吧……”千云摆了摆手,坐在了她的旁边。 自己要是再拦她,估计能把自己活啃了。 叶久大快朵颐,真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她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千云偏过头看着她的侧颜,悠悠开口:“叶大哥,我知道这次承办对你,对溪水唐,都非常重要,但是……” “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承宴固然重要,只是你这样拼命,如若累倒了不就得不偿失吗。” 叶久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千云,但嘴里一点没带停的,疯狂咀嚼咀嚼咀嚼…… 她堪堪咽下一口,“我也不想啊……谁让我嘴贱惹上了大麻烦……” 千云有些惊讶:“何事?” 叶久一想这事脑袋都大,食欲都减了几分,“沈家大儿子被我打废了……” 千云:…… “所以说啊,你大哥我也是被迫营业……”叶久顿了顿,又接着说,“这承宴虽然是有很大难处,但也有好处啊。” 叶久伸出手指掰着数,“你看咱替官家筹办,要是效果好呢,是不是一个免费的c位广告?” “什么告?”千云一下没听懂。 “就是……官家的宣传,而且官老爷尝过都说好的东西,你不该来尝尝吗?”叶久眨眨眼,看向千云。 千云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是哦,这可比老字号招牌还管事呐。” “对嘛,而且沈家若是知道那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趁他们还没查清楚,先下手再说!” 叶久随意拍拍身上的灰,“他们要想搞掉一个小小的糖水铺子几乎不费多大力气,但如果想搞掉一个官家都称赞的同行,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我现在能做多大努力,便是给咱溪水唐多大的保护。” 叶久眉眼弯弯,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总要尽可能让它活得长久一些。 千云看着身侧发丝有些凌乱,眼底青黑,面色微红的人,抿抿唇没再说话。 这人本就不算宽厚的身板,好像更加消瘦了呢。 从刚建小院到溪水唐红遍大半云城,他单凭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这里面有多累自己不用想都知道,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还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对待他们也依旧温和。 这是东家吗? 千云心底摇摇头。 是,也不是。 他以东家之名,却是行兄长之事。 千云眼眶有些发酸,听说昨天叶大哥又一宿没睡…… 不行,今天就是绑也要给他绑走! 于是就在叶久吞下最后一口青菜,满足的摸着肚子时,被一旁沉默的千云一把薅起,丢出了仓库。 “千云??” 叶久一脸错愕,好端端的扔自己出来干嘛? 千云两手拉过仓库的门,只露了半个身子,语气强硬的说道:“叶大哥,麻烦您今天回小院睡一觉!这里我来看着!” “不是……千……” “嘭——” 叶久呆呆的望着门窗紧闭的仓库,下巴老半天都没提上来。 “叶大哥,走吧~”小白从旁边冒出头来,满脸堆笑。 叶久这才反应过来,这俩居然早就串通好了! 自己这个掌柜当的,真是毫无威严。 她顿时气闷,嘴角抽动,微微一笑,点了点仓库的大门,又点了点小白,最终扭头走了。 夕阳映在青板路上,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叶久跺了两下脚,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小白,是不是快秋天了,有点凉了啊。” 小白犹豫的看了看远处通红的太阳,又伸手扫了一把额上的汗,“叶大哥,你确定?” 叶久茫然的眨眨眼,没错啊,感觉比前几天凉快不少。 小白顿时有些怀疑自己,四下看看这路上来往的行人。 “难道是我太畏热了吗?” 叶久煞有其事得点点头,“就是,小伙子体力壮,难免出汗多。” 说罢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 小白又一次抹了抹额头,上面真的布满了汗珠。 “可是……这是三伏啊!” 小白反应过来一边吼一边追了上去。 等二人走到小院时,太阳刚刚消失,天边只留一片火烧云。 “小白,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咱门口有人啊?” 叶久眯眯眼,指着自家门口就问小白。 小白抬头一看,可不是嘛,小院门半开着,一人站在门里,一人站在门外。 “我怎么还觉得,这俩人一个是祁韶安,一个是那烦人的秀才呢……” 叶久揉了揉眼,声音有些颤抖。 小白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叶大哥,不是你瞎,确实是小姐和郝秀才。” 叶久:你特么才瞎。 门口的祁韶安和郝秀才不知在交谈什么,并没有察觉两人的到来。 两人对视一眼,悄默声快走了几步,但直到都快站到这俩面前了,还没被发现。 而且祁韶安就是对着他们俩的,也没有看到。 叶久有一种小孩子恶作剧失败的失落感。 不,不止。 是那种不仅没恶搞成功,还被人抢了玩具的触及灵魂的悲伤。 真是,堵门口什么的最缺德了。 “二位,要不屋里谈?” 叶久实在忍不了了,开口提醒了一句。 “行啊!”郝秀才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结果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 祁姑娘没说话啊,那这是哪来的声音?? 郝秀才瞬间回头,对上了叶久似笑非笑的脸。 “呃……原来是叶兄啊!你这是……” 叶久一口气差点没捯上来。 站在我门口!还问我来干嘛!! 欺人太甚!! “贤弟不如先让让,我要回去睡觉了。”叶久站在台阶上,眼神却盯着门里的祁韶安。 今天的她穿的是粉色桃衫,她很少穿这样的颜色,看来是特地换上的。 是为了这个郝秀才? 难道…… 他们……又和好了…… 叶久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看向郝秀才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郝秀才此时倒是听话,侧了个身,躬身道,“正巧,我欲与祁姑娘一同游湖泛舟,就不打搅叶兄休息了。” 叶久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只觉得脑子里的小火苗要奔腾出天际。 她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体内狂涌的洪荒之力。 作为一个文明人,手撕秀才什么的,颇为不雅吧。 还想游湖??我尼玛锤你个油壶!! 叶久眼里火星直窜,刚要开口,就被门里人打断了。 “兄长先进屋吧。”焦点人物祁韶安终于开了口,并给叶久让开了一条缝。 就刚才几眼,这人眼里的疲惫之色便显露无疑,那眼底的青黑和面上的倦色,还有微微塌下的脊背。 这人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眸中带光,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只大公鸡。 何曾像现在这般,萎靡不振。不知是热得还是气得,脸上还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祁韶安眼眸微垂,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之色。 