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后我和榜一联姻了》


 第1章

    《下海后我和榜一联姻了》作者：鱼头豆腐【完结】
    本书简介：
    【高冷禁欲但腿控大佬攻x美丽废物金鱼脑受】
    林嘉树连轴转几天才搞定毕业答辩，连毕业照都没来得及拍，就收到父亲重病的消息。
    病床上的父亲面容虚弱，但一张口就是让他去见老公。
    林嘉树悬着的心突然死了：……o.o我哪儿来的老公？
    天降老公他高出了半个头，气势沉稳，面容英俊深邃，看上去严肃又正经：“你好，沈慎。”
    听说沈慎手段狠厉、会生吃小男孩的林嘉树战战兢兢：“你、你好……”
    自然也没注意到对方落在他身上过分灼热的视线。
    直到婚后某天，林嘉树意外在禁欲老公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套有些眼熟的毛茸茸/破洞/蕾丝女仆装。
    林嘉树：o.o？
    -
    “一棵小树”作为全网不知名颜值主播，直播内容除了脸看点全无，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不承认自己是他的粉丝。
    而 “网友16789301”是直播间里的神秘榜一，从没有开过麦露过脸，但出场必狂撒钱。
    某次林嘉树在直播时忘记自己只穿了裤衩，一不小心露出了红痕斑驳的大腿。
    直播间弹幕人心黄黄，林嘉树举报不完，气鼓鼓准备教育他们——
    从来只问林嘉树吃了没的榜一大哥突然：“不女装也没问题，记得穿好裤子。”
    林嘉树：……？我真没下海qaq！
    -
    后来林嘉树莫名因为cp火出圈，某榜一在床上让小朋友给他个名分。
    林嘉树被弄得受不了，一双狐狸眼水光潋潋：“……你那个网名，能不能嗯，改一改。”
    沈慎眸色渐深，轻轻咬住小主播的耳垂，用气声问他：“那我改成，‘给小树浇水’，怎么样？”
    林嘉树：qwq我真的是正经主播！
    再后来林嘉树被造谣“勾引已婚总裁，和榜一牵扯不清”。风口浪尖上他开直播解释，镜头里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只穿衬衫的林嘉树拦腰抱走。
    弹幕炸了。
    -
    沈慎自认这场联姻只为利益。
    他以为自己从未，也绝不会拥有世俗那般肮脏的欲望。
    只是对象恰好是他无意间关注过的小主播。
    直到林嘉树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领地——
    很容易就雾气弥漫的眼睛、一捏就红的手腕，还有大腿内侧的红痣和修长白腻的小腿。
    沈慎要拼尽全力才能忍住伸手握住林嘉树的脚踝，欺身舔吻那颗红痣的冲动。
    既然忍不住，他想，那就不忍了。
    -
    1.受是反应比较慢加上比较会自我调理，比较一根筋和天然
    2.攻的某些特质只是人前的假象
    3.请多多关心叔婶cp吧！
    4. sc 1v1
    5. 直播情节纯属虚构，占比会有一些，算是受宝微乎其微的事业线orz
    6.插画鸣谢亲友！！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甜文 成长 先婚后爱 救赎
    主角视角林嘉树互动沈慎配角大头照x1大头照x2贴贴～小树的证件照
    其它：掉马文学，假正经真痴汉（x），柔软好捏
    一句话简介：天降老公竟是榜一o.o？！
    立意：人人都值得被爱
    第1章 协议结婚？
    凌晨三点。
    林嘉树终于改完室友们合体帮他圈出来的最后一处论文格式错误，按照辅导员发的命名格式打包好，发给他导师的助教。
    可怜的助教显然也不得安眠，飞速回复了一个“1”。
    林嘉树坐在电脑前长出了一口气，一张明媚秾丽的小脸上满是挑灯夜战的疲惫，看上去有几分病弱的美。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ppt，开始为明天的答辩做准备。
    身后传来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林嘉树忍无可忍，但也没理由发作——平时他都在外租房，实在是需要室友的帮助才回的寝室。
    距离天亮不过个把小时，林嘉树只能忍着戴上了耳机。
    “……以上就是我汇报的全部内容，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
    林嘉树不甚熟练地念完ppt，好在他有直播打广告的经验，不算太紧张，遇到记得不清的地方就直接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
    本科生答辩本就不难，老师也不会刻意刁难，尤其遇到一个长得乖巧听话还好看的学生，女老师们直接摆手说没问题，只有一个看上去略显严肃的老教授，推了推瓶底厚的眼镜问他：“你的专业是管理学对吧？为什么要挑这个差异很大的企业背景呢？”
    见老师并不是责问他的数据，林嘉树偷偷松了口气，勾起一个天然无害的笑来：“因为，我家是做这个的。”
    林嘉树把意见表交给老师，走了出来，室友们都站在门口等他，见状围过来：“怎么样？没有刁难你吧？”
    林嘉树摇摇头，对几位帮助他良多的室友们露出一个明媚张扬、真心实意的笑来：“没有，真的很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吃饭吧。”
    室友们自然知道林嘉树长得好看。
    林嘉树的长相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尤其在这次答辩之前，他还留着一头长发，走在路上经常会被直男要微信，甚至他们几个都在学校论坛里被谣传“管理学院三兄弟共用一个女朋友”。
    但林嘉树的性格却并非长相看上去那般柔和，反而是有点距离感的那种。
    虽然当了四年可有可无的室友，他们几个的交集也仅仅只有学习相关——嗯，因为林嘉树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
    所以当林嘉树毫无保留地对他们笑的时候，三位钢铁直男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问他要联系方式了。
    就在几位室友愣神的当口，林嘉树的手机蓦然响起，他赶紧走远，离开答辩教室，才接起：“喂……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室友们回过神，小跑着跟了过来，却发现刚才还一脸笑意的林嘉树，此时已经是一副六神无主、泫然欲泣的模样。
    室友吞了吞口水，小声问：“小树，怎么了……？”
    林嘉树蒸腾起雾气的眼睛看向他们，喃喃道：“我爸爸他……住院了。”
    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林嘉树连毕业照都没来得及拍，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十几个小时没睡的脑子已经彻底晕晕乎乎，他又被父亲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噩耗吓到，全程红着眼睛坐飞机。
    就连空姐都来来回回问过他好几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四个小时后，太阳已经从当空正午挪动到了地平线上，林嘉树这才紧赶慢赶地到达林父所在的医院。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忍不住想哭。
    等他红着眼眶推开病房的门，想象中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他的父亲虽然坐在病床上，但精神头十足，吃着继母喂的饭，很大声地说话。
    看见病房门口的林嘉树，三个人都是一愣。
    还是继母率先站起来，用一种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对他说：“小树你来了，这么快？不是最近在答辩吗？”
    “……嗯。”林嘉树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他的目光越过继母，看向病床上的父亲，轻声问，“爸爸怎么样了？”
    继母刚想开口，林建业摆了摆手，突然虚弱地咳了两声：“没什么大事了，你赶过来也辛苦了，先回家吧。”
    林嘉树白净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下一秒，他颤声问：“爸爸，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在林嘉树看不见的地方，继母和林父对视一眼，随后女人黯然神伤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林建业以手掩唇，脸色一片灰败。
    他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爸爸也不想瞒着你了……”
    林嘉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爸爸这个病……很麻烦。林家也出了点事情。”林建业叹息着，浑身是掩饰不住的中年男人的疲态，“小树，有个事情爸爸需要你帮忙，爸爸知道你特别孝顺，你不会不答应吧？”
    过载的信息量冲刷着林嘉树本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而一夜没睡更是让他的智商强制关机。
    林嘉树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爸爸你说。”
    林建业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目光轻轻闪烁，道：“明天有个相亲，你去一下。”
    “……和谁？”林嘉树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问。
    林建业缓缓吐出两个字：“沈慎。”
    林嘉树悬着的心也是死了：“……？”
    沈慎其人，再废物如林嘉树，也不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和事迹。
    他刚出医院，就接到了好朋友李文初的电话：“小树，你爸爸怎么样了？”
    林嘉树莫名一哽：“呃，应该还好吧……”
    李文初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那就好哈，我担心死你了。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来玩？”

 第2章

    林嘉树：“要不你还是继续担心一下。”
    李文初：“啊？”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仿佛在叙述其他人事情的语气说：“初初，我好像要结婚了。”
    一小时后。
    “……天呐。”李文初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看见林嘉树略显憔悴的面容，摸了摸他的脸，“看我们宝宝，可怜的。”
    林嘉树脑子乱乱的，还停留在刚才李文初和他讲的八卦：“你确定真的是沈慎？我可是听说了，经常有人给那个老男人送小男孩，但是没有一个出来的。”
    林嘉树闻言一个激灵，一双狐狸眼都瞪圆了：“真、真的？”
    李文初一脸为难，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啊。但这里是中国，应该没有那么恐怖。不过空穴不来风，还是小心点好……”
    林嘉树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他：“你说，要是他不喜欢我……”
    李文初无情地打断他的幻想：“沈大佬都和你爸说好了，怎么可能是对你没意思？况且，只要沈慎是个gay，绝不可能对你没兴趣。”
    林嘉树只能苦笑一下，权当对方是安慰自己。
    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地板的某一处，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留下一小片阴影。
    “……不能失败。”林嘉树喃喃道，“爸爸生病了，我不能再给林家拖后腿。”
    “你……”李文初听他这个反应，露出一副见怪不怪但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得了吧，真正有本事的人会靠出卖儿子救命？你真不欠他们什么，能不能别再跪着说话了？”
    林嘉树抬起头，冲自己的好朋友眨眨眼，有一两滴晶莹的液体顺着他微红的眼角落下，李文初看他这样就头疼，又舍不得说重话了，只好抱着他安慰几句就算了。
    第二天就是约好相亲的日子，林嘉树这样一折腾，果然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他只好胡乱塞了几颗感冒药，戴上口罩，头一次这么不在意形象地出门。
    因为感冒实在难受，林嘉树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想，如果沈慎真的对他不满意，那一定是因为他今天生病了，状态不好。
    一个人如果对生病的人都这么冷酷，那就算没能结婚，爸爸应该也舍不得怪他吧。
    林嘉树很怕热，但因为感冒，快四十度的天都穿着长袖长裤，混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倒像是个刻意打扮的明星，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戴着口罩不好打喷嚏，林嘉树憋得难受，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像被人欺负狠了。
    时雨山房是个坐落在景区里的平层景观餐厅，但一般的食客都不会知道，平层之上还有几间玻璃花房，专门给一些大客户用来谈生意或者私事的。
    林嘉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只是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很久。
    等站到了这个看上去就很贵的餐厅门前，他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的打扮有些过于随便了。
    “诶，沈哥你看。”成旭略带戏谑的声音打破花房里凝固的气氛，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说出来的话却刻薄非常，“时雨山房什么时候还接待小乞丐了？”
    说“乞丐”确实是夸张了。
    沈慎的目光从手机里长篇大论的邮件上离开，顺着成旭所指的地方看去：对方口中的“小乞丐”个子不算高，但身量挺拔，双腿修长，唯一令人指摘的地方大约就是他穿着一身棉麻的长袖衬衫配一条草绿色的灯笼裤，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把睡衣穿了出来。
    “哦豁，”成旭又张开了嘴，“小乞丐还真进去了，看上去报的名字来头不小啊。”
    林嘉树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皓白的脚踝，宽松的灯笼裤遮住了主人修长却不乏肉感的双腿，也更引人遐思被遮掩着的景色。
    “不过小乞丐就算裹得严严实实，我居然也觉得他挺好看。”成旭自顾自地发表了几波意见，都没得到回应，这才看向自己修闭口禅的朋友，“和你说话呢大哥。要和你相亲的小朋友什么时候来？”
    沈慎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意思很明确，是“少来烦我”。
    但作为沈大佬多年的朋友兼跟班，成旭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眼神里还没藏好的暗色。
    成旭突然警觉：“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叔叔又作妖了？”
    沈慎再看他一眼，目光已然平静无波。
    他起身，成旭也跟着起身。
    沈慎扭头，问他：“我去相亲，你也要去么。”
    第2章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彼时林嘉树刚被服务员带到约定好的位置，因为要等沈慎来，所以服务生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就退了出去。
    林嘉树第一件事是摘掉口罩，拿起桌上纸巾就开始擦脸。
    一路上捂得严严实实，他早就满头大汗，衣服也有些湿了，只能悄咪咪地在没人的地方擦一下。
    成旭和沈慎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少年坐在椅子上，揭下口罩露出一张明艳白净的脸，因为擦的时候有些急而红扑扑的；上衣的扣子解开了好几个，露出大片晃眼的白，而本该空空如也的餐桌上，堆了一团团用过的餐巾纸。
    “哟，还真是个小乞丐。”吊儿郎当的男声在门边响起，林嘉树猛地回过头，还不忘拢起桌上的垃圾。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在前，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在后。
    林嘉树好歹也算镶边娱乐圈的小透明，见过的帅哥不计其数，但这两位的气场，是即使让自家大哥恢复双腿健全的状态，都不会有的。
    林嘉树莫名觉得脊背一凉，没敢细看来人，低着头站了起来，活像是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学生。
    从沈慎的角度看，对方显然被莫名出现的人吓到了，六神无主且衣衫不整，略微低着头的模样，只会向贪婪的狩猎者露出更多脆弱的把柄。
    见成旭还想再过去说几句，沈慎适时拉住了对方：“你该回去了。”
    然后，成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扔出了门外。
    林嘉树低着头的时候，也顺便在找雅间里的垃圾桶。
    可惜偌大一个房间，到处纤尘不染，只有他桌前的那一堆餐巾纸是真的垃圾。
    眼前突然洒下一片阴影，林嘉树顿时感觉汗毛倒竖，雅间里的空调终于隔了半小时才吹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就是一个抑制不住的喷嚏。
    憋了一上午不敢打喷嚏的林嘉树，热泪盈眶地感受到了终于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有多爽。
    但下一秒，他就懵了。
    他对着相亲对象，那位杀人不眨眼、生吃小男孩的大佬，打了个喷嚏……？
    “既然已经感冒了。”头顶上响起低沉悦耳的男声，如同鸣奏的大提琴一般，没有半分嘲笑的意味，“那就穿好衣服，别再着凉。”
    林嘉树有些恍惚地抬头，未来老公高出他半个头但依旧摄人心魄的帅脸直击他的视觉系统。
    或许是感冒药迟来的药效，林嘉树有一阵莫名的眩晕，脑子也不转了：“……啊？”
    对方说了句“冒犯”，然后把原本搭在臂弯里的黑色衬衫，斗篷一般罩在了林嘉树的肩上。
    还伸手扣上了第一颗纽扣。
    林嘉树低头去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是露了大半个胸脯，瞬间耳根飞红，嗫嚅道：“谢、谢谢。”
    男人退开一步，冲他礼貌颔首，语气严肃认真，就如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一丝不苟：“你好，我是沈慎。”
    林嘉树悄咪咪地遮了遮桌上的垃圾，也点了点头，但多少有些怯生生的：“你好……”
    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自我介绍之后，男人原本就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晕晕乎乎地坐下后，突然鱼贯进来了许多服务生，又是调空调又是递垃圾桶，也不问林嘉树喝什么茶了，直接提着保温壶送上白开水。
    林嘉树：“……？”
    沈慎见对方一直呆呆的，看上去神思不属的，就主动抛了个话题过去：“听说你父亲病了，现在身体如何？”
    林嘉树抠手指的动作一顿，有种上课开小差被抓的心虚：“啊，可能……”
    他顿了顿，回想起昨天的场景，老老实实说：“应该还可以？”
    然后，林嘉树就看见了对面大佬微微挑起的眉头，仿佛在说“什么叫应该？”。
    林嘉树急忙解释：“因为赶回来的时候说爸爸病得很重，可我见了又还好……”
    他闭了嘴，怎么觉得越解释越苍白了。
    完蛋了，林嘉树想，大佬该不会觉得我很不孝顺吧？
    好在沈慎并没有继续深究，而是问了下一个问题：“怎么感冒了？”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问答环节会比答辩更恐怖的林嘉树：“？”
    “……喔，就是这几天没睡好，”林嘉树斟酌着回答，小心翼翼地，“可能有点累。”
    他以为大佬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追问：“为什么没睡好？”

 第3章

    “？”林嘉树脑子一懵，居然就说了实话，“前两天毕业答辩来着……”
    话一出口，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沈慎这种大佬，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答应和林氏联姻，但再不济也没想过自己要结婚的对象居然是个连本科答辩都要赶ddl的顶级学渣。
    林嘉树垂下眼睫，不敢看对方，睫毛忽闪着，把他的不安表达的淋漓尽致。
    疑似卖火柴的小女孩弥留之际的幻觉，林嘉树似乎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说：“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什么关于这桩婚事，或者是我本人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林嘉树惊讶抬眼，对方脸色依旧沉稳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波动。
    毕业答辩都没有这么凉的感觉，林嘉树默默在心里流下两行泪，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他：“沈……先生，您为什么会选我？”
    似是意外对面一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小朋友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沈慎向来被评价凉薄的桃花眼泛起几分饶有兴趣的水波。
    只可惜坐在对面的小朋友看不懂。
    沈慎的声音依旧平铺直叙：“因为这桩生意，足够划算。”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个道理林嘉树自然懂，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正在面临危机的林氏究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不过既然大佬说没亏，那肯定就不亏。
    稍微松了口气，林嘉树不担心沈慎会因为他本人“退货”了。
    基本问题解决了，可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
    林嘉树偷瞄对方一眼，沈慎还是那样随意却又不失仪态地坐着，脸上没有表情，自然也没有林嘉树最害怕看到的不耐烦。
    “那……”林嘉树犹豫着开口，还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不是我大哥？”
    就，林志远好歹也是牛津毕业的，不管怎么说也比他强不少……
    “小林先生是觉得，”沈慎缓缓开口，“我很需要一张伴侣的残疾证？”
    林嘉树先是一愣，随后瞪圆了快要闭上的眼睛：“啊？”
    听到对方这样说自己的大哥，林嘉树多少也有点不高兴，不过他也不敢怎么表现出来，只能小声反驳：“虽然大哥腿不好，可是他……”
    沈慎看了他一眼，林嘉树立刻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脑袋也垂了下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慎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可能是气氛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也可能是感冒加重了。
    呼吸之间，林嘉树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烫烫的，脑袋也热热的。
    他用手摸了摸脑门，努力撑起脸，视线也逐渐模糊，仿佛给对面冷硬的大佬开了十级柔光。
    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李文初语重心长的提醒，林嘉树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先生，你不吃小男孩吧？”
    沈慎：“？”
    见对方没有动静，林嘉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啪”的一声，林嘉树一头栽倒在餐桌上，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睡了过去。
    始料未及的沈慎：“……？”
    他起身走到对面，修长宽阔的的大掌几乎可以盖住少年的整张脸。
    微凉的手背一触即分，似是寻到了称心如意的冰块，少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就仰着脸要蹭过来。
    沈慎的手托住林嘉树不安分的脖颈，感受到手掌下鲜明的脉搏，他下意识地想撤开，却在看见对方过分酡红的脸颊时迟疑。
    最终，落下一声轻叹，沈慎把人抱起，向外走去。
    只是在伸手要碰到对方大腿时，很克制地把手臂放在了对方的膝弯下。
    沈慎抱着人走出时雨山房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老一辈的都在猜这位惊才绝艳的掌权人终于要成家了，而年轻一辈的都在谣传沈大佬终于要对年轻的男孩子下手了。
    果然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jpg
    李文初作为半个知情人，此时正在家里疯狂联系林嘉树，可惜消息都石沉大海。
    等林嘉树睡满十二个小时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
    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一下自己的生命体征。
    嗯，四肢健全，就是鼻子还塞着。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好像没那么……咦？
    林嘉树借着窗帘缝隙的一点月光，终于看清了自己穿的衣服——分明是一件他绝对不会买的丝绸睡衣。
    作为棉麻死忠粉的林嘉树继续低头，很好，这张床也不是他的！
    没由来的，林嘉树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上午他分明是在和沈慎相亲。
    而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问了对方“吃不吃小男孩”。
    沈慎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啪”的一声，卧室的灯亮了。
    林嘉树在床上抖了一下，缓缓扭头。
    疑似罪魁祸首本人沈慎，正穿着一身居家服倚着门框看他，白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随意垂在额前，削弱了几分冷硬的气质。
    但从林嘉树的视角看过去，反倒更像是会吃人的妖精。
    少年登时红了眼眶，一只手拽着被角，用他生平最楚楚可怜的语气对沈慎说：“那个……我感冒还没好，不太好吃的……”
    只是半夜醒来想看一眼林嘉树退烧了没的沈慎：“？”
    第3章 主包居然会信男人的话
    十分钟后。
    死到临头也要讲究一下的小树老师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杯白开水，大佬不见了踪影。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但沈慎家的阿姨还是很好脾气地给林嘉树做了一碗简单的白粥。
    热气腾腾的白粥端了上来，林嘉树谢过阿姨，红着耳朵小口喝粥，回想着刚刚的乌龙，恨不得埋进粥里窒息。
    像是想到了什么，阿姨突然对他说：“小林先生不要误会，您的衣服是我帮您换的。”
    “……啊，没有误会。”林嘉树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之后，耳根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讷讷道，“麻烦阿姨了。”
    阿姨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麻烦不麻烦。”
    然后很慈爱地盯着林嘉树喝完一整碗的粥，接着笑眯眯地去洗碗了。
    林嘉树浑身难受，生怕阿姨冷不丁说一句“好久没见到少爷这么开心了”之类的话，他只会更害怕的。
    吃完饭，林嘉树才注意到茶几上还有一盒药和一个体温计。
    他原地坐了一会儿，乖乖放好体温计，这才掏出手机来看。
    一看吓了一跳，李文初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林嘉树急忙切到聊天界面回复好友：【初初我没事！】
    大约是真的很晚了，李文初并没有立刻回复。
    林嘉树又顺便清空了一下微信的消息，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他拿出腋下的体温计。
    37.5摄氏度，如烧。
    但这个温度吃布洛芬好像没必要，于是林嘉树蹑手蹑脚地爬下沙发，顺着柔软的地毯，走到门缝下依旧有光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敲响了房门。
    沈慎从书房里出来，看见的就是林嘉树穿着属于他的宽大睡衣，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
    并且只穿着上衣，长度大概只够盖住屁股，几乎露出了一双匀称的腿，在客厅的月光下白得发亮。
    沈慎的呼吸紧了一瞬，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哑声问：“……怎么了？”
    “就是，沈先生。”林嘉树乖乖地叫了对方一声，想努力辨别沈慎的情绪但无果，只好老老实实说，“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感冒药。”
    沈慎顿了顿，留下一句“稍等”，就自顾自抬腿走开了。
    林嘉树站了一会儿，感觉到下半身凉飕飕的，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没穿裤子。
    还来不及感觉尴尬，沈慎就把感冒药递给他了。
    林嘉树说“谢谢”，对方冲他颔首，说“早点休息”。
    直到林嘉树躺下，对面书房门缝底下的灯都没熄灭。
    -
    翌日一早，终于睡饱了的林嘉树几乎满血复活。
    回想起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除了直呼魔幻，还有点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
    现在林嘉树对待沈慎的态度，就像对待会儿会检查自己作业的老师，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就让他重写。
    人是重写不了了，但人生可以重来。
    就在林嘉树纠结着还要不要穿回昨天的衣服时，门被轻轻叩响。
    昨晚那位慈祥的阿姨探进来半个身子：“小林先生，这里有少爷给你准备的衣服。是新买的。”
    “……好的。”
    小树老师穿着沈大佬买的t恤和裤子，看不见牌子，但面料足够舒服。
    他犹豫着要怎么和沈慎道谢的时候，被告知对方一大早就走了。
    管家先生和他说：“小林先生之后要去哪里？司机会送您过去。”

 第4章

    若是往常，林嘉树一定不假思索地说要回家，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因为一条来自家人的消息都没收到，他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反正行李都在李文初家，那就去找他吧。
    这么想着，林嘉树报了个陌生的、意料之外的地址，老管家眉毛一挑，但很快又笑着应下了。
    林嘉树按响李文初家门铃的时候，对方还没起床。
    林嘉树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管家先生也会跟他一起过来，还非要送他到对方家里才肯走。
    林嘉树按了几遍门铃无果，尴尬地满地找头，又当着老人家的面给李文初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才衣衫不整地姗姗来迟。
    当李文初看到林嘉树和一个老先生站在一起，第一反应是卧槽，沈慎年级这么大了？！
    在看清对方长相和脸上的标志性微笑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鹌鹑似的恭恭敬敬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沈管家。”
    林嘉树眨眨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他和李文初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管家先生微微鞠躬，面带微笑，声音不卑不亢：“文初少爷，好久不见。”
    李文初一副苦瓜脸，赶紧退后，冲对方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管家先生：“少爷嘱托我把小林先生安顿好，既然是来找您的，那我也好向少爷交差。”
    李文初和一旁状况外的林嘉树对视一眼，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您放心，我和小、林嘉树是很多年的同学和朋友。”
    老管家闻言，对他们微笑，临走前又装似无意地对李文初说：“替我家少爷向您父亲问好。”
    李文初瞬间头皮发麻，绷着脸：“诶诶，好，您慢走。”
    管家先生走了，林嘉树这才开口，一脸的莫名其妙：“初初，你认识管家先生啊？”
    李文初面目狰狞了一瞬，咬着牙回答：“算不上……但是只要他和我爸说一声，我就得立刻滚回家里。”
    李文初为了逐梦娱乐圈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林嘉树心里一悚，担忧道：“那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啊？”
    话音刚落，他的脸就被捏住：“唔唔唔！”
    “先别管我了，林小树，你老实交代。”李文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好朋友，“你干了什么？区区一天，就能把沈慎变成你的监护人？”
    林嘉树被捏着脸颊肉，吐字不清，他蹙着眉回答：“神墨，监护轮……？”
    回到李文初的小破出租屋里，林嘉树又听对方讲了一遍沈慎是如何如何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光荣事迹。
    但这次他是见过本人了，迟疑着小声反驳：“我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吓人……”
    盯着李文初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叛变”了的表情，林嘉树难得有据理力争的心思：“我感冒了，整个人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他也没嫌弃我，还把我带回家了……”
    “停停停，你说什么？”李文初看上去震惊得能生吞一个鸡蛋，“‘把你带回家’？不是，你们进度也太快了吧？！”
    林嘉树抬眼看他，一双媚气横生的狐狸眼格外清澈，俯视的时候，会给人纯然无害的错觉。
    不过放在林嘉树身上大抵也算不上错觉。
    小树老师鼓了鼓腮帮子，义正词严地批评了自己思想有问题的竹马：“你想什么呢！沈先生只是好心，不然他大可以把我扔在餐厅不管。”
    李文初嘴角抽了抽，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天知道，要是林嘉树晓得了他是以为沈慎把他带去酒店了，会不会给他表演一个兔子急了还咬人……
    “这么说……沈慎还是个好人了？”李文初顺着好朋友的意思，忍着想咬掉舌头的冲动，这样说。
    林嘉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陡然像一朵枯萎的玫瑰，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语焉不详地回答他：“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李文初愣了一下，但他实在和林嘉树当了太多年的朋友，对方也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情绪喜好都简单，完全不像是豪门圈子里生长出来的小少爷。
    “你爸爸，昨天到今天都没找过你啊？”李文初踌躇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林嘉树脖子一僵，然后沉沉地点了下头。
    李文初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住林嘉树，别扭地安慰道：“可能身体不舒服……叔叔不是还没出院吗？”
    林嘉树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发出一声很微弱的“嗯”。
    两人各自沉默着抱在一起，直到林嘉树的手机突然响起。
    手机就在他身旁放着，林嘉树却下意识地先去寻李文初的眼睛，在看到对方包容、鼓励的眼神后，才低头拿起手机。
    却不是他想的人。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林嘉树接起电话，声音里还有点化不开的鼻音：“喂，王哥……嗯，啊，今天？”
    王哥：“小祖宗一天不盯着你就不行是吧？上个月接的推广，今天必须直播了啊，人家该骂我了！东西你带着吧？”
    林嘉树吸吸鼻子：“……噢。在的。”
    说起来林嘉树会做主播和李文初脱不开干系。
    李文初当年大学读了一半，非要出来当演员，可家里不让，又没钱又没资源，只能当群演企图混个脸熟。
    因为实在太糊了无人在意，他的微博里还经常会发一些生活相关的内容，有几次是和林嘉树的合照。
    没想到他演戏没火，随便拍的照片火了——微博上近万转，还被好心人搬运到了豆瓣等等其他平台，上热搜的词条是#从此校园文竹马竹马都有了脸#。
    照片里的李文初少年感十足，而他怀里的林嘉树像一只慵懒粘人的布偶猫，也是被广大网友硬生生嗑出了cp感。
    李文初借着这阵东风接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能有姓名的角色，而林嘉树则更甚，无数大大小小的娱乐传媒公司想签他。
    李文初当然知道自家好友的颜值有多能打，林嘉树来问他的时候，说的是自己想赚点钱给家人买礼物，李文初就说：“那你去拍点小美人的角色，不用背台词，你张着嘴报数都够了。”
    这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林嘉树最后会选择做直播。
    用他本人的说法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没有限制地赚钱。
    至于赚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钱，李文初不想细想，把书房让给林嘉树，自己回卧室躺尸去了。
    林嘉树的直播说开就开，虽然他不红，但几千个活粉总还是有的。
    不过他的粉丝们从来没承认过是他的粉丝。
    而且是这种恰饭直播，他的直播间又不会专门上链接，之后会有人在生成的视频下面发。
    明明一事无成的小树老师突然有点不想被很多人看见呢。
    不过即使选在阴间的下午三点开直播，还是有很多网友们纷纷进来评论。
    一进来就看见主播一张脸只露了个下巴，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今天要播的东西。
    网友们等了一会儿，见小废物不但没有调整视角的想法，还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讲了起来，纷纷抗议：
    【在？看看你的脸？】
    【怎么会有人傻到连自己唯一的优点都不知道.jpg】
    【这是你卖东西的态度？】
    【我怎么觉得主播感冒了，声音闷闷的】
    熟悉林嘉树的网友们每看见一个疑似新人的，就特别积极地造谣：
    【小废物平时说话就这么嗲】
    【来这里是当皇帝的，硬气一点，懂？】
    林嘉树一股脑说完了安排好的广告词，这才注意到弹幕，赶紧把视角调过来，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
    【还真的生病了？】
    【小废物病弱人设不倒】
    【怎么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了？】
    “噔”的一声，手机收到直播助理发来的消息：【小树老师，刚刚那段不能要，麻烦你重新录一下广告词。】
    林嘉树顿时：“……”
    然后在弹幕的一片【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和【？？？时间重置了】里重新念了一遍广告词。
    催眠一样的广告词也赶走了一部分进来围观的陌生网友，当然也有留下一批觉得林嘉树长得好看的，在弹幕里问他的信息。
    林嘉树一个字没说，直播间的老人们都给他说完了。
    人不能一直无语，林嘉树没忍住，终于出声怼了一下观众：“都叫你们说完了，那我说什么啊？”
    但声音软软糯糯，毫无威慑力，倒是有点埋怨的意思。
    所以弹幕也不生气，反而一个个出来问他：
    【哟，小废物今天心情不好？】
    【出什么事了，爸爸给你出头，谁敢欺负我女儿？】
    林嘉树可不敢透露太多，只能说自己昨天去相亲了，感觉和相亲对象聊的还可以，人家也说不嫌弃他，结果今天复盘了一下，最后两人连微信都没加上。

 第5章

    网友们震惊了：【你还要相亲？我平衡了，长这样都要相亲，那我又有什么不服的】
    林嘉树说：“是家里安排的。”
    【太可怜了小树宝宝，你怎么能相信男人当面说的话？】
    【笑不活了主包听不懂客套话，要不是认识你两年，我差点以为你在反串逗我笑】
    林嘉树心里一沉，但还是强行挽尊：“可是有利益往来的呀，就，也不是很亏的吧？”
    【《利益往来》，家人们我不理解为什么小废物坚持要草豪门人设】
    【这么多人设都被他次抛了，就是不放弃少爷人设/心】
    林嘉树本意也不是为了吐槽沈慎，让他难受的主要是家里人的态度。
    结果被网友们这么一通分析，林嘉树本来就不太有底气的心又开始动摇：难道沈慎其实完全是在和他客套，根本也不想和他结婚……？
    第4章 要去。
    林嘉树发呆的这几秒，弹幕依旧在自顾自地讨论。
    成熟的水友们不需要主播。
    直播间里一个榜上有名的富婆姐姐“萌柚子”发弹幕说：【诶，你别说，小树宝宝今天这件衣服，这个剪裁和缝线手法特别眼熟……】
    【？举报了，主包穿a货】
    萌柚子急忙解释：【不不不，大家误会了，这是f国的一个新锐设计师很独特的手法。别问，问就是想买但没排上队：）】
    网友们沉默了，半天才有人问：【那贵吗……？】
    富婆姐姐回答：【倒也不贵，这种t恤换算成人民币不过万的，就是不好排队啦。】
    【……这种衣服要将近一个小目标？】
    【这个世界除了我哪里还有穷人……】
    林嘉树向来心大，很快就调理好了，目光回到屏幕上：“……？你们在说什么？”
    弹幕整整齐齐：【难道他真是少爷？】
    大概是感冒还没完全好，林嘉树对着屏幕打了好几个喷嚏，铁石心肠的网友们终于意识到他真的生病了，kpi都完成了，索性一起催着他下播。
    林嘉树照惯例感谢一波送礼物的水友们，不出意料没有看见心里想的那个id，心情更加不美好地下播了。
    李文初似乎也在看他的直播，见书房没动静了，立刻过来敲门：“树宝我进来了？”
    林嘉树趴在桌子上，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的：“进。”
    李文初凑过来看他的脸，皱着眉：“你脸色真的很差，刚才直播里还不太明显，近距离看简直是惨白。”
    林嘉树也皱着眉：“真的啊？完蛋了，那沈慎肯定也觉得不好看。”
    李文初莫名其妙：“？”
    关他沈慎什么事？
    然后他想起来刚刚直播里林嘉树说的话，恍然：“你不会真的觉得沈大佬是在和你客套吧？”
    “难道不是吗？”林嘉树反问，“今天早上我连他人都没看见。肯定是出于礼貌他才收留我的。”
    李文初欲言又止：“……我觉得你可能把他想得太闲了。”
    对上林嘉树迷惑的眼神，李文初只好继续解释：“做慈善这种事，你会做我会做，但沈大佬不会做。你觉得他好端端地不去赚钱，图什么？”
    说完他就意识到，哦，可能是图人。
    不过不用多说，林嘉树又已经自己调理好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更何况，李文初还有半句没说，要是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会被沈慎认为不好看，那他一定是被非人生物盗号了。
    林嘉树有点扭捏地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去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李文初想了想，点头：“可以。”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你上谁那儿要去？”
    半个小时后。
    两位豪门镶边小透明惊喜地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儿往上爬的门路都没有。
    林嘉树扣了扣手机，犹豫着说：“要不，我问问我大哥？”
    李文初当即摇头：“你问那sha……他干嘛，要是问了搞不好还会挖苦你两句。”
    “可是，他们如果在交接林氏的话，应该会有联系？”林嘉树反过来安慰李文初，“没事的，他好歹也是我哥哥呀。”
    李文初心想，人家可不一定拿你当弟弟。
    林志远的人生的转折点和林嘉树的几乎重合，只不过一个是世俗意义上的下坡，一个是人人艳羡的上坡。
    林嘉树八岁那年，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因病去世，成了孤儿。
    同样是那一年，十岁的林志远遇到车祸，双腿截肢了大半，从天之骄子一跃入了泥潭。
    几个月后，林嘉树被高调认回林家，虽然挡不住闲言碎语，但对一个刚上小学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来说，他只知道他又有家了。
    这么多年，李文初作为旁观者，自认为看得不能再清楚。
    只是他不忍心戳破那于林嘉树来说，幻梦一般的泡影。
    林嘉树打开和大哥林志远的聊天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新年发给对方的一句“大哥新年快乐^ ^”，以及对方时隔十几个小时的回复。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敲下了那句斟酌半天的问题。
    -
    沈慎一大早出门的原因，和林嘉树其实也有点关系。
    是和林氏进一步谈条件。
    其实林氏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连沈慎都不太能理解林建业把这个算是林家白手起家做到数一数二行业领先的企业，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拱手让人的行为。
    所以他和林嘉树说的“不亏”是真心话。
    既然有人上赶着送钱，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慎到林氏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林建业一家三口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了眼比坐在轮椅上的儿子还要面色红润的林建业，沈慎眉头轻挑：“听闻林伯父近日身体抱恙，现在看来，是已经痊愈了？”
    林建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立刻用拳头掩住嘴巴，“咳咳咳”了起来：“哈哈，只是目前控制得还可以……唉，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不说这个，今天约小沈你来，是打算详细聊聊林氏股权转让的问题……”
    丝毫没提到昨天沈慎和林嘉树的相亲，但又分明笃定了不会出岔子。
    沈慎略一颔首，眼神却暗了几分。
    沈慎的助理小薛抱着文件和签字板站在一旁，板着脸，以为今天会是一场硬仗。
    没想到……这简直是半卖半送啊？！？
    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是老板的气场太强让在座各位都产生幻觉了。
    聊到午饭时间，算是告一段落，林建业有点抱歉地对沈慎说：“小沈啊，今天就这样？我得回医院了，不能出来太久，哈哈。”
    沈慎做了个“请”的手势，起身，很有礼貌地准备和一家三口一起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林志远突然滑着轮椅来到沈慎的边上，用一种堪称“含羞带怯”的眼神望着他，轻声道：“沈先生……之后可能还会有一些问题需要讨论。父亲身体不好，暂时由我代劳，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
    沈慎这才给了对方今日的第一眼。
    同样是被仰视着，沈慎突然发现，他和林嘉树长得完全不一样，几乎看不出什么相似的特征。
    他移开视线，冷淡地看了眼身后的助理。
    小薛助理福至心灵，立刻上前一步：“林先生，如果有工作上的事都可以和我联系。这是我的二维码，您扫我？”
    林志远：“……哦。”
    像是仍旧贼心不死，林志远的目光越过眼前碍人的助理，对着沈慎期期艾艾地开口：“沈……”
    电梯门开了，没等林志远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擦过他的轮椅，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一家三口都还愣着，小薛助理急忙代替自家老板，狂按关门键，并对着电梯外的人说：“再会！”
    林建业回过神，第一件事是指责自己的大儿子：“你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对沈慎有什么想法。”
    林志远难堪地抿唇，一脸的不满，忍不住抱怨：“爸，你为什么要把林嘉树嫁给他？凭什么他这种脑子缺根弦的傻子可以……”
    林建业冷着脸打断他：“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言辞！”
    一旁的陈梦曼赶紧出声打圆场：“别生气别生气，病还没好呢。志远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也有点想不通呢……”
    林建业看着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儿子，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算了，不怪你们想不到。”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难道你们觉得沈慎是什么善茬？你们觉得他会容忍一个失去利益的蠢货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林建业慢条斯理地说：“把他嫁给沈慎，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后会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志远恍然想起他听闻过的一些沈慎的八卦，顿时吓清醒了，对自己刚才鬼迷心窍的行为感到一阵后怕。

 第6章

    正巧，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志远拿出来一看，是林嘉树发的消息。
    林嘉树：【哥哥在吗？/小猫探头.gif】
    林志远回得很快：【怎么了？】
    像是被这种秒回的速度鼓舞了，林嘉树非常迅速地把这个纠结了好久的问题发了过去：【想问问哥哥，有没有沈慎的联系方式啊？/可爱】
    屏幕那头的林志远简直要捏碎手机了，恨不得当场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来跟我炫耀的？
    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一旁的林建业问：“怎么了？谁找你？”
    鬼使神差的，林志远没有说实话，而是编了个人出来：“一个特别讨厌的同学，之前还在学校里和我争全奖的名额来着。”
    提起自家儿子的优异成绩，林建业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瞬间拨云见日，刻薄道：“还想和我林建业的儿子抢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
    陈曼梦也在一旁笑：“我们儿子呀，最聪明了。真给林家争气！”
    林志远清秀的面容上也挂上了微笑，他忍着骂林嘉树一顿的冲动，打字回复：【你想找沈先生？今晚八点来“鲸落”，是沈先生组的局。】
    林志远：【地图链接】
    林嘉树举着手机跑到李文初边上，把聊天记录给他看。
    李文初当场：“他有这么好心？这绝对是鸿门宴啊！”
    林嘉树看着他，不说话。
    李文初到嘴边的狠话拐了个弯，变成：“……你就非要去？”
    林嘉树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想去。”
    李文初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似乎这个“鲸落”还真是沈慎的产业。
    那好像也出不了什么事……？
    更何况，林志远没必要在沈林两家联姻临门一脚的时候搞破坏吧？
    不过保险起见，李文初还是决定和林嘉树一起去，并且给对方设置了紧急联系人，再三叮嘱：“别喝他们给你的东西，如果没看见人就马上出来。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林嘉树认真点头，对李文初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进去。
    李文初觉得自己就跟眼睁睁看好大儿进虎穴狼窝但没有办法的废物父亲一样揪心。
    他叹了口气，在鲸落门边蹲下，也错过了正打着电话往里走的成旭。
    第5章 嫂子
    林志远本意只是想整一整林嘉树。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像小狗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弟弟。
    但说来也有趣，但凡自己对林嘉树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对方竟然会舍得花好几万给自己买一个游戏机当做生日礼物。
    还是自己问林建业要了好多次都未果的那款。
    林志远搞不懂笨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只觉得好玩。
    玩玩嘛，又不犯法。
    所以他只是说想给一个人找点难堪，最好羞辱他一下，能让对方哭着离开就好。
    但一切都在林志远的狐朋狗友们看见林嘉树的瞬间失去控制。
    林嘉树穿着毫不起眼的t恤长裤，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却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五官明艳。
    骤然见到这样一大群人，林嘉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他尽量小幅度地环顾了一周，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就也没有走进去，只站在原地问：“哥，沈……先生呢？”
    林志远嗤笑一声，正要开口，突然有一条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喻家的小儿子，喻珈蓝。
    林志远顿时噤声，听见耳边传来对方懒洋洋的声音：“弟弟一来，就狮子大开口啊？”
    “沈叔叔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怎么可能见得到？”
    林嘉树就算再傻，也不至于听不出来自己被骗了。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失望地看了一眼坐在人群中的林志远，扭头就走。
    林志远看见他的目光，心里的邪火猛地蹿起：“林嘉树！你这就想走？”
    林嘉树不明所以，动作一顿，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的肩膀就被人扣住，攥着的手机也脱了手，哐当一声滚落在地。
    几乎是被强行带到了座位上，林嘉树没有作声也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莫名哀伤的眼神看着林志远。
    林志远咬牙，恨声道：“你还记得吗？你刚来林家的时候，被一条狗吓到了，它咬了你一口。”
    林嘉树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就因为你一直哭，爸妈便当着你的面把它从家里扔出去了。”林志远继续说，“我找了很久很久，最后发现它被车撞了，躲在路边奄奄一息。”
    “林嘉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林志远的表情越发狰狞，“那是我的狗！”
    林嘉树被他骤然放大的声音震懵了，其实他完全不记得什么小狗的事情，但此情此景，只能忍着要掉出眼眶的泪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林志远回答得很快，像是已经在脑内排练了无数遍，“今天在这里，就是因为你马上就不是林家人了，我们好好算一算账，到时候各奔东西，互不打扰。”
    “只要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跪在地上学狗叫，”林志远挑起一个无不残忍的笑，“我们的过去就一笔勾销。”
    林嘉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慢慢的，他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内容，是出自他亲大哥的口中。
    “小树，你口口声声说爱哥哥，连这个要求也做不到吗？”
    林志远还想继续添油加醋，猛地一下，身旁的人动了。
    喻珈蓝顶着一盏惨白的灯站了起来，同样不加修饰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却显得人更加凶神恶煞了几分。
    “原来弟弟就要结婚了？”喻珈蓝饶有兴味地笑了一声，“那我还真是何德何能，居然有机会给沈慎戴绿帽子了？”
    “学狗叫有什么意思。”无视在场许多人惊恐的脸色，喻珈蓝在林嘉树的面前放下一杯淡粉色的液体，“把这个喝了，我们好、好、玩玩儿。”
    -
    距离林嘉树进去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李文初从一开始的蹲在门口玩消消乐，到现在站着来来回回地走。
    终于，在20分钟01秒的时候，他再也等不住了，推开了“鲸落”厚重的大门。
    出乎他的意料，原本李文初只是觉得这里不愧是大佬投资的酒吧，隔音就是好，在门外什么牛鬼蛇神的声音都听不见。
    结果推门进去，发现是真的很安静。
    吧台和大厅里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小撮人，背景音乐是很温柔的爵士，根本不像是酒吧，反而更像咖啡厅。
    所以一个火急火燎的李文初，在这种静谧温和的场景里就显得很突兀。
    服务生面带微笑，端着盘子走过来，语气温和：“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李文初深吸一口气，问道：“我想问一下，林志远在哪？”
    服务生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用一种很抱歉的语气说：“对不起先生，林先生吩咐过，八点之后不允许有人打扰。”
    李文初气急：“你……！”
    忽然，一道吊儿郎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咦，这不是李大明星吗？”
    李文初飞速回头，震惊：“……成旭？”
    “诶，你还认得我啊。”成旭笑眯眯地盯着他，“怎么有空来酒吧了？我听你大哥说，你忙得连家都不回去……诶诶诶，你别扒拉我啊！”
    李文初飞扑过去，抓住成旭的袖子，用艰难且急切的语气说：“成旭……哥，算我求你，你有沈慎的电话吧？”
    成旭立马警觉：“……怎么了这是？”
    “快给他打个电话！！”李文初急道，“不然他老婆没了！”
    “什么意思……”成旭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漂亮男孩，也震惊了，“你的意思是，他那个相亲对象，在这儿？出事了？？”
    李文初用力点点头。
    “好家伙，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成旭立刻站起来就要往里走，“还打什么电话，赶紧带我去啊！”
    刚才那个服务生又站了过来，一脸赔笑地说：“不好意思先生，那个……”
    “不想死就让开。”成旭冷冷看了一眼对方，小服务生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立刻闪开。
    李文初原地愣了两秒，也马上追了上去。
    成旭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喻家的那个小儿子。
    对方正站在一个座位旁边，似乎想弯下腰看什么，嘴里还念叨着“这就晕了？该不会是装的吧”之类的。
    李文初眼尖，一眼就看见是林嘉树躺在沙发上，立刻吼了一声，马不停蹄地冲了过去。
    把成旭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李文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上手推了喻珈蓝一把，对方毫无防备，还真让他给推开了。

