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爱你》 偏偏 《芳菲渡》片场。 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巍巍宫墙之上，整个凤藻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 皇后姜婉一身赤红宫装，端坐于正殿之上。 “咯吱”一声，殿门被推开，明黄色的袍角映入眼中。姜婉缓缓抬眼，凄然一笑，“陛下这是来送臣妾最后一程？” 男人负手立于殿中，神情肃然。 “婉婉，你当知，朕留姜家至今，便是念在你我多年的夫妻情分上。” “是么？那臣妾还要多谢陛下厚爱了。”姜婉唇角扯出讥笑，凤目中怒海翻腾，“我姜家阖族六百一十一五口，七十人斩于街市，三百人流放千里，男子为仆，女子充女.支。” 姜婉昂首，“陈子昭，你想我谢你什么？谢你抄我姜国公府，殁我姜氏全族？！” “放肆！” “卡——” 清甜的女声响起，监视器前露出一张净白的脸，大眼睛、尖下巴，及肩的乌发被利落的扎在脑后，像把小刷子。 “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许画扭头，吩咐身边的助理导演。 趁着演员休息，许画又将刚才拍摄的画面过了一遍。 这部剧改编自同名小说，讲得是世家嫡女姜婉一朝重生，虐渣复仇的故事，是这两年的热门ip。年初的时候，制片方今瑞影业找到许画，希望由她来担任总导演。而今天，是《芳菲渡》开机的第三天。 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许画心中感叹，傅云汐不亏是影后，仅仅一个眼神，便将女主的凄凉、不甘、愤怒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满意的点点头。 “许姐姐，许姐姐。”助理小桃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傅影后的助理和严双双在化妆间吵起来了，谁也拉不住，你赶紧过去劝劝吧。” 许画：？ “因为抢化妆间的事儿。”小桃喘了口大气，把话说完。 许画沉默皱眉，拢了拢身上的牛仔外套，起身跟着小桃往化妆间的方向走过去。 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嚣张尖利的女声，“严双双，你一个不入流的十八线，有什么脸一个人占着化妆间？才拍了几部戏，就连规矩都不懂了？别以为你攀上了沈度就可以这么放肆！” 许画推门的手一顿：是瓜的味道。 沈度其人，可以说是整个娱乐圈的一个传奇。 十九岁以独立音乐制作人的身份出道，短短三年，就拿下了华语乐坛六项大奖。就在度粉们翘首以盼他继续在音乐上大放异彩的时候，这人突然宣布退出乐坛。 所有人都以为，沈度就此沉寂，神话从此终结。却不想，两年之后，他带着自己的大荧幕处子秀重回公众视野，并凭借精湛的演技拿下了当年的金鹿奖最佳新人。 就是这么任性，又不讲道理。 如今，放眼整个娱乐圈，沈度绝对是炙手可热的第一人，堪称顶流，且凭实力说话。 只是，许画和他不太对付。 许画回头看常年奋战在打榜、反黑、做数据一线的度粉小桃，后者疯狂摇头，表示这个瓜她不清楚，这个锅她家哥哥也不背！ “那不是有些人想攀，人家不搭理嘛。”是严双双的声音。 “你——” “吧嗒”一声，门把手被拧开，许画推门进来。 见她一来，两人都倏地噤了声。 严双双是新人，在剧里饰演女三，平时拍戏的时候，她就挺怵许画。至于傅云汐的助理——许画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她可不想送人头。 许画瞥了两人一眼，转头去看窝在沙发里的女人，淡色的唇线抿直。站在她身后的小桃瞬间挺直脊背，悄悄往后退了小半步。 傅云汐懒懒抬眼，两人的视线对上，许画清透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威压。 “不就是个化妆间么。”傅云汐扯了一下唇角，似是不在意，款款起身，往门口走去。 “可是，云汐姐……”助理还想争辩什么，见正主就这么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闹剧瞬间终结，化妆间重归平静。 许画看了眼严双双，“好好拍戏，不要每天竟折腾些有的没的。”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严双双不敢吭声，只微微点了下头。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小桃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许姐姐，阿姨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母上大人”四个字，许画皱眉。 果然，电话一接起来，对面的许太太就开始碎碎念，“年年啊，你现在人在哪？今晚七点在醉仙阴，你可千万别忘了啊。那附近堵车，你早点出发，妈妈前两天不是给你定做了一件晚礼服吗，你就穿那个去，记得打扮漂亮一点。” 许画转身，无奈望了望天，但还是乖乖应下，“妈，我知道了。” “哎呀，年年，这事儿你也别怨你爸爸，她也是为了你好，妈妈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江小少爷很不错，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我和你哥哥都觉得可以……” “妈，我要开工了，没事再和你聊。”许画果断打断了许太太的碎碎念。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她妈妈说得晚礼服，“小桃，我妈说前两天给我送了套衣服过来？” “是的许姐姐，我放在你房间里了，晚上要穿吗？要不要我先挂出来熨一下？” “没事儿，先拍戏，拍完再弄。通知大家，三分钟后到场。” 这场戏，一拍就拍到傍晚，天色渐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许画才喊大家收工。 设备一关，许画才松了一口气，软趴趴的靠进椅子里。从兜里摸出手机，果不其然，9个未接来电，还好她提前调了静音。 紧接着，第十通电话响起。 “妈——”许画无奈接起。 “年年，你人在哪？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许画一看手机，七点差十分。 “妈，我不和你说了，变灯了——喂？妈妈，你听得到吗？信号不好啊……喂？”许画装模作样的挂断电话，一抬眼，对面的助理小桃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许导牛逼，演技第一。” 许画拍掉小桃的手，“那件礼服呢？给我找出来，待会儿要穿。” 迟到已经是既定事实，她不能再穿得太随意，这是起码的尊重。 可当在房间里看到她亲爱的母上大人亲自定制的酒红色镶钻鱼尾晚礼服时，许画沉默了。 江家小少爷如果看到她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以为自己想和他原地结婚吧？ 一分钟后，许画果断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抽出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几下脱掉身上的t恤长裤，套上裙子。修身的吊带连衣裙长及脚踝，露出莹润的肩头和纤细的踝骨。 她看了眼时间，随手扯下脑后的发圈，抓了几下头发，又挑了支哑光复古红的唇膏，沿着唇线，两下涂好。 “许姐姐，这是搭配礼服的项链，你看是这条好，还是……”小桃拿着两个盒子走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镜子里长发及肩，眉眼灵动的女人。 “许姐姐，你……” 这也太迅速了吧……不过，还挺好看。 “走了。”许画弯唇，在小桃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拎起高跟鞋，匆匆出了门。 * 晚高峰的南市堵车严重，许画赶到醉仙阴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了。这地方不好停车，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车位，正准备停过去，对面突然来了一辆银色的帕加尼风神，引擎的轰鸣声伴着风骚走位，极为嚣张的赶在她前一秒，一个漂亮的漂移，当当正正停在了那个唯一的车位上。 许画：“……” 如果不是赶时间，她就要下车骂人了。 车门升起，下来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目测一八五，穿着极简的宽松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黑色的口罩和渔夫帽更是将五官遮了个严严实实。 对于抢车位这件事，对方显然丝毫不觉得有愧，车钥匙一转，顺手揣进裤包。 “喂——”许画降下车窗。 男人转身看过来，帽檐挡着，看不清眉眼。 许画探出头，下巴一昂，也同样嚣张的冲他竖了一个中指。油门一踩，黑色的大g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身前而过。 又在停车场绕了十分钟。许画才终于等到一个车位。停好车，她点开手机微信。临出门前，她给对方发了个语音，说路上堵车，自己可能会迟到，并表示歉意。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对方并没有回复。 生气了？觉得她不守时，没礼貌？ 这位江小公子要是因此大怒直接拒绝联姻……那可太好了！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许画觉得自己睡着都能高兴的笑醒。 不管心里怎么兴奋，她还是一边换上高跟鞋，一边礼貌的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江先生，十分抱歉，我刚刚到，让您久等了。】 信息一发出，一个灰色的框框就跳了出来：s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许画：……？ * 醉仙阴是南市久负盛名的私房菜，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且可以根据顾客需求布置用餐环境。 许画一走进去，就被眼前梦幻的星星吊灯和一簇一簇的香槟玫瑰给镇住了。这浪漫堪比求婚现场的布置，不用想，一定是她妈许太太的手笔。 侍者热情的走上前，“您好，是许小姐吧，请跟我来。” 紧接着，长长的一段走廊，关了壁灯，只剩脚边燃着的熏香蜡烛，隐隐照映出两侧的鲜花和气球。 许画默然。 许太太的品位，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少女心。 跟着侍者一路走到用餐的地方，红烛香槟已然备好，桌边却空无一人，江家那位小少爷居然还没有到。 许画挑眉，难怪一直不回她的信息，敢情是自己也迟到了，而且迟的更严重。 负罪感突然就被减弱了不少。 她拉开椅子坐下，餐桌的顶灯被调成了暖黄色，烛影摇曳，暗香浮动，暧昧得有点过分。 许画觉得自己太明智了，还好她没有穿那件酒红色鱼尾礼服，否则就不是原地结婚的问题了。对方可能会以为今晚自己就想和他直奔生命大和谐，趁热打铁，孕育出江许两家的下一代。 人没来，许画无聊的点开手机，一条微信跳了进来—— 【桃桃子：集美，赶紧的，热一了，控评控评控评！】 许画：？ 还没等她反应一下，对方又迅速撤回了信息。 【桃桃子：许姐姐，今晚约会顺利哟，一定要用你的盛世美颜迷死对方，加油哦~爱你的大桃桃！！！[mua]】 许画：“……” 她点开微博，热一明晃晃挂着#严双双沈度#五个字，旁边跟着一个红色的“沸”。 还真的有瓜啊？ 点进去，黑色保姆车上下来一个身姿纤弱的女人，从高糊画质里看，和严双双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沈先生，这边请。” 瓜还没开吃，侍者的声音便响起。 许画抬眼看去，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出眼中，渔夫帽、白t、工装裤……越看越眼熟。 居然是刚才那个在停车场毫无绅士风度抢了她车位的家伙！ 许画扣下手机，抱着臂，靠进椅子里，眼睛也跟着眯起。这种没礼貌不绅士的男人，等他坐下，她就要好好告诉他，什么是和谐社会四讲五美！ 男人双手揣在裤兜里，一晃一晃的走过来，满身的玩世不恭。 人再走近，因为摘掉了口罩，许画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被渔夫帽压着的额前露出碎发，有几撮被挑染成了灰白色。 男人抬眼，暧昧的灯光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尤其是一双眼睛，薄薄的眼睑，窄窄的双眼皮，却是藏了星河在里面，漫不经心，却又蛊惑人心。 看着这张每日被万千少女爆吹为“颜神”的脸，许画僵硬的愣在原地。 沈……沈度？ 偏偏 烛光摇曳，映着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许画怎么也没想到，家里给她安排的结婚对象居然是沈度。不是江家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小少爷吗？ 她心中犹疑，想到几年前有媒体曾曝出沈度的家世，可浪花都没掀起，稿子就被全网删了个干净。据说，与江家关系匪浅。 对面，疏冷的男人靠进椅子里，双手搭着扶手，看似漫不经心，视线却一瞬不瞬的落下来，有如实质。 “你是江……” “许——如年？” 沈度的声线偏低，当初大荧幕首秀，他的原声配音就令人惊艳，更不用说做音乐的那三年，这副好嗓音蛊惑了多少人。 低沉的三个字从唇齿间转出，许画沉默。 圈里圈外，很多人都知道她和沈度关系不好，却鲜少人知道他们两个其实还是高中同学。只是那个时候，沈度是全校追捧的校草纪学霸，而她却是个体重130的胖妹，成绩平平，相貌平平，要不是因为身材魁硕，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想到从前那个胖胖的自己，许画低垂着眼睫，有点想笑。时隔多年，没想到沈度居然还能把她和当初那个许如年对上号。 收拾起遥远的回忆，许画抬眼，唇角弯出公式化的微笑弧度，“好久不见，沈老师。” “是么？”沈度歪头，扯出个职业假笑。 许画：“……” 的确不是，上周的柏林电影节，他们才刚刚见过，还闹出一点不愉快。对她和沈度关系毫不知情的老外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许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临时找到主办方，换了座位。她的位置是换了，可沈度身边的位置却不知怎么仍旧空着，更尴尬的是工作人员忘记撕掉座椅靠背上的名牌，于是镜头给到这位曾经的乐坛传奇和如今的新晋影帝时，红色椅背上的“xuhua”二字也跟着高调入镜——眉眼英致的男人一脸冷肃，身旁空着的座椅更是抢镜，不和再添实锤。 许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解释一下。她的初衷只是想减少彼此的麻烦，却不想弄巧成拙。 “沈老师，上次的事情着实是个意外，主办方没有及时将名牌撕下来，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她尽量选择温和的措辞，不断提醒自己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对面，沈度却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勾起唇角，直直看着她。 气氛有些凝滞，许画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半晌，男人终于缓缓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弄着腕上的手链。 许画的视线被手链吸引，一条复古的钛钢链，款式极简，松松的搭在清瘦冷白的腕骨上。在她的印象里，沈度似乎从出道的时候就戴着这条链子。 “许小姐？”沈度抬眼，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许画的确准备了一整套说辞，她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说服对方和自己合作。可如今面对沈度，以他们之间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往，这十分的把握剩下不到一分。 理智占据上风，许画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沈先生，许小姐，打扰。”侍者推来餐车，净白的磁盘里摆着精致的餐前冷盘，侍者开口介绍：“这是我们为两位精心烹制的龙虾汁鳕鱼慕斯……” “不用了，谢谢。”许画打断了侍者布餐的动作，侍者微顿，随即道了一声“抱歉”，转身推着餐车离开。 见侍者走远，许画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才重新抬起头。 “沈先生，对于今晚这次见面，我想我们彼此可能都觉得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必要，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着，她捏起桌边的手包，便要起身。 “你的剧不拍了？” 起身的动作一顿，许画看向沈度，男人斜靠在椅子里，手臂撑着一边的扶手，那双据说是藏着星河的眼睛此刻正染着些许笑，笑意未达眼底，更像是在看热闹。 许画这一次之所以会答应家里的安排，和所谓的结婚对象见面，完全是因为《芳菲渡》这部剧。她在国外待了将近七年，这是回国后的第一个作品，也是她和父兄的约定。 她接受家族联姻，许家全力支持她的事业，如果这部剧成功了，老许也答应，今后不会再逼她退圈，不会再干涉她的任何选择。 用婚姻换取事业，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却不想，出了沈度这个岔子。 沈度看着许画僵住的动作，唇角勾出笑，“我倒是无所谓，只是……” “我也无所谓。”许画冷硬开口，拿起手包，转身离开。 背后，男人收起一身的散漫，染着笑意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来。 * 许画在车里坐了十分钟，终于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还可以和老许谈，老许只是要她结婚，又没指定这个人必须得是沈度，她换一个男人结婚不就好了？ 想通了，许画才发动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大g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前经过，车里，助理范洲一脸的狗腿，“老板，您的手机。” 黑色的大g终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沈度眉眼疏冷的接过手机。 “老板，收走您手机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全是乔哥一手策划的。”范洲果断出卖战友，赔着笑，“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呗。” 沈度解锁手机，第一个点开的就是微信，上上下下翻了三遍，才发现列表里原本的“年年如意”不见了。 “谁删的？”他转头看范洲，眸色阴沉。 小助理噤声，咽了下口水，“那个……乔哥说……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不让您和……乱七八糟的人接触，免得……” “你每个月的工资是陈乔发的？” 小助理闭嘴，低下头，不吭声了。 沈度沉着一张脸，将手机扔进座椅边的盒子里，阖上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 路边的霓虹掠过，许画按下中控屏上的接听键，车里响起小桃的声音，“许姐姐，今晚的约会如何呀？对方有没有被你的无边美貌迷得不要不要的？” “be了。” 小桃：嗯？ “周小桃，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的信息，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我给沈度控评，忘了自己吃的是谁家的大米吗？” 小桃：“……” “许姐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看在我给你端茶倒水买零食暖被窝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叭。”小桃在线卖乖，也知道许画就是吓唬她，末了还不死心的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也不用控了，我家哥哥也be了。” 许画：？ “和严双双啊，工作室刚刚发了澄清：不清楚，没合作，别瞎说。” 许画认真的开着车，漂亮的脸蛋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在听到小桃说的“否认三连”时，唇角微微牵起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在工作态度上，沈度倒是娱乐圈的一个典范。做音乐的时候，专心做音乐，转行拍戏了，就认真拍戏，不作妖不炒作。入圈以来，虽然绯闻不少，但澄清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也因此得了个绰号，叫“沈当天”。 许画自己就是个事业狂，对有事业心的人也不免多了几分欣赏。可一想到这人刚才言辞间的计较和看热闹的欠揍模样，这点仅有的欣赏也荡然无存了。 许画撇撇嘴，往影视城的方向驶去。 车子刚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停稳，手机屏幕上就亮起了老许的名字。 来得可真快，她还没和家里说，那打小报告的就只有沈度了。许画接起电话，喊了一声“爸”。 片刻，地下停车场响起“嘭——”的一声，许画气急败坏的摔上车门，绷着脸，一身的低气压。 沈度太不要脸了！ 刚才在电话里，老许告诉她，如果不同意和江家的联姻，今瑞就要撤资换导演。许画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瑞姓江，沈度又是江家的小少爷。至于许家，老许巴不得她赶紧退圈，断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她的可能。 许画忿忿，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拨通了许太太的电话。 “年年啊……” “妈，给我沈度的电话。” “？” “江慕白的。” 江慕白，江家的小公子，也是沈度的另一个名字。 拿到沈度的电话号码，许画直接拨了过去，嘟嘟声响了许久，才终于被接起来。 “喂——”清冷低缓的男声。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上在拍的剧？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当面和我说，让今瑞施压，是不是也太有失风度了？”许画一肚子不满，直直甩了过去。 听筒里有片刻的沉默，旋即，男人低冷的嗓音响起：“这真的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么？” 沈度微顿，清冷的声线染上了散漫的笑意，“况且，是你自己说——无所谓的。” 许画：“……” 如果沈度现在出现在她面前，许画丝毫不介意锤爆他的狗头。 “还有，许导可能是戏拍多了，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授意今瑞，逼你结婚吧？”男人轻笑了一下，“我图你什么呢？” 许画沉默。 是啊，沈度图她什么呢？从一开始，就是她想要借这桩婚姻换取事业的自由，是她想要说服江家的小少爷。 可这个人，偏偏是沈度。 “明天早上八点，来玉屏湾，带上你的户口本。” 许画：？？？ ※※※※※※※※※※※※※※※※※※※※ 许画：那啥，是不是太快了？ 沈度：快吗？我还可以更快！一分钟三百下那种:) 偏偏 听筒里响起嘟嘟嘟的忙音，沈度已经把电话挂断。许画的大脑有三秒的空白——带户口本？带户口本做什么？ 她眨眨眼，幽魂一般的走到沙发边，坐下。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许画机械的按下免提键，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激动的女声：“年年，年年，你知道嘛，我这次终于在代赫纳沙漠拍到了火环月食，不枉我在这地方啃了大半年的卷饼，真的太美了！” 岑雅兴奋的给许画描述沙漠里火环月食的盛景，一波疯狂输出后，才意犹未尽的问了一句，“年年，你刚刚在和谁讲电话？” “沈度。” 岑雅：……？ 岑雅和许画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于许画和沈度之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十分清楚。 “年年。”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警惕，“沈度，他找你干嘛？” “结婚。” 岑雅：？？？ “我手机——”听筒里传来“咚”的一声，继而是嘟嘟的忙音，房间里重归安静。许画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沈度是真的要和她结婚，难道他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境？需要找一个人联姻？ 想到这里，许画连忙起身，小跑进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前不久请律师拟好的合同。厚厚的一叠纸，是一份《婚前协议》，今晚之前，她就是打算用这个东西说服江家的小公子。至于现在—— 许画咬着唇，犹豫片刻，还是将协议的电子版发给了沈度。 【沈先生，这份文件麻烦您先看一下。既然是合作，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尽最大可能维护彼此的权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您对这份协议没有意见，明早八点，我会准时赶到玉洲湾。】 信息发出，久久没有回应，许画又给沈度拨了一个电话，同样没人接听。或许是手机不在身边吧，她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往卫生间走去。 半晌，许画赤着脚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套着碳色的浴袍，深暗的颜色衬得女人愈发肤白如雪，浴袍的系带没有系紧，虚虚拢着胸前的浑圆半弧。 她走到床头，点开微信。 沈度已经回复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收到】 许画：“……” * 这一晚，许画睡得很不踏实，层层叠叠的梦境在脑海中上演，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上学的日子。 入眼处是一排排泛黄的银杏树，操场上的公告栏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学生。今天月考出成绩，大家都是来看分数的。 “哎哎哎，这次年纪第一居然不是沈度诶，是邹雨晴。” “邹雨晴这回高兴了吧，终于能有一次排在沈度前面了。” “沈度呢？沈度第几？” “我看看啊……” …… 许画也在人群中，视线从榜首一个个扫下去，直到第一列的最后，才看到了“沈度”两个字。50名？怎么会退步这么多？ “你们不知道吧，沈度那天数学只考了十五分钟就走了。”人群里有人解惑。 原来如此。 许画没再关心沈度的事情，只在红榜的中间部分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翊德私高一个年级600多人，她在第375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比上一次进步了十名。 “年年，你今晚还要去上摄影课吗？”身边，岑雅扯了扯她的袖子，咬着唇从校服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信封，“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给林致？” 许画：“……” 林致是摄影班新来的代课老师，刚刚大学毕业。岑雅有次去找她，就莫名其妙的对林致一见钟情了。 “年年……你就帮帮我嘛，我保证，就这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岑雅扯着许画的衣袖撒娇，怕许画不相信，还举起右手准备发誓。 许画被她磨怕了，拿过粉红色的信封，“行吧。但说好了，就这一次。” 岑雅：“嗯嗯。” 傍晚，许画按时赶去摄影班，十月底的南市天气渐渐转凉，她特意在校服里面加了件毛衣，还围上了厚厚的围巾。这让原本就不算纤细的她，看上去更加臃肿。 七点多，摄影班还没开始上课，许画放学的时候没来得及吃晚饭，正会儿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路边刚好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她走进去，视线落在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上，海苔鸡肉卷、黄金脆骨棒、鱼丸、香肠…… 许画咽了咽口水，好想吃肉吃碳水化合物啊，可她最近在减肥，这些食物都被营养老师列在了叉叉叉的名单里。 “你好，麻烦帮我拿一串海带，一串萝卜，再要一串……”许画挣扎了一下，戳着透明的罩子，“一串鱼豆腐。” 鱼豆腐，应该算是豆腐吧。 嗯，一定是，许画默默告诉自己。 “欢迎光临——” 门口的小熊挂件发出迎客的声音，玻璃门被推开，凉飕飕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许画转头去看—— 少年高高瘦瘦，单薄的校服罩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便利店的光线落在他清隽英致的五官上，一双狭长的眸子清冷沉郁。 居然是沈度。 许画的视线落在少年的唇角上，冷白的皮肤下透出一小片淤青。她垂下眼，两人的视线错开。 “你好，一共是九块八。” “好。”许画低头从包包里翻零钱，身后，一个颀长的影子不期然罩下，余光瞥见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两片创可贴，被校服袖口遮了一半的清瘦腕骨上，隐隐有血迹。 许画一怔，抬眼去看身边的少年，却撞进他沉冷的眼中。 “抱……抱歉。”她下意识的退开小半步，给身边的沈度让出位置，“我……找下零钱，你先结。” 玻璃门打开又合上，许画握着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看向走远的身影。沈度，是和人打架了么？不然，怎么会有伤，貌似伤得还不轻。 她想到少年净白腕骨上违和又碍眼的血迹。 一瞬间的沉默，许画转头看向收银员，“你好，麻烦再给我拿瓶酒精和棉签。” 顾上不找零，许画拿起东西就追了出去，少年清瘦的背影出现在马路对面，看着已经倒计时到6的绿灯，许画鼓劲跑了过去。 “吱——”急刹车的声音响起，许画顾不上身后骂骂咧咧的司机，冲着前面的少年大喊，“沈度——” 少年停下脚步，漠然转身。 许画连忙追了上去，直到三分钟后，站在高瘦的少年面前，还吁吁的喘着大气。 沈度微微蹙眉。 “你——你那个伤口——”许画平缓了一下呼吸，“光用创可贴是不行的，要用酒精先消毒……” “曹哥，就是那个姓沈的臭小子，折了齐三的腿。” 身后，响起陌生的男声，许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到了大树的背后。 “不许出来。”少年冷冽的声音响起，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继而转身，将藏在树后的人挡了个严实。 许画怔怔的望着眼前略显单薄的背影，又看着几步开外，三四个小混混打扮的人围了过来。许家家教森严，她日常两点一线，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刺激的事情。 一打四？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何况，沈度身上还有伤。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躲在大树后面，悄悄拿出了手机，点开一个手机铃声—— “哇儿哇儿哇儿——”急促嘹亮的警笛声突然在静僻的街道上响起，几个小混混一愣，转身撒腿就跑。 沈度：“……”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许画从树后跑出来，也顾不上许多，抓起少年的手腕，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直到跑到人多的大马路边，许画看着身后并没有人追过来，才喘着大气松开手。对于一个微胖选手，连着跑了这么两回，着实有些吃不消。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脑子不是挺好的嘛，刚才干嘛傻愣着不跑，这警铃声仔细一听就是假的，万一让那群小混混反应过来呢？你是打算等着被揍？” 原来，你也知道你这警笛声很假。至于被揍…… 沈度扯了下唇角，看向面前的女生。中等个子，穿着翊德私高的校服，一条米色的格子围巾被卷了好几圈，托着有点婴儿肥的一张脸。大概是跑得太急，女孩子净白的脸颊红扑扑的。 许画一抬头，就对上少年别有深意的眸光，顿时噤了声。 她刚刚把校草吼了？ 有点心虚。 视线落在少年的手腕上，有蜿蜒的血线贴着冷白皮肤。她伸手便撸起沈度的衣袖，然后——世界静止了。 清瘦的腕骨上缠着纱布，包扎手法非常专业，仔细辨别，还有淡淡的药味。只是，原本已经处理好的伤口，现在又有更多的血迹透过纱布，渗了出来。 “这个……不是被我捏的吧……”许画隐约记得，她刚才好像是用力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少年默然不语，可眼中的神情已经昭示了一切——你说呢？ 许画：“……”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许画咬着唇，垂下眼，“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十分内疚。沈度敛下眼底的神色，“没……” “我的鱼豆腐呢？！” 沈度：……？ 许画瞪着手里的关东煮，杯子里的汤已经洒了大半，鱼豆腐和海带丝不翼而飞，只剩一块清汤寡水的萝卜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声气落了大半，女孩子挎着脸，喃喃自语，“我的鱼豆腐……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过肉了……” 沈度：“……” 唇角耷下，她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却未曾察觉，口袋里粉色的信封掉了出来，上面写着娟秀的三个字：林致收。 ※※※※※※※※※※※※※※※※※※※※ 沈度：我老婆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许画：……？ 偏偏 许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暗沉沉的。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居然梦到沈度了？ 那应该算是她和沈度第一次正式的交集吧，虽然有点糗，但基本还算愉快。不像后来……许画收拾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回忆，从床头摸过手机。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冷冰冰的“收到”两个字，那沈度对这份协议到底是有意见还是没意见？时间还早，许画打算晚一点的时候再打电话和他确认一下。 点开已经发送的文件，许画又重新浏览了一遍协议，条款对男方极其有利，想必沈度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张被无数人誉为“颜神”、被媒体评为“最想睡男人no.1”的脸浮现在眼前，许画微顿，点开周律师的微信。 【老周，我想再加个补充协议。】 和周律师沟通好，许画才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今天上午的拍摄工作已经安排妥当，不用急着去片场，她干脆拿出拍摄脚本，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研读起来。 厚厚的几摞文件，有些边角已经被翻起了毛边，空白处几乎全是批注。许画咬着笔，纤白的指尖在一行行文字上划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渐渐亮透，许画完全沉浸在脚本中，直到嗡嗡的震动声响起。 她瞥了眼，陌生的号码，随手挂断。片刻，对方又打了进来，一连打了三遍，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许画无奈，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听筒里有短暂的沈默，随即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b区负一层停车场，298。” 是沈度？？？ 许画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好像还真的是沈度。 没等她接话，对方又补充了一句：“已经七点五十了，许导是打算放我鸽子了？” 许画：！ “没没没。”许画连忙否认，“你在酒店停车场？你等我一下啊，我马上就下来，五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听筒那边男人笑了一下。可现在也顾上不那么多，许画直接挂断电话，冲进卫生间。 手忙脚乱之间，她还没忘记将周律师发来的补充协议打印了两份。 * 五分钟后，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女人，鬼鬼祟祟出现在了酒店的负一楼停车场。 停车场本就光线偏暗，许画从头到脚一身黑，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暴露。影视城人多眼杂，又时常有狗仔出没，她可不想被沈度送上头条。可当她按照沈度给的位置找过去，看到那辆3000万的超跑时，差点背过气去。 这男人是嫌自己还不够抓眼球？ 车门抬起，许画顾不上吐槽，赶忙跑了上去，“关门关门，快点。” 她一边催促，一边四处张望，就怕某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一个摄像头。再一转头，看到穿着挺括白衬衫的沈度时，愣住了。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直角肩撑起熨烫平整的衬衫，扣子近乎变态的系到最上面，一丝不苟，严丝合缝。有淡淡的雪松味萦绕在鼻息间，禁欲又冷感。 许画没由来的咽了下口水，怔怔望着沈度。 不亏是数亿网友票选出的最想睡男人no.1，这禁欲系白衬衫搭着360度无死角的脸，谁睡谁不亏啊。 但是，这也不是去参加什么高规格的慈善晚宴颁奖典礼，穿得这么正式干嘛？ 沈度轻咳了一声，成功将许画的注意力拉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画连忙调整视线，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这回换沈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男人的视线落下来，让许画有点不自在。她正要开口缓解气氛，身侧，沈度悠悠开口，“你就穿这个去领证？” 许画：嗯？ 这衣服有什么不好吗，沉稳大气合身舒适……好吧，对比沈度考究的白衬衫，她好像是穿得有那么一丢丢随意…… 许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那个，不是着急出门，没来得及细想么。” 这个理由似乎不太站得住脚，可沈度大约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伸手从后座抽过一叠文件，递到许画面前。 印制工整的封皮上是“婚前协议”四个字，许画顿了一下，从沈度手中接过文件，触手的感觉不太对，好像比原来薄了很多。 “协议有些调整，为了保障我们双方的权益，许小姐还是先看一下。” 原来如此。 许画翻开协议，前面的基本条款都没有什么改动，只是后面对男方的补偿条款，被删了个干净。她有些诧异的看向沈度，这些补偿他都不要？ “你……” “许小姐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可以现在就签字。” 她当然没有意见，只是这样一来，心里总会有些不踏实。沈度不要补偿，那她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欠人情这种滋味，总归不太好受。 “许小姐不用担心，这场婚姻，本质是江家和许家的结合，你我不过各取所需，你并不欠我什么，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男人的声线冷静平直，却十分有效的驱散了许画心里的顾虑，既然是各取所需，那就意味着在这场合作中，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主动，沈度可能同样需要她的配合，去解决一些麻烦。许画没有窥私欲，并不打算探究沈度愿意和她结婚的真正原因。 “对了，沈先生。”她突然想起临出门前揣进包包里的文件，连忙低头去找。 “这个您再看下，之前有些事情没有考虑进去，我想……”许画打着商量，“还是应该完善一下。” 沈度挑眉，接过许画递来的文件，是一份补充协议，薄薄的一页纸，只有两条，言简意赅。 第一条婚姻关系续存期间，基于双方身份特殊性的考虑，甲乙双方有义务暂时不对外公开婚姻关系。若后续有公开的必要，则需经双方协商一致后方可实施。 这一点是许画刚才才想到的，沈度是什么人？那是站在娱乐圈顶峰上的男人，女友粉老婆粉手拉手可以绕地球三圈。公开和沈度结婚的消息？她是嫌自己命太长？ 第二条婚姻关系续存期间，基于双方身体健康的考虑，甲乙双方不得与除对方以外的第三人（包括同性和异性）发生性.关系。如其中一方违反此项约定，则另一方有权拒绝继续履行夫妻义务。 “沈先生，关于这一条，我需要说明一下。我这个人有洁癖，所以……” 她点到即止，沈度却扯出个不在意的笑，“没想到，许小姐玩的这么开。” 许画：嗯？ 顺着男人的视线，许画的目光落在小括号里的备注上——同性。 “……” 实不相瞒，这个吧，我主要是防你。 身边，沈度径自从储物盒里抽出一支笔。 “？”许画眨眨眼，“你没意见？” “许小姐有意见？”男人偏头，唇角勾着笑。 “没……” “放心，我会记得许小姐的提醒。” 许画：？ 沈度咬重：“认真履行夫妻义务。” 碳色的签字笔落下，笔走游龙的“沈度”两个字跃然纸上。 许画可没心思去欣赏这手漂亮的字，满脑子都是沈度刚才故意咬重的“夫妻义务”四个字。 这人怕不是对她有误会，她什么时候要他履行……那什么义务了？ 许画正要辩解，怀里突然多了一个纸袋。 “等下换上。” 许画：？ 她探头去看，袋子里装着件白衬衫，看吊牌，和沈度身上的应该是同款。 许画不解—— “结婚证是要拿给两家长辈看的，你确定要穿成这样拍？”说着，沈度还特意打量了一下，“当然，许小姐如果不介意，我也不勉强。” 话说得大方，明明就是嫌弃她的运动服。许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却还是从善如流的将纸袋抱进怀里。 从影视城到民政局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许画起得早，车子一发动，整个人就昏昏欲睡，最后干脆脑袋一歪，真的就睡着了。 沈度转头看向姑娘安静的睡颜，唇角微微牵起，抬手将空调调高了一度。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内渐渐暖和起来，男人的耳朵微微泛着薄红。 * 因为来得早，许画和沈度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大厅里没什么人，工作人员刚刚上班。 许画抱着袋子去换衣服，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向沈度伸出手，“沈先生，恭喜。” 沈度礼貌回握。 “等下您按照预约好的流程办理就可以了，会有工作人员协助。” “多谢。” 许画在卫生间利落的换好衬衫，意外的，尺寸非常合适，要不是知道这个牌子不做定制，她都要以为这件衬衫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了。 镜子里的女人一双水杏眼澄亮，简单的白衬衫穿在身上，整个人瞧着像是小了好几岁，像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清纯又漂亮。 许画把头发放下来，理了理微弯的发尾。 她出来的太急了，连妆都没顾得上化。好在底子不错，只是唇色稍微淡了一点。 许画抿了一下唇，冲镜子里的自己弯出一个笑。 从卫生间出来，便有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填表。表格的格式内容都是固定的，只需领证双方填写基本信息、落款签字以及按手印。 为他们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微胖阿姨，看到沈度的时候，整个人都笑成了一朵花，又瞧向他身边的许画，笑得愈发灿烂了。 “阿姨就知道，你俩有戏。” 许画：？ “别看你俩人前不对付，可咱们老祖宗有句老话怎么说着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度度啊，你可要好好对我们画画，阿姨头一次嗑cp，可能不be。” 许画：“……” 原来是传说中的cp粉。 许画忽然绝对不对劲，嗑她和沈度？就他俩这在公众印象里的破关系，居然也能嗑？ “阿姨放心。”沈度温和开口，一改人前话少冷漠的样子。比起许画的先是懵逼、随后无语、继而不可思议，满脸都写着“拒绝”的神情，他这样的态度，简直是又温柔又礼貌。 心机boy！ 居然当着她的面搞“提纯”那一套。 沈度旁边，有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去楼上拍照，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沈度转过头，视线落在许画脸上，停顿了三秒。 许画还在吐槽沈度是个心机狗，不料身边的男人突然抬起手，指腹上还染着鲜红的印泥。下一秒，唇上落下一个异样的触感，男人温热的指腹在她唇上一点点抹开。 两人的距离忽然被拉近，许画望着男人墨色的眸子，点点笑意，灿若星辰。有某个瞬间，她似乎get到了粉丝们说的——哥哥的眼睛里，有星河。 前提是，他没有把印泥抹在她的嘴巴上！！！ ※※※※※※※※※※※※※※※※※※※※ 【小剧场之领证这件事】： 沈度：早早等在老婆楼下(*￣︶￣) 许画：卧槽，老子要迟到了！ 沈度：衣服要定制款，一定要帅。 许画：随便穿一件吧，不暴露才是王道。 沈度：香水要神秘、冷感、禁欲！ 许画：emmmmm……忘记带口红惹 沈度：我终于结束单身了！(〃'▽'〃) 许画：我终于保住事业了。(*^▽^*) 综上所述—— 又是沈小度自闭的一天呢:) 偏偏 早上九点多的南市，车水马路，热闹非凡。许画坐在保姆车的后排，看着膝头的红本本，陷入了沉思。 她居然结婚了。 虽然一直以来对婚姻没有抱什么特别的幻想，可当一张结婚证明明白白摆在眼前时，那种感觉还是很特别。 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她的所有，都开始和另一个人有关。而这个人，居然还是沈度。 就——很离谱。 同样觉得“尼玛就很离谱”的，还有沈度的小助理范洲。 十分钟前，老板让他开车来接，结果车门一拉开，第一个上来的是居然是许画。而许画身后，他亲爱的帅气的今天还格外精致的老板非但没有制止，还在他要出声阻止的时候，凶巴巴的睇了他一眼。 范洲震惊了。 范洲觉得自己眼花了。 不然，老板怎么会让许画上自己的车？那个和老板八字不合，一见面就热搜预备的导演许画。老板别不是想把人家拐到荒郊野外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吧？！ 范洲脑洞大开，越想越慌，赶紧悄咪咪的给沈度的经纪人陈乔发信息：【乔哥，不好了，天塌了】 就在小助理极度怀疑人生的时候，安静的车里响起嗡嗡的手机震动声，许画接起电话，听筒里瞬间传来岑雅暴跳如雷的声音：“许如年，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又跟沈度搅合在一起！” 许画：？ 这就被曝光了？现在的狗仔，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中排，从上车后便阖着眼的男人，眉骨微动。 “那个，岑岑……”许画将结婚证塞进包包里，有点心虚。 她和岑雅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这些年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对方的，可领证这么大的事情，许画却没和岑雅说。 “年年，沈度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ac数吗？做这种事，你就不怕自己被他粉丝撕得连渣渣都不剩吗？！” 许画：“……” 我知道啊，所以我在协议里都明确约定了呢。 许画挠了挠眉心，“岑岑，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这个事情，我是经过再三考虑的，我还请老周给我拟了婚前协议……” “再三考虑？再三考虑你还冲他竖中指？你脑子里……等等，什么婚前协议？” 许画：“什么竖中指？” 许画＆岑雅：“……” 原来，昨晚许画在醉仙荫停车场冲着沈度竖中指的一幕被监控拍了下来。渣画质里，越野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明艳的脸。漂亮女人冲面前的男人嚣张的竖起中指。 粉丝仅通过一个背影，就认出那个男人就是沈度。 视频一经流出，便有度粉立马提刀杀入许画的微博： 沈度的大老婆：【这就是国际大导演，素质呢？】 别问问就是铁粉：【什么国际导演，可省省吧，是国外玩不转了吧】 度我一生：【无语了，平时总蹭热度就算了，私下里居然还这么没礼貌】 嘟嘟度度：【这种人拍的剧，三观堪忧，建议别看，让她凉】 …… 无数谩骂声里，有一条评论不过几分钟便被顶了上来—— 沈度今天发歌了：【你们都是黑粉吧？沈度四年前退圈的时候就说过，不许粉丝在网络上谩骂、内涵、拉踩别家。哥哥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你们是不是还想把他逼走？——粉沈度的第七年】 网络上一片血雨腥风的时候，商务车里安静如鸡。除了听筒里突然高八度的女声：“许如年，你踏马居然和沈度来真的！” 小助理范洲一脸惨白，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婚前协议，什么婚前协议？是他以为的那个婚前协议？再联想刚才他接人的地点，距离民政局不到200米。 他年纪小，不带这么吓唬的。 范洲看看最后排一直垂着眼安静接电话的许画，又看看中排一直闭着眼养神的老板。这回，是真的天塌了…… 倏地，靠着椅背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眸光清冷，视线落在范洲身上，带着明显的警告。 小助理脊背一凉，却机灵的接到了沈度传达的信息——要么滚蛋要么闭嘴——范洲哭丧着脸，几番挣扎，终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经纪人陈乔的回复姗姗来迟：【知道了，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范洲欲哭无泪：你特么知道个屁！ *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必然有更多的人盯着两人的动向。安全起见，商务车直接开到了玉洲湾。 玉洲湾是私人别墅，安保极为严格，别说是狗仔，就是苍蝇都飞不进来。 刚刚才接受自己是已婚人士的许画直接被拉到了“老公”的住处，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透着一股不自在不舒服不想下车的信号。 “许导还没坐够？”男人凉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调笑，“这车是sg德国原产，我用了不到半年，许导要是喜欢，我可以打个八折。” 许画：“……” “那我可真是谢谢沈老师的一番好意了。”许画咬牙，两步跳下了车。 范洲站在车外，看见许画下了车，磕磕巴巴的开口：“嫂……嫂子……再见……” 许画：！！！ 这个称呼可就过于刺激了。 