然而叶久一听这话,心都凉了。 好啊,嫌我碍事了是吧。 行,那从此你们的事,我叶久再不管了。 叶久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称得上优雅的笑容,扭头侧了个身,挤进了小院。 全程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似是脚没站稳,叶久踉跄了一下,伸手锤了锤发昏的额头,眼前有点模糊。 她算是体会到了,想当年爷爷被自己气背过气是什么感觉了。 心脏砰砰砰。 真刺激。 叶久甩甩头,诶? 身后两人怎么说话呜噜呜噜的? 她转过身,用力睁大了双眼。 我靠,怎么还自带星光背景? 这玩法真骚。 ※※※※※※※※※※※※※※※※※※※※ 叶久:你们来来,别客气,给我往眼里戳!!使劲戳!!! 明天就要入v啦,小宝贝们,万更已经码好~怎么着也该撒点糖了吧哈哈哈~~ 预收新文,仙侠轻松小甜文《徒弟不是这么教的!》,欢迎品尝~爱你们~~ 真相(三合一) 叶久怅然一笑, 却也没空细想,因为下一秒她就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自己会被别人幸福的狗粮砸晕。 昏前一秒, 叶久内心os:啊啊啊这特么是青石板啊我去…… “咚——” …… 更让叶久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昏,就是将近两日。 连日来昼夜不分的研究、实验,不知不觉中精力已经耗尽。 就像是血槽已空,回防等待满血复活。 若不是千云将她轰回来,指不定此时就一头栽倒在坛子里了吧。 而待她睁眼时, 已是次日暮晚时分。 夕阳洋洋洒洒的装满了卧房, 叶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多希望一睁眼, 自己就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老妈端着水果推门进来,笑着问她, 要不要吃水果呀…… 梦想总是美好的,待她看清脑袋顶的原木床架时,内心还是忍不住想骂街。 她上辈子可能挖过别人家祖坟吧,所以让她经历这些。 叶久呆滞了一会儿,忽觉口渴,挣扎一番,想要坐起来, 也不知是躺了多久, 竟浑身酸疼。 她扭动着身体, 试图让自己不听使唤的手脚恢复运转。 叶久试着抬起右手, 却突然发现, 好像被什么压着…… 她低头一看, 原来床边还守着个姑娘。 姑娘睡得很沉,叶久只好出声唤她,“呃啊……” 一声类似绝望鸡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 特么…… 叶久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缓了口气,又一次尝试开口: “千…千云?微…雨?” 嗓子沙哑,费老半天才发出了声音。 趴着的姑娘感受到动静,悠悠转醒。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姑娘猛地抬头,正好与叶久探究的目光撞在一起。 叶久登时愣在原地。 脑子好像被什么人唔噜哇啦打了一顿。 谁能想到这么安静的一个姑娘竟然会是祁韶安啊我去!! 而且…… 她居然就在自己床边!! 她居然还趴在自己手上睡觉!!! 这个世界肯定疯了。 等等…不对啊…… 自己隐约记得……她不是游湖去了吗…… 还没等叶久收起脸上的惊恐疑惑,面前的祁韶安已经伸手覆住了她的额头。 叶久不明就里的眨眨眼,只见祁韶安舒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还好,烧退了。” “你……” 叶久本想问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可一出口就是堪比锯木头的声音,逼得她赶紧闭了嘴。 祁韶安了然的笑笑,起身便走到桌边,转身倒了杯茶来。 可是…… 这举到嘴边的架势…… 叶久彻底傻了眼,澄亮的眼眸中有些呆滞。 这货是不是被附身了? 我靠笑得那么甜干什么? 或者说……是我得了什么绝症?? 呜呜呜八成会是第三种…… “怎的,晕了两日,不渴吗。”祁韶安挑挑眉,眼神示意叶久快点张嘴。 茶水滋润干裂的嘴唇的感觉不要太好,叶久顿时抛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着祁韶安的手就喝了个精光。 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祁韶安看着叶久无害的模样,轻笑出声,将叶久扶着躺下,才道: “你这才刚清醒,喝急了伤胃,你先躺会儿,我去端药。” 于是在叶久惊愕的眼神中,祁韶安施施然推门走了。 徒留叶久呆若大白鹅。 房间里寂静了三秒后—— “啪!” 叶久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一定是在做梦。 嗯,就是这样。 可是……好特么疼啊!! 叶久眼里泛着泪花呲着牙,抱着枕头直打滚。 自己不就睡了一觉么。 怎么一睁眼整个世界都不对劲儿了呢…… 她有些烦躁的抓抓脑袋。 突然……她脑子灵光了一下。 刚才祁韶安说什么来着…… 晕了……两日??? 叶久腾一下坐起来,掰着指头算算,“2…3.5…5…” 一炷香之后。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呀要死咯!!” 房间里暴起一声怒嚎。 酸奶放了两天没人管了!! 可爱的县令给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我什么都还没弄完呢!! 叶久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匆忙的往身上套,连鞋都顾不得穿了。 不行,得赶紧回溪水唐。 这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哆嗦,可不能掉链子啊。 然而因为她躺了许久,身体有些不协调,她费了半天劲,衣带子还没系好呢,卧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粉衫女子端着药走了进来。她小心的走了两步,不经意一抬头,却突然愣了。 “叶久?” 祁韶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刚才还要死不活的人怎么好像站起来了? 待她看清地上之人真的是刚才那病秧子叶久,而此时还光着脚,她登时柳眉一竖,厉声喝道: “你这是做什么,大病初愈,不好好歇着,下来作甚?” 叶久闻言有一丝怔愣,但也没当回事,随口说道: “啊,韶安,我现在要去趟溪水唐,对了,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吃饭啊。” 叶久背对着门口,一边拉好凌乱的衣衫,一边侧头对祁韶安说。 去溪水唐? 晚上还不回来??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祁韶安只觉的太阳穴直突突:“铺子里有千云和小白,你这副样子,是去添乱吗!” “虽说有千云小白在那儿,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好啦,我这身体已经好了,没事,别担心。” “好?”祁韶安眼里迸出一道寒光,压制着体内的怒气,“你去铜镜里瞧瞧自己的面色,这就是你说的好了?” “我真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 叶久抿抿唇,微微蹙眉,坚定的摇了摇头。 祁韶安见她如此执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唇瓣微抖,一个转身,将药碗重重摔在桌上。 “啪——” 叶久被吓得一个激灵。 祁韶安双手成拳,隐在袖中,目光直视着叶久,眸子里仿佛能喷出火来,语气冰冷至极: “你今日若敢踏出这房门一步,以后,也就不必再回来了!” 言罢,祁韶安扭头摔门出去了。 是的,向来举止文雅、慢条斯理的祁大小姐竟然被气到不管不顾的摔门而去。 叶久这下彻底傻眼了,她从没见祁韶安发这么大火。 就连上次和郝秀才在街口争执,好像也没这么生气。 完了完了…… 她站在屋里拎着衣袖,穿也不是脱也不是。 不出去吧,店里自己放心不下,出去吧,以祁韶安的认真程度,她真的可以从此长居溪水唐了。 叶久单手扶额,好烦啊。 就在这时,门口吱呀一声,露出了半个脑袋: “叶大哥?” 叶久闻言惊喜的回过头,结果发现却是微雨。 她心里也是一阵苦笑,怎么可能还是祁韶安呢,她生气成那样,回来才是见鬼了好吧。 “怎么了,微雨?”叶久随意裹好外裳,便招呼她进来。 微雨小心翼翼的观察叶久的神情,有些犹豫的开口: “刚才小姐出去的时候面色很是难看,叶大哥你……” 她本是听小姐说叶大哥清醒了,想着过来给二人送些吃食,结果这刚一踏进院子,就被屋子里堪称爆炸的声响吓得差点没栽地上。 这俩人已经水火不容到如此地步了吗,睁眼就能干一架? 叶久无奈的耸耸肩,一边往床边挪动,一边哑着嗓子叹道: “我都不知道好吧。这县令大人给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那酸奶还没完全做成,不去盯着不放心啊。这不,刚起来,就被你家小姐吼回来了。” 微雨进屋把食盒放在桌上,看了看叶久虚弱的身影,了然的感叹一声: “怪不得。” 叶久不明就里,满脸疑惑的望向她:“怪不得什么?” 微雨把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好,才开口回答她:“是怪不得小姐会那么生气,叶大哥你这身子骨,估计撑不到溪水唐的门口,就倒下了。” 叶久满脸黑线,我发个烧就要垂死了是怎么的。 微雨没看到叶久的表情,又自顾自的接着说:“叶大哥你是不知道,那日你走着走着突然直勾勾的倒下去,可把大家吓坏了,唤你也没个回音,身上又烫的吓人。还是白哥机灵,直奔着去找来的玉儿姐姐。” 叶久听着微雨絮叨,默不做声,自己一倒啥也不知道,没想到还有这许多事情。 “小姐那时也急了,想扶你却扶不动,不知怎么的,偏就不让那郝秀才帮忙,最后还是我俩硬拖你进的屋里。” 叶久有点没反应过来,“郝秀才?” 随后她就明白了,祁韶安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想避嫌吧。 叶久眼角微微弯起,这姑娘……想的倒是周全。 “那郝秀才呢?” 她心底还是有点在意,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存在。 “郝秀才?回家去了呗,小院那时乱成一团,谁还有空理他!” 微雨哼了一声,要不是这郝秀才,叶大哥指不定还不会被气晕,她现在对那秀才一点好感也没有。 叶久听完松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 回家了啊…… 嗯,回家好,回家好。 微雨并没有注意到叶久的微表情,又接着说道:“后来玉儿姐姐给你诊治,说是太过疲劳,身子虚又急火攻心,才晕过去的。本没什么大事,只是这高烧不退,很是棘手。” 叶久听完眼里一抖,那么……玉儿应该是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吧。 微雨麻利的摆好碗筷,便伸手招呼叶久过来,“来,叶大哥,先吃些东西吧。” 叶久看她神情自然,无甚异样,应该不像知道的,便悄悄舒了口气,她摆摆手没动,示意她接着说。 微雨叹了口气,“玉儿姐姐说必须尽快将你的烧退下来,不然就会伤及内里,落下病根的。” “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折腾了一天一夜,烫手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些。” 叶久听着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这次会给他们添这么大的麻烦。 现下的医术做不到如此快速的退烧,一旦烧久了,真是会出毛病。 她手指轻轻敲在脑袋上,眉眼有些凝重。 如果到现在,她要是还不明白祁韶安为什么发火,她就可以自己打包滚出去了。 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在她们眼里,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然而这个病歪歪的人一睁眼就要去外面折腾。 叶久叹了口气: “辛苦你们了。” 微雨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真正辛苦的不是我们,而是小姐。” 叶久不解的抬头看向微雨,微雨抿抿唇,双手交叠在身前,缓缓说道: “我和二黑还能换着歇息一会儿,但小姐却是一直守在这儿,怎么都不肯去休息。叶大哥你昏了多久,小姐便陪了多久,黑天白夜的不停换帕子。” “你不省人事,便不好好喝药,小姐哄着骗着才喂进去些。不过,这样的小姐我倒也是第一次见,像个哄孩子的母亲。” 微雨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乐。 这下叶久彻底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祁韶安居然是一直在照顾自己。 哪里是想到,那是想都不敢想! 她以为只是碰巧自己醒来她在身边罢了。 怪不得,自己刚才看她哪里有些不对劲…… 现在想来,那眼底泛着青色,那一脸的疲惫,还有……那身扎眼的桃衫。 叶久此时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什么驴脑袋,刚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不过好在叶大哥你可算是醒了,不然小姐可能就要跟着倒了。” 微雨挑眉笑道,到底是雨过天晴,心情总跟着舒畅不少。 叶久缓缓抬起手臂,颤抖着手指着桌上的食盒,语气急促,连着吐字都连贯了许多: “快,装起来,我要去负荆请罪!” …… 叶久身子发飘,好不容易才摸到祁韶安的卧房,眼瞅着门没关,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挪了几步,便看到了那粉色的背影正坐在窗前的榻上。 还是那件粉桃衫,然而此时叶久却没那日的失落,反而是感觉心底一丝暖意。 窗前之人手肘撑在桌子上,满脸疲惫,呆呆的望着某处发呆。 祁韶安此时心乱如麻,既生气叶久不识好歹、任性妄为,又担心她若真不听劝一溜烟跑出去…… 这要是再病倒了,可就是大麻烦了。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心思飘得远,连房门开都不曾察觉。 “韶…韶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惊得她猛然回头,却见叶久正一脸局促的站在自己面前。 祁韶安觉得自己脑子最近不太够用了,见什么都要反应一下。 她面色一沉,转回了头,不再理会。 只不过那转过去的小脸上一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出去。 叶久见此情形,顿时尬在原地,局促的想找个话题,“呃…那个…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来些,要不要来尝尝……” 因为紧张,叶久两手下意识的搅在一起,倒像个大姑娘一样。 “你来做什么。” 