 第7章

    喻珈蓝被人扶着站稳，脸也黑了：“你tm谁啊？妈的，谁放人进来的？”
    成旭从门口缓步走来，很是装逼地说：“小喻啊，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不？”
    待看清来人，坐在轮椅上的林志远瞳孔紧缩，差点出现医学奇迹直接站起来。
    这……成旭怎么会在这儿？！
    喻珈蓝直起身子，显然酒精上头，看上去不甚清醒。
    他眯了眯眼，笑道：“这不是成旭哥吗？怎么了？我和朋友在这儿喝个酒罢了，还劳烦您亲自过来看。”
    “‘只是和朋友喝个酒’？”成旭也笑，看着沙发上的林嘉树，“这才八点半，就已经把人喝趴下了？”
    李文初趁机挤过去，坐到林嘉树的边上：“小树！小树你还好吗？”
    林嘉树双眼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正对上李文初担忧的眼神。
    他闭上眼，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腕。
    李文初见好友不是真昏了，也松了口气，就想着喊成旭帮忙把林嘉树带走。
    没想到，喻珈蓝不知道是不是疯了，居然寸步不让。
    成旭气笑了：“你是不是疯了啊？你不知道他是沈慎的未婚夫吗？”
    “那又如何？”喻珈蓝目光阴鸷，“不过是个一个破烂企业不受宠的私生子，沈慎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帮他解决一个拖油瓶呢！”
    一旁轮椅上的林志远脸色也难看起来，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到他身上，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文初也能感受到身旁的人呼吸一滞。
    明明脾气更爆的成旭却没有和喻珈蓝继续拌嘴，一反常态地，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崭新的江诗丹顿，炫富炫得明明白白。
    成旭哼笑一声：“时间差不多了。”
    喻珈蓝：“？”
    成旭突然表演了一个老年痴呆：“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说‘沈慎还得感谢你’啊？”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干嘛，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口传来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听上去能让人原地羽化登仙：“谁要我感谢？”
    在身旁人控制不住的小声“卧槽”里，林嘉树再次偷偷睁开了眼睛。
    酒吧里的光线向来暧昧，但就仅仅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一眼，也让林嘉树无比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沈慎看了一圈屋内，视线略略停留在缩在沙发上的某位小朋友，随后慢条斯理地移动到此时已经目瞪口呆的喻珈蓝身上。
    “想要我怎么感谢你？”沈慎问。
    喻珈蓝的脸色变幻莫测，然后迅速滑跪：“沈哥，不是我要来的……是林志远！是林志远叫我来的，是他让我欺负嫂子的！”
    成旭在一旁，看到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小子瞬间连“嫂子”都喊了出来，忍不住直接笑出声。
    他一笑，其他围观的吃瓜富二代们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的，活像一屋子打气筒。
    沈慎的目光又平直地投向了轮椅上的林志远。
    那目光没有半点浓烈的情绪，但就是足够让林志远不寒而栗。
    李文初见场面安静下来，握住林嘉树的手，高声控诉：“就是他！因为自己腿断了，心里阴暗，就见不得别人好。”
    “我们小树多善良啊，逢年过节还给这个所谓的‘哥哥’送礼物。人家倒好，恨不得把人弄出事才满意呢！”
    李文初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把装晕的林嘉树都说脸红了。
    见好就收，李文初最后指着桌子上的那杯粉色不明液体，装似无意道：“小树可能喝了这个东西，沈大……先生，你快点带他去看看吧！”
    林嘉树立刻睁开眼睛想和李文初说他没喝，余光瞄到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又连忙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阵轻微的失重感。
    林嘉树被包裹在体温熨烫过的墨香里，耳朵也悄悄红了。
    第6章 是真的。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状况实在不好，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就短短的一段走出酒吧的路，林嘉树就这么被抱着睡着了。
    李文初一出门就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结果没听见回答，一脸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大佬正蹙着眉抱着怀里的人，表情十分的山雨欲来。
    见李文初终于闭嘴，沈慎才有空问他：“你确定他之前是醒着的？”
    李文初疯狂点头，但看林嘉树一动不动的模样，又不由得有些迟疑：“我确定他醒着……呃，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他到底喝没喝那个杯子里的东西了……”
    沈慎“嗯”了一声，看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成旭。
    成旭：“？”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李先生先回去了。”沈慎对着李文初略一颔首，语气礼貌疏离，“林嘉树我就先带走了，李先生没意见吧？”
    李文初迟疑了一瞬，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交给沈、沈先生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哈哈。”
    沈慎：“成旭，你送送人家。”
    成旭指了指自己，无声问道：我吗？
    但沈慎没有理他，直接大踏步走到停在路旁的一辆宾利，打开后门进去了。
    林嘉树依旧靠在他怀里，气息平稳，不像是喝了奇怪的东西。
    沈慎垂眸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脸蛋，有一瞬间的恍惚。
    视线凝固了一会儿，沈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触感温热细腻。
    ……是真的。
    -
    一直到传说中霸道总裁必备的私人医生上门了，林嘉树都没醒。
    纪明方一进卧室的门，就看见自己的老板坐在床前，而那张从出生开始就只给单身狗睡过的king size大床，此时正躺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美人。
    纪明方目瞪狗呆：“我靠，不愧是你啊老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玩就玩这么大？！这是不是网上说的叫什么来着，‘老房子着火’啊……”
    沈慎回过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从纪明方的角度，特别像鬼片里的女鬼回眸，吓得他当场一个哆嗦。
    “过来。”沈慎开了口，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烦，“站在那边怎么看病？”
    “哦哦，来了。”纪明方如梦初醒，赶紧小跑了过去。
    一看，他“咦”了一声：“好像就是有点发烧，别的看上去都很正常。”
    沈慎闻言，停顿了片刻，出声：“能看出来他有没有误服什么药物吗？”
    纪明方摇摇头，诚实道：“暂时不能确定，不过按经验来说应该没有。不过我带了简单的设备仪器，可以抽一点血看看。”
    说着，纪明方从被子里捞出一条林嘉树的手臂，皮肤雪白，有很明显的青色血管。
    沈慎也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算了，听他朋友说，他没有喝。”
    纪明方“啧啧”两声：“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刑’了吗。”
    说完，他又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点控诉：“然后呢，开点感冒药？”
    沈慎一脸“那不然呢”。
    纪明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后只忍气吞声地说：“我大晚上骑共享大单车来的，就这点小毛病你让我跑一趟？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沈慎：“……谁让你骑车来的？”
    “你打个车，找我报销。”沈慎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现在。”
    纪明方骂骂咧咧地走了。
    前天林嘉树在这里剩下的药又被沈慎翻了出来，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再量了一次林嘉树的体温。
    确定还发烧后才给依旧昏睡的小朋友喂了药。
    林嘉树就像个乖乖的人偶娃娃，好像怎么弄都不会醒。
    这种想法让沈慎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是不由得有点想笑，人怎么能缺觉成这样。
    难不成他在林家每天提心吊胆都睡不好觉。
    联想到今晚的这场闹剧，沈慎的眉眼压了下来。
    他合门走出卧室，到书房给助理小薛打了个电话：“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薛助理尽职尽责地半夜三更给老板汇报工作，结果自己越说越激动：“……这林建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真打算把自己家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的企业拱手相让？”
    然后听见老板一声不咸不淡的“嗯”。
    打工人小薛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这都不是平民阶级该想的- -。
    “叩叩”两声轻响，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慎挂了电话，说了声“进”。
    来人是小树老师觉得很慈祥的那位阿姨。
    阿姨的脸上依旧镶嵌着标准的眯眼笑，对着沈慎这尊出了名的冷面大佛也依旧温和慈爱：“少爷，小林先生出了不少汗。我想给卧室的床换一下床单，麻烦你来搭把手。”
    沈慎握着鼠标的手一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一点锐利的光：“梁姨，你确定，需要我给你搭把手？”

 第8章

    梁姨即使被质问了，也依旧神色不变，倒是像极了一尊弥勒佛：“想当初第一眼见到少爷的时候，您还在襁褓里。转眼都这么大个了，都要结婚了。唉，梁姨年纪大了，不知道……”
    饶是沈慎也受不了这种堪称“撒娇”的长辈式抱怨，他话都没听完，就立马站了起来向门外走。
    步履特别坚定。
    沈慎走进卧室，看见原本正正好好躺在中间的林嘉树已经跑到床边，几乎是摇摇欲坠，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露出两截皓白的藕臂。
    梁姨径直走到储藏间去拿新床单了，并早就把一件睡衣放在了床头，对沈慎说：“少爷帮小林先生换一下衣服吧？最好稍微擦一下汗再穿。”
    沈慎：“等等，之前不是……”
    没等他说完，梁姨已经消失了。
    床上的人发出含糊的哼唧声，眼看就要翻下床，沈慎无奈，只能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看见了林嘉树已经湿了的额发，歪歪扭扭打着卷地贴在光洁的额头。
    沈慎伸手扶住对方，稍微用了点力把人挪动到床的中央，而后拿起一旁的毛巾给林嘉树擦汗。
    擦到脖子的时候，也许是怕痒，睡了几个小时的林嘉树终于醒了。
    沈慎洗过澡，换了居家服，他之前闻到的墨香被取代，是淡淡的皂香，很干净。
    他顺势把脑袋埋进对方的臂弯里，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明显的鼻音：“现在几点了呀……”
    沈慎手上动作一轻，语气也轻：“已经凌晨了。”
    “噢。”林嘉树看上去醒了但没完全醒，语调软软的，有点胡言乱语的味道，“那你怎么还不睡呀，熬夜不好的。”
    沈慎停顿了一瞬，接话：“你出汗太多，给你换一下衣服。”
    “……谢谢你。”林嘉树的脑袋又摇摇晃晃地垂下，看上去又快睡了。
    沈慎顺势拿了靠枕把人支起来，用稍显生硬但足够温和的语气说：“能自己换衣服吗？”
    林嘉树重重地点点头：“可以的。”
    沈慎便拿过梁姨放在床头的睡衣，手一抖，沉默了：“……”
    怎么还是只有一件上衣？
    而林嘉树已经毫无防备地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了。
    动作快到让沈慎怀疑他在装迷糊。
    结果衣服脱到挂在胳膊肘上就又不动了。
    正好梁姨抱着新床单进来，看见这诡异的画面，轻轻“咦”了一声：“少爷，小林先生怎么没穿衣服？”
    沈慎：“他自己脱到一半，睡着了。”
    梁姨笑了起来，和沈慎说：“麻烦少爷把小林先生抱到沙发上，我来换一下床单和被子。”
    沈慎只能用被子把人裹起来，倒是很轻松地抱走了。
    把林嘉树手腕上的衣服脱下，少年纤薄白皙的身子裹在暗色的被褥里，显得越发有视觉冲击。
    怔愣片刻，从卧室里传来梁姨的声音：“少爷别愣着，快给小林先生换衣服。”
    沈慎的声音带上点微末的不高兴：“梁姨，裤子呢。”
    梁姨探了个头出来，一脸的震惊：“穿裤子多不舒服呀，今晚还会出汗的。别让他再着凉。”
    “一会儿您给他换吧。”沈慎沉了沉目光，从林嘉树小巧挺括的鼻梁滑落到殷红饱满的嘴唇，移开了视线。
    梁姨：“少爷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做。也是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会换衣服呢？”
    没到三十岁，只会给自己换衣服的沈慎：“……”
    沙发上实在不好施展，沈慎也怕把蚕蛹似的林嘉树解开搞不好会再凉着，只能妥协：“那等你换完。”
    手脚麻利的梁姨立刻：“已经好了。少爷把这床被子也给我吧。”
    在把林嘉树抱回床上的时候，他又醒了过来。
    只是眼睛还是半眯着，看上去也并没有完全清醒。
    沈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松了口气，用哄自家表妹小时候的那种语气说：“林嘉树，把裤子脱一下。”
    林嘉树“嗯嗯”了一声，开始在被子里蛄蛹半天，好歹是成功脱下了裤子。
    就在沈慎觉得终于可以结束了，准备拉上窗帘离开的时候，林嘉树突然掀开了被子，用一种无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这么晚了，你也睡觉呀。”
    说着还拍了拍空着的床，一副盛情邀请的模样。
    沈慎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位小祖宗是不是偷喝了酒或者根本在耍人玩。
    只是视线猝不及防地下移，看见了完全.裸露在空气里的两条长腿。
    林嘉树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可身材比例极好。
    大腿肉感十足，膝盖浑圆泛粉，小腿修长笔直。
    大腿内侧还有一颗红豆似的痣，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
    又像一轮弯月落在他的床上。
    无处可逃。
    沈慎呼吸都重了几分。
    好几秒后，带着哑意的声音才在卧室里响起：“……乖，你先盖好被子。”
    然后在林嘉树茫然的眼神里把对方严严实实地塞进被子里裹好，几乎逃似的夺门而去。
    片刻后，梁姨的房门被敲响。
    一开门，是沈慎略显仓皇的面容。
    “梁姨。”声音像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找一条沈茗的睡裙。”
    “要从头到脚那种长度的。”
    第7章 网友16789301
    林嘉树感觉自己睡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觉。
    这一觉并不安稳，像是在有风暴的大海上浮浮沉沉，却始终不能彻底的醒来。
    这就导致他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头很痛，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穿着裙子。
    直到他洗漱完，在管家先生的带领下坐到餐桌前，面对还没离开的沈慎时，在对方凝重的目光里，林嘉树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裙子走了半天。
    红色从耳根爬到脸颊，林嘉树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欧式复古长款睡裙，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没有那种癖好……”
    沈慎了然地“嗯”了一下，毫无心理负担地甩锅：“你昨晚出汗很多。只是正好有合适的睡袍，梁姨就给你穿了。”
    林嘉树红着小脸，面露疑惑：“梁姨……？”
    他怎么隐约记得昨天晚上有男人和他说话来着。
    沈慎点头，继续面不改色：“嗯，就是家里的阿姨。”
    “好、好的，麻烦沈先生了。”林嘉树觉得沈慎也没必要骗他，就乖乖道了谢，又接着道歉，“对不起，这两天都在给您添麻烦。”
    “没事。”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林嘉树却觉得更加不好意思，头都要埋进碗里了。
    沈慎看在眼里，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并在放下筷子的时候十分委婉地说了一句：“我有事要先走。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沈管家说。”
    这话说的没问题，但在满心愧疚的林嘉树听来，那分明就是“再敢扯东扯西的你就好自为之吧”这种意思。
    他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看见沈慎起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西装外套，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下。
    身后传来“咚咚”两声，沈慎循声回头，看见小朋友一脸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后，一身繁复的欧式睡袍就像洋娃娃一样。
    他看见对方圆润饱满的唇珠微微翕动，半天才吐出一句：“那个，沈先生……我能不能和你说？”
    沈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青年是在回答他刚刚的话。
    沈慎颔首：“你说。”
    林嘉树的脸上又飘起一点粉，似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开口：“我想加一下您的微信。可以吗？”
    最后，是青年代替了管家先生，一路送沈慎到家门口，目送他上了车，这才红着脸捏着裙摆往回走。
    沈慎关上车门，就听见一旁好友八卦意味十足的调侃：“哎哟，还没结婚都能享受老婆送你上班的快乐了。不过你老婆怎么会穿着裙子？不是吧，你有这种癖好？”
    沈慎淡淡看了成旭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成旭还想说话，又被一句轻飘飘的“不然就下车”堵了回去，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等下了车才终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怎么家族联姻都能让你遇上这种好事？”
    沈慎没有说话，但周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板现在心情很不错。
    是那种你立刻提请假不会被工作狂嘲讽“年纪轻轻怎么就一把年纪了”的不错。
    -
    吃完饭后，林嘉树自觉没理由继续赖在沈慎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梁姨还有其他女佣人看他的表情很微妙，让他忍不住想逃跑。
    思来想去，林嘉树还是决定再去李文初家里苟几天。
    昨晚和林志远闹成这样，林嘉树潜意识里就更不想回家了。
    而且这几天，爸爸都没有问过他怎么样，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于是林嘉树又被沈管家像带小朋友一样，由司机开着车，送到了李文初那个老破小狗屋的楼下。

 第9章

    不过林嘉树自我感觉和沈管家熟了一点，就舔着脸叫对方爷爷，把老爷子逗得笑成了一朵花，看他的目光越发慈祥。
    临下车的时候，还和林嘉树说：“我们家少爷就是嘴笨，其实心地善良……”
    把沈慎说成了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超绝大善人。
    林嘉树懵懵地点头，等他气喘吁吁地爬上李文初六层楼没电梯的老小区单元楼，准备敲门的时候，才突然想到。
    这意思该不会是说，其实沈慎是个慈善家，就算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都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这么大一个人？
    “……不会的吧。”李文初一脸复杂地听林嘉树和他分析了半天就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起昨天出现的沈慎，斟酌着说，“我觉得他还是挺在乎你的。昨天要是没有他，感觉可能要打起来。”
    林嘉树想了想，觉得好友说得也对，又好奇问：“昨天，沈、沈慎是怎么会过来的啊。”
    “哦，”李文初无聊道，“我在外面碰到了他朋友。”
    “这样啊。”林嘉树完全没反应过来李文初是怎么搭上沈慎的朋友的，甚至这个朋友喊得动沈慎，只是由衷地感谢，“真的太感谢你了初初。现在还得住在你家里，我一定尽快搬出去！”
    李文初无奈地看着他，道：“你去哪儿住啊？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回家。”
    林嘉树低头，手指抠抠大腿，不说话了。
    “我这段时间没事，你就住着。”李文初安慰似的摸摸他的脑袋，又开始挤眉弄眼的，“说不定下个月你就真的嫁入豪门，无痛当少奶奶了。沈慎狡兔三窟的，还愁没地方住？”
    林嘉树也摸不准这个婚事到底是什么进展，只是单方面得到过沈慎模棱两可的保证，闻言也只能点点头，默默在心里祈祷。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林嘉树突然想到什么，又开了口：“初初，我觉得……沈慎有点奇怪。”
    “嗯？”李文初正在翻手机不知道回谁的消息，蹙眉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林嘉树：“他……给我穿睡裙诶。”
    “哦哦，”李文初手指不停，随后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林嘉树，“啊你说啥？？睡裙？”
    林嘉树大概比划了一下，毕竟是做主播的人：“就那种有点像lolita的裙子，白色的，好多层。”
    李文初喷了：“……他还有这种嗜好？！”
    林嘉树也不明白，只能无辜地看着他。
    “等等……”李文初突然回过神，抓到了另一个重点，“沈慎家怎么会有女孩子穿的裙子？你确定是在湖边的那套大平层么？”
    林嘉树想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头。
    不约而同地，两人再一次沉默了。
    【你关注的主播“一棵小树”开启了直播，快来看看吧~】
    林嘉树一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甚至无处可去也许最后只能流浪和大叔抢桥洞的未来就眼前一黑。
    他别的也不会，只好努力直播多赚点钱了。
    网友们也惊诧于林嘉树这两天开直播的频率，要知道“一棵小树”之所以还有一个豪门少爷的人设没完全塌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对直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点儿也不敬业。
    好奇心害死猫，也会害死网友。
    像是饺子下锅一样，哪怕现在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依然有比上一次带货直播更多的人涌进来。
    弹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多。
    【小废物怎么又开直播了？缺钱花？说两句好听的爸爸给你打赏。】
    【主播什么时候全身直播一下啊，想看看腿 /色】
    【怎么今天看起来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哦？】
    【真是奇了怪了，就主播这种对金主爸爸们的态度，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看的】
    【前面的，你可能是m】
    林嘉树看了眼弹幕，顿时沮丧了，闷闷不乐道：“我和家里人……闹别扭了，可能要没地方住了。而且和相亲对象也有点奇怪。”
    弹幕沉默了一会儿，几个特效弹了出来。
    有好心的网友送了礼物。
    【咳咳，我也不是钱多，就是单纯不忍心看见主播流落街头】
    【+1，主播虽然笨笨的，但罪不至此】
    【救助笨蛋，人人有责】
    【老婆我的v是……快来加我啊/色】
    林嘉树看见这条弹幕，撅了撅嘴，顺手点了一个拉黑，又忍不住和网友们说：“上次你们说我没加到微信是有问题，那我现在加到了。”
    一脸“你们之前肯定在骗我”的得意。
    【？？才过去了一天多，你们又见面了？】
    【别太爱了，肯定是你主动要的吧】
    【也不一定，有可能那男的回去翻来覆去，觉得像小树这么好看的男人下辈子也遇不到，又舔着脸来加了】
    林嘉树被说中，一秒变脸，继续闷闷不乐：“是我要的。”
    “而且，”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让大家帮忙分析一下，“为什么他家里会有女孩子穿的裙子？”
    【你都去他家了？？？】
    【女孩子的裙子有什么稀奇，他家就一个人吗】
    【说不定是什么姐姐妹妹的】
    林嘉树想了想，也是，但还是疑惑，“那为什么，要把那条裙子给我穿啊？”
    弹幕凝滞了一瞬，然后开始疯狂【？？？】和【！！！】。
    林嘉树：“？”
    他好不容易从密密麻麻的标点符号里找到几条打字的，居然都是什么【主播承诺他要女装】和【主播穿裙子不给我看想给谁看】之类的。
    搞得他也有点哭笑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突然被一阵花里胡哨的特效给卡得静止了，一屏幕的弹幕也瞬间清零。
    只留下榜一大哥“网友16789301”的直播平台炫彩加粗弹幕：
    “不好意思，昨天有事没来。”
    “今天补上。”
    “身体好些了吗？”
    林嘉树方才还多少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趁着直播间卡成ppt的瞬间，他迅速整理好了自己表情，对着屏幕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甜笑，漂漂亮亮、安安静静的，像一个精美的bjd娃娃。
    “好多了，谢谢大哥。”仿佛刚才那个垂头丧气的人是被鬼附身了，林嘉树的语气也轻快起来，“没事的没事的，你忙，我就随便播播。”
    等网友16789301的清屏特效过去，其他网友们的弹幕才稀稀拉拉的出现：
    【看透你了】
    【谁说他废物？明明很会变脸啊/微笑】
    【我要举报主包对我骗心骗财，他根本不爱我qaq】
    【大哥又只来给小废物撒钱？我真的有点磕你俩了】
    林嘉树生怕对方不高兴，赶紧说：“都别乱说啊，我和大哥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情！”
    几万块的打赏瞬间给林嘉树在邪门时间干到了首页推荐位，不少吃瓜群众慕名前来。
    【哇小哥哥好好看】
    【新人围观土豪打赏~】
    林嘉树顺着弹幕客套了几句，结果一翻在线列表，发现大哥的名字已经灰了，瞬间肉眼可见的失落，免不了又被网友们一顿嘲讽。
    不过他都习惯了，就这么聊聊天也挺好的。
    但新来的网友们看不懂了。
    【不懂就问，这个直播间的粉丝都喜欢怼主播吗？】
    【还能这么玩？】
    【这个主播虽然挺好看的，但是直播真的好无聊= =】
    网友们当然不能承认，纷纷辟谣：
    【泻药，这个直播间没有粉丝】
    【我是主包的父亲，请问你是？】
    网友们又自顾自地聊成一片，林嘉树看着弹幕，感觉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
    当然也有好心的小姐姐关注到他的情绪：【树宝别难过啦，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开了就好，不要自己一个人猜来猜去的/摸摸头】
    林嘉树看到了这条弹幕，心下一动。
    结束直播后，他就打开微信，给沈慎发了个一个小猫跳来跳去的动图，试图展开话题。
    手机倒是很快“叮咚”一声。
    林嘉树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却在看到内容的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林建业发来的消息。
    林建业：【你人在哪？赶紧回一趟家，联姻具体情况有变。】
    第8章 这婚我们不结了
    林嘉树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心虚。
    他觉得大概是沈慎被他烦到了，没想到只是和人相了个亲就能遇到这么多麻烦。
    可他刚被网友的弹幕开导过，意思是与其坐着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找对方当面求证。
    林嘉树自然要动身回家，但打上车之后，他也没忘记继续给沈慎发消息。
    小树苗：【沈先生，联姻出什么事了吗？】
    小树苗：【小猫探头.gif】
    此时沈慎正在公司里开会，会议的内容也正好和收购林氏以及后续业务发展有关。

 第10章

    市场部的经理从刚开始汇报的时候就发现老板在看手机，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讲完现状准备展望一下林氏被并购后拓宽的原料生产线的未来时，沈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连着震动了两下。
    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给人一种连带着震动了整张会议长桌的错觉。
    市场部经理瞬间就闭嘴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很微妙地投向了桌子的最远处。
    沈慎拿起来一看，脸色兀地就沉了，周围人纷纷屏息凝神，市场部经理觉得自己已经略微地中海的头顶有些凉飕飕的。
    直到沈慎发现周围过于安静，这才掀起眼皮，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开口：“怎么不说话了？”
    凝固的会议室顿时变成了一群多动症的集合地，大家都很忙地翻资料或者喝水。
    站在屏幕的市场部经理只能硬着头皮说：“呃，沈总您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就行……”
    沈慎看他一眼，语气平淡：“继续。”
    然后又低下头看手机。
    沈慎：【？】
    沈慎的回复过于言简意赅，加上小薛助理突然加了他的微信和他说沈慎正在开会，林嘉树就不好意思再去骚扰对方了。
    但是他也有种莫名的笃定——不管是什么变动，都不是沈慎主动提出来的。
    等林嘉树进了林家花园，看见门口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才知道原来是爷爷来了。
    对于这位威严的老爷子，林嘉树见他的机会不多，仅有几次的见面都是在过年，老人给他和林志远还有其他亲戚家小孩红包，看上去并没有谁能得到他的偏爱。
    而且林嘉树能感觉到，林建业不想他和爷爷有多的什么往来，但却很积极地鼓励林志远去爷爷那边刷脸。
    虽然他不明白其中关窍，但他一向是听话的。
    因为他知道，只有听话，他才能过得好。
    所以对于让他去联姻这事儿，林嘉树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林嘉树走进客厅，大老远就看见老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外露出白花花的头发和依旧笔直的背影。
    而林建业和林志远则在老人面前臊眉耷眼的，像是被训斥了。
    林嘉树还没走近就听见老人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这是我们家几十年的基业！我林天淮一辈子勤勤恳恳，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不肖子孙，居然要拿自家的根基去做筹码！甚至还想搭上小树！”
    林嘉树的脚步一顿，脑袋上无端冒出一个问号。
    毕竟他从来没有听见爷爷这么亲昵地喊过他“小树”。
    老人气得直喘，林建业到底也不敢跟年迈的老父亲中门对狙，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但还没完，老人拿着拐杖敲着地上昂贵的手工羊毛毯，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还有你！我们林家的好长孙，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要搞这套兄弟阋墙，居然还能搞得人尽皆知，让人家沈慎看你的笑话！”
    林志远估计从来没被这么骂过，顿时红了眼眶，仰起头就要反驳，结果被林建业一巴掌拍了脑袋，又只能低下去不说话了。
    老爷子骂累了，终于停下，这才从余光里瞄到茫然的林嘉树，顿时和颜悦色起来，对林嘉树说：“过来，到爷爷这里来。”
    林嘉树懵懵的：“噢噢。”
    他走到爷爷身边，被老人拉着坐下，一脸慈爱地问：“小树啊，爷爷问你，你想不想嫁给沈慎？”
    林嘉树一愣，差点想指着自己来一句“我吗”。
    他没做声，但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罚站的林建业。
    林建业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企图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把自己摘出去，对林嘉树说：“你看我干嘛？你爷爷在问你。”
    林天淮拿起拐杖就要戳他，怒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然后又立刻变脸似的对林嘉树说：“小树你说。”
    林嘉树莫名其妙，他自己心里哪有什么想法？
    只不过好不容易加上了沈慎的微信，好像没什么用了诶……
    似是看出他的茫然和纠结，林天淮十分耐心地和他说：“没关系小树，你可以再想想，如果你真的喜欢沈慎，那爷爷不反对这门婚事。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我们就去和沈家说，这个婚不结了。”
    林建业忍不住出声：“爸，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有什么和沈家谈判的资格吗？”
    林天淮的脸上闪过一丝灰败，但随即又说：“难道就不能拒绝吗？你就非要把林家卖了才高兴？”
    林建业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可是爸，林氏现在的处境你不是不知道。志远身体不好，小树也……不懂企业经营，这样下去迟早是下坡路走到底，不如早做打算。”
    林天淮听见这番话，深深叹了口气，但依旧强打着精神，拉着林嘉树的手说：“小树啊，是我们没用……但无论如何，爷爷还是尊重你的选择。你呢，也可以仔细想想，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要慎重。”
    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父子俩，对林志远肃声道：“志远，给小树道歉。”
    林志远不吭气，放在大腿上的手捏成拳，昭示着他的不服气。
    前面那些对话林嘉树听得一知半解，但听见爷爷说让林志远给他道歉，是实打实吓了他一跳。
    从小到大两人打打闹闹不计其数，从林嘉树的角度来看，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虽然的确麻烦了沈大佬，而且他觉得问题是出在那个非要给自己灌酒的人身上。
    而且是他伤害了大哥的小狗，是他有错在先，虽然他并不认同林志远的处事方法，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完全无辜。
    他不觉得林志远需要向他道歉，但他需要问林志远和那个叫喻珈蓝的人要个说法。
    毕竟真正无辜被牵连的人是沈大佬啊：）
    林嘉树张了张嘴，准备和爷爷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听见了林志远声如蚊呐的一句“对不起”。
    其实心里没有什么波动，但莫名就有种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感觉。
    他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群影帝们做了局。
    林志远一脸“我都道歉了那你不原谅我就是你的问题”的表情看着林嘉树。
    林嘉树反应慢半拍，但还是回答了：“……没关系。”
    爷爷慈眉善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道：“你们兄弟之间不要闹矛盾，要互相帮助，知道吗？”
    林嘉树顿了顿，点点头。
    然后话题又绕回了联姻上。
    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和林嘉树说：“沈家小子是个厉害角色，爷爷也怕你受欺负、不开心。过几天再给你安排点别的人见一见，认识一下。最后的选择权当然在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林嘉树听见自己又要相亲，皱了皱鼻子，但还是听话地点头，说好。
    林天淮大手一挥，就说他可以走了，临走前还算有良心地给他发了十万块的红包，美其名曰祝他顺利毕业。
    林嘉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毕业典礼没参加。
    他有些恍惚地走出林家大门，司机问他要去那里。
    林嘉树回头看那栋气派的别墅，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身体不好的哥哥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他从小到大都在住校，真正住在里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林嘉树叹了口气，正准备报李文初的出租屋地址，再厚着脸皮去住两天顺便看看房子，或者干脆逃回学校再待一段时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嘉树没细看就接了电话：“喂？你是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声，恭恭敬敬的：“小林先生是吗？我是沈先生的助理小薛。我现在在花园外面的停车场，麻烦您走出来一点。”
    没由来的，林嘉树闷闷的心情像坐了热气球一样飘了起来，甚至没有问小薛来干什么，他就语气轻快地拒绝了林家的司机，跑了出去。
    而林家别墅里，三人的对话却并没有因为林嘉树的离开而结束。
    林天淮收起脸上的怒容，满是皱纹的脸古井无波：“我告诉你们一个事情吧。”
    “林嘉树有林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林天淮说，“只是在他结婚前都以信托的方式被代理机构管理。”
    林建业一听，登时脸色巨变：“……百分之二十？”
    林志远的脸色也很难看，喃喃道：“爸，我们一家三口也只有……”
    竟是无人知晓。
    “所以，”林天淮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长叹道，“还用我告诉你们该怎么做么？”
    林嘉树敲响路旁宾利的车窗，副驾驶的小薛探出头来：“小林先生，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迎。”
    林嘉树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因为刚刚是跑过来的，细腻白皙的脸颊泛着粉，笑的时候一双狐狸眼弯起，不像狐狸，倒像只餍足懵懂的小兔子。
    小薛助理近距离受到未来老板夫人的美颜暴击，差点没形象地捂心口。

 第11章

    他用手推了推眼镜，稍加掩饰，轻咳道：“沈先生想约小林先生一起吃个饭，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林嘉树正愁没地方去，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哇好哇。”
    然后兴冲冲地拉开车后座的门——
    沈慎正坐在里面看文件。
    林嘉树拉着车门的手一顿，也就这几秒钟的功夫，沉默了许久的沈慎终于抬眼，看着呆立在门口的林嘉树，英挺的眉毛轻挑，淡淡道：“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
    林嘉树回过神，迅速钻进了车里。
    突然就觉得耳朵有点烧。
    第9章 请你吃饭
    在车上缓了好一会儿，林嘉树才鼓起勇气问一旁的沈慎，语气小心翼翼的：“……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沈慎放下手里的文件，镜片后黑沉沉的眸子定在林嘉树的脸上，无端少了几分锐气：“你想吃什么？”
    林嘉树感冒这几天，唯一一次有机会吃顿好还被他给睡了过去，睁眼就是粥，感觉嘴巴里淡的没边儿了，听到这个问题，就很诚实地回答：“想吃辣的。”
    想到自己刚拿到的红包，林嘉树跃跃欲试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提议：“沈先生，要不我请你吃火锅吧？”
    沈慎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林嘉树骤然意识到眼前的沈慎并非他的同学或者朋友，而是一个在大夏天也会穿西装的教科书级别的成功人士。
    “呃，是不是不太合适……”林嘉树声音渐渐变小，显示出本人的底气不足。
    沈慎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依旧平平的：“是不太合适。”
    林嘉树颇为挫败地点点头，一脸沮丧地说：“我不太会挑地方，要不还是您选一个，我、我请您吃饭吧。”
    言语间有些心惊肉跳的心疼，生怕区区十万付不起沈大佬的一顿晚饭。
    车内沉默了一瞬，林嘉树偷偷看了一眼沈慎，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心下一跳，赶紧低下头。
    然后听见沈慎问：“你感冒好了么？”
    林嘉树“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摇头说：“还没……”
    顿了顿，林嘉树突然意识到，对方拒绝火锅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说的一句“想吃辣”。
    心里像小猫挠似的好奇，可林嘉树不敢问，只听沈慎说：“既然如此，那便还是我选吧。”
    林嘉树猛点头，一副任君发落的小模样。
    “去玉兰街。”沈慎说。
    车在路口掉了个头，林嘉树看着路边倒退的香樟树，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心情平静的下场就是林嘉树又在沈慎边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位传闻中凶残可怕的大佬有什么魔力，能让林嘉树次次昏睡过去。
    沈慎看着一旁睡得东倒西歪的林嘉树，眼里也划过一丝无奈的笑。
    而后伸手把人揽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沈慎的肩膀上，林嘉树不自觉地蹭了蹭，似乎是要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
    小薛助理在前面玩手机，无意间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幅画面，内心狂叫瞳孔地震，但面上十分镇定地偷偷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然后转手发进总裁办助理小群里。
    薛迎春：【都看看，这是老板娘 /墨镜。】
    群里的几个小姑娘顿时疯狂鸡叫。
    小夏子：【这天仙下凡的颜值就属于我们老板的吗？tat好嫉妒老板年纪轻轻就有钱有人】
    小李子：【好配好配好配 /色/色/色 ，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去婚礼现场！！】
    薛迎春：【你觉得老板会请你这种工资都买不起一件礼服的人吗 /微笑】
    小李子：【太扎心了我要报警抓你！！】
    三人聊了半天，都聊到老板未来的小孩叫什么好了，最后一个人才姗姗来迟地冒泡。
    小岳子：【咦、、我怎么觉得老板娘有点眼熟呀？】
    其余三人：？？！老板娘这种长相也能撞脸吗？
    宾利在大学城的一处路口停下，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林嘉树浑然不觉自己又要掉马，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睛，发现沈慎那件据说上千万的西装近在咫尺。
    林嘉树瞬间屏住呼吸，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撞进沈慎好整以暇的视线。
    林嘉树的脸自己就烧起来：“……不好意思，我怎么又睡着了。”
    沈慎摇摇头：“不要紧，你感冒还没好。下车吧，路边不能停太久。”
    林嘉树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正对上群众们好奇的眼神。
    林嘉树：？
    他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和络绎不绝的电瓶车，这才想起来“玉兰街”是本地有名的大学城小吃街。
    宾利开走了，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帅哥和一个打扮随意却依然惹眼的漂亮美人，周围议论的声音都快压不住了。
    林嘉树赶紧走到沈慎的身后，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袖口，莫名有点紧张。
    沈慎看他一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揽进怀里，跟着人群一起过了马路。
    一直到坐进目标餐厅里，林嘉树都觉得被无数视线追着。
    这时候小树老师想起了自己主播的身份，生怕被人认出来不好和沈慎解释，行动上就有点鬼鬼祟祟的。
    沈慎找的地方就在路边，一家店面不大但人很多的砂锅粥。
    林嘉树看见“粥”这个字就觉得有点过敏，可他不敢说，只能偷偷噘嘴以示不满。
    两人站在队伍里有些突兀，但店主似乎和沈慎认识，打了个招呼叫人把他们带到了二楼。
    林嘉树小声嘀咕：“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包厢。”
    沈慎侧头去看，小朋友的不满已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嘴巴翘得能挂油壶，显然对他选择喝粥十分的不开心。
    他没有说什么，任由对方把他的袖口揪皱。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上去慈眉善目，浑身充满了烟火气，对着沈慎这样气势的人也笑得很平和，语气不卑不亢，甚是熟稔：“沈先生，今天带人来了呀。”
    沈慎“嗯”了一声，转头对林嘉树说：“想吃什么？”
    林嘉树心想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又不让我吃辣的，他鼓了鼓腮帮子，道：“……要最贵的。”
    空气肉眼可见地凝固了一瞬，林嘉树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脚趾抓地补上一句：“反正说好我请的……”
    沈慎依旧没有说话，倒是店主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哈哈哈，不愧是你带来的人，说的话都和你差不多。”
    林嘉树投给沈慎一个疑惑的目光，就听店主笑呵呵地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先生，我还得管他叫‘小同学’呢。他第一次来我店里的时候臭着张脸，店里只有我和我老婆，我们就想呀，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看上去这么凶呢。”
    沈慎轻咳一声，林嘉树却眼睛亮亮地盯着店主，方才的不高兴已经一点也看不出来，漂亮精致的脸上满是好奇：“真的吗？”
    沈慎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林嘉树还真是有点好奇沈慎臭脸的样子。
    “可不是嘛。”店主夸张地点头，表情特别认真，“但也不能就让客人坐着，我和我老婆就猜拳决定谁出去，然后我输了，就硬着头皮过来问他要吃什么。”
    林嘉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结果他就说要吃最贵的？”
    店主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说的话可比你说得难听多了。”
    沈慎适时发出声音打断了店主继续截自己老底的行为：“可以了吗？饭点不做生意了？”
    店主也不生气，笑着下了楼。
    林嘉树只好眨着眼睛看沈慎，一脸的求知欲。
    沈慎打开桌上的塑料膜包好的餐具，用开水烫了烫，再推给林嘉树。
    林嘉树被餐具堵了嘴巴，只能说：“谢谢。”
    这种路边的老房子，楼上楼下的隔音不太好，坐在包厢里也能听得清楼下学生们的鬼吼鬼叫，喝个粥跟蹦迪似的。
    林嘉树自己也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样的场合还算熟悉。
    倒是沈慎……
    他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水，本想借这个动作偷看一眼沈慎，但没想到水太烫，当即“嘶”了一声。
    四方的小桌本就不大，沈慎的动作又出奇的快，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就站到了林嘉树的边上。
    林嘉树被热水烫到，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又顺着滑进了喉咙，现在舌头、喉口都火辣辣的。
    沈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怎么样？”
    林嘉树摇摇头，仰起脸，眼睛里已经水光盈盈，看上去十分可怜。
    微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林嘉树听见沈慎用一种很轻、似哄诱的语气说：“张嘴。”
    几乎没什么犹豫，林嘉树就听话地张开嘴，露出一小截被烫红的舌尖。

 第12章

    沈慎的目光沉了沉，随后放开了捏着林嘉树下巴的手，垂着眼道：“没事，不严重。一会儿吃饭小心点。”
    林嘉树眼泪汪汪地点头，有点像一只小狗。
    沈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对方红润的唇瓣上逡巡了一圈，随后扯开话题：“还没细问，你下午发过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唔唔。”林嘉树收回舌尖，含糊道，“就，这个事被我爷爷知道了。他好像不同意我爸卖掉林氏。”
    沈慎“嗯”了一声，表情没变，林嘉树就继续说。
    “还有就是……”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爷爷问我想不想和你结婚，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人……这样。”
    沈慎又“嗯”了一声，只是这次语调是上扬的，明显的疑问。
    林嘉树本来心里完全没拿主意，此时此刻突然就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好。
    这不就是当面ntr吗！
    小树老师立刻举手做发誓状，表情肃穆庄严，嘴里胡言乱语：“……我没有答应！就，不太好吧，有点没有契约精神了……”
    沈慎饶有兴味地重复他的话：“‘契约精神’？小林先生指的是什么？”
    林嘉树：“……”
    随口说的，他怎么知道？
    正好这时店员端着粥上来，林嘉树动了动鼻子，竟然很香。
    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店员掀开两盅粥的锅盖——一份海鲜一份牛肉，料比米多，色彩搭配也足够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真的很香。
    林嘉树当即好了伤疤忘了疼，伸手就想动勺子。
    被沈慎出声制止：“小林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嘉树动作一顿，只好硬着头皮编一个答案出来：“就……在没有确定要和前一个断绝关系之前，不太好发展下一个吧。”
    沈慎一脸了然地点点头，似乎很是同意他的观点。
    林嘉树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结果沈慎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那小林先生是为什么，没打算和我断绝关系呢？”
    “既然如此，”沈慎的唇角深了一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林先生对我还算满意？”
    林嘉树：“……”
    好、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理由啊……
    见林嘉树眼睛里都要冒出圈圈了，沈慎也不继续追问了，把一小碗晾凉的粥摆到他面前：“先吃饭吧。”
    林嘉树呆呆地接过，还不忘说句“谢谢”。
    他机械地往嘴里送了一口，紧接着眼睛一亮：“……这么好吃！”
    沈慎看着林嘉树吃了一会儿，才缓缓拿起筷子，把小朋友不吃的蚌壳类夹到自己的碗里。
    没想到，还挺挑食的。
    最后林嘉树吃饱了，看着桌前空空的两个砂锅，开始唾弃自己的无知和短见。
    沈大佬怎么会带我吃不好吃的东西！哪怕是粥！
    “吃好了？”沈慎的声音适时响起。
    林嘉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和面前的桌子，站起来“嗯嗯”两声。
    沈慎先一步下楼，但在转角处回了头。
    林嘉树不明所以：？
    “送你去哪儿？”沈慎轻声开口，问他，“你是打算回家，还是去李文初家。”
    重音在“回家”两个字。
    林嘉树迟疑了，他既不想回家，也不好意思再去一趟李文初家麻烦他。
    就这么几秒的迟疑，完全落在沈慎眼里。
    于是沈慎开口：“要不要住我家。”
    在林嘉树微微瞪大的眼睛里，映出男人依旧冷淡的面容。
    沈慎说：“就当作是，试婚？”
    “毕竟也要感谢小林先生没有给我一票否决。”沈慎的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样说。
    第10章 什么是试婚？
    林嘉树红着脸，晕晕乎乎地跟着沈慎上了车。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小x书搜索“什么是试婚”。
    有几万条笔记，林嘉树点开最前面的一条，写的是“试婚文化是否违背中华传统儒家文化？”。
    林嘉树好奇地点开，通篇洋洋洒洒说了很多中国传统文化的事情，他越看越迷惑，索性拉到下面看评论区。
    结果热评第一是：“这是哪个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发的贴？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谢谢。”
    林嘉树：？没看懂。
    他退出这条笔记，戳进了边上一条叫做“姐妹们千万记住了！！！”。
    看上去很有必要点开看看。
    笔记内容就比较正常，大致讲了一下什么是“试婚”，约等于婚前同居。
    林嘉树想了想，没毛病，就继续看。
    但这篇的重点并非科普，而是大力强调了在进行“试婚”之前，需要做好相关的检查，也要做好安全措施。
    林嘉树的脑袋上又冒出一个问号，这是担心对象会骗钱的意思吗？
    那他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毕竟他和沈慎比起来，就像贫民窟出来的。
    现在网友们评论都爱一些缩写或者比喻，林嘉树看得一知半解，他虽然也上网，但主要是当成一份工作，平时不怎么喜欢冲浪。
    就比如一条评论说：“太对了，比如我和前男友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开始他怎么都不肯和我做饭，我还以为是他矜持，到后来发现是个菜花男（白眼）。”
    小树老师觉得，怎么都是汉字连起来就看不懂呢？
    什么做饭，什么菜花，怎么成美食节目了0.0
    好奇的小树老师就回复了一下层主：“你好，什么是做饭？”
    小树老师的账号是最朴实无华的僵尸号长相，一串字母和数字的id加上系统默认的头像，不出意外被层主当成了找茬的。
    层主回得很快：“？小学生？你现在的任务是小升初，不要上网了哈。”
    林嘉树郁闷地放下手机，准备过两天开直播的时候问问网友们。
    沈慎从上车开始就看见林嘉树在玩手机，虽然很想提醒对方一句晚上在车上玩手机对视力不好，但又想起成旭的一句“你看起来好像小朋友的长辈”，就忍着没说话，免得给自己上辈分。
    等他把明天的会议流程过完一遍，发现林嘉树放下了手机，托着腮看窗外，这才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舒服？”
    “嗯？没有没有。”林嘉树回过头，语气有一点犹豫，但还是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说吗？”
    沈慎：“你说。”
    “就……我的东西，行李什么的还放在初初家，能不能去拿一下？”林嘉树也是突然想起来这茬，都开了好半天了。
    沈慎没什么语气地说：“可以，地址。”
    林嘉树十分贴心地给司机先生输好了李文初家的地址，端端正正地坐回位置上，只是一双狐狸眼还在偷瞄沈慎。
    沈慎不至于察觉不到，他扭头，和林嘉树偷偷摸摸的视线撞个正着，道：“还有什么？”
    林嘉树的表情微妙了一瞬，扭捏道：“嗯，就是。”
    “我可不可以，不穿裙子啊？”
    沈慎被噎了一下：“……”
    前方副驾驶座上的小薛助理：哦豁！这是我也能听的吗？
    他努力缩在座位上，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又忍不住掏出手机和群友分享这一劲爆的消息。
    车后座的两人都没看手机，车里光线昏暗，所以前座的小薛助理的屏幕犹如100w的大灯泡，亮的晃眼。
    沈慎眯起眼睛，出声询问：“薛迎，你在看什么？”
    林嘉树也被那白光吸引了注意，好奇地看过去。
    正巧群友的激动已经无法用打字来表达，小夏发来一个十几秒的语音气泡，薛迎被老板一点名，手一抖，不小心把转文字按成了播放。
    “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女装play老——”
    语音被薛迎手忙脚乱地按掉，心脏快要蹦出喉咙，还好掐掉了关键词。
    薛助理讪笑着回头，直面老板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我在和朋友聊天呢老板。”
    “哦。”沈慎点点头，就在薛迎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反问，“女装？”
    林嘉树就算再反应慢，也意识到了对方大概是在讨论自己，顿时一阵脸热，悄咪咪地低下头不想说话。
    薛迎战战兢兢地狡辩：“额，是，就，我有点……小癖好。哈哈，平时压力大，总要排解一下嘛。”
    林嘉树的脑袋快埋进腿里了，心想薛助理你不要再说了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想到一旁的沈慎居然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像是相信了薛助理的鬼话，甚至还用一种大发慈悲的语气说：“既然这样，那今年公司年会的时候，薛助去表演一下节目吧。”
    薛迎：“……啊？”
    “当着全公司的面女装，”沈慎说，“应该很解压吧。”
    薛迎嘴唇颤抖：“……是。”
    这何止是解压，人都死了还管什么压力：）