许画眯着眼睛，打量着年轻的小助理。这人似乎在沈度身边好几年了，靠谱吗？她回头去看沈度。 男人跟在她身后，唇角勾出笑，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 许画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在范洲身上，视线里带着明显的威压。 保密=保命，懂？ “我知道，不会乱说的。”范洲连忙表忠心，内心却苦得一批。 这两口子怎么都是一个调调？好吓人。 嘤嘤嘤。 保姆车开出玉洲湾，许画跟着沈度进了别墅。 大门被拉开，极简性.冷淡风闯入视野。黑白灰的色调，冷感低调的设计，整个别墅流露出的风格，和沈度这个人如出一辙。 突然踏入陌生男人的领地，更加加重了许画的不自在。可有了刚才那一回，为了不再被沈度笑话，许画表现的十分淡定。她脱掉运动鞋，正要光着脚进去，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双粉色的毛茸茸的拖鞋。 许画挑眉，琢磨这双拖鞋的主人是谁。 沈度抱臂，同样回给她一个好整以暇的表情。 “方便吗？”许画问。 “你要是想像猴子一样，想光着脚满屋子乱跑，我也不介意。” “……” 嘴巴真坏。许画撇撇嘴，套上拖鞋。 触感柔软，大小合适，还有点舒服。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许画背着手，边走边四处打量。落地窗的视野不错，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玉洲湖。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了冬天，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点点梅红，一定漂亮极了。 “沈太太，可还满意？”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站在她身后，温热的呼吸伴着低缓的声线，不偏不倚，落在耳后的敏感带上。许画只觉得后颈发麻，陌生的称呼，陌生的气息，蓦地勾起身体的温度。 沈度垂眼，看着薄红一点点爬上白嫩的耳廓，颜色竟是比姑娘耳后的那一点红痣，更加昳丽。 “满意啊。”许画回头，笑着道。 没有想象中的娇羞怯意，姑娘转过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亮澄澄的眸子直直和他对视，毫不怯懦，也毫不避让。 沈度有瞬间的晃神，旋即唇角勾起，“沈太太满意就好，不知道，沈太太还想参观哪里？” “不知道，沈先生还想带我参观哪里。”许画弯着笑，“比如……” 她的视线顺着楼梯而上，落在二层独属于男人的、绝对的私人领地。 沈度笑看着她。 “想去？” “不想！” 许画轻快的吐出两个字，身子一侧，从沈度身边钻过去。面上挂着嫌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逃出来的。 从沈度站在她身后，暧昧的“沈太太”三个字说出口，她就想逃。只是一贯不服输的性子，让她硬撑着。宁可学着沈度的口吻胡诌，也不愿落了下乘。 沈度看向姑娘混不在意的背影，垂眼，自顾的扯出个笑。 电话响起，是经纪人陈乔。 陈乔从沈度出道起便一直负责他工作室的事务，陪着他从一个透明新人成为乐坛第一人，看着他在最辉煌的时候告别，又看着他在沉寂之后高调归来。 三十出头的男人，头发快要脱成了地中海，日渐发福，还没有对象。 “度度啊，公关团队经过研究，打算小试牛刀一把。”电话那头，陈乔老妈子般开口，语重又心长的啰嗦起来。 沈度的脸色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按照陈乔给出的方案，公关团队打算利用许画这次“竖中指”事件，彻底解决沈度和许画之间勾缠不清的麻烦。告诉公众，这些年，不是我们沈度要和许画纠缠，是许画根本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利用？”沈度轻笑，眸色却沉凉。 “其实，也不是利用。”陈乔觉得后脖子发凉。 “度度啊，你想想，这几年你俩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我现在一看见你俩同框，我就心跳加速直冒冷汗。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一个人做音乐了。你转型当了演员，就要面对更加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要提防更多乱七八糟的人巴上你。许画是个导演，以后难免会有交集，倒不如干脆下一波猛药，和许画彻底say拜拜，这样以后就算……” “公关团队谁的意见？” 陈乔：？ 沈度举着手机，又重新问了一遍：“这么好的主意，是谁出的？” “哦，新来的小赵。” “开了。” 陈乔：？？？ “不是想say拜拜吗，那就say得彻底一点。” 陈乔：“……” 沈度不欲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边，陈乔呆呆的听着嘟嘟的忙音。度度刚才是几个意思？怎么他听着，度度像是在护着许画？ 陈乔撸了把日渐稀疏的头发，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别墅里，沈度看向偌大会客厅的一角。隔着落地窗，眉眼灵动的姑娘也在讲电话。他收起手机，滑开推拉门。 许画正一脸的兴奋，“真的吗？真的是林致林老师吗？林老师要来给我们做摄影指导？什么时候到？要待多久？我去机场接他！” 沈度：“……” ※※※※※※※※※※※※※※※※※※※※ 沈度：我一点都不难过，微笑中透着疲倦:) 【小剧场之称呼】 1、 范洲：嫂子好！ 沈度一脸冷漠，内心狂喜。 许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沈度：？？？ 2、 岑雅：妹夫好~ 沈度一脸冷漠，内心狂喜。 许画：什么妹夫，明明是p友。 沈度：……？ 偏偏 沈度还记得林致这个名字。 “你等一下，我拿笔记一下。”许画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包包里摸出纸笔，“下午一点十分，巴黎飞南市，ca927……好的，我一定准时到，拜拜~” 电话挂断，许画一转身，就被站在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沈度的唇角抿得平直，正定定望着她。 许画：“你……” 她话还没说，男人直接转身，上了楼。 许画：？？？ 发什么神经？ 许画忍不住吐槽，将纸笔收进包包里。她记挂着剧组的事情，安排好接机的事情，又给小桃打了个电话，询问今天上午的拍摄情况。 “一切顺利就好，你等下开车来玉洲湾接我，十一点半左右。”许画算了下时间，“十一点吧，万一堵车呢，早点去。” 窗外暖融融的太阳照进来，许画觉得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她不但成功解决掉了事业上的拦路虎，还有幸迎来林致这尊大神。兴高采烈的挂断电话，一抬眼，便见沈度站在楼梯上，一动未动。看样子，站了有一小会儿了。 男人脱掉了精致的白衬衫，换上了简单的t恤长裤。纯白的t恤一丝花纹也无，灰色的长裤松松垮垮。他双手抄进裤包，看向她，神情冷漠。 许画突然觉得，男人这种生物好奇怪，前一刻还骚话连篇，一转眼就变了，脸拉得活像她欠乐他五百万。 阴晴不定。 就在她以为沈度大约是不太想搭理她的时候，男人缓缓走下楼梯，走到冰箱面前，拉开。 “午饭吃什么？”沈度问。 这……许画看着沈度，他不会是想自己做午饭吧？将男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三遍，许画觉得，沈度看起来并不像会做饭的样子，那是想她来做？ 打扰了，告辞。她当初出厂的时候，并没有设置做饭这项技能。 沈度转过头，眉眼依旧疏冷。 “你别看我，我可不会做饭。”许画摆手，又看了眼时间，“做饭太麻烦了，叫外卖吧。” 沈度抿了抿唇，微顿了一下，关上了冰箱。 “吃什么？”他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什么都行，清淡一点就好，但是——不能有胡萝卜。”她原来减肥的时候，营养师三餐安排胡萝卜。她吃了大半年，之后在超市看到胡萝卜，许画都会刻意绕着走。 沈度扫了眼列表，点开一家常点的本帮菜，口味清淡，卖相精致。店家最新推出了餐前小食，有手工制作的鱼豆腐。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的一幕，圆脸的小姑娘蔫巴巴的看着手里的纸杯，因为鱼豆腐不见了，婴儿肥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唇角几不可查牵起一点笑，沈度点开手工鱼豆腐，下单了一份。 然后，又加了一份。 再加了一份。 许画安静等待外卖的时间，网络上又再度热闹起来，#沈度点赞#醒目的挂在微博热一，粉丝们纷纷闻讯而来： 【度神！活的度神！】 【卧槽，我酸了，五十二个点赞，一个都没有我[大哭]】 【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赞，点我~】 【可是，为啥点的都是帮许画说话的[迷惑]】 【世纪死对头和解了？】 【默默问一句，和解的话，这对cp能磕吗？我超吃他俩的颜】 …… 原来，五分钟前，沈度在“竖中指”事件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下，连续点了五十二个赞，赞的还都是站在许画一边的评论。这些评论原本被淹没在数千万的度粉之下，可被沈度这么一赞，热度直接就起来了。 陈乔气得差点撒手人寰，一个电话飚过来，张口就是老母亲的痛哭流涕，“我的小祖宗，您今天是吃错药了么，咱不尝试不利用安静如鸡就完了，你点个什么赞啊。你知不知道，你一个赞下去，我就要连轴开会，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上火冒痘连前列腺炎都犯了。” 沈度沉默。 陈乔捂着心口，“小度度，你体谅一下你乔哥好不好？” “那乔哥休息几天吧，正好抽空治治病。” 陈乔：？ “小度度！” 嘟嘟嘟嘟—— 沈度挂断电话，一抬头，便见许画正看着自己。 许画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他讲电话，只是对方声音太大，沈度又没有避着她，而恰好这件事还和她有关，于是许画就顺带的听了那么一下下。 被抓包，她讪讪一笑，“你经纪人，还挺可爱的。” 沈度抿了下唇。 陈乔越老越糊涂，哪里可爱了。 “其实吧，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许画笑笑。 可这笑，落进沈度眼里，让他微微蹙眉。 “作为公众人物，这样的困扰其实很难避免。有时候，如果对方偏要找你麻烦，那么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你一丁点的举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爱你的嘤嘤嘤，不爱的哔哔哔。”许画耸耸肩，“索性不闻不问，过段时间，他们就消停了。” 沈度不置可否，却本能的不愿意许画有这样的想法。 如此消极的态度，是因他而起。 “叮咚——”门铃声响起，是小区的物业。 “沈先生，您的外卖，请慢用。” 玉洲湾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所有的外卖都只能送到保安处，再由物业的工作人员统一派送。 沈度把印着“南屏”字样的牛皮纸口袋放在餐桌上，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小方盒包装的鱼豆腐精致可爱，透明盒盖上还画着不同的笑脸，让每一颗鱼豆腐都有了表情。 “有你喜欢的鱼……” “不好意思，小桃已经到了，我来不及了。”许画拎起包包，看到桌上的餐盒，又有点愧疚，“我等下要去机场接个很重要的人，来不及吃午饭了，你先吃吧。” 沈度面色沉下来，薄唇微动，却是没有发出声。 “那晚上——” “嘭——” 许画赶时间，风风火火的带上了门。 沈度：“……” 看着打包盒里热气腾腾的鱼豆腐，沈度又重新将餐盒一个一个放回袋中，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里。 * 小桃的车停在距离沈度别墅500米的位置，许画一上车，就把小桃吓了一跳。 “许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许画换掉了白衬衫，依然是从头到脚一身黑。好在玉洲湾常有明星出没，这样的装扮也并不奇怪。 “办事。”许画摘掉帽子和口罩，“去机场，我要接个朋友。” “哦。”小桃望着车窗外，绿柳莺啼，碧波荡漾，“这就是南市寸土寸金的玉洲湾啊。我听说，我本命就是住在这儿。” 许画：……！ “周小桃，你发什么花痴，赶紧开车。”生怕这小姑娘察觉什么，许画赶紧催促。 “哦哦，好的。许姐姐，你接好安全带哦，大桃桃的车速是很快的~” 车子飞速驶离，一路奔向机场。 * 南市国际机场，人流熙攘。 fiap（国际摄影艺术联合会）在南市举办摄影艺术展，这趟航班搭载了不少圈内大咖，来接机的人非常多。许画等在到达出口，踮着脚望过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出来，却始终未见林致。 她和林致有师生之谊，在国外的时候还合作过一次，算起来，也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如今的林致是摄影圈的大拿，刚刚斩获国际大奖，他能来给《芳菲渡》做摄影指导，着实让许画有些意外。 许画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远远的冲她挥手。 林致穿着简洁的白衬衫，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斯文温和的气质。 “林老师。”许画笑弯了眼。 林致微笑，“好久不见，许导。” “……”被林致调侃，许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林老师这是在笑话我？” “没有，我看过你刚刚在电影节上获奖的纪录片，很棒。”林致由衷的称赞。 听到“纪录片”三个字，许画眸光微微一暗，随即又弯出更灿烂的笑，“林老师，你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想不想尝尝地道的家乡菜？” “好。”林致笑着点头，“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许画带着林致一路往停车场走去，小桃的车子还等在那里。两人说说笑笑，谁也没有注意旁边停着的一辆商务车。 车里的气压极低，突然又被叫回来，范洲本来就紧张，等看到许画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从车前经过，差点直接停止心跳。 难怪老板脸色那么难堪，这领证第一天，就抓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卧槽，老板不会被绿了吧！ “老……老板。”范洲回头，磕磕巴巴开口，“和谐社会，法制时代。” 可不许打人啊。 沈度没有搭理他，视线一直锁着渐行渐远的男女。那就是林致？让许画十七岁就送情书的人？ “跟着前面那辆车。” 黑色的商务车，一路跟着白色轿车，从机场跟到了餐厅。车子停在一家古香古色的建筑前，匾额上鎏金的“南屏”两个字，格外刺眼。 “林老师，这家餐厅您还记得吗？南市的老字号了，从前就是个几十平米的小店，现在连锁店已经开了几十家，这家临着南湖，风景特别好的。”许画领着林致走到餐厅门口，“请问三楼的雅间还有吗？” 商务车里，范洲一脸愤愤，十分替他老板不值。他老板多好一男人啊，又帅又有钱，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入圈七年，他就没见老板和哪个女人暧昧过，老板娘怎么可以这样！ “老板，我已经给南屏的李总发了消息，三楼的雅间，我们都包了！您去捉奸吧，我支持你！！！” 沈度调转视线，凉凉看了范洲一眼。 已经过了午高峰，三楼的雅间没什么人，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拿来菜谱，热情的开始介绍。 “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这是最近新出的纯手工制作的餐前小食，两位可以先看一下。” “有鱼豆腐啊。”许画眼中一亮。 对面，林致笑得温和，“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就喜欢吃这个。” “是呀，没想到林老师还记得。”许画点着菜单上的餐前小食，“那就给我一样来一份，鱼豆腐要两份！那个——三份好了。” 林致笑着摇摇头，“你那会儿可比现在胖多了，想吃又不敢吃，每次忍着的样子，让忍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眼前闪过多年前便利店里的清瘦少年，许画微怔，笑笑，“是啊，为了减肥，我可是吃尽了苦头。今天这些东西，我可要在跑步机上奋斗三小时才能消化掉。不过，林老师来了，我舍命陪君子，多吃一点。” 林致：“好。” 隔着屏风，这些话悉数落进沈度耳中。有服务员准备上前点餐，却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制止了。 一顿饭，许画吃得非常满足，期间和林致说说笑笑，讨论些专业上的问题，或者回忆上学时候的事情。这几年，她一直忙着工作，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林老师等下是回酒店，还是跟我到片场？”话一出口，许画就吐了下舌头，林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怎么还想着让人家去片场给她打工。 “要不，林老师还是明天再来片场，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没关系。”林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和你一起去片场，正好蹭你的车。” “好嘞。”许画求之不得。 “蹭了你的车，这顿就我来请吧。”林致笑笑，在许画要开口之前，又道，“我听说影视城的宵夜不错，收工了可以大家一起去尝尝。” 许画张张嘴，无奈笑了一下，“那好吧，晚上我再请您吃宵夜。” 晚上……说起晚上，她总觉得，之前沈度是问了一下她晚上……她走得急，没有听清楚。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的非常紧密，基于两人现在特殊的关系，许画觉得，她或许应该和沈度说一声。 许画是个行动派，这么一想，就点开了手机。 隔着屏风，沈度安静的坐在桌边，他还没有吃午饭，可面前一桌子的菜，一筷子都没有动。片刻，手机屏幕亮起。 沈太太：【我回影视城了】 紧接着，又跳进来一条。 沈太太：【接下来几个月会比较忙，有事电联】 “沈太太”是沈度刚刚改的备注，他看着跳进来的信息，扯出个笑。 笑意微凉。 * 傍晚，南市一处僻静的茶舍。 雅室里，琴声潺潺，茶香袅袅。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眉眼温和的男人提着茶壶，清亮的茶汤落入净白茶盅，“江总前段时间送来的太平猴魁，尝尝。” 沈度对喝茶没有一点兴趣，尤其面前的男人气质温润儒雅，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一挂。 “听说宋老师前段时间接了一部剧？” 宋澜生挑眉。 他的确接了部戏，友情客串一部大女主戏里的反派，听说导演是从国外回来的，以前是拍纪录片的。 宋澜生出于好奇，接了这个角色。 “不知道，宋老师能不能帮个忙？”沈度抬眼，看向宋澜生。 ※※※※※※※※※※※※※※※※※※※※ 沈度：这可都是你们逼我的。超凶.jpg 偏偏 宋澜生是娱乐圈的一朵奇葩。 三十多岁，拿奖拿到手软，自觉演艺事业再无挑战，干脆任性半隐退了。成天煮茶遛鸟，游手好闲，但时不时的吧，也会接一两个角色，美其名曰技痒，其实就是好奇。 宋澜生这一次接下《芳菲渡》，也完全是因为好奇“一个拍纪录片的导演如何转型拍电视剧”。 酒店里，许画翻着脚本，再过两天，就是一场女主姜婉和反派贺司玄的对手戏，也是整部剧的名场面之一。可贺司玄的扮演者宋澜生却迟迟未进组。当初为了制造惊喜，官方保密了贺司玄的扮演者，只卖关子说是一位“影帝”级别的男演员，就等着宋澜生进组，再正式官宣。 许画没由来的，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拨通小桃的电话，想问一下宋澜生的事情。 “小桃，你问一下宋老师的助理，宋老师什么时候能进组？” “许姐姐，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呢。”小桃喘了一口大气儿，“宋老师的助理刚刚打来电话，说宋老师今晚误食了百花子蛇草神仙水，这会儿满脸长包，医生说，没三五个月好不了。” 百什么花神仙水……？？？ 三五个月？三五个月她都可以杀青了！ 她就预感要出事，宋澜生果然太不靠谱了。许画的脾气瞬间飚上来，“合同都签了，他现在给我说这个？你转告宋澜生的助理，满脸长包也得来！宣发那边一早就发了剪影海报，这是让我们自己打脸吗？而且后天就有贺司玄的戏，宋澜生不来，我上哪找个影帝来代替他？！” “许姐姐，你别急。宋老师说，作为补偿，他给您请另外一位影帝来，咖位流量和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画：？ 呵呵。 这种大饼能信？ 许画忿忿，“哪个影帝？他当影帝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一抓一大把吗？这种骗三岁小孩子的戏码我见多了。” 小桃怯怯，许画是真的发火了，临时放鸽子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火大。无法，她只好战战兢兢的将宋澜生的原话转达给许画。 “宋老师说，他以他‘著名表演艺术家宋澜生’的名誉和您保证，他补给您的，一定是真金白银的影帝。为了让你放心，人明天就送过来给您验货。您要是不满意，他就顶着一脸包来定妆官宣。” “宋澜生红口白牙忽悠了多少人，他的话能信？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选，那让他先把名字报上来，我要和对方确认。”许画吃一堑长一智，坚决不肯被宋澜生忽悠。 “可宋老师说——”小桃怯怯开口：“要保密。” 许画：“……” 去特么的保密，就是个大忽悠！ “许姐姐……” “说。” “宋……宋老师……”小桃也不挤牙膏了，干脆一鼓作气，叭叭叭道：“宋澜生说了，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相信他，他保准明天就把人送到，如果你不相信他，那他也没办法，他就换掉手机换掉助理换掉经纪人带着所有的人钱亡命天涯，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许画：“……” “以上都是宋澜生的原话，和我大桃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小桃立马撇清自己，又试探着开口：“许姐姐？” 许画不想说话，她现在只想锤爆宋澜生的狗头。 而半个小时后，更让许画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关于宋澜生辞演的消息不胫而走，各路营销号为了奋战kpi，再度把许画和芳菲渡送上了热搜。 嘟嘟度度：【看看，我就说这剧要凉，宋澜生辞演了】 吃瓜路人：【宋澜生参演了？传说中的影帝加盟是说宋澜生？】 一生爱沈度：【最近热搜打折吗，这女的怎么天天在上面】 小仙女从不认输：【热搜打不打折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顶着沈度的名字说这种话，就是黑】 重度社恐患者：【许画是谁？】 沈度的大老婆：【国际大导演啊，还炒美女导演人设，口区】 …… #宋澜生辞演芳菲渡# #许画芳菲渡# #宋澜生贺司玄# 一个个词条飘在热搜榜上，宋澜生的粉丝、沈度的粉丝、芳菲渡的书粉齐齐出马，撕得不可开交。 “太过分了！”作为沈度的忠实铁粉，小桃时刻冲在反黑的第一线，“这事儿关度神什么事，总有黑粉顶着沈度的名字内涵这个骂那个，气死我了，他们就不能独立行走吗？过分过分过分！” 小桃狂戳手机，全然没注意到有人走近。 “那——我是算这个，还是那个？” 身边响起熟悉的女声响起，小桃一愣，抬头，“许……许姐姐……” “嗯？”许画弯着笑，抱臂倚在桌边。 其实，不怪小桃有这番言论，沈度和芳菲渡这部剧并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刚刚和许画上过热搜，就又被拿出来消费。 可许画，也很无辜。 “许姐姐，我虽然是度神的粉丝，但是我也是明白事理的，从不脑残追星。”为了表忠心，小姑娘果断奉上自己的手机，“你看，关于你和咱们这部剧，我大桃桃可是不许别人说一星半点的不好。” 许画瞟了一眼，“你id叫度神的大桃桃啊？” 小桃：“……” 淦，被老板发现吃瓜账号了！ 许画看小姑娘小脸一垮，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披好你的小马甲，我不会扒的。” 嘤。 许画往窗边走去，小桃忙跟上，“许姐姐，说真的，这些躲在网络背后的键盘侠真的是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有张嘴，天天唱衰芳菲渡。宋老师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他们张口闭口就说咱们的剧要凉，凭什么？气死我了！” “这不是挺好么，免费做广告了，七位数一条的热搜，我可买不起。”许画无所谓的笑笑。 从酒店的窗子往下望去，城市璀璨的灯火尽收眼底。 小桃却笑不出来，其实仔细想想，许姐姐最难了。度神被牵连，还有他们这群粉丝护着，许姐姐呢？她不过就是接了这部剧。 《芳菲渡》是大ip，很多人盯着，也很多人眼红。 “许姐姐，大桃桃抱抱。”小桃心里难过。 “你走开啊。”许画点着小姑娘的脑门将人戳开，“你刚刚吃完宵夜都没洗澡，别以为我闻不出来，一身的小龙虾味儿。” “哦。” 许画笑笑，看着小姑娘有些没落的神情。 “小丫头，人什么时候都要凭实力说话，不然，永远就只有被踩的份儿。为什么现在会有这么多的声音质疑我？因为我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作品。” 没作品，就没有说服力。 “可是……” 可是许姐姐，明明就很厉害啊。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在国内电视剧领域，我的确是一片空白。所以，我需要证明自己，证明给那些质疑我的人看，更证明给我自己看。” 小桃眨眨眼，看着身前五官明艳的女人，她站在那里，身姿笔直，从容淡定，没说的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她大桃桃的心上。 许姐姐一定会成功的，会让那些质疑她的人通通闭嘴。 “而且——”许画微顿，“你不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宋澜生刚刚才说演不了，不过半小时就全网皆知了？” 这才是今晚许画过来找小桃的真正原因。 许画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被许画这么一提醒，小桃顿时杏眼圆睁。对啊，宋澜生是她一手对接的，他前脚才说无法参演，怎么后脚消息就全网皆知了呢？ “许姐姐……” 许画摇头，“我要是怀疑你，就不会问你了。” “许姐姐你放心，大桃桃一定把内鬼给你揪出来！” * 不管网上怎么热闹，戏该拍还是要拍。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许画就已经蹲守在片场。 “《芳菲渡》第十九场一镜一次。” 这是一场女主姜婉和庶妹姜姝的对手戏，讲的是姜婉重生后，自请下嫁忠毅侯府，却被庶妹姜姝言语奚落。 姜婉的闺房里，姐妹两人相对而坐。 “听说姐姐将将与忠毅侯府的小侯爷订了亲，妹妹特来道贺。”饰演姜姝的严双双将一对成色及其普通的玉镯子往前一推，“妹妹悉心选了很久，觉得这副镯子，最是合适姐姐。” 姜姝得意极了，什么样的人，就该配什么样的物件儿。若不是姜婉自己蠢透了，自请下嫁，那和忠毅侯府的亲事势必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她可不要和那痴傻的小侯爷成亲，她仰慕的是高高在上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陈子昭。 姜婉瞥了眼桌上的玉镯，唇角微翘，“有劳妹妹费心了，甄选了这许久。我素闻韩姨娘这些年得了父亲不少赏赐，妹妹好歹也是姨娘十月怀胎生的，怎的这般苛待？” 姜姝银牙暗咬，姜婉这个贱人，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敢笑话她，活该嫁个傻子。 镜头里，严双双一双美目涌上戾气，虽是半个新人，可情绪拿捏的还算到位，许画盯着屏幕，跟着主角走情绪。 可忽然，原本姜婉占据六分的屏幕，被严双双挡去了大半，黄金分割被破坏，许画眉头皱起，“卡——” 严双双正要说台词，却被突然叫停，有些疑惑的看向许画。 “注意走位，再来一条。”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恢复道具，演员重新酝酿情绪。可一连三遍，严双双的走位都有瑕疵。 “休息五分钟，重来。”许画撂下一句话，抱着臂，靠进椅子里。 严双双是在抢镜，许画看得很明白。 抢镜这种事情，在拍戏里很常见。可大都时候，都是新人被老演员不自觉牵着走，像严双双这种明目张胆抢镜、抢的还是傅云汐的镜头，就很少见。 化妆师正在给演员补妆，严双双偷偷瞟来一眼，被许画抓了个正着。 许画微微蹙眉。 副导演赵生平乐呵呵的走过来，“许导，别生气。” “赵老师。”许画礼貌的应了一声。 赵生平年近五十，在圈内算是小有名气，拍过几部小爆的古装剧，只是为人有些苛责。但做导演这一行的，都苛责。 许画当初在主创团队里看到赵生平的名字，还微微有些意外。但仔细想，也说得过去，她没有独立导演电视剧的经验，需要赵生平这样的人来做搭档。 赵生平蹲下，搓搓手，“小严还是半个新人，咱们多担待着点，多给几次机会就好了。” 这不是担不担待的问题，机会也给了三次，但次次出错，很难让许画不怀疑，严双双就是故意的。 “等下麻烦赵老师盯一下镜头。”许画起身，径直走向严双双。 见许画过来，严双双直接垂下眼，不敢和她对视。一边，已经补完妆的傅云汐托着腮，像是在看热闹。 许画站在傅云汐的位置上，冲严双双道，“等下你就站在这个点上，不要乱动，明白吗？” 严双双咬着唇，点了下头。 许画想要再说几句，看到她有些微微发抖的身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那再来一条。” 各组准备，第五遍开拍。 “听说姐姐将将与忠毅侯……侯府的小侯爷……” 这一回，严双双直接忘词了。 一旁，许画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许导，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严双双眼睛突然一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出错的。” 许画从前不是拍动物，就是拍山川，其实并不擅长和演员打交道，尤其是这种爱哭的女孩子，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许姐姐，许姐姐——”就在这个时候，小桃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浓浓的黑眼圈把周围的人扫了一眼，然后拉了拉许画，递给她一个“借一步说话”的小眼神。 “先休息一下。”说完，许画看了眼严双双，“再好好找找感觉。” 小桃把许画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才压低声音开口：“许姐姐，我连夜调了酒店的监控，你猜，让我发现了什么？” 许画挑眉。 小桃四周张望了一下，凑近，“赵生平那个老色.批，居然在组里搞潜.规则!” 许画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我亲眼看到他把女演员压在墙边，还动手动脚。” “是严双双？” 小桃微愣，随即一脸崇拜，“许姐姐，你怎么知道？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是她厉害，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赵生平一向苛责，怎么就独独对严双双宽厚起来了呢？还为特意为她来说好话。 许画入圈早，这些年在这个名利场里，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各种明规则潜.规则比比皆是。可一部剧，导演和演员扯上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势必会影响整部剧最后的呈现效果，那是许画不能接受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监控，我当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只路过过赵生平的房间。没过多久，赵生平就出去了。许姐姐，你说这个内鬼，会不会就是他？” “你去把严双双给我找来。” 不管赵生平是不是内鬼，他和严双双的事是犯了许画的忌讳，小桃也不敢再多话，只点点头，小跑了出去。 许画从背静处走出来，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和严双双谈，却见傅云汐身姿摇曳的走了过来。 这位影后，不拍戏的时候，还真是万种风情。 “傅老师。”许画微笑，和傅云汐打招呼。 傅云汐也牵起笑，应道：“许导。” 两人错身而过，傅云汐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劝许导，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 《消失的男主角》 作者沈度 晚点还有一章，周四修整不更。周五继续~ 偏偏 许画顿住脚步，转头去看傅云汐。 “看破不说破。”傅云汐微微一笑，“这个道理，许导应该明白。” 许画眯起眼睛，忍不住去打量傅云汐。这位影后还穿着姜婉的绛粉色衣裙，收起眉宇间的风情，倒是和剧中聪慧过人的姜婉气质有些相似。 只是，傅云汐为什么要提醒她？许画的印象里，傅云汐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她有些想不通。 唇角弯起公式化的微笑，许画抱着臂，“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可认不认同，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认同就要说破？那这个圈子里的事，许导怕是说不完。” “说不完就不说？”许画看向傅云汐，“总是没有人说破，才会一直没有改变。” 傅云汐眸中有片刻的惊讶闪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笑得动人，“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您是导演，您说了算。” 话落，便转身准备走人。 “那傅老师，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许画直直问出口，没有一丁点的拐弯抹角。傅云汐背影微僵，迈开的步子顿住，但也仅仅是顿了一下。她没有再多说，径自快步走远。 许画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将傅云汐的反常的举动记下。 傅云汐走后不一会儿，严双双就红着眼睛过来了。许画看到她哭，就忍不住想皱眉。耳边像是再度响起了傅云汐说得话，看破不说破。 这件事情，的确如傅云汐所言，不一定非要放在明面上说，她是总导演，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去解决，用更软的手段，不必去硬碰硬。 半晌，许画还是压下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严双双，“你是自愿的？” 还是她一贯的处事风格，不拐弯抹角。 严双双惊讶的看向许画，一双红红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许画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没想到，许画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更没想到的是，许画第一个关心的点，是她自不自愿。 她没背景没人脉，自从踏入这个圈子，从来没人问过她是不是愿意。 许画，是第一个。 严双双不傻，她知道许画特意叫她来这种背静的地方，问的是什么事。她垂下头，终于艰难而缓慢的摇了摇头。 赵生平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既然得罪不起，倒不如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换取利益，这是他们这一类人，在这个圈子里的生存法则。 许画沉默，她猜，严双双也不是自愿的。 “许导，我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赵……赵导找到我，我还得拍戏养家，我不能得罪他。他说，只要我跟他做，他就帮我拿到更多的镜头……” 严双双哭哭啼啼，听得许画头疼。 “所以你就故意去抢镜？也是赵生平教你的？” “我……”自知理亏，严双双无法为自己辩解，只点了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天分不错，还是那句话，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好好拍戏，用作品说话。”怕她听不懂，许画又补充了一句，“赵生平的事情，我会处理。” “许导愿意帮我？”这是严双双意料之外的。 许画却不想再多说。 严双双却生出莫大的感激。 “许导。”她犹豫了一下，“昨晚，宋澜生的事情，就是赵生平抖出去的，我估计，他是想借着这个事情，塞自己的人进来，好趁机捞一笔。” 许画嗤笑，那赵生平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 “赵生平这个混蛋，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休息室里，小桃听完许画的话，忿忿道。 “还有严双双，她一点都不无辜。许姐姐，你干嘛要帮她？这女的之前捆绑度神，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干嘛要帮她，我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许画笑笑，“我只帮我自己，赵生平不安分，我需要一个理由开掉他。你看，严双双这不就给了我理由？” 小桃：！！！ “你要开掉赵生平？” “这种人不开掉，留着过年吗？”许画弯着笑，“赵生平不是想塞人进来？我就先让他塞个寂寞。” 小桃看着许画笑，却像是看到了森森白牙。 “别发呆。”许画将傻愣愣的小桃推出休息室，“我打个电话，你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开拍。”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画看着手机通讯录，犹豫着这个电话要打给谁。老许、她哥、还是今瑞的老总江启源？或者…… 她将通讯录又往上滑了一点点，落在首字母以“h”开头的一列人名上。 * 十分钟后，这场姜婉和姜姝的对手戏再次重拍，令人意外的是，这么一休息，严双双居然把状态找回来了，台词没问题，走位也没问题，傅云汐更不用说。 许画看着屏幕里两人精彩的对手戏，心里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畅通了。 “许导，厉害啊。”赵生平站在边上，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彼此彼此。”许画微笑。 赵生平：？ 他觉得，这个彼此彼此，似乎意有所指。 “许导。”赵生平又凑近，“不知道，贺司玄的人选，定下了吗？” 许画往边上挪了一下，转头去看赵生平，“还没，可能没人接盘吧。” “这怎么可能。芳菲渡是大剧，还有许导您这个金字招牌。”赵生平赔着笑，“就，真的没定下来？” 许画摇头，“没。” 三场戏，一直拍到中午，许画让小桃通知大家，休息半小时，吃午饭。 午饭时间，常常是吃瓜时间。忙活了一上午的剧组工作人员，终于拿出手机，却惊讶的发现——真的有瓜。 他们这剧和他们许导，又又又上热搜了！ 一段路透视频流出，恰好就是刚才严双双状态不好，许画给她说戏的那一段。视频里，许画面色不善，一直皱着眉，严双双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热搜词条也跟着变成了：#许画当场骂哭女演员# #严双双被骂哭# #许画严双双# 【这女的是住在热搜上了？别是把金主爸爸的钱都拿来买热搜了吧？】 【这么能演，怎么不自己去当演员？不是又美又有才华吗？不要浪费呀】 【这么差劲的导演，难怪宋澜生要辞演，活几把该】 【可怜我双双，许画垃圾】 【话说，宋澜生不演了，谁来接盘？】 【不知道，这么烂的导演，可能没人愿意来吧】 …… 这些评论，显然是有水军在刻意带节奏。 许画一边扒拉餐盒里的米饭，一边看评论，看得坐在旁边小桃战战兢兢，生怕她一个不爽，直接和黑子对线。 “许姐姐，我突然想起来个事情……” “又美又有才华？他们这说的是我吗？” “……” 姐姐，那是反话。 “原来我在大家眼里是这样的啊。金主爸爸买热搜？其实这个想法挺不错的，下次再见到今瑞的江总，可以谈谈。”许画说着，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谁来演贺司玄，我其实也想知道谁来演？可到底是谁来演呢？” 小桃：“……” 可还没等小桃反应过来，许画就转发了一条微博，用的还是自己的官方大号，明晃晃的黄v后跟着文字内容：发起的投票【#谁来接盘贺司玄#】，我投给了“胡宪克”这个选项，你也快来表态吧~ 小桃：？？？ 原来，一分钟前，一向低调得仿佛不存在的《芳菲渡》官方微博，发起了一项投票： 你心目中贺司玄的理想饰演者是_____ 下面跟了一大溜男演员的名字，都是当红明星，其中还有一位是老一辈表演艺术家胡宪克老先生。 【卧槽，官方玩了个大的，这么多男明星，不怕被撕得马都不认识[蜡烛]】 【亲，这边建议您关一下私信呢】 【放过大家吧，就没见过这么戏多的导演】 【胡老今年八十七了，能尊重一下吗？】 …… 许是涉及到明星太多，各家大粉都提醒粉丝按兵不动，先看看别家是怎么操作的，但控评已经各就各位。 可各路吃瓜看戏取经验的还没开腔，胡宪克老先生发声了。 胡宪克v:谢谢许导，很期待能出演，希望大家投我一票[猫头] 一众网友：？？？ 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胡老果然是5g冲浪选手】 【性感胡老，在线拉票[猫头]】 【外挂太强，玩不过玩不过[拱手]】 【我给胡老投一票，支持！】 …… 胡宪克在演艺圈是泰斗级的存在，老先生话一出，年轻一辈的演员都纷纷放低姿态，礼貌表态，非常期待出演贺司玄一角。 哥哥们都表态了，粉丝们需要做什么？当然是投票啊！ 一个流量不可怕，可怕的是十几个流量，粉丝的大量涌入直接弄崩了服务器。低调了小半年的《芳菲渡》官博，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投票发起不到一小时，就获得了千万级的转评赞。而从评论来看，胡老先生的呼声居然是最高的。 许画拍了一下午的戏，休息时间终于有空继续吃瓜。之前那么多男演员都已经公开表态，愿意尝试贺司玄一角，她倒想看看，赵生平还有没有那个胆子胡乱塞人进来。 只要他敢随便塞个阿猫阿狗进来，不用她出面，各家的粉丝就会直接开撕：我家哥哥，居然比不上这个十八线？ 资本逐利，赵生平背后的金主，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接贺司玄这个烫手山芋。赵生平想借着这个机会捞钱，做梦去吧。 再看投票界面，许画顿时乐了，谁能想到，网友最期待的贺司玄扮演者居然是胡宪克？ 已经知道许画骚操作的小桃啧啧称赞，“许姐姐，你这一箭双雕，秒啊。” 是的，断了赵生平的财路是其一，许画还有更想达到的目的。贺司玄这个角色，她必须要一个能和宋澜生旗鼓相当的人去支撑。如果宋澜生靠不住，她就如法炮制，就用今天这个投票，去倒逼制片方，让今瑞给她找一个影帝来。 想到宋澜生，许画摸了摸下巴。宋澜生莫名其妙就摆了她一道，她好像也应该顺便回敬一下才对。 一箭三雕，才是王道。 30秒后，许画的微博更新了：@宋澜生宋老师，您看到民意了吗？看到了，您就眨眨眼。[微笑] 宋澜生居然还秒回了：看到了，可是臣妾做不到啊[大哭] 一众网友，再度懵逼。 请问，这又是什么展开？有课代表给总结一下吗？ 热度持续飙升，网友吃瓜之余，竟然还真的讨论起究竟谁来演贺司玄最合适： 【胡老先生肯定是不可能了，排名第二的沈度我觉得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对啊对啊，我一直觉得，沈度的气质和贺司玄很像】 【别逗了，以沈度的咖位，会来演男配？还是个反派男配】 【对，整个娱乐圈，沈度最看不上的就是许画，别说男配，男一他都不会演】 【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问，贺司玄的官宣呢？不是说近期就发？】 【发不出来了呗，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转移视线，呵呵】 …… 许画没兴趣再往下看网友的评论，收起手机转头问小桃，“宋澜生不是说今天就把人送来给我验货么？太阳都快落山了，人呢？” 小桃：“我马上就去催！” 不止许画，化妆、造型、宣发几个线条上的人这一整天都在等这位传说中接盘宋澜生的影帝。可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见个人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剧组收工，小桃才接到了对方经纪人打来的电话，说人马上就到。 “许姐姐，来了来了，接盘侠来了！”小桃挥着手机，冲许画大喊。 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连正要回去休息的傅云汐也停了下来。 两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才缓缓驶来—— 车子停在离众人三米开外的地方，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直接跳下了车。许画看到范洲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有认出范洲的人，也不禁长大了嘴巴。 这个，就有点超预期。 车门从里面滑开，率先出镜的是一只白色板鞋。 男人弓着背，从商务车里下来，黑色宽松的工作裤，连帽的卫衣罩在头上，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眉眼，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谁。 小桃更是直接傻眼，内心却在土拨鼠尖叫—— 度度度度度——度神！ 我的妈妈呀，是我本命沈度！！！ 男人走到许画面前，停下。帽檐遮着眉眼，只看到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唇角微微勾起的笑。 “许导，好久不见。” 许画：那可真的是好久。 “你来干什么？” 唇角的笑意扩大，沈度微微倾身，贴近许画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来给许导验货。” ※※※※※※※※※※※※※※※※※※※※ 沈度：验吗？我躺平 许画：宋澜生，cnm 偏偏 男人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朵钻进来，许画只觉耳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抬眼，对上沈度帽檐下盈满笑意的眼睛。 漆黑的眸子里，星星点点的笑，像是藏了钩子，直直勾着人心。某个瞬间，许画恍惚觉得，沈度这男人，就是个诱.骗良家妇女的男妖精。 可她却不知道，压低的帽檐遮了眉眼，这样的笑，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沈老师，辛苦了。”赵生平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挡在许画面前，哈着腰伸出手，“沈老师大驾光临，真是幸会，幸会！” 对上突然冒出来的胖脑袋，沈度收笑，缓缓直起身子，双手始终揣在身前的卫衣口袋里，没有丝毫要伸出来握手的意思。 片场的灯光映着男人冷白的下颌，薄薄的唇线平直。 这才是那个公众眼中的沈度。 赵生平尴尬的收回手，干笑着。 许画挑眉，不亏是影帝啊，这说变脸就变脸的演技，毫无违和，堪称一流。要是沈度真的可以出演贺司玄……脑中忽然跳出贺司玄的样子，一身紫衣，脸色是病态的白。当沈度的五官嵌在了贺司玄的脸上…… 绝了！ 导演的职业病发作，连带着看向沈度的时候，眼中都多了些喜爱。 好演员，当然值得被导演喜爱。许画弯起笑，“沈老师，这边请。” “嗯。”沈度不紧不慢应了一声，迈着步子往前走。仿佛天生就带了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往前走，两旁的人就自动让开一条路。 小桃死死攥着许画的胳膊，啊啊啊啊啊啊——一脸的兴奋和激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许画被她抓疼，蹙起眉。 “许姐姐，活的度神。”好半天，小姑娘才喃喃开口。 不就是活的度神，又不是度神的活儿，有什么好激动的，现在的小姑娘追星，都这么浮夸的吗？许画不理解，扒拉开小桃的手，“走了，赶紧跟上你的神。” 小桃：“嗯嗯。” 沈度的出现，让整个剧组都大跌眼镜。虽说除开胡老，沈度的呼声最高，可大家心里有数，以沈度的咖位和他同许导的关系，肯定不回来。 可现实就是这么打脸，沈度他就真的来了。 休息室里，制片方、主创团队、宣发，热热闹闹坐了一圈人。陈乔乐呵呵的和众人寒暄，看到唇角弯笑的许画，心头没由来的一跳。 没想到交集来得这么快，还好那天他没有落井下石。想到这里，陈乔连忙就要去握许画的手—— “乔哥。” 从进来就一直窝在椅子里的人终于出声。卫衣帽子依旧罩着鸭舌帽，帽檐压着眉眼。 陈乔伸出的手一顿，转头看沈度。 沈度：“我想和许导单独谈谈。” 众人静默。 陈乔也在心里打鼓。 只有赵生平，露出些得意的笑。 他本以为折腾了这么一出，自己算是白忙活了，狗屁都捞不着。却不想，沈度来了。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沈度和许画不对付，许画想恶心他？那他就帮沈度膈应她！ 思及此，赵生平又腆着脸站出来，“沈老师是对剧本和角色有什么疑惑吗，我可以……” “私事。” 两个字，打断了赵生平的殷勤。一连碰了两回钉子，赵生平觉得没面子，可对上沈度沉冷的气场，只能尴尬的笑笑。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都有了计较。 沈度果然来者不善，这一来就要开始和他们许导算账了？这组里接下来的日子，看来不太好过啊。 众人渐渐散去，休息室里只剩下许画和沈度两个人，男人也终于扯下卫衣的帽子，抬了抬帽檐，露出好看的眉眼。 “你要谈什么？”许画看门见山。 “我饿了。” 许画：？ “来得急，还没吃饭。”沈度勾起笑，又重复了一遍。 许画：“……” 这就是他要屏退众人，要和她谈的私事？ 许画有些泄气，却还是稳住脾气，“大家也都还没吃，沈老师要是不嫌弃，等下一起。” 沈度：“好呀。” 许画：“……” 总感觉怪怪的。 休息室里安静下来，沈度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许画觉得，这其实是个好机会，正好谈谈贺司玄这个角色。 “沈老师觉得，贺司玄这个角色怎么样？” “贺司玄是谁？” “……” “沈老师难道不是受宋澜生所托，出演贺司玄这个角色吗？”许画觉得，自己快要稳不住脾气了。 四处打量的视线收回，沈度重新靠进椅子里，仰起头，笑得漫不经心。 “不是啊。” 许画：？？？ 那你大张旗鼓踩着点来是几个意思？！ 许画不淡定了，要炸毛了。脸色沉下来的瞬间，声音也跟着冷掉，“沈老师——” “骗你的。”沈度轻快吐出三个字，起身，在许画又凶又呆的注视里，摘下鸭舌帽，盖在了她头上，遮住了她亮澄澄的眼睛。 “走了，先吃饭。” 许画：“……” 鸭舌帽遮住了眼睛，自然也遮掉了许画眼中翻滚的怒意。 沈度这个大混蛋，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许姐姐——”小桃正要抬手敲门，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沈度站在面前。 小桃：！！！ 目瞪口呆。 小桃身后，范洲、陈乔、宣发、制片方代表都探着头往里看。所有人都一直等在门外，生怕里面出现什么过激的响动，好第一时间进去阻止。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范洲。 老板和自己媳妇能弄出什么过激的响动？ 呵呵。 一群一叶障目看不清真像的凡人。 沈度身后，许画胸口起伏的跟了出来，她头上还歪歪罩着男人的帽子，“沈度你给我站住——” 门外一群人：……？ 谈崩了？ 可沈影帝的帽子怎么出现在了许导头上？ 