祁韶安并未回头,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叶久心里一阵咯噔,说话都结巴了,“呃…我…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祁韶安闻言愣了一下,稍稍侧过脸,语气依旧不善: “哦?错在哪了?” “那个…我不该不听你劝,不该把你气走……不该乱跑……不该…不该让你担心……” 叶久抓抓脑袋,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她,说就对了。 然而桌边的姑娘听了良久也没个反应,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侧着半张脸,眼中明晦不清。 叶久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着急,生怕那句话错了又惹恼了她。 正当她急的直冒虚汗的时候,祁韶安转过了身,微微抬头,直视上她的眼睛。 依旧未开口。 叶久被盯得有些发麻,她脑子里想出了一万种认错的方式。 跪键盘,跪榴莲,跪遥控器,跪钉板…… 然而随后耳边响起的一句话,直教她红了眼眶。 只见祁韶安明眸善睐,朱唇轻启,一道声音轻飘飘的砸在她心头: “我气的是你,不爱惜自己。” 不爱惜……自己…… 叶久愣了。 她万万没想到,祁韶安生气的不是自己的顶撞,不是自己的不识好歹,而是……不爱惜自己…… 一股暖流淌过自己的心田,一时间温暖无比。 叶久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随后,她抬头看向祁韶安,微微一笑。 “不去了,我就在家,哪儿也不去了。” …… 溪水唐。 小白走进仓库,千云正在检查罐子的封口。 “千云,怎么样?” 千云闻言直起腰来,拍了拍手,“都正常,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和叶大哥走的那日没大差别。” 小白点点头,“这可得护好了,叶大哥不在,咱就得守好这些宝贝。” 千云“嗯”了一声,眉眼间有些许担忧,“也不知叶大哥怎么样了,烧退了没有。” 小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晌午二黑来过一趟,叶大哥已经好多了,估计约摸这两日就过来了。” 千云面上一喜,“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小白翻了个白眼,转而面露难色,“只是县令大人做给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叶大哥的身体……” 千云一听也有些发愁。 这叶大哥忙起来不管不顾,这次病的又重又急,说实话,她真不想让他来回奔波。 可是……这酸酪却只能叶大哥来操刀,别人谁都代替不了。 千云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 只希望小姐她们能调养好他吧。 “千云,别担心,会没事的。” 小白看着千云愁眉苦脸,轻声安慰道。 千云犹豫的应了一声,转而抬头望着他。 “你去忙吧白哥,叶大哥不在,我们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小白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 “韶安,来尝尝这个!” “韶安,来个鸡腿!” “韶安,这个味道也很好啊!你多吃点!” 祁韶安看着眼前越堆越高的饭碗,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叶久又伸来的手。 “我吃不下。” 叶久茫然眨眨眼,低头看了看她的碗,嗯,已经漫出了个小尖尖…… 好像是有点多。 她抿抿唇,换了个方向,塞到了自己嘴里。 “好吃!真没想到微雨手艺这么好!” 叶久满足的又夹了一筷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乐了几声。 “韶安,你是不知道,上次这小妮子整我,往菜里玩命放盐放糖,好家伙,我可是漱了老半天口才缓过劲来。” 那冲劲十足的两道菜,自己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味道。 “微雨?” 祁韶安有些不明白,无冤无仇的,微雨为什么会对她下此毒手? 而且自己也不记得微雨什么时候给她专门做过饭。 叶久连连点头,“是啊,这丫头还特地送去的溪水唐,居然嘱咐小白让我都吃了……” “真是太狠了……” 叶久瘪瘪嘴,又塞了一口,没想都平常温温和和的小姑娘下起手来一点不含糊。 她感叹一声,余光却突然发现,祁韶安呆坐在那里,手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久歪着头疑惑地问道,“诶?韶安,你怎么不吃了?” “中邪了?” 她伸手在祁韶安眼前晃了晃,如愿见她幽幽地转了过来。 那目光里渗满了寒光,祁韶安面色平静,声音毫无波澜,“你再说一遍,那个菜怎么了。” 叶久警惕的后缩了一下,“齁咸齁甜,难以……”下咽。 最后两个字被叶久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眼神越发不善的祁韶安,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告诉我,那个菜……是你做的……” 祁韶安勾唇一笑,“是又怎样?” “噗!咳咳咳………” 叶久被饭粒呛了个结结实实,顿时咳嗽不止,小脸一下子憋的通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继守床边一锤之后,祁韶安觉得事不够大,又给了做饭一锤。 叶久真的要疯了。 祁韶安见状收起了眼里的寒光,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叶久好一会才缓过来,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呜呜呜完蛋了我在厨子面前说了厨子的坏话呜呜这下死定了…… “慌什么,不好吃就算了。” 叶久闻言连连摇头,看着祁韶安,一脸正经的说道:“不,那个菜只是稍微多了一丢丢的盐而已,其实那个菜色,那个香味,都特别诱人!”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真的。” 当然真的,不然自己也不会一口塞进去踩那么大个雷。 祁韶安闻言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接着吃饭。 叶久眨眨眼,突然问了一句:“韶安,你上次做得面明明很好吃啊……” 怎么一炒菜搞了个如此巨大的滑铁卢。 祁韶安闻言筷子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尬色,“我……只会煮面。” 三秒之后…… “噗哈哈哈哈哈——” “哎呦!嗷嗷嗷哈哈哈!” 叶久抱着小腿笑得眼泪直流。 太特么疼了哈哈哈。 祁韶安面露愠色,转头瞪向了笑得癫狂的某人,“闭嘴!” 叶久乖乖闭上了嘴,但眼底都是笑意,苹果肌不断抖动。 祁韶安见状又拿起了筷子,给叶久碗里加了一棵绿油油的青菜。 “想当初二哥第一次吃我做的面时……” 叶久好奇的期待她下面的话。 “足足拉了三天呢。” “啪嗒——”叶久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捡起来,讪讪一笑,“韶安你做的其实非常成功了,是我太挑剔,你就当我没说过。” 祁韶安微微一笑,“那就快吃饭吧,叶大老板。” 叶久干笑了两声,随手擦擦筷子,埋头吃起了饭。 那速度,整桌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消失。 