 第13章

    林嘉树虽然不好意思，但在听见这个令人同情的消息后，也终于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
    等车在小区楼下停好，林嘉树跑上楼之后，薛迎才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认错：“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沈慎只从后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薛迎浑身一震，连忙回答：“有点眉目了，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据说连林建业自己都不知道……”
    沈慎轻哂：“他不至于糊涂到连是不是自己的种都不知道。”
    林嘉树开开心心地跑上楼，可拿着行李箱下来，再坐进车里时，却一直目光躲闪，小脸也红扑扑的。
    沈慎看着手里的材料，却也分神给身旁的小朋友，自然注意到他的坐立不安，便问：“怎么了？”
    林嘉树的身子很明显的一僵，随后他摇摇头，把车窗开了个小缝，尽量平静地小声道：“……有点闷。”
    其实内心完全不能平静啊啊啊啊！
    林嘉树满脑子都是刚才李文初和他说的五个大字——婚前性.行为。
    这几个字如同自带特效，在林嘉树的脑海里放大缩小、飞来飞去。
    他有点呆呆地想，怪不得第一条笔记会说“违背传统”，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林嘉树又偷偷瞄了一眼沈慎，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看什么东西，眉心稍稍拧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想，沈大佬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林嘉树又想起自己告诉李文初他要去沈慎家住一段时间时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嘉树问他怎么了，李文初只是摇摇头，说：“我现在收回之前说的‘沈慎不可能做慈善’这句话。”
    林嘉树似懂非懂。
    就姑且认为沈慎是在帮扶弱小吧^-^
    车又开了一会儿，回到沈慎在市中心的那个湖景大平层。
    进门前林嘉树想到自己短短几天就来了好几次，在这个传闻里“吃小男孩不吐小男孩皮”的房子里来去自如，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沈慎对他的态度也很随意，刚进门就甩下一句“我还有事要处理，你的房间在左边，有什么需要找梁姨”，兀自进了书房。
    这样的态度也让莫名紧张了一路的林嘉树松了口气，去房间放好东西，就去洗澡了。
    等沈慎看完薛迎发过来的所有文件，时针已经滑向了十一。
    他开门出去，以为会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客厅，却意外发现林嘉树还没睡，沙发边上的落地灯开着，晕着一圈暖黄色的光。
    而林嘉树就坐在灯下的沙发上，盘着腿玩手机。
    只是他穿的裤子太短，将将卡在大腿根部，几乎露出完整的两条腿，又细又长，白生生地占据了沈慎全部的视线，似乎只要稍稍用力，那隐秘处就会留下红色的指痕。
    沈慎呼吸一重，蓦然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绕到后面的吧台喝水。
    他自然知道林嘉树有一双很漂亮、很符合他审美的腿。
    而前夜他头昏脑涨地非要给对方穿裙子，也是因为这个。
    今天一时兴起，加上查到的林家龃龉让他忍不住想把小朋友放到身边，没想到却是给自己找了罪受。
    沈慎放下水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感冒好了？”
    林嘉树从游戏里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他：“？”
    “在家不要穿这么短的裤子。”沈慎顿了顿，补充道，“会冷。”
    听见这句，游戏里的人不小心从山上掉了下去，屏幕一灰而，彻底死了。
    林嘉树放下手机，不解：“不冷呀。”
    而且大佬你的房子明明是恒温25度的好不好……
    沈慎错开林嘉树的视线：“我觉得，会冷。”
    寄人篱下的小树老师：“……那好吧。”
    然后忍不住小声吐槽一句：“沈先生，你知道有句话叫做‘有一种冷，是我妈觉得我冷’吗？”
    沈慎虽然不知道这个梗，但也听得懂对方内涵他。
    他轻笑一声，说：“都要一起住了，就不用继续喊‘沈先生’了吧。”
    林嘉树想想也是，太生分，就问：“那喊‘沈哥’？”
    沈慎“唔”了一声，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林嘉树就当做他默认了，站起来拍拍衣服，两条笔直的小腿落了地，沈慎只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那个裙子，是我表妹的。”沈慎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
    林嘉树嘴比脑子快，先回答了一句“噢”，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解释那条裙子的来源。
    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林嘉树挠了一下下脸，为自己和朋友对沈慎的恶意揣测感到抱歉，又十分郑重地“噢”了一声。
    沈慎移开视线，假装喝水。
    林嘉树看着站在阴影里的沈慎，很认真地说：“那我去睡觉啦。沈哥你也早点睡，不要熬夜了。”
    小树老师很有仪式感地说了晚安，这才走回他的房间，关了门美美睡觉。
    直到关门声散了，沈慎才堪堪回过神，很轻地回了句“晚安”。
    第11章 双人直播
    生活就像个过山车，有刺激起伏的波段，也有平静无波的缓冲。
    那天晚上后，林嘉树基本上就很难在房子里看见沈慎——据说是收购项目开始走流程了。
    林嘉树不懂商业上的事情，只是不太理解那天爷爷明明发了好大的火，为什么还是打算卖掉林氏？
    小树老师选择放弃思考，保护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至于林建业，他有再发消息问病情，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于是林嘉树又给林志远发消息，结果直接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林嘉树觉得一定是那天爷爷非要大哥给他道歉，对方恼羞成怒了。
    林嘉树叹了口气，继续翻看聊天记录，才发现他们的宿舍群有人@他。
    小树老师心虚了一下，因为他把群消息给屏蔽了。
    林嘉树戳进去，看见他们正在讨论毕业照怎么拍比较好看，就顺手发了个【猫猫探头.gif】的表情包。
    滚动的聊天气泡停滞了一瞬，然后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开始往上翻。
    室友a：【哇塞这是谁出来了呀？】
    室友b：【我差点报警有人走失了tat】
    室友c：【好狠的心呐树崽，果然我们的缘分只在学校里/心碎】
    面对室友们的强烈谴责，林嘉树的心虚持续了五秒，就当做无事发生过，只回复：【抱歉啊，最近事情有一点点多qaq】
    室友们又能说什么，只能选择原谅他了。
    林嘉树又问：【你们是几号拍毕业照呀。】
    室友a：【你居然还不知道？】
    室友b：【突然意识到小树不仅屏蔽了我们，还屏蔽了辅导员的通知群，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呢/憨笑】
    室友c：【唉，是今天下午啊。】
    林嘉树一愣，回复：【那我赶不上了tat】
    室友们表示他可以下个月的毕业典礼再来，到时候也会有穿学士服合照的场合，还能和校长合影呢。
    林嘉树想到校长那个冬天不戴帽子恐怕会感冒的脑袋，就十分冷酷地回了个【哦好】。
    他打开日历，在下个月月底标上“回校拍毕业照”的提醒事项。
    虽然他不一定能回去，但总觉得不去好像有点遗憾。
    毕竟小树老师这辈子的学术生涯就止步于本科了：）
    他正坐在房间里，突然听见外面有响动，拉开门一看，居然是沈慎从外面进来了。
    林嘉树咦了一声，十分殷勤地过去抢管家先生的活——给大佬拿包，一边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原来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呀。”
    沈慎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问他：“怎么了？”
    林嘉树穿着紧急网购来的大花睡衣（特别听话长袖长裤版），抱着沈慎拿进来的袋子往客厅走，头也没回：“我昨天在客厅里等到十点多，你没回来我就去睡觉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睡太早，没想到你一晚上没回来。”
    “我昨天……”沈慎起了个头，扭头看向一旁的沈管家，拧眉，“您没和他说？”
    沈管家“哎哟”了一声，但声音还是带着笑意：“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怎么看手机。十点多我应当也睡了，不比小林先生晚呀。”
    “……”沈慎无法反驳，他走到林嘉树的边上，小朋友仰起脖子看他，眼神无辜，“你不用刻意等我，困了就睡。”
    林嘉树眨眨眼：“可是我平时也见不到你呀。”
    “如果我只是在你家借住，那我们可以没有交流。”林嘉树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小声提示他，“可我们不是……吗。”
    沈慎的脸上闪过一丝抓不住的惊诧，随即他点点头，露出一点浅淡但真心的笑意：“……嗯，你说得对。”

 第14章

    他说：“以后我晚回或者有事不回，我会告诉你。”
    林嘉树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只是借住，管自己睡觉好像也有点不礼貌……”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黑白分明，即使是上挑的眼型，从高处俯视也像小狗一样可爱。
    沈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林嘉树的头。
    林嘉树猝不及防，被揉得晃了一下，脑门撞在了沈慎的锁骨上，“嗷”了一嗓子。
    沈慎把人扶好，失笑道：“痛吗？不好意思。”
    林嘉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岔开话题：“你今天白天怎么有空回来？”
    沈慎带他到沙发上坐好，才说：“我中午要去出差。”
    “哦。”林嘉树随口一问，“去哪儿？”
    沈慎却是认真回答了：“去t市。没记错的话，是你的老家？”
    林嘉树“啊”了一声，愣了愣，才说：“……对。”
    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回林家之前住在哪里了。
    “那是我妈妈的老家。”林嘉树低声说。
    沈慎见他情绪骤然低落，就知道那些回忆恐怕不会很好。
    再一次，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只是这次很温柔，林嘉树没有左摇右晃的。
    但他还是轻轻靠在了沙发上，远远看过去就像缩在了沈慎肩膀上，虽然并没有碰到。
    林嘉树回过神来，奇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我、我妈妈的老家？”
    难道林建业连这个也要说嘛。
    沈慎顿了顿，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是一些例行的背调。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
    林嘉树“哦”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一副我很懂的样子：“能理解，毕竟做主、不是，上班也要问东问西。更何况是，嗯，这么大一个家族呢。”
    沈慎提了提嘴角，严肃道：“说得有道理。不过之后我会告诉你再决定。”
    林嘉树摆摆手：“没事。你要是直接问我也可以的。”
    沈慎“嗯”了一声，看了一下表，道：“还有半个小时我要走。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林嘉树眼睛亮了亮，坐直道：“那个，你的书房能用吗？”
    沈慎的书房林嘉树没有进去过，但在门口往里看过几眼，简直是学渣最害怕的那种——从地板顶到天花板的整面墙大小的书柜，还有一块很像黑板的东西，上面贴了很多文件。
    但林嘉树想的是，用来做直播背景岂不是很有格调？
    虽然经纪人让他凹过一些学习型人设全都翻车了，但他觉得说不定换个背景他也能有新的发现呢！
    不过还是要问清楚，会不会不小心泄露什么商业机密，那就完蛋了。
    沈慎：“你是要看书吗？随时可以进去。”
    林嘉树还没准备好把自己这个没什么成就的小破主播放到台面上来说，只能胡说八道，也不管沈慎信不信了：“嗯……就是，你会不会介意在网上出现一点点你书房的样子？”
    沈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
    林嘉树：“就是，我最近在学画画，想找你的书房做参照物。放心，有什么不能画进去的细节你告诉我，我就不把它露出来。”
    沈慎轻笑一声，道：“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特别机密的东西，都带不出公司的。”
    林嘉树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林嘉树嘴巴都干了，他站起来去接了一杯水，问沈慎：“你喝水吗？”
    沈慎摇了摇头，也起身：“我差不多该走了。”
    “噢……”林嘉树有一点点的小失落，就像刚熟起来的朋友就要被迫分开，有点舍不得也很正常，“那我送送你吧。”
    沈慎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下林嘉树，眉头轻挑。
    向来不怎么看得懂别人的脸色的林嘉树：“……？”
    林嘉树嘴硬，但耳朵红了：“你怎么不喜欢小猪佩奇！你没看过吗？”
    沈慎：“我没看过。”
    林嘉树：“。”
    忘了我们有好几年的代沟了。
    沈慎又说：“很可爱，走吧。”
    林嘉树刚想回去换个衣服，脚步一顿：“……哦。”
    小猪佩奇社会哥送走了沈大佬，一个人走回去。
    上电梯的时候，突然在反光的电梯门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林嘉树惊觉，这身随便买的睡衣好像是有点太随便了，和这种几千万的大平层格格不入。
    于是林嘉树偷摸潜入沈慎的卧室，把他衣柜里的睡衣拿出来，用某宝拍照识图，选了几个长相类似的加入购物车。
    然后咬咬牙买了最贵的那件。
    怎么不算小树老师给沈慎交的房租呢！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刚和沈慎说好借他的书房用一用，经纪人的消息就发过来了：【最近又偷懒了啊。】
    林嘉树心想我没有啊，最近不是播了两次了吗？
    经纪人：【我知道你在看，你已经毕业了对吧？前段时间你忙毕业的事情我没催你，现在你空了，赶紧啊把之前缺的补一补。】
    林嘉树：这能补得上吗？！
    经纪人：【给你接了个轻松的活，合作直播，连麦，你不会说没关系，人家会说。】
    林嘉树：【和谁呀？】
    经纪人：【绿色菠萝。要求等下发你。】
    虽然“绿色菠萝”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好吃，但绿色菠萝本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美食区主播，也是其他非直播视频平台很火的一位美食博主。
    林嘉树疑惑：【他找我干什么？】
    经纪人：【我哪知道。应该是甲方要求的，这次播的是零食。说不定策划部门或者高管里正好有你的粉丝。】
    经纪人：【/偷笑反正你是赚到了。】
    林嘉树打开微博一搜，果然，这个牌子的官方账号已经官宣了这个消息。
    现在临近年中大促，各大平台都开始搞活动，品牌方们自然不能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纷纷搞各种花样来吸引顾客。
    品牌和博主联动宣传不算什么新鲜手段，可这里面还带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让广大网友好奇了。
    评论区基本上都是：【这个小树是谁啊？很有名吗？】
    或者：【这哪里来的野鸡主播也要蹭我们菠萝 /微笑】
    也有人问：【有粉丝科普一下这个小哥哥吗？我去搜了切片长得好好看哦owo】
    结果这条评论的下面一水儿的都是：【别碰瓷，一棵小树没有粉丝】
    林嘉树：……
    平时开开主播的玩笑也就算了，关键时刻怎么还让主播丢人！
    小树老师留下一个哭哭脸的评论，瞬间被一群人回复。
    点开一看，全是催他赶紧直播的。
    原评论的小姐姐扣了个问号：【？你们真不是粉丝？】
    正好，林嘉树收到了经纪人发过来的消息，切回微信一看，是绿色菠萝的微信名片和一个word文档。
    林嘉树乖乖加了对方的微信，就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他得稍微处理一下沈慎的书房，以免还有什么暴露身份的信息。
    保护公民隐私，从小树老师做起！
    第12章 反向营销
    和管家爷爷说好他要用一下沈慎的书房后，林嘉树还特地问了一下：“爷爷，真的不用处理一下吗？”
    沈管家看着书房里层层叠叠的书架，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移向那块可移动的黑板，对林嘉树说：“把这个翻过来就行了。”
    “好。”林嘉树听话把黑板翻了过来。
    黑板的另一面依旧是黑板，只不过这面就干净很多，没有文件和笔记。
    林嘉树看了半天，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粉笔画的树。
    “咦，这是树吗？”林嘉树指着那一块问。
    沈管家眯着眼睛看过来，意味深长：“嗯……要不您问一下少爷？”
    说实话，身经百战的管家先生真没看出来这一坨是什么。
    林嘉树“唔”了一声，点头道：“好的，我回头问一下。”
    然后他就没管这个粉笔画了。
    经纪人的消息很快也发了过来：【品牌方要把需要的零食寄过来，你给个地址。】
    林嘉树说好，然后把沈慎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经纪人：【？你家真的发财了？这种房子都住得起？】
    林嘉树：【不是我家，最近借住在一个朋友家。】
    林嘉树：【嗯……可能算一个长辈？他辈份好像比我大一点点。】
    经纪人半信半疑，反复叮嘱他如果要谈恋爱了一定要和他说。
    林嘉树心虚了一瞬，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我这么糊，无人在意的！】
    经纪人语重心长：【你的男友粉还是挺多的……】
    林嘉树不信，把刚才翻到的评论区截图给他看：【我没有粉丝/微笑】
    经纪人：【……】
    品牌方预约了同城快递，所以直播就定在明天。

 第15章

    林嘉树无所事事，正好看见管家爷爷在阳台浇花，小树老师突如其来的事业心长了出来，不如水一期沈大佬的小花园。
    林嘉树凑过去一看：“……？”
    为什么花盆里种的都是木头啊？
    有的还能勉强看出来是类似松树的盆栽，但有些就长得奇形怪状了……
    沈管家见他一脸的纠结，笑呵呵地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林嘉树连忙打开备忘录记下几个名字，但实在是太过生僻和陌生，很快他就发现此路不通。
    小树老师刚长出来的上进心已经消失殆尽。
    林嘉树想，反正，他的直播不说话弹幕也会自己聊起来，就意思一下，已经很好了。
    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沈慎，这个能不能拍。
    林嘉树惯用的出场方式：【猫猫探头.gif】
    沈慎刚到机场的候机室，等候多时的小夏助理正准备把她熬夜打探的敌情双手奉上，就听老板口袋里“叮咚”一声。
    薛迎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小夏的文件，对她挤了挤眼睛。
    小夏：“……？”
    沈慎拿出手机，顺便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薛助理，道：“你最近眼睛不舒服？放你假去看病。”
    薛迎人都到机场准备登机了，闻言吓了一跳，差点给老板跪了：“……我错了老板！”
    沈慎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看手机去了。
    留下薛迎一个人暗自叫苦，小夏偷偷挪到他边上，压低声音：“你怎么了？”
    薛迎忍住了，无语望天：“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沈慎：【？】
    懒得吐槽大佬言简意赅的问号，林嘉树乖乖回复：【那个，沈哥，你的后花园能我能不能拍照呀？】
    沈慎：【我什么时候有后花园了？】
    林嘉树：【就是阳台上那些！】
    沈慎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才继续打字：【随意。】
    沈慎：【我要登机了，这些都不用问我，你自己决定就行。】
    林嘉树：【好的，一路平安噢。】
    林嘉树：【小猫蹭蹭.gif】
    “咔哒”一声，沈慎锁了屏幕，对一旁交头接耳的两位助理说：“文件呢？给我。”
    薛迎连忙将文件双手举过头顶，听见老板一句“跪安吧”，就知道老板的心情很好，悬着的心放刚放进肚子里，又听老板开口。
    沈慎直接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关注一下这个账号。所有平台突然出现有关这个id的数据增量就告诉我。”
    薛迎：“……？？！”
    -
    吃过午饭，林嘉树午睡了一会儿，又选在非常阴间的工作日下午开了直播，标题是很直白的“明天直播的预告”。
    但陆陆续续还是有很多在摸鱼的网友们进来看看。
    【已经连着三次了……非要下午开直播吗/微笑？你晚上是有什么事情要干？】
    【主播应该是单身。】
    【啊啊啊啊小树宝宝！是不是知道我在工位上犯困了qaq】
    【主播的脸哪儿去了？】
    林嘉树轻咳了一声，把摄像头转了过来。
    此时他正坐在阳台的一个吊椅上，虽然手机自拍的角度很直男，但在镜头里依旧看起来很乖很漂亮，像一个被摆在家里的洋娃娃。
    林嘉树对着镜头简单说了两句，但显然没人听他说话的内容，都在自顾自地发表言论。
    【真实羡慕小树的皮肤，求护肤攻略……】
    【主播上哪里整的分享一下吧，勉强愿意当一天你的粉丝】
    【我不一样，我直接求投胎教程……】
    【脸好看吧，智商换的/傻笑】
    有人关注到这个十分少女的吊椅，问他现在在哪。
    林嘉树看见这个还算正常的评论，直接回答：“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什么朋友？嗯……说朋友也不太严谨。”
    因为之前和网友们提过他去相亲，林嘉树下意识不想透露太多沈慎的事情，就撒了个小谎：“大概算是我的一个长辈？”
    也是大了好几岁呢。
    林嘉树下意识就把沈慎归为和林建业一个辈份的人，毕竟他们都在一起谈生意了：d
    至于这个吊椅，林嘉树都接受了对方说的家里有个小姑娘这回事，自然也知道这个椅子的主人是谁。
    不过他懒得解释。
    又随便说了几句，林嘉树就把镜头切回了后置，对着手机说：“今天是想给大家看一下这些盆栽。”
    弹幕热火朝天的：
    【6，居然还有这种水直播的手段】
    【主播你知道你唯一的优势是哪里吗……】
    【不是这盆栽是跟着你id定制的吗？怎么全是树】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林嘉树继续说：“嗯，其实我都不太认识，有没有见多识广的朋友呀，给大家科普一下呗。”
    【？？？现在的主播还能骗观众帮他直播了？】
    【小废物我劝你善良，别拿我们当日本人使】
    【不是等一下，难道没有人看出来那盆是之前拍卖到十万多的那盆真柏吗……】
    林嘉树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正在胡说八道：“我觉得这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大概是假的……呃，什么？”
    真柏是什么东西？
    【我喷了，主播居然说这些是假的笑不活了】
    【小废物笨蛋人设永不倒】
    【前面的这不是人设，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这不是很难找到的新晋网红象足漆树吗？卧槽居然这么大一个！】
    林嘉树：0.0？
    这下倒好，他不说让弹幕科普，弹幕也抢着让圈内人士科普了。
    这个id叫做“木头人”的网友在弹幕里给大家热情的科普：【首先是那个类似小型松树的真柏，是日本盆栽，光是运费我就不敢想……我自己去看过，最后被运输成本劝退了。】
    【还有被主播说奇形怪状的那个，看上去不太好看吧，但是这几年我都没见过这个品种有这么大的……估计养了很久，也许一开始不算贵，但现在绝对值几十万了。】
    网友们纷纷表示震惊：
    【卧槽这些木头这么贵？】
    【这里面唯一一盆我认识的紫檀好像是最便宜的一个……】
    【小废物难道真的是有钱人吗？？？我心理不平衡了】
    【这不是他亲戚家吗，也不是他有钱吧？】
    林嘉树看见弹幕逐渐开始探讨他到底有没有钱，企图把话题拉回来：“嗯……原来这些盆栽这么贵。朋友们我们来聊聊天吧。”
    然后林嘉树把视频切回前面的摄像头，因为在阳台上呆的有点久，难免被太阳晒到，白净的小脸有些发红，倒是看上去更加无辜可欺。
    【这话题转变的太生硬了】
    【你安安静静坐着，我们聊我们的，乖】
    【哎呀宝宝脸怎么红红的，想亲 /色】
    当然还有很多弹幕依旧在讨论这些天价盆栽。
    【我不敢相信穿着小猪佩奇的主播是真的有钱人……】
    【好想要那盆巨凤qaq怎么做到这么圆的啊】
    【原来只有我是真的废物……/小丑】
    林嘉树看着弹幕收不住地讨论这些盆栽的价格，他也一阵心惊肉跳。
    虽然今天网友大哥还是没来，但他看到直播时长也差不多了，说：“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明天有空的朋友们记得来看零食的直播～！”
    然后就十分手快地关掉了直播间。
    林嘉树属于那种什么东西都很难在他平滑的大脑上留下什么印迹的人，完全没注意到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几个镜头，让直播的热度飙升，甚至被截图发到了别的平台。
    等到了晚上，他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你花钱买水军了？】
    林嘉树：【猫猫疑惑.gif】
    经纪人甩来一张截图，是一个营销号发的微博。
    微博标题赫然写着：《现在的主播都是这样的“丈育”了吗？网络“榜样”素质堪忧，是否对青少年成长产生不良影响？》。
    下面是他直播内容的切片，正好是他胡说八道对地方。
    林嘉树：【……？】
    经纪人感叹：【这是你第一次不靠脸上热搜？虽然这个文案是在骂你没错，但评论区居然没什么人说你，花钱控评了？】
    经纪人：【没想到你还会反向营销了，可以啊。】
    林嘉树：【……我真没有。】
    经纪人：【没有就没有吧，正好明天你要和绿色菠萝一起直播，估计明天会有不少人来看你，加油吧。】
    林嘉树去微博搜了搜原文，发现居然都几千转了，一想到自己的微博都没有这么多活人转发，从不在意自己数据的小树老师都有点难受了。
    他点开评论区，点赞最高的一条是：【@一棵小树，笨蛋给我上去丢人！】
    这一晚上，林嘉树的微博无声无息地涨了几万粉。

 第16章

    疑似一大群来看热闹的乐子人：）
    等到睡觉前，他才迷迷糊糊地想到，沈慎应该不会看微博的吧？
    不然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这样抹黑他的宝贝们，不得气死了……
    第13章 演我上课
    薛迎春：【卧槽你们知道老板娘是谁吗……】
    小李子：【？？】
    小岳子：【？】
    小夏子：【老板给你看啥了给我看看！】
    薛迎春：【屏幕截图】
    小李子：【卧槽老板娘居然是个主播！】
    小岳子：【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觉得老板娘眼熟，原来我真的见过他。】
    小夏子：【？？？展开说说！】
    薛迎春：【卧槽等一下，老板娘上热搜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
    这头沈老板的助理群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小树老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正在兢兢业业地准备今天的直播工作。
    这次直播的内容主要还是带货，林嘉树为了赚钱也接过很多，但基本上都属于翻车的状态，全靠他原本的人气支撑，本人并没有因为“有过经验”而真的什么可圈可点的表现。
    所以这次就连经纪人对林嘉树也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当好一个花瓶，配合另外一个主播。
    绿色菠萝作为一个美食区真正的知名大主播，对甲方爸爸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他和一个查无此人的主播一起直播的事情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的。
    就连他的粉丝群里都在为他打抱不平。
    虽然近期菠萝的数据比较一般，但这不是经济下行的问题吗？关主播什么事，居然就要因此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绿色菠萝在群里看了一会儿粉丝们骂平台、骂官方，才姗姗来迟地发消息：【宝宝们不要生气，说不准明天的效果会很好呢。】
    粉丝们见他来了，纷纷出言安慰，什么我家哥哥是太善良了之类的，并且表示明天一定会守在屏幕前给哥哥刷数据。
    绿色菠萝见效果达到了，继续随便在群里聊了几句，就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同为一个平台的主播，虽然绿色菠萝之前不知道林嘉树，但也没有那么难看见对方。
    这天下午，他虽然没有直播日程，但照例巡逻首页广场的时候，就很快在【生活类】分区看见了一棵小树。
    出于某种好奇和不甘心，绿色菠萝点进了对方的直播间，正好是林嘉树把镜头对着沈慎那一片奇形怪状的植物胡说八道的那一段。
    绿色菠萝看着满屏幕清新的绿色，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个id……难道是属于奇怪植物科普类的主播？
    但为什么会被分在生活区。
    他只能接着看直播，看了几分钟之后，发现对方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但是弹幕管自己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绿色菠萝：……？
    他又去看对方的礼物榜，没什么土豪送礼，只零零星星有几块到几十块的礼物。
    心下的不屑更甚，绿色菠萝这才开始注意弹幕都在聊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好像看不懂，真的假的，这画面里长得歪七扭八的盆栽居然要几十万？
    这不是那种地里挖出来的老树根吗？
    眼见弹幕讨论得越来越激烈，绿色菠萝几乎可以确信对方是在哗众取宠，这里面一定有在带节奏的水军！
    接着就是林嘉树见话题收不住了，把镜头切回来准备和网友们尬聊一下，结果网友们根本不care他，他也只好匆匆忙忙关了直播。
    但就是这么切个镜头的惊鸿一瞥，绿色菠萝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抛去平台自带的美颜滤镜，一棵小树明显只是拿自己的手机在直播，机位也很随意，但却是那种让人能一眼惊艳的、无可指摘的美人长相。
    绿色菠萝平时不常露脸，在去年的年终盛典才第一次以真面目面对观众，虽然因为当时主播们的对比太过惨烈，再加上他本人精心打扮过的造型，还是吸了不少粉。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了这次露脸究竟做了多大的牺牲和准备。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眼就能绝望地看出来，一棵小树的脸是多么原生态。
    咬牙嫉妒的瞬间过去，绿色菠萝对着屏幕里的乖乖仔也忍不住心神荡漾。
    既然是轮到他和对方合作，那不如想办法营销一下颜值cp，既能赚钱，又能和对方接触……
    绿色菠萝这样想着，和自己的团队发了消息。
    在切回直播时，对方已经关闭了直播。
    看着漆黑屏幕上自己也算英俊的脸，绿色菠萝舔了舔唇，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又忍不住开始期待明天的直播。
    林嘉树还浑然不知绿色菠萝的团队已经准备对自己下手了，他连那个微博的评论区过于统一的画风都不知道拜谁所赐。
    一觉醒来都几万条评论了，经纪人又跑过来问他：【你真没买水军？？】
    林嘉树冤枉：【你看我像是那么有钱的人吗qaq】
    经纪人：【那我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你没有这个应用这个营销手法的脑子。】
    林嘉树无语：【。。qaq】
    经纪人继续感叹：【希望这是你姗姗来迟的事业运吧！加油，树小葵！】
    林嘉树十分听话地认真准备了，具体体现在精挑细选了一件很贵的衬衫和简单梳了梳头发。
    他平时的头发不怎么打理，就很随意地散落在额前，看上去更加单纯无害。
    这次为了直播，林嘉树把额前的头发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漂亮的眉眼，无一不让他在镜头前美得更加具有攻击力。
    不过只要配上他惯常的表情和说话风格，这股攻击力又会自动消弭，变成一种更让人心痒的小勾子，勾着网友们一期不落地看他直播。
    当然，除此之外，由于沈慎最近都不在家，林嘉树没有刻板的着装要求，在家里很随意地穿着他最喜欢的大裤衩子，并且不准备换——谁上网课还会换个裤子的？
    上身西装下身拖鞋短裤已是最大的尊重。
    晚上七点，直播准时开始。
    前面先是官方请的主持人cue一下流程，林嘉树和菠萝都在等待被传唤，但他们在各自的直播间里依旧是正常的直播画面。
    绿色菠萝正在和粉丝们互动，尽量卖力地扯到这家的零食上：“嗯嗯，这个我有吃，确实很不错。”
    “我最喜欢哪一款？这个草本果冻很好吃，配料表也很健康，是工作党们可以放在工位上的小零食。”
    好不容易看到一条问连麦主播的，绿色菠萝连忙一脸温柔地回答：“小树吗？我们之前不认识，但是我看过他的直播。人……很可爱，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而在林嘉树这边，画风的颗粒度就完全对不齐了。
    【今天这场直播多少钱？小废物居然好好打扮了。】
    【平时对你爹好点知道不？钱还要不要？这时候精心打扮只会让我觉得我不重要/心碎】
    【我草今天也太好看了我疯狂截图啊啊啊/舔/舔/舔/舔】
    【这背景这打扮，居然给我一种豪门贵公子的错觉。。】
    也有问林嘉树知不知道绿色菠萝的，林嘉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知道啊，美食区知名大主播。是我的前辈。”
    弹幕立刻嘲讽：【前辈？你也是登月碰瓷了。】
    林嘉树从来不和弹幕吵架：“……是祖师爷！”
    而官方把他俩的直播画面切进主画面时，绿色菠萝就在对方屏幕亮起的瞬间，很热情地打招呼：“小树你好呀。”
    林嘉树没想到对方会对他这么热情，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毕恭毕敬地打招呼，一边想不愧是百万粉的大主播，真是太敬业了。
    主持人适时开口：“今天有幸请来我们的著名美食家菠萝老师和‘用脸杀死比赛’的小树老师，感觉直播间都蓬荜生辉了。”
    【谁给小废物的头衔？我笑得公鸡投诉我抢他工作。】
    【夸无可夸可以不夸的……】
    【这样看两个主播都好看耶(﹃)】
    绿色菠萝对这样的客套话显然很熟悉，回答得也很快：“夸张了夸张了，本人就是比较爱吃。”
    粉丝们开始见缝插针地安利：【见过这么帅的美食博主吗？见过学历这么高的美食博主吗？优质菠萝，入股不亏！】
    林嘉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他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想起经纪人说的“微笑法则”，对着屏幕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来。
    【小废物：我是谁我在哪？】
    【这个迷惑的眼神我笑不活了……】
    【快点上班了！！321上链接！！】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任务当然是卖东西，大家都知道。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这家零食的定位是“健康即自由”，主打一些轻量低卡低脂的小零食，受众也大部分是职场女性，所以整场直播的基调就是绿色健康+女人们亘古不变的减肥话题。

 第17章

    主持人先问了绿色菠萝：“菠萝老师，我一直很好奇，作为一个美食博主，经常要吃很多好吃的，也不管热量和脂肪。那要怎么才能控制和保持您这样的身材呢？”
    绿色菠萝爽朗一笑，对着屏幕道：“谁说我会都吃下去了？那当然吃完了就吐啊。”
    主持人：“？”
    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林嘉树也不免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过绿色菠萝马上笑着说自己是开玩笑：“哈哈哈你们不会真的信了吧？当然不是，这是很伤身体的行为。我一般是靠锻炼，不直播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
    说着，他还把话题抛给了林嘉树：“小树呢？平时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吧？”
    主持人欲言又止：“……”要不你把我的活也干了得了。
    林嘉树突然被cue，迟疑道：“嗯，我平时不怎么吃零食……”
    主持人：“？？？”
    弹幕也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讨论：【不是吧不是吧，主播不爱吃零食也能做零食直播了？】
    【笑死我了小废物已经进化到拆金主爸爸的台了】
    【无语……】
    林嘉树看见弹幕，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了一句：“……但是这家的零食真的很适合我这种胃口不大的人，女孩子们吃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负罪感。”
    虽然很生硬，但好歹也挽尊了。
    主持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决定再也不让林嘉树有机会自由发挥，赶在绿色菠萝说话前开口：“既然两位都迫不及待地提起我们今天的主角，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介绍的环节吧！”
    绿色菠萝说好，林嘉树也跟着点点头，看上去颇有些局促和不爱说话的高冷。
    主持人继续：“下面这个环节需要两位的配合。这样，菠萝老师根据我们给出的描述自由发挥，这边小树老师呢猜一下相应的零食种类，最好在十秒钟之内举起相应的包装。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可以一起猜，我们会在后台截图抽奖哦。”
    【快开始吧，我要睡着了……】
    【抽到我就原谅这场莫名其妙的直播/微笑】
    【我有预感这个环节会很尴尬……】
    绿色菠萝对着屏幕笑了笑，温和道：“那我开始了……第一个，‘春雨润物，顺时而食’，一款糕点，符合春夏交际的时令。嗯，绿色的。”
    林嘉树低头看了一圈，举起一个透明小包装，里面是一块绿绿的方糕：“这个？”
    绿色菠萝等了几秒，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额角抽了抽，只能继续说：“……对，这款茯苓艾草山药糕，成分健康透明，口感软糯，很适合在下班前垫肚子。最主要的是，制作时注意低糖处理，大家可以放心吃。”
    林嘉树在一旁点点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乖巧听话，终于开了口：“菠萝老师见多识广，知识储备好丰富。”
    绿色菠萝：“……哈哈，小树别和我客套。我们猜下一个。”
    【小树人如其名，像个只会捧哏的人机。】
    【见多识广我真受不了了，他自己完全没看过包装吗？这都是包装上有的字啊】
    【为什么我还在坚持看直播，一定是为了抽象，绝对不是因为看着主播的脸发呆……】
    绿色菠萝又陆陆续续抛了几个问题，他想说的少点，结果林嘉树根本不接他的话；说得多又变成了独角戏，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弹幕都快笑死了：【演我上网课了，老师点名同学发现对方除了嗯嗯啊啊什么都不知道】
    【起码对方还在线，老师就偷着乐吧】
    主持人在一旁也捏着把汗，看着直播间里人数稳定增长才悄悄松了口气，但还是在心里给林嘉树画了个巨大的叉，心想绝对要和高层投诉。
    这到底是谁选的木头人啊？
    绿色菠萝感觉再说下去他就要骂人了，只好把话题抛回给主持人：“怎么样？这个环节的抽奖有在进行吗？”
    主持人赶紧让工作人员拿来手机，对着屏幕念起了id。
    林嘉树见终于快要结束，悄悄往椅背上靠了一点，不再像小学生一样端坐在镜头前。
    他这样一动，背景虚化的效果就弱了，露出背后整面墙的书柜。
    【卧槽，小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么多书，是布景墙吗？】
    【我觉得他还不如在阳台直播】
    【不是说他在亲戚家吗？可能是亲戚的书房吧】
    眼看弹幕又被林嘉树吸引了注意力，绿色菠萝一咬牙，开始想办法和林嘉树闲聊：“小树老师一直在平台人气很高，我平时也看过小树老师的直播，真的非常可爱。”
    林嘉树顿了顿，用一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和说话”的表情回答：“……谢谢，没有没有。”
    “菠萝老师才是，平台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们祖师爷级别的主播。”林嘉树说完，还不忘朝屏幕比了个大拇指。
    绿色菠萝：“……哈哈，大家说小树可不可爱？”
    【这波互吹我给零分】
    【尴尬溢出屏幕了救命……】
    【我居然觉得主播这种呆呆的样子还真挺可爱，对这个看脸的世界没救了/再见】
    【我犯了什么罪要看这个直播……】
    直播间里诡异地沉默了。
    在这个尴尬地档口，林嘉树听见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像是忘记了自己在直播，林嘉树当着几万人的面就这么站了起来，离开镜头去开门。
    但他同样也忘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衬衫下面是一条大裤衩。
    林嘉树开了门，是梁姨在门口，就问：“怎么了梁姨？”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干活了。”梁姨看见了书桌上架着的手机，惊呼着压低了声音，“我没事，就是来喊你吃饭的。”
    林嘉树点点头说：“没事，快结束了。我一会儿出去。”
    他合上门，哒哒哒地跑回书桌前，发现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救命他怎么衬衫配裤衩和拖鞋……】
    【很真实，我在家开线上会议也是这样。】
    【只有我觉得主播的腿又细又长又白吗/色/色/色】
    【啊啊啊我也觉得，他刚刚走过去的时候镜头扫到了，右侧还有一颗红痣！】
    林嘉树看清了弹幕，差点两眼一黑，整张脸都红了。
    弹幕发现他安安静静地变色了，笑得越发开心。
    绿色菠萝在一旁也看得清清楚楚，不光是腿，甚至那条短裤只能堪堪盖住对方的臀线，随着走动露出一点影影绰绰的白腻丰腴。
    他呆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着，好一会儿目光才移到弹幕上。
    一场莫名其妙的带货直播以小树老师的抽象装扮作为结尾，即使直播间关了，其他地方的讨论也没停下。
    薛迎把这个热搜“演我上网课植物cp”的截图转发给沈慎的时候，手都在抖。
    彼时正好又在开会，但薛迎觉得这个消息还得第一时间告知老板。
    在台上汇报的正好又是那位倒霉的市场经理，他又一次亲眼目睹老板在会议上玩手机，并且在看了手机之后，一脸老婆跟人跑了的阴沉表情。
    第14章 我老公
    绿色菠萝在直播结束后都对炒cp这个事情绝望了，他的团队也直说实在是寡淡无聊没有卖点。
    但互联网同人女们什么都能嗑，毕竟颜值即正义。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最后那一段发呆的视频，能被一群看脸的同人女洗成是“百万大主播x美貌小新人，前辈暗恋后辈，假借合作诉说爱意”。
    且先不说一棵小树根本不是新人，顶多是出道三年归来还是素人，就这么尬的视频居然也有人能嗑的下去？
    但因为林嘉树这个“上衣精致下.身短裤”的搭配引起了太多人的讨论，加上网友们发现这个主播昨天刚上过热搜，竟然真的招来了一群人围观，其中就不乏熟练嗑糖的同人女们。
    对于不熟悉林嘉树的人来说，他全程的表现都很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主播，不懂接梗，甚至整了一出“直播事故”，人看着也很紧张。
    熟悉林嘉树的当然知道他一直就这样，但奈何人微言轻，比起这泼天的热度，很快就被淹没在评论区里。
    林嘉树的微博评论区里也涌进来很多观光打卡的：【这是貌美清奇土豪小主播的评论区吗？妈呀要素过多了】
    【老婆看看腿 /色/色/色】
    【主播直播的频率是什么呀，新粉蹲一个】
    最后这条下面的评论很多：【也是给一棵小树圈上粉了。但是妹子我劝你先不要轻易当粉丝，当爸爸不好么？】
    经纪人也没预料到这种空前的盛况，简直乐开了花，立刻给林嘉树布置任务，按时按点的直播。
    林嘉树垂死挣扎：【我最近有事oao】
    经纪人：【你又要干嘛？别告诉我你这种水货也要去找工作了。】

 第18章

    林嘉树想起李文初说的话，突然理直气壮：【对，而且马上要入职了。】
    经纪人的小嘴像淬了毒：【？谁这么不长眼让你去干活？当花瓶吗？】
    林嘉树：【我老公 /微笑】
    经纪人：【。。。。？】
    这头沈慎在t市的行程也进行了大半，虽然市场经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换了个地方做汇报依旧会遭到如此恐怖的对待，只能含泪唱完独角戏，在死一般的沉默中默默下台。
    沈慎见他下来了，随意说了几句就结束了会议，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独自出了会议室。
    薛迎就在门口等着，见状赶紧跟上去，边走边说：“老板，热搜那边怎么处理？”
    沈慎脚步一顿，随后道：“你自己去问林嘉树。”
    薛迎在心里疯狂尖叫：这都喊上全名了？！完蛋了完蛋了……
    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严肃：“好的老板。那我们接下去是……？”
    “把后天的机票换成明天下午的。”沈慎说，“现在，去明天要去的地方。”
    薛迎：“是！”
    林嘉树收到经纪人消息后，又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己穿短裤被上万网友们看见的事实，心想果然沈慎不让他穿短裤是有道理的。
    大佬不愧是大佬，居然能预判他的失误！
    林嘉树含泪把小短裤塞进了衣柜最深处，换上了他新买的高端商务男士必备睡衣（某宝299包邮版），没精打采地出去吃饭。
    梁姨看见他这一身，笑得一脸褶子：“小树这身真好看。”
    林嘉树在这几天里和管家爷爷还有梁姨意外地混熟了，他其实是个有点慢热的性子，但他也能感觉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
    大约是因为沈慎吧，他想。
    但林嘉树本身和年长者待在一起的经历就很少，遇到这样亲切友好的，他也打心底里不想拒绝这份善意，也很珍惜这样的感情。
    林嘉树故意举起叉子，装凶道：“那我刚才那套呢！”
    梁姨也没忍住，噗噗笑了：“……非常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林嘉树抱头哀嚎，头顶冒出蒸汽特效：“啊啊啊啊别说了！”
    梁姨掩唇离开：“不说了不说了，小树你慢慢吃。”
    林嘉树很想当场就把微博卸载了眼不见为净，但一想自己确实还得用，只能进行高强度的自我调理了。
    睡一觉就好了，林嘉树想着，努力扒了几口饭，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林嘉树深吸一口气，做好被朋友或者熟人嘲笑的准备，视死如归地拿起手机。
    没想到，却是意料之外的人发的消息。
    薛助理：【小林先生，这个是你吗？】
    薛助理：【屏幕截图】
    林嘉树两眼一黑：【/惊恐，你是怎么发现的？！】
    薛助理：【嘿嘿，我们几个人有你的粉丝哦。】
    林嘉树羞愤欲死：【你胡说，我根本没有粉丝！】
    林嘉树：【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林嘉树：【……那你们老板也知道了吗？】
    薛助理：【嗯嗯，是沈总让我来问你需不需要处理哒】
    林嘉树：【………………你等我问一下经纪人】
    他指尖有些抖，切到经纪人的聊天界面，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老公”。
    林嘉树：【哥，这热搜被我老公知道了，能不能撤？】
    经纪人：【？要撤？】
    经纪人：【真的这么爱吗.jpg】
    林嘉树：【他的助理来问我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o.o，可能影响不太好？】
    经纪人：【你老公多大了这么封建。。谁知道你是他老婆啊/汗，你问问能不能留，这热度不要白不要的。】
    林嘉树：【哦。】
    林嘉树动动手指，把聊天记录原封不动地转给了薛助理。
    薛助理：【好的。】
    薛迎点开一看，顿时双眼放光，二话不说就转给了老板并附赠一个傻笑的表情。
    沈慎和薛迎正在同一辆车上，他正闭着眼睛假寐，突然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微微抬眼，一脸倦色地打开手机，看见了薛迎转发的聊天记录。
    薛迎正在前排鬼鬼祟祟地观察后排的老板，果真看见眉头紧锁的老板松了表情，车内紧绷的氛围顿时消失，连一旁的司机都莫名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他收到了来自老板的消息：【屏幕截图】
    老板：【比起热搜，这个更需要澄清一下。】
    薛迎点开截图，老板纡尊降贵地把“多大了这么封建”几个字给圈了起来。
    薛迎还能说什么：【……好的。】
    薛助理又勤勤恳恳地把和沈慎的聊天记录转发给了林嘉树。
    林嘉树看到了，但不理解：【这个不是很重要吧o.o】
    林嘉树：【所以这热搜要撤吗？】
    薛迎心想那我哪知道，打字回复：【老板娘，要不您直接问老板吧？】
    薛助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薛助理：【您有老板的微信吧，要不您直接问他/可爱】
    林嘉树一想也对，他不是历尽千辛万苦加上了沈慎的微信吗！
    于是他果断切到沈慎的聊天窗口，稍微试探了一下：【沈哥，你看到热搜了吗？】
    沈慎：【我没看到，是助理发给我的。】
    林嘉树刚松了口气，对方又问：【cp是什么意思？】
    林嘉树想编一个理由糊弄一下，奈何一时半会想不出，只好委婉地说实话：【就，网友们觉得两个人很配的时候，就会给他们搞一个cp。】
    沈慎：【这样。】
    沈慎：【你觉得配吗？】
    林嘉树脑袋上冒出一些问号：【这个不是我决定的】
    沈慎：【你可以决定。】
    沈慎：【如果你觉得不配，就可以让薛助理把热搜撤了。】
    林嘉树的求生欲突然上线：【我觉得不配，但是……】
    沈慎：【？】
    林嘉树实话实说：【但是这样会比较有热度/对手指】
    沈慎：【嗯。】
    沈慎：【那按照你的意思来。】
    林嘉树乖乖回答：【好的，谢谢沈哥】
    沈慎的消息却是还没发完：【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
    林嘉树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啊？】
    沈慎：【屏幕截图】【屏幕截图】
    沈慎：【不能白叫。】
    林嘉树点开一看，赫然是他刚才转发的聊天记录截图，里面的每一个“老公”都被对方圈了起来。
    林嘉树坐在餐桌前，一个人捂着脸，默默地熟了。
    一直到睡前，林嘉树才终于收到了来自好友李文初的无情慰（嘲）问（笑）：【你还好吗哈哈哈哈哈哈】
    林嘉树很罕见地回了个：【。】
    拜托他都已经调理好了为什么还要来戳他的痛处！
    李文初：【哎不是，这个丑男谁啊还敢和你炒cp，我李雨荷第一个不同意好吧/怒】
    李文初：【闹这么大，沈慎知道了吗？】
    林嘉树简直服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知道了……】
    李文初：【？怎么知道的，展开说说】
    林嘉树又被迫回忆了一遍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喊沈慎老公被“老公”本人发现的全过程。
    李文初一边很缺德地哈哈哈，一边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你，连沈慎也能拿下的男人！】
    林嘉树不想多说什么：【。】
    李文初笑够了，又问他：【你哥你爸呢？最近怎么说了。】
    林嘉树：【我哥拉黑我，我爸最近都没有理我】
    李文初：【那挺好的，我支持你早点嫁人离开他们几个神经病】
    林嘉树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打出一串字母，他回过神，又挨个删掉，最后也只回了一个“唉”字。
    而在t市，第二天一早，沈慎几人就走路进了山。
    这里原本是一处军区基地，只是因为变迁和发展被废弃，现在住在里面的大多是一些退伍老兵和上了年纪的家属。
    沈慎敲开山腰平地上一户人家的门，问：“你好，你们认识宋楠吗？”
    来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在看见沈慎这样西装革履的人时还愣了一下，才缓缓回答：“宋楠……有点耳熟，但好像不认识。”
    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很大声地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薛助理在边上挤了进来，也大声问：“爷爷，我们来找宋楠！”
    老爷子也愣住了：“……找谁？”
    半晌，他幽幽叹气：“小宋早就不在啦。你们真的是来找他的吗？”
    沈慎沉声道：“我们来是想问一问关于他。还有他儿子的事情。”
    第15章 “见家长”
    林嘉树吃完晚饭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沈慎回来了。