这……有点暧昧的吧…… 陈乔眯起了眼。 小度有洁癖，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许画着实没想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她是要摘掉帽子的，只是太气了，手速慢了一点。 于是，在众人或审视或惊讶或一脸懵逼的各种神情里，许画淡定的摘下头顶的帽子，从容又镇定的开口：“沈老师说，必须要压我一头。” 众人豁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有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双手抄进裤包，肩膀微抖。 许画：“……” * 剧组盒饭很简单，两荤一素，朴实无华。 小桃抱着两个餐盒正走过来，便见沈度直直从自己面前经过，大长腿一迈，坐在了她许姐姐对面。 小桃：……！ 许画：……？ 沈度却像是没事儿人，自顾的低头打开餐盒盖子，熟练的掰开一次性筷子，推到了许画面前。 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往两人这边瞟，沈度居然给许导拿盒饭，还亲自掰筷子，这是要和好了？ 可见，再高傲的演员，也要给导演三分薄面。 就在众人啧啧摇头之际，低沉动听的男声响起，“我不吃洋葱，麻烦许导帮我挑出来一下。” 众人：？？？ 许画抿着唇，瞥了眼男人递来的筷子，很想问问他是谁给了他勇气，敢在剧组这么耍大牌，居然想让她亲自伺候。 沈度却突然冲她眨眨眼，压低了嗓音凑近，“挑完了，我们好好聊聊贺司玄这个角色。” 许画：“……” 于是，就在所有人以为许导要掀桌子开骂之际，许画淡定的接过沈度递来的筷子，低下头，将餐盒里的洋葱，一块一块挑了出来。 众人：……？？？ 小桃摸不清状况，不敢贸然上前，看看沈度，又看看许画。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就很难。 “许导的助理？”沈度问。 小桃眼中一亮，使劲点头，“是的。” 还是度神您的炒鸡小迷妹！ “过来吃饭。”沈度牵起温和的笑，“你许姐姐饿了。” 小桃：“嗯嗯嗯！” 许画：“……” 洋葱挑完，许画将餐盒重新退回到男人面前，“沈老师现在可以吃了？” 沈度认真的看了一下餐盒，点点头，“可以了。” 男人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一看就是受过极好的教养。这教养里头一条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说话”，可许画有点忍不住。 “沈老师，不知道你怎么理解贺司玄这个角色？” 沈度闭着嘴巴嚼菜，缓缓咽下后，才放下筷子，悠悠道，“许导这么心急啊？” 我当然心急，明天就有贺司玄和女主的对手戏，您——剧本看过吗？台词背了吗？没看到服化老师已经等了大半天了吗？ “沈老师。”许画也放下筷子，下压心头的躁火，“有一件事，我希望您明白。每一部剧，都凝结了许多人的心血，在您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都有人付出了很多。” 一旁，小桃心里“咯噔”一下，许姐姐要训人了，她不要做被殃及的小鱼。 “我吃饱了。”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来，“许姐姐，度神，你们慢用！” 许画没有理会小桃，只定定看向沈度，“所以，我希望沈老师——” “我明白。”沈度勾着笑，靠进椅子里，同样专注的看向许画。 四目相对，男人的眸子黑曜如星，让许画有些想躲。 “沈老师明白就好。”许画垂下眼，“所以，我想先听听您对人物的理解，毕竟明天就要定妆，还有一场和女主的戏，傅老师在演戏上有一些个人的习惯，可能……还需要再磨合。” 许画说完，便安静的等着沈度的下文。可好半天，也没等来男人的一个字。 她抬眼—— 沈度眼中染着笑，“好，那等下，来我房间。” 许画：？？？ ※※※※※※※※※※※※※※※※※※※※ 许画：你想干什么？ 沈度：你说呢？ 【小剧场之活er】 小桃：我见过活的度神(p≧w≦q) 许画：我见过度神的活儿_(:3」∠)_ 小桃：……？ 【小剧场之过激的响动】 很久以后—— 沈度：他们都等在外面，怕我们打起来，弄出过激的响动 许画：我们怎么会打起来 沈度：嗯，不会打起来，但会弄出过激的响动 许画：…… 【小剧场之压】 许画：沈老师说，必须要压我一头 沈度：沈老师想压的不是头，是你 许画：？ 偏偏 影视城某酒店顶层套房。 陈乔苦着一张脸，全无在外人面前的乐乐呵呵，长袖善舞。 “小度度，你真的就不再考虑一下了么？真的要演那个贺什么玄？”陈乔怎么也想不通，以沈度如今在娱乐圈里的地位，为什么要接这么个角色。就算要接，那也应该是妥妥的男一才对啊，反派男配，是个什么鬼？ 沈度刚刚洗完澡，套着宽松的白色浴袍，正坐在沙发里，随意的翻着手里的书。 “小度度，你擦亮眼睛看看，这个剧组，一个和你不对付的许画，一个蹭你热度的严双双，还有一个和安远许总不清不楚的傅云汐，怎么看，都是个坑。”陈乔抓了抓日渐稀疏的发顶，“你要是想演同类型的角色，我可以帮你谈，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 “乔哥。” “嗯？” 沈度靠进沙发里，手中的书还摊着。 “我要看书了。” 陈乔：“……” 跟在沈度身边多年，陈乔知道他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像当初退出乐坛，那么好的前景，说走就走，他这个经纪人，真是想想就心痛。 知道自己劝不住，陈乔索性放弃，看着沙发里低头看书的男人，欲言又止。 “乔哥还有其他事？” “这个——”陈乔搓搓手，“就是上次我和你提的嘉悦马总那个事儿，他们旗下力捧的新人，想找你做首曲子，词曲都已经好了，咱就帮忙调调音……” “没空。”沈度缓缓翻过一页，“我要看书。” 陈乔：“……” * “许姐姐，这是你要的书，还有剧本，书的上册组里没有，我已经在网上下了单，明天就能送到。”小桃将厚厚一摞资料放在桌上，“你看看还缺什么？” 许画翻了下剧本，“行，就先这样，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对了，和后期老师联系一下，赶紧敲定主题曲的制作团队。” 小桃：“好的。” 小桃前脚刚走，许画就抱着厚厚一摞资料，上了三十三层。 沈度来之前，三十三层还空着，来之后，就被全包下来。顶流的排面不是人人都有，当许画看到电梯口站着的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时，这种感触更加深了。 “东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其中一个保镖抬手，正要去拦许画的路，在一旁等了许久看着就要睡着的范洲突然冲过来，拍掉保镖抬起的手，“嫂——” 许画瞪他。 范洲连忙闭嘴，咳了一下，“少……少东张西望，跟我来。” 话虽这么说，可小助理还是不自觉弓着背，主动给许画开道。 “嫂子，度哥让我来接你。”跟在许画身边，范洲压低声道。 许画：“不要乱叫。” 范洲：“好的，嫂子。” 许画：“……” 房间门没锁，许画一进去，范洲就贴心的带上了门。 门锁“吧嗒”一声，许画心里“咯噔”一下。 那天在玉洲湾的异样心绪，再度涌上。她着实不习惯和陌生男人单独共处一室，尤其还是深更半夜。 听到响动，沈度悠悠转过头，男人的浴袍松松垮垮罩着，露出胸口一片冷白的皮肤。看到许画，勾起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许画几步走过来，沙发凹陷下一块，厚厚的一摞材料安安静静放在沈度身边。 “这是剧本和原著，麻烦沈老师利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先通读一遍。”许画揉了揉被压红的手腕，“另外，明早六点，请沈老师准时到化妆间做造型。宣发那边刚刚来了通知，如果一切顺利，晚上就会官宣。” 男人靠进沙发里，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她笑。房间温和的灯光照下来，滑过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凸起的喉结，最终没入虚虚掩着的胸口，却又勾着人，想继续往下看。 许画尴尬的错开视线，任由薄红不受控住的爬上脸颊。 沈度垂眼，唇角的笑意扩大，悠悠然起身，走向一边的吧台。 吧台迷离的灯光照出锤纹杯剔透的光泽。 “要不要加冰？”沈度转头，轻轻晃着杯里清透的棕色液体。 “不用。” “叮咚”冰块掉进玻璃杯，撞出清脆的声音。 许画：“……” 男人从身后靠进，杯子被递到面前，鼻息间有淡淡的酸梅味。 “酸梅汤？”许画有些诧异。 “不然呢？”三个字从唇齿间转出，被咬出几分暧昧。 “还是，沈太太想在我这里喝一杯？” 原本的薄红瞬间烧了起来，许画低着眉眼，机械的端过杯子，“不用，谢谢。” 沈度看她红透的耳尖，生出几分坏心思。微微倾下身，让呼吸不偏不倚，落在耳后，看着姑娘颈后白嫩的肌肤因他而一点点染上粉红。 “沈老师。”许画突然错开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定妆，不如——” “不如我们聊聊贺司玄这个角色？” 许画：？ 男人走到沙发边，从厚厚一摞资料的最上面拿过一本书，随手翻着。 “这是原著，沈老师有时间可以看一下。剧本毕竟是经过改编的，人物的一些特质和内心世界，其实原著体现的更加到位。”许画解释道。 沈度点点头，“不知道，许导怎么看贺司玄这个角色？” 一说到角色，许画瞬间就来了精神，也不害羞尴尬了，直接将玻璃杯往旁边的角桌上一放，“我觉得，贺司玄这个角色，就是我们常说的‘美强惨’，而美强惨角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观众产生共情。” 原著中，贺司玄和女主姜婉同样是重生的角色。 他是姜婉同父异母的姐弟，长相俊美，聪慧过人，却又天生体弱多病。因母亲是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不受父亲看中，在府中备受欺凌。悲惨的上一世，只有姜婉这个姐姐对他好。重活一世，为了摆脱上一世的命运，贺司玄处处筹谋，又因对姜婉强烈的占有欲，在姜婉自请下家侯府后，因爱生妒，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最后，更是为了姜婉，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下二十七刀，自.焚于太清宫。 是一个又可怜又可恨的心机boy。 “我觉得，许导说得很对。”沈度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在这个角色的处理上，我希望沈老师可以尽可能的突出角色前期的美和惨，让观众形成视觉反差。” “可以。” “比如有一个情节——”许画蹲在沙发边，从一沓剧本里抽出一份，“这里……” 她从情节举例，开始给沈度分析贺司玄这个角色。一说起戏，就有点停不下来。等到许画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坐到了沈度和资料之间狭小的位置上，两人的大腿紧紧贴在一起，似有源源不断的温度通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许导，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吗？”沈度转过头，笑看着她，问的一本正经。 许画捏着剧本，眼观鼻鼻观心，“没了。” “那好，公事谈完了，我想和许导谈点私事。”说着，便抽走了许画手中的剧本。 许画：？ “老太太听说我们在一起了，想要个合照。” 老太太是沈度的奶奶。 许画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长辈想要张照片。 “行啊，照吧。”许画挺直脊背，等着沈度拿手机。 “穿成这样照？”沈度打量她一眼。 许画：？ 她这才注意到，沈度身上穿的是睡袍，而她穿的是在片场的工作服——一件洗的有点发旧的格子衬衫。 “这有什么问题吗？”许画不解。而且，这已经是沈度第二次嫌弃她的衣服了，莫名的，还有点不爽。 沈度：“没有夫妻相。” 许画：“……” 矫情。 “你套一下这个吧——” “这还不简单？” 沈度正要伸手去拿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同款睡袍，却发现身边的姑娘开始低头解扣子。 许画几下将衬衫扣子解开，往下一脱，露出里面清凉无比的黑色小吊带。 灯光照在姑娘莹白圆润的肩头，黑色的布料包裹着胸前沉甸甸的起伏，强烈的对比之下，衬得裸.露在外的肌肤愈加凝白。尤其那细细的肩带，好像稍稍用力一扯，就会断掉。 “来吧，沈老师。” 沈度：“……” 沈度错开视线，镇定的从角桌上拿起手机。镜头里出现两张脸，一张面无表情，一张笑得明媚。 “沈度，你笑一下嘛，这样拍出来不好看。”说着，许画从男人手中拿过手机，“而且，你这个角度也不对，标准的直男视角，会把脸拍大。” 沈度：“……” “你稍微靠过来一点。” 沈度看着一身清凉的姑娘，拿捏着距离，微微靠近一点。 许画将手臂太高，试图找到最佳视角。 三分钟后，她终于发现，这是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怎么拍都帅，那个角度不对脸就会被拍大的，只有她自己。 虽然吧，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可是呢，就有点气。 “诶？”许画再定睛，看着镜头里侧在她身后的男人，“你怎么耳朵那么红？” 沈度偏过头，喉结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别蹭了。” 许画：……？ ※※※※※※※※※※※※※※※※※※※※ 同款红耳朵get√ 【小剧场】： 开始—— 沈度：你别蹭了。 后来—— 沈度：让我蹭蹭。 哔—— 偏爱 别蹭了？ 她，蹭哪了？ 许画不解，回头去看沈度。男人一张帅脸深沉，头微微偏着，颈侧青色的血管变得清晰，倘若她是一只吸血鬼，大概会想咬在这个诱人的位置上，视线上移，落在沈度红着的耳朵上。 难道是房间里太热了？越蹭越热？ 许画感觉了一下，还好啊，明明挺凉快的。她倾身拿过角桌上的玻璃杯，俯身的时候，明显察觉到身侧的男人往后缩了一下。 “你……还好吧？” 沈度不应。 “要加冰吗？”她晃着玻璃杯又问。 “不用，谢谢。” 这对话听着有点耳熟，可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挑衅，只是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关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又加了冰，许画咂咂嘴，还怪好喝的。 扭头去看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像是入了定，一动不动。那这照片还拍吗？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许画无聊，拿起资料最上面的书，随手翻着。视线落在一处不可描述的情节上—— 女主姜婉被人下了药，情.欲翻涌却又难解之际，碰上了自己的夫君，忠毅侯府的痴傻小侯爷谢凌。 然后，女主左蹭右蹭。 被传不举的男主，举了。 许画：“……” 福至心灵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终于理解了沈度话中深意的许画，呆呆的站在原地。 沈度……也举了？ 目光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徘徊在男人下腹三寸，腰带虽然松松垮垮的系着，可该遮的，真的是一点都没漏。 恕她眼拙，没看出来。 “咳——” 许画：“……” 空气陷入凝滞，粉红泡泡一个接着一个飘起来，飘向半空。 “还拍吗？” “不拍了？” 异口同声，又同时噤声。 许画：“……” “还是拍吧。”沈度没有让沉默继续发酵，微微往扶手边挪了挪，给许画腾出位置， 哦。 许画蹭过去。 这回她也不找角度了，滑开相机，飞快按下拍照键。 画面定格，男人冷漠垂眼，女人一脸惊慌，两人中间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塑料感扑面而来。 许画像烫手山芋一样扔掉沈度的手机，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沈老师休息了，先走了。明早六点，沈老师记得准时到化妆间做造型。” 语速很快，步子比语速更快。没等沈度反应，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嘭——”房间门关上，沙发里的男人终于还是没忍住，扯了扯衣领，冷白的胸膛起伏。 * 这一晚，许画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好。她不停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她咬着唇，偏头，看到了清瘦冷白腕骨上的复古钛钢链。 沈度？？？ 许画惊醒，周身黏腻。她摸索着按开床头灯，凌晨四点半。 她居然又梦到沈度了，还是这么令人羞耻的梦，许画捂眼。 没了睡意，她干脆起床洗漱，今天几场戏都是重头，晚上还有一场夜戏。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她扭头去看，才发现自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五点五十分，小桃准时出现在许画的房门外。见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许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许画目光呆滞，拢了拢身上的牛仔外套，“纵欲过度。” 小桃：……！ 两人一路从酒店走到片场，天还没亮，片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已经开始忙了。 “看到沈度沈老师了吗？”许画问场务。 场务摇头，“沈老师？没见着。” 许画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十分了。 “小桃，给范洲打电话，让他喊沈度赶快起床。” 小桃：“好的，马上打。” 天色阴沉，许画裹紧身上的外套，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有几个关于贺司玄的细节，她还要和化妆老师亲自交代一下。 一进来，就见化妆师林琳没精打采的窝在椅子里，上下眼皮直打架。 “林老师？” “啊？许导。”林琳赶紧从椅子里站起来。 “沈度还没来？” “啊？那个，沈老师……” “小桃，范洲的电话打通了没有？沈度人呢？化妆师等得都要睡着了……” “姐姐找我？” 一个轻快的少年音传来，许画循声望去，便见更衣室的门边，少年长身玉立，轻衣缓带。单薄的紫衣罩在身上，雪颈修长，黑发如瀑。他的面色是几近病态的白，可只要微微一笑，便是无边艳色，入骨的风流。 许画看得有点呆。 她曾对着剧本无数次想象过贺司玄的样子，直到现在见到沈度，她才发现，这就应该是贺司玄。 天真、纯良，带着一张无害的面具，操控了全局。 那一声“姐姐”，仿佛贺司玄从书中走了出来。 她比沈度大两个月，严格来说，他的确可以叫自己姐姐。 “许导。”化妆师揉了揉严谨，“沈老师三点不到就把我喊起来做造型了，真的太敬业了。” 许画沉默，她错怪沈度了。 “许导，早啊。”沈度倚着门，笑得同贺司玄一样，风流无匹。 昨晚不可描述的梦境浮现，许画下意识的躲开沈度的视线，低声应了句：“早。” * 今天的这场戏，是女主姜婉跌落寒潭，被贺司玄所救，在山洞之中，姜婉怀疑之前的种种就是贺司玄所为，便欲试探。 寒潭边，贺司玄惯常穿着的紫衣已经湿透，紧紧贴在少年单薄的身上，湿漉漉的黑发粘在脸颊边，衬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透白。 “姐姐，这是不相信阿笙？”少年开口，哑着声音问道。 阿笙，是贺司玄的乳名。整个姜府，只有姜婉记得这个名字，也只有姜婉会跟在他身边，一遍遍的叮嘱：阿笙当心。 姜婉捏着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被抵得发白。那些话梗在喉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山洞外，传来谢凌小可怜的声音，“娘子？娘子？” 姜婉深深望了一眼贺司玄，毅然转身。 镜头给到沈度，一点点拉近，少年白着脸，如寒潭的眸中有暗涌翻滚，最后一点点退下，悉数隐没于眼中，风平浪静，清透明澈。 有蜿蜒的血线顺着唇角流下来。 对手戏告一段落，现场却一片安静，贺司玄给人的代入感太强，连监视器后的许画，都跟着入了戏。 “卡——”许画终于出声。 范洲赶紧跑上来，给沈度披上毛巾。这山洞虽说是临时搭得景，可水却是实打实的凉。沈度从水中走出来，湿透的衣服贴着大腿，包裹出修长有力的肌肉线条。 “嘤嘤嘤，度神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许画：？ 身边，小桃一脸小迷妹模样，许画咳了一声，小姑娘接到信号，连忙捂嘴。可许画的视线却移不开了。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许画突然想起几年前无意间看到过的一张海报。 空旷黑暗的空间里，男人眸光漆黑，湿发凌乱，精致的侧脸上咬着纯白t恤的下摆，露出精硕的腹肌。 好像，还真是。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许画摸出，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s：【沈太太，麻烦收敛一下】 许画：【？】 s：【你色眯眯的眼神】 “……”许画抬眼，对上沈度染着浅浅笑意的眼睛。 一旁的范洲递来水杯，擦头发的擦头发，补妆的补妆，一群人围在沈度身边。而男人越过层层人群，正看向她。 明明是领了证的正经夫妻，为什么总有种在悄咪咪偷情的错觉？ 许画收回视线。屏幕上绿色的消息框仿佛在嘲笑她被抓包之后的羞恼和不淡定。许画不服气，她才没有羞恼，才没有慌。 她低头，快速输入：【沈老师不要误会了，我只是站在专业的角度，在品评一名男演员的头身比、腰臀比以及身高三围指数】 s：【如何？】 许画：【一般】 “一般”之后，还附上了一个极有灵性的微笑.jpg 看着不远处，男人一点点塌下的唇角，许画愉快的按灭手机，秒切进工作状态，“下一场，准备。” * 贺司玄的戏份不多，今天就只有这一场，许画却忙得头大如斗。就在她因为一场戏连拍了十几遍都不过，焦头烂额分分钟要发火的时候。沈度已经卸了妆，换了宽松的t恤长裤，悠哉悠哉走过来。 他身后，范洲扛着一张折叠躺椅。 许画：“？” 躺椅展开，沈度在她旁边并排坐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的靠进椅子里。 许画：“……” 人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沈老师很闲？” “很闲。” “……” 男人从裤包中抽出墨镜戴上，又从范洲手里拿过保温杯。杯盖揭开，有淡淡的酸梅味溢开。许画很没出息的，就咽了一下口水。 “尝尝？” 她昨天已经尝过了，好喝，是她喜欢的味道。许画四周扫了一眼，好几个人正看着他们，她悄悄的、准备缩回已经伸过来一点点的手。 保温杯被塞进手里，许画惊慌的看过去，隔着墨镜，男人眼中笑意愈深。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小助理范洲适时在两人头顶撑开一把伞，恰到好处的遮住了旁人的视线。突然被保护起来，让许画有了一点安全感，连带着看向沈度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抵不住酸梅汤清甜气息的诱惑，她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还有……一点点糊味？ 许画皱眉，糊味在舌尖溢开。 “决明子。”一旁，沈度补充道。 许画：？ 沈度：“清肝明目，帮助许导客观评价男演员。” 许画：“……” ※※※※※※※※※※※※※※※※※※※※ 许画：终究是错付了。 【小剧场之身材】 起初—— 许画对沈度身材的评价是：就很一般 后来—— 许画对沈度身材的评价是：好大一包:) 偏爱 许画觉得，范洲这柄伞真的太多余了，就该让剧组的人都看看，他们敬爱的沈老师私底下是多么的嘴巴坏。 “谢谢沈老师关心。”许画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唔，味道好极了。” 她由衷的赞道。 “不过。”许画拧上杯盖，伸出纤白的食指，推开范洲遮在两人面前的伞，阳光照下来，即便戴着墨镜，沈度还是本能的眯了下眼。 “我眼神好不好，并不能改变某些男演员身材不好的事实。毕竟，男人一过二十五，身体各项指标都呈下降趋势，中年发福不是危言耸听。哦，对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许画略作思考状，“岁月是把杀猪刀，松了裤腰，软了香蕉。” 沈度：“……” 范洲被许画的口才惊呆了。可香蕉软了就软了呗，许导干嘛一直盯着度哥的裤腰？度哥裤腰两尺，不松啊。至于香蕉…… 范洲：！！！ 软、了、香、蕉！！！男人的尊严怎能被挑战？ 看着沈度终于沉默不语，许画得意的弯了下唇角，“沈老师，加油哦，我看好你~” 沈度：“……” 昧著良心打完嘴仗，许画心里终于舒服了，连带着接下来的几场戏，都导得格外顺利。 反观沈度，一直靠在躺椅里，沉默不语，周身三米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气。 工作人员不知道这两位祖宗又怎么了，大气儿不敢喘，只低头干活。 两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今晚有夜戏，剧组专门腾出一个小时时间，让大家休息吃饭。 许画从阿姨那里悠哉悠哉的领来盒饭，刚一坐下，沈度也端着盒饭过来了。 “许导，拼个桌？” “沈老师，客气。” “许导今天辛苦了，晚上还有两场大戏，多吃一点。” “谢谢沈老师关心，沈老师也多吃一点，虽然保持身材很重要，但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一团和气。 悄咪咪围观的众人：……？ 沈度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这无意义的口水话。许画弯起唇，礼貌的回给他一个表情包同款微笑。 盖子一掀，笑容消失了。 胡萝卜。 胡萝卜片炒肉片，胡萝卜丁炒黄瓜丁，胡萝卜丝炒鸡蛋。满眼的胡萝卜，让许画差点以为自己捅了兔子窝。 对面，沈度慢条斯理的掰开筷子，在姑娘的死亡注视下，将自己餐盒里的胡萝卜，一片一片，放进了许画的餐盒里。 “沈度。”许画咬牙切齿。 沈度恍若未闻，又夹了一块胡萝卜丁放，“许导多吃一点，胡萝卜富含维生素a，对眼睛好。” 许画：“……“ 斤斤计较的男人！ * 两场夜戏，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工作人员疲累的收拾现场，许画伸了个懒腰，窝进椅子里。 累，不想说话，肚子还有点饿。因为沈度的骚操作，晚饭她基本就没怎么吃，现在忙完了，才发现胃里空空的。 “许姐姐，我去给你叫个宵夜吧？你晚饭都没吃。”小桃一边说，一边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 小姑娘和她折腾了一天，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是大写着“我好累我想睡”。许画摇摇头，“没事儿，你回去休息吧，我等下自己去外面吃。” 说是去外面吃，可许画根本不想动。 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她才一个人摸进小厨房。 这小厨房是金主爸爸特意准备的，据说是因为傅云汐对日常饮食要求极高，三餐都需要专门的人来做。 许画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冷藏室空荡荡的，只有两颗番茄和一盒鸡蛋。 要不做碗面条？ 想到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许画咽了咽口水。 做番茄鸡蛋面的第一步是——打开手机，百度。 浏览了几个不同的做法，许画对这碗难度指数“一颗星”的面充满信心，打开橱柜，先找个碗—— “啊——” 沈度经过剧组的小厨房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纤细的影子就跑了出来。 许画看到来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二话不说冲上来，勾住男人的脖子，直接挂了上去。沈度被她带得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伸出手，托住她的腿.根。 “沈……沈度，有蟑螂！厨房里有蟑螂！” 沈度：“……” 他还以为厨房里有女鬼。 “长着……翅膀的、会飞的……蟑螂。”许画惊魂未定，一想到刚才打开橱柜的一瞬间，枣大的蟑螂飞出来，她下意识的圈紧了男人的脖子。 对于这种腿多不长毛还速度极快的节肢动物，她都不喜欢，都怕。 隔着薄薄的布料，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动，耳边，是低低的笑声。 许画：“……” 男人眼前浮现出往昔的画面，婴儿肥的圆脸小姑娘前一秒还在和好朋友吹嘘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后一秒就被突然窜出来的蟑螂吓得跳脚。 “要不是知道你真的怕，我还以为沈太太这是在投怀送抱？” 许画：？？？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将许画从惊慌中拉回，意识到自己正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沈度身上时，许画的尴尬症又犯了。 “那个……我就是……”许画松开沈度的脖子，干巴巴的解释。 “我知道。” 许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居然知道？ 沈度却不再理会身边一脸疑惑的姑娘，径直走进厨房。番茄滚在地上，和被打破了的鸡蛋混在一起，旁边，是撒了一地的挂面。 许画跟在沈度身后，小心的探着头往里看，待看到一地狼藉时，尴尬的抓了抓头发。 难度“一颗星”，又不是没有难度…… “想吃鸡蛋面？”沈度转头看她。 许画张了张嘴，又泄气了。 这个时候再否认，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她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外面等着。” 许画：嗯？ 抬眼，男人正弯着腰，用纸巾将碎掉的鸡蛋卷起，扔进垃圾桶。对上姑娘仍是不解的视线，沈度微微勾起笑，“给你煮，吃不吃？” “你会？” 沈度挑眉。 许画有些意外，她是真的没想到，沈度居然还有这个技能点，这人怎么看都是长了张“五谷不分”的脸。 有人可以给她做饭，许画当然乐意之至，可让她出去等着……也不知道，刚才那只长着翅膀的蟑螂飞到了哪里。 “那个，我能不能不出去，就等在这里。” “随你。” “我不是害怕啊，我就是……”许画顿了顿，“担心你会在我的面里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度正在洗番茄，听到这话，转过头，冲许画笑了一下。 许画：“？” “许如年。”男人将洗好的番茄放在砧板上，喊她名字。 “什么？” “我发现，你其实挺粘人的。” 许画：“……” 小厨房里陷入安静，只有男人偶尔弄出的响动，切番茄，打鸡蛋，烧开的锅里，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两人没有交流，许画站着三步开外，静静看着男人有条不紊的做着每一件事。小厨房不算明亮的灯光照下来，给男人清隽英致的五官镀上柔光，弱化了他身上总给人的清冷疏离感，多了几分烟火气。 “沈度。” “嗯？” “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吧，其实也没那么烦人。” 男人手上的动作稍顿，声线染上笑意，“你知道就好。”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咸淡适宜，番茄汤浓郁。热乎乎的汤汁下肚，许画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眼皮微掀，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正笑看着自己，修长的指节似无意的摩挲着腕间的复古钛钢链。 昨晚不可描述的梦境跳入脑中，许画蓦地垂下头，专心吃面。 都说饱暖思淫.欲,她怎么可以饿着肚子就脑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罪过，罪过。 “下周，老太太想我们回去一趟。” 安静的小厨房里，响起男人清沉的声音。许画吃面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下周？” 接下来的拍摄进度很赶，她怕是没有那个时间。 “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去也可以，会和老太太解释清楚。” 怎么就让她听出了点委屈巴巴的意思呢？ 许画沉默，半晌，又道，“我要回去看一下通告单。” 她垂下眼，太多的工作要协调，她要回去安排一下，看能不能空出小半天的时间。 对面，男人的唇角弯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许画吃饭的速度很快，一碗面吃完，肚子被填饱了，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几分。 “沈度”许画收拾好桌上的碗筷，一边往出走，一边笑得有点开心，“谢谢你啊。” 沈度跟在她身边，双手抄在裤包里，听到许画这话。转头看她，微微挑眉。 “作为补偿，我打算收回今天下午的话。”许画停下，笑盈盈的看着他，上下一打量，“其实吧，你身材也还不错。” 身边，男人轻笑了一下。 “就仅仅是不错？”沈度偏头问她，灼灼的视线落下来。 “喂，你……”矮了不止一头，气势就莫名弱了下来，“你别得寸进尺啊。” 沈度往前迈了半步，居高临下。 “如果我偏要呢？” 什么？ 许画被罩在阴影里，本能后退。 “得、寸、进、尺。” 男人一字一顿道。 ※※※※※※※※※※※※※※※※※※※※ 嗷—— 偏爱 月光洒下来，却又被身前的男人遮去大半。 许画仰着头，对上男人专注的视线，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沈度不会又想恶作剧她吧……？ 问号还没打完，一道黑影便便冲了过来。 “画画，我爱你！”冲上来的男人一把抱住了许画的手臂，嘶声力竭，“画画，我不能没有——” 冲上来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度掐着脖子，重重按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许画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沈度身后，这种类似私生的情形，她从来都没遇到过。借着小厨房门口的微弱灯光，她也才看清楚男人的模样。 有些胖，中等个子，胡子拉碴。因为被扼住喉咙，面部表情有些痛苦。 “你，你是哪里来的狗……狗男人。”中年男人挣扎，“画画是……我的，额……” 男人的表情愈加痛苦，显然是扼住喉咙的力道加重。 沈度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手背的青筋凸起，在外人面前一贯冷厉的眸子此刻更像是淬了冰渣，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嘴巴里再吐出一个字，他一点也不介意亲手让他彻底闭嘴。 “咳——”中年男人双目圆睁，面色发紫。 “沈度。”许画及时开口。声音虽然又轻又低，却还是拉回了身边男人的理智。 黑眸中翻涌的怒意一点点消退，沈度松手，邋遢的中年男人像块破抹布一样顺着墙滑下去，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许画也渐渐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影视城人多且杂，时常会有些不理智的粉丝混进来，可她不是明星，回国发展也不过才半年多，怎么会有这种狂热的粉丝？ 她正打算上前问清楚，却被身侧的沈度拉住了手腕，男人挡在她身前，摇头。 “报警，交给警察来处理。” “可是……” 不远处，倏地亮起闪光灯。许画本能想去遮，手还没有抬起，就被沈度按着后脑勺摁进怀里。整张脸贴上白t恤，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头被摁住，身子被带着一转，许画看不到眼前的状况，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带入一片暗影之中，她抓住触手可及的白t恤，帮自己寻找站立的支点。 四周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漏不进来。 “沈度？”许画闷闷的声音响起，按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松开。她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又被重新带进了小厨房。 从窗边望出去，已经找不到躲在暗处偷拍的人了。至于刚才倒在墙边的中年男人，自然也趁乱跑没了。 手下的触感柔软，是被她一直攥在手里的白t恤。 许画松开手，手臂有些微僵的垂在两侧。刚才那个瞬间，如果没有沈度，她大概就会和那个邋遢的疯男人一起被狗仔偷拍下来。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 “刚才。”许画垂下眼，“谢谢。” 男人的大手落在发顶，许画抬头，对上沈度笑意清浅的眼睛。笑容里满是包容，似乎并没有把这一连串的风波放在眼中。 “怎么，得罪人了？”男人勾起笑，大手在柔软的发顶揉了一下。 许画抿抿唇。 当然是得罪人了。前有私生疯狂示爱，后有狗仔暗中偷拍，这未免也太巧合了。除非是有人设了局，故意要整她。 想到偷拍，许画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刚才她虽然被挡住了，那沈度呢？ * “又上热搜了？！”陈乔撸了把稀疏的发顶，慌里慌张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去看手机。 凌晨两点半，#沈度女友#的词条赫然飘在热搜榜的第一位，旁边还带着一个暗红色的“爆”。 高糊画质里，沈度现身影视城，护着一个看不清正脸的女人。陈乔眼前一黑，血压跟着就飚上来了。 【度度度度度神，居然有女朋友了！！！】 【深更半夜，我不相信，我就当是在做梦，别叫醒我】 【就这九十年代初的画质，哪里能看出来是沈度？】 【+1，营销号别带节奏了，都散了吧……】 …… 不过片刻，就有网友扒出，照片中的出现的地方疑似就是《芳菲渡》的取景地，前后一联想，直接把“严双双”送上了热搜。 【这是去探班严双双了？】 【锤了锤了，洗洗睡吧】 【锤尼玛，上次已经辟谣了，看不见吗！】 【弱弱说一句，严双双没这么高吧？】 …… 对，这觉得不可能是严双双。资深度粉小桃低头看了看渣画质里“沈度女友”露出的牛仔外套的一角，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在房间里走了二十圈的许姐姐。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许画突然停下，对上小桃审视的目光。 “许姐姐，你和度神……”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知道！”小桃长长舒了一口气，“许姐姐你怎么可能和度神抱在一起？那不就是公鸡下蛋，□□长毛，和尚打架扯辫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画：“……” 小姑娘，我劝你凡事不要那么绝对。 “许姐姐，你三更半夜把我找来干嘛？”心头最大的疑虑解决，小桃顿感轻松。 许画顿了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又过了一遍，才吩咐小桃：“你去调剧组的监控来。” 小桃：？ “发什么呆，赶紧去，你度神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小桃得令，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酒店顶层的一处房间里，赵生平被请了进来。 对于沈度的突然邀约，赵生平有点得意。这是主动向他伸来橄榄枝，要一起对付许画呀。许画这个女人，害得他非但一分钱没捞着，连严双双这块到嘴的肉都飞了，今晚的事情，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 他迟早要她好看！ “沈老师。”看到沙发里坐着的男人，赵生平弓背哈腰，“不知道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 沈度窝在沙发里，懒懒掀了下眼皮。一旁，范洲得到示意，拿出手机怼在赵生平面前，“这个人，赵导认识吗？” 照片里，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脸上一片乌青，像是被人揍过。赵生平摸不清沈度的意思，只赔着笑，“不知道沈老师是什么意思？” 沈度抬眼，额前垂下的黑发遮了些许眉眼，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却让赵生平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赵导。”他悠悠开口，“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句话，让赵生平眼中的兴奋、得意、困惑悉数浇灭，徒留一片惊惶。 *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沈度女友#的热搜上了没有两个小时，#赵生平被辞#就跟着上了热搜。 消息是今瑞影业官方发的，大意是说赵生平在《芳菲渡》的筹备及拍摄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夹带演员入组，收取大量好处费，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利益和声誉，特此解除合作关系。 紧跟着这条消息的，便是媒体和知情人的大量爆料。除了从中收取好处费的诸多证据外，更多的指向了他混乱的私生活，更有匿名女星直言，曾在两年前的一部剧里，被赵生平骚扰过。 负面齐出，桩桩件件都是锤，显然是一场有计划的联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激起网友的愤怒： 【这个老色批终于得到报应了，该！】 【支持官方，这种业界毒瘤必须摘除】 【支持！赵生平滚出娱乐圈！】 …… 陈乔摊在沙发上，浏览着网友愤怒的评论，没精打采。 “小度度，你说你让我们忙活了这大半夜，就是为了让赵生平滚出娱乐圈？” 你从前也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性子啊。陈乔翻着白眼，心中吐槽。 沈度好像心情还不错，一直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小度度，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和那个严……”陈乔探过头，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眼花吧？小度度居然在看菜谱？ 沈度扣下手机，收了唇角的笑。 “乔哥你说什么？” 陈乔皱着眉，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乔哥乔哥，度哥的热搜。” “我知道……” “新的热搜。” “？？？” 陈乔垂死病中惊坐起，接过范洲递来的手机，真的又上热搜了……这热搜也不是他家开的呀。 但这一次，是件好事。 一段无比清晰的视频由芳菲渡官方发出，视频里，邋遢的中年男人扑向许画，沈度反手将人按在墙上，中年男人嘴里疯言疯语，口口声声说爱许画，骂沈度是狗男人。然后狗仔出现了，沈度护住了许画不被偷拍。 视频最后定格在沈度将一个女人护住的画面上，和之前营销号发出高糊照片完全一致。《芳菲渡》官方发文：抵制私生、抵制偷拍，人人有责！ 【好家伙，这个女人居然是许画！】 【啊啊啊啊，度神给力，虽然不是女朋友，但男友力是真max[棒]】 【骂沈度是许画的狗男人，这位大哥，您问过许画吗？】 【哈哈哈哈哈，许画怕是不答应呢】 【许画：你只配做我的狗，不配做我的男人[狗头]】 【弱弱问一句，这对cp能磕吗？】 【不能，冷漠脸.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评论画风逐渐走歪之际，黑粉发出灵魂一问：【srds，沈度深更半夜跑到《芳菲渡》剧组干嘛？这转移恋情的手段有点low吧】 三秒后，《芳菲渡》官博转发并点赞了这条评论：你猜？[微笑][可爱] 陈乔和范洲面面相觑，他们忙活了大半夜赵生平的事情，那《芳菲渡》官博这一出又是谁的手笔？ 沙发里，沈度看着网友评论，垂眼笑着。他切换到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是你？】 片刻，备注“沈太太”也回了他两个字：【你猜】 男人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 沈度：沈太太实力护夫，棒呆(*^▽^*) 【小剧场之狗男人】： 沈度：他们说我不配做你的狗。委屈巴巴.jpg 许画：那你配吗？ 沈度：汪——(p≧w≦q) 偏爱 《芳菲渡》官博一个极有灵性的“你猜”，引发了粉丝的热烈讨论。早晨八点，赶着大家厕所刷手机、吃饭刷手机、上学上班路上刷手机的黄金时段，答案揭晓了。 桃花树下，一袭紫衣，少年勾着笑，醉眸微醺。面色是极尽透明的白，唇却像是被咬噬过，是艳艳欲滴的红。 @沈度 【卧槽！贺司玄！！！】 【啊啊啊啊啊，度神！贺司玄居然是度神，wsl】 【剧组牛逼啊，之前票选，沈度呼声就最高，还真把人给请来了[赞]】 【沈度和贺司玄的气质好贴，爱了爱了】 【所以，沈度这是进组了？那些说谈恋爱的，你们脸疼吗？】 【这剧的导演是许画吧，搬来小板凳，坐等一个热搜】 【你不对劲】 …… 就在度粉哭天喊地感谢芳菲渡剧组终于让度神出来营业了的时候，沈度本尊正黑着一张脸，看着不远处，监视器前几乎头挨头的两个人。 沈度身后，范洲瑟瑟发抖，老板娘居然把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带进了组，这种当面被戴绿帽子的事，试问哪个男人能忍？！ 果不其然，他老板笑了。露着森森白牙，大步走了过去。 “许导，早。”沈度微笑，温和开口。 范洲：？？？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监视器后，许画抬起头，戴着顶鸭舌帽。 “早，沈老师。”说完，她指着身边的林致，“这是林致老师，摄影圈的大佬，获奖无数，这次专门来给咱们这部剧做摄影指导。林老师，这是沈度。” 介绍林致的时候，就是摄影圈的大佬，获奖无数，介绍他的时候，就是沈度。 只有两个字。 但沈·只有两个字·度还是保持了极好的涵养，微笑的伸出了手，“林先生，你好。” “沈度？”林致似是有些意外，随即笑着点点头，回握，“我知道你，你的音乐很棒。” “林先生过誉了。许……” “林老师，你来看一下。”许画指着监视器上的画面，“这个地方，如果从这边——这个角度打光，拍出来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林致略微思索，“其实，你可以尝试不打光，就用自然光去烘托，或许会看起来更和谐自然。” 许画眨眨眼，似是在脑补林致说的画面。旋即，眼中一亮，“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马上就调整。林老师，你太厉害了！谢谢！” 沈度：“……” 看着许画和林致你一言我一语，沈度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完全插不上话。而且，他从来没从许画眼中看到那样的神采，对一个人发自心底的崇拜。 “阿欠——”沈度身后，范洲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小助理裹紧外套，怎么就突然降温了呢？明明才十月底。 许画兴冲冲的去找摄影，林致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下头。这小姑娘，多少年了，还都是这么个性格，行动派，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转头，看到一旁站着的沈度，林致温和的笑笑，“年年就是这个性子，让沈先生笑话了。” 年年。 居然是这么亲昵的称呼。 沈度眯起眼，“林先生和她很熟？” “算是有一段师生缘分吧。”林致看着监控器，随口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应该跟着年年，叫您一声‘林老师’。”沈度双手抄进裤包，冲着林致弯起笑。 林致：……？ 沈度身后，小助理范洲简直想拍案叫绝。 老板这招“宣示主权”太绝了！某些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就该速速退下，还我老板娘！ * 这一上午，许画忙得脚不沾地，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到下午两点，一场大戏拍完，才腾出了半小时吃饭的时间。 “今天辛苦林老师了，和我忙了一上午，还拖到这个时间才吃饭。”许画有些抱歉，帮林致打开餐盒，“剧组伙食一般，只能怠慢林老师了。” 林致：“和我还这么客气？” 餐盒打开，右上角的小格子里盛着一小份鱼豆腐，还是许画最喜欢的海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范洲，去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盒饭。”一旁，沈度扯下外套，从躺椅上悠悠转醒。 许画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大活人。 “沈老师怎么在这儿？” 沈度：“……” 他一直在这儿，只是某些人眼中看不到而已。 “跟戏，磨练演技。”沈度扯了一下唇，给了个十分官方的回答，然后抿着唇，一副老子没睡醒，谁也别来招的模样。 许画：“……” 这个男人，今天有点奇怪，是大姨夫来了？ 小助理手脚很快，没两分钟就端着份盒饭来了。 “度哥。”范洲四周环顾了一下，“你在哪吃？” 沈度掀了下眼皮，“就和许导一起吧。” 于是，小小的一张休息桌，围坐了三个人。许画对于沈度的加入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现在只想吃饭，下午的通告单密密麻麻，估计要一直拍到夜里。 迅速的掰开筷子，打开盒盖——右上角的小格子里并没有她期待中的海味鱼豆腐，而是一份胡萝卜炒白萝卜。 许画：“……” 就，不开心。 “你吃我……”沈度刚一开口，对面，林致已经主动将许画面前的那份拿过来，将自己的那份推到许画面前。 林致：“这个，换给你。” 许画眉眼一弯，“谢谢林老师！” 沈度：“……” 一块鱼豆腐下肚，熨帖着每一寸味蕾，许画终于满足了，眯着笑。 林致笑着摇头，“你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东西，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不腻。” “不腻。”许画笑容愈发明媚，“我可是个很长情的人。” 呵。 沈度嗤笑。 “诶，沈老师，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许画这才想起，沈度方才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讲。 “没什么。”沈度站起来，面色沉沉，“我吃饱了，许导慢用。” 说完，也不等许画反应，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许画看着沈度一动未动的盒饭，皱起眉。 这，又是怎么了？ * 沈度回到酒店，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乔来了三趟，都没见着人。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夜色变得浓稠。 “还在睡？”陈乔第四次来，还是房门紧闭。 范洲不敢吭声，只点点头。 “不行，我得把他叫醒。”陈乔作势就要去敲门，却被范洲拦下了，“乔哥乔哥，别。” 陈乔在这个圈子里十几年，是人精中的人精，瞧见范洲不对劲，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问题。 “范洲。” “诶。” “你老实说，小度度怎么了？” “。”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是！！！” 范洲斩钉截铁的否认。 瞧着不像是说假话，陈乔心中这才微微放下心，这要是真谈恋爱了，他怕是要两眼一翻，当场撒手西去。 范洲默默腹诽：他不是谈恋爱了，他是结婚了。 可迫于沈度和许画的双重压力，小范洲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讲。 