祁韶安咂咂舌,低头吃起了自己的小山。 “呃……韶安……” 叶久突然放下了筷子,小声喊了一句。 祁韶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抬眼,“嗯?” 叶久有些局促,说话不大清楚,“你那天……没跟郝秀才……出去啊……” 祁韶安侧过耳朵:“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天没跟郝秀才出去啊……” 叶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祁韶安这次听清楚了,“没有。”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叶久心里还是很开心。 不,非常开心。 “那他为什么……又来找你……” 叶久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心口顿时闷闷的。 祁韶安并未抬头,“他来解释那日街口的事情。” 叶久微微垂眉,“哦。” 解释个屁,有什么可解释的。 借口,都是借口! 祁韶安解决完碗里最后一口,也放下了筷子,“不过我没听。” 叶久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盯着菜盘子,炯炯有神。 这就对了! 听他个球子!一天叭叭叭! 不愧是我妹妹,优秀! 叶久眨眨眼,压制住已经快要盖不住的笑意,她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看,兄长说的没错吧,这样外表无害的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韶安可得离他远点。” 祁韶安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要说起来,怎么今日不见兄长戴发带了”。 叶久顿时愣了一下。 发带? 她下意识摸摸发顶,此时头上一个简单的发髻,还有一只木簪。 “哦,洗了个头,摘了。” 那翠绿翠绿的,她可算了吧。 祁韶安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一下,“小姑娘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叶久快速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这清福还是留给她未来的相公吧,我不配。” “你倒是知道这发带的意义。”祁韶安眸子里闪了一下。 叶久有些纳闷,“啊?这有什么意义,她给薛二和我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估计是练手用的吧。” 她突然有点反过神来,“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祁韶安看了她一眼,张张口,又吞了回去,“没有。” 叶久有些疑惑,但还是“哦”了一声。 祁韶安顿了顿,补了一句,“可能是回你那日的及笄之礼吧。” “这样啊,”叶久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眼神一变,贼兮兮的道,“说起来,那日我可也送了你哎,你不打算回点什么吗?” 祁韶安眉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直接的朝自己要回礼? 还能再没脸点吗。 可刚刚说出去的话,现在反悔也不太好,她抬眼看向叶久: “你想要什么?” 叶久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汗巾吧,实用。” 虽然立秋了,但是热度不减,汗巾还是蛮有用的。 祁韶安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端起了茶杯抿了起来。只是那眉梢,都多了一丝轻快。 屋里一时安静,叶久抿了抿唇,又一次盯向眼前的空碗,脸颊微红,“那个……韶安……谢谢你啊……我…都听微雨说了……这两天……” 祁韶安撑在桌上的手一顿,眉间有一丝羞涩,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照顾兄长,应该的。” 似是觉得不够,她又添了一句,“当初二哥生病,我也是这般。” 叶久嘴角一僵。 二哥…… 嗯…… 也是这般…… 她头一次觉得兄长这个词如此刺耳。 刺的她想立马调出刚才的对话框,然后直接给它抠掉。 叶久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需要时间来控制一下。 良久,她吐出两个字,“谢谢。” 屋子里一时无话。 叶久习惯了她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息声,她也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那你觉得,我这个兄长,合格吗?” 依旧无声,叶久有些忐忑。 其实她挺想知道自己在祁韶安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是好,是坏,又或者,能在什么位置。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音。 叶久心里有点抓挠。 这么久不说话,难道是太菜了?? 叶久稍稍侧目,偷偷观察她。 祁韶安一手撑着额头,身子倚在桌沿,低垂着脑袋。 叶久彻底转过头,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端倪。 好嘛,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支着桌子,坐着睡了过去。 叶久心底是一股暖流夹着一股寒流,纠缠不清。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困成这样也不吭声,还陪自己坐了这么久。 还说她不爱惜自己。 你看看自己,又哪里爱惜了。 真是双标。 叶久嗤笑一声,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左手揽过祁韶安的肩膀,右手从她腿弯穿过,轻悄悄的打横抱了起来。 而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两个词。 一个是,轻。 一个是,硌手。 她微微皱眉。 不行,这可得好好补回来! 怀里的女子因为熟睡而没有半点知觉,手自然下垂,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叶久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前,轻轻的放了上去。 祁韶安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面朝外,压住了叶久还未来得及撤走的袖口。 叶久一怔,却没有挣开,而是单手扯过薄单,盖在了祁韶安有些单薄身上。 她身体下滑,坐在了脚踏上,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安静的睡颜。 那如凝霜似得肌肤,衬着柔和下来的五官,此时恬静又有点可爱。 微微颤动的睫毛,舒缓又有节奏的呼吸,小丫头少了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不由得,多了一丝温柔。 