 第19章

    电视里正好在播狗血剧，男主因为不想和女主结婚被扇了巴掌。
    他吓了一跳，瞬间坐好，下意识按灭了屏幕。
    沈慎目光也很快扫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林嘉树率先移开目光，小声道：“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嘛。”
    沈慎听见了，就说：“那边的事情办好了，但这里还有事情没办好。”
    林嘉树：“？”
    沈慎已经越过了餐厅，走到了沙发边上。
    林嘉树似乎刚洗完澡，凑近了看发尾还有些湿，服服帖帖地垂在耳廓边脸颊后，随着他摆动的视线微微晃动。
    略有些宽大但足够严实的睡衣把整个人都包了起来，从高处只能看见零星一点粉白的锁骨。
    沈慎垂眼，视线落在对方乖乖并拢的大腿上，被延展开的丝质睡衣晕出一点水润润的光泽，像是在引诱人伸手去把玩。
    他突然发现，即使按照他的要求规规矩矩地穿好裤子，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也会自己自己冒出来。
    沈慎只能移开视线，沉了沉声音，问道：“过两天，跟我回一趟家？”
    -
    林嘉树没怎么睡好，做了一晚上很混乱的梦。
    梦里他穿了一身好长的裙子，每天在家里扫地。
    有一天沈慎去他们家，要和自己的哥哥结婚。
    林嘉树扫地扫得受不了，就偷偷跟着沈慎，和他说自己也想嫁给他。
    沈慎很无辜地冲他挑眉，说不好意思但你看起来很穷，应该没有嫁妆。
    林嘉树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
    就在沈慎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醍醐灌顶一般拉住对方说：但是我有两条腿！健康的腿！
    说完，林嘉树悻悻收回手，他感觉自己是彻底完蛋了。
    没想到沈慎真的听进去了，还思考了一下，对他说了一句天崩地裂的话。
    然后林嘉树就被雷醒了。
    他坐在床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把自己想成了灰姑娘不说，还把沈慎想的那么ooc。
    他想不明白，以至于吃早饭的时候还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沈慎看他第三次把面包掉进碗里，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没睡好？”
    林嘉树看向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突然问道：“沈哥，是不是你其实很介意我哥……就是林志远，他腿脚不便这回事？”
    沈慎：“？”
    好端端怎么又提他。
    “林嘉树。”沈慎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对他说，“我告诉过你，林志远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林嘉树也很认真的点点头。
    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在意这种问题。
    毕竟知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会影响他的选择。
    但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太过抽象，又或者别的情绪作祟，林嘉树突然特别好奇这一套说辞背后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话赶话到这儿了，林嘉树索性就直接问出口：“是因为林志远他，残疾吗。”
    沈慎顿了顿：“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嘉树声音逐渐变小：“……我做了个梦。”
    沈慎：“？”
    “然后呢。”他问。
    林嘉树呆了呆，脸慢慢变红，最后摇了摇头。
    不行，他说不出来！
    沈慎眉头一挑，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并不是单纯可以用‘林志远是否残疾’来解释。”
    林嘉树茫然地看着他。
    沈慎停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很浅淡也很无奈的笑意：“这件事的因果并非你，或是我，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或许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沈慎说，“这并非我的托词，希望你能理解。”
    林嘉树：“……”
    这是真的听不懂。
    所以沈慎还是最后又说了一句：“我的选择其实没有那么客观。我是个很主观的人，所以，永远不会是林志远。”
    沈慎重新拿起筷子，声音依旧淡淡的，却仿佛有种海妖般的魔力：“好好吃饭。”
    林嘉树点点头，乖乖“嗯”了一声，也就不再想这些搞不懂的东西了。
    这一顿早饭吃完，已经快到九点了。
    林嘉树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耽误了大佬上班的时间，立马不安道：“……是不是迟到了？”
    沈慎摇了摇头，说：“今天不去公司。”
    “哦这样。”林嘉树还没意识到沈慎是打算带他出门的，“那是又要去出差吗？”
    当老板真不容易，林嘉树想。
    沈慎起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林嘉树，对方仰着脸看他，精致的小脸上是纯然和无辜。
    林嘉树等了半天，但沈慎只是看着他，不由得歪了歪头，脑袋上冒出一点问号来：“？”
    沈慎失笑，声音也柔了几分：“鉴于我的相亲对象好像不是很相信我。”
    林嘉树指了指自己：“……？”
    我吗？
    “而我呢，年纪也不小了。”沈慎故意拉长了调子，慢悠悠道，“比较恨嫁，希望你能理解。”
    林嘉树：“？”
    他张了张嘴，一脸疑惑地看着沈慎。
    “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家人。”沈慎一锤定音，神色认真，这样说道。
    林嘉树吓了一跳，呆了几秒才回神问：“……今天？我、就这样去吗？”
    “嗯。”沈慎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拉平，“别紧张，她性格很好。”
    等林嘉树坐上了车，生锈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刚才沈慎好像只说了个“ta”，但他也不好意思当面问沈慎，只好戳自己的好友。
    林嘉树：【初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文初秒回：【啥？】
    林嘉树：【就，你知道沈慎要带我去见家人，是去见谁吗……】
    李文初惊讶：【你们进度这么快啊？！】
    李文初：【啊不，也还好，哈哈。】
    林嘉树：【猫猫疑惑.gif】
    李文初：【等等，我听说沈慎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来着】
    李文初：【/惊恐，该不会他要带你去见那一大家子妖魔鬼怪的亲戚吧？】
    林嘉树：【应该不是，因为沈慎说了“ta”，好像就只有一个人】
    林嘉树：【原来他父母都不在了啊……】
    李文初：【指指点点.gif】
    李文初：【你干嘛问我，直接问沈慎呗】
    林嘉树没回复，他抬起头，去看坐在旁边的沈慎。
    对方不知何时又带上了眼镜，正在拿着一个平板看文件。
    林嘉树几乎没有很直白地看过沈慎，以至于当他多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的眼角下有一颗很小的痣，上下睫毛都长得出奇，堪比他见过的一些女主播。
    沈慎平时的气势太强，大多是别人不敢直视，也没有人说过他容貌如何，大概对这样的人而言这些也根本不重要。
    今天出门不为工作，林嘉树头一次见他在外面没有把头发梳起来，就这么随意搭在额前，削弱了几分眉眼间的锐气，反倒平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衣着也是如此，只穿了件在普通不过的衬衫，连领带都没系，头两颗扣子散着，完整地露出线条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
    那天碰到脑门的触感还很清晰，林嘉树的目光闪了闪，又移回对方的侧脸。
    看人就像看书，看一遍看两遍，总会有些新的内容被发现。
    平板的光线照在沈慎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林嘉树似乎看到了对方平静面容下难掩的倦色，但似乎只是一个错眼，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林嘉树想到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才二年级，甚至还不能懂得死亡的含义，只知道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很想和沈慎说点什么。
    而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也是林嘉树一贯简单直白的脑回路。
    “沈慎，”这是林嘉树第一次开口叫对方的全名，他的舌尖抖了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人都是没有爸爸的。”
    沈慎看了过来，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嗯”。
    “我每次问妈妈，我的爸爸在哪呀，”林嘉树的语速有点慢，像是在很艰难的回忆着，“她就会和我说，‘小树的爸爸，是一颗顶天立地的大树’。”
    “我就问她，那这棵大树在哪里呢？”
    “她就会很苦恼地回答我，说妈妈也不知道，有可能就在家后面，让我自己去找找。我信了，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就会去找特别特别大的树，在树下问它是不是我的爸爸。”林嘉树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沈慎放下了平板，很认真地听着，也顺着问他：“然后呢，你找到了吗？”
    林嘉树瞪大眼睛：“……你觉得我能找到吗！”
    沈慎低笑了一声：“嗯，你继续说。”

 第20章

    “然后就，被同学看见了。”林嘉树鼓了鼓脸，有点不高兴地继续说，“他们就去和老师说，说我神经病。”
    沈慎一怔。
    “我还和他们吵架，说爸爸就是这样的。直到后来我看见了同学的爸爸，才知道只是我没有爸爸。”
    林嘉树垂下眼睛，又说：“再后来，我妈妈生病走了，我突然又有了爸爸。虽然我很想问他之前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可我知道问了也没用，说不定他还会生气。”
    沈慎突然说：“所以你就一直没有问过林建业这个问题，是吗？”
    林嘉树点了点头：“……对。”
    沈慎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少年，突然觉得那些说他不聪明、脑子不好使的人都被小朋友给骗了。
    林嘉树的不深究、不在意并非受智商所限，而是天生的情商让他下意识选择的结果。
    逃避可耻但有用，比起面对真相的残酷，小朋友更愿意开开心心地活着。
    是一种颇为高明的处世之道啊。
    沈慎回过神，看见对方还在乖乖面对着他坐着，心下一软，伸手道：“……过来。”
    林嘉树不明所以，但下意识伸手递了过去——
    下一秒，手被人握住，一拽，林嘉树毫无防备地滚到沈慎的怀里，被人抱住。
    大脑宕机中，林嘉树的第一个反应是今天沈慎没有喷香水，凑近了也只能闻到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儿。
    第二个反应是抬起手拍拍沈慎的肩膀，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了？”
    没想到反过来被安慰的沈慎轻笑一声，缓缓道：“没有，我还挺高兴的。”
    林嘉树：“……？”
    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16章 睡裙的主人
    车开到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口就停下了，因为保安不让没登记过的陌生车辆进去。
    林嘉树下了车，环顾一圈就脱口道：“这和初初租的房子好像没啥差别……诶。”
    沈慎接收到小朋友困惑又带着点控诉的眼神，淡声回答：“这里是学区房，将近八万多一平。”
    林嘉树飞快移开目光，想：失敬了。
    老小区的路很窄，还时不时有电动车窜出来，导致两人行进地非常缓慢。
    再爬上没有电梯的六楼，林嘉树喘着气，感觉自己升华了。
    沈慎抬手敲了敲门，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居然掏出一小包餐巾纸递给他：“汗流到眼睛里了。”
    林嘉树半眯着眼接过，嘀咕：“谢谢……还是香香的。”
    沈慎轻咳一声，门正好开了，里面冲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并大喊道：“表哥！！！”
    林嘉树眼前一花，就看见一抹亮色裙裾飞过，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扑向沈慎。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正好抵在楼梯的扶手上，猝不及防，“嘶”了一声。
    沈慎稳稳接住表妹，扭头看了一眼林嘉树，沉着脸说：“马上要中考的人，不知道在楼道里这样很危险吗？”
    沈茗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眼神就迫不及待地移向一旁的林嘉树，两眼放光，语气一波三折：“这个漂亮小哥哥是谁呀~？”
    林嘉树的手从腰上离开，偷偷站直：“你好，妹妹、？我叫林嘉树。”
    沈慎推开沈茗，道：“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进去吧。”
    沈茗一边冲林嘉树说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一边噼里啪啦地钻回家，啪啪往地上甩拖鞋：“随便穿随便穿！”
    然后门一关，沈茗字正腔圆地对着弯腰换鞋的林嘉树说：“嫂子好，我是沈茗！”
    林嘉树动作一僵，单手扶着腰，下意识去看沈慎。
    沈慎已经很随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收到林嘉树的目光，也只是轻轻挑眉，道：“过来坐。”
    林嘉树：“……哦。”
    沈茗见状，嘿嘿一笑，又跑进了厨房。
    林嘉树缓缓走到沈慎身边坐下，小声说：“你妹妹好高啊。”
    沈慎笑了一声，缓缓道：“那不然，你也穿不下她的睡裙。”
    林嘉树：“……！！”
    “噢，”林嘉树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试图扯开话题，“今天就是带我见妹妹吗？”
    沈慎摇头：“不是，是我姑姑。我以为沈茗今天不在。”
    沈茗刚好端着两杯茶笑嘻嘻地走出来，就被表哥查了岗：“还有半个多月就中考了，你今天怎么在家？”
    小姑娘立马垮了脸，不乐意地说：“你怎么没看我的朋友圈，还敢质问我！”
    沈慎：“？”
    “我刚比赛回来呀。”小姑娘大剌剌地挤在他俩中间坐下，冲沈慎坐了个鬼脸，“什么中考啊我都保送了好吗？你根本你就不关心。”
    林嘉树海豹鼓掌：“好厉害，什么比赛？”
    沈茗的小脑袋仰起来，继续嘿嘿傻笑：“排球比赛！我可是省队的哦！”
    “哇，”林嘉树也跟着眼睛亮起来，由衷道，“那怪不得你这么高呢。”
    沈茗：“我还不够高呢，希望今年能突破一米八！”
    “你就长吧，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沈慎冷不丁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也夹枪带棒的，听得林嘉树都愣了一下，“中考还能靠你的比赛成绩，高考你也打算这样？”
    沈茗不服气：“那咋了？我有好多学姐都上了985呢！”
    沈慎：“要是你打算打一辈子球，打到国家队去，我不管你。但如果你之后还打算上学读书，我劝你还是动动脑子。”
    沈茗冲他做了个鬼脸：“那就国家队，谁怕谁啊！”
    说的话是狠话，但动作是怂怂地扒拉着林嘉树，好像生怕自己的表哥张开血盆大口吃小孩。
    沈慎瞥了她一眼，林嘉树一下子就感觉到边上的小姑娘僵了一下，但依旧梗着脖子分毫不让。
    “随便你吧。”沈慎说。
    沈茗顿时如蒙大赦，小尾巴又翘了起来，洋洋得意地开始教训人：“你别爹味儿那么重行不行？好不容易这么大年纪才找到对象，别给我小嫂子吓跑了！”
    林嘉树不敢说话：“……”
    沈慎：“爹味儿？我辈分什么时候涨了。”
    沈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林嘉树吐槽：“嫂子你就原谅一下，可怜可怜我哥这个大龄男青年吧。”
    林嘉树看看沈慎，为难道：“嗯……我觉得你哥哥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应该规划一下……”
    沈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旁这个漂亮又乖巧的小嫂子，明明看上去还是个学生，怎么就和她哥同流合污了！
    一定是她哥给人洗脑了！！
    沈慎端起水杯，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浑身洋溢着一种“跟我斗你还是差点意思”的气息。
    林嘉树看兄妹俩斗嘴，觉得稀奇，原来沈慎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却正好被隔着妹妹的沈慎捕捉到。
    两人中间隔了个沈茗，视线相撞的时候，林嘉树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
    好像有点偷偷摸摸的。
    他很迅速地摆正了表情，收回视线，也自然没看见沈慎眼里划过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一声。
    沈茗“咚”地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噌”地一下钻进阳台，发出剧烈的哐当声。
    林嘉树：“……？”
    他悄悄挪过去，问沈慎：“她怎么了？”
    沈慎却没回答，而是拉住他的手，带他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说：“姑姑。”
    林嘉树愣了一下，越过沈慎的肩头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位高挑的女性。
    她的五官和沈慎很像，或许这些特质在女性身上不太符合大众的审美，但给林嘉树的第一印象就是，对方是个很强势，但也会让人觉得一眼惊艳的女人。
    沈舒颜“嗯”了一声，连语气音调都和沈慎惯常的很像。
    仅仅这样一个瞬间，林嘉树就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
    沈舒颜的“嗯”是给沈慎听的，她落在林嘉树身上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这位就是小树吧？”
    林嘉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姑姑你好，我是林嘉树。”
    沈慎拉着林嘉树的手一直没松，闻言挑眉道：“你怎么就叫上人家‘小树’了？”
    沈舒颜也半点不让，同款挑眉：“怎么，你没叫过？哦，那是你不行，怪我做什么？”
    林嘉树抬眼看了看沈慎，又看对面的沈舒颜，悄悄拽了拽沈慎的手。
    沈慎垂眸笑了一下：“怪你干什么？你快进来，等下沈茗的衣服就快挂好了。”
    沈舒颜一听，登时柳眉倒竖，大喊：“沈茗！！你又不按时晾衣服！！染色了我打死你！”
    “啊啊啊啊，”沈茗在阳台大叫，“没有染色！！”
    沈舒颜已经旋风似的卷进了阳台：“你看看你看看，这都皱皱巴巴的！”
    母女两人就“洗完衣服到底要在多久之内晾衣服”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第21章

    林嘉树站在外面听着，先是实打实愣了一会儿，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沈慎说：“看不出来……你姑姑是这么活泼的人啊？”
    沈慎低头看他，也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来。
    林嘉树这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太近，想退后两步，却忘了沈慎还抓着他的手。
    他一步没站稳，坐倒在沙发上，连带着没防备的沈慎也被他拉了下来，两个人紧挨着，鼻尖都快碰到。
    林嘉树下意识屏住呼吸，睁圆了一双狐狸眼看向面前的沈慎，对方浓墨似的眼珠里映着两张他自己的脸。
    他只好慌张地错开视线，沈慎也在这个瞬间松开了交握的手，退到他的身旁，还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林嘉树挪远了一些，才一脸困惑地看过去：“？”
    “唉，”似乎是在安全的领地里，沈慎格外放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脸上是林嘉树之前从没见过的那种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刚刚要是亲你一下，是不是也可以？”
    林嘉树瞪大眼睛：“什么叫可以……！”
    他老老实实端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语气还很稳，但一点点红起来的耳根出卖了他：“……那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做了么？”
    沈慎顿了顿，而后一阵低笑在他耳边响起，连带着林嘉树的心脏都颤了颤。
    他听见沈慎说：“你没说‘不可以’，我也没做。不过既然我姑姑都叫你小树了，那我也可以吧？”
    林嘉树头更低了：“……这个你还问。”
    沈茗好不容易在亲妈的指导下重新挂完了衣服，一回客厅，就看见自家表哥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靠在沙发上，身旁的嫂子却是小脸通红地端坐着。
    两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交流，但沈茗就是觉得空气都黏稠了。
    “咦惹。”小姑娘发出嫌弃的声音，走过去拉林嘉树，“嫂子我哥是不是欺负你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看好东西。”
    沈舒颜就站在沈茗的身后，闻言抬手敲了一下沈茗的脑袋，训斥道：“这么多天作业都没写，给我滚回去写作业。”
    然后又很理所当然地对沈慎发话：“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买了菜，你给大家露一手。”
    沈茗听见了，还要探出头欢呼一声：“好耶，我要吃糖醋排骨！”
    沈舒颜看她一眼，小姑娘立刻缩回了房间。
    林嘉树一脸新奇地看着沈慎，问他：“你还会做饭？”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林嘉树对沈大佬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怎么会有人没有缺点……！
    沈慎拎着一兜子菜进了厨房，门关上的声音让林嘉树回了神。
    沈舒颜已经在他边上坐好，对着他展颜一笑：“小树，我想和你聊聊。”
    林嘉树：“……好的。”
    沈舒颜随手打开了电视，把音量调小，屏幕里在播放国际新闻，有枪声穿插着，因为音量而显得没那么恐怖。
    沈舒颜就在这样的背景音里问林嘉树：“你觉得沈慎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或许对正常相处的情侣来说很好回答，但对于林嘉树，他和沈慎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非要说点什么，他也只能说心里蹦出来的第一反应：“是个很厉害的人。”
    “没了？”
    林嘉树又想了想，道：“或许还有一些，但我觉得‘厉害’两个字能形容他的很多方面了。”
    沈舒颜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不带任何攻击力的笑：“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林嘉树安静地听着。
    “沈慎的父亲是我大哥，但他大我太多，其实我到成年都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很多。”沈舒颜的目光投向紧闭的厨房门，缓缓开口，“再后来，就是他和我嫂子出车祸的消息。”
    林嘉树一怔。
    沈舒颜眯了眯眼睛，回忆道：“那时候沈慎应该……比沈茗还要小一些。我从国外赶回来参加大哥和大嫂的葬礼，第一眼就看见他站在照片边上，一脸木然地给来客们点香递香。”
    “我就走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头。不远处是一家人围着他爷爷，也就是我爸，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份遗产的归属。”沈茗叹了口气，语气低了下去，“沈慎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我知道他全都听见了。”
    林嘉树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黑衣黑裤的小男孩，在熙熙攘攘的灵堂里孤零零地站着。
    整个世界都灰白一片，朦胧看不真切，只有那种无处可去的迷茫和痛苦是共通的。
    “……所以啊，我以为他会很排斥把感情和利益挂上钩的。”沈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打破了林嘉树那种仿若置身在一个真空世界里的恍惚感，“不过看到你，我就觉得，事情不是我想的这样。”
    林嘉树回神，并没听懂，递给姑姑一个疑惑的眼神。
    沈茗笑了起来，还笑出声了：“原本想和你说，对我侄子好一点，不过这句话我觉得更应该送给沈慎。”
    林嘉树：“？”
    “小树，他要是欺负你，你和姑姑说。”沈茗终于上手rua了一把林嘉树毛茸茸的脑袋，很是心满意足，喟叹道，“姑姑帮你教训他。”
    林嘉树“唔”了一声，厨房门开了，沈慎穿着粉色的围裙走出来，给大佬本人添了几分被动的幽默感。
    沈家人的体型都不小，又或者是林嘉树缩着不敢动，总之从沈慎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像是一团被自己姑姑捧在手心里的小兔子，乖乖睁着眼睛看过来，会让人忍不住给他喂点东西吃。
    而从林嘉树的角度看过来，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孤零零的小男孩，长成了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啊。
    第17章 又要相亲？
    由于大佬做饭出乎意料的好吃，林嘉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到最后要走了，感觉都有点站不直了。
    沈慎看出他在摸肚子，就提议去逛逛，正巧学区房在老城区，离著名景点很近。
    而哪怕是人山人海的景点，在工作日总归冷清些，只有些退休的大爷大妈在木椅子上聊天，或者在大树底下喂松鼠。
    两位年轻人就显得很突兀。
    沈慎见他额前的头发湿了，小脸也红了，递过纸巾后就叫他站在树底下等一等，自己走开了。
    林嘉树捏着张餐巾纸，贴在脑门上，仰头看大爷举着专业道具喂小松鼠吃花生。
    这里的小松鼠不是动画片里棕色的花栗鼠，而是最普通不过的品种，看上去有点灰扑扑的，却依然不难看出平时吃得那叫一个好。
    大爷见这个漂亮男孩乖乖站着，原本身旁那位气势很足的男人走了，就起了点活泛的心思，凑过来问：“诶，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读大学了没？”
    林嘉树一愣，腼腆笑了笑：“读了的，我刚毕业。”
    “噢哟，看不出嘛。”大爷也愣了一下，然后又说，“没关系的嗷，我孙女呢今年大二，也差不多。小伙子是本地人吗？”
    “呃，是的。”林嘉树看出大爷想做媒的心了，稍稍往后退了一点，摆摆手，“爷爷，那个，我……”
    后背贴上一堵人墙，林嘉树先是一惊，随后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就站着没动了。
    沈慎向来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气息顺着微风，像轻柔的吻落在他耳后：“他有对象了。”
    林嘉树：“……”
    大爷面上空白一瞬，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哈哈，是吗？果然，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真的很抢手哦。”
    大爷本来还想问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介绍一下，一看沈慎就和人站在一起，突然就有点不想问了。
    林嘉树也后知后觉有点尴尬，赶紧拉着沈慎走了。
    他一边走，看见了垃圾桶就把脑门上黏着的餐巾纸扔了进去。
    刚想抱怨两句实在太热，就有个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上——一瓶矿泉水。
    林嘉树眼睛一亮，接过沈慎递给他的矿泉水就要拧开，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哇谢谢，这个好多钱吧？”
    沈慎挑眉，开口道：“倒不至于买不起景区的矿泉水。”
    林嘉树“嘿嘿”一笑，也是，对大佬还有什么心理负担？
    林嘉树咔嚓一下拧开矿泉水瓶就要往嘴里送，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林嘉树：“？”
    沈慎没收了矿泉水瓶，淡淡道：“别喝，太冷。”
    林嘉树：“啊？”
    难道夏天不应该喝冰水么？
    沈慎稍微让了一小步：“……放一放。”
    林嘉树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沈慎，突然很想开直播问问网友，我的相亲对象好像真有点想当我爹怎么办……
    沈慎把林嘉树送回家，就又出去忙了。
    突然感觉有些无聊，真的考虑要开直播的时候，林嘉树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林建业的电话。

 第22章

    犹豫了几秒，林嘉树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喂？爸爸吗。”
    “咳，小树啊，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回家？现在在哪啊？”林建业略显虚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听上去病得不轻。
    林嘉树眼眶一热，刚想说话，林建业那边又已经一笔带过这些话题继续说：“你现在有空吗？回来一趟吧。”
    林嘉树的话还没说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疑惑道：“现在？怎么了？”
    林建业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但又迅速掩盖住：“问什么问……小树你快点回来吧，你陈阿姨给你做了你喜欢的菜，晚上来家里吃饭。”
    说完，不给林嘉树反应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嘉树：“……？？”
    林嘉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正好他也想问一问，家里对这个联姻到底是什么想法。
    林嘉树和管家爷爷说了要回一趟家，沈管家非要亲自送他去。
    林嘉树拗不过老人家，只能哭笑不得地答应：“那好吧。爷爷，我是回家，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沈管家摇摇头，说：“少爷吩咐我了，要把你看好了。等下你进去，吃完了我再来接你。”
    林嘉树：“……这么麻烦您不太好吧。”
    沈管家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
    林家别墅。
    客厅沙发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反倒林氏夫妇坐在边上，态度很是恭敬谄媚。
    这男人远看也算得上相貌英俊，器宇轩昂，只是细看就会发现，此人眉目间阴郁之色太重，给整张脸减分不少，看久了还会让人心里发怵。
    林建业把一份文件放到对方面前的茶几上，语气颇为小心地开口道：“喻少，你可以看一下这份信托委托书，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林嘉树婚后应得的股份。”
    “嗯。”被叫做“喻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文件翻看两眼，又把它放回桌上，“林叔叔不用紧张，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小朋友认识一下，顺便替我那调皮的弟弟道个歉。”
    林建业眉心一跳：“……是、是。”
    喻方达继续道：“至于这个婚结不结、怎么结又和谁结，还是得问问本人吧。”
    林建业在心里“啐”了一口，原本是喻二主动联系林志远说对林嘉树有想法，他们也乐得牵线，反正总比嫁给沈慎便宜了对方好。
    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一个喻大少爷，不要脸地压着亲弟弟一头，分明也是盯上了林嘉树的好拿捏。
    林建业一想到自己优秀的儿子坐在轮椅上无人问津，想林嘉树那种空有一张脸的废物都被人抢着要，心情就说不出的复杂。
    最开始他还是抱着对方是林家恩人的孩子来对待，可时间一长，连他都顺理成章地觉得那些全都是属于他的财产，对林嘉树，更是没什么耐心，只想着打发了了事。
    只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还有一份隐形的股份。
    窗外传来些动静，林建业略一回神，起身道：“应该是小树回来了，我去外面看看。”
    林建业原本还端着自己病弱的人设，但在看见门外那辆纯白色的迈巴赫时，声音都洪亮了不少：“你……从哪儿来的？！”
    林嘉树已经下了车，正准备小跑两步过来，闻言动作一顿：“……怎么了？”
    身后的车窗徐徐下降，苍老但气势十足的声音响起：“林先生，你好。我是沈先生的管家，负责接送小林先生。”
    林建业哪能不认识车里的老人，脸上的表情僵着，半晌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啊，沈管家，幸会。只是让犬子回一趟家，哪里需要这样麻烦沈先生……”
    “不麻烦。”老人笑眯眯地说，“一会儿吃完饭，小林先生还会回去，届时再来打扰。”
    说完，老人也不管林建业，和林嘉树招手再见后就自顾自关上车窗，走了。
    林嘉树走到父亲身旁，发现对方的身体有些抖，脸色发白，脑门上也挂着汗，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软声道：“爸爸，进去吧。你还好吗？”
    林建业回过神，咳了几声，把视线移到林嘉树身上，问他：“你怎么会……是沈管家送你来的？你这两天都在沈慎家？”
    “唔，”林嘉树点点头，“是的，本来在李文初家，但感觉太麻烦他了……”
    林建业梗了一下：“……那你为什么没觉得麻烦沈慎了？”
    “就，”林嘉树无辜道，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事实上他心里也确实这样想，“我不是要和沈先生结婚吗？那我住在他那也可以吧。”
    “算了，你先进来，我带你认识个人。”林建业看他这样就觉得无法沟通，索性也懒得解释，直接把人带进客厅。
    林嘉树跟着林建业，还是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那个和房间格格不入的男人。
    林建业见他站着不动了，连忙伸手把人拽上来，力气之大让林嘉树猝不及防，差点没站稳。
    喻方达在沙发上直起身子，看见这位让弟弟念念不忘的小男孩。
    林嘉树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垂着眸站在原地，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喻方达挑眉，小朋友确实有惹人注意的资本，只是看上去远不像喻珈蓝形容的那般乖巧好拿捏，倒是一副冷冷淡淡有小脾气的模样。
    不过太乖的也没什么意思。
    林建业见林嘉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能自己开口：“哈哈，这小崽子在外面玩得不想回家了，刚毕业的学生嘛，都这样。”
    说着还拿胳膊肘怼了一下林嘉树。
    林嘉树：“……”
    他抬眼，正对上喻方达饶有兴趣的眼神，后颈莫名一凉，又突然觉得对方眼熟，便开口问：“你是……？”
    林建业斥道：“没礼貌，你要叫哥哥！”
    林嘉树看了看对方眉心上明显的纹路，心想我叫沈慎哥哥的话得叫你叔叔吧？！
    喻方达冲他笑了一下，态度倒是很随意，但林嘉树对和沈慎初见时的感觉还很鲜明，自然是高下立见。
    喻方达说：“不必客套，坐吧小朋友，我是喻方达。”
    林嘉树撇下原地罚站的父亲，自顾自走到边上的沙发坐下，对面是一脸拘谨和状况外的继母。
    这一套动作下来，林嘉树总算是反应过来这点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哦，你是喻珈蓝的哥哥吗？”林嘉树直接问。
    “没想到你还记得他。”喻方达笑笑，算是回答了。
    “喻二少是哥哥的朋友。”林嘉树说。
    “是朋友，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喻方达语气温柔，“我替他给你道歉。”
    林嘉树闻言，看向一旁的林建业，目光里写满了疑问。
    林建业轻咳一声，走到妻子身边坐下，缓缓开口：“今天请喻少来呢，就是想商量一下和林家联姻的事情。”
    “这样，”林嘉树抢先一步回答，“是打算让哥哥和喻二少结婚吗？挺好的，他们本来就有感情基础。”
    林建业：“……”
    陈曼梦终于坐不住了：“你别乱说！”
    林嘉树眨眨眼，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模样，小声说：“那总不能是我吧……我不是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吗？”
    林建业又是一梗，深吸着气才开口：“我和爷爷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你可以拒绝。”
    林嘉树：“可我不想拒绝啊。”
    喻方达轻笑一声，问道：“刚才那辆车是沈慎的？”
    说是问，其实也没什么可质疑的，毕竟那辆迈巴赫全球限量20辆。
    他带着打量和戏谑的眼神落在林嘉树的身上，就像在看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令人难受的视线凝了足足几秒，林嘉树听对方说：“你和沈慎睡了？”
    林嘉树：“？”
    林建业和陈曼梦听见这样混不吝的话也齐齐变了脸色，林建业黑着脸就要开口教训，但被喻方达那么轻飘飘地看一眼，就僵着脊梁闭了嘴。
    客厅里诡异地沉默了。
    最后还是喻方达先开的口：“开个玩笑，我不介意这种事。”
    林嘉树愣了一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打开手机拨了沈管家的电话，对喻方达说：“我要回去了。”
    喻方达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林嘉树站起来往外走，身后传来林建业的喊声：“林嘉树！你……”
    他脚步顿了顿，第一次没有回头地走出这个房子。
    出来时，天光还大亮，林嘉树这才意识到说好的吃晚饭都没吃成，只是因为中午吃多了，到现在都没有饥饿感。
    他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等沈慎的车来，思绪莫名飘到他第一次见到林建业的场景。
    那也是一场葬礼。
    林嘉树突然有些好奇，沈茗见过的那个小男孩，有没有在父母的葬礼上掉眼泪。

 第23章

    因为他没有，他还来不及哭，就要跟着姗姗来迟的父亲走进一段新的生活。
    “……小树。”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林嘉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建业追了过来。
    他笔直地站着，说：“爸爸，天气太热，你快回去吧。”
    林建业却说：“你这样让爸爸怎么办？快点和我进去道个歉。”
    林嘉树到嘴边的一句“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是在捉弄我”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化作一句：“……不去。”
    “你！唉，算了。”随着一声叹息，是虚浮的脚步声响起。
    林嘉树顿时回了头，夕阳打在林建业不再黝黑的鬓角上，向来挺直的背影也露出几分颓态。
    似是感觉到了林嘉树的眼神，林建业偏过头，留下一句：“下周你爷爷的八十大寿，不管怎么样，你要来。”
    林嘉树：“……我会的。”
    至少现在，他还做不到对家人不管不顾。
    即使他们的行为令他不解、困惑。
    看着窗外的白色迈巴赫来了又走，喻方达好整以暇地敲了敲茶几，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和面色沉闷的林氏夫妇说：“虽然我不在乎，但沈慎……不会不在乎。”
    “或者说，沈家。”
    第18章 别太爱了
    林嘉树回到家的时候，沈慎居然已经回来了，比他还早。
    林嘉树看了看表，才六点多，疑惑：“这么快？不是下午两点多才走的吗？”
    沈慎听到“快”这个字，眉心一跳，不过他还没打算这就和小朋友开黄腔，便直说：“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倒是你，怎么一脸的不开心？”
    林嘉树双手捂脸，含糊道：“我有吗？我没有吧……”
    沈慎坐在沙发上，示意他也坐过去：“过来，和我说说？”
    林嘉树心里也很茫然，他小声叹了口气，乖乖坐在和沈慎隔了一掌宽度的地方，小巧的眉峰皱起，让人很想伸手抹平。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嘉树扭头，看向身边的沈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家里人不打算让我和你结婚了，那这个婚……还结吗。”
    沈慎一听就明白，他眉毛轻轻上扬，反问对方：“你想听家里人的意见，还是我的？”
    “唔。”林嘉树的睫毛闪了闪，换了个问题，“收购林氏……怎么样了？”
    “已经签完合同，就是在走流程、等时间了。”沈慎回答。
    林嘉树的脑袋上再次冒出几个问号：“爷爷上次明明说……不要卖了的。”
    沈慎“唔”了一声，作思考状，看着林嘉树愁眉苦脸的模样，眼里闪过很淡的笑意。
    林嘉树就自顾自开始嘀嘀咕咕：“到底什么意思啊？爷爷为什么要骗我啊。为什么又要让我和别人结婚啊……”
    小朋友自言自语间，已经把人分成了两波，“别人”和“沈慎”。
    沈慎听得满意，终于缓缓开口：“今天他们让你见谁了？”
    林嘉树：“！”
    他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猜到了啊。”
    沈慎笑了笑，继续说：“我还可以猜一猜这个人是谁。大约是那天在酒吧里带头的，你那位哥哥的朋友？”
    林嘉树瞪大眼睛，点头道：“嗯！不过来的人是他大哥。”
    “……喻方达？”沈慎原本散漫着靠在沙发上的劲儿瞬间被收起，眯着眼问林嘉树，“他和你说什么了？”
    林嘉树敏锐地感觉到沈慎周围的气息凛冽了几分，但不明所以，就脱口而出：“说我有没有和你……呃。”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这话烫嘴，又紧急闭上嘴，摇了摇头。
    沈慎见他不想说，倒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只是神色沉了沉，心里也莫名烦躁。
    那见鬼奔四的老东西，还打算越过自己亲弟弟来吃嫩草？
    ……还是说喻家已经荤素不忌到这个地步了。
    每多想一种可能，沈慎的神色就冷一分。
    一旁突然觉得越坐越冷的林嘉树：“……？”
    这不是恒温的房子吗。
    突然“嗡嗡”两声，林嘉树掏出手机，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经纪人：【祖宗诶，最近热度这么好，你怎么又消极怠工？/打你】
    林嘉树已然忘记自己“火”了：【是吗？我最近不是忙着那什么，上次和你说了呀0.0】
    经纪人：【？结个婚需要这么麻烦？那你结完婚还能直播吗/微笑，我怕你老公把你锁家里】
    林嘉树：【都和你说了我老公不是一般人】
    经纪人：【有钱人我不懂，有钱的老头我更不懂/微笑】
    经纪人：【我说真的别太爱了，再怎么说你也要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吧？】
    经纪人：【公众号链接：全职太太的第七年，我做错了什么？】
    经纪人：【公众号链接：为了老公放弃工作的我，最后输给了“职业女性”。】
    经纪人：【你好好看吧。过几天抽空直播一下，你微博粉丝破百万了。】
    林嘉树：【………………哦。】
    虽然林嘉树本人并没有把自己代入“全职太太”这个角色，要知道小树老师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业心可言。
    但看见经纪人发来的链接，他居然觉得很好奇。
    林嘉树点开第二个链接，文章通篇是以第一视角讲述的，“我”和老公是在职场上遇到对方的，当时两人分属不同的队伍，却意外看对眼，最后走到了一起。
    起初两人感情很好，后来“我”怀孕了，生了小孩，老公劝我不要再这么辛苦，“我”就辞职成为了全职太太。婚姻本就是日趋平淡的，“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等回过神才发现，和老公分房睡已经很久。
    老公事业越来越好，“我”却感觉得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客套疏远。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了老公手机里和别的女人的暧昧聊天记录。
    而那个女人，正是老公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是一个“我”听过老公吐槽她手段太强硬的职场女性。
    故事到这儿就暂停了，公众号很缺德地抛出话题让大家讨论，并说故事的后续会在之后放出，请大家关注公众号。
    要是换成平时，林嘉树肯定就点叉了。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虽然也觉得公众号在吊人胃口，还是忍不住点赞收藏关注了。
    沈慎给助理们发了几条消息，心里的无名火才平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林嘉树安静了很久，心想该不会又睡着了吧。
    沈慎侧头去看，小朋友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点一点，好像怎么看都不满意的样子。
    “在看什么？”沈慎问。
    林嘉树想也不想地回答：“在看一个为老公辞职的全职太太被出轨的故事。”
    沈慎：“嗯？”
    “……”林嘉树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赶紧捂着嘴找补，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就，你知道我在直播嘛。然后最近好像涨了很多粉丝，我的经纪人叫我做一个感谢粉丝的直播……”
    沈慎抬眸：“怎么感谢？”
    林嘉树“啊”了一声，说：“大概就是粉丝提要求，我来完成？”
    “什么要求都行？”
    “那不会。”林嘉树摇头，“太过分的肯定不行，这点常识我还有的。”
    沈慎：“好，知道了。”
    林嘉树莫名：“……嗯嗯？”
    “林嘉树。”沈慎突然很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在接收到对方困惑的视线后，沈慎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觉得结婚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林嘉树：“噢噢，好的……？”
    沈慎继续说：“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清楚小林先生是什么想法。”
    林嘉树揉揉耳朵，小声道：“我……我没意见。”
    “不过，”林嘉树又说，有点儿紧张，“过两天是我爷爷的生日，我会在他的寿宴上说清楚的。”
    “嗯，”沈慎略一颔首，唇角微微勾起，“不如带我一起去？”
    “诶，”林嘉树呆了一下，眨眨眼，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哦。”
    “几号？”沈慎问他，“我把那天空出来。”
    林嘉树告诉了他时间，一看手机，才惊觉快九点了。
    但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小树老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实则在沈慎眼里像一只翻身的小猫，在等两脚兽主动摸摸。
    沈慎状似无意道：“今天下午着急回来，都忘记吃饭了。”
    林嘉树一只手还放在肚皮上呢，闻言双眼一亮：“沈哥，你也没吃饭吗？”
    “嗯，”沈慎起身，绕到沙发后面时顺手rua了一把林嘉树的脑袋，语气很正经地说，“我去简单做点。”
    已经完全折服于沈慎厨艺的林嘉树就差摇尾巴了：“好哦！”
    此时此刻，如果沈慎能把林家和喻大少爷想得再龌龊几分，就会选择马上和林嘉树领证，也就不会被动到差点又被算计。

 第24章

    既然沈慎要去参加林天淮的寿宴，那么林嘉树要送的礼物、要穿的衣服都被他顺理成章地包办了。
    林嘉树从小到大参加过最隆重的一次宴会，是林志远的升学宴。
    因为他从小成绩不好，自然也就没机会体验当学霸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或许是那天实在太值得纪念，他也被分到了一套很漂亮的正装，一侧衣摆处有银色的暗纹，像一抹星子一样。
    林嘉树知道这是哥哥不喜欢的衣服，他的身材比林志远小一些，穿上后肩膀处有些大。
    但他并不在意。
    当他看到林志远站在灯光下演讲，而他站在台下和父亲一起听的时候，林嘉树就觉得足够幸运了。
    他可以偷偷地、悄悄地把这场主角不是他的宴会，当做父亲缺席的那场成人礼。
    反正他们紧挨着站在一起。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林嘉树还记得那种手掌拍得发麻的热痛感。
    “好啦，您看看怎么样。”
    林嘉树睁开眼睛，从幻梦一般的回忆里走出来，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看向面前镜子里的人。
    再好看的人，自己看自己也总归是那样，熟悉、乏味。
    林嘉树没有想到，原来真的穿上量身定制的衣服是那么的不同——那是一种微妙到恰到好处的感觉，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或者说太久没有感受到的一种重视和偏爱。
    虽然这些对沈慎来说很容易。
    林嘉树转身，走出衣帽间，正对着沈慎的书房。
    书房的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大敞着，林嘉树可以毫无阻滞地看见案前的沈慎。
    恰好沈慎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对面、穿着他亲自选的衣服的林嘉树。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沈慎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下来，也对着林嘉树露出一个不是点到即止的微笑。
    他突然想起沈茗之前很爱玩的一个游戏，游戏玩法在他看来非常无聊，只是给里面的一个人物换衣服，沈茗却能玩得嗷嗷叫，甚至花光了那年的压岁钱。
    当时姑姑骂她的时候，沈慎是帮凶。
    现在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能理解了。
    第19章 陷阱
    不知道化妆师是被沈慎怎么样安排了，让林嘉树在椅子上硬生生坐了两个小时，睡睡醒醒无数次。
    终于结束最后一道工序，林嘉树睁开眼，打了个呵欠，下意识要抬手揉眼睛，被一旁还在收拾东西的化妆师眼疾手快地制止：“诶fu……小先生，不可以揉眼睛啊，妆会花的。”
    林嘉树呆呆地“哦”了一声，醒了醒神，这才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这一身衣服还不够。
    微卷的头发每根都被安排妥帖，乖乖呆在脑袋上；虽然被摆弄了很久，但脸上的脂粉气却不浓，只是在眼妆上着重下了些功夫，化妆师细细勾勒了他上挑的眼型，让林嘉树本人那种人畜无害的感觉被弱化，更显出他精致五官带来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说得直白点，就是看上去聪明了不少。
    不过也更招人了些。
    沈慎先一步下了楼，在车上和薛助理谈事情。
    在林嘉树拉开车门进来后的那一瞬间，薛迎明显感觉到老板的思维停滞了，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没声了。
    林嘉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衣服，生怕弄皱了，整理了一会儿抬起头，才发现车里异常安静：“……？”
    “咳咳，”薛迎及时出声，“老板，那这份协议……”
    沈慎回过神，移开黏在林嘉树身上的目光，“嗯”了一声：“今天先这样。”
    薛助理：“……？？”
    不是，今天要哪样啊？明明还没说好要不要换供应商再签协议怎么就这样了？！
    可小薛助理不敢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老板，企图用眼神打动对方。
    沈慎无视他莫名炽热的眼神，无情开口：“把你放到前面的公交站，你可以回去了。”
    薛迎：“？！？！”
    他忍不住了，但也只敢小声哔哔：“老板，我得坐地铁回家……”
    沈慎的眼神瞬间凝过来，冷冷地看他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少说两句你会死吗”，令薛迎不寒而栗。
    就在小薛助理即将屈服于老板的淫威就地下车的时候，老板娘清丽脱俗的声音如天神降临般响起：“诶诶，前面就有地铁站的，先去送一下薛助理吧。”
    沈慎：“可能会迟到。”
    林嘉树笑了笑：“没事，自己人迟一点就迟一点了。”
    说完，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薛迎在前排默默流泪：“谢谢老、小林先生！”
    “不谢不谢，你过来一趟也辛苦了。”林嘉树说着，丝毫没察觉到这句话已经把自己界定为沈慎的“自己人”，居然越俎代庖替他回答了。
    沈慎在一旁，眉眼都舒展了几分，哼笑一声对司机说：“去地铁站。”
    然后扭头对着林嘉树说实话：“我有点后悔让你这样穿了。”
    林嘉树：“？”
    “为什么啊？”他问。
    沈慎没有回答，而是问林嘉树要了他的手机，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屏幕，不疾不徐地说：“把我设置成你的紧急联系人了，有事随时按。”
    林嘉树更加困惑，但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薛迎在前面抿着嘴疯狂打字：【老板娘太可爱了啊啊啊啊！！(づ￣3￣)づ╭～】
    薛迎春：【老板真是天生好命/微笑】
    林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自然不能办得太随意。
    林家也没人从政，原本就无需太过避讳，只是因为这次邀请了许多达官显贵，才会定在深山老林里的一处庄园。
    从沈慎家开过去足足需要一个多小时。
    车开得稳，林嘉树又有随地大小睡的本事，蹭着蹭着就这么睡着了。
    沈慎侧头看见的就是林嘉树歪着身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
    林嘉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偏精致小巧的，其实他的五官很深刻秾丽，只是平时被本人的气质弱化了一些冷感的特质，显得足够温和可欺。
    甚至没有此刻闭着眼时给人的距离感。
    沈慎垂眸想着，视线略过对方淡粉的嘴唇，划过喉结，顺着西服一路向下，到被西裤包裹着的臀腿。
    再往下，是裤脚边的一抹瓷白。
    还没多放肆地看几眼，就听见“咚”地一声。
    摇摇晃晃的林嘉树终于撞到了车窗，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可就这样，人还是没醒。
    沈慎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捞了过来，并且很贴心地用手掌隔开了他的脑袋和自己的衣服。
    防止妆花。
    但林嘉树的脑袋一挨到他的手，就很自觉地蹭啊蹭，根本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像只小猫一样。
    沈慎无法，只好托着他的后脑勺，让林嘉树靠着自己的肩膀继续睡。
    因为领教过林嘉树的“睡功”，沈慎已经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了。
    路过一段颠簸的减速带，小树老师连肩膀也靠不住，滑了下来，沈慎就顺势把人放倒在腿上，让林嘉树枕着自己的大腿。
    ……就是有点折磨人。
    这边沈慎在努力cosplay柳下惠，林嘉树却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是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住在小县城的一个老小区里。
    爸爸总是喜欢抱着他出去玩，可是林嘉树再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妈妈还是记忆里的那样，只是少了些被生活磋磨的痕迹。
    他们家的对门住着一户很厉害的人家，至于怎么个厉害法梦里没说，是小林嘉树潜意识里觉得的。
    邻居家有个大他几岁的哥哥，一双凤眸黑白分明，看上去不像同龄人那般爱玩爱闹，林嘉树的幼儿园园友都害怕和这个哥哥说话。
    但其实邻居哥哥也只是个小学生罢了。
    林嘉树近水楼台，有事没事就爱黏着人家，黏来黏去也就熟了。
    熟了之后就发现邻居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比较有距离感。
    林嘉树仗着自己可爱，总要小学生哥哥抱他，被妈妈说了好几次都屡教不改。
    最后一次被说哭了，正好邻居哥哥也在场，被小朋友拽着衣角嗷嗷哭。
    林妈妈：“哎呀你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小慎对不住啊，小树他太闹了。”
    林嘉树偷偷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眸，一边装腔作势地哭，听见身边的哥哥用还带着点奶的稚嫩嗓音说：“没事的阿姨，我很喜欢抱着小树。”
    林嘉树觉得身体一轻，被哥哥抱了起来。
    哥哥笑着说：“阿姨你看，小树很轻的。”
    林嘉树抱着哥哥的脖子咯咯直笑，眼泪蹭了对方一身。
    林妈妈简直没眼看，直叹气：“唉……”
    林嘉树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很奇怪：“……？”