老板娘说了：保密=保命。 “吧嗒——” 房间的门被打开，沈度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他习惯的宽松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帽子，口罩，一样不落。 陈乔：“你要出去？” 沈度“嗯”了一声，径直往门口走去。 “哎哎哎，等等。”陈乔连忙追上去，“小度度，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沈度停下脚步，转头，帽檐遮了大半的眉眼。他看向陈乔，眼中没什么情绪。 “那个……”陈乔搓手，“就，上次那个事，嘉悦还是想找你做这个曲子——” “没空。”沈度撂下两个字，转身出了门。 因为这个事，陈乔两次被顶回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走。 “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嗯？” “乔哥，息怒。”范洲安慰道。 “息不了。没空？怎么就没空了？小洲洲，你知道嘉悦这次在这个新人身上砸了多少钱吗？多少人想做这个曲子，人家都不给，就指名道姓要小度度——” “乔哥。”范洲适时打断了陈乔的话，“度哥已经退圈了。” 陈乔的怒火倏地被浇熄。 他又何尝不知道，沈度已经退圈了，他不做音乐了。 可是，陈乔心里不甘，他做梦都想让昔日那个横扫乐坛的“度神”重新归来。 更何况，沈度他就真的甘心？ 气氛有点凝滞，范洲干笑了两声，“兴许度哥就是忙呢，没空儿。” “没个屁空！”陈乔一说起来就气，“一个男三，三天没有两场戏！” 范洲：可他是真没空，他老婆快跟人跑了。 * 许画拍完最后一场戏，收工回到酒店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走廊的灯光有点暗，她打了个哈欠，低头从包包里摸房卡。 隐隐约约，她觉得身后有人影闪过。 才遇上个邋遢的疯男人没多久，许画本能的警觉起来，摸到包包里房卡的同时，还摸到一个小瓶子。 小瓶子是今早小桃塞进她包包里的，说是防狼喷雾，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什么都别想，掏出喷雾就呲。 许画谨记小桃的话，人影靠近的一瞬间，她屈起手肘，狠狠往对方的胸口撞去，同时右手按下防狼喷雾，朝对方的脸上喷去。 “呲——” “嘶——” 许画：嗯？ 这声音有点耳熟。 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她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许画：“……” 沈度捂着眼睛，看起来难受极了。许画连忙上前察看，“你……你没事吧？” 她真不是故意的，谁让沈度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 “没事。”男人低声应了一句，依然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许画咬了咬唇，有点内疚。 “你进来，我帮你看看。” 沈度伸手去摸，许画这才意识到，他看不清。 “我扶你。” 指尖才碰到清瘦的腕骨，就被男人反手握住。许画蓦地抬眼，沈度一手撑着墙，握着她的手力道收紧，却一言不发。 许画顿了下，没有抽出手，就任由他这么握着。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许画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帮忙摘了帽子和口罩，可沈度却仍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去打点水来，帮你清洗一下。”她作势要抽出手，却被抓得更紧。许画叹气，“沈度。” 男人却不吭声，只是执拗的抓着她的手，有点像个时刻担心会被抛弃的小动物。想想也是，任谁突然不能视物，都会紧张害怕吧。 内疚加心软，让许画变得没了脾气。 “我就去打个水。你松手，好不好？”她温声开口，好脾气的哄着。 沈度不吭声，也不松手。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薄薄的唇抿着。 看起来，有点委屈 许画有些无奈，“那这样，你跟着我去卫生间冲洗一下，好吗？” 沈度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许画将水龙头拧开，“你低下来点，我帮你冲。” 一八六的男人听话的弓下背，许画一手接着清水，覆上男人的眼睛。纤长的眼睫滑过手心的时候，有点痒。 沈度闭着眼睛，只感觉到姑娘娇嫩的指尖触上眼睛，轻轻的温柔的在他的眼睛上一点点、一遍遍擦过。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就连鼻息间都隐隐有一丝水蜜桃的味道，和着清新的花香。 喉结轻滚。 “可以了吗？你试试看，能不能睁开眼睛。” 沈度直起身。 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些，有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睫上还凝着细碎的小水珠，因为沾染了水气，墨色的眸子泛起水光。星星点点，像是落了星河在里面，蛊惑人心。 许画微怔。 “怎么样？觉得舒服点了吗？”她问。 沈度闭了闭眼，蹙眉。 “是还看不清吗？”许画有些慌，“我去打120。” “不用。” 许画：？ 还不及反应，男人长臂轻轻一捞，将她带回洗手池边，重新困在自己身前。 ※※※※※※※※※※※※※※※※※※※※ 沈度：要狼变了，嗷—— 【小剧场之介绍】： 某酒会—— 许画：这是xxx，大佬、牛逼、了不起、南波湾……（此处省略一万字）；这是沈度。 沈度：…… 回家后： 沈度一脸不爽：我就只有两个字？ 许画眨眨眼：嗯。 沈度：…… 许画：老公！ 沈度：(〃'▽'〃) 偏爱 卫生间的光线很暗，仅洗手台处装了一面镜灯，许画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男人身子倾下来，她不得不微微后仰，抵上洗手台。 “沈度。”她抵着男人的胸口，想要把人推开。 “别动，让我看看清楚。” 许画不敢动了，指尖发僵的停留在男人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很陌生。 “嘶——” “是不是还是不行？”许画惊慌抬眼，去看沈度的眼睛，墨色的眸中似有笑意闪过。 “疼。”男人开口，软软的一个字。 “哪里疼？” “胸口。” “……” 许画这才想起来，刚刚在门外，她的确用手肘狠狠撞过男人的胸口。 “是这里吗？”她按了一下。 啧。 沈度蓦地按住她的手，四目相对，许画极快的垂下眼，避开男人的视线。沈度看着姑娘绒绒的发顶，唇角一点点勾起。 片刻之后，两人重新回到客厅。许画扶着沈度坐下，“我去找冰袋来，如果有淤青，还是要处理一下。” “嗯。” “你眼睛……” 沈度抬头去看她，眼角微微发红，眸光有些失焦的茫然，“还是有点不清楚，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好了。” 许画咬唇，没再细问，转身去冰箱里找冰袋。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她合上冰箱的门，转头去问，便见不远处的沙发上，沈度微微弓着背，手指压着t恤边儿，不紧不慢的往上拉。 劲瘦的腰身一点点露出来，映入许画的眼中，紧实肌肉旁，人鱼线向下延伸，没入松垮的裤腰里。 “咚——”手里的冰袋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沈度脱衣服的动作停下。 “没……没什么。”许画咽了下口水，“东……东西掉了。” 她弯腰去捡冰袋，有些羞恼的闭了下眼。 这男人，太犯规了。 沈度脱掉t恤，左边胸口处果然有一片淡淡的淤青，其实不算严重，只是在他冷白皮肤的映衬下，看着有些可怖。 许画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冰袋和毛巾，有些局促。男人伸手，示意她把东西递来。 “你自己可以吗？”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了歧义。对面，男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赤.裸的手臂线条绷紧。 许画：“……” 生怕沈度接什么让她难堪的话，许画连忙将毛巾和冰袋放在男人手中，双手背在身后。明明是冰凉的东西，她却莫名觉得烫手。 沈度接了东西，垂下眼，慢慢的用毛巾将冰袋一点点裹起来，覆在有些淤青的胸口处。冰毛巾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男人微微蹙起眉，眼睫颤了一下。 许画看着，没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 “……” 她真不是馋他身子，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过于刺激了。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靠在沙发里，阖着眼，微微仰面。纤长的眼睫因为镇痛的刺激轻颤。 她看着男人喉结滑动，带起胸膛的起伏。 许画捂上眼。 这副娇弱病美人逞强又倔强的模样，谁能顶得住？ 而沙发上，沈度却缓缓睁开眼，黑曜如星的眸子浸着笑。 * 因为眼睛不适，许画给沈度放了几天假。可一大早，天才刚亮，本该在酒店休息的某人，就带着小助理来了。 许画从监视器后抬起头，见沈度远远走来，双手抄在裤包，戴着副墨镜。 “沈老师真的是敬业。”林致赞许的点点头，“现在不少年轻演员，尤其是有点名气的，都很难有这样的态度。” “嗯，沈老师的工作态度从来没的说。”许画中肯的评价道，“从前做音乐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拼。” “可惜了。” “什么？” “沈度退圈，是整个乐坛的损失。” 许画沉默，沈度也已经走近。 “沈先生。”林致微笑打招呼。 沈度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点了下头，“林老师。” 身后，范洲将躺椅展开，男人直接躺进椅子里，将毛毯拉高。 许画：……？ “沈老师，你怎么了？” “困。” 许画：“……” 困你不好好在酒店睡觉，大清早的时候跑到片场来干什么。想到他身上的淤青，许画有些担心，蹲下身，手抓着躺椅的边缘。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片场太吵了，人也杂。而且……”她看着男人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哪有人带着墨镜睡觉的。” “丑。” 什么？ 许画眨眨眼。 “眼睛丑。”沈度压低声音，又说了一遍。 “……” 所以，他戴着墨镜，是因为眼睛丑？这孩子气得回答，让许画莫名想笑，唇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弧度。 “还笑，我是因为谁？” 唇角的笑意扩大，许画推了他一下，“回酒店去休息。” 毛毯往椅边滑了一小截，刚好盖住许画的手。毯子下，指尖被人捏了下，许画一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男人压低的声音接着钻进耳朵里，“听话，让我睡会儿。” “……”许画蓦地收回手，僵着脸，面色有些不自然。 一旁，有工作人员经过，看着许画不善的面色，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沈影帝，不知道又怎么惹许导不高兴了呢。 * 一连三天，沈度都准时出现在片场，一张躺椅随身，守在导演监视器旁边，从日出到日落，像是生怕什么东西跑了一样。 剧组渐渐传开，说沈度和许画不对付，担心她导的剧质量不过关，干脆兼职起了副导演的工作。还有人说，那天亲耳听到两人起了争执。 “沈度真说许导丑？” “可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了，听说许导当时的脸色特别难看，让沈度滚回酒店去。” “啧啧，也就许导敢这么怼沈度了吧？牛逼啊。” “你咋不说也就沈度敢说许导丑。” “也是哦……” 闲话传进耳朵的时候，许画正从药房走出来，手里拎着一袋药。身边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黑衣长裤，帽子和口罩遮着脸。 影视城明星出没，这样的装束周围人早已习惯。 转过静背的街角，许画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你居然说我丑？” 沈度：“……” 这两天变天，某个坚持要在片场睡觉的人毫不意外的感冒了。刚好范洲有事不在，许画便被抓来买药。 “沈度，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让我给你跑腿。”许画忿忿，她忙得没白天没黑夜，好不容易今晚收工早，却又被抓来做苦力。 “跑腿就算了，你说你一起跟出来干什么？”许画四处张望了一下，抓着沈度的手臂，“你自己有多扎眼，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有时间跟我跑出来，就不能自己去买药吗？这边走，快点。” 沈度任由许画拽着她，看着她绷着一张小脸，不停的吐槽自己，心情却意外的很好。 身边的人没什么动静，许画转头去看，便见压低的帽檐下，男人漆黑的眸子中盛着笑。 别是发烧烧傻了吧？ 许画抬手，作势就要去摸沈度的额头，却被沈度抓住手。 “回去给你摸。” 许画：？ 手被抓着，男人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快点走，不要发呆。”沈度催促道。 许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搭乘两部不同的电梯上了三十三楼。再见到许画，门口的保镖也并不惊讶，只是弯着腰做出“请”的动作。 一进到房间，许画就摘掉帽子和口罩，长长舒了一口气，“唔，终于舒服了，你们明星每天都帽子口罩的，不难受吗？” 沈度笑笑，撩起额前的头发，凑过来。 “干嘛？” “给你摸。” “……” 刚才是担心，才会有那样的举动，现在看着沈度眉梢眼角都是笑，许画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不摸。”她将手背到身后，拒绝。 “真不摸？” “不。” “那你可别后悔。” “……” 沈度放下手，转身进了卧室。 许画看着男人的背影，别过脸。 神经。 趁着沈度换衣服的时候，许画将袋子里的药取出来，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一颗一颗配好。其中一味药没有糖衣，刚才在药店，医师说会有点苦。 一个大男人吃药，怕什么苦？许画当时这么想。 可鬼使神差的，结账的时候，她居然从货架上拿了两块巧克力。 看着袋子里小小的两块，许画有点后悔。 沈度换了家居服出来，浅灰色的长袖长裤，松松垮垮。见桌上放着配好的药，笑着挑眉。 “笑什么，赶紧吃药，我要回去睡觉了。”许画绷着脸，像是有什么小心思藏着，怕被人发现。 男人端起水杯，将几颗药混在一起含入口中。药片被温水化开，沈度皱了一下眉。 “是不是很苦？你等一下。”许画急忙从塑料袋拿出一块巧克力，撕了包装，“这个含到嘴巴里，就不苦了。” 巧克力塞进了男人的嘴巴里，手指也跟着进去了一小截。口腔里温热湿濡的触感包裹着指尖，许画直接就呆在原地了。 然后，一个软软的、热热的东西，试探着，抵了一下她的手指。 许画：……！！！ 脸腾地一下，她的脸红了个透。 慌乱间，另一只手带到桌边的袋子，“啪嗒——”，另一块巧克力从袋子里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巧克力色的长方条小盒上写着醒目的四个字：激情超薄。 下面备注小字：巧克力口味。 许画：“……” ※※※※※※※※※※※※※※※※※※※※ 沈度：嚯 偏爱 “许姐姐，开门——” 房间门外，小桃反复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来开，索性边拍门边喊。 许画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一副拒绝与这个星球上所有物种交流的凝重表情。半个小时前，她从沈度的房间里夺门而逃，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巧克力口味，这个东西怎么还会有巧克力口味？整的这么花哨……想到沈度看到那东西时眉眼间别有深意的笑，许画捂了捂脸。 她现在算是在沈度面前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许——” 小桃正要再拍门，门从里面打开了。许画绷着脸，一脸严肃：“干什么？” “啊……？”小桃一愣，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场务张哥今天生日，人手一份。许姐姐，我给你挑了你最喜欢的口味——” 一个方形盒子递到面前，上面明晃晃写着三个字：巧克力。 许画：“……” 什么她最喜欢的口味，她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口味了？！ 小桃：“特醇黑巧。” “……” 行吧。 许画面无表情的抽走小桃手里的盒子，“好了，回去睡觉。” “嘭——” 房门被甩上。 小桃：？？？ * 翌日，有沈度的一场戏，这场戏是在晚上，因为感冒发烧，沈度到了下午才来。许画正在监视器后和助理导演讨论刚才的一场戏，余光瞥见来人，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男人走近，因为生病，脸色有些白。对上许画闪躲的视线，沈度微微勾起个笑，“许导，下午好。” 许画抿着唇嗯了一声，怎么看都是副明显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助理导演偷偷瞟了眼沈度，又看看许画，明智的选择闭嘴。 沈度似乎也不介意许画的冷脸，大剌剌的往躺椅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 因为沈度的出现，许画总有些如坐针毡，连带着接下来的一场戏，也拍的磕磕绊绊。 “卡——”许画喊停，“休息五分钟。” “不拍了？”沈度转头，悠悠问道。 “沈老师今晚不是有戏，不去做造型吗？” “还早。” “不早了。” 沈度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 “贺司玄下场戏的造型比较麻烦，而且——”许画稍顿，“你在这里，会影响别人拍戏。” 看她绷着个脸的别扭模样，沈度勾唇笑笑，凑到许画耳边低语：“是影响别人，还是——影响你？”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耳朵里，“你”字被故意咬重，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是一支羽毛，拂过心口。 许画紧紧抿住唇，让自己看起来无比淡定，但微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虚。 沈度的视线落在粉粉的耳尖上，眼底氤氲出笑。 “来来来，云汐姐请大家吃糖，网红奶糖，见者有份。”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捧着个大圆盒子走过来，“许导，沈老师，云汐姐的粉丝寄到剧组的，请大家一起吃。” “谢谢。”沈度礼貌微笑，随手从糖盒里拿了一块。 “许导？”工作人员又笑嘻嘻的将盒子往前递了一下。 许画刚要伸手，却被沈度抢了先。男人修长的指节在糖盒里转了小半圈，最后点在一块圆圆的奶糖上，还包着深棕色的糖纸。 “就这个好了。”沈度捏起奶糖，“你们许导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沈度将小小的一块奶糖放在许画摊开的手心里，眉眼染笑，“许导，我去做造型了，待会儿见。” 奶糖落在手里，许画还不及反应，男人已经收了笑，施施然起身离开。许画收回视线，才看到糖纸上的小字：巧克力味。 许画：“……” 工作人员：“许导喜欢巧克力味的啊？” 许画：“…………” 不喜欢！ 并且，再也不会喜欢！ * 如许画所言，沈度这场戏的造型很麻烦，主要是在妆发上。等沈度重新回到片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影棚里灯火通明，听见有人在叫“沈老师”，许画转过头，就看到浓稠的夜色里，男人逆着月光，轻袍缓带，墨发垂腰。面色不再是病态的白，而是透着些薄红，是贺司玄酒后微醺的样子。 察觉到许画的视线，沈度朝她看过来，勾起笑，墨色的眸子潋滟，仿佛藏了钩子在里面。 许画旋即低头，错开两人相接的视线。 这场戏很特别，是贺司玄在这个剧里唯一的一场亲密戏，讲的是贺司玄黑化之后，手下人无意间得知他与姜婉年少时的情谊，为讨好贺司玄，寻来个与姜婉有八分像的女子，趁着贺司玄酒醉，将人直接送进了屋子。 两人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衣衫半解的暧昧场景还是有的。饰演这个女主替身的演员是个十八线，据说在官方宣布贺司玄由沈度饰演后，一蹦三尺高，在朋友圈大肆炫耀自己就要成为沈度的第一个女人，扬言要使出浑身解数，染.指娱乐圈的这朵高岭之花。 眼下，许画正在给这个十八线讲戏，一旁的资深度粉小桃恨得牙痒痒：呜呜呜，哥哥的清白，今晚就要保不住了o(╥﹏╥)o 盈盈烛火，红帐美人。所有的景都已经搭好，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芳菲渡》第五十二场一镜一次。” 镜头里，贺司玄缓缓推开门，周身带着薄薄的酒气。今晚忠毅侯府设宴，他见到了阿姐。姜婉一袭红裙，明艳照人，全然没有传言中的落落寡欢。 心口牵扯着疼，让贺司玄有瞬间的清醒。他转身关门，屋子里的烛火却忽的弱了一下，意识警觉的瞬间，有人在唤“阿笙”。 身后贴来柔软，纤纤素手圈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阿笙，是我。”轻软的声音，像极了年少时的姜婉。 贺司玄眼中迷离，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女子牵着他，一步步走向床榻，一点点靠近。 “阿笙，你想不想要我？”她问。 “卡——”许画微微皱眉，“再来一条。” 三分钟后，“卡——” 五分钟后，“卡——” “卡——” “卡——” “卡——” …… 许画无力的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结巴。 同样的场景，已经反复拍了七遍，前面的感觉和状态都对。可一到替身女子问出那句话，并试图去解贺司玄的腰带时，沈度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极为明显的抗拒。这不是一个酒醉之人对心爱女子该有的情绪。 许画对细节的要求高，无法忍受这种近乎出戏的表演。 “休息五分钟。”她从监视器后起身，皱着眉看向沈度，“沈老师，麻烦您过来一下。” 沈度抿着唇，在一众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下，走向许画。 “这个地方，我觉得你处理的非常不好。”许画指着监视器上的回放画面，“她是你心爱的女人，当她对你问出‘想不想要她’的时候，你怎么会是这么嫌弃的表情？” “她不是。” 许画：“嗯？” 喉结轻滚，沈度压下了口中的话。 “你要时时刻刻记着，这是你朝思暮想的人，你把她放在心上许多年，却碍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无法宣之于口，每每午夜梦回，你想的，都是如何去占有她，把她变成自己的，藏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许画指着监视器上的人，一转头，就对上沈度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沈老师，我在和你讲戏，你看我做什么？” “嗯。” “嗯？” 沈度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走神。 许画：“那，明白了？” 沈度：“嗯。” 许画蹙眉，“那好，我们再来一条。” 见沈度离开，一直站在许画身边的小桃才弱弱戳了下许画，“许姐姐，度神从来没有拍过这种尺度的戏，就……” 小桃委屈对手指，“求轻拍。” 许画：？ “从来没拍过？” 小桃点头：“没，这是第一次。” 许画默了默。 然而，再拍一条，效果还是不理想。许画觉得，刚才的戏都讲到狗肚子里去了，可想到沈度是第一次拍这样的戏，飙起来的脾气又被她收敛了回去。 “张哥，麻烦清下场。”许画吩咐道。 有些演员拍亲密戏的时候，不习惯人多，清场是时有的事。 趁工作人员忙着清场，她走过去，将沈度拉到床榻边，“沈老师，你现在就把我当做姜婉的替身，看着我。” 光线暧昧的屋中，烛火微微一弱，又再度燃高。 “你，想不想要我？”许画拉着沈度的手，念着剧中人的台词。 沈度看着面前的姑娘，微微蹙起眉，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氤氲出某些陌生的情绪，专注又恍惚。 “嗳，可以！”监视器后，助理导演赞了一句。 许画：“什么？” “许导你看，沈老师这次的处理，就很到位。”助理导演连忙退后，“别说，许导你和这女的背影还有点像。” 许画：？ 画面回放，在许画说出那句台词之后，沈度眼中的情绪果然到位。仅仅一个眼神，就将贺司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就说，这才是影帝该有的演技嘛。”助理导演赞叹道。 许画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大家各就各位，再来一条。” 再拍一条，沈度再次秒出戏。许画觉得自己快要收不住蹭蹭冒上来的脾气了，别说是第一次拍亲密戏，就算是真的第一次，这前前后后也做了快一个小时的前戏了吧，一提枪上阵就痿是几个意思？！ “沈度！”许画一嗓子吼出来，整个片场都安静了。她几步走上前，凶巴巴的看着沈度，可对上男人略显无辜的眼神，气势又一下子弱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许画压低声音问。 “恶心。” 许画：？？？ 一边，十八线女演员含羞带怯的看了沈度一眼，沈度冷硬的错开视线，清隽的眉头却紧蹙。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许画的眼睛，她眯了眯眼，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 “大家先休息。”许画瞥了眼替身十八线，后者经不住她带着明显威压的视线，低头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许画才凑近沈度，眉眼间似有笑意，“怕被占便宜啊？” 沈度：“……” 男人似被戳中敏感处，直直站在那里，脊背绷得有些紧，仿佛一坐会呼吸的贞节牌坊。许画没由来的，就“噗嗤”笑出了声。 沈度：“…………” “行了，我知道了。”许画拍拍他的肩，“我的组里不允许有这样的现象，男女都一样，我去找个替身。” 三更半夜，想马上找来个替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助理导演头发都快被抓秃了，最后一咬牙，肥着胆子道，“许导，要不你自己上吧？” 许画：？？？ “反正这个女配也就这三分钟的戏，拍的不是背影就是帐子里的戏，我看沈老师和您搭戏的时候状态也好，要不您就亲自上？” 对上许画“你这三更半夜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助理导演冒死再忽悠，“自导自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咱们做导演这一行的，从演员中来，到演员中去，亲身体验，才能导出更好的戏。许导，你说是不是？” 许画微顿。 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 助理导演趁热打铁，“干咱们这一行的，不早就做好了为艺术牺牲的准备。更何况对方是影帝、沈度、圈子里首屈一指的大帅逼，不亏！” 许画：嗯……？ 虽然助理导演的话越说越跑偏，但那句“亲身体验，才能导出更好的戏”当真是说在了许画心坎上。不就是为艺术牺牲吗？许画犹豫了一下——我可以！ 这个女配的妆发很简单，加之只要拍背影和红帐里的戏份，不消半小时，许画就从化妆室出来了。 溶溶月色下，美人身着鲛绡红裙，黑发如瀑，肌肤赛雪，额间绘着一朵鸢尾花，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出风情万种。 一众的工作人员看得都有些呆。许导长得漂亮，他们是知道的，可这宛若山间精魅的气质是怎么回事？ “许姐姐……”小桃喃喃。 呜呜呜，她老板才是人间绝色。 范洲更是张大了嘴巴。 卧槽，终于有点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把自己活埋进坟墓了，这样的老板娘，谁特么能顶得住？ 沈度背对着许画，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才悠悠转过身。 一抹纤影映入眸中，姑娘穿着清凉的红纱，盈盈走来。 在一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沈度十分与众不同的——黑、了、脸。 ※※※※※※※※※※※※※※※※※※※※ 助导：许导，你自己上吧。 许画：上？ 助导：上！ 沈度：微笑.jpg 偏爱 面对沈度突然沉下来的面色，许画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其实对自己这个装扮，她还是挺满意的，连化妆老师刚刚都说她穿这个好看，很贴角色，沈度为什么黑脸？ “不好看吗？”许画眨眼，认真求问。 沈度：“……” 对上姑娘有些执拗且似乎充满了期待的目光，沈度偏过头，将视线从她雪白脖颈和一字锁骨上移开。 “好看。” 男人轻吐出两个字，喉结微滚。 “哦。” 许画一秒收回小姑娘的天真模样，直起身子，扯着袖口的花边，公事公办道：“那待会儿麻烦沈老师拿出您影帝该有的演技，争取一条就过，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沈度：……？ 片场各就各位，助理导演已经细心的帮忙提前清场，整个屋子，除了沈度和许画，就三个工作人员。 盈盈红烛重新被燃起，羸弱的烛光映着女子姣好的一张脸，许画微微垂眼，脸颊被烛火映出薄红。 她有些羞怯的靠近沈度，两具身子几近相贴。 “阿笙，你想不想要我？”姑娘仰起头，嗓音轻软。 面前的男人定定看向她，墨色的眸子里凝着看不透的情绪，一片沉不见底的黑。许画有点急，沈度别又要出戏啊，她冲男人眨眨眼，忍不住去勾他的手指，想要去提醒他赶紧走剧本。 指尖触上男人手背的瞬间，手腕被反手握住，沈度手上的力道有些大，许画险些惊呼出声。天旋地转不过一瞬间，她就已经被带到床榻之上，身前的男人随之覆了下来。 “想要。”沈度贴着许画的耳边，低声喃喃。 红色的纱帐垂下，听不清里面人的对话，只能看见相贴的人影，透过朦胧烛火和层层薄纱。 许画盯着鸾鸟和鸣的帐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剧本上，好像没有这句台词吧？ “沈度。”她按照剧本里的要求，勾上男人的脖颈，红色的水袖滑下，露出纤白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许画清晰的感觉到身上人滚烫的温度。 “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沈度不语，他何止是烧起来了。眼前的姑娘眸光如水，唇色嫣然，眼尾挑出蛊惑人心的妖冶，偏又是一副懵懂清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往一个地方涌去。 “别动。”沈度咬着牙，声线里是明显的暗哑。 许画：？ 微怔中，唇上忽然落下温凉的柔软，许画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对，剧本上绝对不是这么写的！！！ 红绡帐暖，暗香浮动。 * “艹，绝了！沈度真的绝了！”助理导演犹自在场边赞道，“许导，你都没看见沈老师刚才那个突然的反握，眼里全是戏，那浓浓的占有欲，仿佛看到的就是姜婉，哪有什么替身。这个表达，比剧本里都带感！” 许画呆呆的坐在旁边，身上的戏服还没有换下来，只是披了件牛仔外套在外面。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那陌生的触感仿若犹在。 “许导？” “嗯？”许画回神，蓦地缩回手，“拍的好就行，过了是好事。” “何止是过了，你信不信，这段后面播出去，肯定要爆，沈老师表现力太强了！” 许画：沈老师何止表现力太强，沈老师还暗戳戳给自己加戏，你们知道吗？ “许导，你先去卸妆吧，我再补几个小镜头，咱们就收工？” 许画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往化妆室走去。 化妆室里没有人，她刚一坐下，后面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沈度从里面走了出来，妆发同样没来得及卸，只臂弯里搭着自己的黑色卫衣外套。 四目相对。 刚刚被莫名其妙的亲了一下，许画觉得有些尴尬，随即低下头。沈度却似乎毫不在意，径自走上前，将手中的外套朝着许画兜头罩下。 许画：？？？ 头上罩着卫衣帽子，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俯下身，拉链咬合，不管不顾，直直拉到最上面，许画里面还披着牛仔外套，就突然被这么像包粽子一样裹在了里面。 “沈度，你发什么神经？”她挣扎，想把两条胳膊从层层包裹里解救出来，却被沈度按着肩膀固定住。 男人附着身，眼睫低垂，眼中的情绪却丝毫没有掩饰，凶巴巴的，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被人觊觎了、窥视了，满脸的不爽。 许画不服气了，“你凶什么？刚刚的事情你还没有解释呢，为什么擅自给自己加戏？” “加戏？原著里不是这么写的？”男人唇角扯出笑，看似好脾气的提醒，“不，原著里的尺度还要更大一些。” 卫衣的拉链被许画挣开些许，露出锁骨下面大片的白嫩皮肤，沈度松开许画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却触上了姑娘颈侧的皮肤，轻轻摩挲着。 许画缩了一下肩，她那里怕痒。 男人眸色沉沉，像是凝着什么浓重的情绪在里面，唇角的笑却凉薄。 “按照许口口声声为艺术献身的理念，可不止是亲一下那么简单。” 许画：“……” 沈度自然意有所指，许画继续挣扎，“你不要诡辩，你这就就是欺负人。” “是，就是想欺负你。” 许画：嗯……？ 怔愣中，沈度已经抓起卫衣两边甩来甩去的袖子，一交叉，直接系在了许画身前，将她不听话的双臂箍紧，把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起来。 许画被他这几近幼稚的行为弄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男人弓着背，眸光定定。 这是他的，一分一毫，都不能让旁人看去。 * “气死了，真的气死我了，雅雅你说，沈度是不是个幼稚鬼，他居然用袖子把我绑起来了，害得我最后只能十分没脸的去求助化妆师，你都不知道化妆师当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外太空新鲜物种。” 深更半夜，许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和岑雅吐槽沈度今晚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 “沈度亲你啦？” 许画：“……” 这是重点吗？ “年年你可以啊，保留了这二十多年的初吻，居然献给了沈度，那可是网友票选出来的最想睡男神no.1，这波不亏！” “……”许画缓缓眨了下眼，对哦，这还是她的初吻！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沈度给骗走了！ “年年，你和沈度……你们该不会还……” “什么？” “你们到哪一步了？” “……” 许画抓抓耳边的的碎发，吞吞吐吐。 “你知道的，我们都忙。” “忙？忙是没有性.生活的理由吗？成年男女，合法夫妻——”岑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俩过家家呢？” 许画：“……” “年年，放着沈度这样的绝色不睡，你不觉得亏吗？” 许画：“…………” 这件事情，沈度从来没提过，总不好让她提吧。不知道的，以为她多猴儿急呢。 许画不想再和岑雅讨论这个问题。 “雅雅，我跟你说个事。” “说。” 许画顿了一下，“林老师回来了。” “哪个林老师？年年，你有点坏哦，这边一个沈度还不够，那边还要一个林老……”岑雅突然就没了声。 “雅雅？” “嘟嘟嘟——” 许画：“……” 怂不怂，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许画刚刚挂断电话没有两分钟，助理导演的电话又来了。深更半夜，原因无他，《芳菲渡》又上热搜了。 “许导，曹之琳不知道找了个什么三流小报，说咱们打压新演员，故意把她踢出去，安排了自己的人顶上，还从中捞好处费。” 许画：？？？ “曹之琳是谁？” 助理导演：“就那个饰演姜婉替身的十八线。” 那个想要占沈度便宜的十八线？ 许画点头，“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处理。” 点开微博，网上果然已经热闹起来了。 【嚯，这是公开打金主爸爸的脸啊】 【如果没记错，赵生平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开的吧，坐等一个许画被开的热搜】 【抵制带资进组，把机会留给认真拍戏的人】 …… 视频里，曹之琳哭得梨花带雨，直言剧组有人针对她，不但删了她的戏份将她撵出组，还收了某影视公司好处费，找了个十八线的小糊咖代替她。 许画原本还对她的演技有些啧啧称奇，遗憾这么好的演技，怎么就不用在正道上，等听到“十八线小糊咖”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这内涵谁呢？ 一段视频看完，许画又瞟了几眼网友评论，这个曹之琳不太行啊，请的媒体不入流就算了，连水军也不专业。 其实这事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只是涉及到了沈度。许画犹豫了下一，重新穿上外套，悄咪咪出了房间。 * 三十三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守在门口的保镖就愣住了。 “许小姐。”其中一个方脸的迎着笑，可一米九的大块头结结实实的杵在了她面前。 许画挑眉。 她来三十三楼的次数多了之后，保镖大哥每次见她都是微笑打招呼，这故意拦路还是头一回。 “许小姐……” “沈度让我上来的。”许画打断了大方脸的话。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给她让了路。 从电梯间到沈度入住的房间有一个转角，许画径直走过去，刚到转角处，便听到走廊里传来娇软的女声。 “沈老师，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许画：？？？ 有瓜。 “如果您愿意和我合作，我保证把许画拉下马。而且……”曹之琳顿了顿，“我什么都愿意听沈老师的，沈老师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画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水逆，不然怎么人人都想拉她下马。刚走了个赵生平，又来了个曹之琳。 想拉她下马就算了，居然还想继承她的男人？做梦！ “做什么都可以？”有些散漫的男声响起，嗓音慵懒又低沉。 曹之琳：“嗯。” 许画：嗯……？ 男人轻笑，“那做梦吧。” “噗——”许画没忍住，急急捂上自己的嘴巴。 “什么人？”曹之琳慌忙转头。 沈度抱臂靠着墙，视线随着那道声音落在走廊的转角处。男人的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我养的小奶猫。” 曹之琳：？ “小家伙不听话，牙尖嘴利，还爱到处乱跑。” 曹之琳僵笑着，不知道沈度怎么就突然介绍起自己的猫来了，“沈老师的猫，好可爱。” “嗯。”沈度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很可爱。” 许画：“……” “而且，找不着我的时候，还总爱喵喵叫。”沈度弯起笑，“你听——” 许画：“…………” 角落里，许画绷着脸，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配合着沈度的话放软声音：“喵~” ※※※※※※※※※※※※※※※※※※※※ 沈度：乖~ 偏爱 曹之琳不想理会什么猫叫，她有些急，“沈老师，那我——” “嘭——”房间门被甩上。 曹之琳：“……” 见女人又恼又气的走过来，许画赶紧溜到旁边的安全通道，贴着墙壁，大气儿不敢出。 曹之琳怎么就突然找上沈度了？就为了拉她下马？还有沈度这个狗男人，招蜂引蝶就算了，居然还敢让她学猫叫……更可气的是，她居然还学了，她是脑子短路了吗？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思维正在天马行空之际，安静的走廊响起男人调笑的声音。 许画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沈度，男人似乎是刚刚洗过澡，穿着睡袍，额前的头发还有些湿。 “曹之琳来找你做什么？”许画眯眼。 沈度笑笑，“你不都听到了？” 对上许画上下打量审视带着“我劝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意味的小眼神，沈度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男人微微倾过身，贴上她的耳朵，缓缓道：“放心，我的身心都是沈太太的，其他人休想染指。” 许画：“……” 岑雅在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一句句跳进脑海： 年年，你和沈度……你们该不会还…… 你们到哪一步了？ 忙？忙是没有性.生活的理由吗？ …… 沈度弓着背，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胸前一片冷白，勾着人往里探。 “你脸红什么？” 男人轻笑，声线也染着笑。 许画在惊慌中急急收回视线，想要捂眼。 色令智昏，老祖宗诚不欺我。 “那个……”许画强行压下自己的不淡定，一脸的公事公办，“我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进去说？” 沈度笑笑，“好啊。” * 房间里，许画将曹之琳诬陷《芳菲渡》剧组的骚操作大致和沈度讲了一遍。末了，才又道，“这件事多少都和你有些关系，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找你商量一下。” 沈度靠在沙发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无所谓，你想什么处理，都可以。” “我的意思是，由官方直接发文澄清，就不要曝光她在拍摄过程中的那些小动作了。”见沈度别有深意的看向他，许画连忙解释，“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保护你！” 沈度挑眉。 “以你现在在圈子里的名声，传出这种花边新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还白白让对方蹭了热度。” “哦？我什么名声？” “乐坛神话、顶流影帝、娱乐圈巅峰、网友最想睡男神no.1……”触到男人笑意渐深的眼睛，许画忽的就没了声。 “哦，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说我的。”沈度悠悠点点，“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 许画：“……” “咳，其实吧——”许画绷了绷脸，“我主要是考虑到两个方面。第一，这个剧还在拍摄过程中，流出太多的剧透并不是件好事，虽然有了热度，但会降低观众的期待；第二——” 她微顿，“沈老师你现场ng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为了您影帝的英明，我想还是不要公开拍摄内容为好。” 一本正经的说完，许画才去偷偷瞟沈度。男人听得很认真，只是嘴角的笑看着有些碍眼。 “谢谢许导。” “不客气，应该的。” 许画松了口气，听听，这才是一个导演和演员之间该有的正常对话。 沈度施施然起身，“开始知道保护自己老公了，是个好现象。” 许画：“嗯……？” 这个男人，不说骚话会死吗？ * 就在曹之琳失声痛哭揭露《芳菲渡》剧组“丑闻”不过两小时，官方就发文辟谣，直言曹之琳所言全是子虚乌有，剧组尊重每一个演员，对其恶意中伤的行为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吃瓜群众火速赶往现场，官方声明还没看完，曹之琳方就又直接甩出了几张照片，直接@剧组：有图有真相，你们敢让这个十八线小糊咖出来对质吗？ 照片画质有些糊，看起来像是远距离偷拍的。朦朦胧胧的红帐，映着相贴的两个人。 【嘤，是贺司玄，名场面！】 【卧槽，这是沈度？这女的呢，谁？】 【柠檬.jpg】 【呜呜呜呜，我不相信，我度神的清白。擦泪，有原片吗？加长未删减的那种】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女人全部的资料！！！】 …… 曹之琳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只要剧组敢把这个顶替她的十八线小糊咖拉出来澄清，她就可以继续反咬，彻底搅浑这潭水。娱乐圈里的事，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更何况有沈度这样的顶流，热度顶天，不蹭白不蹭。 可就在度粉扼腕叹息哥哥清白已失，吃瓜群众等着看后续之际，《芳菲渡》官博更新了：你们想看的带资进组的十八线小糊咖，请查收[微笑]@许画 配图正是昨晚许画在片场的照片，一身鲛绡红裙，笑得明艳无方。 吃瓜群众：？？？ 这是哪里来的转勾人心的小仙女？ 【卧槽，这是许画？这也太好看了吧】 【是的是的，这脸蛋这身段，吹爆小姐姐！】 【突然发现，许画的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爱了爱了】 【等等，睡了沈度的女人是许画？】 【这是什么世界末日玄幻大片，他俩不是死对头么】 【老祖宗说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狗头]】 【呜呜呜，我嗑的cp是真的[大哭]】 …… 舆论的风向突变，曹之琳怎么也没想到，顶替自己的居然是许画，不是说找来的群演么。折腾了半天，花了不少钱，居然白白给许画做了嫁衣，曹之琳恨得牙痒痒。可还没来得及心疼钱，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解约。 * 网上一片欢乐的时候，糊照里的男女主角正安安静静坐在车子里。确切的说，是只有许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 为了来江家拜访，许画特意赶了一周的工，终于腾出了今天下午小半天的时间。难得清闲，她现在只想补觉。 至于沈度，陈乔已经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发给了他。照片里的姑娘乌发红裙，一双眼睛黑得发亮，的确漂亮的不像话。吃瓜网友被颜值收买，前仆后继的吹起了彩虹屁，即便有几个黑粉，也被淹没在了一片溢美之词中。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许画就是我老婆惹！】 【老婆~】 【老婆老婆，你康康我[可爱]】 【老婆，从前是我瞎眼，这就去跪榴莲了】 【这位姐妹，是个狼人】 …… 在点开一层关于“老婆”的评论后，沈度一直沉着的脸色终于难看到了极致。 现在网友怎么都这样？随随便便在网上认老婆吗？？就不问问人家是不是有老公？？？ 车子忽的一个急刹，睡梦中的许画看着就要直直撞上前排的座椅靠背，沈度急忙伸手护在她的额前。 额头撞上一片温热，许画也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车窗外的景色已经不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许画揉了揉眼睛，“快到了吗？” 沈度抿着唇，“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 她转头，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你怎么了？” 沈度闷了很久，才状似平静的问道：“照片是你让发的？” “什么照片？”许画刚刚睡醒，还有点不太清醒，懵懵的眨了下眼睛。 沈度：“官博的照片。” “哦，你说那条澄清啊。”许画还没时间去看，只是之前运营团队提出了这个方案，她觉得省事又简单，就点头答应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都收获一大波男友粉和老公粉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沈度瞥她，却是一个字没说。 许画觉得这男人突然怪怪的，也没细想，自己摸过手机点开。 经过这大半天的发酵，讨论的风向已经变得妈都不认识。曹之琳三个字已经全无热度，倒是许画因为一张照片出圈。看着网友们花样都不带重的彩虹屁，许画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度：？ “哇，居然涨了几十万粉，国民老婆？哈哈哈哈哈，倒也不必。” 沈度：“……” 许画犹自沉浸在这突然的快乐里，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又黑了一个色号的脸。 国民老婆？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届网友真的极差！ * 车子一路从影视城开往江家老宅。沈度的父母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老宅里大多时候只有江老夫人一个人。今晚的家宴也是老太□□排的，避免人多口杂，来的人不多，除了沈度的父母，便只有他的哥哥江廷深。 这也大大减轻了许画的压力。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老管家已经领着人迎在那里，看到沈度和许画，恭恭敬敬叫了声：“少爷，少奶奶。” 江家不同许家，许家是后起的豪门，而江家往前数三代，就已经是在整个南平呼风唤雨的人物。那个时候，神州动乱，南市也还没有改名，叫南平。 “少爷，老太太已经等着了。”老管家引着沈度和许画一路往正厅走去，身后的仆人拎着许画这次带来的礼物。 事实上，许画前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这些东西还是沈度按照江家人的习惯准备的。 沈度的父亲许画之前就已经见过，只不过从前一个是制片方的老大，一个是导演，见面也都是谈工作，如今关系发生变化，许画还有点不适应。 她不是那种从小能哄得长辈眉开眼笑的女孩子，见到江昭远还是十分礼貌的叫了一声“江董”。 江昭远倒也不拘泥于这些称呼，冲许画点点头。倒是沈度的母亲沈菀，笑眯眯的抓过许画的手，“傻孩子，怎么还这么见外。” 许画僵着笑，正要硬着头皮改口，沈度却横插进来，揽过沈菀，“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沈菀嗔了他一眼，“一边儿去，不要打扰我和年年说话。” 沈度：“……” “年年，来，阿姨带你到处走走，你还是第一次来吧。”察觉到许画的不适，沈菀也没有再勉强她改口，只是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越看越顺眼。 她有两个儿子，大的一个整天沉默寡言，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三十好几了，都没领过个小姑娘回来；小的这个从小叛逆不听话，二十不到就一头扎进娱乐圈，听说想给她当儿媳妇儿的姑娘能手拉手绕南市三百圈，可这么些年了，一个没见着。 今天，终于让她看到了。 对许画，沈菀可以说是满意极了。 不仅是沈菀，沈老太太也满意，席间不停的让沈度给她夹菜，叮嘱他要好好在剧组照顾许画。江家人的态度，让许画多少都有些愧疚和心虚。 直到一顿饭吃完，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舒完，便听沈菀吩咐老管家，“齐叔，这山里凉，给小度的房间再添床被子，别把年年冻感冒了。” 许画：？？？ 这怎么就突然上升到添被子的高度了呢？ 她悄咪咪去瞥沈度，沈度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扶手上，没有丝毫要给她解释一下的自觉。 对面，沈菀放下手里的茶杯，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了片刻，才又道：“年年，阿姨知道，和小度的婚事呢，是委屈你了。可你也知道这个混小子的情况，我们一家人思来想去，也只能先这样瞒着。