叶久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拨开了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 兄长就兄长吧。 就这样陪着你,也挺好。 “辛苦了,韶安。” …… 翌日,溪水唐。 小白趴在柜台上,摆着手指头用力算着。 一天……一天半…… 离着县令大人的期限已经不足两日了。 可叶大哥还没个音信。 小白一只手托着腮,自己要不要友情提示一下去? 那万一叶大哥还在病中……这一去岂不是重上加重? 不好不好…… 但这县令不等人啊!! 小白撑起身子,好像下了决心,绕过了柜台。 就在此时,门口踏进了一位姑娘。 “请问叶老板在吗?” 小白一个激灵,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水色长裙,纱衣披肩,婀娜身段若隐若现,长发轻绾,几条青丝自然垂下,面带纱巾,轻盈的步伐正朝自己走来。 “这位小姐,您是……”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家叶老板有事。” 声音如清泉入谷,清脆悦耳。 小白愣了两下,回过神来,抱歉的拱手,“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掌柜近日身体不适,已经有两三天没来店里了。” 女子听完微微蹙眉,“身体不适?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苦恼的摇摇头,“不知,身体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可一点没说瞎话,叶大哥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也不知道啊。 女子低垂眼眸,似是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微微一笑,“也罢,真是不凑巧,这样吧,你且告诉你家老板,若他得空,可以去花满楼一趟,有人等。” 随后,她又笑了一下,“如若他不愿,那就当我从未来过。” 说完,女子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杵在原地的小白脑袋里闪过无数个问号。 花满楼?? 云城最大的青楼? 他没听错吧…… 叶大哥什么时候和那里的人扯上关系了? 可是也从没见他去过啊。 不止小白懵了,旁边打扫得虎子和管事也懵了。 “白哥,我耳朵没坏吧,刚才那位小姐说的是……花满楼……没错吧?” 虎子凑上前来,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你没听错,老头子我也听到了。”乔伯停下拨算盘的手,睨了虎子一眼。 “看刚才那女子的身段,估摸着牌子不小。” 虎子摸摸下巴,认真的评价道。 小白转头,挑了挑眉,“去过?” 虎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小白并不打算放过他,“那能这么清楚?” 虎子叹了一句,“这不以前在馆子里呆过些日子,寻常的牌子也都大致晓得,看举止,看行头,也能看个大不离儿。” 小白了然的点点头。 “这馆子和青楼也不一样,这青楼本就是个清高之地,也不能用寻常眼光来比量,只不过这花满楼……” 虎子眼里也有了一丝讶色。 花满楼在云城,就相当于醉仙鸭在明月酒楼。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青楼界的扛把子,文人墨客争相留恋的妙处。 而且,去这种地方,没个百十两银子都不要想着进去,分分钟扒光了丢出来。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楼里的姑娘,关键还不花银子,虎子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叶掌柜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还有楼里的姑娘惦记着,可真是太有福了!” 小白嘴角一抽,推了他一把,“去干你的活去!” 虎子一缩脑袋,又忙自己的去了。 小白想了想,没想通,转身往柜台走。 “这位小哥,麻烦借一下茅房吧,我这突然肚子疼……诶呦……”一位中年男子捂着肚子突然拉住了小白。 小白连忙指了指后面,“从这进去一直走到头,右拐就到了,快去吧。” 男子连连道谢,连忙奔向了后堂。 小白好笑的摇摇头,又回到了吧台,整理起账簿来。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午休时候,阵阵蝉鸣。 叶久蹑手蹑脚的从东厅出来,沿着墙沿,一路往门口挪去。 眼看终于蹭到了中门,叶久心下一喜,一脚迈了过去。 “叶老板,这是去哪儿啊。” 一道凉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叶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懊恼的扶住额头,又尼玛被发现了。 叶久无奈的转过身,朝着正厅阶上的人大声喊道: “祁韶安你上辈子是监控探头吗!!” 都在家窝了一整天了,这丫头还不放过自己。 自己都好差不多了,也该去店里看看了吧。 结果可好,说啥不听,而且还360度无死角全方位把控。 叶久内心os:快救救孩子吧。 “你说的甚什么我不知晓,但你休想出去,我是知道的。” 祁韶安从台阶上走下来,眉眼带笑,素裙飘飘。 叶久有些错愕的眨眨眼,她竟然觉得,这个数次阻挠自己出门的女子,有点好看?? 她一定是疯了。 “韶安啊,还有一日县令大人就要验收了,我不去看不行啊!” 叶久很狗腿的跑到祁韶安身边,一脸讨好。 祁韶安理都没理,把手里的袍子抖开,踮起脚,伸手披在了叶久的肩上。 叶久一愣,原来……是给自己拿衣服的…… 可是…… 叶久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 三伏天大中午你给我披袍子你是不是有毒?? “热吗?”祁韶安巧笑倩兮,一张俏脸带着蛊惑的笑。 “热……”叶久脱口而出。 祁韶安了然的点点头,“都冒虚汗了,看来还是没好透,快进屋!” 叶久一听连连摇头,赶紧改口,“不热不热!一点都不热!” 祁韶安犹疑的扫了她一眼,故作惊讶的道,“穿这么多都不热啊!指不定又发热了呢,快快进屋!” 叶久:…… “祁韶安,你故意的。” 祁韶安闻言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谁,昨夜里又起了低烧。” 这人刚消停了一天又闹着要出去,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这样明晃晃的出去奔波,她想都不要想。 祁韶安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把她拉到了凉棚里,“店里有千云和小白,你先不要急,不是还有一日呢吗?” 叶久拿掉肩上的披风,握在手里,她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祁韶安见她眼神深沉的望着小院的门,便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道,“明日我就放你去店里,可好?” 叶久突然眯了眯眼,侧头道了句: “等等…韶安,你先看一下,咱家院门……是不是自己开了?” 祁韶安闻言望去,不止开了,门外还空无一人。 她俩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两人警觉的站起身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时,门边闪出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来人佝着身子,正在大口喘息。 