 第25章

    他扭着想坐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只能用手去撑。
    这一撑，好嘛，直愣愣地摸上了沈慎的大腿。
    沈慎：“……”
    林嘉树晕晕乎乎地坐了起来，才发觉手下的触感不对，还捏了两下才仔细一看，瞬间清醒差点魂飞天外：“！！！”
    他颤颤巍巍地收回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沈慎见他这样，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道：“没事。你的头发有点乱了，我帮你理一理？”
    说完，不给林嘉树反应的机会，就兀自上手拨弄了几下。
    林嘉树一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小刷子似的乱颤，余光突然扫见沈慎手掌上有亮晶晶的东西，“诶”了一声。
    沈慎收回手，和林嘉树对视一眼，出声：“嗯？怎么了。”
    林嘉树握住沈慎正在收回去的手，捏着对方的手掌摩挲了一下，举起自己的手指给沈慎看：“……这是我脸上的吗？”
    沈慎垂眸，盯着林嘉树手指上的一抹亮色，轻笑一声：“嗯，刚才担心你蹭花脸，隔了一下。没想到你自己会主动蹭到我手上。”
    听到“主动”两个字，林嘉树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低下头：“哦……”
    林嘉树低着头，思绪突然又回到刚才做的梦。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沈慎的脸，眼角处那颗泪痣还很分明的挂着，像极了一个贯通梦境与现实的锚点，让林嘉树有些恍惚地想到，方才梦里那个邻居哥哥，好像被他非常不要脸地代入了沈慎……
    意识到这一点，林嘉树突然就觉得车里闷得吓人，脸也烧得慌，只好此地无银地用手捂住脸，企图降温。
    不过很快，车就开到了目的地。
    林嘉树作为举办方的家属，和沈慎走不到一起。
    他提前下车，沈慎在他要关门时喊住了对方：“一会儿在你爷爷边上呆着，我会过去找你。”
    又忍不住再叮嘱：“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林嘉树了然地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为了赶时间小跑着走了。
    此时他还完全不知道进入这间屋子里会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即使是在老人身边，也没有半点“安全”可言。
    林嘉树就像一只被人精心打扮好的矜贵布偶猫，毫无所觉地只身进入一个专门为他编织的、光怪陆离的陷阱。
    只差一点，就会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第20章 下药（三合一）
    林嘉树刚走到大门口, 就被站在门外迎宾的林建业拉走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嘉树的穿着，在心里哼笑一声，嘴上却是罕见的夸赞：“很精神嘛, 一会儿带你去见爷爷，他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
    林嘉树愣了一下，抿唇笑了笑, 看见林建业斑白鬓角的汗，还是忍不住担忧道：“……爸爸，你还好吧？”
    林建业偏过去的脑袋一僵, 沉默片刻才道：“不用你担心, 暂时死不了。”
    这话就很不好听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呛我是几个意思？
    但林嘉树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看着父亲有些佝偻的背影, 他只觉得对方是在强撑, 大概是已经病得不轻了（无恶意）……
    所以他只是垂了垂眼, 什么都没说地跟在了父亲的身后。
    林老爷子的寿宴从外边来看并不起眼，除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山中庄园, 看不出内部是多么的豪华奢靡。
    林嘉树跟在林建业后面，有侍者给他们开门, 门里是亮如白昼的巨大顶灯, 光线强得几乎刺眼。
    林嘉树下意识就眯着眼、低下头，想避一避正面的灯光, 自然也就没注意迎面走过来的人是谁。
    喻方达和喻珈蓝就站在正厅的外围，似乎等了很久。
    这扇门一开，喻珈蓝就看见跟着林建业进来的男生，微微垂着头，把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明亮的白炽灯下, 泛着莹白的光泽，有种浑然天成的脆弱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再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林嘉树，喉结翻滚着，像一匹随时准备伏击的狼。
    林嘉树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喻家这两兄弟，虽然潜意识里不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林建业和两人打招呼，然后顺势把林嘉树推了出去，说得冠冕堂皇：“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小树，你陪着两位，我去你爷爷那边。”
    林嘉树还没来得及拒绝，林建业已经扭头就走，丝毫不给他机会。
    他一扭头，就正对上喻珈蓝的视线，登时呼吸一滞，下意识也想走。
    喻方达捏了一把弟弟的肩膀，温柔出声：“又见面了，小树。”
    林嘉树被这人的一声“小树”叫得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含糊地“嗯”了一下，就往大厅里走。
    一只手已经伸进口袋里，摩挲着锁屏键。
    大厅里觥筹交错，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林嘉树想着也许有人可以拦住姓喻的，就故意往人群里走。
    感到危险的时候往人堆里走，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可惜他低估了喻珈蓝死缠烂打的功力，也高估了兄弟两人的共同价值。
    谁会拦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所以当他挤进人堆里又挤出来后，准备站在墙边和沈慎发消息问问他在哪的时候，身侧又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在躲我？”
    林嘉树：“？”
    他茫然抬头，正对上喻珈蓝阴沉沉的面容，想后退却已经退无可退。
    林嘉树咽了咽口水，迟疑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喻珈蓝闻言，哼笑一声：“你想甩开我？这招只能拦住我哥，拦不住我。”
    林嘉树：“……哦。”
    他不想再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话，决定自己去找爷爷，再看看沈慎在哪里。
    谁知道他刚转身，就被人扣住肩膀。
    高他近一个头的男生把他固定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灼热到发烫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喷在林嘉树的脸侧。
    林嘉树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想抬头，却因为距离太近无法抬头——他无师自通地参透了对方的目的，只要他一抬头，就正中对方下怀。
    于是他只能用力去掰喻珈蓝的手，并且生气地说：“你到底想干嘛？！”
    “和我结婚吧，林嘉树。”喻珈蓝很直接地说出他的目的，“沈慎除了比我有钱，还有什么比我好？”
    林嘉树心想，你除了比他年轻几岁，到底怎么和沈慎比？
    但他不敢直说，只是硬邦邦地重复：“放开我。”
    喻珈蓝不放，林嘉树突然想起上次被他刁难的情形，十分记仇地说：“是谁上次还叫我嫂子的？我跟你说，沈慎今天也来了，你敢不敢和我去见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他的亲哥也在场，喻珈蓝完全不是上次看见沈慎的那种怂样，很是硬气地嘲讽他：“我有什么好怕？说真的，你不过是林家的一个小拖油瓶，你凭什么觉得沈慎真会娶你？他只不过是无聊和你玩玩罢了。”
    林嘉树被他气到了：“……你！”
    并非是在因为羞辱他，而是因为喻珈蓝对沈慎那种以己度人的恶意揣测。
    林嘉树重重地哼了一声，觉得和这种中二晚期的人实在说不通，还是挣扎着要走。
    喻珈蓝却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林嘉树生气了，打心底里觉得实在可笑。
    但看着对方带着怒意微微发红的眼角，让本就是精心装扮过的面容更添几分艳色，他又忍不住软了声，手也松了几分，出言哄道：“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只想说，我比沈慎年轻，你看看我，我们一定更合适。”
    林嘉树无语凝噎：“……”
    正巧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嘉树觉得是沈慎回消息了，蹭地从喻珈蓝的禁锢里钻了出去，拐进一旁的卫生间里，迅速关门落锁。
    一套连招下来，林嘉树喘着气，静谧的卫生间里充斥着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还有点抖。
    点开一看，是沈慎发来的消息：【在哪儿？】
    一股浓烈的委屈感冲上林嘉树的鼻腔，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打字回复：【我在厕所qaq，喻珈蓝非要堵着我】
    【好讨厌啊】
    沈慎还是如他惯常那般发了个：【？】
    接着又说：【一楼的？我来找你。】
    林嘉树感觉眼眶一热，他闭了闭眼，打字回复：【还是算了，有点丢人qwq，我去找爷爷吧。】
    沈慎：【嗯，我现在过去】
    林嘉树深吸一口气，推开厕所隔间的门，走到门口向外看，喻珈蓝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悄悄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二楼，找到爷爷休息的房间，正想敲门，却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沈慎真的想结婚？”
    听到沈慎的名字，林嘉树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下意识就趴在门口想继续听。

 第26章

    林嘉树听见熟悉的苍老声音说：“嗯，他刚才直接来楼上找我，还说等会儿要带林嘉树一起过来。”
    林建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语气是赤裸裸的嘲讽：“真不知道林嘉树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这一个两个都追着傻子跑。钱多烧的？”
    林天淮哼了一声，道：“少说几句风凉话。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林建业说：“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沈家不敢得罪，难道喻家就可以吗？父亲，要是沈慎真这么痴心，那结果无论如何他也会娶林嘉树；要只是做戏，那就看林嘉树想跟谁了。”
    “选择权在他，这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林天淮沉默片刻，道：“你就不怕沈慎发现？”
    林建业嗤笑一声：“他发现不了。你瞧，他正在楼下被一群恨嫁的女人缠着，哪有功夫管这些？”
    听到这里，林嘉树就算再笨也听出来这场鸿门宴是为他准备的了。
    虽然他还是不愿相信，但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汗液沁湿了衬衫，冷冷地黏在背上。
    阴冷黏腻的感觉几乎令他作呕。
    林嘉树扭头，走廊外面是硕大的顶灯，晶莹剔透且流光溢彩，往下看去，都是些衣着光鲜人模人样的客人们。
    好像无人知晓在暗处的这些事。
    再多看几秒，林嘉树就觉得头晕目眩，只能收回目光，强忍着不适悄悄离开，一边掏出手机给沈慎发消息。
    等他摸到楼梯口，沈慎都没回复，大概是真的被人围住了。
    那就走吧，林嘉树想，总之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即将走下楼梯的瞬间，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原来你在这儿。”
    不用回头，林嘉树瞳孔猛然一缩，听出这是喻方达的声音，立刻就迈开腿想跑下楼梯，却还是慢了一步。
    喻方达见抓不住人，直接对着林嘉树的膝弯来了一脚。
    林嘉树只觉得一条腿剧痛无比，企图踉跄着滑下楼梯，结果下一秒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楼梯下，手里的捏着的手机也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摔在了地毯上。
    喻方达缓步走下楼梯，弯腰伸手，轻而易举地把倒在地上的林嘉树捞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倒扣在地上的手机，却没有拿起来，而是径直跨了过去。
    自然也就没发现，手机是正在通话的状态。
    喻方达抱着林嘉树，走进了林家人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而此时，喻珈蓝正在满世界找他的亲大哥，并不知道对方抱着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进了房间，也不知道自己身后正跟着一个小尾巴。
    终于，他碰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林建业。
    喻珈蓝着急问：“林叔，我哥呢？”
    林建业卡了一下壳，心想到底是谁要结婚啊，但还是说了：“在楼上……”
    喻珈蓝一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拨开人群往上跑。
    这样自然是顾不上观察有没有人在盯着他了，满心都是：他哥到底想干嘛？！
    -
    林嘉树刚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都痛，尤其是腿和脑袋。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还好，腿还在。
    但稍微动了一下就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嘉树又抬手摸了摸脑门，感觉应该肿了一片。
    皮肤上的密密匝匝的刺痛感逐渐唤醒了他昏沉的神志，林嘉树想起自己之前应该是正准备下楼去找沈慎，找不到就打算自己溜走来着……
    然后好像遇到了喻方达，再然后他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林嘉树忍不住“嘶”了一声，迫切想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毁容。
    结果他一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
    林嘉树：“！！”
    完蛋了，没办法联系沈慎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曲着一条腿勉强站直，抬头环顾四周。
    房间里很干净，家具几乎只有一张占满整个房间的大床，让已经隐约觉得不妙的林嘉树感觉更加心慌。
    他努力挪动到房间角落的穿衣镜前，凑近了仔细看自己的脸，在发现只是额头稍微红肿了一些，并没有真的破相后还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林嘉树一瘸一拐地挪动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撸起裤腿一看，从膝盖开始往下，已经青了一片，严重的地方已经满是淤血的紫色。
    林嘉树看着眼晕，就把裤腿放了下去。
    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楚，浑身的痛感又太明显，导致他忽视了其他的感官。
    如今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林嘉树居然诡异地觉得热，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燥热。
    他如葱白般的手指停在衬衫的纽扣上。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脱衣服，应该想办法出去；可身体却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弹，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强烈情感拉扯着、叫嚣着让他解开扣子。
    林嘉树挣扎着脱掉了西装外套，却觉得更加热了，好像有一把火在他身体里烧，非要把他燃尽了才肯罢休。
    鼻腔里呼出的气都灼热，就像发烧了一样。
    林嘉树软手软脚地扶着墙边的柜子，想着先去卫生间洗把脸，缓一缓再想看看能不能摸出去。
    林嘉树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扑到脸上。
    冰凉的液体唤回几分神智，他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再一次清楚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原本只有额头是红的，现在脸颊到耳根都红扑扑，眼角也一片绯红，亮晶晶的水液顺着他柔和的面部线条流下，滑进他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一弯锁骨下，洇湿胸口的白色布料。
    林嘉树迟钝地察觉到自己的病态不对劲，却也根本无计可施。
    他只能咬着唇，慢吞吞地移动到门前，想看一下门锁了没。
    结果他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掰了两下，门就从外面开了。
    林嘉树没有抬头，男人挡在门口，落下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一把捉住手腕。
    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急着投怀送抱么？躲什么。”
    林嘉树想挣开对方的手，但浑身软绵绵的，倒像是欲拒还迎地拉着对方入怀。
    喻方达也就顺势凑了过去，长臂一展，揽住林嘉树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你应该不喜欢我弟弟那种傻白甜吧？毕竟两个傻子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林嘉树微微喘着气，已经不太听得进去对方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想着沈慎在哪里，为什么没来找他。
    越想就越觉得委屈，但还是本能地抗拒着这个人的怀抱。
    喻方达见他不吭声，便低头去看，见对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好笑道：“哭什么？嫁给沈慎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沈家的水可是深得很啊。”
    “难道你真以为一只小白兔进去了，还能留下全尸？”喻方达用手挑起林嘉树的脸，药效逐渐齐了，不用多大的力气，对方都只能乖乖任他摆布。
    他的眸色也被房间里残留的气息烫红了，又或者是因为怀里的人。
    喻方达便出声哄道：“跟我……”
    话未说完，背后传来一声冷笑，随后就是一阵剧痛、一声巨响、一句痛呼。
    喻方达被一脚踹到了床头柜下，连带着他搂着的林嘉树也踉跄了几步，好在很快被罪魁祸首紧紧箍住。
    熟悉的墨香混着些其他的香气，沈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但语气却是明晃晃的怒：“跟你做什么？眼瞎了才会选你这种要靠下药的猥.琐阳.痿老男人结婚。”
    林嘉树的耳朵贴在沈慎的胸膛上，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那么响，但在听见沈慎一口气说这么多还是这样骂人的长句时，他迷迷糊糊的也不忘小声笑了一下。
    沈慎听见了，低头看了他一眼，倒在地上的喻方达已经喘着粗气坐在了床边，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没成功，一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为什么你要处处和我过不去？”
    沈慎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的扫视了一遍地上的喻方达，道：“我从没有刻意为难过你，非要说的话，只能是你处处不如我。”
    “但是今天之后，”沈慎见林嘉树已经把眼睛都闭上了，心里也急，知道现在不是和喻方达计较的时候，就言简意赅地撂下一句，“自信点，你确实惹到我了。”
    沈慎毫不留情地甩上房门，半抱着林嘉树走出来。
    外面的空气要冷得多，林嘉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沈慎便低头问他：“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
    林嘉树摇摇头，眼睫上的泪痕还没干，或许是药物作用，又或许是真的真的很害怕，沈慎听到林嘉树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撒娇又抱怨的语气指责他：“……你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算了。”
    他挣扎着要甩开沈慎，当然只是徒劳无功。
    林嘉树被这样的气息包裹着，只觉得呼吸越发不畅，可是沈慎却只是要带他去医院。

 第27章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怀里的人目光都有些失焦了，沈慎索性把人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林嘉树下意识地环住沈慎的脖子，结果离得近了，又闻到了其他的香水味。
    现在的林嘉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是一股脑儿地把想说的全说了：“好难闻……玫瑰味儿，我不喜欢。”
    “你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不要去医院，你听见了吗？”
    沈慎无奈道：“那也要回家吧？”
    “我不要！我家不在你家……”林嘉树卡了一下壳，声音又委屈起来，“我没家了……”
    沈慎顿了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林嘉树的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
    两人的动静不小，出门也必须经过大厅。
    沈慎原本就是撂下一群莺莺燕燕走的，现在她们又想围过来，却被对方眉宇间的冷意和怀里的人给挡住了。
    但这么大的动静，林家人也一定会知道。
    林建业知道自己的计划泡汤了，就腆着脸过来关心：“诶沈总，您这是……哎哟，小树怎么了？”
    沈慎只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轻轻捂住了林嘉树的耳朵，冷冷道：“滚。”
    怀里的人在发抖，但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作声。
    就好像在安然地睡着，但胸口却湿润着一片热意，让沈慎更加烦躁。
    一直到车里，林嘉树才终于小声地啜泣起来。
    沈慎始终一言不发，只用纸轻轻擦了擦对方湿漉漉的脸颊，然后目光就凝在了林嘉树一片红肿的额头。
    林嘉树哭累了，可是药效还没过去，似乎……还更加猛烈了。
    他开始像小猫一样不安分地在沈慎怀里蹭来蹭去，发出黏糊糊的哼唧声。
    沈慎的呼吸也乱了几分，但这毕竟还在车里，他只能用手掌托着林嘉树的脸再仔细点看着。
    小朋友闭着眼睛，眉头皱一下松一下，似乎是因为肿着拉扯着疼，眼尾一直湿着，擦也擦不干净。
    沈慎把对方平放着躺在自己身上，在搬动双腿的时候，察觉到林嘉树在颤抖。
    他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摔到腿了？”
    大火已经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向下，林嘉树胸前的纽扣已经被他解开，往常如白瓷般的皮肤透着粉。
    他的双腿难捱地夹着，又因为碰到淤痕而痛得发抖。
    林嘉树睁开那双烧红的眼，向来只会给人单纯无害感的一张“白月光初恋脸”此刻满是情.欲的味道，艳丽得极具攻击力。
    他不满道，像是生气，又更像是撒娇：“嗯，腿很痛……沈、沈慎，你摸、好不好……”
    沈慎看了眼车前，司机师傅就很识趣地把挡板摇起来了。
    沈慎把躺在自己腿上的林嘉树抱了起来，让他坐靠在自己身上，一边柔声哄着：“自己把裤子脱了好不好？”
    林嘉树“嗯”了一声，自己伸手拉开了拉链。
    白色的棉质面料上印着一只卡通小熊。
    当然这样并不好操作，他本来就没什么劲，还坐在沈慎腿上，扯了半天都纹丝不动，气得又要掉眼泪：“为什么脱不掉……好难受……”
    沈慎呼吸都重了几分，但看林嘉树着急，又觉得可爱。
    他轻咳一声，握住林嘉树不得章法的手，轻声道：“小树乖，我来帮你。嗯，抬一下可以吗？”
    林嘉树没劲怎么抬得起来，沈慎就稍稍用力托了一下。
    合身的西裤褪到膝弯又卡住，沈慎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抖得更厉害。
    还没开出那片树林一样的荒地，车窗外路灯的光间或洒进来，车内光线并不清明。
    沈慎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林嘉树的腿，用手臂轻轻抄起他的膝盖，裤子就自然而然地滑落到车座底下。
    正巧月光越过了树梢悄悄落进来，照在林嘉树曲起的腿上，也照在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上。
    比起林嘉树刚醒那会儿，青色被紫色盖住大片，显得更加可怖。
    沈慎呼吸一滞，半点绮念都生不出，只想再回去打一顿姓喻的老变.态。
    他把车前的挡板降下，开口道：“不回家了，去医院……唔。”
    话未说完，怀里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翻身扑在他胸前，用力捂住了沈慎的嘴，凶凶地说：“我不去医院！”
    语气是很凶，可几乎全身都挂在沈慎身上。
    沈慎一只手还握着林嘉树的腰，只要稍一用力，怀里的人便会软倒在他身上。
    他拉开林嘉树按在他嘴上的手掌，叹了口气，试图讲道理：“不去医院的话，会很难受。”
    林嘉树半跪在他身上，脱了力两条胳膊也挂在他脖子上。
    在过于明显的欲.望面前，谁都不是傻子。
    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沈慎又开口：“听话。”
    林嘉树抬起眼，用一种被人抛弃在雨夜里浑身都湿透的小狗的眼神望着他，吸着鼻子说：“你……不要我了吗？”
    沈慎沉默片刻，低头吻了吻林嘉树湿润的眼角，哑声道：“……怎么会？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林嘉树眯着眼，睫毛乱颤，微凉的吻让他觉得舒服，便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话。
    沈慎在他面前就像一块带着冷香的玉，或者冰块之类的，明明皮肤都是温热的，但肉贴肉就很舒服。
    沈慎即使闭上眼，神智却还清醒地知道林嘉树几乎是光着下半身坐在他的身上，一种很浅淡的柑橘香被体温熨烫的发甜。
    是林嘉树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甚至把这个东西从学校一路带到他家里。
    ……是个很恋旧也很专情的小孩。
    沈慎的思绪微微发散开，但很快就被林嘉树拉回眼前的场景。
    小朋友无师自通地吻上他的喉结，小猫似的，带着勾人的痒意，每一下都挠在沈慎的心上。
    攀着的人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林嘉树又气又急，奈何动作一大就扯到腿上的伤，痛得直哼哼。
    沈慎托起林嘉树埋在他颈侧的脑袋，一边让司机开回家，顺便调高了挡板的位置。
    林嘉树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细白的脖颈上有一层浅浅的汗，殷红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极了索吻的动作。
    沈慎也就俯身亲了上去，力道有些重地碾着林嘉树柔软的唇，毫无阻滞地探进对方的口腔。
    林嘉树只是颤巍巍地探出一点舌尖，就被对方攫取的动弹不得。
    他根本不是沈慎的对手，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索取，而他毫无招架之力。
    林嘉树被亲得呼吸不畅，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企图软绵绵地推开沈慎。
    沈慎的理智回笼一些，便从他嘴巴里退出去一点，两人隔着鼻尖碰鼻尖的距离，林嘉树张嘴呼吸，像一条缺氧了的鱼。
    沈慎抬手蹭掉对方嘴角溢出来的一点水色，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林嘉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像是没听懂沈慎的意思。
    但下一秒——
    卡通小熊被人为扯开一个夸张的笑脸、又恢复原状。
    “嘘。”沈慎在他耳边说着，温热的气息吻过耳廓，留下暧昧不明的绯色，“别动，小心碰到伤口。”
    沈慎自认为没什么手法可言，但小朋友还是很快，快到他愣了一下，才轻笑着拿纸巾给自己和对方擦了擦。
    过分充盈的情绪宣泄后，林嘉树的神智也清明了些许。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似乎在确定自己到底在哪，恰好对上沈慎有些幽深的眼神。
    对方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餐巾纸团成一团，扔进车载的垃圾筐里。
    林嘉树的视线沿着对方的指尖，移动到对方宽大的手掌，迟钝地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腥味儿，耳朵顿时烧得火红。
    他想默默地从沈慎身上下来，奈何稍微动一下都忍不住“嘶”出声。
    他低着头不敢乱看，但耳朵没法堵住，就听见沈慎似笑非笑、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刚占完便宜，就要跑？”
    林嘉树：“啊……？”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在看见沈慎脸上那点笑意之后，知道对方是在和他开玩笑了，虽然现在很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但还是强忍着尴尬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我就是觉得压着你不太好。”
    “不是腿疼？”沈慎不给林嘉树继续胡扯的机会，长臂一伸就把人揽了过来，“坐过来我看看。”
    林嘉树红着脸再次回到沈慎身上。
    沈慎的手掰开他紧贴的膝盖，再次清楚地看见膝盖内侧和后侧的一大片青紫，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小腿肚上。
    温热的大手轻触过林嘉树腿上的皮肤，他这才尴尬地、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是光着两条腿的状态，只能把头埋进沈慎胸口装死。
    沈慎是再清楚不过林嘉树的一双腿有多漂亮的，看着如今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本就漆黑的瞳仁又深了几分。

 第28章

    沈慎在脑海里想了很多种折磨林家和喻家的方法，却被怀里人的啜泣声打断了思绪。
    沈慎低头去看，发现林嘉树一脸生无可恋地倒在他身上，眼眶通红，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一副命不久矣大限将至的模样。
    沈慎好笑：“怎么了？”
    林嘉树的脸更红了，说不上是春色多几分还是怒意多几分：“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沈慎顺着往下看，哦，小熊的笑脸又变形了。
    “没事。”沈慎忍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哄小孩似的柔声道，“一会儿回家我请医生给你看看。”
    林嘉树的裤子被沈慎扔了，他一路被抱着回的家，身上盖着沈慎的西装。
    一进门就听见梁姨的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林嘉树不好意思说话，埋头继续装死。
    沈慎便对着梁姨眨了眨眼，抱着人径自回了主卧。
    这是林嘉树第二次躺在沈慎的床上。
    沈慎：“帮你把衣服换了？”
    林嘉树靠在床上，努力坐直：“我自己可以换！”
    沈慎就把睡衣给他，然后自己去拿了自己的睡衣，背对着林嘉树开始换衣服。
    林嘉树一边慢吞吞地解着衬衫剩下的纽扣，一边忍不住抬眼悄悄看房间另一侧的沈慎。
    沈慎的背部线条很清晰，充满肌肉的线条感和力量感，是所有男生都向往的那种。
    小树老师也试过健身，还煞有介事地请过教练，但结果就是没两天就累得受不了，从此再也没踏进过健身房一步。
    最后这个卡还送给室友了。
    沈慎换好睡衣转身，看见的就是林嘉树脱衣服脱了一半，呆呆地看着他的模样。
    沈慎便冲他挥了挥手，轻笑着问：“你该不会已经练成睁着眼睛睡觉的功夫了吧？”
    林嘉树猛然回神：“……”
    他低着头飞速换好衣服，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沈慎走到床边站了一会儿，发觉林嘉树的呼吸频率还是很快，就出去端了杯水进来。
    水是温的，入口不会太凉，但也足够解近渴。
    林嘉树靠着沈慎的胸膛、就着对方手里举着的杯子喝完水，便下意识地想蹭到人家怀里。
    沈慎自然没有推开的道理，很好脾气地给人当人肉靠枕。
    纪明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推开门就看见两位当事人甜甜蜜蜜地搂在一起，恨不得自戳双目外加回到半个小时前告诉自己手机晚上千万要静音。
    林嘉树察觉到有人来了，便坚决不肯呆在沈慎怀里，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沈慎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目光平静但带着点杀意地盯着纪明方。
    纪明方“呵呵”一笑：“夫人这次醒着呐。”
    林嘉树红着脸不说话：“……”
    沈慎：“看你的，少说话。”
    纪明方在心里啐了一口无情的资本家，脸上堆着笑走到床边，和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的林嘉树对视了个正着。
    上次林嘉树睡着了，只能大概看出来人的五官很精致，像个人偶似的；但如今睁开眼睛，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再加上那种药性还没完全退下去，林嘉树整个人就像精怪小说里能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书生们就算怕也会想自己能否遇见再一度春.宵的那种。
    所以纪明方不懂了，他转身质问沈慎：“你……多久没体检了？”
    沈慎：“？”
    林嘉树一听，心里也紧了一下，这怎么和沈慎有关系？难道……这个也会传染吗？
    纪明方用沉痛的语气继续说：“这种药还需要叫我来吗？你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要是真的不行，还是早点去体检。”纪明方语重心长，“早发现早治疗，对你对你老婆都好。”
    林嘉树听得云里雾里，沈慎却黑了脸，冷冷道：“滚，我是让你来看他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需要治疗的。”
    纪明方耸肩：“行，我看看。这药谁下的，胆子大的离谱，真是勇气可嘉。”
    沈慎：“姓喻的。”
    “哎哟，这兄弟俩可真是亲兄弟啊。”纪明方乐了，“手段都如出一辙。”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毕竟老变.态用的东西，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林嘉树浑身一僵，眨着眼瞅纪明方。
    纪明方凑近一看，率先看见的就是林嘉树红肿一片的脑门，疑惑道：“这脑门咋回事？摔跤了？”
    林嘉树便去看沈慎，沈慎也看他，没做声。
    林嘉树只好自己说：“就……喻方达踹了我一脚，我从楼梯上滚下去，脸着地了。”
    纪明方瞠目结舌：“这人也太狠了吧？！”
    林嘉树听他这个语气，顿时慌了，惴惴不安地问：“医生，我不会……破相吧？”
    “那倒不会，没有破口子，不会留疤。”纪明方安抚道。
    林嘉树这才松了口气。
    纪明方又问：“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嘉树僵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就……还没下去，有点痛……”
    纪明方看了眼身后的沈慎，眼神里明晃晃地全是“你到底行不行”，但沈慎垂着眼不理他，他只好再转回来，对林嘉树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这个问题不大，多喝热水。实在难受，你就，嗯，自己动一动。”
    林嘉树：“……哦。”
    沈慎出声：“他的腿也摔了。”
    “是吗？”纪明方又赶紧转过来，准备掀开林嘉树的被子，“来我看看。”
    他正准备掀被子的手被突然按住，沈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阴森森冷冰冰的：“没让你看。”
    纪明方：“？”
    “你开点药。”沈慎淡淡地下逐客令，“时候不早了，可以走了。”
    纪明方：“？？”
    他气笑了：“我真就是小说里霸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冤种家庭医生是吧？”
    沈慎神色恹恹：“那不然？”
    林嘉树躺在被子里，和纪明方道别：“纪医生，再见。”
    纪明方很想说再也不见，但对上林嘉树乖乖的眼神，还是不忍心说重话，挥了挥手，叹着气走了。
    沈慎走到床边，问他：“要不要洗个澡？”
    林嘉树点点头，说想。
    下一秒，身子一轻。
    林嘉树小声惊呼，伸手环住沈慎的脖子，被抱着走进了卫生间。
    第21章 抹药
    由于小树老师依旧生机勃勃的, 在洗澡的时候又在沈慎的帮助下卸了几次货。
    等从浴室里出来，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林嘉树整个人都是粉红色的，眼角也是水润润的, 看上去就被欺负狠了，又透着一丝餍足的春意。
    沈慎到最后也只是伸手帮了忙，身上稍微湿了些, 但看上去还是很体面的。
    除了呼吸声有些重。
    林嘉树再次被放到那张大床上，下.身光溜溜的，他感觉到一丝凉意, 就想掀开被子钻进去。
    脚踝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扣住, 头顶是低沉的声音：“等一等，给你涂点药。”
    林嘉树企图收回腿, 嘴上推脱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沈慎却不给他机会, 很是强硬地沿着床边坐下, 把林嘉树两条惨不忍睹的腿放到自己的身上, 拿出云南白药开始喷。
    沈慎按照说明，先用红色的那瓶：“可能会有点凉, 你稍微忍一下。”
    林嘉树：“好。”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被喷到的第一下还是让他忍不住发抖。
    沈慎速战速决, 喷的很快, 喷完后却没急着用另一瓶，而是垂眸等着, 像是在发呆。
    林嘉树双腿乖乖并拢屈起，脚还搭在沈慎的大腿上，因为两只脚踝都被捏在对方手里，他也不敢动，只能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跟着一起发呆。
    “还痛吗？”沈慎突然出声问。
    “诶？”林嘉树愣了一下, 稍稍动了动腿，发现膝盖两边原本碰到就疼痛难忍的地方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好像不太痛了。”
    沈慎“嗯”了一声，拿起另外一瓶给他喷了喷，又用手指轻轻地在抹了药的地方打圈。
    在小腿处林嘉树勉强还能忍，但越过了膝盖他就克服不了这种痒的感觉，开始不安分地扭动。
    力道并不大，沈慎莫名想起成旭家里那只酷爱撒娇的英短，来者不拒，敢在所有人的身上踩奶的那种感觉。
    视线越往上，就离林嘉树大腿内侧那颗血红的痣越近。
    左右今天也已经逾距很多次，沈慎便带着私心按上了那处。
    微微凸起的触感随着他的指节陷进丰腴饱满的大腿，留下一个暧昧的痕迹。
    林嘉树没控制住，低低地喊了一声，嗓音带着颤发着抖，像求饶也像邀请。
    他不自觉地想躲开沈慎的手指，却忘记了自己的脚还踩在对方的大腿上，一个错位，柔软的脚心意外碰到一处。

 第29章

    林嘉树顿时浑身僵硬，脸到脖子都通红一片，只能说：“对、对不起……”
    他此刻才意识到，虽然沈慎看上去和“情.欲”二字毫无干系，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对方终究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而且还是个gay。
    林嘉树的心跳不由分说地快了几拍，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鼓起勇气望向沈慎，磕绊道：“要不、要不要我帮你……”
    眼前的光线暗下几分，沈慎的气息近了，林嘉树却不自主地闭上眼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眉心被人轻轻一点，林嘉树摸着脑门睁开眼，沈慎已经把他塞进了被子里，自己退到了边上。
    林嘉树：“？”
    这是……生气了？
    这样想着，林嘉树就这样问出了口。
    沈慎好笑道：“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用很轻的力道摸了一下林嘉树的额头，表皮传来一阵刺痛的麻意。
    同时，沈慎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我的未婚夫被人欺负成这样，我怎么还会有心思再欺负你？”
    “早点睡，明天醒来我们再说。”
    沈慎说着，就要走出去关灯。
    林嘉树赶紧喊住他：“你要去哪儿？”
    沈慎：“睡客房。”
    “不不不用吧，”林嘉树差点咬到舌头，“这床很大……”
    “啪嗒”一声，沈慎把灯关了。
    林嘉树在一片黑暗中听见对方轻笑一声，然后说：“其实刚刚那些话全是我骗你的。”
    林嘉树：“？”
    “我特别想把你欺负到哭。”
    “但是，”沈慎缓缓道，“晚安，林嘉树。”
    林嘉树：“……？”
    门被合上，林嘉树倒在柔软的大床里，好像被某人抱在怀里。
    抵挡不住翻涌的困意，林嘉树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坠入黑沉的梦里。
    第二天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然后失望地发现额头好像肿得更厉害了。
    所以在沈慎问他要不要今天就去领证的时候，林嘉树十动然拒：“不行……我现在好难看。”
    但不结婚，又担心夜长梦多。
    沈慎看小朋友纠结了一白天，觉得可爱也觉得好笑，便说：“不然，我们私奔？”
    林嘉树登时瞪圆了眼睛看过来，一脸的“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慎故作失望地问：“你不愿意吗？”
    林嘉树又猛摇头：“不是啊不是！”
    他顿了顿，有些沮丧地说：“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我们走。”
    “明明是……他们。”林嘉树本来想说“爸爸”“爷爷”，但话到嘴边，只用了一个含糊的“他们”替代，“他们太过分了。”
    林嘉树的神色黯淡下来，小声问沈慎：“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问题，但沈慎听得懂。
    真相还没水落石出，沈慎不想抛给林嘉树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只能先按下不表。
    他冲林嘉树伸手，柔声道：“过来。”
    林嘉树不明所以，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对方的掌心里。
    沈慎稍一用力，林嘉树就被带进了自己怀里。
    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一直没有真正哭出来的林嘉树，终于趴在沈慎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哭他不明白为什么至亲要对他这样狠，哭他明明这么多年都很听话却还是没有被接纳，哭他处处忍让换来这样的结果……
    沈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对方的脊背。
    最后，在对方哭红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林嘉树哭着哭着，又一不小心把自己哭睡着了。
    沈慎实在是佩服小朋友倒头就睡的本领。
    但这样也很好，毕竟没什么事是睡一觉不会好一些的。
    林嘉树就是这样的人，好像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打倒他。
    像一颗真正的小树苗，再多风雨，终究都是他成长的养料。
    沈慎把人抱上了床，但这次他没走，而是继续抱着林嘉树一起躺了下来。
    有段时间他失眠很严重，吃了药也不管用。
    还是靠某位小主播的催眠直播才能睡着。
    如今正主就在怀里，沈慎想，他大概也能睡个好觉了。
    这是一个漫长又平静的午觉。
    林嘉树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云霞漫天，夕阳的火光烧卷了白云的边，又红又亮。
    感觉到自己身后和腰腹上的温度，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总体上适应良好，甚至想再靠近一些。
    林嘉树安安静静地缩在沈慎怀里，望着窗外发呆。
    直到一声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接二连三。
    林嘉树连忙去摸床头柜的手机，连带着把沈慎也弄醒了。
    沈慎：“……怎么了？”
    林嘉树的脸被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照亮，神情很是严肃，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眼睛亮亮地对沈慎说：“沈慎，你这两天有空吗？”
    沈慎挑眉：“真的打算和我私奔？”
    林嘉树“唔”了一声，小声道：“……也不是不行。”
    这回轮到沈慎扣问号了。
    林嘉树不喜欢卖关子，便直说：“快到我的毕业典礼了。我……想请你一起去看。”
    如果能和你一起合照，那就更好了。
    林嘉树这样想着，但其实心里没报什么希望，毕竟沈慎的忙他是有目共睹。
    好像前两天还听见梁姨念叨他又要出国……
    “好。”沈慎说。
    “没空也没关系……诶？”林嘉树刚准备给自己给沈慎台阶下，就听见沈慎答应了，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你不去a国了吗？”
    “本来是打算带你一起去a国。”沈慎道，“但比起这个，显然是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更有意义。”
    “打算什么时候走？”沈慎问他。
    林嘉树呆了几秒才回答：“下周一……？”
    今天是周五。
    沈慎点了点头，了然道：“那你是打算带男朋友去，不带老公去了？”
    “什么男……”林嘉树反应过来，脸也烧了起来，但还是小声反驳，“我们什么时候是这种、这种关系了。”
    “看起来小林同学还是打算占完便宜就跑。”沈慎慢悠悠地说，语气很是遗憾，“连个名分也不肯给，说去领证也推脱。”
    小树老师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咽下这个罪名，妥协道：“那就，临时给你一个‘男朋友’的称号……”
    “毕竟未婚夫听起来就很塑料。”沈慎接话，语气里已然是很轻的笑意，“我本来就比小林同学年纪大，在婚恋市场也无人问津，要是小林同学再不给我个合理的名分，我估计会被认为是那种逼迫你和我结婚的坏人。”
    林嘉树悚然：“不至于吧……”
    沈慎得到满意的答案就没再纠缠。
    倒是林嘉树过了好久才终于回过味儿来。
    什么叫做“在婚恋市场无人问津”？
    这不对吧.jpg
    “不过，这两天不领证的话，”沈慎突然说，“我准备了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林嘉树突然警觉：“……什么？”
    沈慎看他一脸警惕，好笑道：“放心，不是卖身契。”
    文件页数不多，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很多约法三章的内容，也并没有涉及到诸如“婚内不可以出轨”或者“婚姻期限”之类的。
    不是林嘉树想的那种“协议结婚”必备的协议文件。
    他困惑地翻完了，看见文件内重点划出来的内容是“乙方婚前个人财产完全独立”。
    林嘉树是乙方。
    所以他更看不懂了，作为一个浑身上下连五十万都掏不出来的虚假富二代，他的财产有必要写清楚什么婚前婚后的吗？
    对此，沈慎的解释是“不想占他便宜”。
    林嘉树都无语了一小下，在文件的末尾签了字。
    再追问，沈慎就故弄玄虚地和他说是秘密。
    反正左右他也不吃亏，林嘉树又不爱刨根问底，就没管。
    也就根本想不到，等着他的，是多大的一份“彩礼”。
    第22章 “蜜月”（二合一）
    为了躲避出差和小树老师私奔, 沈慎周末也勤勤恳恳地去加班了。
    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每天只要吃喝玩乐就能赚钱。
    林嘉树霸占了沈慎房间里的沙发，正在很无聊地玩手机。
    由于腿还没完全好, 为了方便涂药，沈慎特赦他可以在家穿大裤衩子，林嘉树就很没形象地大剌剌摊在沙发上, 颇有种家长不在家的放肆感。
    正巧，李文初给他发来消息：【卧槽，你听说了吗？有一个大瓜！】
    林嘉树：【什么瓜什么瓜？】
    李文初：【喻家, 哦就是和你哥鬼混的那个喻珈蓝他们家, 今天早上警察去他们公司大楼了！】

 第30章

    林嘉树：【哦o.o】
    李文初：【这简直就是仗着行业优势作死！据说被查出来他们有人私下买卖违禁药品，这下好了, 谁还敢买青云制药的东西/捂嘴笑/捂嘴笑】
    李文初：【看贱人吃瘪真是爽死了。】
    林嘉树慢吞吞地打字：【抓得好】
    李文初察觉到他对这话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又想到好几天没见到对方了, 不禁有些担忧地问：【树宝, 你这两天怎么样啊？沈慎没欺负你吧？】
    林嘉树：【没有啦。】
    李文初松了一口气：【那就行。结婚什么的先不急，我们再观察观察。】
    林嘉树：【但是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 你先保证不要冲动。】
    李文初：【？什么事情，你先说。】
    林嘉树便斟酌着把这两天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了李文初。
    对方正在输入中很久, 最后发过来一个句号。
    林嘉树没有回复, 而是忍不住在屏幕前屏息。
    果然，下一秒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嘉树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远离耳朵再接通, 只听“咚”一声后，电话里传来堪比外放的声响：“林嘉树！出这么大事你不第一时间和我说就算了，还叫我不要冲动？你觉得我是会干嘛去？？”
    林嘉树把电话移回脸边上：“初初你别急嘛，我这不是没事……”
    李文初短促地笑了一声，听上去气得不轻：“是是是你没事, 要是你有事还能和我在这儿打电话吗？”
    林嘉树不敢说话了。
    李文初：“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家里人就是有问题，你不听，最开始那就算了，毕竟这是你家里的事情。可是你哥那个傻逼都做这种事了，你难道不应该警惕一点吗？”
    林嘉树辩解道：“我有的，我和沈慎约好了有事会给他拨紧急电话的。”
    “妈.的，沈慎更是干什么吃的？”提起这人李文初就更生气了，直接开麦骂人，“不是很牛逼吗？怎么连个人都护不住，敢情都是绣花枕头啊？”
    听到沈慎被好友指责，林嘉树心里更过意不去，连忙解释：“真的不是沈慎的错，实在是没想到会……”
    李文初恶声恶气地打断：“不是他的错，那就是你的错了？”
    林嘉树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嗯”了一下：“其实也怪我非要去……明明前几天他们喊我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喻方达了。是我……”
    是我太傻，傻到看不清楚他们明晃晃的轻视和利用，盲目地觉得只要自己听话就好。
    这些林嘉树都没有说出口，就戛然而止地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李文初也跟着一起沉默了半晌，才别扭地开口：“……对不起啊树宝，是我太激动了。”
    “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很害怕吧。我不应该上来就指责你的。”
    林嘉树吸了吸鼻子：“没事，我还不了解你嘛。”
    李文初听到这样的话，又是恨铁不成钢道：“你了解我有什么用，你倒是了解了解你的亲生父亲啊！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扫兴的。”
    林嘉树乖乖道：“嗯嗯。”
    “所以今天喻家被查，其实是和沈慎脱不开关系咯？”
    林嘉树：“大概吧……”
    “那你和沈慎打算怎么办？”李文初话题一转，又调到沈慎头上，语气还是颇为不满，“先不说别的，你喜欢他吗？”
    林嘉树被问得一怔。
    喜欢……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待在沈慎身边可以很安心。
    而且与其嫁给奇奇怪怪的人，倒不如直接和沈慎结婚。
    林嘉树这样说给李文初听，李文初当即无语道：“搞什么，你和沈慎认识了也没多久，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呢。”
    “不过，”李文初又很生硬地转折，“和那些只知道玩的富二代比起来，沈慎起码会赚钱。感情方面……应该也挺洁身自好的？”
    林嘉树“唔”了一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李文初思考片刻，对他说：“你想办法试探一下。陋习无非就是黄.赌.毒几种，有机会你偷偷看一下他手机。”
    林嘉树：“……啊？这、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要泄露什么商业机密就行。”李文初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八卦道，“对了，你不是被下了那种药，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啊？”
    林嘉树在电话这头默默红了脸：“就……这样解决的啊。”
    “这样是哪样啊。”
    林嘉树便小声地和李文初说了几句。
    李文初听完大受震撼，感叹道：“想不到沈总还是一位忍者。”
    林嘉树继续脸红：“嗯……”
    “但是能勃.起不代表性.功能没有障碍。”李文初话锋一转，语气相当严肃，“为了你婚后的幸福，我建议你还是要提前试一试。”
    林嘉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和好友通完电话，林嘉树的脸已经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了。
    刚解决完一个，下一个就接踵而至。
    被放置play好几天的经纪人王哥赶来了林嘉树的聊天框：【干嘛呢？】
    林嘉树装死不回复。
    经纪人：【我知道你在看/微笑】
    经纪人：【还记得自己是个签约主播吗？结婚结的乐不思蜀了吧？】
    林嘉树：【还没结】
    经纪人：【？】
    经纪人：【你休想再骗一个婚假出来！】
    经纪人：【这周必须开直播了！！】
    林嘉树一想今天都周六了，那必然不行：【王哥qwq，我受伤了，脸有点肿，这周开不了啦】
    经纪人：【？？？】
    经纪人：【我说什么来着？被老头家暴了？】
    经纪人：【需要法律援助吗亲亲】
    林嘉树：【……不用了谢谢，我是从楼梯上摔了一跤】
    经纪人：【脸着地？】
    经纪人：【我觉得不影响你开直播啊，身残志坚还能买一波惨。】
    林嘉树坚决不肯：【不要！我怕他们嫌我丑qaq】
    经纪人也只能妥协，但不忘再次叮嘱：【那你下周必须要播一次啊，得把你的福利直播解决了。】
    林嘉树：【嗯嗯。大不了我答应他们女装oao】
    经纪人：【认真的？那我发预告了。】
    沈慎这两天每天都回来的很晚，林嘉树就赖在对方的卧室不走，到点准时上床睡觉，半夜里能感觉到沈慎回来了，他就自觉地翻个身，滚到对方怀里。
    沈慎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任由他在自己床上作威作福。
    林嘉树之前是没有和人一起睡觉的习惯的。
    但自从那天起，他突然就有点不敢面对一个人的卧室，说什么也要拉上沈慎一起睡。
    沈慎表面不显，心里自然是乐意的。
    虽然现在还不能碰怀里的人，但仅仅是这样挨着，都足以让他睡个好觉。
    林嘉树一开始没存着那种心思，可架不住李文初天天念叨，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缠着沈慎了。
    不过他再怎么想，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胆子就这么大。
    而且一想到之前被下药后自己的反应，他就特别特别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哪里还敢再做点什么。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睡了两个晚上，等到周一一早，林嘉树睁开眼发现沈慎还没起床时，立刻就把手搭在了沈慎的额头上，心想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连班都不上了。
    手背刚碰到皮肤，还没摸出温度，沈慎就睁开了眼睛，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林嘉树收回手，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慎：“？”
    林嘉树已经在他边上坐了起来，沈慎不太习惯被人居高临下地看，便也胳膊一撑，坐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听不到回答，林嘉树面带疑惑的视线扫过去，恰好碰到沈慎敞开着的睡衣领口，露出一点线条分明的肌肉来，他又只好惊慌地移开视线。
    “你是不是忘了，”沈慎好整以暇地开口，“要带我去你的毕业典礼？”
    林嘉树这才反应过来，哦，周一，说好的。
    他尴尬地“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呃……忘记买机票了。我现在看……”
    沈慎制止了他扭身去摸手机的动作，顺势把人带进自己怀里，声音淡淡道：“不用，在n市对吧？薛迎已经买好了，今天中午的飞机。”
    林嘉树的脸都要埋到被子里了：“……好的。”
    沈慎坐在他后面一点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林嘉树露出的一截白腻后颈，。
    他忍着捏一把的冲动，开玩笑道：“只要小林同学别把我忘带了，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从他们所在的h市到林嘉树大学所在的n市其实路程并不算太远，飞行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第31章