等以后时机成熟了，阿姨和你保证，一定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许画张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沈菀对她和沈度的关系有误会，还不是一星半点的误会。 “这个事情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在先，所以我和你叔叔在南林公馆给你们置办了个住处，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你不要推辞——”沈菀摆摆手，“这应该是属于你的，你收下，我们一家子才能安心。” 许画：“……” “阿姨——” “行，妈，我替年年收下了，等有空，我们就去住。” 许画：“？” 沈度打断了许画的话，换来的自然是许画暗戳戳的一记眼刀——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呢。 可沈度仿若未觉，只握住许画的手，“奶奶、爸、妈，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和年年就先上楼了，她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许画：“……” 几个长辈会意，相视笑笑。 臭小子，居然知道心疼媳妇儿了。 于是，在长辈们慈爱又带着些许兴味的目光里，许画被沈度带上了楼。一进房间，许画就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沈度，你是不是在阿姨他们面前说了奇怪的话——” 话没说完，她就被整整一面墙的奖杯震撼住了。 一面落地墙，从地面到房顶，满满当当，全是奖杯。这是属于沈度这个名字的殊荣，属于那些年在乐坛无出其右的度神。 不知为什么，眼前就有些模糊，许画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她这突然的泪目让沈度有些意外，沈度凑近，“怎么，还是我粉丝啊？” “怎么，不行吗？！” 沈度：“……” 姑娘眼睛红红的，让沈度再说不出过分的话，只小声又问：“真是粉丝啊。” 许画擦了下湿湿的眼角，“不是，你做梦，我怎么可能粉你，我又不瞎。” 啧。 沈度垂眼，姑娘的眼角亮晶晶的，眼中那些意难平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在很多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许画眼中看到。 男人扯出个笑，却是少见的凉薄。 许画被这一整面墙的奖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一个个看过去。透过这些奖杯，似乎看到了那过往无数的欢呼、掌声、荣耀加身，直到四年前，沈度第三次拿下“年度金曲”，然后宣布退圈。 一片哗然。 “沈度。”许画转头，男人正窝在沙发里，视线却落在她身上，目光相接，想问的话又似乎问不出口。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解救了许画的尴尬。 “年年，你可以啊，居然和沈度干了那么刺激的事儿？” 隔着听筒，许画都仿佛看到了岑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什么？” “照片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怎么样，我现在想采访一下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沈度压是什么感觉？” “……” 没有感觉。 如果非要有感觉——许画回忆了一下，大概是震惊于沈度居然可以这么不要脸的给自己加戏。 岑雅丝毫没有察觉到许画的冷漠，犹自在欢乐的逼逼，“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了万千少女最想魂穿的对象了。啊，不对不对，也有想魂穿沈度压你的。” 许画：？？？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很闲？”许画咬牙。 “很闲呀。”岑雅笑得张狂，“卧槽，这个绝了！” 许画：？ “度日如年。” 许画：……？ “你和沈度的cp超话啊。不过，这应该是个熟人吧，不然怎么会知道你以前叫许如年？” 许画握着手机在房间里随意的走着，此时恰好转过身，冷不防触上沈度的视线，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她本能想挂电话，可手一滑，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挂断键没有按下，却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岑雅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从听筒里传来—— “啧啧，度、日、如年。” 许画：“……” ※※※※※※※※※※※※※※※※※※※※ 沈度：此超话，深得我心:) 偏爱 度日如年。 多么有灵性的四个字。 “年年，能取出这种名字的，绝壁是个人才，一语中的，直戳g.点——” 许画可能是被岑雅这叭叭不停的小嘴吵得脑子短路了，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手机，仿佛只要我踢开了这个手机，那这个手机就不是我的，手机里那个逼逼不停的疯女人也和我毫无关系。 手机顺着米白色的地毯滑出一道优美的直线，却在磕上桌角的一瞬间反向回弹，不偏不倚，落在沈度脚边。 岑雅的声音犹自从听筒里传出来：“年年？你怎么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 “年年？”岑雅老巫婆嘿嘿一笑，“你和沈度还没睡啊？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睡？” “……”许画闭了闭眼，大型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触上手机。 “还没。”沈度顿了一下，“待会儿就睡。” 岑雅：？？？ 许画：…… 回答完两个问题，沈度随手挂断电话，抬眼去看许画，唇角噙着明晃晃的笑。 “其实，我可以解释。”许画深深吸了一口气，“雅雅她……” 沈度起身，微笑着走到许画面前，递上手机，“朋友之间正常询问，解释什么？” 许画：……？ “时间不早了，是该睡了。”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 许画：“……” 原本积累起来的那点羞恼，也被沈度这云淡风轻“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的做派给整没了。 许画咬牙，“好啊，睡吧。” “嗯，我去洗澡。” 男人的背影纯洁的仿佛小天使，让许画恍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lsp。一口邪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她难受。 难受之余，她还有点好奇。 到底还是没忍住，许画点开了传说中的“度日如年”超话。她倒要看看，以她和沈度这几年在公众面前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立关系，这些cp粉是怎么磕起来的？ 点进超话，自然是最新发布的“压床图”镇楼。 【一进来就这么刺激？救命！】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就突然过年的感觉[猫头]】 【鹅子女鹅终于在一起了，这我就放心了，呜呜呜呜】 【这一对，真香】 【磕到了磕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 再往下，是她和沈度为数不多的同框，被粉丝一p一剪，分分钟就可以脑补出一部娱乐圈两大顶流明撕暗秀的互撩小甜文儿。 【有太太写吗？我想看】 【实不相瞒，我也想】 【有有有，《顶流影帝的逃婚小娇妻》，指路绿江】 【顶你上去~】 顶流影帝的逃婚小娇妻？ 你们可真敢想。 十分钟后，许画默默退出了超话。怎么说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有点上头。 沈度还在浴室没出来，许画这会儿不气了就觉得无聊，索性又去看那面奖杯墙。她刚才看得粗，这会儿才发现，中间一个金色的奖杯旁边，还有一张三寸的小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看眉眼，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沈度。至于另一个，许画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没有见过。 来来回回走了一遍，视线最后又落在四年前的那个“年度金曲”的水晶杯上。许画想，那一年，应该是沈度音乐事业的巅峰吧。 一张专辑买了九位数，斩获了国内乐坛所有的奖项，大街小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个男人的歌。沈度这个名字，就是音乐世界里的神——度神。 “就这么喜欢这东西？” 身后，调笑的男声忽然想起，许画蓦地回神，对上男人染着笑的眉眼。 “才不是，我只是想对比一下，你这个和亦崽的那个有什么不一样。”许画嘴硬道。 沈度：“亦崽？” “对啊，秦亦啊，你不知道？去年的年度金曲，就是亦崽的《心上》。”许画一副“我家崽崽理所当然是坠吊”的样子，说完，又忍不住去瞟沈度。 男人穿着碳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正在用毛巾擦。浴袍这回倒是系得规规矩矩，衬着他锁骨处一片冷白的肤色，莫名的禁欲。 许画扭头，将视线挪开。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秦亦啊，十六岁出道，满打满算，今年才十八。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吗，还在为每个月的摸底考试抓耳挠腮呢。” “为每个月的摸底考试抓耳挠腮的是你，不是我。” 许画：嗯……？ 哦，也是，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以前是个超变.态学霸，缺考一门都不会掉出年级前十。他的确不用为摸底考试这种事情抓耳挠腮，只有她这种成绩平平的小学渣才会。 “那我亦崽也比你厉害，比你有绅士风度，至少不会像你这样欺负人，一点嘴巴上的便宜都要占！”说着，许画抽走沈度手里的毛巾，脚尖一踮，盖在男人头上，气势汹汹的进了浴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沈度这个狗男人，什么清冷禁欲顶流影帝，根本就是个幼稚鬼、毒舌男、大骗子——骗婚、骗吻，骗……炮？ 擦泡泡的手一顿，许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今晚，她要和沈度睡在一起？ 这个问题一跳入脑子，她连擦泡泡的速度都慢了起来。 嗯，要慢，一定要慢，要一点点擦，擦完泡泡再擦精油，擦完精油再擦身体乳，应该泡个花瓣澡的，最好是三个小时以上那种。 这个澡，许画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浴室的热气涌出来，她探着头往外看，果然，沈度已经睡下了。 她不敢弄出大的响动，小心翼翼的蹭到床边，想去扯被子。 “洗这么久？” 扯被子的手一顿，许画抬眼就对上沈度盈着笑的眼睛。 “……” “你还没睡？” “等你啊。” 许画：……！ 空气中有甜甜的香味溢开，和着点西柚的清新，很好闻。沈度嗅了下，显然是确定了这香味的来源。 随即，唇角的笑意更胜，“原来，你对这件事这么有仪式感。” 许画：……？ 蓦地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许画只觉得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还好卧室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光线略暗。 她想也没想，抓起手里的被子，一股脑糊在了沈度脸上。沈度下意识抬手去扯，许画干脆爬上床，死死按住。沈度又去抓，她便一腿跨过去，拼命的将男人一张脸蒙的严严实实。 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等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沈度已经双手撑在她头边，定定望着她。 男人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凸起的喉结轻滚，胸膛跟着起伏。尤其是一双眼睛，黑曜如星，落下的视线有些烫。 “……”许画偏过头，错开两人相触的视线。 眼下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是知道的。 半晌，上方的男人呼吸终于变得平顺，落在她身上灼灼的视线也移开。沈度翻身，平躺在一边，似是努力在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许再闹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男人有些哑的声音。 许画这回学聪明了，一下子就明白了沈度的意思，乖乖的“嗯”了一声。 “不然——” 许画竖起耳朵。 沈度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就真占你便宜了。” 许画：“……” 床头灯被按灭，卧室重归平静。浓稠的夜色里，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许画抓着被角，往边上挪了挪。她现在无比感谢齐叔多送来的一床被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安静的环境也让大脑渐渐清明起来。许画突然觉得，自己今晚是不是被糊了脑子，一举一动，宛若降智。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想笑。 “傻笑什么，睡觉。” 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许画转过头，才发现沈度正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睡？” “美人在侧，睡不着。” “……” 好，恭喜你又成功把天聊死。 许画闭眼，将被子扯到脖子下面，干脆装死。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的环境会让人变得无所忌惮，过了很久，许画又睁开了眼睛。她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 “沈度。” “嗯？” “你后悔吗？” 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离开。 一句话问出去，周遭又重归死寂。 就在许画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却开了口。 “你呢，你后悔吗？”沈度问。 放弃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重头开始。 许画沉默。 这一瞬，她突然发现，她和沈度，何其相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许画对着黑暗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睡觉。” “好。” “晚安。” “晚安。” 许画阖上眼，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她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可似乎又没睡踏实。她做着稀里糊涂的梦，梦见自己还在国外，刚刚拍完一部关于沙漠的纪录片。她兴致勃勃的做着后期，却被告知要在导演一栏加个名字。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冲她叽里呱啦一通讲，许画好像一句也听不懂，她也不想懂。凭什么，她辛辛苦苦拍摄的作品，要加别人的名字？ 身旁，沈度似乎察觉了她的不安。姑娘闭着眼，眉头却一直皱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许如年？” 没人应他。 “许如年，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凑近了一点，借着从窗子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身边的姑娘。 “其实，你就是我的粉丝吧，还说自己喜欢秦亦。”这个名字一脱口，沈度皱了皱眉，“一个黄毛小子，哪好了？长得没我帅，唱歌也没我好听。” 睡梦中的姑娘犹自蹙着眉，樱色的唇动了动，听不清在说什么。沈度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有轻缓的调子从男人的喉间溢出。 是很多年前他自己做的一首歌，也是他的成名曲之一。 “嗯……”一个有点嫌弃的单音节，沈度噤了声。 许画翻了个身，和沈度面对面。脑袋拱啊拱，拱到男人的胸口，停住了。又往前蹭蹭，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消停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沈度睡意全无，本能的要接着刚才的调子哼下去，一张嘴，却又闭上了。再轻轻哼唱的时候，节奏和调子都变了。 仔细听，居然是秦亦的《心上》。 身前的姑娘喃喃自语，沈度低下头，耳朵贴过去—— “唔，亦崽，妈妈爱你。” 沈度：……？ ※※※※※※※※※※※※※※※※※※※※ 沈度：就，离谱。 偏爱 从江家回到剧组，许画一连几天忙到脚不沾地，通宵拍戏渐成常态，困了就椅子里一窝，分分钟秒睡。 至于沈度，那天在江家，她早晨一觉醒来，沈度就全程黑脸，活像她背着他在外面另外找了小情人。吃完早餐，撂下一句“最近有事”，就彻底玩消失了。 片场嘈嘈杂杂，许画咬了一口苹果。不是答应江老太太，说要在剧组好好照顾她吗？ 呵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她其实也没真的想让沈度照顾，就沈度那个从小被鞍前马后伺候着长大的少爷脾气，许画并不觉得他具备照顾人这项技能。 “咔嚓——”许画又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不行！我不同意！” 身后，小桃突然怪叫了一声，吓得许画差点咬了舌头。她转头，就看到小助理捧着个手机，秒变八爪鱼，指尖不停在键盘上跳动。 这小丫头只有在一个时候会迅速进化到这种状态，就是给沈度反黑的时候。 “咔嚓——”许画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家哥哥又怎么了？” “有女朋友了！” 许画：？？？ 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哽得她眼泪直接飙了出来，不停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许画顺着气，想到小桃那句话。这是—— 人在家中坐，绿从天上来……？ 难得清闲十分钟，她决定吃瓜—— 网上已经炸开了锅，关于“沈度女友”的报道铺天盖地。而这所有的报道都源自于一张机场图。 据可靠消息，沈度三个小时前刚刚落地南市，航班是从洛杉矶起飞。 原来这狗男人去美国了，“咔嚓——” 从美国飞南市不是重点，重点是，一起落地且双双前后出现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早在沈度出道时就曾一度被贴上过“沈度女友”的标签。一别七年，两人再次双双出现，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七年啊，沈度这也太长情了吧】 【果然，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不是，我度日如年cp就这么be了？我不相信[大哭]】 【心疼我画画小仙女】 【有个同框就是情侣了？麻烦别乱带节奏好么？】 【我也有同框，我说什么了吗？】 …… 我还有结婚证呢，我说什么了吗？ 许画绷着脸，关掉手机。苹果只剩下一个果核，被她重重扔进垃圾桶里。 照片上的女人，许画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是别人，或许她就当个热闹看了，可这个人居然是邹雨晴。当年和沈度同班，成绩常年追在沈度后面的校花邹雨晴。 许画眯眼，那会儿，这俩人好像还真的传出过那么一小段。 青春躁动的年纪，一个学霸校草，一个清纯校花，妥妥的小说男女主。许画那个时候和这些尖子班的学生没什么太多交集，但本能的就是不喜欢邹雨晴那副弱不禁风小白莲模样。 对此，岑雅曾总结为：这是一个130斤对80斤的天然敌意。 许画当时也这么以为。可如今，她也80斤了，依然还是发自肺腑的不喜欢邹雨晴。 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然气场不和。 “许导，下周五在星雅酒店有一场慈善晚宴，主办方刚刚发了邀请函来剧组，您看——” 许画正在莫名其妙的气头上，瞥见助理导演递过来的邀请函，开口就怼了回去，“你觉得我很闲？” 助理导演：“……” * 一边，沈度工作室再次进入全员备战状态。陈乔一边撸头发，一边卖惨，“小度度，为什么不能说单身？咱一个单身公告发出去，不就完了么，对方可是邹雨晴，澄清的不给力，只会让黑子说我们心虚。” 对于邹雨晴这个名字，陈乔想想就头大。沈度刚出道那会儿，这女的就作妖。这都七年了，狗皮膏药的质量居然这么好？ 沈度身后，范洲站得笔直：因为老板不是单身啊，真要是发了单身公告，那不是打老板娘的脸吗？打老板娘的脸，那不就是自己作死吗？ 沙发里，沈度睡眼惺忪，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时差还没倒过来，光听陈乔在这儿逼逼，就觉得脑子被一群嘎嘎嘎的鸭子碾过。 “撇清关系，不能说单身。”沈度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陈乔：……？ 这特么是什么霸道总裁式的无理要求，你行你上啊！ 当然，你给钱，我也可以:) 陈乔抓着头发，苦思冥想，突然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出现了——小度度不会真的和邹雨晴这块狗皮膏药搞在一起了吧？要不然，为什么就是不肯发单身声明。 沈度不在，陈乔审视的视线落在了范洲身上，小范同志显然已经在这件事情上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十分平静的和陈乔对视。 “乔哥，要帮你冲杯咖啡吗？” 陈乔：这么淡定？ * 当天，沈度工作室的澄清就出来了：子虚乌有，谢绝碰瓷[微笑] 【沈当天，不迟到，不缺席[猫头]】 【这澄清的有点刚啊】 【什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能不给自己加戏吗？】 【某些人省省吧，蹭热度蹭七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 片场，许画正专心的盯着屏幕，一旁的小桃忽的笑出声，“我就知道，这女的绝壁不是我度神女朋友，怎么可能有女人配得上度神！” 许画：……？ 她瞥了眼眉飞色舞的小姑娘，羌装严肃道：“周小桃，主题曲创作团队的事情你跟进了吗？” 小桃：淦！ “立刻马上，给我三十秒！” 许画收回视线，看着屏幕上已经有些出戏的演员，居然笑了下，连带着一整天闷闷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 “卡，再来一条。”许画开口，声音居然还是难得的温柔。 可许画没想到是，痛快了没有小半天，她就和邹雨晴遇上了。 小桃联系了主题曲的创作团队后，对方当晚便约了饭局，说是大家坐下来，一起聊聊。这家音乐公司在业界口碑不错，还是金主爸爸牵线，许画将拍摄工作交给助理导演，欣然赴约。 吃饭的地方定在南市的一处会所，江南园林风格，小桥流水，琴声潺潺，颇有意境。因为路上有些堵车，许画到的时候，对方的负责人已经到了。 “韩总，抱歉。”许画被侍者引着入座，坐在韩柏天的下首。 韩柏天早年也是个音乐人，后来自己开了音乐公司，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在这个圈子里，算是前辈。 “许导客气了。” 今天来的还有创作团队的其他人，韩柏天一一给许画做了介绍。末了，又补充道：“我们还有位重量级的成员没到，还请许导等一下，人齐了，咱们一起聊。” “没关系。”许画点头微笑。 人没到齐，韩柏天便和许画聊起了这两年的音乐市场。韩柏天是圈内人，懂的多，体会也多，许画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这个行当，这几年不好做。人心浮躁，谁还静下心来做音乐？”韩柏天叹气，“现在回头看，沈度的确是个现象级的存在，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 许画想到那一整面墙的奖杯，心里有点发堵。 “其实——”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一道清雅的女声打断许画的话，她蓦地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邹雨晴穿着米白色的无袖长裙，脖颈纤细，长发半挽，一副珍珠耳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文艺女青年的知性优雅。 “许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邹，刚从美国回来，负责这次主题词的填词工作。雨晴，这是——” “好久不见，许导。”邹雨晴微笑着冲许画伸出手。 “你们认识？”韩柏天有些意外。 “我和许导是高中同学。” “那还真是缘分。”韩柏天点点头。 许画看着邹雨晴伸来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搭上的意思。她转头看向韩柏天，“韩总是打算让邹小姐来作词？” 韩柏天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许画和邹雨晴之间的气场不对付。 “雨晴，你来给许导说说。”韩柏天一张口，又将这个太极打了回去。 邹雨晴也不尴尬，淡定的收回手，“许导有所不知，我打算请沈度一起来做这首曲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包括韩柏天在内。只有许画，弯起个有些玩味的笑，“是吗？” “许导不愿意？”邹雨晴的笑容里带着十足的自信和了然，“许导其实不必这么感情用事，沈度在这个圈子里有口皆碑，能邀请他在做主题曲，是你的荣幸。” 许画：……？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小声说话，许画都要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别多年，邹雨晴还是这么蜜汁自信。 见许画不接话，邹雨晴笑容更盛。 “韩总，我这次从特意从洛杉矶回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可能大家还都不知道，我和沈度，也是同学，当时上学的时候，关系也不错。我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这话就说的十分有艺术了。在坐的人也有不少热衷八卦吃瓜的，虽然沈度方已经明确否认，可被邹雨晴这么一说，总觉得另有内情。 我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这是什么关系，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耐人寻味。 许画这会儿终于彻底明白了邹雨晴的来意，扯出个笑，却懒得搭理。 * 因为邹雨晴的出现，许画这顿饭吃得并不痛快。说好谈主题曲创作的事情，也因为邹雨晴突然提出“要和沈度一起”而被搁浅，没有正经事可做，她和韩柏天寒暄了片刻，便以剧组事情太多为由，借口离开。 去取车之前，许画去了趟卫生间。一出来，就看到邹雨晴正在洗手池前洗手。 卫生间，果然是一个经久不衰的撕逼胜地。 许画走上前，自顾的低头洗手。她不觉得自己和邹雨晴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邹雨晴却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瞥了眼许画，“你变挺多的，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许画弯唇，“你也是。” 从一朵小白莲变成了一朵大白莲。 “我听说，沈度在拍你的戏？” 许画不语，静候下文。 “沈度他脾气不好，平时有什么得罪了的地方，还请许导多担待。”邹雨晴顿了一下，“当然，你如果生气，我可以代他向你道歉。” 许画：……？ 许画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一下邹雨晴。为什么，有些人就真的只长岁数，不长脑子呢？ 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许画抽纸擦手，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可她的沉默，落在邹雨晴眼中，显然成了另外一个意思，譬如——自卑、怯懦。 “许画。”邹雨晴喊住她，“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沈度。” 许画：？？？ “这些年，你看似处处和沈度过不去，不过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沈度对你根本没那个心思，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纠缠呢？放过彼此不好吗？” 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末了，还昂了昂下巴，仿佛在说“本公主回来了哪还有你这跳梁小丑作的份”。 许画本来一点都不想和邹雨晴逼逼，奈何这个女人就是没完没了。看来，她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不好。”许画抱臂，张口只有两个字。 邹雨晴：？ “我不会放过沈度的，我就要一直缠着他，粘他，烦他，直到他注意到我，正视我的心意，接受我的喜欢，答应做我男人。”许画微笑，“怎么？不可思议？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不好意思，我要的是沈度，不是脸。” 一通信口胡诌完，许画也不管邹雨晴一脸的震惊，踩着高跟鞋，转头就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刚转出卫生间，她就看到了倚在墙边的男人。会所的私密性极好，男人没有戴帽子和口罩，此刻正转过头，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一双墨色的眸子定定看向她。 许画：……？ ※※※※※※※※※※※※※※※※※※※※ 沈度：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爱你 许画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度，大脑里有片刻的空白。 她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这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个问题是，刚才她信誓旦旦的和邹雨晴胡诌了什么来着？ 我不会放过沈度的，我就要一直缠着他，粘他，烦他……直到他答应做我男人……我要的是沈度，不是脸…… 的确不是脸，因为已经没有脸了。 坚强微笑.jpg “沈度？”邹雨晴的声音打破了这几近凝滞的气氛。女人一脸的惊喜和不相信，走路带风的从许画身边经过，路过的时候，包包的角还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就想和你打招呼的，只是那个时候人太多，怕给你带来困扰。”说到这里，邹雨晴便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网友都是乱说的，你不要介意。对了，你来这里是……” 女人有些期待的看向他，沈度却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许画。 许画这会儿已经回过神，触上沈度的视线，第一时间递给他一个“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就等着回去跪榴莲吧”的小眼神。 邹雨晴：“沈度，你……” 男人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面前女人的身上。沈度看向邹雨晴，只略略瞥了一眼，“你是……” 邹雨晴的笑僵住了，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身后，许画没忍住，偏头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还真是恶趣味。半天前邹雨晴才和他传过绯闻，现在居然就说不认识，明显就是故意的。 可这种故意，怎么连带着她也有点小雀跃？许画极力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 “沈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那会儿在学校的时……” “抱歉。”沈度打断邹雨晴的话，径自走向许画，“回去？” 许画：“……” 实不相瞒，我不是很想接你的话。 “你是来找她的？”邹雨晴转过身看着两人，美目中是掩不住的失落和困惑。 许画瞪了沈度一眼，却又在邹雨晴看不到的角落，轻轻去扯他的衣角，祈求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度：“是啊。” 许画：“……” 许画正想补救，沈度话锋一转，一脸的欠揍，“戏都没拍完，居然就跑出来了，撇下一剧组的人，你是一点当导演的自觉都没有？” 许画：……？ “今瑞给这部剧投了六个亿，不是让你出来吃吃喝喝的。” 许画：“……” 还挺能演。 许画瞥他，唇角弯起笑，“沈老师不满意？那不如让你来当这个导演？” “没兴趣。”沈度扯出个笑。 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邹雨晴：……？ 你怼我一句，我回你一句，许画和沈度就这样一路从会所出来，去到停车场。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许画终于歇了口气，原来演戏这么累啊。 一旁，沈度发动车子，转头看她，眸中染着笑，“满意了？” 许画扯安全带的手一顿，认真思索了一下，“就，还行吧，刚才我回怼你的时候，你那个表情处理的不够到位。” 沈度：“……” 居然还点评上了，他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沈度倾过身，帮她去扣安全带。男人突然的靠近，吓了许画一跳。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是雪后初晴的空谷。 鼻间的气息倏地撤离，车子滑出停车位，许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我自己开车来的。” 她说着，又作势要去解安全带。 沈度瞥她，“这就是你要缠着我、粘着我、烦我的表现？” 许画：？ 男人的声线染着调笑，“想我注意到你，正视你的心意，接受你的喜欢，总要拿出点诚意才对嘛。” 许画：“…………” 你可闭嘴吧。 沈度单手把着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摆尾，车子驶上大路。他转过头，视线有如实质的落下来，“真想让我做你的男人啊？” “咳咳咳——”许画绷不住了，直接激动的咳了起来。 太丢人了，让她原地去世吧。 好半天，许画才缓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沈度的话，还是因为咳嗽，脸颊红红的，像是染了天边的云霞。 她悄咪咪去看沈度，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其实……我说刚才那个许画被魂穿了，你信吗？” 男人勾起个笑，看都没看她，“你说呢？” 许画：“……” 好吧。 “其实我是说给邹雨晴听的。”许画抓了下头发，干脆果断道。 “嗯。” 嗯？就一个嗯？ 许画看向沈度，男人正在认真开车，似乎对她这个解释毫不在意。 不是，你既然是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子，刚才为什么要调侃我？ “看我做什么？” “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沈度笑了下，“沈太太这般坦诚心意，我很高兴。” 许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幼稚，恶劣。 “不过，你和邹雨晴，你们……”她下意识想去试探。 “不熟。” 车子转入一段略黑的小路，沈度撂下两个字。 “哦。” “我是来接你的。” “路黑，认真开车。”许画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唇角却止不住的上翘。 还好，路黑。 * “雅雅，你说邹雨晴是不是有病？我和她高中三年，加起来说过的话没有三句，她摆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就算了，居然还信誓旦旦的说我喜欢沈度，纠缠沈度，她是被大洋彼岸的abc糊了脑子吗？” “那你喜欢沈度吗？” 许画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和岑雅吐槽今晚的遭遇，被冷不丁的一问，脚步就顿住了。 岑雅这个女人，为什么关注点永远都是这么清奇。 好在，岑雅也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似乎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年年，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要和邹雨晴合作啊？” “不知道。”许画叹了口气，倒进沙发里，“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走一步看一部吧，如果她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写出好的歌，我也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就拒绝吧。而且，如果她真的能让沈度复出……” 想起那个曾经在舞台上恣意的大男孩，“也挺好的。” 很多人会因此谢谢邹雨晴。 “就她？”岑雅却不买账，“她可省省吧，她能说动沈度，母猪都能上树。” 许画：“……” 居然还有点押韵。 和岑雅吐槽完，许画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临睡前，她还回忆了下高中时和邹雨晴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却不想，一晚上，都是挥之不去的梦。 梦里，高中的生活简单又枯燥，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日常生活就是刷题刷题刷题。整个冬天，大家唯一期盼的就是一年一度的新年晚会，那将意味着，晚会当天的下午不用上课，也不用在教室里自习。 这一次的新年晚会，许画有一个节目，穿上又厚又笨重的人偶服，扮演一只熊。 晚会的学生主持人是邹雨晴和高二三班的一个男生，据说当时老师想让沈度和邹雨晴搭档，但被沈度拒绝了。理由是，“忙，没空”。 许画对于这样的八卦不感兴趣，只想好好演完一只没有台词的熊，然后回教室刷题。而且，她今天生理期，肚子疼得难受，这会儿就想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年年，你真的没事吧？要不我去和老班说，让他换个人。”岑雅看着许画发白的脸，有些担心。 许画摇摇头，笨重的人偶服套在身上，看起来有点傻气。 “没事，我能坚持，全班辛苦排练了一个月，我不能拖大家后腿。” “嗨，你那熊一没台词二没对手戏，就一活脱脱的可移动背景板，哪有这么重要。” 许画：“……”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 岑雅今晚有小提琴独奏，许画知道她快要出场了，便催她赶紧去候场。 “你真的没问题？要不我找个人来陪你？” 许画摇摇头，“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岑雅一走，休息室里就没有其他人了。许画一个人窝在矮脚沙发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天偷吃了一小口冰激凌，现在肚子疼得要命，有汗珠渐渐从额角渗出。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许画抬头。沉默清瘦的少年正看向她，淡色的唇抿着。 在这里碰上沈度，她有点意外。可肚子里一阵绞痛，许画也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只想捂着肚子忍过去。可这熊的肚子太大，手又太短，她捂不上。 “……” “把衣服脱了。” 许画：嗯……？ 五分钟后，她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个暖宝宝，看着三米开外，正一点点套人偶服的沈度。 就很魔幻。 沈度说，暖宝宝是岑雅拜托张超洋买的，张超洋前脚买了东西后脚就看到了自己的女神邹雨晴，把暖宝宝直接塞给他，让他送过来。 张超洋和岑雅关系不错，许画隐约记得，他还和沈度是同班同学。 “谢谢哦。” 少年不说话，依旧站在原地，和笨重的人偶服做斗争，拉链总是拉不上去，再加上这熊手短肚子大，看着就莫名喜感。许画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度：“……” “我帮你吧。”她忍着疼走上前，拍拍大熊的肩膀，“你蹲下点，我够不着。” 沈度：“……” 桀骜的少年弓下了背，许画踮起脚，“刺啦——”，拉链顺利拉上。她正要再道声谢，沈度已经面无表情的拿起角落里的熊头，留给她一个挺拔又傲娇的背影。 只是，人偶熊手短较短，看起来，一点都不酷。 许画转回身，才发现沙发边上有件黑色的外套，好像是沈度刚才脱下来的。 据说，他们班那晚的情景剧表演非常成功，一只一动不动全场高冷的人偶熊成了最大亮点。 岑雅还特意拍了照片拿给她看。 “年年，你火了，哈哈哈哈哈哈。可是，你真的好傻啊，你怎么站着不动啊。诶，这么呆萌的熊脸，你是怎么拿捏出这种高冷又装逼的气质的？” 许画看着照片里的人偶熊，忍不住弯起唇，这气质她可拿捏不出，这是属于高冷学霸最后的倔强。 *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画醒了。 梦里的她最后一直都是笑着，可这会儿，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笑不出来了。 她记起了另外一件事。 一件当时她不怎么在意，可现在却突然清晰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事。 那晚新年晚会结束后，她在学校体育馆的后面，遇上了沈度和邹雨晴。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垂下眼。对面，邹雨晴还穿着主持晚会时的礼服，外面披着件黑色外套。 “沈度，我今晚漂亮吗？”邹雨晴仰着脸问。 许画一呆，她真不是故意听墙角的，便沿着另一条小路，跑了。 当时她一心扑在学习上，对于撞破校花校草谈恋爱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可时隔多年，回头再看—— 许画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将沈度骂了个百八十遍。 这就是不熟？ 都给人家披衣服了，居然还装不熟。 漂亮吗？ 呵呵。 这种燥郁的心情一直被带到片场，就看什么都不顺眼，看哪都烦，直到目标人物出现。 南市气温骤降，沈度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许画眯眼看向走来的男人，黑外套，短款，连帽。 和当年的那件，像极了。 沈度走上前，眸中染上笑，“许导，早啊。” 许画瞥他一眼，绷着脸，“不早了。” 沈度：……？ ※※※※※※※※※※※※※※※※※※※※ 黑色外套：怨我！ 降温了，小可爱们也记得加衣服哦~ 爱你 看着站在监视器后，一脸冷淡的许画，沈度有些茫然的蹙了下眉。他回头看范洲，范洲摇摇头，同样回给他个一脸懵逼的表情。 整整一个上午，沈度几次想要搭话，都被许画公事公办的冷冷打断： “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腿收一下，别碰坏机器。” “你很闲？抱歉，我很忙。” …… 沈度：“……” 片场的工作人员悄悄相互交换眼神，大气儿都不敢出。许导和沈老师，这又是怎么了？ 这种冷飕飕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午餐，沈度让范洲提前从影视城外面的酒楼订了餐，还特地打电话给南屏的老板，订了整个南市独一份的手工鱼豆腐送到剧组。 沈度记得，许画很喜欢吃这一家的鱼豆腐。 “许导。”沈度喊住正准备去吃饭的许画。本想着直接邀她一起吃午饭，可大概是一上午被嫌弃的次数多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个……接下来有几场戏，想和你讨论一下。” 许画顿了顿，拿着盒饭，面无表情的折了回来。 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既然是谈工作，就免为其难聊一下吧。 等到跟着沈度走到休息室，看着一桌子的菜，许画才回过味儿来。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瞥了眼，居然还有她喜欢的“南屏”手工鱼豆腐。 “这个……”沈度将桌上的鱼豆腐往许画面前推了推，“先吃饭，吃完再聊。” 许画眯眼，几盒菜就想收买她？她是猪吗？就算她曾经是个130斤的胖子，现在也是个只有80斤的小仙女好吗？ 内涵谁呢。 她又定睛看了一下，发现沈度这外套的牌子似乎和当初那一件，还是同一个。 嚯，还挺长情。 许画抱着臂，一副坚决不受糖衣炮弹迷惑的正直模样，晶亮的眸子却在磨刀霍霍。 “沈老师有什么要聊的，不妨先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一起吃……” “看来沈老师真的很闲。” “……” “不好意思。”许画站起来，“我最近减肥，沈老师自己吃吧。” 沈度：“……” 许画转头就走，三步并两步的出了休息室，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甩上门。 休息室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响，吓得一旁的助理导演夹起来的肉丸子“咚——”又重新掉回了汤碗里。 “许导这是怎么了？”有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不知道，但我刚才好像看见沈度也进去了。” “嘘，少说话，多做事。”另一人提醒。 “哦哦。” 许画一路从休息室走回片场，肚子里空空如也，想到那一桌子的菜，还有浓郁汤汁里泡着得鱼豆腐……她咽了下口水，有点后悔啊。 糖衣炮弹怎么了？至少应该先把糖衣留下来，再丢炮弹回去。 午餐没吃，许画就开始了下午的拍摄。好在一忙起来，她也就顾不上肚子饿不饿这件事。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两场大戏拍完，她才终于得了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趁着休息，许画想去小厨房找点东西吃。窸窸窣窣一阵翻找，堂堂小厨房居然连一桶充饥的泡面都没有。 她叉腰后退，后背却意外撞上男人的胸膛，“对不——” 许画转头，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 沈度垂眼看着她，“谈谈？” 许画抿唇，低头想要从男人身边走过去，却又被沈度挡住了。 “你——”她抬眼，凶巴巴的瞪他。 “为什么一整天都躲着我？” “我没有。” “没有干嘛不吃午饭，现在一个人来找吃的？” “我不饿。” “咕噜咕噜——”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表示抗议。 许画：“……” 男人唇角微牵，“撒谎精。” 撒谎精？ 这个狗男人和邹雨晴牵扯不清，却骗她说“不熟”，到底谁是撒谎精？ “大骗子！”许画将人推开，作势就要出去，却又被沈度拉了回来。 男人的手颈有点大，捏着她的手腕扣在身侧，将人抵在墙边。沈度欺身靠近。，低着眉眼看她。 小厨房的门还大敞着，许画惊慌的往外张望，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沈度，你发什么疯？放开我，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大不了就公开，他一点也不在乎。 “你放手，场务要进来了！”许画压低声音，又急又怒，男人却似乎不为所动，只定定看着她。 眼看着场务大哥越来越近，许画有些口不择言，“你要发疯去找邹雨晴啊，她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找她，你干嘛非要来找我麻烦，跟我过不去？还是你觉得我欺负了她，你心疼她，所以专门来给她出气的？” “我心疼她？”沈度皱眉，缓缓问出一句话。 “你不心疼她，干嘛给她披衣服？”想起这个事，许画就觉得不爽。 沈度：披衣服……？ 趁着男人走神，许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弯腰，从他身侧跑了出去。 “许导~”场务大哥热情的打招呼，许画却理也不理，只顾闷头往前走，场务摸了摸头，一转身，就看到沈度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场务：这是……？ 许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觉得手腕有点疼，低头去看，纤白的手腕被捏出了一圈红痕。 嘶——沈度这个大猪蹄子，居然对她下这么狠的手。要是邹雨晴，他是不是就舍不得了？ * 次日，天刚亮，剧组就发布临时通知，许画带着a组先行赶往乌城，由助理导演暂代副导演一职，留守影视城，拍摄b组的戏份。 为了赶拍摄进度，缩减开支，两组并行拍摄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的通知来得突然，很多人还有点懵。 譬如——沈度。 “去乌城了？这么急？”他昨晚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反反复复都在琢磨为什么许画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扯上了邹雨晴。今天本想找个机会再问问，可人直接飞乌城了。 打电话过去，果然是意料中机械的女声提示音，沈度挂断电话，又给许画发了条信息：【到了说一声】 发完信息，沈度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 “怎么回事？”他按了按眉心，问道。 范洲咽了咽口水，还好他足够机灵，通知一出来就和副导演打听了原因。 “听说是景区那边来了通知，说乌城今年气温比往几年低，担心会提前进入封山期，所以建议剧组早半个月过去取景。” 原来如此。 沈度阖着眼，脑中快速的掠过许画这两天反常的行为。只怕除了封山期提前，还另有其他原因。 指尖敲着眉心。 现在人跑了，要怎么哄？ * 乌城。 许画一行人到了取景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天空飘起了小雪，不过片刻，便霜染了黛色的远山，远远看去，苍山负雪，天地都是一片肃静。 这雪来得突然，无法搭影棚，原本要赶拍的戏份只能延期到明天。许画无事可做，干脆窝在酒店看剧本。可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几十页的剧本，翻了三个小时，才看了不到一半。 其实这次提前来乌城，除了客观原因，还有许画的主观原因。她觉得自己这两天有点奇怪，总是想和沈度过不去。从前是被动过不去，现在是主动过不去，再不离开南市，许画生怕下次看到沈度左脚先迈出门槛，她都想怼过去。 一句话，她不对劲。 许画是个很有求知欲的好奇宝宝，遇上这自己解不开的难题，第一个求助的自然是好闺蜜岑雅。