叶久仔细看了两秒,“小白??” 这火急火燎的样子…… 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白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抬头,一见是叶久,便急急出声道: “叶大哥不好了!酸奶……酸奶被人毁了!!” ※※※※※※※※※※※※※※※※※※※※ 你们可爱的作者毛已经被撸秃了,哭辽…… 感谢小宝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久安女孩不能输!!冲鸭!! p.s.来吧朋友们!今天评论前五十发红包!我们今晚躁起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乎者也、嗜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之乎者也 19瓶;莫洛 16瓶;可爱的熊 6瓶;路先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毁坏殆尽 等叶久赶到溪水唐后堂, 千云正抱膝坐在仓库门口,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千云, 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大致听小白讲了一下,酸奶的罐子不知什么时候怎么被人偷偷注了水,他们发现时,都已经毁干净了。 叶久现在只期待着还能有一个半个免遭毒手,只要还留着一个,她这一半天还是能赶制出来的。 千云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叶久,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的淌了下来,扁扁嘴忍着哭腔道: “叶大哥……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它们……” 叶久伸手把她拉起来, 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心下再急, 也缓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千云别哭,先带我看看坛子。” 千云胡乱的抹了把眼泪, 点点头,连忙推开了仓库的门。 叶久快步走进仓库, 只见原本该好好密封着的坛子罐子正左一个右一个的乱摆着,有的已经开了口。 她心头一紧, 上前扒开封泥, 里面顿时传来了一股酸臭味。 叶久眉头倏地蹙紧,伸手又去打开打开旁边一坛。 依旧是腐坏的酸臭味。 她不死心似的接着又拍开一坛,再一坛,再再一坛…… 直到所有坛子都被四大敞开的摆在面前,叶久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致命的事实。 她颓然坐在了地上。 真的是坛坛都没有放过, 更有甚者连盖子都掀开了扔在一旁, 坛里净是污秽。 叶久眼里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应该知道是哪个猢狲干的好事。 妈的, 没想到这么阴。 “叶大哥,是我一时大意……你罚我吧!” 千云呜咽的哭声从背后传来,叶久回了神,刚一转头,就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叶久:??? 紧接着小白也“咚”的一声跪在了她的旁边。 叶久:…… 小白仰着头看着坐在柴堆上的叶久,声音里有些哽塞,“叶大哥,是我一时大意,听信别人的哄骗,放人进来上茅房,才酿成了大祸,您要罚罚我吧!” 叶久感觉这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又不够使了,她急忙爬起来,伸手去拽这两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两人低垂着脑袋,纹丝不动。 “你俩快点,你们叶大哥我力气还没恢复,就别折腾我了,快起来!”叶久粗粗喘了口气,真的拉不动。 小白和千云闻言抬头望向了叶久,见她脸上真的浮起了红云,便赶紧起身扶住了她。 叶久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无事,你俩就不要再添乱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补救一下。” 距离县令大人给的十日之期只剩下一日多点,如果要是像自己原来那种方法,一遍遍调试,那肯定是来不及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的制出合适的酸奶呢。 叶久顿觉头痛万分。 特么当然没方法啊,要是有方法自己还用折腾那么些天吗! 这群王八蛋就是掐准了自己赶不出来,才在这个档口下黑手。 她脑袋晕晕的,似是有些站不稳,后退了几步,坐到了一旁的柴火堆上。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翻涌而上,多日来的努力,一夜之间,全泡汤了。 叶久眼里透出一丝冷笑,这沈家人真是聪明的紧呐,早不来晚不来,等到这个时候,完事具备,他突然来搅一棍子,不管自己到底研制出来没有,都足以给溪水唐致命一击。 她忍住当场骂他娘的冲动,微眯着眼,静静思考对策。 一时间,硕大的仓库里静得能把布料摩擦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千云和小白有些局促的站在一侧,两人对视一眼,都隐隐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绝望。 他俩是看着叶久一步一步走来的,这酸奶研制起来有多难,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原料尽毁,要想在这短短一天时间里研制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是根本不可能。 千云咬住了下唇,睫毛一抖,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但又不敢打扰叶久思考,憋的小脸通红,嘴唇都快要被咬出血了。 小白皱紧了眉头,一向精明的小脸上满是懊恼,但小伙子有泪不轻弹,现下只是红了眼眶。 而一旁的叶久自然无暇顾及她俩,一会儿闭着眼比划两下,一会儿又摇摇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功夫,小白和千云腿都站麻了,叶久突然慢悠悠的转过了头。 她撑着木柴堆,在小白的搀扶下下,艰难的站了起来。 因为她也坐麻了。 叶久跺了跺脚,走到了仓库边,突然一把拉开房门。 “叶大哥……” 小白担心的喊了一声。 只见叶久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秒,扯着破锣嗓子大吼出声: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把我的酸酪毁了!一坛都没剩!这日子没法活了!离婚……呸……让我逮到你丫的完了!!” 说完“嘭”的一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叶久泼妇一样的流畅动作,这俩人也顾不上难过自责了,直接傻在了原地。 千云顿时哭的更凶了。 呜呜叶大哥一定是被气得,脑子都坏掉了。 这可如何跟小姐交代啊。