    所以等他们落地的时候，天还没黑。
    再次回到待了四年的地方，林嘉树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在家乡那种莫名压抑的心情消失不见，林嘉树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自己选择离开家读大学。
    沈氏在全国都有分公司，下了飞机也自然有人来接。
    沈慎见林嘉树一直在发呆，便问他怎么了。
    林嘉树摇了摇头，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很高兴，还能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沈慎“嗯”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林嘉树垂在身侧的手。
    林嘉树停顿了一秒，并没有挣开。
    沈慎问他：“去哪儿？”
    林嘉树想了想，说：“我在学校附近有租房，还没到期。要是不嫌弃的话……”
    沈慎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投向前面的司机：“地址。”
    林嘉树又笑了一下，给司机报了地址，安安静静地挨着沈慎坐着。
    两人的手一直牵着，直到车开到目的地，要下车的时候林嘉树才发现。
    在众目睽睽下还有些不好意思，林嘉树便偷偷松了手。
    沈慎什么都没说，提着行李跟在林嘉树后面，并用眼神制止了想跟上来帮忙的司机师傅。
    老小区没有电梯，还好两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一共只有一个行李箱。
    林嘉树本想自告奋勇提行李，但看沈慎提着很轻松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不要主动揽活了，毕竟他每次把行李提上去都感觉很费劲：）
    在老旧的防盗门前站定，沈慎站在林嘉树身后等他开门，突然说：“上次你还质疑我姑姑住在老小区里，你自己不也住得不遑多让。”
    “……啊。”林嘉树在背包里翻钥匙，分心回答沈慎的问题速度就更慢了，“因为这里很近呀，而且也不贵的，一个月才两千不到呢。”
    沈慎本人并没有什么租房的经验，但他也从下属或者其他人嘴里听到过一些。
    n市和h市都是一线城市，近几年的房价虚高，加上不断涌入的外来务工人员，租房市场也跟着水涨船高。
    “……两千不到？”他莫名心里一突，重复着林嘉树的话。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
    只可惜林嘉树急着进去，没注意到沈慎一瞬震惊的表情。
    这房子……
    对于这辈子去过最小的房子就是她姑姑为了沈茗买的那套学区房的沈慎，第一次看见这种一居室的老房子。
    毕竟沈舒颜买的那套起码还具备两室一厅的规格，这房子看上去就比快捷酒店的标间大不了多少，甚至还强行挤下了一个厨房。
    林嘉树冲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散落在地上的直播设备和工具收起来。
    倒不是怕沈慎看见了不高兴，而且看上去实在太乱，想努力挽救一下自己的个人形象。
    他急急忙忙收好东西，回头发现沈慎还站在门口，表情很是严肃。
    林嘉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道：“那什么……可能有点乱，临走前也没来得及收拾。不介意的话你先坐一下，我收拾……”
    沈慎闻言，把门口的箱子提进来，关门落锁：“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吧？”
    林嘉树：“嗯！毕业了嘛，也不用租了。”
    沈慎把箱子靠墙放好，脱了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和他说：“我和你一起收拾，要扔的、要拿走的，分好，这次带回去。”
    林嘉树完全没想到这茬呆呆地：“……噢噢好。”
    等过了半个小时，他感觉到肚子里空空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他居然拉着沈慎一起收拾东西了！？
    林嘉树其实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他只觉得这辈子屈指可数的尴尬次数全都用在了和沈慎相处的这短短一个月里。
    林嘉树伸手戳了戳在帮他收拾纸张和书的沈慎，小声道：“你饿不饿？我、我请你吃饭吧？”
    “上次你请我在你大学附近吃了饭，”林嘉树一鼓作气地解释了一下，“这次该轮到我请你了。”
    结果下楼的时候还不忘被沈慎塞了个垃圾袋，美其名曰“正好可以扔一趟”。
    于是两人人手一个垃圾袋的下了楼，在这个老年人含量极高的小区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扔完垃圾，沈慎问他：“去哪儿吃？”
    林嘉树思考了片刻，有些犯懒，就提议道：“要不……就去我们学校？”
    还有半句大逆不道的“我饭卡里还有钱没花完”林嘉树没敢说出来。
    虽说带大佬吃学校食堂是个听起来很抽象的事情，但林嘉树就是莫名笃定，沈慎问他要吃什么，就是真的任他安排。
    果然，沈慎没怎么迟疑就点了点头。
    林嘉树嘿嘿一笑，带着沈慎过了个马路，就到了校门口。
    外校人员进校按理说是要提前登记的，这是特殊时期的遗留习惯，久而久之也成了一个规定。
    林嘉树当然不会记得还要给沈慎登记这回事，两人走到了校门口，林嘉树自己刷脸进去了，回头才发现把沈慎落在后面了。
    沈慎：“？”
    两人隔着闸机面面相觑，保安大爷适时从保安室里走出来，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问道：“怎么了这是？”
    林嘉树便不好意思地凑过去说：“保安叔叔，我忘记提交登记信息啦。能不能放他进来？我、我朋友，我们就去学校里吃顿饭就出来。”
    “你朋友？看着不像。”大爷打量的眼神毫不收敛地投向沈慎，评价道，“你哥吧？行啦，这几天毕业典礼，要带家长来的一大把，像你这样忘记登记的大有人在。”
    保安刷开了闸机，对两人说：“进去吧进去吧，过两天别忘了。”
    沈慎：“……”
    林嘉树高兴地说了声“谢谢”，朝沈慎伸出手。
    沈慎“嗯”了一声，握住林嘉树的手，朝一旁的保安大爷略一颔首，走了进去。
    保安莫名其妙的：“……嘿？现在的兄弟都流行手拉手？都多大人了啊还这么腻歪。”
    天色渐晚，两人又收拾了一会儿屋子，这下路灯都挨个亮起，和天边火红的晚霞也算相映成趣。
    走去食堂的路上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学生们，两人走在其中，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嘉树对这些都不太敏感，他自然地放开和沈慎交握的手，指着天空说：“诶沈慎，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晚霞好像会比h市更红一点。”
    沈慎轻轻捻了捻被放开的那只手的手指，发出一个表达疑惑的单音节：“嗯？”
    天边目极处通红入火，边缘像燃烧着的炭块，向外和蓝天晕出粉紫色的光泽，美得就像莫奈的油画，却用色更加大胆鲜明。
    沈慎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过所谓晚霞。
    他不想扫兴，但也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我没怎么注意过。”
    林嘉树脸上的表情变了，却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失望或沮丧，反而是一脸的好奇，凑过来问他：“咦，沈氏大楼不是那种落地窗吗？”
    话题跳跃得有些快，饶是沈慎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下，林嘉树就自己开始解释：“就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整个办公室都是玻璃做的。总裁坐在椅子上，一转身就是高层林立的市中心，然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市区，配上一句‘这就是朕的江山’之类的……”
    沈慎轻笑一声，问道：“这是什么电视剧啊？”
    林嘉树嘿嘿一笑，自己也觉得有点傻。
    “你这样一说，我才发现，”沈慎和他并肩站着，似乎也不觉得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这样骤然矗立很突兀，“原来我的办公室能很近的看到晚霞。”
    林嘉树扭头去看沈慎。
    “五六点钟大概是普通上班族下班的时间，但对我来说通常是夜班的开始。”沈慎说，声音依旧古井无波，“有时候还在会议室里开会，有时候离开公司去应酬。”
    “你知道的，我家里除了沈叔和梁姨基本就算没人在。”沈慎继续说，“下班了我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索性就继续上班。工作是做不完的，想加班就可以一直加班。”
    林嘉树眨眨眼：“……？”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o.o
    接收到林嘉树复杂的眼神，沈慎难得笑出了声。
    他抬手拍了一下林嘉树的脑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音量说：“不过现在我发现，人还是需要先成家的。”
    林嘉树：“？”
    “因为爱人会告诉你，天黑了有很好看的晚霞，太阳下山了就该回家。”沈慎笑着说，“走吧，再站着可能会有人上来问你要联系方式了。”
    “……啊？噢。”
    后来排队的时候林嘉树注意了一下，分明是打量沈慎的人更多些。
    毕竟正常人才不会穿着衬衫西裤走在学校里。
    悄咪咪地，林嘉树站在了沈慎身边更近一点的地方，恰好挡住了侧后方一群女生们明目张胆的视线。

 第32章

    “怎么了？”察觉到林嘉树的靠近，沈慎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林嘉树掏出自己的饭卡，十分强硬地塞进沈慎手心里，“我就是来请、你、吃饭的！”
    沈慎：“？”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林嘉树的话回答：“小林同学就算不给我饭卡，我也会主动问你要的。”
    侧后方的女孩们看见了，便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俩男的……该不会是一对儿吧？！”
    有个带黑框眼镜的女孩默默道：“绝对是，我刚刚看见他们拉手了。”
    另一个挂在她肩膀上的女生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这个男生好眼熟啊？我怎么感觉我可能认识他？”
    不过没等她想出来，林嘉树和沈慎已经端着盘子走了。
    n市的口味相较h市要更重口些，偏咸偏辣。
    林嘉树只点了一份硬菜，剩下一堆都是清淡的时蔬。
    “这是我们食堂里最大的一家小炒了。”林嘉树眼睛亮亮的，把菜推到沈慎的面前，“你试试？”
    沈慎拿起筷子，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诶，小林学长！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林嘉树扭头一看，好像是同专业的学弟，叫什么来着……
    他迷糊了一瞬，只说了句“你好”，对方就十分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到了他边上。
    坐在林嘉树对面的沈慎：“……”
    这位学弟自顾自就开始滔滔不绝：“学长毕业快乐呀，要回老家工作吗？前段时间没看见你，是回家了还是出去玩了？毕业旅行去哪里呀？”
    林嘉树：“呃……”
    对面的沈慎抬手敲了敲桌子，道：“这位同学，你不吃饭么？”
    学弟露出一副这才注意到对面还有人的惊讶表情：“这位是……林学长的长辈么？真是一表人才啊。”
    林嘉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沈慎捏着筷子的手突然一紧：“……”
    第23章 结婚
    林嘉树张了张嘴, 就要说话制止他：“这位学弟……”
    沈慎先一步打断了他，用一种很阴冷的奇怪语气说：“既然当我是长辈，就这么没礼貌？”
    “不知道别人吃饭的时候别来打扰吗。”沈慎说, “自顾自说了一堆，你看有人想理你吗。”
    林嘉树第一次听见沈慎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这样阴阳怪气的, 顿时内心刷满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包，眼睫毛扑棱棱地闪动。
    边上那位不请自来的学弟也愣住了，显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激到了眼前的男人。
    也是这时候他才正视对方, 发现这位被他唤作“长辈”的男人年纪并不大, 只是衣着打扮甚至气质都不像学生，才会给人一眼年长的印象。
    这位学弟本来就是腆着脸装熟和林嘉树搭讪, 其实他们只是在同一节选修课见过几次。
    小树老师作为一个标准的宅男,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 又不住学校, 根本想蹲都蹲不到。
    好不容易遇到了，这难道不算天赐的缘分吗？
    结果学弟一不小心和沈慎对视了一眼, 顿时被对方冷淡中带着嫌弃的眼神镇住了，下意识就想推开椅子走人, 但又被所剩无几的理智克制住。
    饭桌上诡异的沉默了。
    林嘉树只觉得再这样下去饭都要凉了, 到时候吃下去也会消化不良，便对沈慎说：“沈哥, 吃饭了。”
    然后扭头，一脸严肃地对边上的呆若木鸡的学弟说：“这位学弟？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太记得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想问我你可以抓紧说，如果没有，麻烦你去别的桌子可以吗？”
    学弟回过神, 期期艾艾道：“为、为什么？没事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吗？”
    林嘉树一脸的“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认真道：“你当然可以和我一起吃饭，但前提是我没有和别人约好一起吃饭，或者我的同伴也不介意你过来。但你这样会让我的朋友不高兴，难道你没发现吗？”
    学弟涨红了脸：“对、对不起……”
    林嘉树小幅度摇头，故作夸张地叹气：“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然后抬手指了指后面空着的桌子，礼貌道：“麻烦你离开一下。”
    学弟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端着盘子走了。
    沈慎在说完那两句阴阳怪气的话之后就没说话，全程都是林嘉树在解决问题，他倒像是个挑事之后就躲起来的胆小鬼。
    但被人护着的感觉意外地很不错。
    沈慎随意吃了几口，发现林嘉树没动静，抬头一看，对方还是一脸生气的模样，闷闷不乐的。
    沈慎就问：“怎么了？还在生气？”
    林嘉树重重点头，小声嘀咕道：“刚刚那个人好笨啊。”
    沈慎：“？”
    他失笑道：“小林老师何出此言？”
    林嘉树就说：“他道歉之后，我不是说了一句‘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吗？”
    沈慎颔首，用眼神示意他然后呢。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林嘉树咬牙，鼓了鼓腮帮子，“难道这句对不起不应该和你说吗？”
    沈慎一怔。
    对方还在嘀嘀咕咕地说这人怎么可以听不懂他的话外音，气鼓鼓得像只仓鼠。
    最后还来了一句“没见过比我脑子还不好的人”。
    沈慎就笑：“倒也不用这样骂自己。”
    “我觉得小林老师挺聪明的啊。”沈慎把随身携带的餐巾纸掏出来递给林嘉树，在对方疑惑但带着憧憬的眼神里继续夸人，“我都没反应过来要让他给我道歉呢。”
    被很厉害的人肯定了，林嘉树眼睛一亮，傻笑了一下。
    夏天的夜幕降临得太慢，两人吃完饭都七点多了，天还没完全黑。
    也许因为是换了个环境，也许是和沈慎熟悉了很多，林嘉树放松了很多，开始和沈慎闲聊：“其实我之前很讨厌夏天来着。”
    间或有晚风拂过，也吹不走令人闷窒的热度，沈慎表示赞同：“我也不喜欢，太热。”
    林嘉树领先他两步，倒着走，和沈慎面对面，在越发幽暗的光线里依旧白得发光。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林嘉树抿了抿唇，“是因为白天太长了。”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沈慎默不作声，眉头却轻轻蹙起。
    “白天对我来说，就是要做很多我不擅长的事情。”林嘉树语气随意，因为倒着走垂眸在看地面，“喜欢晚上就很好理解了嘛，只要睡觉就好了。”
    他很苦恼地望向不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突然问沈慎：“沈哥，你也是z大的吗？”
    “嗯，怎么了？”
    “我哥……就是林志远，也是z大的。”林嘉树说，“他比我大两岁，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我的‘榜样’。”
    “但是我读书不好，”林嘉树低了一下头，再抬头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很浅淡、无奈的笑意，像是早就妥协于这个结论，“不管怎么样也考不上z大的。”
    “所以我就逃了出来。”林嘉树收回目光，仰着看走到他边上的沈慎，两人并肩站定，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背井离乡，是不是有点没用？”
    沈慎闻言，摇了摇头，淡淡道：“学历，或者说学习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拿这些来衡量一个人‘有用或没用’，实在是太片面了。”
    “那应该用什么来衡量呢？”林嘉树不能理解这句话，便直直地问了，“之前我也不小心告诉过你，其实我毕业得也很艰难。”
    而且也没找到工作。
    他在心里偷偷加了这一句，不过没好意思说出口。
    沈慎：“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
    “有用没用只是一种价值的体现，而一个人不可能只对某一些人或者事情有价值。”沈慎回答，语调微微扬起，似乎带着笑意，“就拿你觉得自己成绩不好这件事来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林……你的父亲和哥哥，是很乐于看见这个结果的。”
    林嘉树心跳漏了一拍：“……？”
    沈慎轻哂一声，缓缓岔开话题：“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了。毕业典礼是明天吗？”
    “啊，”林嘉树回过神，点了点头，“是明天下午。”
    “学士服准备好了吗？”
    林嘉树：“！”
    他赶紧摸出手机，一边说：“在我室友那边……我去问他们要！”
    沈慎：“带路？陪你去拿。”
    林嘉树紧急在室友群里发了消息，还好今晚他们都在寝室，便说好一会儿去拿。
    林嘉树说完就放下手机，完全不知道室友们因为他突然要来而开始慌忙收拾乱七八糟的寝室。
    等林嘉树带着沈慎推开寝室的门，就看见哥几个正在扫地拖地擦桌子：“……？”
    他忍不住出声询问：“现在……宿管阿姨还会查寝室卫生吗？”
    都要毕业了还这么严格o.o？

 第33章

    室友a：“哈哈不是，我们就是……就是喜欢扫除。”
    室友b：“对哈哈哈，住了四年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呢，这不得打扫打扫。”
    室友c：“对对对。诶，小树，你后面这位是……？”
    林嘉树学乖了，生怕室友们也来句“这是你长辈吗”，直接按照沈慎的要求说：“我男朋友。”
    室友们：“噢，男朋友好……啊？！”
    沈慎看着前面面不改色脱口而出“男朋友”的林嘉树，挑了挑眉，转向房间里目瞪口呆的三位，道：“你们好。”
    室友abc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林嘉树面对室友们神色各异的表情采取熟视无睹的战略，道：“我的学士服呢？”
    室友a目光呆滞地盯着门口的沈慎，从一张空床的架子上取下一件挂好的学士服：“给……”
    “谢谢你，麻烦你了。”林嘉树接过衣服，就毫不留情地转身，拉着沈慎就走，“那明天下午见。”
    室友b猛然回过神，做尔康手状：“……等等！”
    但是林嘉树已经走远了，反倒是他身后的沈慎听见了这声等等，回头看了他一眼。
    室友b当即立正闭嘴，目送两人离开视线范围，这才虚脱一般地坐倒在椅子上，喃喃：“好吓人……”
    室友c在一旁也看见了：“小树这个男朋友，看上去非常不一般啊。”
    “这不是重点，”室友b深呼吸道，“重点是他就回家了一个月，怎么还搞出来一个男朋友了？”
    “你不是直男吗，管人家有没有男朋友。”室友a忍不住嘲讽。
    室友b脸一红，嚷嚷道：“……那我也是小树的室友呀。他这个男朋友看上去比我们大，感觉不像是自由恋爱。”
    此时室友们还没有预料到，过两天会在朋友圈里直接刷到林嘉树的结婚证照片。
    第二天，毕业典礼上拍完全院的合照后，林嘉树就不见了踪影，许多想借着毕业的机会和他合照的同学们都找不到他。
    其实林嘉树只是跑到校门口和沈慎合了张照，就急急忙忙回h市去了。
    仅仅是因为小树老师不小心点开了手机上的老黄历，发现今天正好适合结婚，顺便和沈慎提了一嘴。
    沈慎从善如流：“那不然，今天把毕业证和结婚证一起领了？”
    林嘉树第一反应是打开前置摄像头，确保自己的脸已经安然无恙，然后肯定地点头：“我觉得可以。”
    突然被通知订机票的助理群：“……？”
    老大不会是为了工作着急赶回来的吧？
    不过在这天下午五点左右，薛迎刷到了老板娘的朋友圈：“从毕业照到结婚照～【照片】【照片】”
    噢，原来是急着结婚才赶回来的。
    单身狗内心毫无波澜，我呸！
    等真的拿到结婚证的那一瞬间，林嘉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好像从前那些有形的、无形的枷锁突然消失，虽然依旧活在笼子里，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铁链伤到。
    他看着沈慎，有一瞬的失神。
    沈慎就静静站在他边上。
    直到工作人员调侃他们：“你们该不会打算在这接吻吧？”
    沈慎难得开了个玩笑：“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林嘉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
    第24章 腿
    虽然结婚的过程有一些波折, 但是林嘉树还是顺利完成了人生阶段的转变，从大学生一跃成为少奶奶，一天牛马都没当过。
    至于林家人, 他们已经联系不上林嘉树了，再着急也没用，而且林氏的收购手续已经基本完成, 即使沈慎不去查这些背后的事情，他也会很快知道那部分秘密又隐形的、属于林嘉树的股份。
    自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沈慎都是绝对的赢家。
    这些弯弯绕绕林嘉树自然都不知道, 他也根本不关心，无所事事地在家里躺了两天, 躺到腿上的的青紫尽数泛黄、褪去, 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 林嘉树这才反应过来他和沈慎现在的关系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法伴侣。
    具体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还是因为李文初在看见他的朋友圈之后过了夜问他：【怎么样，你老公大不大？】
    林嘉树：【？】
    林嘉树：【初初, 我已经过了要去厕所和男同学比大小的年级了o.o】
    李文初：【……我是这个意思吗？】
    林嘉树：【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李文初：【= =我当然问你和沈慎睡得感觉怎么样！】
    李文初：【上次你说他没动你，可以理解, 那现在你俩结婚了, 他难道还能无动于衷？】
    林嘉树：【其实他这几天都不在家来着，陪我去了趟学校, 现在又去出差了qwq】
    李文初：【好一个我见犹怜的新婚小寡妇，要不要和哥哥出来玩呀 /勾引】
    林嘉树学沈慎：【？】
    李文初从来没被林嘉树这样干脆利落地扣过问号：【？？？】
    林嘉树：【小心我告诉我老公】
    李文初嘲笑他：【在我这喊老公有毛用，有本事你对着沈慎喊啊：）】
    林嘉树：【0.0这有什么不敢的？】
    仿佛感受到了小树老师的召唤，原本说好周末才能回来的沈慎当晚就回了家。
    饶是林嘉树这种神经大条似宽粉的倒霉孩子，都不由得有些紧张, 吃饭的时候频频偷窥沈慎，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怎么了？”沈慎问。
    林嘉树目光游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沈慎见他居然这么为难，憋得脸都红了，眉毛轻挑，道：“先吃饭吧。吃完去书房说？”
    林嘉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直接去你卧室说。”
    沈慎：“？”
    吃完饭，林嘉树鬼鬼祟祟地跟着沈慎进了卧室，还故意落在后面把门关上。
    沈慎好笑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嘉树顿了顿，认真道：“我说了，你不可以生气。”
    沈慎：“只要你不是打算现在和我离婚，我都不生气。”
    “那怎么可能啊？”林嘉树闻言松了口气，继续说，“今天李文初问我你大不大，我……”
    “等等，”沈慎愕然打断，“这是什么意思？”
    林嘉树看着对方，稍稍停顿，鼓起勇气道：“上次你、你帮了我，后来我说帮你，你拒绝了。但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打算……打算怎么办？”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字里行间沈慎就是莫名解读出了林嘉树是在邀请他的意思。
    沉吟片刻，沈慎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林嘉树据理力争，“我们不是合法夫夫吗？”
    “然后呢？你可以接受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做.爱吗？”
    林嘉树被这样明晃晃的两个字堵了一下，愣了一会儿才急道：“怎么算是没有……”
    “比起一般的陌生人，我们也只能算得上稍微熟悉一些。”沈慎打断他，语气很冷静，“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否定这些有关情.欲的事，而是我很担心你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感到后悔。”
    林嘉树茫然道：“可是我已经和你结婚了啊，这不是应该做的事吗？”
    小羊自己送到嘴边，再推三阻四说不吃，不是装得太过，就是真太监。
    沈慎显然不属于后者，至于是不是装过头了，也没人敢评判。
    处于他本人的理智和良知，沈慎还是说：“其实有个词叫做‘婚内强.奸’。”
    林嘉树：“？”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们可以试试。”沈慎说着，已经把站在一旁的林嘉树整个抱了起来，“不舒服随时喊停。”
    林嘉树顺势环住沈慎的脖子，下巴搁在对方的肩窝，小声道：“好喔。”
    探索人体奥秘是一门足够高深的学问，林嘉树作为连入门学徒都算不上的小菜鸡，高阶法师沈慎对付他只用手都足够。
    但林嘉树丧失多年的胜负欲突然活了，一直忍着没叫停，甚至还胆大包天地伸手去碰沈慎，最后十分屈辱地被自己亲手戴上套的凶器鞭挞了一通，输得那是非常惨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除了后面疼，大腿内侧还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很直白地说，痛归痛，爽也是真的爽了。
    给林嘉树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同时，一些零散的片段也让他切实感受到了沈慎对待他的小心和认真。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有些惨不忍睹，但昨晚每进一步都在询问他的意见，最后搞得他都受不了了，才主动要求沈慎快一些。
    那时林嘉树神智尚且清明，水润的双眸清楚地瞧见了对方蓦然沉下来的眼神，还有一句清晰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嘉树宕机几秒，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就被一个力道极大的吻给亲懵了。
    直到嘴角溢出来些许唾液和支离破碎的声音，这个漫长的吻都没停下。

 第34章

    再然后，他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沈慎端着杯水从客厅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林嘉树坐在床上，两条光溜溜的腿大喇喇地岔开，正低着头掰着看腿，看不清表情。
    沈慎莫名心虚了一瞬，轻咳一声：“……醒了？喝点水吗。”
    林嘉树抬起头看他，脸色非常严肃地问：“沈、沈哥你看看，我这腿怎么回事啊？是过敏了吗？”
    某个称呼还是有些烫嘴，林嘉树不好意思叫出口。
    起初还只是觉得大腿有些疼，是带着刺痛的热胀感，结果掀开被子一看，居然是些斑驳的红色痕迹，尤其在他大腿内侧那颗红痣的周围，已经浮起一片的红肿，活像是过敏了，摸上去火辣辣的疼。
    林嘉树联想到昨晚沈慎抹的一些东西，红着脸问：“是不是那个……”
    眼神一个劲往床头柜上瞟。
    沈慎觉得好笑，又由衷有种欺负人的负罪感。
    他看着林嘉树喝了半杯水，接过杯子，出去拿了一管药膏进来，抱歉道：“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林嘉树懵懵的被沈慎抱了起来，坐在他腿上，冰凉的药膏抹到皮肤上，极大程度的缓解了那种令人不适的炽热感。
    经过昨晚那种负距离的接触，再次和沈慎贴在一起，林嘉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于自己的屁股还疼着，而沈慎身上有些硬，坐着并不算舒服。
    腿间凉飕飕的，他下意识想把腿并拢，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挡住。
    沈慎微微低头，气息拂过林嘉树的耳廓：“先等一等，药还没干。”
    林嘉树抬手捂住一只耳朵，试图抵抗：“……我想上厕所。”
    沈慎就逗他：“可以啊，我抱你去。”
    说着就要把人提起来。
    林嘉树连忙要推开沈慎的手臂，着急道：“我能走路！”
    沈慎“嗯”了一声，手却没动：“就是想抱你。”
    林嘉树：“……”
    闹到九点多，沈老板上班已经迟到了，但还是要去。
    林嘉树不想站起来，就坐在椅子上和沈慎挥手道别。
    要是换成一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敢这样。
    沈慎和他说了再见，又转回来补了一句：“今天在家要干什么？”
    “我今天要直播一下。”林嘉树硬气不过三秒，还是乖乖回答问题，“有个说好的欠了很久。”
    沈慎点了点头，没做什么评价，只说：“晚上想吃什么？”
    话题跳跃得太快，林嘉树反应了几秒才回答：“……都行。”
    他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忍不住催促道：“快去上班啦，要十点了。”
    沈慎短促地笑了一下，挥手和他道别，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林嘉树以为沈慎只是去例行上班，并没有什么急事，殊不知楼下的小薛助理已经被打了无数个电话，大大小小的主管甚至董事都在问“沈总去哪儿了”。
    小薛助理在楼下迎风流泪：谁懂君王不早朝但太监遭殃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沈慎接上了，去会议室开会的沈总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对待沈氏其他几位持股董事也是摆在明面上的敷衍。
    原本董事会一般也只是例行的走过场，但这次不一样，林氏收购完成，股份需要重新分配。
    作为业内体量足够大的原材料供货商，真真是应了那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各自都有直接市场占有率的股东们，自然都想知道谁会去改头换面的林氏担任执行有实权的职位。
    结果沈慎非但没有给自家人的意思，甚至没打算和他们商量，直接就自己决定了：“林氏的ceo早就决定好是谁了。”
    在座有沈慎的长辈们，叔叔伯伯之流，当即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吼道：“谁？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谁给你的权力……”
    沈慎打断他：“二叔，年纪大了少生气。”
    “首先，这个收购案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进行的。”沈慎慢条斯理地回答，“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流程。”
    老头们：“？！”
    “其次，”沈慎端起桌上没人动过的茶，喝了一口，“林氏的最大股东是我夫人。”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沈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地环顾了一圈，道，“在我说散会之前，都可以提。”
    第25章 网·福利直播·黄（？
    林嘉树吃完早饭, 又觉得困意翻涌，于是果断放弃上午开播，爬回床上又睡了一觉, 直到被经纪人的消息轰炸才悠悠转醒。
    经纪人：【再不开直播我要和公安局报案人口失踪了/微笑】
    经纪人：【语音通话已取消】
    林嘉树马上回复：【开，等下就开】
    林嘉树：【不要报假警王哥，扰乱公共秩序不好】
    经纪人顿时无语：【……】
    经纪人：【等一下, 你发微博预告了吗？】
    林嘉树：【没有诶o.o】
    林嘉树：【那我现在发】
    经纪人：【我……你……】
    林嘉树登上许久没打开的微博，无视处处99+的未读消息，发了条微博预告。
    @一棵小树：“今天下午百万粉直播/可爱, 欢迎来看。有互动环节, 可以回答一些问题ovo。”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是上班摸鱼的网友们还是很多。
    而且林嘉树最近涨了很多纯看脸的颜粉, 评论增长的速度远超经纪人的预期。
    【麻麻我终于等到关注的主播直播了！】
    【之前的切片都被我盘包浆了qwq, 迫切需要一点新鲜的资源】
    【老婆我来了/色/色/色】
    【经纪人说的女装是真的吗？】
    诸如此类的评论占满了大半的评论区, 把一些直播间的老顾客都挤得没地方, 不得不感叹主播确实火了。
    但水友们依旧嘴硬：【失联半个月，小废物去东南亚旅游了？】
    【警惕主播电信诈骗, 给别人投钱还能听个响，给主播投钱人家心里也只有他的榜一大哥/微笑】
    【真搞不懂现在小女孩到底喜欢什么……哦, 不好意思我也是小女孩】
    还有一些混迹其中的cp粉（主要是嬷嬷们）：【宝宝什么时候再和别的主播一起直播/星星眼, 求剪辑素材啊啊啊！】
    林嘉树看到了这些冒出来的评论，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先不说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已婚人士, 需要注意自己在网络上的人设。
    他和那位榜一一串数字大哥是真的除了直播没有任何私下的联系。
    对方在他还是站内小透明的时候就在他的直播间，可以说自己最开始赚到的钱和几次上首页全靠对方。
    林嘉树打心里很感激对方，也尝试过联系对方加好友把多的钱还了，但他发过去的私信全部石沉大海，如果不是对方还是会照常光顾他的直播间, 林嘉树甚至会觉得对方是把他拉黑了。
    对于这位id叫做“网友16789301”的大哥，林嘉树从心里把对方当做恩人和真·大哥来看待。
    这样想着，他打算在之后看到类似弹幕的时候再努力澄清一下，争取不给对方和自己添麻烦。
    下午三点，林嘉树准时开始直播。
    要换成别的主播，说好的福利直播居然在下午开，一定会被群嘲。
    但换成林嘉树，大家又觉得无所谓，反正也不指望他能播出什么花来。
    什么福利不福利的，不过是给他一个必须直播的kpi罢了：）
    水友们心知肚明，但还是口嫌体直地点进直播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开始发弹幕。
    今天这场直播，林嘉树自然还是一点都没准备。
    他想的是反正内容主要是提问，弹幕问什么他答什么就好了。
    这种直播没有硬性的着装要求，加上林嘉树腿上还涂着大片的药膏，他就直接穿着t恤裤衩开了直播。
    弹幕果然又吐槽他的衣服：【我们给你打赏的钱都不配你买一套好看点的衣服给我们直播吗？】
    【说好的女装呢？？骗我？？？】
    【经纪人截图的女仆装多好看啊qaq】
    林嘉树立刻解释，但十分理直气壮地无视了类似第二、三条的内容：“我今天在家，在家不穿睡衣穿什么？”
    【？居然无法反驳】
    【好硬气啊小废物，今天心情好了？】
    【为什么主播不用上班，我心碎了】
    【在家可以不穿】
    林嘉树看到了最后一条弹幕，顺手点了举报，严肃道：“我们是正经直播间，再说这种话我要踢人了。”
    弹幕一片问号：【？？？？】
    【小废物今天怎么了？又开始艹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设了？】
    【等等，小树脖子上那是什么？草莓印吗？】
    林嘉树顿时拿手捂住了脖子，轻咳一声，欲盖弥彰道：“大家可以开始提问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尽量回答。”

 第35章

    “嗯……简单的要求也可以。”
    一开始的问题都很简单，大概是一些新来的小姑娘，问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林嘉树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嗯……我不怎么挑食，什么都吃。不喜欢看书，那平时一般都干什么？睡觉吧。”
    一整个大写的无聊。
    【虽然但是……听起来好像我家的老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般不粘人但偶尔粘一下让人心潮澎湃的】
    【很好养活的宝宝了】
    水友们：【？？？这也能夸？】
    【接主播无敌人缘、事业运】
    【能有个妹子也觉得好吃懒做的我很可爱吗t t】
    【前面的你长得好看的话可以】
    林嘉树对着屏幕揉了揉眼睛，念下一条弹幕：“‘主播你好，可不可以读一段话’？读什么啊，你发过来。”
    林嘉树有一点近视，但死活不肯配眼镜，也非常掩耳盗铃的不去体检。
    他凑近屏幕去看那一串文字，却正好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他脖子上留下的红痕。
    【？？？刚才谁说小废物身上的是吻痕的？】
    【我靠这好像是真的……】
    【有对象了？拉出来溜溜】
    【想舔……】
    林嘉树蹙着眉眯起眼睛读完了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这是什么？”
    提问的网友：【嘿嘿，素材。谢谢主播！】
    然后他才看到其他的弹幕都炸了锅，纷纷问他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这下弹幕多了，他一个人举报都举报不过来，还被网友们的污言秽语调戏得脸都红了，勉强解释：“我这个……不是。”
    【你要说是蚊子咬的？】
    林嘉树刚想这么说：“……”
    【看他脸红的程度，多半是真的。】
    【算了算了别欺负他了，好不容易找到对象。】
    【好奇主播的对象是有多帅才能拿下主播这种级别的】
    【说不定是个奇怪的有钱老头，专门喜欢这种笨蛋】
    【前面的恶意别太大……看你id就懂了。】
    林嘉树赶紧岔开话题：“你们能不能问点能播的？”
    【能播的你回答得了吗？】
    林嘉树：“？”
    他看着屏幕念出下一个问题：“已知1111=0，2222=0，3333=0，4444=4，1234=1，5678=3，求6666=”
    林嘉树瞪大眼睛：“？？？”
    “不是，这是要干嘛？”林嘉树难以置信，“……做数学题吗？”
    【2333早说你答不出来了】
    【笨蛋人设永不倒/给力】
    【考公考编人dna动了，这题目看着像行测的】
    林嘉树作为一个正经一本的大学生，士可杀不可辱，平时再怎么说他笨都行，但不能质疑小树老师高考600分的智商！
    于是网友们就看见林嘉树顺手从桌子上摸了一张白纸，就低头开始做题。
    【？？】
    【姐妹们套路太深了，好想提醒一下可怜的宝宝这题不是算出来的……】
    林嘉树还在埋头列方程，殊不知努力努力白努力，更加体现出他的傻气。
    也有好心的小姐姐替他说话：【其实小树还是挺正统的思维方式……是接受过应试教育的小朋友了。】
    【遇事不决xyz，求导，积分……等等，他居然还记得积分公式？？】
    【难以置信他居然会高数……我都忘了】
    林嘉树做了半天居然没做出来，本想直接放弃，但一眼瞄到了几个词：居然，竟然，难以置信。
    他那不合时宜的胜负欲又突然冒了出来。
    林嘉树“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他急着去翻数学书，完全忘记了自己又在穿短裤直播，镜头完完整整地拍到了他的全身。
    一开始弹幕还只是：【小废物居然又不好好穿裤子】
    【但这次是睡衣，没那么夸张】
    【好腿我舔/色/色/色】
    但等林嘉树跑回来的时候，弹幕就变了。
    【我看见了什么/惊恐】
    【这腿……上面是啥啊？】
    【我靠！太激烈了吧！】
    【大黄丫头来了，结合主播脖子上的，这绝对是证据啊！！】
    林嘉树跑回来得很快，估计连一分钟都没有，但已经无人在意这道题到底怎么做或者为什么这么快就翻出来一本书之类的。
    林嘉树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弹幕，就被满屏的问号吓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然后定睛一看，嗯，低头再看——
    看到了某人留下的，明晃晃红彤彤的印子。
    林嘉树：“……”
    社死梅开二度，他的接受度好了一点，虽然默默烧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但他的表情还是勉强控制住了。
    林嘉树正要开口教育网友们：“你们能不能别老那么……”
    那么什么还没说出来，满屏的弹幕突然被一个巨大的炫彩特效盖住。
    直播间的老人们都知道，哦，榜一大哥来了。
    大哥出场必须自带几个巨额打赏，一般也不怎么说话，就问一下类似“吃了吗”这种无关痛痒的口水话。
    林嘉树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改成：“大哥好久不见，今天是福利直播，大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又来了又来了，双标主播一棵小树，我要告你！！】
    【我就笑笑不说话/心碎】
    【所以主播的对象一夜几次？】
    【我就说主播是0】
    “网友16789301”的炫彩弹幕飘了过来，句子简单易懂：“不女装也没问题，记得穿好裤子。”
    林嘉树：“……？”
    报警了，大哥拆我的台！
    这句话让林嘉树原本想好的批评指责网友们思想太龌龊都折戟沉沙了。
    【笑死我了，看小废物一脸震惊的表情，脸都憋红了哈哈哈】
    【想教训人？你把大哥也教训一下】
    【也是在生活区直播间看见精神艾斯爱慕了/点烟】
    【大佬也想看小废物女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训诫年上我嗑了大家随意】
    【差不多了啊主播明显有男朋友，你们别乱拉郎】
    看见最后一条弹幕，林嘉树的理智回了笼，赶紧补充：“大家不要乱嗑cp啊。”
    “还有，”林嘉树忍着尴尬继续自证，“我真的是正经主播，不搞那些的……”
    第26章 一条格格不入的……裙子
    把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 沈慎开完上午的董事会，开始开每周的例会。
    但大家都听说了上午开会时剑拔弩张的氛围，普通员工们都凑在一起吃瓜, 但要进会议室的都多少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老板余怒未消波及自己。
    结果各部门的主管战战兢兢地例行汇报，却发现老板十分心不在焉地在看手机。
    几位主管：？？？
    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 沈慎都是那种会带头加班的天然内卷工作狂，哪里见过老板开会玩手机的场面。
    只有角落里也在时刻关注老板娘直播的薛助理忍不住嘴角抽搐，在助理群里疯狂吐槽老板。
    但大家的反应都是：正常, 老板刚结婚, 谁想上班啊？
    还有一位幸灾乐祸的，那就是被沈慎莫名其妙无视了两次的市场部经理了。
    看着同事们诚惶诚恐的模样, 真想原地大笑三声, 你们也有今天！
    但是整个开会的流程里, 沈慎不可能只在听, 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也只能暂时放下手机。
    这时候薛助理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当然, 比起做会议记录，他更乐意看老板娘的搞笑直播。
    突然get到了为什么老板娘的直播这么水还有人爱看, 逗他玩真的好有趣……
    比如, 这个题目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985本美硕高材生薛迎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道奇怪的数学题的奥秘，只是本能觉得不是算出来的。
    他一边看一边和群友们讨论, 气氛非常热烈。
    直到下一秒，他看见屏幕里的老板娘站了起来，疑似没穿裤子。
    薛迎：“……”
    这种情况应该要和老板汇报了吧？
    他看了眼会议室前面正在点评汇报内容的沈总的背影，心一横，还是把消息发了过去。
    果不其然, 又是一声如雷贯耳的消息提示音。
    空气凝滞了一瞬，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悄悄汇聚到了沈慎手边。
    沈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加了一下速道：“先这样，下一个。”
    在台上的项目主管：“？？？”
    “老大我……”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下一个人顶了下去。
    “轮到我了，你去歇着。”上来的人对他挤挤眼睛，正是早已洞察一切的市场部经理。
    沈慎翻开手机，其实他还挂在林嘉树的直播间里没退，所以不用切出去看薛迎的消息，单是看看满屏问号的弹幕就明白林嘉树大概又是捅了什么篓子。

 第36章

    沈慎定睛一看弹幕：“……”
    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发了个弹幕。
    发完之后，弹幕的重点就从林嘉树的腿，到了榜一大哥的弹幕上。
    任凭林嘉树怎么解释大家都不听。
    林嘉树也没办法，只能在一群瞎起哄的弹幕里努力挑了几个正经的问题回答，然后就板着脸关了直播。
    总之要给这群无法无天的网友们点颜色看看！
    不过在他直播链接下面的评论区，大伙儿显然并没有把他的“生气”当回事，还是在八卦他的勇猛对象和痴心不改的榜一大哥。
    甚至有人在微博发了总结帖，把一颗小树这位低调且专一的土豪榜一大哥po在了网上。
    林嘉树本来就没有看微博的习惯，也丝毫没有自己算是“网红”的自觉。
    他下播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平台里私聊网友16789301。
    一颗小树：【大哥你好，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消息。非常抱歉，弹幕里有些人说的话不太好听，是我给你惹麻烦了/哭。】
    一颗小树：【还有大哥，真的不用每次都送那么大的礼物qaq，我现在不缺钱啦】
    一颗小树：【你能来看直播我就很高兴了】
    林嘉树没指望能收到回复，就把手机放下收拾东西去了。
    根本没想到十几分钟之后，当他再次打开手机时，会看见来自网友16789301的未读消息。
    网友16789301：【没事。】
    网友16789301：【你有对象了？】
    这个问题要是换成榜一问别的主播，高低会被误认为人家对自己别有所图。
    不过林嘉树想不到这么多，他全凭自己对大哥的印象给人定性：【嗯嗯，已经结婚啦。】
    网友16789301：【嗯。】
    网友16789301：【新婚快乐。】
    一棵小树：【谢谢~^o^】
    网友16789301：【我是无所谓，不过你老公会介意吧？】
    网友16789301：【在网上和人传绯闻。】
    一棵小树：【诶，不太清楚……不过他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一棵小树：【都是假的，他明白的。】
    沈慎在屏幕这头被一句“没那么小气”噎了一下。
    网友16789301：【……嗯。】
    网友16789301：【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你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一棵小树：【0.0好的。】
    网友16789301：【你老公应该很在乎你。】
    林嘉树：“……？”
    这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以一个微笑的表情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好在大哥不太在意，还祝他新婚快乐，林嘉树胸口的一块大石头就算放下了。
    至于大哥让他问沈慎……
    林嘉树觉得有点奇怪，既然他知道沈慎已经晓得他在直播这件事，那应该不至于会斤斤计较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
    就……本能地不想在对方面前太丢脸。
    不想被人觉得，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
    虽然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绯闻”。
    经纪人王哥的微信消息虽迟但到：【恭喜你，又上热搜了。】
    林嘉树：【？】
    经纪人：【不过这个有点尴尬，要不要请示一下你老公？】
    经纪人：【网页链接】
    林嘉树点开链接，下意识屏息凝神，但还是被标题震惊到了：《湖笔主播和爱他的男人们》。
    林嘉树深吸一口气，往下翻。
    通篇用语非常暧昧，就差写明了林嘉树和榜一大哥有些什么私下的不正当交易。
    越是把“网友16789301”写得神秘且神壕，越是体现出林嘉树如此“受宠”的可疑。
    作者在文中写道：“这位主播的直播要内涵有颜值，要智商有颜值，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值得网友一掷千金？小编也很想知道，大家可以在评论区回复讨论。”
    嫌弃得明明白白。
    但其实这个问题林嘉树自己也想过，可事实上就是大哥确实没对他怎么样，他也搞不懂大哥这样砸钱是图什么。
    揣着好奇心，林嘉树翻到评论区，想看看大家怎么说。
    一大半的评论都在肯定作者的观点，觉得他和大哥指定有点什么“奸情”，顺便心疼了一把林嘉树的对象。
    但也有些反对的声音说：“这破文谁写的？就不能是单纯喜欢养电子宠物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吧，这种人我见多了。”
    也有人从另一个角度说：“要是私下有联系，直接转账不好吗？平台抽成这么多，真是人傻钱多？”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林嘉树切回和经纪人的聊天框：【好，那我去问问他。】
    但真的切到沈慎的聊天框了，林嘉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就说“这些都是造谣你别信”？
    他正纠结着。沈慎的消息却先一步来了：【直播结束了吗？】
    林嘉树心虚了几秒，才回复：【结束了！】
    沈慎：【下楼。】
    沈慎：【带你去吃饭。】
    林嘉树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跑到窗户边往下看，楼下赫然停着沈慎那辆惯用的迈巴赫。
    林嘉树：【等我一下！！】
    林嘉树忘记自己还在主卧，拉开了沈慎的衣柜。
    然后在一排西装里看见了一件格格不入的……裙子。
    样式非常……大胆，集齐了某些情.趣元素，看着还莫名有点眼熟。
    十分钟后，林嘉树穿着沈慎之前塞进次卧衣柜的衬衫和长裤，跑下了楼。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恰好和后座戴着眼镜的沈慎抬头对视。
    林嘉树钻进车里，贴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因为沈慎的视线蜷起。
    半晌，旁边的沈慎才开口问：“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
    林嘉树张了张口，还没从刚才那种震惊和无所适从的感觉里回过神。
    被这样一问，他才突然意识到沈慎从头到尾都没和他说过要去哪里吃饭。
    要是还去什么大学城，那沈慎平时就这么穿无可厚非，他这么穿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林嘉树心里冒出一点点的慌张，但还是选择说实话：“就，觉得我应该成熟一点。总是穿得那么随便不太好。”
    “哪里不好？”沈慎慢条斯理地追问，语气有点奇怪，“短袖短裤不是凉快。”
    说起这个，林嘉树就理直气壮了：“那你昨天晚上……！我怎么穿短裤嘛。”
    完全不记得今天是谁在直播的时候穿了短裤。
    沈慎在一旁轻笑，毫不走心地：“抱歉。”
    被这样一打岔，这下林嘉树记起来自己的直播事故了，立马心虚回应：“……没关系。”
    结果把裙子的事情忘干净了。
    沈慎：“那我下次还敢？”
    林嘉树：“！？”
    “那还是不要了。”他摆手婉拒，“好痛的。”
    南方人的语气词总是很多，在配上林嘉树天生就有些软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在撒娇的感觉，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沈慎发现自己很吃这套。
    车在一处古树虬枝的林荫道旁停下。
    沈慎带着他向里面走了几步，走过一处幽深的灌木丛似的小路，前方便豁然开朗。
    是一座玻璃花房般的餐厅，只是比一般花房大许多。
    门口的侍者显然认识沈慎，朝他微笑着鞠躬：“沈先生。”
    然后转向一旁的林嘉树：“这位先生是……”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侍者便自顾自地猜了起来：“沈先生的丈夫，是吗？”
    林嘉树点了点头：“你好。”
    “你看，”林嘉树凑到沈慎边上和他咬耳朵，“我如果不这么穿，人家才不会觉得……呢。”
    觉得什么他含含糊糊地带过了。
    沈慎听懂了，眉毛轻挑：“如果不这么穿，别人会误会么？”
    林嘉树迟疑道：“会吧？”
    “就像我室友他们，”林嘉树举例说明，“会觉得你比我大、是长辈之类的。”
    “嗯，”沈慎颔首，“有点道理。”
    “那我谢谢小林老师？”
    林嘉树抿了抿唇，想严肃地说两句，但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用和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慎听见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轻拍了一下林嘉树的脑袋：“走吧。”
    林嘉树摸摸脑袋，听见对方说：“正好还有点事想问你。”
    第27章 转账记录
    听见这话, 林嘉树瞬间心虚：“……什么呀？”
    难道这次直播的消息又被沈慎看到了？不至于吧，他也没那么火啊……
    沈慎看得明明白白，但也只是笑了一下, 假装不懂林嘉树的突然警觉，缓缓道：“关于你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林嘉树：“……工作？”
    林嘉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才刚结婚，沈慎就开始嫌弃他不干活、天天在家了？