她很坦诚，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岑雅讲了一遍，当然，除了她神经兮兮和邹雨晴胡诌的那些话。 岑雅听完她的叙述，沉默了三十秒。 “雅雅？” “年年。”听筒里，岑雅的声音有些郑重。 “怎么了？” “告诉你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岑雅的声线突然变得有些忧伤，“按照我过往二十六年丰富的感情经验，经过深入分析，反复对比，综合评判，我觉得，你这说的这种种症状，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许画：？ 怎么有种得了不治之症的赶脚。 “你，许如年——喜欢上——沈度了。” 许画：？？？ “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对不对？无法相信自己会喜欢上沈度。可是年年，你仔细想一想，邹雨晴和沈度那事都发生那么久了，你当初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怎么就突然记起来了呢？不但记起来了，还计较起来了。” “那是因为沈度骗我。”许画本能反驳，“他说自己和邹雨晴不熟，可明明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已经到了那个程度。” “什么程度？” “披衣服的程度。” “姐妹，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你还不准男同学给女同学披个衣服？” “……” 岑雅：“可见，有问题的不是披衣服，是你。” 许画：这……？ “因为你介意，才会不断放大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要是换成别人——比如你们场务大哥，你介意他给别的女生披衣服吗？” “这关我什么事……” “这不就对了。”岑雅立刻抓到关键点，“因为是沈度，所以你介意，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沈度在你眼中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再明说了吧？” 许画：“可是……” “没有可是！”岑雅立即打断，“你再看看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不搭理、找麻烦、开口就想怼，是不是像极了那种我喜欢谁就欺负谁的小学鸡？所以，你就别再反驳了，认了吧。” 许画：你才是小学鸡。 “综上所诉——”岑雅声如洪钟的总结道：“一句话，你喜欢沈度。两句话，你喜欢沈度，因为邹雨晴的突然吃醋了。总结完毕，谢谢大家。” 许画：……？ 为什么，听起来……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许画在一阵恍惚中结束了和小姐妹的电话粥。可岑雅的话就像一记炸.弹，把她平静的生活一下子炸得面目全非。 许画站在窗边，呆呆的望着这静谧的夜色。 窗外，蜿蜒的雪线将夜幕和青山割裂开，零星的小雪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木屋酒店灯光点点，给这浓稠的夜色添了几分烟火气。 她喜欢沈度？她怎么可能喜欢沈度？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 许画：拒绝岑雅式洗脑包== 爱你 南市，深夜。 “度哥，这是你要的东西。”范洲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过来，“许……嫂子这几年在国外的所有资料都在这儿了。那部纪录片在撒哈拉拍了将近三年，成片之后，当时最大的资助方之一克维基金要求在导演一栏加上艾维斯·亨顿的名字。” 说到这里，范洲停了一下，沈度抬眼看他。 “被嫂子拒绝了。” 后来的事情已经不用再多说，克维基金常年参与投资海外的纪录片拍摄，财大气粗，艾维斯·亨顿是久负盛名的纪录片导演，业内大拿。许画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东方女孩子，被逼到绝境是自然的事情。 沈度闭了闭眼，“知道了。” 声线沉凉，透着股寒意。 酒店柔黄的灯光照下来，在男人的眼底扫下一片影翳。沈度垂眼看着a4白纸上那一行行小字： 19岁，就读于素有全球艺术殿堂的佛罗明大学，主修导演专业，在校成绩全a； 21岁，微纪录片《渡》获得佛罗明·最佳微纪录片奖；同年，前往北极，拍摄纪录片《极地之北》； 23岁，启动《沙漠·荒芜》、《沙漠·绿洲》系列。 26岁，凭借《极地之北》，斩获金熊奖最佳纪录片奖，成为年纪最小的拿下这一殊荣的东方女性； …… 如无意外，这部以沙漠为题材的纪录片将会继续风靡全球，在她本就绚丽多姿的人生里添上一笔新的亮色。 可惜，没有。 沈度靠进沙发里，阖上眼。 这应该就是她毅然回国的原因吧，拒绝向资本和所谓的前辈低头，宁可放弃已经有所成的事业。 其实，如果她愿意让步，同意加上艾维斯·亨顿的名字，或许这部作品会更受欢迎，更具话题度。 可那就不是许画了。 喉结轻滚，半晌，男人才出声问道：“下周的慈善晚宴，克维基金会有人来？” 范洲：“是。” “通知主办方，给我留个位置。” 夜色浓稠，却总会有天光乍亮的一刻。 * 乌城连下了三天的小雪终于停了，剧组马不停蹄的抢进度。这一部分的情节，原本讲的就是女主姜婉和小侯爷谢凌在雪山九死一生继而交心，这场初雪无疑锦上添花，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愈加唯美动人。 片场休息时间，许画看到了岑雅发来的消息。 【woc，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邹雨晴这是想干嘛？】 这几天，连轴转的工作已经让许画无暇去想沈度和邹雨晴的事情，乍然看到这个名字，还有点接不上的懵然。 她点开岑雅发的链接，才知道邹雨晴发了处.女作单曲，自己写词自己谱曲自己唱，可以说是把原创做到了极致。她人长得不丑，论学历气质也是上乘，再加上这“才女人设”，很好包装和营销。新歌一推出，打上大大的“原创”和“才女”标签，拥趸随之而至。 经过了这几天，许画现在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直到她看到了新歌的名字——《年少时的我们》。 歌词露.骨，暗指的意味太明显，就差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就是我和沈度的故事，你们快来围观。 岑雅开始语音轰.炸—— “年年，她这是膈应谁呢？还年少时的我们，谁和她是我们？气死了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小碧.池！” 许画看着歌词—— 年少的我们，还都不太懂爱 错过了，才知茫茫人海，再难遇 年少的我们，心动的太容易 再相遇，才知阔别多年，最在意的，还是你 …… “年年，你不是真就打算这么算了吧？邹雨晴写这么首歌出来，明显就是在蹭沈度的热度。蹭热度就算了，这满满的初恋既视感，明里暗里都是久别重逢再续前缘，你就不恶心？” 恶心。 【我知道了】 岑雅：嗯？就这？ “不是，你这反应是不是太淡定了？邹雨晴下周就要在那个什么慈善晚宴上全面推这首歌，还女表里女表气的说是要把新歌的所有收入都捐出去支持慈善事业，你就不理不睬，任由她作妖？” 许画：“……” 她笑了下，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发语音：“雅雅，我还在乌城，给我一点时间。” 岑雅：？ “你要干嘛？”岑雅下意识反问。 “去收妖啊。”许画垂眼，状似不在意的摸了摸指甲。 嗯？ 岑雅：“对，告诉她，不要再肖想你的男人！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许画：“歌词写得这么差，出歌就算了，还想和我合作？做梦吧。” 岑雅：诶？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监视器的屏幕上正在回放刚才拍的名场面，作妖女配千里迢迢追到雪山，想要挽回和谢凌的娃娃亲，人还没见到，就被姜婉拦了下来，当着一众人的面，狠狠打脸。 许画点点头：“打的好。” 岑雅：？？？ * 转眼便是周五，为了这场慈善晚宴，许画特意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从乌城回到南市。副导演看到她的时候还一脸的懵逼，不是说不去的嘛？现在这舟车劳顿就不嫌麻烦了？ 不过，许导说啥都对，许导做啥他都支持！ 许画跟进了一下最近的拍摄，又和副导演聊了一会儿，才驱车赶回市中心。 不止是舟车劳顿，为了这次的晚宴，她还提前和独立设计师ancy定制了一款礼服。ancy和许画交好多年，对她的尺寸和喜好一清二楚。 傍晚时分，星雅酒店门口，豪车络绎不绝。这场慈善晚宴的规格极高，前来赴宴的皆是政商名流和业界翘楚，所筹善款将全部用于贫困地区的校舍建设和青少年营养健康计划。 许画到的时候，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诸多的媒体，外.围还有各家应援的粉丝，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车门被推开，露出深蓝色的纱裙一角，纤细的高跟鞋踩上红毯。许画微微弯腰，从车里出来，星空裙荡出一圈涟漪，宛如缓缓流动的星河，一瞬间就惊艳了全场。 闪光灯不停的亮起，许画挽着烟色的披肩，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这女的是谁？” “许画，柏林电影节刚拿了最佳纪录片的大奖。”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拍《芳菲渡》的那个许画，卧槽，真人比照片还漂亮百倍，果然是人间小仙女啊。” …… 周围不停的有人窃窃私语，安保人员拦着涌动的人流，对于这个现场效果，许画有点满意，也不枉费她心机了一回，让ancy日夜不休的赶出了这条碎钻星空裙。可唇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扩大，身后就响起更大的嘈杂声—— “沈度！是沈度！” “啊啊啊啊啊，度神！！！” 许画：？ 她转头，便见所有的摄像师和媒体都一窝蜂的涌过去，原本等在外边的粉丝也激动起来，安保人员迫不得已拉起了人墙，现场哄闹成一遍 许画：“……” 有些事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微微踮脚，越过人群，看到从低调的商务车上下来的沈度。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烟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的半温莎结，领带面上隐隐有细碎的光，像是缀了小钻。 这身装扮，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微微有些眼熟。 身后的保镖和安保人员尽职的清出一条通道，男人所过之处，皆是尖叫和呐喊声，几乎振聋发聩。 沈度敛眉，眼睫微垂，身边递来的话筒和记者的发问一概不予理会，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疏冷感。直到视线里出现一片深蓝色的碎钻裙角，他抬眼，和许画直直望过来的视线接上。 两人同框的一瞬间，许画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她居然和沈度撞衫了！ 确切的说，是撞了元素。深蓝色的星空纱裙，深蓝色的星空领带，烟色的披肩，烟色的衬衫，撞得死死的，基本是热搜预定的标配。 嗅觉灵敏的媒体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华点”，镜头对准她和沈度就是一通狂拍，不停亮起的闪光灯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许画几乎都可以脑补出照片发出后，网友的评论了： 【这个女人又在蹭沈度的热度，真是够了】 【是没衣服穿了？偏偏穿成这样，心机gir实锤】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 “卧槽，情侣装！”嘈嘈杂杂中，一道尖细的女音划破鼎沸的人声，“呜呜呜，我磕的cp是真的。” 许画：？？？ 她捏紧披肩，一瞬间有点懵，情侣装什么的可比撞衫可怕太多了，这要是被扒下去……许画不敢想，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 她这细微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度的眼睛，男人正欲迈步，便见两步之外，许画淡定的转过身，动作优雅的取下裹在肩头的烟色披肩，递给一边的小桃。 披肩滑下，露出一片凝白的后背，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许画：一脱成名:) 沈度：脸黑x2 【小剧场之撞衫】： 许画：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沈度：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许画：……？ 爱你 沸腾的人声和频频亮起的闪光灯，让许画终于有了种“本仙女可算扳回一局从此扬眉吐气”的神气，她昂了昂下巴，有些挑衅的瞥了沈度一眼，全然没有发现男人越发难看的脸色。 许画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酒店，身后的记者和摄影又涌了上来，拍到的却都是沈度漠然的背影，高高大大一片，将前面的美背挡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五分钟，#许画露背#和#许画沈度#便双双上了热搜，cp粉瞬间集体高.潮,唯粉开始线上互掐。而当事人许仙女，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灯光绚烂的水晶大厅里，许画正两眼放光的看向一处高脚桌。高高瘦瘦的大男生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微笑礼貌的和人交谈。 呜呜呜，亦崽，居然是她的崽崽秦亦。 秦亦也察觉了数米外看过来的视线，和身边人点头结束话题，微笑着走过来。 许画激动的捏着裙摆，唔，崽崽离她只有五十米了，四十米、三十米……五米—— 许画：“亦……” 秦亦：“度哥。” 许画：？？？ 许画转头，发现沈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沉着脸，听到秦亦打招呼，微微颔首。 “上次在洛杉矶说的那首歌，我回去反复想了很久，还是度哥说的在理，是我太着急了，心态没有放平。” 秦亦看着沈度的眼神，和许画看他的眼神一样发亮，充满了迷弟般的崇拜。和沈度说完话，秦亦才注意到沈度身边的女人，礼貌点了下头，“你好。” 许画：呜呜呜，亦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度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再和您聊聊？” “没……”沈度冷冰冰的“没时间”刚刚开了头，衣角就被拉了一下，他生生收住，滚了下喉结，“没关系，随时可以。” 秦亦：“谢谢度哥！” 许画悄咪咪收回做着小动作的手，看着秦亦咧开爽朗的笑容，心里满足极了。 呜呜呜，崽崽太努力了，妈妈怎么能让你失望？！只要是你的想的，妈妈都一定帮你办到！ 待秦亦走远，许画仍然舍不得收回视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直到耳边响起男人微凉的嗓音。 “好看？” 许画点头：“好看。” 额……？ 她转头，“你还没走啊？” 沈度：“……” 男人垂下眼，“我有话跟你说。” “不好意思，我不想听。”许画下巴一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可许小孔雀许久未和高跟鞋这种东西打交道了，步子一迈，脚下突的打滑，直直往一边的高脚桌上倒去。 眼看她美美的星空裙就要和五颜六色的香槟、甜点亲密接触，许画生无可恋的闭眼，腰际却传来温热的触感。男人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贴着她后腰的裸.露处，将她扶稳。 不远处有人看过来，许画生怕两人的关系被撞破，几近咬牙切齿，“松手。” “不松。”沈度回得理直气壮。 许画：“……” “除非你肯听我的话。” 这个狗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威胁她！贴着腰际的薄茧动了下，带起层层战栗，许画一惊，不敢动了。 “你……你说，我听着。” “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 许画：“……” “那你松手。” “那你确定不跑？” “……” 许画瞪他，男人唇角却勾起有恃无恐的笑。 “……”她咽了咽口水，闷闷发出两个字：“不跑。” 沈度说的换个地方，便是在酒店的贵宾休息室。休息室里空无一人，许画甫一进来，便和沈度保持了三米的安全距离，后腰被触碰过的地方仍然残留着男人的温度，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刚两人有过怎样的亲密接触过。 “吧嗒——”休息室的门被锁上，许画本能后退。 这男人要干嘛，不会是想在这里对她用强吧？ “为什么要躲着我？” 许画扶着沙发的扶手，澄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一步步靠近的男人，每一个毛孔都写着警惕。 因为你现在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啊。 沈度走到她面前，将人抵在沙发边，抬手便去解西装的纽扣。 “沈度，你还是不是人？这里是休息室，你要是敢乱来，我——”话还没说话，微凉的西装内里便贴上了整片后背，激得许画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整个人都被冷杉的气息包围。这味道，和沈度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 “我怎么样？”沈度垂眼看她，“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许画：“……” “当然，你如果喜欢在这里，我也不是不可以。” 许画：！！！ 男人唇角勾起，一贯清冷的眸子里染上笑，明晃晃的，有些欠扁的灼眼。 “谁喜欢这里了，不要胡说！”许画使劲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故作镇定的反驳，可脸颊却是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 “哦，那你喜欢那里？” “我喜欢……我哪里也不喜欢！” 男人眼底浸着笑，在许画几近炸毛的前一刻，拉了拉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十分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说说，为什么突然跑到乌城去？” 许画就要炸毛的气焰被瞬间浇灭，眸光有些闪烁，“什……什么跑，我那是正常的工作。” 对，就是这样，她许画永远热爱工作！ 想通这个理由，她的声音跟着硬气起来，“工作你知道吗？刻不容缓，不容拖沓，再不去取景，就要封山了，一旦封山，就没得拍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闲？” “既然这么急，那怎么又突然跑回来了？” 许画：“我……” 擦，战略性失误，被狗男人发现了逻辑bug。 沈度微微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许画讨厌极了这种被反控的局面，尤其这个人还是沈度。被沈度这么一激，她想都没想，便伸出纤白的指尖，直接戳上了男人的胸口，“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邹雨晴前脚说要在慈善晚宴上推新歌，这男人后脚就眼巴巴的跟来了，就算是塑料夫妻，这是不是也太不把她这个挂名太太放在眼里了？ 许画越想越毛，手指上的力道也越大。可想象中男人被戳得后退小半步的情景没发生，倒是她的手指被戳的有点痛。 这男人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许画不肯服软，忍着疼又戳了一下，“你说，你是不是来给邹雨晴站台的？年少时的我们？前女友深情表白，很开心？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逼我让位，成全你们久别重逢的浪漫爱……” 指尖被握住，许画一气呵成的话被迫中断，哽了一下，吐出一个“情”字。 男人唇角牵起清浅的弧度，捏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许画：！！！ 温温热热的气息，触上指尖，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 “这就是你赶回来的原因？”沈度开口，声线很低，还染着笑。许画想要抽回手，却被紧紧捉住。 “嗯，我很开心。” “？” “说说看，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 许画有些不太理解，沈度这温柔的就要滴出水来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她都已经要扮演棒打鸳鸯破坏他浪漫爱情的恶毒女配了，他怎么还这么能忍？更可恶的是，居然还使美人计套她的话，可耻。 想套她的话为邹雨晴解围？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许画眯眼。 西装滑下肩头，露出一片莹润的凝白，沈度错开有些热的视线，淡定又缓慢的将外套重新拉好。 “不管你想怎么做，能不能先把披肩穿上，或者，让小桃给你找件合适的外套。” 许画：？ “不冷吗？” 冷。 可是比起被深扒“情侣装”背后的故事，冷算什么。脑补了一下隐婚被曝光后的血雨腥风，许画摇头，坚定拒绝。 沈度：“……” “那你把披肩穿上，我换，好不好？” 许画皱眉，不是很理解沈度的这个坚持。难道她的背不美吗？ 片刻之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沈度先一步出去，许画则在里面等着小桃送披肩。 小桃收到指令，来的非常迅速。一边递上披肩，一边和许画八卦，“许姐姐，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就那个前段时间蹭我度神热度的邹某人，她居然不要脸的也穿了条星空裙，我刚才差点把她认成你。这人是泰迪吗？怎么逮谁都蹭。” “不要侮辱我。”许画挽披肩的手一顿，“也不要侮辱泰迪。” 小桃：……？ 许画挽着披肩，沉思了片刻，“我那条墨绿色的真丝鱼尾裙带了吗？” “备着呢，要换？” “要换。”许画点头，她才不想和邹雨晴撞衫。 * 晚宴即将开始，水晶大厅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皆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细心的媒体发现，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沈度重新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衣服也换了。衬衫换成了极简的白色，原本的深蓝色细钻领带也换成了墨绿色的真丝领带。 这个换装，着实耐人寻味。 网上关于沈度和许画穿情侣装的的热度还没退，沈度就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是不是空开打许画的脸？ 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迅速编辑短消息：沈度火速换装，疑似公开打脸许画，并配上了高清对比图。 【woc，又be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本宝宝表示很迷惑】 【从这个换衣服的举动来看，沈度可以说是非常讨厌许画了】 【就说他俩不可能，cp粉歇歇吧】 【蹲一个后续[吃瓜]】 不仅吃瓜群众在蹲，现场的媒体也在蹲，大家都在等许画的反应。 半晌，水晶大厅响起轻柔缓慢的前奏，温软的女声低吟浅唱：“年少的我们，还都不太懂爱 错过了，才知茫茫人海，再难遇……” 聚光灯下，邹雨晴一条星空拖尾长裙，缓缓入场。今晚的慈善晚宴，韩柏天旗下的音乐公司也是主办方之一，作为公司力捧的才女，邹雨晴能拿到这样一个出场并不奇怪。 “喂喂喂，许画，赶紧过去。”人群中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分走了原本集中在邹雨晴身上的注意力。 大厅的一角，许画黑着一张俏脸，凶巴巴的看着不远处身形挺拔的男人。 墨绿色的真丝鱼尾裙和墨绿色的真丝领带遥相呼应，完美契合。 锁死！ ※※※※※※※※※※※※※※※※※※※※ 许画：== 沈度：(〃'▽'〃)(*^▽^*)(p≧w≦q) 爱你 这特么算是怎么回事！ 许画钉在原地，澄亮的眸子里蹭蹭窜起两团小火苗，恨不得直接将沈度原地火化，这男人是存心跟她过不去是不是？ 愤怒的小火苗将理智之光一点点燃烧殆尽，就在优雅知性的许导演即将黑化之际，助理小桃在她身边小声道：“许姐姐，张哥来了。” 仅存的一点理智之光忽的明亮，许画这才意识到，她有点跑偏。她今晚是来收拾邹雨晴的，不是来和沈度对线的。但被沈度这么一搅合，情况有变，就不可贸然行动。 “小桃，告诉张哥，等下不要放那个曲子了。” “可是……”小桃有些犹豫，“咱们这次来，不就是拆穿邹某人这个伪才女人设的吗，要是不放那个曲子……” 后面的事情怎么搞？ “先等等，静观其变。”许画渐渐冷静下来，叮嘱道。 小桃点头：“好，我这去找张哥。” 相比许画生气之余的冷静，数米之外，邹雨晴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为了今晚的开场，她花了不少心思，还特意请人打听了沈度这一次的造型，为的就是惊艳亮相，并且制造话题。可现在呢？ 媒体的注意力全部被许画吸引走了不说，连沈度都莫名其妙的换了衣服。到时候被有心人前后一对比，再带带节奏，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只怕韩柏天那边，她同样也不好交代。 想到被坏了好事，邹雨晴就暗暗咬牙，这个许如年，就是跟她过不去。 一旁有媒体记者交头接耳。 “哎哎哎，星空裙，邹雨晴穿得也是星空裙，可怎么看着……没有许画那条好看？” “不知道啊，可能是身材不够好吧，许画明显更白更瘦，但胸也更大。” 大波浪垂腰的女记者瞥了眼身边窃窃私语的两个土妹，“没听说过独立设计师ancy？许画身上那条可是ancy操刀设计的，至于邹……”大波浪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是什么地方淘来的便宜货，土里土气的。” 邹雨晴恰巧经过，将三人的对话尽收耳中。身材不好？土里土气？一口气哽在胸口，邹雨晴 觉得自己就要炸了，可面上还是要保持得体的微笑，款款却僵硬的走向红毯尽头。 晚宴开幕，主持人先是一番客套寒暄，然后邀请今晚的几位重量级嘉宾上台致辞，皆是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意是支持慈善事业，也希望更多的人参与慈善，其中一位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特意安排，专门点名称赞了邹雨晴，说年轻人就应该像她一样，用自己的才华、用原创音乐，为慈善事业尽力所能及之力。 台下掌声热烈，邹雨晴弯着唇，终于有种重新占据了上风的快感。 致辞过后，便是慈善拍卖环节，也是今晚的重头戏。而第一个被邀请上台的，也是邹雨晴。她面上带着欣喜，一改之前的僵硬难看，微笑着接过话筒，开始就自己的处.女作侃侃而谈。 “我想，我们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会遇到那样一个人，让你想靠近却又害怕靠近，会因为他某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欣喜雀跃很久，也会因为他漠然经过的背影，黯然垂头，伤心难过很久。” 姐姐，年少的我们，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这个时间欣喜雀跃伤心难过刷一套五三它不香吗？ 许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忍不住默默吐槽。不经意瞥见斜对面的沈度，男人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视线相接，沈度的唇角微微牵了一下。 许画却傲娇的扭过头，回给他一个精致高冷的侧脸。 沈度垂下眼，唇角的笑意却一点点的扩大。 台上，邹雨晴犹自在贩卖情怀。一顿逼逼之后，才终于切入正题，“今晚，我想借着这个舞台，为大家献上这首歌，而从今晚24时开始，这首歌在各个平台的收入将全部捐赠给贫困地区，用于校舍修建，谨以此，纪念年少的我们，也希望年少的你们，一切安好。” 话落，她深情款款的目光向台下搜索，角落里，被买通的摄像师也已经架好机位，调整了镜头。可计划中的“隔空相视”没能实现，沈度不知道去哪了，人并不在位置上。 轻缓的前奏响起，邹雨晴收回有些没落的视线，捏紧了话筒。就算没有沈度的加持也没关系，今晚，她一定要一鸣惊人—— “年少时的我们，还不懂——”甫一出口，邹雨晴便顿住了，这不是她的曲子！ 台下嘈嘈切切，有人开始接耳议论。 “这不是年少的前奏吧？” “听着好像是不太对。” “可邹雨晴怎么就跟着唱出来了呢？” “不知道啊。” 一旁的韩柏天已然变了脸，他虽然还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邹雨晴这个反应不对，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邹雨晴则呆呆的站在台上，手里捏着话筒，伴奏轻缓动人，可她就是一个字也唱不出来。 台下，许画也呆了，她不是已经叮嘱过小桃，先不放这个曲子了么？ 眼下放的这个曲子，其实属于南美一个极为小众的作曲人，作品不火，当事人也已经隐退多年，基本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许画还是三年前在为纪录片配乐的时候，偶然听过。那天她点开岑雅发来的歌曲链接，一听前奏，就觉得不对。 这哪是什么原创，就是□□裸的抄袭！ 只是，邹雨晴抄的高级了一点，调整了其中一部分音，又自己谱了那么一小段，虽然有相似，可乍一听，还真的听不太出来。 听着听着，许画的另一个疑惑来了，现在放的这个曲子，貌似也不完全是原版，有些音被故意调过，有邹雨晴的《年少》很相似，可仔细辨别，就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原版。也难怪邹雨晴开口就跟着唱，可唱了两句，就发现不对。 许画挑眉，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邹雨晴设的局啊，要的就是揭掉她伪原创的这张皮。 啧啧，这姐妹儿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果然，不作不死，人贱自有天收。 许画托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果然，第一个起身离开的就是方才致辞的重量级嘉宾之一，十分钟前还乐呵呵的夸赞了“原创”，这不是公然打脸吗？ 见这人一走，前排的几位大佬纷纷起身表明立场，韩柏天陪着笑周旋，却无人买账。至于邹雨晴，显然已经傻眼，呆呆站在台上，任由闪光灯对着她咔嚓咔嚓。 一场好端端的慈善晚宴，因为这场闹剧，开幕即落幕。#邹雨晴抄袭#的词条，分分钟被顶上热一，前期草的“原创才女”人设彻底崩塌。 【这叫原创？可他妈笑死人了，别侮辱原创两个字好吗？】 【这位会看五线谱吗？会唱do re mi吗？】 【应该不会，毕竟只会蹭热度[微笑]】 【这块狗皮膏药，我度可算是揭掉了】 …… “对！这块狗皮膏药，我度可算是揭掉了！”休息室里，陈乔盯着网上的实时动态，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沈度瞥见，扯了下唇角。 范洲推门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克维基金的合伙人罗伯特先生已经到了，在牡丹厅等您。” “嗯。”沈度起身，正了下墨绿色的领带，迈着大步离开。 而另一边，许画已经换掉了今晚让她糟心的鱼尾裙，正坐在马路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给岑雅汇报战况，脚边已经倒了两个易拉罐瓶子。 “雅雅，你不知道邹雨晴当时那个样子，整个人都傻了。这叫什么？”许画抿了一口啤酒，“这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场晚宴闹成这个样子，韩柏天不会轻饶她的，本画兵不血刃，就是今晚最大赢家！” “行行行，你牛逼，你最牛逼。可是年年……”岑雅顿了下，“如果这事儿不是你做的，你就不好奇，是谁干的？” “这个重要吗？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啊。”说着，许画又喝了一口啤酒。她今晚实在太高兴了，一想到邹雨晴这朵大白莲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晃，她就身心舒畅，连带着因为接连和沈度撞衫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也是。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也不怕被拍。” “嗨，现在全南市的媒体和狗仔都在围堵邹雨晴，谁还顾得上我？” “那你也给我早点回去，知道吗？你那点酒量，自己心里就没个ac数？” “好哒~” 挂断电话，许画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的确不早了。她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只觉得眼前有点花，可还是强撑着捡起了地上的易拉罐，寻找垃圾桶。一边找，嘴巴里还一边叨叨：“垃圾分类，人人有责，垃圾分类，人人有责……” 可南市正在推进市容改造，一路从便利店到酒店，她都没找到一个垃圾桶，就那么傻乎乎的抱着三个空了的易拉罐回了酒店。也没有察觉，从她进酒店的大门开始，身后就跟了个人。 结束和克维基金的见面，沈度便给许画打电话，可电话一直处于忙音，他问了小桃，才知道了她下榻的酒店。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一个背影形似许画的女人三步一晃进了酒店，他连忙跟上去，便听到熟悉的女音在自顾的小声叨叨：“垃圾邹雨晴，垃圾沈度……” 沈度：“……” 酒店是设计师系列，只有三层，沈度一路跟着上了旋转楼梯，便见许画在一处垃圾桶前停了下来。 她蹲下，将怀里的三个易拉罐放在地上，依次排开。纤白的指尖点过去：“邹雨晴、沈度、许画。” 话落，拿起“邹雨晴”，毫不手软的丢进了标有“有害垃圾”的红色垃圾桶里。然后拿起“沈度”—— “沈度”一半的瓶身已经进了“有害垃圾”，却又被抽了出来。 “大白莲和狗男人想要合葬？做梦！”说着，便将“沈度”扔进了一旁的“可回收垃圾”。 沈度：“……” 等到拿起第三个易拉罐，明显神志不太清醒的许画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易拉罐抱在怀里，嗓音也一改之前的凶巴巴，又软又乖的小声喃喃。 “本宝宝才不是垃圾。” 沈度：“……” ※※※※※※※※※※※※※※※※※※※※ 沈度：我老婆好他妈可爱！(p≧w≦q) 爱你 许画就那么抱着个易拉罐蹲在地上，像只小鹌鹑，好半天一动不动。沈度走上前，单手撑着膝盖蹲下，笔挺的西裤被拉出褶皱。 “许画。” 许宝宝没有反应。 沈度探身，冷不防的，许画直直从后面倒过来，他一伸手，将人捞了个满怀，这才发现，某宝宝已经阖着眼，睡着了。 “……” 这都能睡着，他无奈的扯了下唇，打横将人抱起。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真的像个小鹌鹑似的，没什么重量。 太瘦了，要补补的。 怀里的人不知又在喃喃什么，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了。 沈度一路将人抱回房间，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许宝宝似乎也很有自觉，身体一挨着床，就自动卷着被子滚了过去。末了，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许画鲜少露出这么小孩子的一面，沈度看着有些出神，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弧度。 嗡嗡的手机声响起，是范洲打来的电话。沈度按掉声音，又将卧室的温度调高了一度，才转身出了房间。 等沈度接完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便见原本已经睡熟的姑娘正呆呆坐在床上，牛仔外套被扔在地上，修身的黑色打底毛衣裹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起伏。 他下意识的垂下眼。 喉结轻滚，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瘦。 “热。”许画喃喃吐出一个字，抬手就去扯毛衣边。 凝白纤细的腰晃进视线的同时，沈度两步走过去，按住了许画想要继续脱衣服的手。 “热。”许画抬起头，扁着嘴看向他，一副“我居然连脱衣服自由都不能实现”的可怜巴巴模样。 “那也不能脱。” “为什么？” 沈度不说话了。 男人的唇线抿直，鼻梁高挺，墨色的瞳仁里像是揽了整个星河，卷着人的神识、 许画松开毛衣边，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喉结，这条墨绿色的真丝领带看着有点刺眼啊……她抬手，径直拉上男人的领带，沈度一个不设防，险些被她拉倒。 他双手撑在许画头边，定定看着身下的姑娘，柔软的黑发铺开，一张凝白的脸被暖色壁灯映得温软。大概是因为喝过酒，脸颊透着薄红，眸光如水，唇色潋滟。 喉结不自觉的动了一下，黑曜如星的眸子里，有在陌生的情绪在翻涌。 “许——” “嘘——” 许画把食指抵在唇边，亮澄澄的眼中一点点浸满笑意。她松了男人的领带，纤白的指尖点上他凸起的喉结，“你真好看。” 沈度不说话，修长的指骨收紧。 许画却不怕死的勾上了男人脖子，纤细的手臂圈紧，将人拉低。唇角翘起的弧度愈大，眉梢眼角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是谁啊？”她问。 “你说我是谁？”男人的声线带着明显的暗哑，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将这肆无忌惮的笑容收入眼中。 克制着，却也期待着。 许画眨眨眼，嘴角一咧，“老公啊。” “老公”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那根禁锢欲.念的弦被彻底崩断，绅士、理智和修养统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艳色红唇主动送上的一瞬间，沈度反客为主。 二十分钟后，卧室里响起哭唧唧的女声，“不行，呜呜呜，出去。” 酒已经醒了大半，许画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疼，特别特别疼，疼得她眼泪都飚出来了。 沈度黑着一张脸，明明都还没有进入主题。 “呜呜呜呜呜。” “……” 许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她扁着嘴巴，哭唧唧的摇头，“不行，不可以。” 沈度看着她一张小脸满是泪痕，活像他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即便真的是难耐，却还是强忍着，一点点起身。 “呜呜呜呜。” “……” 彻底脱离的瞬间，许画卷着被子，缩成了个虾米，一副拒绝和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交流的模样。沈度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只伸手抓过了衬衣，起身进了卫生间。 片刻之后，沈度冲完凉出来，却见床上鼓鼓的一团，某个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小没良心的已经呼呼睡过去了。 沈度走上前，借着微弱的壁灯看她一张哭花了的小脸，秀气的眉头还紧紧皱着，微肿的红唇喃喃。 沈度俯下身，“什么？” 许画：“垃圾沈度，拿走你的火棍，呜呜呜呜。” 沈度：……？ * 翌日，许画一觉睡到自然醒。 雪白天花板映入眼中的同时，昨晚那些画面也跟着开始同步回放，一帧一帧，清晰得不得了。不是说喝酒会断片吗？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是假酒吧。 许画捂上眼。 她其实并不排斥和沈度做这样的事，毕竟两人是夫妻，塑料夫妻也是夫妻。可真的有了越界的接触之后，这种感觉就很奇怪。 塑料夫妻是做不成了。 那现在算什么？塑料……炮.友…… 听着就不太美好。 而且一想到接下来面对沈度时候的尴尬，许画觉得自己原地就能抠出一座影视城。想到这里，她果断摸过手机。 【大桃桃，我几点的飞机】 小桃秒回：【下午三点】 许画：【行程有变，给我改签到上午。】 小桃：？ 【好嘞】 交代完事情，许画撑着身子起来，“嘶——” 垂眼，青青红红一片。 许画：“……” 这人是狗吗？ 还好毛衣是半高领的。她胡乱的套上衣服，拉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客厅里居然没有人。 人呢？走了？ 虽然她是准备跑路的，但眼下这拔.吊无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塑料炮.友。 * 小桃改签的飞机时上午十点半的，时间有限，许画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出了酒店。在去机场的路上，她总惦记着昨晚的事情，不是说很快乐？痛并快乐。可她为什么只有痛，没有快乐？ 好奇又好学的许宝宝打算求助网络。 片刻之后，她放下了手机，面色有些凝重。 有些事，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年年，我回国了！】 【你在哪？什么时候回乌城？我去找你玩儿~~】 岑雅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来的。 许画：【十点半的飞机，下午到】 岑雅：【ojbk】 看着和岑雅的聊天记录，许画犹豫了片刻，又开始打字。 【雅雅，网上说第一次，如果男方技术好，不会痛的。】 【？？？】 【你们做了？】 许画：“……” 【一点点】 【一点点？】 许画闭了闭眼，她是不是脑子坏了，才会和岑雅讨论这种事情。可求知欲又让她舍不得就此中断聊天。 【就……探索失败】 【……？】 【不应该啊，沈度这么菜？】 【啧】 许画：“……”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菜。 【雅雅，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对方片刻没有回应，许画咬着唇，呆呆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三分钟后，她又重新点开对话框—— 【我那么痛，一定是沈度技术太差】 【我一直以为以他的脸，技术应该是过关的，没想到真是个菜鸡】 【果然，脸和活儿是两回事】 对方依然没有回应。许画微微抬眼，瞥见了“岑雅”的上一条信息。 【撩完就跑？】 许画：……？ 她再定睛去看，好家伙，左上角的头像居然是一个抽象的字母“d”！！！ 而彼时，正拿着早餐立在酒店房间里的某人，正沉着一张脸。 技术太差？ 真菜鸡？ 男人唇角扯出个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屏幕上，不停逼逼的某人忽然安静如鸡。 【沈太太撤回一条信息】 【沈太太撤回一条信息】x2 ※※※※※※※※※※※※※※※※※※※※ 许画：坚强微笑.jpg 晚上还有一更~ 爱你 乌城。 一夜之间，气温降到零下。随着天气一起彻底入冬的，还有许画和沈度的关系。自打上次在南市的荒唐一夜，加上许画之后的作死骚操作，沈度这个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彼此都不尴尬。 今晚收工早，许画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岑雅烂醉如泥的倒在沙发边上，抱着个手机不停的念叨。 “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不说就算了，你不说，我说——嗝——” 一个酒嗝打完，岑雅目光呆滞，缓了好一会儿，然后继续逼逼。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是个男的，颜高活儿好，有192！” 正在换鞋的许画：……？ 不懂就问，这个192指的是哪方面？ “林致，我告诉你，你已经被我pass了，以后我岑雅要是再惦记你，你就是猪！” 许画：嗯？ 她连忙走过来，从岑雅手中夺过电话。 屏幕上显示：林大猪蹄子三号；通话时长：1小时29分57秒。 “……” 生怕岑雅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许画都顾不上和林致解释，直接挂断，顺便关机。 岑雅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她，似是辨认了很久，才蔫巴巴开口：“是年年啊。” 许画皱了皱眉，她这个闺蜜，从小活得鲜活耀眼，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林致这个男人，一惦记，就是十年。 可在许画的印象里，岑雅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林致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今晚是发生了什么。 岑雅显然醉的不轻，正低着头，一边在地上画圈圈，一边碎碎念。许画有些头疼的将人扶到沙发上，“雅雅？” “林致是猪。”岑雅小声逼逼。 许画：“……” 尝试沟通失败，许画干脆挨着岑雅坐下来，岑雅迷迷糊糊的歪倒在她肩头，碎碎念了好多句“林致是猪”后，就没声了。 房间里仅亮着一盏壁灯，许画抬手去摸岑雅的脸。果然，湿湿的。 “雅雅。”她揉了揉岑雅的脑袋，本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多余。这个时候，就应该同仇敌忾，讲什么道理。 “林致是猪。” 岑雅：“嗯！” “是一只没有眼光的猪。” “嗯。” “是一只不解风情的猪。” “嗯。” “不喜欢我们雅雅，就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嗯。” …… 二十分钟后，原本想要和岑雅好好谈谈心，顺便理性分析一波的许画已经被彻底带偏。两人从沙发上重新滑到地上，一人一个啤酒瓶，开始对吹。 “林致是猪。” “沈度是猪。” “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渣女，开最野的车，牵最帅的狗！” “干——” 岑雅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一瓶又下肚，彻底睡死过去。倒是许画，正处在“酒壮怂人胆”的边缘，不断在“大型社死现场”反复试探。 最后，她心一横，重新点开了沈度的微信。 【沈度】 开头直呼其名，显得端庄又稳重。。 【你老实说】 中间停顿，给对方以认真思考的机会。 【你是不是只想和我做炮.友】 末尾发问，并配以准确的标点符号，不让对方产生歧义。 发完三条信息，许画觉得舒服了，连带着回乌城后一连多天的燥郁好像都消退了许多。她暗灭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挨着岑雅睡倒在地上。 “雅雅，我们睡觉，狗男人们，爱哪哪去。” * 南市机场，沈度匆匆从vip通道出来，接机的陈乔看到他，简直两眼放光。 “小度度，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想你。” 沈度的脚步一顿，瞥了眼陈乔。 他这次去洛杉矶专门见了克维基金的主要负责人，了解当初的事情。长途奔波，时差还没倒回来，就听到陈乔在这里疯言疯语。 陈乔犹不自知，硬凹出了个一往情深的眼神，“小度度。” “没空。” 沈度大步往外走，直接丢给陈乔冷冰冰的两个字。 陈乔：“……” 他话还没有说，就被沈度拒绝了，正要哭唧唧的继续去求，却被范洲拉住了，范洲冲他摇摇头。 陈乔：？ “老板，心情不好。” 因为，老板娘又跑了。 沈度的确心情不好，却不仅仅是因为许画跑了。这短时间，他故意没有和许画联系，除了因为克维基金的事情缠身，更重要的是，他有点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画。 那晚她明明就醉着，即便主动撩拨，可他是清醒的，却没能控制好自己。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人是许画，他才控制不住。 除此之外，也有一点点恼自己，给她带来了不太好的体验。 手机开机，微信里跳出无数条信息，可置顶的那十几个绿框框，却格外的灼眼。 【沈度】 【你老实说】 【你是不是只想和我做炮.友】 沈度：……？ 他特么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想法？ 许画，又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范洲。” 范洲正在和陈乔咬耳朵，闻声一抬头，就见沈度大步走了回来。 “老板？” “订最早的航班，去乌城。” 范洲：？？？ “去乌城干什么？”陈乔拉住沈度，“小度度，你有去乌城这个时间，不如和我去个饭局？就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星光的老总想请你帮忙做个歌……” “没空。” 陈乔：“……” 沈度停下脚步，“也不想做。” 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警告。 陈乔一怔，噤了声。 * 从南市飞乌城最早的一个航班是晚上十一点，飞行时间三小时，到了乌城机场，还要坐四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剧组的取景地。 虽然昨晚醉酒，可许画今天醒的特别早。七点不到，剧组就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摄。 今天有一场重头戏，是男女主在雪中交心定情，需要多个机位同时进行拍摄。饰演男主的顾声是新晋流量，外形条件自然没的说，只是演技稍显稚嫩，尤其是和傅云汐这样的前辈搭戏，还是极为走心的对手戏，一连拍了几条，都有些生涩。 “卡——”许画从监视器后抬头，“休息五分钟，再来一条。” 现场休息的休息，补妆的补妆，许画走到顾声身边，又将这场戏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你要处理好这个时候情绪的转折，不要用力太猛，明白了吗？” 顾声点头，“好的，许导，我再找找感觉。” 许画颔首，正要转身，便听身后顾声急急喊出声，“小心——” 许画还来不及反映，就被人拉住手臂，脚下一个趔趄，直直栽进对方怀里。半米开外的地方，一个高架摄像机直直落下来，“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片场顿时乱成一片，只有许画，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柔软怀抱里，隔绝了周围的嘈杂。鼻息间有冷冽的气息，和着一路的风雪，有点熟悉。 “谢——”她抬头，对上了男人鸭舌帽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沈度……？ 许画有些微怔，缓缓的眨了一下眼。这是酒精上脑，大白天出现幻觉了？她刚想退开一步，踝骨处却传来钻心的疼，“嘶——” 下一秒，整个人蓦地悬空，直接被横抱了起来。许画一慌，本能的圈上了男人的脖子，四目再次相接，她再也没办法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沈度，真的来了。 “许姐姐，你没事吧……度神？”小桃回酒店拿东西，一回来就看到片场乱成一团，有人说，高架摄像机掉下来了，她急急跑过来，看到的便是她许姐姐被她本命抱在怀里。 这，就有点魔幻。 “医生呢？”沈度问。 “在，在的。”小桃连忙点头，“跟组的医生在酒店。” 许画抓了抓沈度胸口的布料，小声道：“放我下来。” “你自己能走？” 许画：“……”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许画就这样被沈度一路抱回了酒店。所经之处，众人都投来了疑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困惑眼神。 沈度抱着许画？