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叶久就冲他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俩不要说话,也不要多问。 小白用力点点头,然后反手一掌捂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千云。 千云:…… 叶久绕过一群七扭八歪的坛子,走到了放面粉的角落里,随手一扒拉,一张厚布就被掀开了。 千云和小白跟着走过去,探头一看。 只见厚布之下,面袋之中,赫然是三只密封严实的坛子。 千云和小白瞬间瞪大了眼睛,在惊呼出声的前一秒,很自觉的把自己嘴巴死死的捂住了。 “唔唔唔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叶久一脸黑线的看着他们因为激动而憋的通红的小脸,还有鬼才知道什么意思的鸟语。 但很不巧的是,她听懂了。 千云:这儿怎么还有?! 小白:对啊!你什么时候藏的?? 叶久一笑,转身去搬这三只坛子。 人果然还是要学会两条腿走路啊。 其实说来也巧,叶久当时一心扑在了酒曲制作酸奶的方法上,把几乎所有经历和时间都用来了研制改良过酸的酸奶,真的让这个自然发酵的酸奶自生自灭了。 刚才她想着想着,突然瞄见面粉那个角角有些鼓鼓的,似是被什么人动过。 自己思考了半晌,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好像在这儿……埋过三坛牛乳! 几乎是与酒曲发酵同步制作的,只不过当时对自然发酵这种靠天命的玩法实在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这几坛就被孤零零扔在这儿了八九天。 叶久其实也不确定,这三个罐子她管都没管,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上用处。 就在三人热切的注视下,叶久掀开了第一坛。 一股呛鼻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差点熏他们一个大跟斗。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狂喜的脸缓缓僵掉。 叶久此时有些无奈,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没想到费了这么多力,最终还是掉进了别人挖的坑里。 真是……好不甘心啊。 她心下悲凉,随手拨拉开旁边一坛,随意的坐在地上。 甚至往后退了两步,企图避开那股神奇的味道。 千云小白也跟着坐下,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失落。 马良无笔,黔驴技穷。 然而奇怪的是,良久,三人也没闻到刺鼻的气味,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扑到了坛子口。 “叶…叶大哥……”小白一脸惊恐的抬头盯着扒在沿口的叶久。 “是…是啊……”千云也同样怔愣抬头。 叶久仔细观察着坛子里的状况,这一坛好像当时因为牛乳不够了,所以只有小半坛,而且放的也最靠里。 当时她以为这坛也就充个数罢了,没多用心,然而现下就只有这坛散发出了浓郁的奶香,和微微的酸气。 比一般酸奶过了点,但比之前自己研制的二三代要轻。 叶久顿时哭笑不得,这才是真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她抬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坛口仔细封好,沉默了下,才对着小白和千云,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瞬间激动的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唔!!!”老天保佑!!! “呜呜呜……”……无解。 叶久已经对他们类似嚎哭的怪叫失了兴致,拍了拍他们的肩,慈祥的说道,“快别吭哧了,给你们俩一个任务,将功补过可好?” 俩人捣蒜似的点头。 叶久挑眉一笑,指了指仓库门口的那些已经作废的坛坛罐罐,轻快地说道: “去把那些东西从后门丢出去,切记,一定要摔,用力摔,摔得越大声越好。” 话音一落,两人点了个头就冲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搬了起来。 这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叶久则转身把坛子又藏在了面袋之中,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多叠了两层。 完事之后,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对着正在搬坛子的两人,补了一句: “对了,记得一边摔一边骂,骂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限制,而且啊,最好能给他骂到……” 千云小白闻声抬头,看向叶久,眨了眨眼。 叶久微微一笑,一脸温和: “断子绝孙。” ※※※※※※※※※※※※※※※※※※※※ 十五来揭个盖:这一章的伏笔在第41章,提到的两种方法都试一下,不知道小宝贝们注意到了没有嘿嘿~~ 明天小甜糖,嘻嘻嘻跃跃欲试~ p.s. 麻烦小可爱们戳一下作者栏看看预收嘛~仙侠甜文《徒弟不是这么教的!》,爱你们~成功沦为史上最惨预收呜呜哭辽…… 文案: 作为一个年仅十岁的九玄内门弟子,符千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入门十年没见过师尊一眼先不说,好不容易盼到师尊出关,可以亲自教习自己修炼,却发现…… 自己好像……直接被触发了困难模式??? 崖口蹦极,钉板走钢丝,蛇窟双飞游……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师父做不到的。 符千凝实在忍无可忍,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就烤了一条你的鱼嘛!你作为九玄宗最最尊贵的师尊,为什么总抓着你最最渺小的徒儿不放!” 正往蛇窟里走的饶雪寄停下了脚步,回头不解地眨眨眼。 与此同时,洞里无数双绿莹莹的小眼也很默契的忽闪了两下。 “你说的可是,我那条……修炼了一千三百年的,龙鱼?” 符千凝收起眼泪,沉默了。 她一个咕噜爬起来,微微一笑,“徒儿还是自己进去吧。” 符千凝觉得有朝一日她一定要离师父远远的,最好几年,不,几十年都逮不到自己的那种! 简直不要太爽哈哈哈。 然而许多年后的一天。 符千凝手指磨砂着七十年未曾碰触的容颜,忽得揽上饶雪寄的脖颈。 她嗓音清澈,却微微颤抖: “师父,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日…没给你。” 她巧笑倩兮,眉目含春,“如今,你想要多少,都依你。” 饶雪寄嘴角上扬,眸中却闪着晶莹。 “傻瓜,我从未怪过你。” “你是我的宝贝,我不宠你,又宠谁呢。” 说着,她抚上了小徒儿软软的发顶,眉眼都是温柔: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不‘懂事’。” 符千凝觉得自己眼可能坏了,白花花的,什么也看不清。 师父吻上她的眼睛,几颗泪珠滚滚而落。 “宝贝,久等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之乎者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宣和刷 2个;起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