 第37章

    难道沈氏少奶奶不是一份工作吗：）
    沈慎看到林嘉树的表情变幻莫测，心里觉得好笑, 故意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是关于林氏的问题。”
    林嘉树乱跑的思绪瞬间停滞：“林氏？怎么了吗？”
    林嘉树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是不是我、我爷爷他们给你找麻烦了？”
    沈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林嘉树倒了一杯普洱：“别紧张，你先喝点水。”
    林嘉树这才记起来到自己说了一下午话（其实并没有很多）都没喝水, 嘴巴早就干了, 于是端起那个袖珍茶杯就一口喝完。
    这次的温度很友好, 不冷不热, 林嘉树不爱喝茶，但这次的意外不苦不涩, 甚至有股柑橘的香气。
    “喜欢？”沈慎见他喝完眼睛都亮了，便再给他倒了一杯, “喜欢的话可以问这里的老板买一些带回家。”
    林嘉树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 我不怎么喝茶……对，你刚刚说林氏怎么了？”
    “没怎么, 已经收购完毕了。”沈慎斟茶的手很稳，语气也很平淡，“林天淮就是想找麻烦也来不及了。”
    沈慎顿了顿，补充道：“管理层基本上都被换掉了。”
    林嘉树似懂非懂：“噢……那是怎么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经营林氏？”沈慎问道。
    林嘉树先是非常矜持地端起茶杯抿了抿杯子里的茶, 说是舔了一口也不为过，然后动作突然僵住，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道：“啊？我吗？”
    “嗯，你。”沈慎神色还是很平静，但也意外透出一丝认真，“你就没有想过，这个企业你也有继承权吗。”
    要是对大部分人来说，答案当然是怎么可能没想过。
    自己和这个企业的姓都是一样的，怎么不能算是自己的东西呢。
    但一个大家族里的竞争往往太激烈，这大部分人里的大部分通常只是想想就算了，争权夺利的成功率不如做梦来得高。
    但林嘉树属于那一小部分人，连想都没想过。
    林嘉树垂眸盯着眼前橘红色的茶汤，小小的水面上映出一部分的自己。
    瞬息过后，他又抬起头和沈慎对视，用一种无奈但笃定又颇有些惊惶的语气回答沈慎：“……我真的没想过。”
    沈慎突然意识到，其实误打误撞或者说阴差阳错的，其实林嘉树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过林家人。
    他的乖巧听话和已经融入骨血的那种迟钝，实际上是他在日复一日寄人篱下的生活里锻炼出来的一种保护色。
    林嘉树天真的认为，只要听话就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至于别的什么，他从来都没有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些东西是可以或者应该属于自己的。
    沈慎突然不敢去假设，如果当时林建业没有来找他，而是直接去找喻家或者其他一些所谓的“大家族”，林嘉树的今天会是一幅什么光景。
    沈慎压下胸腔里那股翻涌着的烦躁感，尽量柔和地对林嘉树说：“现在林氏就在我手上，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就当是给你的毕业论文做实践了。”
    林嘉树“啊”了一声，脸慢慢红了：“……你怎么知道我毕业论文写的什么。”
    最后几个字已经声如蚊呐，但不妨碍沈慎理解对方的意思。
    他毫不走心地道歉甩锅：“抱歉，是之前调查的人顺带的。”
    “喔喔，”林嘉树想起沈慎和他说过这事，暗自嘀咕了一下，“好厉害，这都查得到。”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不太行……要不还是算了。”
    “你如果觉得我每天太游手好闲了，”林嘉树顿了顿，挣扎道，“我、我可以每天给你送饭，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工作……”
    “送饭这种事不用你做。”沈慎有点儿哭笑不得，接话道，“如果要去找工作，不如直接来林氏。如果你对自己不放心，也可以从底层干起。”
    林嘉树稍微动摇了一下：“我……我想想。”
    沈慎：“好。”
    他忍住现在就告诉林嘉树真相的冲动，因为真相的佐证还差最后一些文件，沈慎不想告诉林嘉树一个模棱两可的事实。
    后来林嘉树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沈慎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倒是真的应了那句“我不挑食”。
    再回沈慎家的路上，林嘉树终于忍不住再问了一次：“他们真的没有给你找麻烦吗？”
    沈慎摇摇头道：“林建业现在自己还自顾不暇，没心思管这个被他脱手救命的公司。”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他们的消息，林嘉树还是本能地心一揪，几乎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又赶紧捂嘴：“唔唔唔唔。我什么都没问。”
    沈慎好笑道：“他们正在筹备建立新的企业。”
    林嘉树：“把林氏卖了……自己再开个公司？”
    这是在干什么0.0，真是看不懂。
    “可能人要等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才想体验一把拼搏的感觉。”沈慎开玩笑道，“当了五十多年富二代当腻了。”
    林嘉树却当真了，叹气：“这样……看样子他的病应该是很重了。”
    他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快要睡觉的时候，就在他准备爬上床躺好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人睡前怎么能不玩手机呢！
    林嘉树又只好翻身下床，迎面撞上洗完澡出来的沈慎。
    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沈慎的身上，林嘉树不小心扫了几眼，居然也在对方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红痕，登时觉得脸热，想从沈慎手边钻出去找手机。
    沈慎一把把人捞住：“鞋也不穿，干什么去。”
    林嘉树心虚道：“找手机……”
    沈慎把人放到床上，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用我的打个电话。”
    林嘉树看看他，没动。
    “你总不会把我关在什么黑名单里了吧？”
    “那肯定不会啊。”林嘉树接过他的手机，小心道，“会不会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
    “不会。”沈慎把手机给他之后就转身要走，“我去书房看个文件，你找到了先睡。”
    林嘉树乖乖点头。
    沈慎给他的这部手机大约是私人的，连锁屏密码都没设置，主界面只有干干净净的电话短信和聊天软件。
    林嘉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想法，更没有“查岗”的意思。
    开玩笑，他哪儿敢查沈慎的岗。
    所以他就直奔主题，点开通讯录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但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悉这种系统的手机还是屏幕太灵敏，一不小心林嘉树就把上方的任务栏页面拉了下来。
    自然也就不小心看见了一些消息通知。
    其中有一条写着：“【xx银行】您账户0123于x月x日xx：xx分在【粉荔娱乐】发生快捷支付18888元。”
    一开始林嘉树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沈慎买了什么东西，还挺贵的。
    直到他找到手机，安详地躺在床上准备刷一会儿无聊的互联网时，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粉荔娱乐”，不就是他直播那个平台的公司吗？！
    林嘉树很难把沈慎和直播这种低质量娱乐活动联系在一起。
    但转念一想，平台里厉害的主播有的是，又不是各个都和他一样水。
    于是他就更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沈慎到底看的是谁的直播？
    到底哪位大神能博得沈大佬的青眼，还有幸被框框砸钱oao？
    但刚才上床之前，林嘉树已经把沈慎的手机老老实实地放在了另一边的床头柜上。
    他不好意思也不敢翻过去再拿人家的手机看。
    林嘉树纠结着蛄蛹到这张两米宽大床的中间，还是没忍住给狗头军师李文初发了消息。
    李文初几乎秒回：【？你确定？】
    林嘉树：【确定qwq】
    李文初：【天呐……男人看直播十有八九都是看美女，沈慎是gay的话就看美男呗/微笑】
    李文初：【你打算怎么办？直接问他？】
    李文初：【卧槽了，刚结婚就遇到这种事。不过好在还没办婚礼，及时止损吧。】
    林嘉树的手指在屏幕前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字回复：【不至于吧……oao】
    他又突然想到下午在衣柜里发现的裙子，心里更觉得怪怪的。
    这总不能还是沈茗的吧……？
    但他心里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林嘉树放下手机，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其实沈慎说得对，他们在一个多月前也不过是完全的陌生人。
    比起喻家兄弟，沈慎看上去确实好很多，但究竟如何……才一个多月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看得透。
    他连相处十几年的家人都看不明白。
    林嘉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太贪心，只不过是看个直播……
    沈慎从书房回来，看见的就是在床边团成一团的林嘉树，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看不清表情。

 第38章

    沈慎微微蹙眉，伸手把连人带被子的一团抱到床中间，过程中林嘉树一直闭着眼，只是睫毛抖动的频率太快，暴露了小朋友装睡的事实。
    “怎么了？”沈慎轻声问，“哪里不舒服？”
    林嘉树闭着眼摇头。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的眼角，身旁的人说：“那怎么还哭了？”
    林嘉树惊慌地睁开眼，想伸手摸一下眼眶，正对上沈慎审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沈慎：“骗你的。到底怎么了？”
    林嘉树这回是真的感觉到眼眶热起来，他刻意避开沈慎的视线，决定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
    但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特别好奇，特别在意。
    他明明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沈慎很轻易就把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但林嘉树就是不看他。
    是沈慎从来没见过的闹别扭的样子。
    微凉的手指轻触林嘉树的脸颊，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正中某人的圈套，沈慎低头衔住他微张的唇，舌尖在门口逡巡，像是在探他的意思。
    林嘉树拒绝得也很犹豫，僵持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用了点力气推沈慎。
    沈慎立刻就退开，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鼻尖和湿漉漉的唇上，缓缓道：“不开心要告诉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说了我才知道。”
    林嘉树一只手还抓着沈慎的浴袍，闻言手就一松：“……我要是说了，你不可以对我发火。”
    他抬眼望向沈慎，眼眶是红色的：“你可以说不想回答，但不可以骂我。”
    沈慎抬手捧住他的脸，轻声道：“你说。”
    “那个……”林嘉树鼓起勇气，但语言组织得稀碎，“你喜欢看美女主播吗？就那种、那种很……好看的。”
    沈慎：“……？”
    第28章 榜一
    问了好像白问。
    林嘉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又补了一句：“……男的也算。”
    沈慎笑了一声，反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嘉树做贼心虚，但还是说实话：“就刚才不小心看见了你的付款短信。我不是故意的。”
    沈慎又笑了一声, 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低沉悦耳，让林嘉树觉得耳朵烧得厉害的同时又有些生气：“……你在笑什么！”
    “没笑。”沈慎说, 但那语气分明就是乐在其中，“就是觉得很好玩。”
    林嘉树忍不住抬头瞪他，大概是真生气了, 又或者是早就不怕沈慎了：“好玩吗？！我们才刚结婚, 你就要……”
    “既然都看到了短信，为什么不直接打开直播软件, 看看我到底在看什么主播？”沈慎伸手把手机拿到林嘉树的面前, “反正看一次也是看, 看两次也是看。”
    “给老婆查岗也是天经地义。”
    林嘉树：“……。”
    是这样的吗…？
    他垂着脑袋, 也不接那部手机。
    沈慎就把手机放在他脸下面，当着他的面打开那个熟悉的直播软件。
    在启动软件的过程中, 沈慎还说：“你要不要再猜猜，猜对了给你一个奖励。”
    林嘉树吸了吸鼻子, 闷声拒绝：“……不要。”
    不过林嘉树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大概会是一个意外的乌龙。
    只不过他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想不到沈慎会是网友16789301。
    沈慎：“我其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发现。”
    林嘉树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账号名称, 瞪大了眼睛：“……？？？？”
    “睡粉的感觉，怎么样？”沈慎笑着问他。
    林嘉树正处于大脑宕机加上三观重塑的过程中，没空理会沈慎的玩笑，而是一脸震惊地看看沈慎，又看看手机, 如此循环往复了半天。
    林嘉树：“……是真的？你没骗我？”
    沈慎和他面对面，挨得很近，挑眉道：“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么你希望看见的答案是我真的在看什么男主播女主播么？”
    林嘉树讷讷摇头：“……不希望。”
    “嗯，我只关注了一个主播。”沈慎把人抱进怀里，再给他看自己的关注列表和观看记录，颇有些邀功的意味，“怎么样，小树老师？”
    小树老师持续宕机中，回答得很心不在焉：“……啊？”
    他回过神，又问：“那你衣柜里的裙子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又、又推给你的妹妹吧！”
    沈慎便低头去亲他，亲得林嘉树双颊绯红，一双狐狸眼里含着薄薄的春水，胸膛起起伏伏，喉咙里发出黏黏糊糊的哼唧声，抬手推了沈慎一下，才堪堪被某人放开。
    沈慎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是谁说要女装直播？小骗子。”
    林嘉树红着脸抿了抿唇，下唇又麻又痛，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应该是肿了。
    他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过毫无威慑力，顶多只能传达出一点儿“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思想感情。
    “那是我经纪人说的，我可没答应。”林嘉树心虚否认，倒打一耙。
    沈慎：“嗯，所以我单独准备了。”
    被这样一打岔，林嘉树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里脱离出来，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打赏的话平台要扣百分之五十的钱？”
    “嗯？”沈慎都没跟上他过于跳跃的思维，疑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
    林嘉树的心里开始哗哗流血，声音都开始抖了：“这、这给平台交了多少钱啊……”
    林嘉树当然很清楚平台的抽成规定，也一直接受良好，但他一想到被平台拿走的钱都是他老公的，心里那杆秤就摔得稀碎。
    林嘉树：“你……你以后不许给我打赏！”
    “那要是别人变成你的榜一怎么办？”沈慎语气颇为委屈，“难道小树老师打算换一个老公么？”
    “这都什么和什么……”林嘉树差点被他绕进去了，只能努力说服对方，“就算你一年不给我打赏，也不会有人超过你的。”
    “不行。”沈慎语气还是很坚决的，“这是支持你的事业，不是么。”
    林嘉树眨眨眼，说了心里话：“要不你直接微信转我，没有手续费。”
    喜欢打钱可以直接打给我：）
    “哦对。”林嘉树又想到了微博上的话题，小心翼翼地提起，“那个……热搜，怎么办？”
    沈慎语气平平：“你看着办，不想要就删掉。”
    “经纪人当然不会让我删了。”林嘉树撇撇嘴道，“他巴不得我天天挂在热搜上呢。”
    但一想到这个“绯闻对象”其实就是沈慎本人，林嘉树又觉得没必要管了。
    他再次问沈慎：“沈哥，你不介意吧？”
    沈慎：“不介意。”
    林嘉树刚想说“那就好”，就听见对方慢条斯理地说，“反正那就是个账号，又摸不到亲不到小树老师。再怎么样我也没必要和一个虚拟账号争风吃醋吧。”
    林嘉树：“？”
    你讲话好像怪怪的哦。
    这样一折腾，时间又快逼近凌晨了。
    林嘉树的脑子还是很乱，但也困了，便和沈慎说：“先睡觉吧沈哥。其他的明天再说……”
    沈慎：“嗯。”
    但手却不怎么老实地往下伸，低声问：“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林嘉树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冷不丁被人碰了敏感的地方，又“噌”地醒过来，用力撑着眼皮回答：“唔，好像不疼了……睡觉吧。”
    “你睡。”沈慎让他躺好，自己从床头摸了药膏来，掀开林嘉树腿上的被子给他抹药。
    沈慎的动作很轻，但架不住药膏冰凉的触感以及林嘉树真的很怕痒。
    才涂了没两下，就成功驱赶了小朋友已经上脑的瞌睡虫。
    林嘉树怨念地盯着沈慎的手，突然脑子又转了起来，控诉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了？”
    “嗯？”沈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道，“算是吧。但那天见面之前我不知道是你。”
    “噢。”林嘉树想想也是，自己还没有名到能被人在大街上认出来。
    手指的触感还在向上爬，林嘉树忍不住蹬了一下腿，咬牙道：“……别抹了！”
    脾气也大了不少。
    沈慎见好就收，给林嘉树盖好被子，十分的从善如流：“好，晚安。”
    对方的态度简直百依百顺得无可指摘，林嘉树一点仅有的小脾气也迅速泄了气，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还是要谢谢你的，沈哥。”
    没等沈慎做出反应，就两眼一闭，还和前些日子一样，窝在沈慎的怀里睡着了。
    林嘉树是那种天塌了也得睡觉的人，他是睡得快，但沈慎却睡不着了。
    并不是因为今天意外被小朋友碰掉了马甲，他原本就打算找机会让林嘉树知道。
    毕竟他从来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
    既然有付出，就必须要看见回报。
    虽然莫名其妙被林嘉树误会还让人哭了一鼻子。

 第39章

    沈慎垂眸看着怀里安静睡着的人，嘴角深了深，很快又收起那一星半点的笑意。
    就在刚才，他去书房的那一会儿，收到了加急的亲子鉴定结果。
    报告显示林建业并非林嘉树的生物学父亲。
    虽然他对这个结果有预料也并不很意外，但在亲眼看见的一瞬间，还是没控制住力道，捏皱了手里的纸质报告。
    沈慎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林嘉树这个事实，也第一次体会到拿不准一件事的走向是什么感觉。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林嘉树一定会伤心难过。
    要是林嘉树这回哭鼻子，他又该怎么安慰对方？
    ……要不还是直接去把林家父子拎出来打一顿吧。
    从十五岁就开始学着经营公司、一直被手下人认为无所不能的卷王沈某人头一次感觉到这种无措的情绪。
    沈慎忍不住捏了一下林嘉树的脸颊，对方下意识地撅起嘴，下唇还红彤彤的，看上去就被欺负得不轻。
    他凑过去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就不自觉地张开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沈慎轻笑，没再欺负人，把人卷进怀里，尝试闭上眼睛入睡。
    或许是因为睡神在侧，沈慎预想中的失眠并没有如期降临，他很快就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和爸妈住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里，父亲没有选择去创业，而是继续待在研究院里做研究，虽然和妈妈一起工资都不算高，但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沈慎喜欢盆栽是源于他父亲的爱好，家里的小阳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奇怪盆栽，在沈慎升上小学高年级后，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盆。
    小区里的氛围很好，邻里之间都会见面打招呼，和门对门的邻居关系就更好啦。
    梦里的沈慎家对门也有一个小男孩，比他小几岁，还在上幼儿园大班，很可爱很乖，也很喜欢粘着他。
    沈慎不喜欢小孩，但小邻居是个例外。
    只要对方抱着他的腰喊他“哥哥”，沈慎就没办法对他说重话。
    为此，沈慎没少被同学们笑话，走哪儿都要带着个小拖油瓶。
    但小朋友实在太乖太听话，抱着也舒服，他乐意带着，谁也管不着。
    只是梦里带着小朋友去家里的时候，小朋友跟着他走到阳台上，一不小心把沈慎的盆栽给摔了。
    沈慎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小朋友先嗷嗷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哥哥你不能不要我……”
    沈慎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最后只能先哄人。
    小朋友在他怀里还是抽抽搭搭的，最后来了句：“……哥哥，我也是小树。哥哥你可以养我哒。”
    沈慎猛然惊醒，林嘉树还躺在他怀里睡着，非常安稳。
    真有意思，沈慎轻笑一声。
    他居然会在梦里见到小时候的林嘉树，明明他都不知道对方小时候长什么样。
    沈慎摸着额头坐起来，林嘉树挂在他身上的胳膊顺着滑到他的腰际，简直和梦里抱着他嗷嗷哭的小朋友重合了。
    沈慎又俯身落下一个吻，看见林嘉树眼睫颤动，就问他：“今天有什么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林氏看看。”
    林嘉树迷迷糊糊地回答：“嗯……不想起。”
    几分钟后，林嘉树拽着身上皱皱巴巴的睡衣，红着脸从卧室里走出去，气势汹汹但小脸通红。
    一边走一边想，沈慎这种叫醒方法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沈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非要一起挤进外面的卫生间。
    林嘉树：“我不是把主卧的卫生间留给你……唔。”
    沈慎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林嘉树接过，不说话了。
    沈慎在一旁看着他刷牙，淡淡道：“除了昨晚那个事情瞒着你之外。”
    林嘉树看向镜子里，沈慎正垂眸看着他，目光一错不错。
    “还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沈慎抬眼，和镜子里的他目光相对，眼神里除了认真，还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林嘉树的心跳没由来地加快几拍，呆呆回应：“……噢，好。”
    第29章 林氏
    吃过早饭后, 沈慎就带着林嘉树一起坐车前往林氏。
    虽然这个公司的林家的，但是林嘉树一次都没去过。
    除了知道公司叫什么、地址在哪里之外，林嘉树对它一无所知。
    至于“如何经营一个企业”这样庞大的命题, 对于林嘉树这种半桶水都装不满的纯混学渣来说，更是天书级别的。
    可不敢登月碰瓷。
    沈慎看出他有些紧张，就说：“我以为你经常直播, 应该对这种场面不会很紧张。”
    林嘉树：“那不一样，直播的时候看不到其他人的。”
    沈慎：“哦，所以你敢不穿裤子。”
    “……”林嘉树为自己反驳, “我穿了的！”
    沈慎笑了一下, 颔首：“嗯，穿了。”
    在林嘉树炸毛之前, 他赶紧补了一句：“今天就只是带你来看看, 具体要不要在这工作, 你之后再考虑。”
    林嘉树：“……哦。”
    林氏的员工自发走了很多, 新来的也很多，正处在一个有些混乱的阶段, 所有人都在交接工作和业务，自然对传说中的新总裁毫无概念。
    而沈慎有意带着林嘉树刷个脸, 也没有走什么特殊通道, 而是正儿八经从大门进来的。
    两人单独走进来都会吸引无数目光，更遑论是一起进来的。
    走到电梯间时情况尤为严重。
    林嘉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大家把他和沈慎单独隔开了, 就像在两人外面围了个圈，把他俩当成了国宝熊猫级别的珍稀动物，不乏有女孩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他忍不住拽了拽沈慎的袖口，沈慎侧头：“嗯？”
    林嘉树：“……为什么好像很多人在看我们。”
    沈慎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很好看吧。”
    林嘉树：“？”
    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落在身后人的眼里，又引起了一小撮人的惊呼。
    林嘉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什么“嗑到了”“好配”之类的, 他还来不及细听，等了半天的电梯终于到了。
    他和沈慎就这样被人群拱进了电梯里。
    挤得人和人都贴在一起。
    于是沈慎在上电梯前就拉住了林嘉树，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林嘉树几乎贴在沈慎的西装外套上，鼻尖满是对方常用的香水味，馥郁得晕人。
    他忍不住小声说：“林氏这么大一个楼，怎么才这么几个电梯。
    沈慎附和并拉踩：“嗯，沈氏有六个。”
    林嘉树心生动摇：“我想去沈氏看看。”
    “先别急，”沈慎的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不先看看你的江山么。”
    林嘉树疑惑：“我的什么……？”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某一层，陆陆续续下了大半的人，里面空了很多，林嘉树也就不再能厚着脸皮贴在沈慎身上。
    两人并肩靠在电梯最里面，周围能扭动的人纷纷状似无意地打量着他俩。
    好在楼层越高留下的人越少，等到最后，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俩了。
    目送最后一个姑娘离开电梯，林嘉树长出了口气，小声吐槽：“如果天天被人围观我绝对不来！”
    沈慎：“是有内部电梯的，直通地下车库。今天是带你看一看才走的正门。”
    林嘉树：“……噢。”
    顶层有一个会议室和一间很大的总裁办公室，看规格应该还给总助们留了空间。
    林嘉树伸手数了数，小格子间居然有八个，咋舌道：“想不到爸、林建业有这么多助理。”
    沈慎垂眸：“嗯，因为他没用。”
    林嘉树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沈慎，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无法反驳。
    因为新总裁没有搬进来，所以顶层空空荡荡的，颇有种人去楼空的苍凉感。
    林嘉树摸了摸玻璃门上的百叶，问沈慎：“让我来，是不是因为你很忙，所以没空管林氏？”
    “我确实没空管林氏。”沈慎说，“但有的是人想接管它。”
    没等林嘉树说什么，沈慎又问他：“你觉得这里的布局怎么样？”
    林嘉树：“？”
    “就，挺好的？”他不明所以地回答，“就是小隔间太多了。”
    沈慎：“嗯，到时候重新装修一下。”
    林嘉树：“啊？”
    “走吧，带你去楼下办公室看看，”沈慎揽过林嘉树的肩膀，边走边说，“你比较喜欢什么部门？”
    林嘉树看看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道：“是问我喜欢的吗？”
    谁会喜欢工作啊！
    沈慎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思考了一下就替他做了决定：“去项目部吧。”
    于是林嘉树又被带到楼下。
    林氏新的项目经理是沈氏来的老人，自然认识沈慎，也知道林嘉树的身份。

 第40章

    见两人一同来了，很恭敬地问好：“沈总、小林先生，早上好。”
    沈慎点点头，对他说：“能带实习生么？”
    林嘉树后颈一僵，就被沈慎往前推了一步。
    “把他当成新来的实习生，让他体验一下。”
    林嘉树：“？？？”
    虽然很可能是实习生一日体验卡，但林氏还是很像模像样地给林嘉树准备了工牌。
    沈慎等他们把工牌交给林嘉树后，又把人带到走廊里说几句话才走。
    林嘉树走进来的时候脸有些红，原本捏在手里的工牌也被安安分分地挂在脖子上，挂绳被压在衬衫的领子下面。
    经理姓王，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男人，对着林嘉树也没有过分和颜悦色，只是叫他跟着小组成员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小组里除了他还有个实习生，是个小姑娘，一直在偷偷摸摸看他，眼里是明晃晃的好奇和打量。
    林嘉树想装作看不见，但对方看他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正好林嘉树也是空着手来的，就问她：“你好，能不能借我一支笔？”
    小姑娘愣了一下，脸有些红地应道：“好、好的。”
    妈呀，小帅哥声音咋这么萌。
    这个会议并没有讲很多深奥且过于机密的东西，大约是因为组里有实习生，又或者因为林氏目前对接沈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王经理主要就是让组员分享了一下各自对林氏目前的产能和如何完善对接沈氏的整条供应链的相关内容和建议。
    林嘉树自然不用发言，但就和他挨着坐的那个姑娘也被要求发言了。
    并且出乎他的意料，对方虽然看上去不那么靠谱，但发言条理清晰，逻辑明确，显然也是认真准备过的。
    林嘉树坐在位置上鼓掌，忍不住想到自己在毕业答辩上的表现。
    那种程度需要他努力一个礼拜才能说流畅qaq。
    会议半个小时开完，王经理让大家继续去干活，两位实习生留下。
    林嘉树这才知道，小姑娘也是这周刚入职的，甚至还是大二学生。
    不过对方是z大的，沈慎的校友。
    王经理说的话很直白：“林氏作为全国最大的原料药供应商之一，这份实习的履历是很有含金量的。我希望你们既然进入了林氏，就不要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实习生来看。所有正式员工的工作内容和流程你们都会接触，自然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王经理也颔首：“那话不多说，去忙吧。”
    小姑娘姓赵，她显然已经被安排了mentor，闻言转身就走。
    林嘉树犹豫了一秒，王经理就单独叫住了他。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只留下他们两人。
    王经理对着林嘉树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小林先生，你坐。”
    林嘉树：“啊，不用。王经理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王经理笑着摆摆手，道：“并不是我碍于你的身份不敢使唤你，只是沈总吩咐了今天让你体验一下。时间太短，也不好参与什么，你等下出去了随便逛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嘉树：“……哦，好的。”
    王经理说完这些，停顿了片刻，反问道：“冒昧问一下，您和林氏是什么关系？”
    林嘉树顿了顿，回答：“林建业是……我爸爸。”
    林嘉树走出办公室，带上门，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走廊，对面的大办公室就是方才小组成员们的聚集地。
    他推开门，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众探究的视线。
    林嘉树：“……”
    沉默相对片刻，办公室里一个坐在前面的男人率先开口：“小林是吧？你和小赵一起先坐那个大桌子。”
    林嘉树点点头，走到里面坐到小赵的边上。
    打印机嗡嗡响起，纸张吞吐，不多时，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就被摆在了林嘉树的面前。
    “那我们现在开始。”方才那个男人直接说道。
    比起王经理开的会，这个小组内部的会议就要细致许多了。
    因为数据很多，虽然都在文件里印出来了，但林嘉树毕竟不熟悉，听起来很费劲。
    小赵便主动把自己圈画的地方给林嘉树看。
    一场将近一小时的“组会”下来，林嘉树感觉自己比上课还累。
    会开完了，办公室内的氛围陡然一松，大家都好奇这个被大领导领过来的男孩，围着他问东问西：“小帅哥，你是哪个学校的？毕业了吗？”
    林嘉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学历羞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
    同事们也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非常自来熟地和他聊起了n市的美食。
    有人问：“诶，你是纯血管理学毕业的对吧？”
    林嘉树乖乖点头：“嗯。”
    “嘶。”对方皱眉看向手里的这份文件，嘟囔道，“那这个文件里面的缩写，你是不是都看不懂？”
    林嘉树眨眨眼，小声回答：“嗯，对的。”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林嘉树：“……？？”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把这个事情给忘了。”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女人开口，“不是故意的宝宝，只是很久没遇到不懂药的实习生了。”
    林嘉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他们。
    女人推了一把那个男人，道：“组长这是你的问题！居然不清楚组员的具体情况。”
    那个男人也很好脾气地朝林嘉树道歉：“对不起啊小林，是我的问题。”
    林嘉树有些懵，摇摇头道：“没事，反正我不懂的还有很多。”
    也不差这一点啦。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太可爱了”，一个女孩子突然很激动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今天送你来的那个帅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诶，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方才和林嘉树说话的女人拍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脑袋，笑着对林嘉树说，“不过姐姐也很好奇呢~”
    组长在她们身后咳嗽了一下，对林嘉树说：“小林喝不喝咖啡？我们公司楼下那家很不错。”
    最后，林嘉树借由拿咖啡跑腿的机会从办公室逃了出来。
    倒也不是觉得他们不好说话，就是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这家咖啡店并非许多写字楼里内嵌的连锁品牌，而是一家私人营业的咖啡厅。
    林嘉树报了组长的手机尾号，拿到了几个袋子，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给沈慎发消息。
    林嘉树：【呜啊，他们有点太热情了……】
    沈慎回得很快，就好像给他设置了特别提醒：【？怎么了。】
    林嘉树：【他们知道你是林氏新的ceo吗o.o】
    沈慎：【有没有一种可能。】
    沈慎：【其实我并不是林氏新任的ceo。】
    林嘉树：【？那是谁啊0.0？】
    林嘉树没能等到沈慎的回复，他的桌前就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林嘉树抬起头，听见对方说：“林嘉树，你是不是很得意？”
    第30章 挑拨（二合一）
    林嘉树疑惑地抬起头, 随后目光一凝。
    眼前那个满脸怒容的人，居然是他许久未见的大哥林志远。
    “……哥哥？”林嘉树愣了一下，还是按照往常的叫法喊对方,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林志远的目光阴沉沉的，语气也是毫不客气，“就因为沈慎把林氏收购了？”
    “我告诉你, 林氏是我们扔掉的，它从始至终都是被我们掌控的东西。”
    林嘉树闻言，蹙着眉：“可它不是东西, 它是个企业, 也是很多人在的地方。”
    “你懂什么？！”林志远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林嘉树吓了一跳, 也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只能恨恨地压低声音, “还轮不到一个傻子教训我。”
    林嘉树抿了抿唇, 并不想在这里和林志远吵架，就没有做声。
    但自己这种沉默的态度似乎误打误撞地取悦到了对方。
    林志远换了一副表情, 轻飘飘地说：“也难怪，想想你这种人嫁进沈家也不会好受。沈家人肯定都看不起你吧？”
    根本没见过几个沈家人的林嘉树：“？”
    这是此话怎讲。
    “沈慎对你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林志远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似笑非笑道, “反正他公司也拿到了，股份也拿到了。”
    林嘉树毫无反应地垂眸看着桌面。
    林志远又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压着嗓子问他：“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沈慎非要这么着急和你结婚吗？”
    “告诉你也没关系。”林志远说，“反正林氏已经和我们毫无瓜葛了。”
    林嘉树困惑地看着他，对方嗤笑一声，道：“傻子, 你就算运气再好又怎么样？”
    “因为那部分属于你的股份，需要你结婚才能拿到啊。”林志远不无恶意地说，“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沈慎。如果不敢问，我这里也有一份文件可以给你看。”

 第41章

    “为了避免你听不懂，我就给你解释一下。沈慎收购林氏能从我爸这边拿到的股份占比不到百分之三十，达不到完全控股。但如果加上属于你的那一份，林氏才算完完全全地属于沈慎。”
    “被人利用了还感恩戴德，我说的没错吧？”
    其实林嘉树并不太能理解林志远跑到他面前说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的目的。
    对方可能错误地估计了他对这所谓“股权”的在意程度。
    首先他一直不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这对他来说就等于没有。
    他并不会觊觎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
    其次，林嘉树并不会因为林志远的几句话就觉得沈慎在利用他。
    小树老师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真傻。
    这几次下来也看得明白究竟谁对谁好，谁是真心谁又是虚情假意。
    林志远见他过于平静的模样，又是一番讥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丢下一份文件，自己离开了。
    林嘉树看看时间，拎着咖啡上了楼，顺便把那张纸小广告似的塞在咖啡袋子里。
    办公室的人看见了，还问他：“这纸是啥啊？”
    林嘉树面不改色地胡说：“是有人发的传单。”
    “哎呀不要什么都接，这楼下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小心他们骗你贷款哦。”大家好心提醒。
    林嘉树乖乖点头：“谢谢，我不会被骗的。”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他才有空看手机。
    微信里来自沈慎的未读消息从1变成了2。
    沈慎：【你猜猜。】
    沈慎：【在忙？】
    林嘉树用牙齿咬住筷子，双手打字回复：【刚刚是有点，现在在吃饭了！】
    沈慎：【食堂怎么样？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吗。】
    林嘉树：【挺好的ovo】
    沈慎：【下午想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林嘉树：【诶，就和他们一起下班吧，早走是不是不太好？】
    沈慎：【都行。】
    林嘉树放下手机，还是忍不住想到林志远给他的那份文件的内容。
    上面写着很多字，但重点已经被人圈了出来。
    是他的名字，结婚和百分之二十的林氏股份。
    这几个词看上去毫无瓜葛，但偏偏和他最近的遭遇不谋而合。
    让人不多想都难。
    林嘉树觉得靠自己应该是想不明白的，但莫名也不想马上去问沈慎，总觉得这样显得他事情很多。
    视线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和沈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对方的一句“都行”上。
    从来没干过揣测别人意思这种事情的林嘉树开始苦恼，这个“都行”是什么意思？
    到底为什么沈慎要让他来公司，是不是和这个文件有关系……？
    林嘉树扒拉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长叹了一口气。
    和上午还算轻松的氛围迥然不同，一到下午，仿佛全员都进入了奇怪的工作模式，整层楼都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和敲动键盘的声音。
    小赵偷偷和林嘉树说：“这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加班……”
    林嘉树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加快翻阅手上计划书的动作。
    分给他的任务其实挺没含金量的，就是让他看一下几份项目计划书有没有格式上和内容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错误，比如说错别字、标点符号或者奇怪的空格之类的。
    但这个工作虽然简单，认认真真做起来也得从头看到尾。
    林嘉树只能忍着看天书的困意努力一个字一个字读，到后来居然也不知不觉看明白了不少内容。
    而且因为格式都大差不差，仔细看完第一份之后，也有个大概的概念问题会出在什么地方了。
    时针悄然划过“6”字，一阵铃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到点了到点了，我得去接我女儿放学。”是那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率先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包就往外走，“拜拜啊明天见，有急事发我微信。”
    同事们头都懒得抬，稀稀拉拉地再见声此起彼伏。
    林嘉树扭头看向窗外，被百叶窗遮住的落地玻璃窗透出一条一条的橘光。
    居然已经六点了，夏天天黑得太晚，让人根本没有已经在加班的实感。
    组长从办公室前面探出头，对他们俩说：“都六点了，你俩可以下班了啊。”
    林嘉树不确定地看看小赵，小赵欢呼一声：“下班！”
    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林嘉树出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对方就变了脸，一脸的心有戚戚焉：“要不是你在，还真不一定加班到几点呢。”
    林嘉树：“……啊？”
    这么恐怖的吗。
    小赵拉着林嘉树的手腕还没松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你明天还来吗？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虽然沈慎的意思是让他体验一下就行，可他就没干几个小时的活，也没体验出什么，再加上被小姑娘这样拉着，拒绝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
    林嘉树犹豫道：“那我……来？不过不确定，我得问问……”
    小赵听见他说“来”这个字，整个人就非常激动了，一路上都拉着他的胳膊不放。
    这幅画面就这样落到了在林氏门口等人下班的沈慎眼里。
    少年漂亮腼腆，少女青春活泼，两人挨得很近，被夕阳的暖光描摹得很温柔。
    薛迎正在副驾驶上兢兢业业地汇报工作，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他顺着老板的视线看向窗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老板娘边上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薛迎说着话呢，突然卡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噜声，要是换成往常绝对要被沈慎嘲讽两句，但眼下，沈慎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车里。
    下一秒，某人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门被关得震天响。
    薛迎从副驾的窗户鬼鬼祟祟地看出去，站在台阶上的老板娘显然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两人齐齐转头。
    他瞧老板娘肉眼可见的眼睛都亮了，第一反应就是向着沈慎走过去，但走了两步又不动了，似乎意识到这是在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的，就仰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沈慎。
    那种眼神，薛迎隔着玻璃膜都被萌得心尖一颤，满脑子只有四个大写字母：kswl！
    林嘉树不知道和沈慎说了什么，又扭头和边上的女生说了两句，对方蹦蹦跳跳地挥着手走了。
    老板的背影看上去也没那么冷酷无情了。
    薛迎坐在位置上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给群友们分享此刻见闻。
    时间倒退几分钟。
    沈慎关了门，站在车前面，林嘉树和小赵听见动静都扭过头来看。
    小树老师对老公凉飕飕的眼神毫无所觉，但小赵同学被盯得背后一凉，瞬间立正站好，自然也松开了拽着林嘉树的手。
    “沈、沈哥，你怎么来了？”林嘉树情不自禁地跑下楼梯，似乎想冲到某人怀里，但反应过来这还在公司门口呢，又赶紧停下，直愣愣地站在沈慎面前，因为离得有点近，只能抬起头看对方。
    林嘉树问：“你等我多久啦？”
    沈慎垂眸，对上林嘉树亮晶晶的眼睛，只能说：“没多久。”
    他伸手拎起林嘉树背后的包：“给我吧。”
    林嘉树“噢噢”一声，顺着沈慎的动作把龟壳卸下来，然后扭头对现在在他斜后方的小赵同学说再见：“那再见？我先回家了。”
    小赵猛猛点头，语气非常奇怪：“小林哥再见、小林哥的老公也再见！”
    她挥挥手，一溜烟地跑走了。
    留下林嘉树僵在原地，红着耳朵不敢看身后的沈慎。
    “人都走没影了，”沈慎轻笑一声，揽过小朋友的肩膀，“走了，别看了。”
    林嘉树差点同手同脚：“喔、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车上，林嘉树先上的车，和前面的薛迎打了个招呼。
    薛迎正想拍老板娘几句马屁，老板上车了，不咸不淡地对他说：“薛助理，你可以回家了。”
    又一次被赶下车的薛迎：“……？”
    车子动了起来，林嘉树有些担忧地朝后看，总觉得站在马路牙子上的薛助理看上去特别凄惨，人都成黑白的了。
    他不放心地问：“这样……没事吗？”
    沈慎：“给他报销车费了。要是跟我们回去再回他那狗窝，得多一个小时路程。”
    林嘉树：“原来如此。”
    车厢内安静下了，林嘉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沈慎，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慎便把两人中间横着的那个书包拿掉，自己坐到了林嘉树的边上，再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到腿上。
    林嘉树：“！”
    他靠在沈慎身上，几乎被某种味道包围了。
    一种让他忍不住想睡觉的味道。
    察觉到怀里人又开始昏昏欲睡，沈慎抓紧机会，凑近对方的后颈和衣领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

 第42章

    温热的气息和似有若无的触感，让林嘉树浑身战栗。
    他闭着眼睛装睡，但后面红了一片，根本瞒不过。
    沈慎抱着他轻笑，胸腔的振动隔着衣物传递到他身上。
    心里好像被猫挠了一下，林嘉树忿忿地转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了沈慎的西装里。
    沈慎：“今天感觉怎么样？”
    林嘉树闭着眼睛回答：“还好……没什么感觉。”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不累吗？”
    “其实我都没干什么。”林嘉树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打打杂，也不费脑子。”
    沈慎又问：“明天还要来吗。”
    林嘉树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沈慎只要再低一点头，两人就能原地接个吻。
    林嘉树愣了几秒，然后把头扭向车窗，看着上面模糊的影子，轻声问道：“那你想我来吗？”
    “为什么这么问。”沈慎还是低了头，轻柔的触感落在林嘉树的发顶，让他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林嘉树忍着没发出声音，只是用脸蹭了蹭沈慎的胸口，闭着眼，居然也真这样睡着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再侧过去一看，原来已经睡着了。
    只是林嘉树的眼角沾着点亮晶晶的东西，沈慎拿指腹轻轻扫过，是湿润的。
    意识到小朋友可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条和开心，沈慎的目光沉了沉，一只手抱着人，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字：【去查一下，今天夫人接触过哪些人。】
    对面秒回：【好的沈总。】
    在等待消息的空档期，沈慎就这样看着怀里睡着的林嘉树。
    林嘉树在他身边睡着的次数和概率都很高，不知道是真的特别能睡还是对他毫无防备。
    如果是后者的话，沈慎的眼里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用沈茗的话来说，流浪狗都要绕着他走，不知道哪年才能遇上一个粘他的。
    林嘉树对他的接受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一开始的预期。
    这个结果让他心情很好的同时，也会担心是不是因为小朋友太无所谓，所以并非是对他特别，而是对很多人都这样。
    所以一想到还有喻家兄弟那种东西在边上虎视眈眈，沈慎心里就烦得要命，生怕一个没看好人就跑了。
    跑了事小，要是被欺负了……
    车开过减速带，稍微有些颠簸，林嘉树靠在他身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呓语。
    沈慎怕他这个姿势难受，就把人放倒了。
    在弯腰拨弄林嘉树黏在脸上的头发时，沈慎看见了他抽绳双肩包里露出来的一角文件。
    一开始他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工作的材料之类。
    直到手机收到消息，对面告诉他，今天林嘉树在林氏楼下的咖啡店见到了林志远。
    沈慎：【坐轮椅都挡不住他要出门。】
    沈慎：【告诉对接林建业的那几个供货商，可以撤单了。】
    对面：【是，沈总。】
    沈慎放下手机，看着包里露出的一角尖尖，最后还是伸手抽了出来。
    林嘉树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眼前还有些朦胧，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晰。
    车内正开着阅读灯，而他躺在沈慎腿上，抬眼能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线条往下滑，收束在永远扣着顶端扣子的衬衫领里。
    他又扭头看车窗外，天似乎已经完全黑了，能看见几个间隔开的路灯，就在沈慎家的小区门口。
    沈慎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林嘉树觉得应该是对方没忍心叫醒自己，才会在车里等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沈慎：“沈、沈哥，我醒啦。”
    林嘉树企图直接坐起来，奈何腰腹力量约等于无，只能像条鱼似的在沈慎腿上扑腾，扑了两下就不敢扑了，因为他察觉到沈慎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林嘉树小心翼翼地和沈慎对视，眼神非常无害。
    沈慎却没如他所愿把人拉起来，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沈慎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嘉树的表情懵了一下，他是真没反应过来，就说：“没有……啊，有一个。”
    “我明天还能不能去上班呀。”林嘉树问。
    沈慎：“你刚刚不是说‘看我想不想让你去’么。”
    林嘉树睡了一觉起来都忘光了自己之前说的什么，被某人噎了一下：“……哎呀。”
    他抬手主动勾住了沈慎的脖子，靠自己坐了起来，和沈慎对视，装傻道：“我说过吗？不记得了。”
    林嘉树把脑袋挪到沈慎的颈窝，红着耳朵不太熟练地撒娇，企图换个话题：“沈哥，我们不回家吗。”
    林嘉树虽然没反抗过亲近的行为，但也几乎没有主动过，沈慎心脏蓦地一紧，叹了口气：“……好，先回去。”
    林嘉树对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毫无所觉：“嗯嗯。”
    沈慎一手拎着包，一手拉着林嘉树上电梯。
    电梯门合上，映出两人的模样，颇有些长辈接小孩回家的喜感。
    林嘉树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眼神突然瞄到书包里突出来的一个白色的三角，脊背一僵。
    他绕到沈慎的另一只手边，小声说：“沈哥，包我自己拿吧。”
    沈慎：“马上就到了。”
    他这么说着，却没阻止林嘉树拿走他挂在臂弯里的书包。
    林嘉树自以为转过身沈慎就看不见了，殊不知这电梯四面都是镜子，把他的小动作照的明明白白。
    就在林嘉树背过身把那张纸用力往包里塞的时候，电梯停了。
    他只能急急忙忙转回来准备出去，却恰好对上沈慎若有所思的目光。
    沈慎：“在藏什么？”
    林嘉树：“……没，没啊。”
    他先一步跨出电梯，一脚踩在门上，还催沈慎：“快出来快出来。”
    沈慎慢条斯理地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林嘉树身后。
    林嘉树此刻都还没意识到沈慎已经知道了这份文件的存在，并且正等着他质问。
    但一直到吃完饭，林嘉树都表现得好像根本没这回事。
    要不是在车上那一瞬间的古怪和沈慎亲眼看到的照片，他都会以为自己的人在谎报军情。
    难道林嘉树真的不在意？甚至可以做到不在意这场婚姻只是单纯的利用？
    沈慎越想，脸色越沉。
    此刻林嘉树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顺便应付经纪人王哥发来的催更消息。
    很久没干活，上了一天班的小树老师还是忍不住打瞌睡，没多久就窝在沙发上疯狂点头，一会儿甩得幅度太大自己又醒了。
    沈慎在书房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打算把人抱回卧室。
    林嘉树在他怀里睁开眼：“……沈哥？”
    “困了就去睡觉。”沈慎说。
    林嘉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嘟囔着：“那你也睡嘛。”
    沈慎没回答，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就准备走。
    转身的瞬间袖口被拽住，沈慎听见林嘉树有点委屈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不亲我啊？”
    沈慎顿了顿，回头，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林嘉树：“？”
    他小心翼翼地反问：“我应该有吗？”
    沈慎轻哂，缓缓道：“我觉得你应该有。”
    沈慎沿着床边坐下，抬手捏着林嘉树的下巴，不算用力，但也不够温柔。
    林嘉树被迫张开嘴：“唔唔。”
    沈慎看他一脸状况外，只能无奈直言：“我看见你包里的文件了。林志远来找你说什么了？”
    林嘉树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讷讷道：“原来你看见了呀……”
    “我真的没相信他说的！”林嘉树努力辩解。
    “是吗？”沈慎没松手，手指沿着林嘉树的喉咙往下，停在他分明的锁骨上，语气轻飘飘的，“那你哭什么。”
    林嘉树茫然：“我没有哭啊。”
    沈慎：“……”
    好的，他现在也有点拿不准林嘉树的脑回路了。
    “那你不担心我是为了这些股份才和你结婚的吗？”沈慎没忍住，问了。
    林嘉树思考了一下，回答：“但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林氏才要和我联姻的呀。”
    想到自己还承认过在见到林嘉树本人之前不知道他是谁，沈慎无法反驳了：“……”
    林嘉树从床上爬起来，讨好似的挂在沈慎身上，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行为背后可能的意义，小声说：“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唔唔。”
    一个有些凶也有些急的吻重重落下。
    林嘉树被迫仰起头，任由沈慎在他嘴里搅动，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小动物似的呜咽，脸上的红晕爬到了脖子根。
    感受到怀里的人开始禁不住细细的抖动，沈慎才慢慢退开，留给小朋友一点喘气的机会。
    林嘉树抓着沈慎衣襟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哑：“干嘛那么凶……”