是我眼花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画闭了闭眼，干脆将脸埋在沈度的胸口。 她觉得，有些事情，可能瞒不住了。譬如，和顶流隐婚。 沈度的粉丝不会把她撕了吧…… 好在，脚伤并不严重，医生检查过后，只说轻微扭伤，休息两天即可。小桃跟着医生去拿药，房间里便只剩下许画和沈度两个人。 这还是那晚之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一时之间，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点凝滞。 “你……怎么来了？”许画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干巴巴的问出这么一句。 “来看炮.友。” 许画：……？ 看着姑娘无辜又惊讶的样子，沈度偏过头，又硬邦邦的补充了两个字：“不是。” 许画这一次更迷茫了，“不是什么？” 沈度：“……” 许画眉头皱得更深，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不是你自己的问的吗？现在给你答案，不是。”沈度冷着一张脸，声线平直，偏着头，就是倔强的不肯和许画对视。 “我问了你什么？” “……”沈度回头，看着床上一脸茫然的某人，只觉得心头有股邪火，“不是你昨晚自己问的？” 许画眨眨眼，又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她昨晚还联系过沈度？她没有和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那个，我昨晚……喝多了……” “……”沈度直接被气笑了，亏他从洛杉矶回来，一刻不停的往乌城赶，生怕她胡思乱想，只想着要当面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结果呢？ 是个醉鬼的酒后胡言乱语。 看着沈度扯出的笑，许画的一颗心更是荡到了谷底。直觉告诉她，昨晚，她一定和沈度说了奇奇怪怪的话。 她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才想起早起手机没电了，还在楼上的房间里。 “那个——” “许姐姐！不好了——”小桃一把推开门，举着手机，全然没有注意到许画和沈度之间奇怪的气场。 “韩柏天说不跟咱们合作了？” 许画：？？？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刚韩柏天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取消合作。更可恶的是，他们提前放出了这个消息，现在网上一水儿的都是在唱衰咱们。” 许画面色一沉，之前的合作谈的好好的，对方突然就变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和邹雨晴脱不了关系。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在作妖。 她接过手机点开，果然如小桃所言，网上一水儿的唱衰。 【从开拍以来，这剧就没消停过吧？是风水有问题？】 【柏天音乐可是业内大佬级别的存在，他家指名道姓不合作的对象，别家也不敢接】 【敢接又怎样？还能好过柏天？估计只能找些小鱼小虾来凑合了】 【这剧要凉】 【许画不是才女吗？自己做主题曲吧[微笑]】 …… 许画冷着一张脸，越往下看，面色越沉。网友吃瓜是小，可韩柏天直接接受采访，说不会再和《芳菲渡》剧组合作，这事就很棘手。 柏天音乐是圈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公司，韩柏天在这个圈子里说话也很有分量。如果韩柏天真的想为难她，随便打几个招呼……许画想，她可能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音乐制作人。 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她抬眼。 “至于么？”沈度勾出个笑，“不就是做个曲子。” 许画不语，这事虽然不至于完全无法解决，可横生枝节，免不了又要应酬，整个剧进入了拍摄关键期，她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发顶被揉了一下，许画正要出声阻止，便见沈度唇角的笑意更浓。 “你看我成吗？”男人弓着背看她，问得认真。 许画：？ ※※※※※※※※※※※※※※※※※※※※ 陈乔：双标狗[鄙视.jpg] 小桃：你们不对劲[对手指.jpg] 爱你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吗？ 在沈度一双盛着笑的眸子里，许画看到自己缓慢而又呆滞的眨了一下眼睛。 沈度要给她作歌……？ 一旁，小桃同样不可置信的定在原地。 什么？她度神要写歌了？时隔四年，她度神又要写歌了？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度！我爱死你了！”许画作势就要跳起来，脚踝差点触到地面的时候，又被人捞住了。她借着沈度的力量，圈住男人的脖子，八爪鱼一样的挂在对方身上。 沈度将人往上托了托，勾着唇，“爱我就行了，不用爱死。” 许画：……？ 一旁的小桃：……？ “许姐姐，度神……你们……”小姑娘终于没忍住，发出了灵魂一问。 许画：“……” 完蛋，忘记这小丫头还在边上。 “那个……”许画转头去看小桃，干笑两声，“我就是，太激动了。” 说着，就要从沈度身上下来，却被男人圈紧。 “她是你助理，迟早都瞒不住的。” 许画瞪他：那你知不知道，她还是你的粉头？ 沈度：“小桃。” “度神……” 许画去扯沈度的衣服，示意他闭嘴，男人却自顾地开了口。 “以后别叫度神了，叫——”沈度微顿，瞥了眼怀中冲他挤眉弄眼的姑娘，“叫姐夫吧。” 小桃：？？？ 许画：“……” 看着已经完全呆在原地的小姑娘，许画觉得有些心虚，推着沈度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 “小桃……”许画抓了抓头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和沈度……我们签了协议的。” “协议？”意识渐渐回笼，小桃慢吞吞的问出两个字。 “对，协议，因为身份特殊，要暂时对外保密。”许画解释道。 小桃呆呆的点了下头，“许姐姐，你和度神，你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说着，小姑娘还伸出食指，对了对。 好像……也不太是。 许画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个更为贴切的说法：“准确的说，应该是法律上的第一顺位关系，明白吗？” 明白，可太明白了。 小桃扁着嘴巴吸了口气，许画看着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慰，“你别哭，你度神还是你度神，清清白白的度神，我俩只是——” “呜呜呜。”小桃冲过来，给了许画一个大大的熊抱，“我大桃桃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我老板和我本命居然是真的，呜呜呜呜，我再也不用觉得自己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叛徒了。” 许画：？？？ 这就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一边，沈度抱着手臂笑笑，微微扬眉。 片刻之后，小桃又哭又笑的出去了，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许画和沈度两个人。许画犹自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什么柏天音乐，什么圈内大佬，和沈度有可比性吗？ 必须没有。 看着坐在床上傻乐的某只，沈度眯眼，敲了下床头柜。 “许如年。” 许画：？ 这么严肃，别是反悔了吧。 “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解决一下？”沈度抱着手臂，看向许画。 “什么？” 沈度靠进，弓着背看她的眼睛。视线相接，许画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到了那晚的事情，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解……解决什么？” “你说呢？” “可是。”许画垂下眼，“现在还是白天呢。” 沈度：……？ 啧，这姑娘，想什么呢。 舌尖抵了后牙槽，他勾出个痞痞的笑，“谁说白天不可以？” 许画：“……” 男人倾下身，一点点靠近，有熟悉的冷杉气息充斥在鼻息间。许画惊慌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手机被抽走了。 许画睁眼：？ 手机上了密码，沈度随便输了四个数字，成功解锁。 许画：？？？ 这还是我的手机吧。 沈度径直点开微信，看到自己的备注时，太阳穴跳了一下。 炮.友一号？ “炮.友一号？”他抬眼，扯了下唇，“沈太太还打算养鱼？” “你居然还知道养鱼？”许画一下子没有抓住重点，傻乎乎的一问脱口而出。 沈度：“……” 看着男人晴转多云、多云转阴的一张脸，许画咽了下口水，就着沈度递来的手机，低头去看屏幕上的消息。 五秒钟后—— 我是谁？ 我在哪？ 炮.友一号是谁手贱编辑的？ 这奇奇怪怪的聊天记录到底是怎么来的？谁能解释一下。 “沈太太要不要解释一下？” “……” “嗯？” “…………” 许画觉得不太对，为什么是她解释，问题明明是她提的啊，要回答解释的不应该是沈度吗？ “沈度，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是扭了脚，又不是扭了脑子。”她竭力压下自己的心虚，又将屏幕怼到沈度面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打算？” “不是。” “？”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是。” “……” 沈度这个人，你和他打嘴仗，可以连放技能，可突然正经起来，就有点让人接不住招。许画眼神闪烁，细白的手指将床单抓出褶皱。 “不是就不是呗。”她垂下眼，小声道。 “明白我的意思吗？”沈度俯下身，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我不想和你成为你说的那种关系。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长久的、稳定的、可持续的。” 许画：“长期炮.友？” 沈度：“……” 你黑什么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小腿一晃一晃，许画默默在心中吐槽。有些事，不是她粗线条，是不太敢往那个方向想，怕想多了，难堪。 男人几近咬牙切齿，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对，长期炮.友。这辈子除了我，你别想睡其他男人！” 许画：……！ “年年——” 推门进来的岑雅：？？？ “对不起，打扰了。” 许画：“……” 门重新被关上，许画仰着头，眨巴眼睛。 “只能睡你一个？” 薄唇动了动，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沈度定定看着面前的姑娘，刚才是真的被她气到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既然已经说了，也好。 “那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呗。” 沈度：……？ * 因为这次的意外事故，剧组临时决定对所有设备进行检修，全组放假半天，许画也因此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沈度上午在医务房间里说的话太令人震惊，许画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消化不了。而且这个男人，还真的给了她考虑的时间。 其实，她当时就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随口编了个理由。现在呢？似乎期限一到，就应该给个正儿八经的答复。 许画锤了锤床，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许姐姐？”小桃站在卧室门外敲门，“林老师来了，听说你受伤了，说过来看看。” 林致？ 许画起身，“好，请林老师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林致的突然造访，让许画有些意外，岑雅下午出去了，不然两人碰上，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思及此，许画又给小桃打了个电话，说请林老师去酒店的咖啡厅，她马上就下来。 现在是旅游淡季，酒店没有什么人，咖啡厅也空荡荡的。许画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卡座里的林致，衬衫西装，一贯的温文尔雅。 她走近，和林致打招呼，“林老师。” 林致微笑着点头，“坐，” 许画蹭进卡座里，她有点摸不太清林致突然出现的原因，但直觉告诉她，多半是和岑雅有关系。 “林老师——” “岑雅还好吗？” 果然。 许画沉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致的问题。半晌，她笑了下，“林老师觉得呢？” 林致沉默。 “林老师。”好一会儿，许画才又开了口，“这事其实是你和雅雅之间的事，我不该多嘴。但是我和雅雅从小一起长大，恕我直言，如果您对她没有那个心思，这一次就彻底说清楚吧。” 许画顿了顿，“对你对她，都好。” 林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有些出神的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林——” “林老师。”一道男声打断了她。 沈度？？？ 许画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觉得有点魔幻。 沈度看了眼林致，又将视线落在许画身上，语气有些嗔怪，“怎么一个人跑下来了，不是说要在楼上等我？” 许画：……？ 说着，男人径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似乎觉得两人之间挨的还不够紧，又往里挤了挤，直到大腿贴着大腿，亲密无间。 许画：“……” 沈度微笑：“林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致点点头。 可沈度似乎并没有想要和林致继续寒暄的意思，盈满笑意的眸子看向许画，“年年，你不是说想去吃乌城的特色小吃？我已经订好了。” 许画：……？ “抱歉啊，林老师，年年难得有时间休息，我们已经预定了一家双人情侣套餐，可能要失陪了。” 说着，也不管许画是不是同意，直接扶着人起身，“林老师，再会。” 直到两人走到酒店门口，许画还有些懵，什么双人情侣套餐，她什么时候说要去吃乌城的特色小吃了？ “他来干什么？” “来……不是，你来干什么？” “难道我不能来？” “……” 许画眨眨眼，四周环顾下了，发现并没有人。可她还是小心的想要和沈度拉开一点距离，却又被男人强势的抓着手臂，拉了回去。 “林致来干什么？”男人欺近，直接揽住她的腰，“你的二号发展对象？” 许画：……？ “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许画眯眼看着沈度，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 “沈度，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度：“……” 不是很想说。 “真的是吃醋啊？” “……” “诶——” 许画还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她四周张望了一下，挣扎道。 “别动，再动我就把那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许画一怔，不敢动了。 电梯缓缓上升，一直到了顶层的露天花园，盈盈白雪覆了一地，几株腊梅树的枝头已经绽出火红，隐隐有清冽的梅香浮动。 许画有点怔，她都在这酒店住了半个多月了，都没发现顶楼还有这样的好去处。 沈度抱着她一路走近了花园中央的雪房子。外面冰天雪地，小小的屋子里却暖烘烘的，从田字窗望出去，苍山负雪，绵延不尽。 许画的视线从窗边收回，落在了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锅上。红腾腾的汤底翻滚，一旁摆着各种各样的菜，许画瞟了眼，还有她最爱的鱼豆腐。 “这是……” 沈度：“约会。” 啧，突然就变直线球选手了？许画觉得自己还有点不太习惯。 沈度也不再多解释，只捏着长柄汤勺，从番茄锅里盛出小半碗汤，放到许画面前。许画挑眉，也没有多问，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对方的照顾，捏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 味道居然很不错。 “你想好了吗？” “什么？” “上午的问题。” “哦。” 许画放下汤匙，直起身子，“我不同意。” 沈度：……？ “沈度，你还记得咱俩领证的前一天，你说过什么吗？”许画靠近椅子里，弯起唇，“你说——许画，我图你什么呢？” 沈度垂眼，静默不语。 “现在，我还是那个问题。”许画微微仰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沈度，你图我什么呢？” ※※※※※※※※※※※※※※※※※※※※ 沈度：这是一道送命题。 众筹一个标准答案—— 爱你 红腾腾的汤汁翻滚，氤氲出袅袅热气，模糊了对面姑娘的眉眼，沈度垂下眼。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静默，只听到锅底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许——” “surprise！” 以岑雅、小桃和顾声为首的一众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呼啦啦的涌进来，十几个平方的小屋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祝许导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众人异口同声。 沈度：“……” 不知是谁暗灭了小屋的灯，屋子里瞬间黑漆漆一片。继而，温暖的烛光映着三层大蛋糕缓缓被推进来，屋子里响起生日快乐歌的前奏，大家跟着一起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画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居然是她的生日，最近太忙，她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眼眶忽然湿湿的，她吸了吸鼻子，唇角止不住的上翘。 “一声姐妹大于天，祝我宝贝年年貌美如花，永远十八~左手小奶狗，右手小狼狗，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岑雅第一个扑上来，将一旁的沈度挤开，搂住许画的脖子，张口就是一串。 沈度：“……” 小桃没有这个胆子，本想和沈度打个招呼，可一个“姐”字刚出口，又被她咽回去了。许姐姐一定不会希望这个事情被曝光，她要守口如瓶，替她许姐姐做好保密工作。 于是，所谓的“粉头”目不斜视，一脸冷漠的从自己本命身边经过，凑到许画另一边，将人抱住。 “许姐姐，大桃桃给你一个爱的抱抱！mua~” 许画左拥右抱，好不快乐。而一场精心策划的二人世界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芳菲渡》剧组乌城分组的团建活动。 沈·当事人·度：很不开心.jpg 众人热情高涨，吵吵嚷嚷，肥牛煮了一锅又一锅，啤酒开了一箱又一箱。直到夜深人静，才渐渐散去。岑雅再度喝得烂醉如泥，是被小桃扶出去的，小屋里杯盘狼藉，只剩下许画和沈度两个人。 许画今晚很明智的没有喝酒，即便劝酒敬酒的人不少，可她统统以脚上有伤挡了回去。自己那点酒量有多少，她心里有数。每次喝完都作死，还都逮着一个人作——许画去看沈度，男人今晚格外的安静，似乎是从岑雅他们来了之后，就全程自动隐形，成为一块好看的背景板。 “看我做什么？”沈度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许画弯起唇，“看你好看呀。” 沈度：“……” 看着男人偏头扯了下唇，许画心情莫名的好，她勾勾手指，喊沈度的名字。 “沈度。” “你过来呀——” 姑娘的眼睛晶亮，明明滴酒未沾，却敛着水光，别样的动人心魄。 喉结滚了一下，在许画第三遍喊他名字时，沈度终于起身，走了过来。 他走到许画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干什么？” 白嫩的掌心摊开，许画仰起头，唇角漾着笑，像个要糖的孩子。 “今天我生日，大家都送了我好多礼物，你的呢？” 沈度垂眼，对上她潋滟的眸子，“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什么？”许画笑着问。 须臾，男人扯出个笑，握住面前纤白的手腕，轻轻一带，将人从椅子里拉起，带进怀里。许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再一次打横抱起。 男人唇角勾笑，垂着眼睫看她，“你想要的，我都给。” 那一刻，低沉的男声钻进耳朵，重重敲在心上。许画在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仿佛真的看到了缓缓流动的星河，盛着熠熠的光，璀璨了满心满眼。 夜色深重，整个酒店都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前台处还有值班的工作人员。沈度给许画套上自己宽大的羽绒服，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顶毛茸茸的帽子，将她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就露了巴掌大的小脸在外面。 许画环顾了下四周，有点好奇，压低声音问，“我们要去做什么？” 这种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行动的感觉，还有点刺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出酒店大门，有冷风扑面而来，即便被包成了粽子，许画还是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冷？” “不冷。”许画适应了一下，摇摇头。 范洲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两人，连忙迎上来，“嫂子。” 小助理很有求生欲的先和许画打了招呼，然后才和沈度报告，“度哥，车子准备好了。” 许画闻言，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右侧停着一辆雪橇车。 如果换成从前，这种三更半夜天寒地冻出去开雪橇车的事情，许画是一定会拒绝的。可现在，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小毛丫头，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又好奇又兴奋。 沈度看她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唇角牵起，抬手捏了下许画的脸，“走，带你去雪地里的星星。” 许画拍掉她的手，唇角却止不住的上翘。 寂静雪夜，茫茫雪原，雪橇车缓缓滑过，留下两道蜿蜒的车辙。 许画坐在后座上，搂着沈度的腰，身前的男人帮她挡去迎面的冷风，乌城零下十度的夜晚，似乎一点也不冷。因为小小的兴奋和藏不住的喜悦，好像还有点热。 “沈度。” “嗯？” “雪地里的星星真好看。” “你不是一直想看？” 许画仰着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星子，她没想到，沈度居然还记得这件事。那不过是很多年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夜，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学校背后僻静的小路，刚刚下了晚自习的高三狗。 她抱着一沓刚刚刷完的试卷，长长呼气，仰头看着黑蒙蒙的天空，“好像去看雪地里的星星啊。等我考完，我就去。” 身旁，清瘦的少年不语，全程沉默。 时隔多年，那个画面都有些模糊了。 “后来去过吗？” 许画回神，“什么？” “后来。”沈度放缓了速度，雪橇车慢慢停了下来，四周是绵延无垠的白色，只有他们两个立在中央。 “雪地里的星星，去看过吗？” 许画仰着头，空旷的雪原之上，星幕低垂，像是抬手便可摘下。 当然看过。 那时候拍摄《极地之北》，她看过无数次雪地里的星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看过啊。”许画收紧手臂，脸颊贴上男人宽阔的后背，“但都没有今晚的星星好看。” “是么。”沈度笑笑，微微偏过头，“那以后，我都陪你看，好不好？” “好啊。” 有时候，看什么样的风景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一起看。 “沈度。” “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喜欢我啊。” “……” 没有一点害羞和怯懦，就那么直白又自信的问出来。沈度笑笑，是他喜欢的许如年。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找不到起点。 当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喜欢了。 可喜欢还来不及说出口，那个有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就出国了，一走就是七年。 所以，在得知许家正在为她寻找联姻对象的时候，他才会横插一脚。更甚至，在得知她回国后，授意父亲，请她拍摄《芳菲渡》。 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他为她设的局，为诱她入局。 “许如年。”沈度微顿，低沉的嗓音放轻也放缓，“年年，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一场迟了七年的表白。 许画：“嗯。” 半晌，身后的姑娘动了动。 “沈度，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沈度笑笑，眉头微微挑起。 许画弯着唇，贴近男人的耳朵，“我那会儿念书的时候，帮雅雅给林老师送过一封情书，可后来情书没送出去，丢了。” 沈度：……？ 姑娘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所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林老师，和他有故事的人，也不是我。你就不要再吃飞醋了，太丢人了。” 沈度：“……” 男人转头，两片唇不经意擦过。 许画蓦地捂上嘴巴，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可以，我吃完火锅还没有刷牙！” 沈度：“……” * 翌日，乌城连续的阴霾天终于放晴了，山谷里一条蜿蜒的小溪淙淙，给这沉沉冬日带来一抹生机。 阳光暖暖的照下来，雪地里，傅云汐和顾声正在拍一场对手戏，也是两人的第一场吻戏。许画早早就给顾声打了预防针，可一连几条，拍的都不太理想。 许导巴掌大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一旁，沈度也不知道从哪找来把标配躺椅，正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枕着双手晒太阳。 “卡——再来一条。” “卡——” “卡——” …… 似曾相识的一幕。 “啪——”许画暴躁拍桌。 片场所有人瞬间安静如鸡，顾声更是红了脸，“对不起……许导。” 只有沈度，拉下墨镜，瞥了眼正怒气冲冲的某人。 “从这个角度亲下去，不会吗？”许画捏着一边小桃的脸。 小桃：qaq 似乎觉得这样的示范达不到效果，许画作势就要走过去，身体力行，亲自指导。 “等一下。” 迈开的步子一顿，许画扭头去看身边有钱有闲的沈大爷。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中，沈度施施然起身，摘下墨镜收好。他瞥了眼不远处惶恐不安的顾声，视线收回，重新落在许画身上。 “我帮许导搭个戏，只示范一次，你看好。” 许画：？？？ 下一刻，下巴便被挑起。 在所有人的震惊里，沈度微微低下头，薄唇抿着，生涩又克制的印上眼前的娇软。 这是谢凌和姜婉的初吻，一触即离。 眼睫微垂，看着震惊到说不出一个字的许画，沈度勾起笑，舌尖舔过唇角。 他倾身，故意沉着嗓音，在许画耳边低语：“这次是草莓牛奶的味道。” 许画：……！ ※※※※※※※※※※※※※※※※※※※※ 沈度：这章我不想说话，我只想笑:) 爱你 她早晨的确喝了一罐草莓牛奶…… 许画低下眼睫，任由薄红一点点爬上脸颊。她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乌城天气冷。 片场安静如鸡，沈度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稍稍退开半步，转头看向顾声，“学会了？”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唇角还勾着清浅的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顾声呆呆的点了一下头，“学……学会了。” “嗯。”沈度抽出裤包里的墨镜，重新戴上，又施施然靠回躺椅，仿佛刚才就是再正经不过的一场教学，他根本没有想要趁机占人便宜吃人豆腐的意思。 现在示范结束了，他也要继续晒太阳了。 一切重回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许画僵着脊背，回到监视器后。 “学会了就……就再……再拍一条。”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突然结巴上了？ 许画羞恼的闭了下眼。 一旁，男人宽厚的肩膀也轻颤了一下。 许画：“……” 沈小度，你完蛋了。 片场的这场“突然教学”看似就这样被平静的揭过，可私下里，大家伙儿已经炸翻了天。 沈老师居然亲了许导，这就离谱。 收工后，吃瓜群众快乐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哎哎哎，你们当时有没有注意到许导的表情？每个毛孔都写着抗拒，沈度突然来这么一出，简直绝了。” “怎么绝？能被沈度亲，嘤——我做梦都不敢想，明明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是你喜欢沈度，可许导呢？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么多人看着，许导就算心里再不愿意，面上也只能受着，啧啧。难怪沈老师当时看起来那么高兴，能让许导吃哑巴亏，估计爽死了吧。” “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 工作人员犹自在窃窃私语，隔着安全通道的门，沈度冷着一张脸。对面，许画却扶着墙，笑得肩膀发抖。 半个小时前，剧组收工，许画冷着一张脸，不顾自己的脚伤，坚持要走楼梯。理由是：无良沈小度不配和她共乘一部电梯。 沈度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走楼梯，便只能一路跟着，看着许画扶着扶手，艰难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蹦。 人家姑娘还坚决不让他扶，可以说是十分励志了。 两人一来二去，磨蹭了许久，居然就听到了这样的八卦。吃瓜群众永远都是人才，这个解释真是有理有据，逻辑满分。 许画忍着笑，生怕被门外的两人发现了，看向沈度的一双眼睛也被笑意浸满，明晃晃的写着：男人，还满意你听到的吗？ 沈度：“……” “不战而屈人之兵？”许画动动唇，没发出声，字却咬得明白，得意的小模样，就是明显的挑衅。 你干什么！ 得意戛然而止。 许画不敢说话，用眼神抗议男人的突然靠近，沈度站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前一秒还张狂的小女人。 “不满意。”他压低声音说，还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 许画：……？ 随后半小时，黑暗寂静的楼道里，许画身体力行，让沈度听到了令他满意的。她攀着男人的肩膀，死死咬住唇，喉咙里却不可抑制的发出幼兽般的哼哼声。 她怕被门外的人发现，怕楼道里突然出现其他的人，努力压抑着自己。可偏偏这令人不安的坏境，又无限的放大了刺激感，让她几乎快要克制不住。 而沈度，什么都不怕，甚至肆无忌惮。 最后，她懒懒的窝在男人怀里，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浑身湿哒哒的，想扑腾，可已经没了力气。 至于始作俑者，始终穿戴整齐，连衬衫的扣子都严丝合缝，扣得整整齐齐。 “现在满意了。”沈度勾着笑，轻轻擦拭着指腹。 许画：“……” 朦朦胧胧里，男人冷白的手清晰可辨，股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的边缘也修剪得整齐干净。 许画却不能再直视这过分好看的手，慌忙的闭上了眼睛。 见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沈度又贴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许画：……！ 这是度神？ 这明明就是度狗！！！ * 转眼进入十二月，乌城取景的戏份也全部拍摄完毕，许画一行人准备启程回南市。去的时候，许画是悄咪咪的连夜跑路，回来的时候，金主爸爸却大张旗鼓的给包了专机。 窗外，云朵如棉花糖般簇拥在一起，许画窝在座椅里，舒服的眯着眼。连日的拍摄让她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身边，男人伸手摸上她的发顶，许画蓦地一僵。那晚在楼梯间，就是从这个“摸头”开始的。 可这是在飞机上！她并不想体验三万英尺上的快乐。 “沈度……，你——” “睡一会儿。”沈度揉了下着她的头，有些强迫的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许画：？ “晚上还有夜戏。” “哦。” 可真是个纯洁的男孩子呢。 许画顺从的靠着男人的肩膀，蹭了蹭，又蹭了蹭。 “硬，不舒服。” “……”沈度却不肯松手，还顺势捏了下她的脸，“习惯了，就舒服了，听话。” 哦，好吧，那她就勉为其难习惯一下。 许画闭上眼，唇角却不自觉的弯起。 这趟乌城之行，对她来说，的确很特别。 坐在后排的小桃和范洲眼观鼻鼻观心，同频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内心却在嘤嘤嘤—— 小桃：呜呜呜，哥哥……哦，不，姐夫原来私下里这么宠，太甜了，太上头了，救命！ 范洲：呜呜呜，这就是传说中嫁给爱情的样子吧，我也要找个姑娘，亲亲抱抱举高高，往死里宠！ 至于另一边的傅云汐和顾声，一个带着眼罩安静补眠，一个虽然揣了好奇宝宝，但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无论是许画还是沈度，都不是他顾声可以得罪的，便也只能默默浇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飞机抵达南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几位主演的粉丝都很多，剧组干脆走了专门的vip通道，一路从机场直奔影视城。副导演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许画带着大家伙回来，顿时热泪盈眶。 “许导，我可想死你了——”副导演作势就要抱许画，沈度却先一步挡住，向他伸来了手。 沈度：“恭喜。” 恭喜的自然是他从助理导演升成了副导演。可度神一向高冷的一批，这么亲切的恭喜握手，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副导演讷讷回握，“谢……谢谢沈老师。” 许画站在一边，唇角微微翘起。 幼稚鬼。 * 今晚有两场夜戏，许画回来，自然要亲自坐镇。于是，晚饭也没好好吃，就开始紧张的拍摄，到收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她从酒店的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准备带回房间里吃。 房间门一推开，不是一贯的漆黑冷清，暖黄的壁灯亮着，浓香的鸡汤从厨房里飘出来，许画探头去看，便见沈度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正在盛汤。 “你怎么来了？”她凑过去，看着金黄的鸡汤翻滚，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沈度抽走她手里的泡面，毫不留情的丢进最角落的橱柜。 “以后不许吃这个了。” “可是我收工晚，不吃会饿。而且，泡面是人类的灵魂朋友，怎么能随随便便丢弃——” “我给你做。”沈度打断了许画的碎碎念，尝了一口汤。 许画：嗯？ 还没反应过来，汤匙已经递到唇边，温热的勺底压着她的下唇，鲜香浓郁的汤汁瞬间抚慰了味蕾。 “好喝。”她痴痴评价道。 沈度看了眼被汤汁浸润的红唇，喉结一滚，淡定的收回勺子，“以后别吃泡面了，我给你做。” “每天都做？” “嗯，每天都做。” 许画倚着门框笑，“喂，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这辈子居然能让度神给我洗手作汤羹，啧啧。” 沈度瞥她一眼，“知道就好，像我这么好的老公，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那是因为我没找。” “……” 沈度懒得和她贫嘴，“快去换衣服，准备吃饭。” “好哒~” 收到指令，许画一路欢快的跑向卧室。 这种感觉真好。 被喜欢，被照顾。 等她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一荤一素，色泽鲜艳，看样子味道似乎很不错。 许画没忍住，捏起一片甜椒—— “洗手了吗？” “哦。” 然后趁着沈度不注意，她飞快的将甜椒塞进嘴巴里，咸淡适宜，鲜香可口。没忍住，她又舔了下手指。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沈度还有最后一个菜，许画准备翻一下最近的通告单，却无意间瞥见了沙发角落里的几页纸。 她拿起来，上面有类似简谱的符号，和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涂涂画画。 这是——《芳菲渡》主题曲的手稿？ 沈度端着菜出来，便看到许画拿着几页纸发呆，随口解释了一句：“废稿。” 许画：“啊？” 沈度扯了下唇，“太久没碰过了，有些手生。” 没人应话，沈度抬眼，看到许画依旧站在原地，抿着唇，脸颊微鼓，似乎是对他刚才的话不太满意。 “我又不是真的神。”沈度垂下眼，扯出个无所谓的笑。 “你是。”许画走上前，伸手环住男人的腰，仰头，“你是。” 她执拗的重复了一边。 她不许他这么说自己。 “傻不傻——”腰侧被捏了一下，沈度连忙住口，“好，我是。” “那你保证。” 对上姑娘固执的眼神，沈度笑笑，“度神和你保证，一定不给你的剧拖后腿，行吗？” “这还差不多。”许画也跟着笑笑。 沈度掰开她圈紧的手，“赶快吃饭了，不饿吗？” “饿啊，饿死了。” 许画是真的饿了，一连吃了两碗饭。饭后，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十分后悔。 “沈度，你这样会把我喂胖的，你不知道，我当初为了减肥，吃了多少苦头。” 两碗米饭的卡路里，想想就心痛。 “其实你那个时候也不胖。”沈度回忆了下，唇角牵起笑，“脸圆圆的，带点婴儿肥，就算胖，也是个可爱的小胖子。” 可爱的小胖子？？？ 许画眯眼，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男人。 沈小度，我单方面宣布和你断交三分钟。 沈度收拾厨房的时候，许画去洗了个澡。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男人正在阳台上接电话，居然还没走。 许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二十了，这是不准备走了吗？ 这就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沈度接完电话进来，便见许画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净白的小脸有点红。 “热？” “……”许画咽了下口水，声线平直的回答：“不热。” “那你脸红什么？” “……” “那个……”许画组织了一下语言，“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哪儿？” 许画：？ 沈度笑看着她，“我把房退了。” 许画：？？？ “都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定两间房？”沈度顿了下，“不要浪费钱。” 许画：“……” 您差那点钱？ “虽然我也不差那点钱，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后要养老婆养孩子，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学习勤俭持家。” 那你可真棒棒。 看着姑娘冷着小脸翻白眼，沈度终于收了笑，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垂下眼，仔细去看她的眉眼。 “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想去。” “哦。” 许画捏着拳，极力保持淡定。 男人抵上她的额头，“那我们睡觉吧。” 睡……睡觉？ 许画又咽了下口水。 面上镇定，心却在噗通噗通的狂跳。 下一秒，人就被抱了起来。 沈度将人抱进卧室，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中央，然后将被子拉高，伸手关掉台灯。 身边的位置微微下陷，许画死死攥着被角，心口像是揣了只小兔子。 “晚安。”沈度阖上眼，淡声道。 许画：？？？ ※※※※※※※※※※※※※※※※※※※※ 许画：就这？ 【小剧场之睡觉】： 许画：我脏了:( 沈度：我真纯洁:) 许画：→_→ 只爱你 许画攥着被子边，露出巴掌大的小脸，面无表情的瞪着天花板。 居然真的就是纯洁的睡觉。 好吧，她其实也累了一天了，没太有精力再进行什么耗体力的活动了。 眼皮渐渐耷拉下来，许画打了个哈欠，睡意来袭。 耳边，姑娘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轻缓且有规律，沈度才睁开眼睛。许画睡得很熟，他微微凑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眼睫纤长，鼻子秀挺，唇色是淡淡的樱粉色，工作繁忙加上舟车劳顿，下巴愈发尖了。 接下来的拍摄很辛苦，他舍不得再在这种事情上折腾她。既然两人已经决定在一起，变不急于一时半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温凉的唇贴上凝白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好好休息。” 沈度将人捞进怀里，阖上眼。 片刻，他又睁开了眼。 他是很体谅自己的太太，可他的小兄弟似乎不太答应。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 一连半个月，许画都是紧张的拍摄，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是天没亮就出门，凌晨以后才回来，根本无暇顾及沈度。 沈度除了例行的拍摄，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的房间里写歌，顺便照顾许画的饮食起居，好端端的一个顶流，生生活成了一个保姆。 对此，沈度倒是乐意之至。 平静的生活里，两人因为到底该住在哪儿发生了一次小的摩擦。其实，那晚沈度是骗许画的，他根本没退掉顶层的套房。因为没退房，他顺理成章的被许画辇回了三十三楼，理由是影视城人多眼杂，现在显然还不是公布两人关系的时候。 同样，许画也不肯搬上去。 写歌之余，沈度因为这个事情苦恼了很久，最后在好友列表里翻了一圈，点开了宋澜生的朋友圈。 这位前辈显然已经是半退圈状态，两天前还十分敬业的发了一条更新：经过三个月的修养，吾已痊愈，勿念[微笑]。 配图：百花子蛇草神仙水沈大师特制 沈度：“……” 不是宋澜生的这条朋友圈，沈度差一点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其实哪里有什么百花子蛇草神仙水，不过是那晚他递给宋澜生的一瓶矿泉水。 沈度：【宋老师】 宋澜生：【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沈度：“……” 【转账给宋澜生20】 宋澜生已收款。 【说吧，什么事。】 沈度：“……” 其实对于宋澜生这位看似不太着调的前辈，沈度一直很尊敬。处在这个浮华的名利场里，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心如明镜，不被诱惑。 【宋哥，有个事情，想听听您的看法。】 沈度把这两天和许画因为住在哪的争执不下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宋澜生说了一遍。 半晌，宋澜生给他回了一句；【她不搬，你可以帮她搬啊】 半晌，又补充了一句：【做得隐蔽一点，不要太明显】 沈度恍然大悟。 前辈果然是前辈。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许画总是找不到东西。 前天，是牙刷。 昨天，是毛巾。 今天，是小内内……？ “沈度。”许画蹭到沙发边，挨着他坐下，又四周环顾了一下，“我们这个酒店，不会出现变.态狂了吧？” “怎么了？” “我最近总是丢东西。”许画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今天，居然连小内内都不见了，别是遇上变.态了吧？” 沈度：“。” “算了，我让小桃帮我再买一点。一百条够不够？”许画忽的一笑，看向身边的男人，“够偷三个月了呢。” 沈度：“……” 搬家事件，无疾而终。 *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多天的平静后，终于还是炸响了一记惊雷。 消停了许多天的邹雨晴突然诈尸，直接在公共平台上喊话沈度：“沈度，你还记得孙宁浩吗？” 喊完话，还女表里女表气的发了一条微博：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微笑]。 消息一出，瞬间被各大信息平台疯狂转载和延伸。毕竟，孙宁浩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所有度粉的忌讳。 许画还是在片场被范洲告知这件事的。 小助理专程来找她，红着眼睛说“度哥不见了。” 不见了？ “电话关机，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哪都没有。嫂子……”范洲哽了哽，“度哥不会出事吧。” 许画有些微怔，明明昨晚还都好好的啊。看范洲着急的样子，她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跟着范洲去找人。 路上，范洲才告诉她，邹雨晴提起了孙宁浩的事情后，沈度就失踪了。 孙宁浩这个名字，许画并不陌生。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都和沈度相伴出现。沈度有一半的歌曲，都是孙宁浩作的词。 只是孙宁浩为人低调，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唯一的一次，还是被狗仔偷拍到的。 只有一个侧脸，却惊为天人。 一时间，舆论把孙宁浩捧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成为无数人幻想的对象，和沈度一起被称为当世乐坛的“双骄”。甚至有人说，孙宁浩如果愿意出道，成就不会输沈度。 可即便如此，孙宁浩也从未公开露过面，直到四年前，疯狂的狗仔终于拍到了孙宁浩的正面。 一个双腿截肢，双肘以下空荡荡的男人，而那张被无数人追捧的侧脸另一边，布满可怖的疤痕。 全网哗然。 幻想的泡泡一夜之间被彻底戳碎，当初有多少喜爱，就有多少攻击—— 阴阳脸。 怪胎。 骗子。 去死吧。 …… 更有爆料称，孙宁浩之所以变成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是因为沈度。多年前，为了救沈度，孙宁浩在一场大火中被毁容，还失去了双手和双腿。 那些意难平的狂热者、躲在网络后的键盘侠、意欲争夺资源的资本，在攻击过孙宁浩之后，又将目标换成了沈度。 孙宁浩发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信息是：“那是你们想象出来的孙宁浩，不是我。” 之后，便彻底消失。 孙宁浩消失的三个月后，沈度宣布退圈。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快速飞掠，车子里，异常安静。 “他们根本就是胡说，宁浩哥才不是因为度哥才变成那样的……”范洲抹了把泪，有些哽咽，“宁浩哥那么好的人……” “孙宁浩人呢？”许画问。 范洲张了张嘴，垂下头，沉默。 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话：“自杀了。” 许画微怔，随即，也沉默了下来。 * 一连三天，沈度都音讯全无，没有酒店入住记录和任何处境信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事惊动了江老太太，当初因为孙宁浩的事情，老太太就大病了一场。如今听说沈度失踪，老太太直接晕了过去，让本就手忙脚乱的江家愈发乱成一团。 许画放心不下，从剧组请了假，守在江家老宅，陪沈菀照顾江老太太。也从沈菀口中，得知了沈度和孙宁浩更多的事情。 两人差不多是在八九岁的时候认识的，感情一直很好，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相较于沈度的叛逆，孙宁浩却为人谦逊低调，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因为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江家默许了沈度的胡闹，放手让他玩音乐，进娱乐圈。 “宁浩是个好孩子，是老天待他不公。”提起孙宁浩，沈菀眉眼间的忧色更深。 “年年，你说小度他……他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许画打断沈菀的话，斩钉截铁道。 沈菀微微一惊，抬头去看许画，便见姑娘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明明是一张年轻的脸，凝白秀美，可眸子里流露出的坚定却是她这个年过半百的人都没有的。 “年年，这些天，辛苦你了。”沈菀拍拍她的手背，“上去休息一会儿吧，奶奶醒了我喊你。” 许画却是觉得有些累，没有推辞，“好，您也休息会儿。” 回到楼上沈度的房间，她却又睡意全无，呆呆的看着那一面墙的奖杯。这段时间，她常常对着这面墙发呆。 2013、2014、2015……视线从奖杯滑过，落到角落里的那张照片上。照片里的两个男孩子并肩站着，笑得天真无邪，背后是一面灰败的墙。 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许画拿着照片匆匆下了楼。 沈菀还在江老太太的房间里，许画敲门进来，却见江老太太又醒了。 “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脸色苍白。 许画也顾不上询问其他，急急将照片递到沈菀面前，“妈，您知道这张照片是在神帝地方拍的吗？” 沈菀拿过照片，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是小度八九岁的时候，那会儿，他和宁浩刚刚认识。至于这地方……” 沈菀蹙眉，一片破败的墙，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拿来给我看看。”江老太太撑着从床上坐起。 沈菀将照片递过来，老太太戴上老花镜，似是回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今瑞早年在南市西郊的废工厂。” 废工厂？ * 许画一行人赶到的西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斜阳西下，一片赤金在天地相接的地方渲染开来，整个工业园区都被镀上一层金黄。 不同于十几年前的破败，这里经过市政和今瑞的开发改造，已经成为一处工业艺术园区，很多年代久远的厂房和设备被保留了下来，极具年代感。 这会儿，艺术园区已经关门，看到有人来，巡逻的保安提醒，“已经闭园了，明天再……” 司机出示了通行证，保安蓦地闭嘴放行。 停车杆升起放下，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驶入老旧的工业园。 和许画一起来的，还有江昭远和沈菀。两人按着照片上的样子，让司机一路往西北角开，果然在数米外，看到一幢老职工宿舍。 三层楼高，粗糙的外墙被刷成了浅灰色，因为年代久远，大片大片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而就是这样一幢老旧的宿舍楼，三楼的一处房间却亮着灯。 江昭远和沈菀不约而同的朝许画看去。 “我上去。”许画点了下头，随即开门下车。 沿着墨绿色的铁楼梯，一路走上职工宿舍的三楼，周围的栏杆早已经生了锈，斑驳的铁门上印着数字：305。 “当当当——”许画抬手敲门。 “咯吱——”铁门从里面拉开，发出陈腐的声音，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门口。 只爱你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发黄，映着男人英挺的五官，下巴一圈，青色的胡渣已经十分明显。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许画有些微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可是亮澄澄一双眼，却瞬间红了。 “年年。”沈度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感。 “你发什么疯！”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落下，许画使出吃奶的劲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沈度被她推得连连后退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年——” “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在找你，在担心你，奶奶因为你都病倒了！电话不接，电话不回，一声不吭就消失，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嘛？做事情都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沈度抿了抿唇，沉默。 这事，的确是他疏忽了。 “抱歉。” “你现在说抱歉有个屁用！”许画抹了把眼泪，不但眼泪掉的凶，人也凶，“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当时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可以说出来啊，大家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把我和大家丢下，算什么？还说从今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你个骗子！大骗子！” 沈度微微蹙眉，眼中有明显的不解。 “什么？”。 “孙宁浩啊，邹雨晴啊，她敢这么挑事，你倒是怼回去啊！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沈度顿了顿，“抱歉，我不知道。” 许画：？ 沈度伸手，抚上她的后脑，让许画哭得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脸贴上自己的胸口，“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许画哭，好像，还是他把她弄哭了。 胸前，许画吸了吸鼻子，故意将眼泪和鼻涕蹭在男人身上。 男人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让你和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不接受！” “……”沈度抿抿唇，“外面冷，进屋来说，好不好？” 说着，也不顾许画的挣扎，箍着怀里的姑娘，有点不讲道理的将人带进了屋子。 “咯吱——” 斑驳的铁门被重新关上，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昭远，你觉得年年这个姑娘怎么样？”楼下车里，沈菀突然问出了声。 刚才许画又哭又骂的一幕，他们两个可是看得听得一清二楚。沈菀本来以为，按照自己儿子那个烂脾气，早该冷脸撵人了。可沈度不但没生气，还先低声下气的道歉了。 江昭远思索一下，一本正经道：“不错，性格爽朗，有见地，自我要求高，工作也努力认真。再过几年，会是这个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好导演。” “……”沈菀剜了他一眼，“你以为是在给你公司的员工写评语？我是问你……你觉不觉得，小度对她很不一样，就是那种——终于栽了，没办法，只能如珠如宝的哄着……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江昭远：“我懂。” 沈菀：？ 江昭远看向沈菀，目光专注。 沈菀：“……” 好吧，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上梁的锅。 * 许画跟着沈度进来，年久的老宿舍楼泛着一股子霉味。屋子很小，只有两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沙发，却收拾的干净整洁，地上落满了纸，全是她看不懂的写写画画。 “你……在写歌？” 沈度点头，“我三天前就来了。” 他顿了一下，看着许画红红的眼睛，从床头抽了张纸，“所以，你说的关于宁浩的事情，我还不知道。” “……”一口气憋在胸口，许画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瞪了深度一眼，却不肯接她递来的纸巾。 “那你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吗？或者告诉范洲一声，突然玩失踪，就是小孩子的行为，绝对不能原谅！” 沈度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这件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他任打任骂认罚。 “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再哭了。”沈度给她擦掉眼角的泪，“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肿了，我会心疼。” 哼。 许画垂眼，视线落在地上的那些废纸上，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突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为了找灵感？” “算是吧。”沈度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这儿以前是孙叔他们的住处，我小的时候常常来。后来厂房改造，我和宁浩便把这栋楼租了下来。以前写不出歌的时候，也会经常回来。” 沈度垂眼，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自嘲。 “沈度。” 许画只觉得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被小针一针一针扎在上面，“我不急的，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有点后悔，那天非要让他承认自己是神。 “不想你失望，也想证明自己。”沈度揉了下她的头发，“不全是你的原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哦。” 许画踌躇了一下，“那……有灵感了吗？” 沈度抬眼，唇角终于牵起一个轻松的笑。 “要听吗？” 许画：？ 亮澄澄的眸子虽然红红的，却遮不住满眼的惊讶和喜悦。许画使劲点头，“要听。” 沈度笑笑，将人揽进怀中，又清了下嗓子，才压低声线，缓缓开口。 轻缓的旋律，动人的歌词，还有男人沙沙的声音，一时间，充盈在这间老房子里。田字窗外，云霞烧红了半个天。 最后一个音落下，许画原本红红的眼睛，又蓄起了眼泪。 “婉婉和阿凌太可怜了。” 婉婉和阿凌是粉丝对姜婉和谢凌的昵称。 “我写这首歌，可不是为了弄哭你。”沈度伸手，用指腹擦掉许画眼角的泪，“怎么样，觉得还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许画不住的点头，“为了这么好听的主题曲，我也要好好拍这部剧。” 眉眼间有稍稍的放松，沈度牵起笑，拨开许画当着眼睛的几缕头发，“许导认可，我就放心了。” “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这个事情太恶劣了。”许画重新虎起脸，“就算是为了写歌，也不可以这么任性，全世界找你都找疯了，你呢？居然就是为了躲起来写歌？” 男人唇角的笑意愈深，“全世界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给年年写歌。” 许画微怔，对上男人浸着笑意的眸子，漆黑的眼瞳中是望不见底的宠溺，而在这宠溺的中央，她看到了眼睛红红的自己。 “沈度。” “嗯。” “谢谢你。” 男人轻笑，“傻瓜。” 两人窝在沙发里，就刚才的曲子，又调了几个细节。趁着沈度烧水的时候，许画才细细打量起这间老房子。 看得出，房子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床单被套都很整洁。她其实很难想象，沈度和孙宁浩会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写歌。 “沈度。”许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来这里，是不是也有孙宁浩的原因？他……范洲和我说，他……” “嗯。”沈度背对着她，点了下头，“四年前，在自己家里自杀了。” “是因为……”许画下意识的开口，却不太敢探知这背后的原因。 沈度垂下眼，手边的电热水壶已经咕嘟咕嘟的冒出了热气。他按掉开关，任由热气一点点消散，蒸腾的水气模糊了男人的眉眼，可许画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三个字——抑郁症。 “明天是宁浩的忌日，我想过来陪陪他。”男人的声音很低，和渐渐弱下来的咕嘟声一起，消散在老房子里。 许画也才知道了一个更完整的孙宁浩。 多年前，孙宁浩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失去了双手双腿，毁了容。自那以后，他就终日消沉，患上了抑郁症，病情一直都时好时坏。后来，接触了音乐，爱上了写歌，才渐渐走出了那些阴影。 可这个病，就像是颗种子，一直埋在他的身体里，只等着有一天破土而出，融进他的骨血，扼住他的心脏，将他拖进永无光明的暗夜里。 直到四年前，被狗仔偷拍曝光，面对无尽的嘲讽和歧视，甚至还连累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重压之下，孙宁浩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年年，是那些看不见的手，逼死了他。”沈度窝进沙发，闭着眼。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一双双枯槁的手向他伸来，拉住他，拖扯着他，想将他一同拉进那永无光明的暗夜里。 “沈度。” 沈度睁开眼，眼缝中漏进昏黄的光。 许画窝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腰，“你别怕，你有我的。” 是的，他还有他的年年。 沈度将人揽住，圈紧。 他的年年，就是他的光。 * 翌日，在沈度方迟迟不予回应的第四天，邹雨晴再度爆料：孙宁浩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沈度那个时候退圈，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一同发出的，还有私家墓园里，孙宁浩的墓碑图。墓碑上的照片正是孙宁浩那个惊为天人的侧脸。 一记重磅炸.弹再度炸响。 事实上，圈子里关于孙宁浩已经身故的事情早有传言，可这些年，这事儿被捂得严严实实，除了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再无其他。而如今，一张墓碑照片，直接说明了一切。 【天，孙宁浩真的死了？】 【为什么啊？】 【他当初那条微博，其实就已经有绝笔的意思了。】 【不会是被沈度逼死的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不管孙宁浩是怎么死的，这女的拿死人说事，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 多天来一直未作出回应的沈度工作室，在邹雨晴发了孙宁浩墓碑图片的三分钟后，便更新了动态：逝者为大。 四个字，戳中了当初真的喜爱孙宁浩才华的粉丝。人活着的时候，便被谩骂和攻击，故去之后，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些轻侮和妄议，连一份长眠的安宁都没有。 这又何止是人血馒头？ 多年的压抑和不甘，让这群粉丝疯狂反扑。一时间，邹雨晴和柏天音乐的微博全部沦陷，都是粉丝喊话邹雨晴，让她给孙宁浩道歉。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名为“悠悠明烛南”的用户发了一条微博—— 大家好，我叫陈楠，今年二十二岁。关于宁浩哥哥的事情，我原本打算一直保持沉默，我想，这是对逝者该有的尊重。但是最近，这件事情似乎又被反复重提，还牵累到了无辜的人。在此，我想说两件事： 第一，九年前，我家中突发火灾，是孙宁浩先生舍命救了我，而他也因此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那些嘲笑和谩骂他的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攻击的，其实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这件事，四年前，宁浩哥哥不让我说，四年后，我一定要说出来，还他以安宁。 第二，那些攻击和影射沈度先生的人，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有宁浩基金的存在吧。过去四年，沈先生前后共计向基金捐赠了2.4亿元，用于贫困地区校舍的修建和师资的招募，这也是宁浩哥哥生前最大的心愿。沉默并不代表默认，不回应只是为了给逝者以尊重。四年前，你们逼死了一个，逼走了一个，难道还不够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关于沈度和孙宁浩的过往再次被扒了出来。可不管各类媒体和营销号如何自我高.潮,粉丝和善意的路人都选择最大限度的沉默，评论也只有统一的一句话：【逝者为大】 就在有资本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搅浑这趟水的时候，孙宁浩的父母罕见的发声了。直言网络上那些关于孙宁浩的死和沈度有关的消息全是子虚乌有，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孙宁浩最艰难的时候，是沈度帮他走出了阴影。这份情谊，不容亵渎。 紧接着，有两个地方蓝v转载了之前“悠悠明烛南”的微博，称感谢沈度先生和孙宁浩先生连续多年的捐赠，大善若水，泽及万物。 这一连串的说明、澄清和转发，终于堵上了那些逼逼不停的嘴。被压抑了许久的度粉不干了： 【可以了吗？这些够了吗？请问还要怎么澄清和证明？】 【不说是错，多说是错，度神做错了什么，要你们逼逼】 【请邹雨晴给沈度道歉】 【请营销号给沈度道歉】 【请xxx给沈度道歉】 …… 就在#请给沈度道歉#的热搜持续攀升，被顶上首位的时候，一条破坏队形的微博出现了： 许画v：道歉了事？做梦吧[微笑]@邹雨晴@柏天音乐@就娱乐@圈里那些事儿@…… 常常一串名单，除了始作俑者邹雨晴，还有在这件事里推动助澜的柏天娱乐、各类营销号和匿名网友。 配文转发的是两高关于“谣言转发超500次可判刑”的司法解释。 吃瓜群众：……？ * 沈度工作室。 陈乔刚刚编辑好的“两高司法解释”还没发出去，就被人抢了风头。一口老血梗在心头，陈乔忍不住吐槽，“这个许画，真是干啥啥不行，蹭热度第一名！” 一旁的范洲：“。” 沙发里，沈度掀起眼皮，看向陈乔。 “小度度，你看你看！”陈乔将手机怼到沈度面前，“我这第二波技能还没输出，就被许画抢了先，太过分了！” “以后不要去打扰孙叔他们。”沈度瞥了眼，淡声开口。 “可是……”陈乔微顿，他也不想去打扰孙家人，可是这个节骨眼，孙宁浩的父母站出来说话，无疑最有说服力。 “他们是自愿的。”陈乔不服气，小声逼逼。 “自愿也不行。” 伤疤，即便是自愿剖开，也会疼。 陈乔默了默，知道沈度是真的介意。 “好，以后不会了。” 沈度垂下眼，半晌，又补了一句，“干活吧。” 陈乔：？ 沈度瞥他，“名单都给你列出来了，还要我教？” 陈乔：？？？ 沈度：“律师函。” ※※※※※※※※※※※※※※※※※※※※ 老婆的场，必须得捧。 ——《论一个好男人的自我修养》沈度 著 只爱你 片场休息室，小桃看到许画的微博更新，瞪大了眼睛。 许画：？ “许姐姐，刚啊。”小姑娘伸出大拇指，“实力护夫。” 许画挑了下眉。 “邹雨晴之流，光是道歉真的太便宜他们，就该让这些人接受法律的制裁，知道红口白牙一张嘴，不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粉头的职业操守没有丢，小桃点评转一条龙，然后找到后援会的大群，准备发挥她粉头的光和热。 许画欣慰的点点头，拍拍小姑娘的肩，“这就对了，能用法律解决的问题，就不要逼逼。” 小桃：？ 啧，好有道理。 而因为许画这条刚得不能再刚得微博，蛰伏许久的cp粉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又可以了！】 【我也】 【实不相瞒，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的霸道女导演和她的顶流小娇夫[狗头]】 【笔给你，gkd~】 【顶流小娇夫是什么鬼？问过我度哥吗？度哥答应吗？】 【嘟嘟应该很高兴叭，哈哈哈哈哈哈】 【据前方战报，还有更可以的！】 【啥？】 【等我有钱，我一定要买个能把话说完的楼主[猫头]】 …… 当晚，一套九宫格路透照就爆了热搜。 “为鹅子女鹅打call”发文：听说有人想花钱买我？我来了。就问，可以吗？你们觉得可以吗？[猫头]↓↓↓ 九连拍几乎是同一个画面，只有一些细小动作上的差别。照片上，沈度挑着许画的下巴，亲得生涩，而许画，则是一脸的目瞪狗呆。 cp粉＆吃瓜群众：？？？ 艹！太可以了！！！ 路透照片流出不到一分钟，#沈度吻技#便爆了热搜。 【亲了亲了，我鹅子女鹅亲了，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不行，我不答应，哥哥的荧屏初吻[大哭]】 【瞧瞧，有生之年我看到了什么，儿子长大了啊】 【实不相瞒，我想魂穿许画】 【u1s1，从许导表情来看，沈度吻技着实一般[狗头]】 …… 和粉丝一起疯了的，还有陈乔。 陈乔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实时热度监控数据，垮着脸。 之前因为邹雨晴的事情，他已经没日没夜的加了好几宿的班，好不容易彻底甩掉了这块狗皮膏药，结果呢？又来了一块新的！ 这块貌似更好，更经久耐用，且套路居然让他有点摸不透。 看着照片上嘴对嘴的两个人，陈乔开始手抖，这个怎么回应？能装死吗？那难道就让许画白蹭热度？ 绝对不可以！ 义愤填膺的陈乔正要给沈度打电话，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小度度”来电。 “小度度——” “乔哥，公开吧。” 陈乔：？？？ “不行！”听筒里传来果断且坚持的女声。 陈乔：……！！！ 这个声音，化成灰，他陈乔都认得。 * 酒店三十三层客房，许画夺过沈度手里的手机，“不能公开！绝对不可以。” 从照片流出到现在，两人已经争执了一个多小时。沈度想顺势公开，许画却持反对意见。 听筒里响起陈乔暴躁的声音：“什么公开？公开什么？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 许画果断按掉电话。 “不过就是个路透照片，还没有到必须公开的地步。你最近的热搜太多了，不要占用公共资源，不好。”许画理智分析，末了，又补了一句，“陈乔也不容易，你别吓唬他。” “我哪有吓唬他？我这是实话实说。”沈度勾起笑，“而且，他迟早都要知道，现在知道，还可以有点心理准备。” 许画：“……” 二十分钟后，两人依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陈乔却到了。看着突然出现在沈度房间里的许画，陈乔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了。 “乔哥。” “我不是你乔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哥！不是，你没有我这样的哥！”陈乔看向许画，胸口不断起伏，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好气。 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猪，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拱了别人家的白菜？ “你说，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办？你说，你们说！”陈乔发完火，又坐在沙发里唉声叹气，“小度度，不是乔哥说你，谈恋爱就谈恋爱，你也二十六了，谈个恋爱也正常，可是你能不能先给我打个预防针，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嗯。”沈度点头，“不是谈恋爱。” 陈乔：……？ 沈度拉过许画，“乔哥，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许画，我太太。” 陈乔：？？？ 沈度：“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陈乔眨眨眼，沈度说的话他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愣是不明白呢。 “小度度，你是不是被胁迫了，如果是，你就眨眨眼。” “乔哥。”沈度笑笑，揽住许画的腰，“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人娶回来的，你别胡说，我老婆生气很难哄的……嘶——” 许画收回手上的小动作，抬头瞪沈度。然后又转过头，微笑的看向陈乔，“乔哥，好。” 陈乔：“……” 他一点也不好。 不是，你们骗人就算了，怎么还撒狗粮呢？ 直到红色小本本怼到眼前，陈乔终于不得不相信，沈度真的结婚了，还是和许画。 辛辛苦苦养大的猪，不但想不开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居然还觉得这白菜不错，决定住在别人家，长期拱。 就，离谱。 “唉。”陈乔心累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俩想好要怎么办了吗？公开？” 沈度：“可以。” 许画：“不行。” 陈乔：？ “我觉得还不到公开的时候。”许画抢先一步开了口，“虽然现在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这也不是什么触犯了道德标准法律底线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澄清？” 陈乔点头，这倒是和他不谋而合了。他起初想要处理这个事情，是觉得不能纵容如邹雨晴之流无下限蹭热度，可现在许画是老板娘。 老板娘，那可是高于老板的存在，老板的热度就该给老板娘蹭！ 再去看沈度，男人眼神明显有点闪烁。 陈乔突然就明白了。 和着是许画不想公开，可小度度想公开？ 一瞬间，陈乔突然就生出一种“老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爽感，他轻咳一声，正了正领带。 “其实吧，我觉得许导说的很对，这事没必要非得回应。” 许画：“没错。” 沈度：“……” 陈乔：微笑.jpg * 于是，在沈度和许画双双上热搜的24小时后，粉丝和吃瓜群众并没有等来沈度工作室的澄清。要知道，在这之前，沈度在圈子里有个绰号叫做“沈当天”，但凡和女艺人传绯闻，澄清时间从来不会超过24个小时。 【耐人寻味x2】 【可不嘛，最近那几个蹭的，可都没有超过三小时就be了】 【那我期待一个长长久久？】 【这次别是来真的吧？】 【嘤，我嗑的cp是真的！】 …… 许画：……？ 看着网友清奇的脑回路，许画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冷处理，怎么还能嗑？ 这届网友，真难带。 “许姐姐许姐姐，你和度神的cp超话一夜之间增加了十几万的粉！双顶流实锤！”小桃激动的给许画普及最近的娱乐圈热点，却被许画白了一眼。 “你不是你家哥哥的唯粉吗？” “哦，我现在是你们的cp粉了，我还申请了‘度日如年’cp超话的小主持人。” 许画：？ 这个cp名到底是谁取得，太没有道德了。 “许姐姐，我跟你讲，这个超话现在特别火，但是为什么要叫‘度日如年’啊，明明隔壁‘许你一沈’更有感觉啊。” 许画：请你闭嘴，立刻马上！ 小桃：qaq 谁都没想到，冷处理的结果会是cp粉的又一次高.潮。当晚，许画直到收工，都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点开手机，《芳菲渡》剧组群1里不停的有消息跳进来： 【马上就要新年了，金主爸爸说最近要到影视城送福利，据说有红包哦~】 【谢谢金主霸霸~】 【叩谢~】 【霸霸，我爱您！】 【嘤嘤嘤，《顶流影帝的逃婚小娇妻》太好看了，嗑死我了！】 【？】 【？？】 【？？？】 “xxx”撤回了一条信息。 许画：？？？ 有的时候，好奇是最好的老师。再有一次看到这个“你们可真敢想”的书名后，许画决定去绿江看看，她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好嗑。 第一章：顶流影帝结婚了。 许画：开篇就结婚？现在言情小说都不用谈恋爱了吗？ 第二章：影帝把小娇妻关进了小黑屋。 许画：？？？ 第三章：原来我只是个替身。 许画：……？ 此处省略这样那样三万字…… 第十五章：小娇妻跑了。 许画：没有爱情的婚姻，果然靠不住，支持画画！ 第十六章：小娇妻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许·钮祜禄·画。 许画：嚯，刺激！ 沈度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见看到许画窝在沙发里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特别入神，连他出来都没有察觉。 沈度走近，绿色屏幕上的一排排字引入眼中： “飘窗上铺了厚厚的毛毯，许画侧头看向窗外，跨年的夜晚，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一朵朵炸开。可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窗外的热闹她一点都听不清，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被搅弄的水声。 有点痒，她才想起来，沈度今天刚刚踢了寸头。” 沈度：……？ “啪——”手机被倒扣在桌上，许画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被头发遮了一半的耳尖已经红得要命。 沈度挑眉，下颌的水滴滑过喉结，没入领口。 “原来，我们年年喜欢这个。” 许画：“……” “寸头？” 许画：“…………” ※※※※※※※※※※※※※※※※※※※※ 沈度：实不相瞒，我准备去剪个寸头:) 只爱你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让整个剧组期盼已久的金主霸霸终于出现了，来的是今瑞集团的董事长江昭远、夫人沈菀和今瑞影业的总裁江廷深，霸霸们组团出现，可见对这部剧的重视程度。 正如之前宣发小姐姐说的，金主霸霸给剧组所有人都包了大红包，不仅有红包，还有礼物，可以说是十分有心了。 趁着主创团队和江昭远江廷深聊天，沈菀将许画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 “年年，后天有没有空？来老宅一起吃团圆饭啊？” “这个……”许画有点犹豫，之前因为各种事情，拍摄进度已经比预期的慢了一周，剧组这么多人，日常开销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费用，她就算是有那个闲，也没有那个钱。 似乎也看出了许画的为难，沈菀笑笑，“我跟□□和廷深商量过了，《芳菲渡》这个剧不错，你们好好拍，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再追加八千万的投资。” 许画：！ “不然你以为我今天过来干嘛？给□□撑场面？”沈菀拍拍许画的手，笑得慈祥又真诚，可许画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那后天记得来吃团圆饭哦。” “哦。” 她许画，就这样被金钱收买了，真是太没有骨气了。 直到沈菀离开，许画都还觉得有点魔幻，八千万，说给就给？ “怎么了？”沈度进来，看到站在原地，一脸莫名的姑娘。 许画：“你妈妈给了我八千万。” “让你离开我？” 许画：“……” 言情小说看多了？ “让我回老宅吃饭。” “那不去。” “？” 沈度将人圈住，“我老婆，得再加一个零才行。” “……” 许画偏头笑笑，真是幼稚鬼。 * 和沈菀有了约定，许画便早早将剩下两天的工作安排好，和副导演统筹好后续的拍摄进度。 “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 副导演抱着许画刚刚封的大红包，“我还可以再苦一点。” 许画：“……” 上一次她去江家，前前后后就都是沈度自己准备的，这一次，许画觉得，自己应该上一点心。剧组拍摄抽不出时间，她便挑好礼物，让小桃照着清单去买。不但有江家的，她还特地叮嘱小桃，将许家所有人的也一起备好。 这几年她一直在国外，即便回国，因为工作的原因，也极少回家，十天半个月能打上一个电话也是不错了。昨天沈菀来剧组，说到团圆饭，许画才恍惚想起，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新年的前一天，许画只在片场待了一上午，匆匆吃过午饭便回酒店换衣服。一进房间，就看到沈度西装革履的坐在沙发里，西裤的中缝笔直，挺括的白衬衫收紧裤腰，连头发都搭理的一丝不苟，分分钟就是可以拍婚纱照的节奏。 许画眨眨眼。 “你穿成这样回家吃饭，是不是……太正式了？” “会吗？” 许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男人的头发好像也剪短了些。 “你剪了头发？” “嗯。”沈度点头，唇角缓缓勾出个笑，“本来想剪寸头的，可造型师说见长辈，寸头不合适。”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刻意咬重了“寸头”两个字。 许画：“……” 懒得和他满嘴跑火车，许画转进卧室换衣服。本想穿个简答舒适的，可一想到门外人一身正装，她放下已经拿出来的卫衣，取了条羊毛长裙。 片刻，卧室门被拉开，沈度看着许画穿着件黑色大衣走出来，挑挑眉。 “许导终于有了和自己老公穿情侣装的自觉。” 许画：“……” 看破不说破，是人与人之间友好相处的基本准则。 许画又补了个淡妆，两人才一前一后出了门。等偷偷摸摸到了地下停车场，许画看到沈度那辆三千万的超跑，太阳穴没有来的跳了一下。 紧接着，车灯也跟着亮了一下。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加快步子，迅速上了车。 “你真的是不知低调为何物？”话一出口，许画自己先顿住了。 何其相似的一幕，那个时候，她和沈度还没有领证，就是在这辆车里，签了婚前协议。 “你是故意的。” 沈度笑笑，轻嗯一声，发动车子。 车子一路从影视城开出来，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可越走，许画越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去老宅的路。” “谁和你说要去老宅” “？” “和你回家。” 许画微怔，这个家，自然指的是许家。 手被男人握住。 “这么久了，我早就应该去拜访叔叔阿——”沈度顿了一下，又很自然的改口：“爸妈。” 难怪穿得这么正式。 许画偏头看向车外，城市的街景掠过，唇角止不住的上翘。 * 许家自然是提前得知了他们要回来的信息，除了她大哥许言在国外出差，许父和许母都在。许太太看到女儿带着沈度一起回来，开心得不得了，早早让阿姨备了一桌子许画爱吃的菜。 许画对这样热闹的团圆饭还有些不太适应，倒是沈度，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叫得十分自然热络。 对于这个女婿，二老显然也是满意的。 饭后，沈度没有意外的被许父叫进了书房，许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担心，伸长脖子往楼上看去。 “你爸爸又不会把人吃了，瞧你担心的。”许太太笑她。 许画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睫。 “年年，看到你和沈度这个样子，妈妈就放心了。”许太太拉着女儿的手，“妈妈一直担心，会委屈了你。” 许画笑了下，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和沈度之间，算是场奇妙的缘分吧。 别说是她妈妈，便是她自己，一开始对这场婚姻，都没有抱过任何幻想。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让她遇到了沈度，让她知道被宠爱被照顾的滋味，让她对和一个人过完一生，充满了期待。 沈度这一上楼，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许父都下来了，他居然还没下来。 “沈度呢？”许画蹙眉。 许父莫名，抬手看了眼腕表，“我们二十分钟之前就聊完了。” 许画：嗯？ 她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蹬蹬蹬的跑上了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果不其然，男人正立在桌边，低头翻着一本杂志。 墙上贴满海报，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专辑和杂志，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个人。 沈度回首，唇角勾起笑，晃了晃手中的杂志，“还说不是我粉丝？” 许画：“……” 男人得意极了，许画却觉得尴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时候你那么火，我有几张海报，几张专辑怎么了？”说着，许画抽走男人手里的杂志，看了眼右下角的期数，插.进原来的位置。 “没怎么。”沈度倚在桌边，西裤的中缝被拉得笔直，眉眼间的笑意毫不遮掩，“我记得这个当时是限量版，一册难求，我自己都没有。” 许画：“……” 眼看姑娘就要炸毛，沈度笑着将人拉进怀里，“以后不用看这些了，给你看真人。” 他瞥了眼墙上的海报，又垂眼看怀中的人，薄薄的唇贴上，“那些是所有人的沈度，而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沈度。” 往后余生，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 从许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对于今晚没有去江家老宅吃饭，虽然已经提前和沈菀通过电话，可许画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妈他们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沈度单手把着方向盘，转头看她。 “明明都已经答应回去的，结果……” “你以为我妈是真的让你回家吃饭，她就是想你一天休息。”沈度抬手，捏了下许画的脸颊，“陪我跨年。” 许画：？ “沈太太，请系好安全带。” * 沈度带许画去的，是一家电影院。一开始许画怎么都不肯进去，太招摇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撞破，直到沈度和她说了“包场”两个字。 包场？ 许画有点动心了。毕竟她和沈度还从来没有一起去过电影院，而这应该是很多情侣都会一起做的事吧。 “看什么？”许画有些好奇。 沈度冲她眨眼，“你猜。” 居然还卖关子。 正值新年，影院的排片很满，许画把最近比较热门的几个都说了一遍，可男人一直摇头。 “都不对？不可能，难道你要带我去看那个全网评分只有2.5的恐怖片？”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哦。毕竟，恐怖片可以吓唬小女生，有利于主动投怀送抱。 “沈小度，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就那种五毛特效、红油漆道具，还想吓唬我？” “不吓唬你，别猜了，不是。” 居然还不是。 沈度牵着许画，一路往放映厅的方向走。见许画还是好奇，清下了嗓子，“给你一点提示，这个导演，我特别喜欢。” 许画：？ “有多喜欢？”她挑眉。 “非常喜欢。”沈度略微沉吟，还十分认真的组织了下语言，“喜欢到她的每部片子我都看，这辈子，她就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了，没有之一。” 许画：“……” 虽然我知道这个圈子里好的导演比比皆是，我也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上的那一个，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同行是冤家，你觉得你在自己太太面前这样夸另外一个导演，合适吗？ 腹诽过后，许画抬眼，递给沈度一个“键盘榴莲搓衣板警告”的眼神。顺便使劲抽出了被男人握住的手。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陪狗小度跨年？是拍戏不快乐还是赚钱不香？ 沈度笑笑，看着姑娘绷着小脸不开心的往前走，破天荒的没有去哄。 放映厅的确被包了场，影院的工作人员还十分贴心的准备了水果和各种小零食。可许画兴致缺缺，一副“我就随便看看”的样子。 窝进椅子里，她又觉得不对，到底是什么牛逼的导演能让沈度说出“这辈子我就喜欢他”这种毫无求生欲的话？ 她许画必须要知道。 全场暗了下来，意外的，没有广告。大屏上，率先出现的是今瑞的logo。 难怪，原来是自家的作品。 画卷一点点展开，是一望无垠的撒哈拉沙漠，异常熟悉的画面。随即，“沙漠·荒芜”四个字缓缓映出。 导演：许画 发行公司：今瑞影业 许画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视线相接，沈度缓缓牵起笑，握住她的手，姑娘的指尖有点凉。 “还在走程序，预计春节前后全球同步首映。最近几天，大概就会有发行部的人联系你。” “沈……” “你看，是不是我最喜欢的导演？” 男人唇角的笑意愈深。 ※※※※※※※※※※※※※※※※※※※※ 【小剧场之导演】 没有出现导演名字之前—— 沈度：她就是我沈度这辈子最喜欢的导演，没有之一！ 许画：嚯。 屏幕上出现导演名字后—— 沈度：你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导演，是不是超级棒？ 许画：啧。 综上所诉，人间最狗:) 只爱你 许画怔怔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耳边卷过撒哈拉沙漠沙沙的风声，低沉的伦敦腔回荡在整个放映厅：“welcometome，sahara……” 指尖被轻轻捏了下，许画回神。 “发什么呆？”沈度勾起笑，“不想看看你自己导的片子？” “想。” 低低的一个字，说出来，连声音都有些哑。 “那就好好看。” 沈度伸手去拿小桌上的果汁，杯子有些凉，他放下，又换了旁边的一杯。 温热的奶茶塞进手里，热热的触感贴着手心，舒服极了。鼻息间，有淡淡的茶香溢开，和着牛奶的醇厚。许画张嘴，正要说什么，嘴巴里又被塞进一颗爆米花。 她咬了下，甜的。 “甜吗？”沈度转头问。 “嗯。” 唇边又递来一颗，许画下意识的张嘴，爆米花刚刚沾上唇边，男人的手便收了回去。 沈度把爆米花扔进自己嘴巴里，嚼了嚼，唇角跟着牵起笑，“嗯，是甜的。” 许画：“……” “沈度。” “嗯？” 男人侧头的瞬间，许画飞快凑上，软软的唇贴上他的唇角，一触即离。看着沈度怔住的样子，许画弯起唇，眉眼间有掩不住的笑意，“嗯，是甜的呢。” 沈度：“……” “许如年。”男人松了松领带，“后面的放映室里还有人。” 许画：……？ 太高兴了，忘记了。 接下来的两小时，许画全程安静如鸡，甚至刻意挪了一个座位，和沈度保持安全距离。理由是，你的存在，会影响我认真看片。 沈度也不点破她那点羞恼的小心思，便也安静陪着她一起看。其实这片子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不仅是成片，还有那些没有被剪入的片段，他都看过。 可现在，他想陪着他的年年，再看一遍。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屏幕上打出“荒芜将逝，绿洲新生”的字样，这部关于撒哈拉纪录片的上部正式落幕。 许画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手里的奶茶已经空了，她下意识的去吸，却被沈度抽走了。 她转头，和男人的视线相触。而这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挪到了她的旁边。 “沈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画傻乎乎的问。 “有多好？”沈度抓着姑娘的手，捏了捏。 许画说不上来。 这部纪录片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虽然从决定回国的那天起，她就告诉自己，放弃吧，就当从来没有拍过，可到底是意难平。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部片子还能打着她“许画”的名字公映，在导演一栏，只有“许画”两个字。 可现在，她看到了。 沈度帮她实现了。 看着姑娘傻乎乎的样子，沈度笑笑，“要是感动，你也对我好点呗。” “什么？” 沈度凑近，在她耳边低语，音色低沉的男声钻入耳朵。 “可以吗？”他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 许画没有回答，可直到从放映厅出来，脸颊都是红红的。 “我……我去个洗手间。” “好。” 沈度站在影院的落地窗边，窗外，整个南市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中，灯火璀璨，人流如织。 再过十分钟，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不远处的人民广场将有盛大的跨年焰火秀。 “呜~呜~呜~”警车的鸣笛声划破城市的夜空，闪烁的警灯飞速而去，和这跨年的夜晚格格不入。 沿着这条大路往前，不到200米，就是柏天音乐的公司所在地。 沈度抬眼望去，警车果然在那一处停了下来。今早范洲还问，要不要收集更多的证据，等新年过后一起提交。 不必了。 有些人，不适合舒舒服服的过新年。 手机屏幕亮起，是范洲发来的消息；【度哥，人都带走了，不光邹雨晴，还有韩柏天。这女人这些年在国内国外可没少折腾，过手的金额，足够她把牢底坐穿了。】 沈度按灭手机。 道歉？诽谤罪？这些怎么够。 “在看什么？”许画不知道何时出来了，站着沈度身边，摊着脑袋张望。 “没什么？”沈度顺势将人揽过，遮住了她的视线。 这个跨年夜，他不想和年年聊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 “警察抓人啊？”许画啧了一声，“好惨，连新年都不能过了，” “嗯。”沈度牵住她的手，往电梯间走去，“新年了，看守所也该添新人了。” 许画：？ “你这是什么‘天凉王破’的发言？”许画忍不住想笑，“装b——a爆了！” “嗯。”沈度满意的点点头，“求生欲满分~” 两人手牵手进了电梯间，却又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去了停车场。来的时候，是沈度自己开车，回去的时候，他特意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你还真是狡兔三窟啊。”许画钻进来，“啪”得带上车门。 沈度笑笑，没有说话。 前排的司机转头，笑着和许画打招呼，“太太晚上好。” “哦，好。”许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对“太太”这个称呼明显还不太适应。 司机的手机响起，他原本想挂断，却听见后排的许画说，“您接吧，没事儿。” 司机：“好。 电话接起，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早点睡，爸爸送沈先生回家，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好吧。”小女孩的声音有点失望，稍顿之后，又高兴的问道，“爸爸，沈度哥哥在车上吗？” “嗯。” “那你帮我和沈度哥哥说声新年快乐呀~” “好。” “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喜欢他，还喜欢许画姐姐~爸爸，你告诉沈度哥哥，吻技差没有关系，多练练就好了……嘟嘟嘟嘟嘟……” 逼仄的车子里有片刻的尴尬，司机僵笑着，“抱歉，先生。” 沈度微笑，却不语。 一边，许画靠在座位里，憋着笑，肩膀都有些抖。 司机自知女儿失言，可当着许画的面，也不好多做解释，只细心的升起前后排的隔板。 “好笑？”男人磨牙。 许画忍着笑点头，“好笑。” 沈度：“……” “你要干嘛？”许画警惕的看向忽然欺近的男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别说，这男人一身高定西装搭禁欲系白衬衫，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点斯文败类的样子。 沈度却不顾许画的惊慌，唇角勾着清浅的笑，将人抵在后椅上。 “有些在飘窗上做的事，其实在车里做，也不错。” “……”许画有些慌，“你，不许乱来。” “那你教我。” 许画：？ 男人漆黑的眸子藏着万千星辰，疏冷散去，浸满千般宠溺。 “他们说我吻技一般，想请沈太太亲自指导。” “唔——” “当——当——当——” 车外，伴着新年的钟声和人群的欢腾声，焰火在夜空中乍响。 唇瓣被含住，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唇齿间响起：“新年快乐。” * 第二天，许画是被接连不断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天还黑着，今天剧组给大家放了半天假，她不用早起。 许画摸过手机，闭着眼睛接起，“喂——” “年年，你牛逼啊！”听筒里，响起岑雅兴奋的声音。 许画：“……” “岑小雅，你新年第一天早晨六点不到就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现在，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请你慎重。” “草草草！” “……” “不要说脏话。”听筒里响起一个男声，低低的。 许画：？ 她不困了，瞬间就清醒了。 早上六点不到，她居然从岑雅那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岑小雅，你老实给我交代，你是不是在家里藏了男人？” “许如年，你才要我给我老实交代，你昨天和沈度干什么去了？居然被人拍到这种照片。” 这种照片？ 那种？ 不是，她和沈度被拍到了？？？ 许画的大脑有三秒钟的宕机。 “怎么了？”沙哑慵懒的男声响起，沈度翻了个身，将人重新捞进怀里。 “哦~~~”听筒里，岑雅笑得像个老巫婆，“宝贝年年，新年快乐，好好享用哦~” 嘟嘟嘟的忙音响起，许画回过神，忙不迭的点开微博，果不其然，#沈度许画#、#沈度女友#的词条飘在热搜的一二位，旁边还双双跟着个深红色的“爆”字。 有狗仔拍到了他们两人手牵手从电影院出来，然后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车。许画也顺势被打上了“沈度女友”的标签。 【好家伙，这是什么？】 【卧槽！】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你怎么就会这俩字儿，srds，卧槽！】 【坐等一个澄清[狗头]】 【澄不清了，高清□□，真是狗仔界的良心[抱抱]】 【我嗑的cp真的在一起了？？？】 …… “沈度。”许画咽了咽了口水，连声音都有些颤，“被拍到了。” “什么？” “我们俩个，被拍到了。” 迷迷糊糊的男人倏地睁开眼睛。 * 陈乔从来没想过，新年的第一天，他依然没有对象就算了，连懒觉和假期都没有！ 他打电话给沈度，可一连三个，都没有人接，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消失？ 终于，第四个电话被接起来了。 “乔哥，这次我自己解决。”沈度径直开口。 陈乔：？？？ 酒店里，许画抓抓头发，叹了口气，“真的要公开吗？” “害怕吗？”沈度握住她的手，虽然他想，但他听许画的。 “也不是害怕吧。”许画闭闭眼，“就是觉得太快了，怕……对你有影响。” 沈度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都二十六了，我粉丝打从去年起，就开始催婚了。” 许画：？ 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 “担心我没通告，没收入，讨不到老婆啊。” “……” “而且，今天是个好日子。” “？” 沈度翻开日历，“你看，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沈度，你就是想公开，是吧？”许画终于看穿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沈度也没遮掩，点点头，“是。” 和你的每分每秒，我都想放在阳光下，不用遮掩。 许画沉吟片刻，再抬眼时，澄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和坚定，“好吧，那就公开。” 沈度被这灼人的笑晃了眼，片刻后，缓缓点头，“好。” 于是，就在粉丝、路人、媒体和各路营销号……都在蹲沈度工作室的回应时，沈度本人万年长草的微博更新了—— 更正：不是女友，是太太。@许画 一同晒出的，还有两人的红本本。 随后，许画转发了这条微博—— 新年快乐，沈先生。@沈度 吃瓜群众：？？？ 一脸懵逼之后，从粉丝到路人，集体高.潮了。 【啊啊啊，我嗑的cp是真的！】 【新年的第一份狗粮，有点撑，嗝】 【我隐隐觉得，成吨成吨的已经在路上了[狗头]】 【别的不说，七年的度粉，祝福】 【祝福~】 【祝福~】 …… 没有攻击、谩骂、诋毁……祝福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让这个新年变得格外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新年新气象吧。 作为“度日如年”cp超话的主持人，小桃同学在这一波祝福大军中另辟蹊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友情关照，居然还获得了沈度本人的点赞。 许画：“小桃发了什么？” “你猜？”沈度冲她眨眼。 许画凑过去，屏幕上明晃晃的一句话： 啊啊啊，度日如年szd！！！ 许画：“……” 沈度将人圈进怀中，下巴搭在许画的肩膀上，“等忙完了这阵子，许导安排一下？” “什么？” 沈度瞥了眼手机屏幕。 “……”许画弯起笑，强凹淡定不脸红，“好啊，等我拿到电视剧的最佳导演奖吧~” 沈度：坚强微笑.jpg （正文完） ※※※※※※※※※※※※※※※※※※※※ 正文完结~谢谢大家~有缘再见哦~下一本《我的禁欲系老公》，今明两天就会开~求个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