 第43章

    “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沈慎轻轻捧起他的脑袋，温柔的吻落在他的眼角和嘴角，像一只餍足的狼在逗弄属于他的小猎物，“老实说，我有点生气。”
    林嘉树懵懵的：“啊？为什么啊。”
    “林志远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沈慎垂眸和林嘉树对视，告诉了他一个小秘密，“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离开林氏。”
    林嘉树眨眨眼：“……诶？”
    沈慎捏住他的脸颊肉，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遇到奇怪的人不知道找老公。让我再看见一次林志远，我就掀了他的轮椅。”
    林嘉树：o.o尊嘟假嘟？
    他含糊地说：“辣不太吼吧……”
    沈慎看着他。
    林嘉树吞了口口水，继续：“……补药奇虎残疾轮。”
    沈慎失笑，放开了手。
    林嘉树捂着脸，表情很是羞愤：“你干啥捏我脸！”
    他委屈，沈慎也委屈，垂着黑沉沉的眸子，缓缓道：“罚你第一时间不找我求证。”
    “这份文件，是真的。”沈慎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嘉树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最后受不了率先移开视线的模样。
    林嘉树垂下头，突然有点恍惚，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沈慎追过来，额头抵着他的，沉声问道，“我们之间，有一份婚前协议。”
    第31章 身世
    对于林志远甩给他的这份文件, 林嘉树看了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他也确实没有太过在意。
    再加上林嘉树又趴在沈慎怀里睡了一觉，对笨蛋来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想不开的。
    只要他乖乖的，沈慎别不要他就好。
    就算实在过不下去了，林嘉树觉得沈慎也不会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
    他也无所谓, 难过的话就自己调理一下qaq。
    所以在沈慎第一次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时候，林嘉树是真心觉得没啥想问的。
    后来沈慎因为这个生气，也完全出乎了他意料。
    现在, 他刚被沈慎说的话吓了一跳, 对方又抛出一句“婚前协议”，导致林嘉树本就不可观的脑容量直接宕机了。
    沈慎看着他的脸色, 忽然笑了一下, 道：“不是不在意？怎么脸都白了。”
    林嘉树抬手捂脸：“没有吧……”好像是有点冰冰的。
    身体倏然一轻, 林嘉树小声惊呼着被抱起来, 立刻挂在沈慎的脖子上：“怎么了？”
    沈慎：“去书房。”
    一出卧室，正好撞见还没睡的梁姨, 林嘉树想打个招呼，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 就眼神躲闪地看了看一脸若有所思的梁姨, 没敢出声。
    沈慎倒是很大方：“梁姨，还没睡？”
    梁姨“呵呵”一笑：“哎呀, 睡了可就看不见这么可爱的场景了呢。”
    林嘉树在沈慎怀里装鸵鸟：“……”
    沈慎把林嘉树放到书房的椅子上，林嘉树有点局促地坐着，因为发现自己没穿鞋，光着脚不敢落地。
    沈慎看到了，便去卧室拿了他的拖鞋, 放到林嘉树的脚下：“你穿。”
    林嘉树：“喔、好的。”
    林嘉树再抬头，桌上已经正正好好的摆上了几分装订好的文件。
    沈慎站在座椅旁边，离得很近，稍一俯身就会碰到他的耳廓。
    林嘉树有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桌面上。
    最上面赫然是那份他签过字的“婚前协议”。
    已经完全不记得具体内容，林嘉树小心地翻开它，再次看见了那被圈出来的内容“乙方婚前个人财产完全独立”。
    林嘉树的呼吸一滞，听见沈慎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虽然我的确知道有百分之二十的林氏股份是属于你的。”
    “但这份协议写的很清楚，即便信托生效的条件是‘结婚’，这份财产也完全属于你的‘婚前个人财产’。”
    “所以，”沈慎语速很慢，又停顿了一下，“这个股份和我毫无关系。所以你可以再猜猜看，你觉得林氏的新ceo是谁？”
    林嘉树完全呆住了，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沈慎总结陈词：“林志远完全是在挑拨离间。”
    林嘉树回过神，愣愣地说：“那他为什么要这样……？”
    沈慎抬手揉了揉林嘉树的脑袋，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个。”
    “这又是什么……？”林嘉树迟疑着接过，上面有一个表格和一些数据。
    是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书。
    林嘉树草草浏览过去，视线被整张纸的最后一句吸引了注意。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一旁的沈慎，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节浮木那样：“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叫了这么多年“爸爸”的人，居然真的不是他的爸爸。
    惊讶、困惑是有，但与此同时，林嘉树心里也升起了一丝释然。
    刚回到林家的时候，他虽然害怕，但也不是没憧憬过父爱。
    可林嘉树就算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他不属于这个家”。
    但他从来不贪心，依旧兢兢业业地扮演孝顺的儿子和听话的弟弟。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离开林家的庇护，可能会连很多基本的权利都丧失。无论如何，只要他还在林家，他就可以过上比普通人还要优越的生活。
    所以从小到大林嘉树一直在催眠自己，差不多就够了。
    哪怕到那天他被林建业和林天淮合伙算计了，林嘉树都只是想着算了，大不了之后再也不联系，就当两不相欠。
    而沈慎给他看的这份文件，轻而易举地撕碎了林嘉树十几年来的装聋作哑和习惯性的粉饰太平。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砸在白纸黑字的文件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沈慎把办公椅转过一个角度，半跪在林嘉树身前，用一个仰视的姿态，轻轻吻掉滑落在林嘉树下巴边缘的水珠。
    “不哭，宝宝。”沈慎的声音很轻，语气是少见的温柔。
    林嘉树愣了一秒，然后“哇”地一下抱着沈慎的脖子大哭起来，哭得海水顺着沈慎颈部的线条流进衣领，停留在心口之上的锁骨里。
    沈慎拿出小时候哄妹妹的架势，一下一下地轻拍林嘉树的背。直到大浪滔天变成涓涓细流，林嘉树哽咽着推开沈慎，红着眼睛说：“对、对不起……我其实，我其实没那么爱哭的……”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又委屈上了，抽噎着拿袖子抹了下眼睛。
    沈慎看得好笑，但还是很温柔耐心地说：“那你摸摸，我这一块怎么是湿的？”
    林嘉树抿唇不答，视线往下滑，终于发现沈慎的姿势，瞪大眼睛：“沈、沈沈哥，你这样不难受吗？”
    他想把人拉起来，但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呢，这样一用力，结果把自己给砸了下去。
    还好沈慎就在下面，把人接住了，地上也铺着地毯，没有再磕着碰着。
    只是这个姿势就有些奇怪了——
    沈慎被砸的坐在了地上，背部正好靠着书桌旁的矮柜，而林嘉树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两条腿夹在沈慎的腰侧，一只手还按在对方的胸口。
    活脱脱一个恶霸少年欺负英俊人夫的场景。
    沈慎笑了一声，挑眉问道：“还想哭么？”
    林嘉树讪讪地收回撑在沈慎胸口的手：“不、不哭了。”
    他企图站起来，但膝盖刚碰到地，后腰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按住。
    林嘉树：“？”
    他猝不及防，再次倒向沈慎。
    林嘉树没打算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慎的长相其实并不算非常冷，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点引人遐思的泪痣。
    但偏偏身份是高高在上的，性格也不算热烈，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成了众人眼里的月亮。
    此刻林嘉树望进这人的眼里，只觉得像极了运动后那种心跳加速头晕目眩的状态，但浑身又懒洋洋的。
    他就像个能攫取人情绪的妖怪，林嘉树的哭也好、笑也罢，总是能被他极大程度地影响。
    沈慎：“真不哭了？”
    林嘉树闷闷的：“……嗯。”
    温热的气息骤然靠近，一个个的细密的吻从眼角向下，以一个不轻不重的啃咬结束在林嘉树下唇。
    林嘉树：“唔！”
    “尝过了。”沈慎说，“不苦，是甜的。”
    两人回到卧室，时间又到了凌晨。
    林嘉树一上床就开始打哈欠，看样子又要秒睡。
    沈慎便赶紧问他：“你明天还去公司吗？”
    林嘉树第三个哈欠打到一半，顿了顿：“……去。”
    “想好怎么办了？”沈慎问。
    一室的黑暗里，林嘉树还带着点水光的眼睛隐隐亮着：“我有一个问题。”

 第44章

    沈慎：“你说。”
    “为什么，会有我的股份？”林嘉树百思不得其解，“林氏明明不是我……”
    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向沈慎。
    沈慎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它是你的。”
    林嘉树没说话了。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习惯了入睡困难的沈慎都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林嘉树说：“……我要去。”
    沈慎把人抱进怀里：“嗯。”
    “是我的……爸爸留给我的吗。”林嘉树轻轻地问出声，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
    回应他的是沈慎收紧的手臂。
    仅仅只过了一天，再次站在林氏门口时，林嘉树的心态已经从“完全不知道来干嘛”变成了“这居然和我有关系”。
    虽然他依旧对这份工作感到大写的不知所措，但大概所有强加于人的责任都比不上一句“与我有关”来的有用。
    小赵在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了林嘉树，登时双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
    林嘉树：“早……”
    小赵：“昨天那个真是你老公？！”
    林嘉树：“嗯？喔噢，对的。”
    小赵喃喃自语：“妈呀，大老板这么帅的啊？”
    员工们都知道林氏被收购改组的事情，再加上昨天王经理的态度，不难猜出来沈慎的身份。
    “那你就是老板娘啊！”小赵激动地扒着林嘉树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堪比做梦，“我居然和老板娘是同事……诶等等，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实习？”
    林嘉树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大概是因为我姓林？”
    小赵：“？”
    早上的例会开完，众人回到各自的办公室继续工作，林嘉树被王经理单独叫住：“小林，沈总找你。”
    林嘉树用工牌刷开办公区的门，沈慎正在走廊里站着等他。
    他小跑了几步：“你还在呀。”
    沈慎“嗯”了一声：“现在要回去了，沈氏有点事情要我出面。”
    林嘉树乖乖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不许加班。”沈慎说，“下午我在楼下等你。”
    林嘉树：“……啊？”
    “你就只是来这里体验一下工作环境。”沈慎垂眸，“要学什么，我会亲自教你。”
    “所以下个礼拜，”他说，“跟我一起上班吧。”
    “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一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怎么办。我不放心。”
    林嘉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捏着工牌的手指蜷了蜷，忍着捂脸的冲动回答：“……哦。”
    林嘉树逃似的回到了办公室，飞快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赵被他的动静吸引了目光，看过来，奇怪道：“你出去跑步了？脸这么红。”
    林嘉树：“。”
    小树老师单纯怕热行不行！
    第32章 益智？那很有生活了。
    如果说第一天大家还有些把林嘉树当空降关系户的客气在, 第二天忙起来就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小林和小赵两位实习生就是行走的砖，谁需要他们都得立刻过去帮忙。
    包括但不限于拿物资、打印文件、下楼拿咖啡和一些技术性不强的简单工作。
    两人也再没机会聊天，像陀螺似的被抽的团团转。
    于是等到下班的时候, 林嘉树不知不觉就被迫加班了。
    如果不是沈慎打了电话过来，可能又要等李姐的小孩放学他才能反应过来该下班了。
    林嘉树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道：“喂……”
    电话那头是沈慎无奈的声音：“还没下班？”
    “嗯、我马上下来哦。”林嘉树没挂电话, 捏着手机走到组长的工位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那个, 组长, 我可能要先走……”
    “去吧去吧。”组长一脸“我懂的”的表情，挥挥手和他再见。
    林嘉树便回去拎包。
    小赵无声尖叫, 对组长嚷道：“老师, 我也要下班！”
    组长：“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哈。快点, ppt十分钟之内改好发我。”
    在小赵的哀嚎声中, 林嘉树强装镇定地走出了办公室，等钻进了电梯才终于忍不住捂脸。
    看着电梯里的自己, 林嘉树松开手，露出脸上显眼的粉红色。
    他默默移开视线, 但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 视线划过明亮的不锈钢壁面，都能看见自己的脸。
    无处可逃。
    跑出林氏的大门, 迎面是天边的赤霞橘光和夏天炽热的气息，被熨烫过后钻入鼻腔，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林嘉树揉揉鼻子，小跑向路边停着的迈巴赫。
    办公室里空调太足，林嘉树穿着长袖衬衫一直没脱, 出来的时候着急也没想起来，短短几步路就被热得额头冒汗，配上微微发红的脸蛋，倒也没显得很突兀。
    林嘉树钻进车内说的第一句话是：“哇，好凉快。”
    沈慎拿着文件的手一顿，开口：“李师傅，空调调高一点。”
    他转向一旁的林嘉树，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擦擦。”
    林嘉树乖乖接过，随意抹了两下，问道：“今天薛助理不在？”
    沈慎：“他去出差了。”
    “啊。”林嘉树好奇地看了一眼摆在沈慎腿上的文件，密密麻麻全是字，看得人眼晕，“最近很忙是不是？”
    “沈哥你不用专门来接我的，”他鼓了鼓腮帮子，解释道，“忙的话就让李师傅来接我就行。”
    林嘉树最近才注意到，其实沈慎的睡觉时间不出意外都是凌晨。
    除非有时候折腾得晚了，其余情况都是林嘉树先睡，沈慎回书房，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样的工作强度，还要为了接他下班浪费点时间，林嘉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沈慎听明白了小朋友的意思，却并不打算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觉得我跑到林氏多此一举了。”
    “那不然小树老师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自从沈慎在林嘉树面前掉了榜一的马甲，就没再藏着掖着，一口一个“小树”喊得起劲，“这样上下班都不用浪费时间。”
    林嘉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只会影响你……”
    “影响我？”沈慎闻言，投向林嘉树的目光浮起一点戏谑，“小树老师这么自信？还是说，是太不相信我了。”
    林嘉树：“……？”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小树老师想尝试一下办公室play的话。”沈慎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笑意和循循善诱的意味，“我的办公室有你心心念念的全景落地窗。”
    这下林嘉树听懂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嘉树试图反驳，但说着就忍不住想到一些有的没的，结果把自己给说红温了。
    还好手机救命似的响了一声，林嘉树慌忙掏出来看消息，努力板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沈慎见好就收，继续垂眸看文件，只是嘴角早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消息是经纪人发过来的。
    林嘉树记得自己刚拒绝过经纪人给他接的一个双人广告，没想到这么快又有新的。
    经纪人似乎是尝到了让林嘉树麦麸的好处，推过来的合作都是双人直播。
    林嘉树咬着唇打字拒绝：【王哥，我不想接这些。我都结婚了。】
    经纪人：【就直播一下你又不会少块肉，赚得还比之前多多了。】
    经纪人：【你老公又有意见了？】
    林嘉树：【不是，哎，就是我不想接。】
    林嘉树：【而且我最近在实习，很忙的0.0】
    经纪人：【？？？实习？】
    经纪人：【你老公是不是破产了，还是打算破产清算了】
    经纪人：【什么工作要你实习啊/微笑】
    林嘉树：【你别乱说！我老公好着呢！】
    经纪人：【实习有几个钱啊，不如直播一次赚得多。】
    经纪人：【与其找这些露水情缘的麻烦，你老公不如直接把你的那个榜一大哥干掉，显然是他比较可疑吧。】
    林嘉树：【。】
    不忍心告诉经纪人事实，林嘉树还是坚持表达了不接双人直播的想法。
    经纪人也不能逼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这里还有个综艺，你要不要看看。】
    林嘉树：【综艺？找我吗？】
    经纪人：【邮件截图】
    林嘉树点开一看，下意识地念出声：“‘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看不懂思密达。
    一旁的沈慎冷不丁开口：“谁和你表白了？”
    林嘉树：“啊？没有，这是一个网综的名字。是一个……知识竞答的综艺节目？？？”
    林嘉树：【王哥，你没搞错吗？这节目好像是拼智力的啊o.o】
    经纪人：【没搞错，节目组说上次看见你回答问题，觉得你很合适上这个节目。】

 第45章

    林嘉树：【我吗？.jpg】
    经纪人：【这节目周末录，给的钱不少。你最近热度挺好的，去刷个脸一轮游也没什么损失。】
    经纪人：【反正大家都知道你的水平，也不用有什么包袱。/微笑】
    林嘉树去搜了一下这个节目的其他嘉宾和选手，基本上都是些名校毕业生，甚至有牛逼的高中生，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何必找他这种绿叶去衬托这些牡丹花啊！
    经纪人威胁道：【不接直播可以，这个节目你必须去。】
    经纪人：【不然算你kpi没到。】
    林嘉树：【……qaq】
    “怎么了？”沈慎察觉到林嘉树的表情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林嘉树垮着个小猫批脸：“有个益智类节目请我去参加。”
    沈慎挑眉：“益智类？”
    林嘉树：“就是答题的那种……”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但是感觉好丢人啊啊啊。”林嘉树摊在座椅上，憋不住地碎碎念。
    “确定要参加？”沈慎又问。
    林嘉树活人微死：“……嗯。”
    沈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林嘉树翻了个身，滚到沈慎怀里。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陪你看看。”沈慎说。
    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的林嘉树：“对哦。”
    他眼睛亮起来，抓着沈慎的手摇啊摇：“老公你帮帮我！”
    沈慎：“‘老公’？”
    林嘉树自己都没想到能在非“工作时间”把这两个字说得这么顺溜，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慎。
    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头皮发麻，尴尬得能立刻抠出一座巨型宫殿。
    林嘉树不敢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跟在沈慎身后半步的距离回了家。
    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沈总终于打开了客厅里那个疑似摆设的巨大电视机，并问林嘉树：“叫什么，‘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林嘉树嘴里还塞着东西，只能忙不迭点点头应道。
    沈慎在视频软件上搜到这个综艺，打开了最近的一期。
    出乎林嘉树的意料，他之前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以为这个节目是靠学霸火的，现在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里面居然还有不少现在很火的流量明星和男团歌手。
    两人趁着节目开场白的时间加速吃完饭，然后肩并肩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副看网课的架势。
    大概是因为沈慎坐在边上，林嘉树不敢开小差，看得聚精会神，就差拿个本子记笔记了。
    结果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虽然节目组自己的定位是“益智类答题闯关”，但其实更多的看点还是在嘉宾之间组队互动的环节上。
    节目采用两人组队的积分制，基本上奉行“一带一路”，也就是一个学霸/素人配一个明星，这样比较有话题度。
    当然所谓“素人”也并非全素，大多都是自带粉丝基础或者话题度的网红。
    其实说白了还是在人造cp麦麸制造话题，但头脑简单的小树老师并没发现这个陷阱。
    但在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几轮答题之后，沈慎终于忍不住评价了：“这个人非要和队友抱在一起才能回答问题吗。”
    边看边做题顺便评估自己能拿几分的林嘉树：“……啊？”
    怎么个事儿。
    沈慎一扭头，发现身旁的人正在一边搜索一边做题，非常认真，应该是完全没注意到屏幕里的异状。
    眼看左边这一对都快抱在一起亲了，沈慎突然按掉屏幕。
    林嘉树：“？？？”
    “这是正经节目吗？”沈慎问，十分的意味深长，“会不会我老婆去了，就是准备给我点颜色看看。”
    林嘉树呆呆的：“嗯？应该是正经节目吧？”
    他一本正经地问沈慎：“沈哥，你觉得这个节目的题难吗？”
    沈慎思忖片刻，反问他：“你问一下你的经纪人，这种节目应该会有题库。”
    林嘉树醍醐灌顶：“噢！”
    片刻后，小树老师皱着小脸和沈慎说：“有是有……但是里面有3万多道题。”
    堪比大学四年思政课的题库总和。
    沈慎其实很想说一句这个节目的重点明显不在答题上，但看林嘉树这么认真，又觉得不告诉他也挺好的。
    至少小朋友专心做题的话，应该可以挡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凑过来吧。
    第33章 喝醉了
    沈慎：“没事, 你让他发一下题库，我帮你看看。”
    林嘉树犹豫但激动：“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呀？”
    “那我提点条件。”沈慎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淡的, 虽然是在征求林嘉树的意见，但显然这是个陈述句。
    林嘉树“嗯嗯”点头：“你说你说。”
    “什么时候去录节目？”沈慎问。
    林嘉树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回答：“应该是下周六和周日两天。”
    “我陪你去, 不许在那边过夜。”沈慎说。
    林嘉树继续小鸡啄米：“好的。”
    “还有一个，”沈慎看着林嘉树亮晶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下周跟我一起去公司。”
    除了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干什么之外, 林嘉树觉得这两个条件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好呀。”
    对方的神情太过坦然，倒让心里有些难言想法的沈慎哑然失笑。
    他伸手, 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林嘉树的头发, 让他忍不住战栗起来。
    林嘉树努力抬眼看着沈慎, 表情认真可爱, 像是把对方当成是全权正确可靠的长辈或者上司。
    就在林嘉树全神贯注竖起耳朵准备听沈大佬吩咐指哪儿打哪儿的时候，他听见沈慎用一种略带哄骗语气的声音说：“追加一个条件, 亲我一下。”
    林嘉树：“？”
    “那要怎么亲……呀。”林嘉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敢看沈慎的眼睛，目光躲闪着左顾右盼。
    林嘉树问出这个问题单纯只是觉得自己不会亲, 并不是推脱或者察觉到了沈慎的阴谋诡计才故意这么问。
    “那我示范一下, 你跟着学。”沈慎似笑非笑地说。
    林嘉树：“好、好啊。”
    下一秒，一个带着不容置喙力道的吻落下, 触感是温柔的，心跳却是滚烫。
    “……张嘴。”沈慎轻声道，林嘉树半阖着眼，晕晕乎乎地听话照做，舌尖被勾着, 有种过电似的酥麻感。
    半晌，林嘉树红着脸瘫在沈慎怀里，喘着气道：“我、我做不到……”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把沈慎亲到缺氧qaq。
    “你试试看。”沈慎循循善诱，本就漆黑的瞳仁仿佛墨染过一般，有些林嘉树看不清楚的东西翻滚着，隐约露出更深层的底色。
    虽然沈慎的表情还是很波澜不惊，但林嘉树就是莫名想到了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不过变成了男的。
    林嘉树定了定神，开始学着沈慎的流程，极其郑重地贴上了沈慎的嘴唇，再用力碾了碾。
    并浑然不觉自己被下套了，说好的亲一次，结果一个来回直接翻倍。
    林嘉树退开一些，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生涩地描摹着沈慎的唇部轮廓，并且尝试撬开对方的齿关探进去。
    但沈慎岿然不动，并没有因为林嘉树的卖力而任他摆布。
    亲的舌头、嘴唇都麻了，眼前的人看上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嘉树干脆主动结束了，窝在沈慎身前不动了，看上去累得够呛。
    沈慎轻笑，低头在林嘉树的脑门上亲了一下：“不试了？”
    林嘉树闷闷地说：“不试了……好累哦。”
    最累的是试了半天沈慎毫无波动，难道他真有这么差劲？！
    明晃晃的郁闷和不高兴都摆在脸上，沈慎伸手捏了捏林嘉树脸颊，把他猝不及防地捏成了个金鱼嘴。
    林嘉树终于忍不住瞪他：“唔……！”
    沈慎凑近他的耳廓，在林嘉树耳边落下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林嘉树呆了一下，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了。
    林嘉树又在林氏呆了几天，在周五的时候和组长说了自己之后就先不来了。
    组长小心翼翼地问他：“小林是觉得我们加班太严重了吗？”
    林嘉树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组长，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去他那边。”
    组长似懂非懂，但十分上道：“好好好，你去忙。随时欢迎回来哦。”
    林嘉树懵懵地点头，走了。
    组长虽然不知道林嘉树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看王经理的表现也能猜出一二。
    在现在这种恐怖的职场氛围，林嘉树这样的就等同于活脱脱的镇海神针，看谁还敢给他们组穿小鞋？！
    所以说什么也要巴结好这尊大佛。
    但林嘉树没懂，上车的时候还问了沈慎：“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他们居然还希望我再回去。为什么啊？”
    沈慎闻言，笑了笑：“你们组长叫什么？”

 第46章

    林嘉树说了名字，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慎：“没有，别瞎想。薛迎，你去和王经理说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副驾的薛助理：“嗻。”
    说完了他又轻咳一声：“咳……好的老板。”
    周六的时候沈慎又去了公司，助理们只能集体加班，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唉声叹气。
    薛迎从沈慎办公室走出来，对着她们说：“你们别这样好不好。”
    三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好……”
    薛迎：“今天加班的内容不是这周没处理完的合作方案。”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是给老板娘布置工位。”
    三人登时：“？？！”
    小夏脱口而出：“老板这是……终于忍不住要把小美人带着上朝了？嗷！”
    薛迎拍了她一下，回头看看一玻璃之隔的办公室，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
    小夏委委屈屈：“哦。”
    小李插嘴问：“老板娘是过来干什么的？”
    薛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三人：“……啊？”
    沈慎在公司加班的时候，林嘉树单独跑出去找了李文初。
    最近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太过炸裂，他之前也只是有空的时候李文初提了一嘴，一直被缠着要细说。
    终于有空了，林嘉树便溜去了好友家。
    李文初早就准备好了瓜子和啤酒饮料在沙发上等他了，见林嘉树来了，赶紧拉着他坐到身边，兴致勃勃地问：“咋回事啊？说好的一起当穷人，你怎么背着我发财了？”
    林嘉树很有有夫之夫的自觉，推开了李文初凑过来的脸，一脸纠结地回答：“初初你别离我太近……我没说过这句话。”
    李文初被多年的好友无情推开，从没受到过此等待遇的他心都要碎了，当即闹起来：“你居然推我！果然是竹马不如天降，这才多久你就要抛弃我了呜呜呜。”
    林嘉树又赶紧把人抱住：“没有没有！就是、就是……”
    他小声补充了一句：“沈哥他，会检查……”
    李文初莫名其妙的：“检查啥？我和你能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味道。”林嘉树又老老实实地松开手，十分端庄地坐在离李文初一拳距离的地方，认认真真回答。
    李文初听懂了，几欲吐血：“想不到沈慎居然也会玩香水有毒这一套……”
    “算了算了，”李文初摆摆手，“不和狗男男计较。小树你继续说，怎么回事？”
    林嘉树便把整件事简单地给李文初说了一遍，以他目前知道的事实为主，当然也略过了一些细节。
    当听见林嘉树说他其实并不是林建业的亲生孩子时，李文初终于忍不住“靠”了一声，直接开喷：“他密码的，我就说这个糟老头子为什么虐待你，敢情你根本不是亲生的？！这一家人真是坏透了，呵呵幸好林志远残废了，这就叫天道好轮回！”
    “好啦好啦，你小心摔倒。”林嘉树把企图站在茶几上的李文初拉下来，反过来安慰起对方，“我这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嘛。”
    李文初气得眼睛都红了，瞪大眼睛看他：“这叫没什么损失？！”
    “可是我妈妈去世了，”林嘉树垂着眼睛，语气很平静地说，“如果爸、林建业没有带我走，我大概现在……会在福利院里吧。”
    “这样会比现在好吗？”林嘉树问李文初。
    李文初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并排靠在沙发上，林嘉树犹豫再三，还是接过了李文初塞给他的一罐啤酒。
    李文初感叹：“那真是要谢谢沈大佬，如果没有他，这些事情搞不好一辈子你都不知道。”
    林嘉树捏着手里的易拉罐，心底滚过一团火似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李文初和他碰了一下，“庆祝我们小树变成亿万富翁？”
    林嘉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那么多啦。”
    李文初：“我不管，你得投资我，给我拉资源。”
    林嘉树有点晕晕乎乎的了：“拉——我给你安排影帝当配角！”
    林嘉树没怎么喝过酒，醉得速度非常惊人，很快就在李文初的带领下开始胡言乱语。
    沈慎从下午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到傍晚才打通：“喂，你在……”
    电话那头是一个含糊的声音：“……老、老公？”
    沈慎顿了顿，蹙眉：“你是谁？麻烦把手机还给我爱人。”
    “还、还‘爱人’，你多大了啊。”对面大着舌头笑了一声，“诶，小树你醒醒，你老、老老公来，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慎听明白了：“李文初？你们在哪。”
    一阵清浅的气息拂过听筒，沈慎安静地听着，意识到电话对面换了个人。
    林嘉树显然也喝醉了，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但声音听上去还很正常，只是比平时更软一些：“嗯、老公……你在等我吗？我、马上，马上回家。”
    “小树，你乖乖待着，等我去接你。”沈慎赶紧出声制止，“听话，嗯？”
    林嘉树安静了几秒，乖乖道：“那我等你。”
    沈慎一边下楼一边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嘉树摇摇头，然后反应过来对方好像看不见，就补充了一句：“不难受的。我就在这里等哦。”
    “嗯，乖。”沈慎说。
    只是没想到，路上居然堵车了。
    沈慎生怕林嘉树独自一个人走出去，便跑上楼敲门。
    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就在沈慎以为得找开锁师傅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门里钻出一个人把他一把抱住。
    林嘉树的脑袋抵在沈慎的肩膀处，抽噎着说：“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第34章 好玩吗？
    小朋友喝醉了,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沈慎发誓他只是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林嘉树已经把眼泪鼻涕全都一股脑儿蹭到了他衣服上, 用一种控诉又委屈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林嘉树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证明我是冤枉的。”沈慎失笑，抬手用袖子轻轻蹭了蹭林嘉树湿漉漉的眼角。
    “你、你要是来带我回家的, 那你就不冤枉。”林嘉树拽着沈慎皱皱巴巴的衬衫，语气很轻但也很坚定，“……不用证明。”
    “那我可以带小树老师回家吗？”沈慎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 ”林嘉树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我刚刚从茶几上摔下来了……腿好痛。”
    沈慎：“摔哪儿了？我看看。”
    “不不不要看！”林嘉树突然一脸的紧张，和沈慎说起了悄悄话, “回家再给你看。”
    沈慎顿了顿, 眼神一暗：“……嗯。”
    “那我, 嗯, 去和初初说一声哦。”林嘉树吸吸鼻子，扭头钻进房间。
    李文初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谁呀？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是大明星，万一是狗仔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 不是狗仔哦。”林嘉树摇摇晃晃地从卧室搬来一床毯子, 盖在李文初的身上，凑过去和他告别, “我走啦初初，晚安。”
    李文初已经闭上眼：“晚安……”
    沈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林嘉树终于出来了，表情也平静了许多，要不是通红的眼角一时半会还消不下去, 根本看不出是刚才那个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人。
    沈慎问：“好了？”
    林嘉树点着头“嗯”了一声，看得出来想努力表现自己没醉，但实际上已经走不出来直线，短短从门内走出门的距离就看得沈慎胆战心惊，更遑论让某人自己下楼了。
    李文初租的老小区没有电梯，沈慎想了想，在林嘉树面前蹲了下来。
    林嘉树正准备晃悠过去：“……诶？”
    于是他也在沈慎边上蹲下，悄悄说：“老公，你累了吗？”
    带着酒味的呼吸拂过沈慎的脸颊、鼻尖，和林嘉树身上的柑橘香融合在一起，像一杯甜甜的果酒，好喝但并不醉人，却一样能给人神魂颠倒的感觉。
    林嘉树清醒的时候从来没叫过他老公，沈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又痒又没法拿猫怎么办。
    “不累，我背你下楼。”沈慎说。
    林嘉树思考了几秒，也不逞强，很听话地趴到了沈慎的背上——但也只是趴着，两只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完全没有自己会掉下来的危机感。
    “小树，你伸手环住我的脖子。”沈慎试图给他讲应该怎么做。
    但醉鬼不会这么听话，林嘉树伸出手指，顺着沈慎的衣领钻了进去。

 第47章

    沈慎：“……”
    他无奈地让林嘉树站到地上，再把人抱下楼。
    并不是他抱不动才不选这个作为第一选择，而是林嘉树毕竟是个成年人，抱着下楼不安全的隐患太多。
    还要谨防醉鬼的小动作。
    等到了一楼，沈慎真的出了半头的汗，紧张的。
    可到了单元门口，林嘉树又不肯走了：“……我不走，你是不是要把我卖掉？”
    沈慎低头和他对视，轻声问：“那你看看，我是谁？”
    林嘉树和沈慎对视了几秒，突然红着脸移开目光，小声嘟囔道：“……你很帅。我都听你的。”
    “嗯？”沈慎忍着笑，逗他，“你不怕我真的要卖掉你了？”
    “……那你不要卖掉我好不好？”林嘉树纠结半天，犹豫着吐出来这一句哀求似的话，“我很听话、很乖的。我吃的也不多，不花钱。”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我会直播赚钱的！有个、有个大哥特别有钱，总给我打赏好多……谁来着？反正、反正我可以用他的钱养你！”
    沈慎：“？”
    他笑了一声，捏住林嘉树的脸：“用我的钱养我？宝宝真聪明。”
    林嘉树“唔唔”两声，看着沈慎的脸发起了呆，半晌才说话：“嘿嘿……你长得真好看。”
    “我们回家再欣赏好不好？”沈慎没再给林嘉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林嘉树小声惊呼着，挂在沈慎身上被抱进了车内。
    到了车内坐好了，林嘉树安静地打量了一会儿，开始在沈慎边上蹭来蹭去。
    是字面意思上的“蹭”。
    林嘉树先是拿手指戳戳沈慎的胳膊，沈慎看过来了，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干，自顾自看自己的手玩儿。
    等沈慎不看他了，林嘉树便又故态复萌，拿手在沈慎身上摸一下、戳一下，活像只黏人的小猫。
    沈慎便装作闭着眼睛睡着了，等林嘉树卷土重来的时候，伸手捉住对方作乱的手，睁眼瞧他。
    换成平时，林嘉树绝对不敢这样，虽然现在他也没那么怕沈慎了，可总归在心里还是尊敬对方的，哪儿敢这样玩。
    但喝醉了的林嘉树就比较不一般了，非常大胆且勇猛，敢直视沈慎的目光。
    沈慎掀起眼皮，不紧不慢地问他：“在干什么？”
    林嘉树的手被沈慎捏着，也不挣扎，反而嘿嘿一笑：“在和你玩呀。”
    “好玩吗？”沈慎问。
    林嘉树想了想，求饶着说：“你抓着我就不好玩，放开嘛。”
    “那我们换一个玩法好不好？”沈慎放开了林嘉树的手，抬手把人圈进怀里，半哄着说，“我亲一下，你回答一个问题，怎么样？”
    算盘珠子都崩到司机师傅脸上了，前面的司机师傅默默拉上了挡板，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林嘉树呆了几秒，全然发现不了这笔赔本的买卖，反而很高兴地回答：“好啊好啊。”
    然后张开嘴伸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即使在昏暗的车内也被看得很清楚。
    沈慎：“……嗯？”
    林嘉树为了说话，只能再把舌头缩回去，抬眼看着沈慎，无辜中带着一点纯然的媚色：“要这样的……亲亲。”
    “……别招我，宝宝。”沈慎几乎要败给他的天然，心想下次决不能放他一个人去喝酒。
    沈慎很克制地亲了亲林嘉树微微嘟起的嘴唇，在他的下唇中间舔了舔便退开，沉着眸子问：“林建业骗了你这么多年，你想不想报复他？”
    林嘉树听见这个名字，本能地蹙眉，迟疑道：“唔……报复？”
    “嗯，他那么缺德，特别坏，拿走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对你这么不好。”沈慎把这些都讲得很直白，怕林嘉树反应不过来听不懂，“他是不是应该受到点惩罚？”
    林嘉树犹豫：“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林嘉树的一双眼睛里已经盛满了泪水。
    他“呜呜啊啊”地，一头扎进沈慎的怀里，再度重演一小时前在李文初家门口的那一幕。
    沈慎无奈又心疼，只能摸着林嘉树的后脑勺权当安慰小朋友。
    小朋友哭累了，也是真的累了，趴在他胸前睡着了。
    沈慎已经见怪不怪，从车内抽了几张餐巾纸轻轻给林嘉树擦了擦脸。
    小朋友看似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但心里跟明镜似的，估计这辈子掉眼泪的几次全都给沈慎撞见了。
    沈慎垂眸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睡着的人，轻轻揉了揉对方皱起的眉心。
    第二天林嘉树醒来的时候，成功体会到了宿醉的威力。
    头痛头晕浑身酸，外加非常干净地断了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林嘉树摸着脑袋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撞见在客厅里看书的沈慎，顿时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沈慎似乎时刻在关注着卧室，见他走出来了，立刻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嘉树立正站好：“没、没有……沈哥，我昨晚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怎么个麻烦法？”沈慎合上手里的书，放在腿边，老神在在地继续说，“是你抱着我哭不松手，还是非说要用我的钱养我？”
    林嘉树瞪大眼睛：“……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沈慎却无所谓地一笑，柔了声道：“吃早饭吧。”
    林嘉树摸摸鼻子：“……噢。”
    早餐除了比往常更清淡之外，梁姨还端过来一碗解酒汤：“小树啊，把这个也喝了。”
    看着里面飘着的鲜红的西红柿，林嘉树皱着眉拒绝：“梁姨，我没醉了……能不能不喝这个，我怕酸。”
    一直没出声的沈慎却突然说话了：“喝了，喝完再去睡一觉。”
    “啊……”林嘉树皱着小脸，但又不敢拒绝沈慎的命令，只好端着碗视死如归地喝汤，然后怂怂地看着沈慎。
    沈慎：“让你长点记性，不能喝下回就别喝。”
    林嘉树喝完了，吐着舌头又喝了一整杯水，看得梁姨在边上直乐：“真的有这么酸吗？”
    林嘉树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很怕酸……”
    “好了，再去床上躺会儿。”沈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背后，大掌落在他的后颈处，带着温柔却不容置喙的力道，林嘉树忍不住哼了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这声音很暧昧的时候，原本站在桌前的梁姨已经不见了。
    他只好忍着尴尬站起来，跟着沈慎又回了卧室。
    林嘉树乖乖躺回床上，摸了摸肚子，扭头看一旁的沈慎。
    沈慎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对林嘉树说：“有点事要和你说。”
    林嘉树闻言立刻坐起来：“什么事？”
    沈慎：“关于林建业。你打算怎么办？”
    林嘉树怔了怔，疑惑：“我打算……？”
    “嗯，”沈慎颔首，“不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35章 失眠
    林嘉树当然好奇, 但是当惯了乌龟的小树老师，早就可以很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当时沈慎告诉他“林氏属于他”，震惊过后, 林嘉树就对这个事情感到很惶恐。
    天降财产并不是每个人的梦想，起码对林嘉树这种习惯性混吃等死的人来说，是一件多少有些恐怖的事。
    大概是被水友们骂多了“小废物”, 他自己也对这个身份接受良好，再加上从小到大都被明里暗里地否定，林嘉树自己也把自己当成没用的富二代了（并没钱版）。
    突如其来的股份也是责任, 还有这些背后的所谓真相, 都让林嘉树感觉到真实的压力。
    与其知道这些，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就不用费心了oao。
    逃避可耻但有用。
    所以他还是很犹豫地、甚至有些为难：“……啊。”
    沈慎看出来他又开始装傻, 也不气, 但是装作没看懂他的抗拒, 自顾自地开始讲故事：“先从你的亲生父亲开始？”
    没给林嘉树反应的机会，沈慎便把他这个月搜集到的资料全部讲给了林嘉树听。
    林嘉树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变成呆滞, 再定格成少见的沉郁。
    终于，他也忍不住问：“所以……林家完全是鸠占鹊巢？”
    还有一句他没敢问出来, 这么多年, 原来他一直在“认贼作父”？
    沈慎沉吟片刻，娓娓道：“林家原本也是企业的合伙人这点没错, 但他们最大的错就是太贪心，想完全抹杀掉你……家的痕迹，甚至把主意打在你的头上。”
    林嘉树：“……嗯。”
    这些事实他都无法否认，林嘉树心里乱成一团，只能继续求助似的看向沈慎。
    他不确定他该怎么做, 能不能做好。
    沈慎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道：“没有逼你的意思。你慢慢想，想到什么再和我说。”

 第48章

    不是谁都觉得复仇很酷，沈慎想，如果林嘉树不想自己做，那么就让他来做。
    林嘉树用头顶蹭了蹭沈慎的手心，含糊地回答：“嗯，好。”
    周日一整天，林嘉树都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活脱脱的一个无业游民。
    当然，他知道自己明天还得去上班，所以用宿醉的借口狠狠放纵了一天，沈慎也陪了他一整天。
    虽然他醒的时候并不多。
    第二天一早，睡够了的林嘉树终于在成功在闹钟响起之前睁开了眼睛。
    他侧头去看躺在一旁的沈慎，心想终于有一次我比你醒得早了，于是凑近了去看。
    沈慎的睫毛很密很长，但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点，林嘉树也是突然发现的，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下，一点泪痣就缀在阴影下方，看着让人心痒。
    林嘉树便偷偷抬手想要碰一碰，但手才刚伸出去，面前的沈慎就安安静静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怎么了？”
    林嘉树的手指僵在他面前，被抓包的尴尬冲上脑门，支支吾吾道：“……你没睡着吗？”
    “嗯。”沈慎也抬手，握住了林嘉树的手指，“我睡眠很浅。”
    “经常失眠吗？”林嘉树脱口问道，突然发现一起睡了这么久，他总是先睡且一觉睡到天亮，完全没有意识到沈慎可能躺在他身边整晚睡不着。
    这样一想，林嘉树的脸都白了。
    沈慎看他表情变来变去，笑出声：“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而且最近我已经能连续睡三四个小时了。”
    “啊……”听到这里并不能让林嘉树觉得被安慰到，反而眉头皱得更紧，“只能睡这么久吗？”
    沈慎：“那自然比不过你随时随地都能睡。”
    林嘉树：“……别开玩笑了！”
    他在沈慎边上坐了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道：“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有在吃药吗？”
    林嘉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体会过失眠的痛苦，仅有的几次也足够让他记忆犹新。
    ……特别可怕！
    比做噩梦还吓人。
    沈慎抬眼看着小朋友一脸的纠结和痛苦，还隐隐露出点菜色，好笑道：“怎么？怕你老公英年早逝？”
    林嘉树：“呸呸呸！”
    他赶紧用手捂住了沈慎的嘴，急道：“你别乱讲！”
    沈慎弯了弯眼睛，拿开林嘉树的手道：“嗯，别担心。我身体很健康。”
    林嘉树“哦”了一声，但还是抓着刚刚的问题继续问：“医生怎么说？”
    沈慎对林嘉树笑了一下，岔开话题：“该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
    林嘉树只能先起来洗漱，但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打量沈慎，还趁他不注意问了一下梁姨。
    梁姨从沈慎上初中就在他家照顾他，对沈慎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闻言便说：“哎哟，这是少爷的老毛病了。”
    林嘉树惊道：“……多久了啊？”
    梁姨叹气：“一开始我被安排过来照顾少爷，是沈小姐的意思。”
    林嘉树愣了愣，不确定地问道：“沈小姐？”
    “是的，沈舒颜沈小姐。”梁姨说，“那时候少爷的父母，也就是沈小姐的大哥大嫂，已经出车祸意外去世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嘉树顿了顿，顺着梁姨的话往下说，“沈慎就已经会失眠了吗？”
    “是啊，什么地方都去看过，大医院，有名的专家，中医，全都看过。”梁姨又叹气，“一开始还能多多少少有点用，可药吃多了能是什么好事吗？所以再后来，吃药也没用了。”
    林嘉树：“啊……那怎么办啊？”
    梁姨：“这么多年，少爷大概也习惯了。他本来就觉少，精力也比一般人好，就这么熬着。唉，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
    林嘉树听完，觉得胸口闷得慌。
    十多年都睡不好觉……？
    他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种怎么样折磨人的感觉。
    林嘉树想起自己在高考前一晚失眠的经历，一边担心自己明天考试完蛋，一边又怕自己突然睡着之后睡过头。
    提心吊胆一整晚的后果就是，这一晚上他几乎一分钟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往考场，浑身的怨气比贞子还大。
    好在他的高考成绩并没有因为失眠受到什么影响，和一模二模的分数差不多，有惊无险地够上了一本线。
    但事后林嘉树对此情况进行了严密的复盘，最后发现罪魁祸首是他白天吃的茶冻，从此再也不敢在下午碰绿茶和咖啡了。
    失眠的感觉能把人逼疯。
    所以沈慎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敢想。
    和梁姨聊了几句，就被沈慎叫走了：“快迟到了，下楼。”
    林嘉树只好匆匆忙忙地跟着沈慎后面下楼。
    无视小朋友频频投向他的复杂目光，沈慎道：“今天安排你和我的助理们一起干活。”
    林嘉树回过神：“哦，小薛助理他们吗？”
    沈慎不咸不淡地看过来：“很熟？”
    林嘉树莫名心虚：“……没有！”
    “紧张什么。”沈慎四虎笑了一下，但在电梯里听不真切，“熟不熟都不会影响你干活。”
    林嘉树：“喔。”
    等林嘉树鬼鬼祟祟地跟在沈慎后面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就笔直地站着四个人。
    薛迎为首，后面跟着三个漂亮姐姐。
    林嘉树刚想和他们打招呼，就听几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欢迎老板、老板娘莅临指导！”
    林嘉树：“……？”
    这是什么片场？
    “闲的没事干可以去帮阿姨拖地。”沈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紧不慢地评价，“或者帮楼下写点策划案，上周还说他们忙得要死。”
    四人对视一眼，知道老板心情好才会和他们开玩笑，但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挨个走出去，留下薛迎和林嘉树站在办公室里。
    薛迎：“老板，那我们去给老板娘安排点工作？”
    沈慎：“嗯，就正常安排。”
    林嘉树跟着薛迎出去，助理们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一墙之隔的地方，推开磨砂玻璃门是摆放好的办公桌，一共六张。
    薛迎沉吟片刻，提议道：“老板娘，咱们先从泡咖啡学起，怎么样？”
    林嘉树：“……啊？”
    小夏在边上解释：“这个活是助理必须要会的，老板娘你知不知道老板喜欢什么咖啡？”
    林嘉树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夏神神秘秘地递给他一个小本子，微笑道：“这里面写了不少注意事项，老板娘你可以看看。”
    林嘉树摸不着头脑：“……好。”
    林嘉树接过来随手一翻，里面都是些沈慎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看得他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沈慎这样的人不会挑食呢。
    薛迎：“那就先麻烦老板娘给老板泡咖啡了，我们几个要去开会了。”
    小李塞给林嘉树一个小卡片，有些抱歉道：“老板娘，这是电梯卡。你的工牌还没有做出来，等好了我立刻给你。”
    林嘉树比了个ok的手势，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几人钻进办公室开会去了，林嘉树一个人坐电梯下去，据说是因为顶楼的咖啡机刚坏了，所以只能麻烦他去走一趟。
    幸好这个时候茶水间没有人，林嘉树松了口气，要不然他会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人在机器面前捣鼓半天。
    咖啡液有惊无险地顺利流出，林嘉树拿边上的一次性咖啡杯接好，双手捧着上电梯。
    恰好电梯边上有一男一女站着，男的大腹便便，女的漂亮知性，看上去非常不和谐。
    林嘉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结果那个男的直接看回来，往他胸前一瞅，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小朋友去哪里啊？”
    林嘉树回答：“去顶楼。”
    男人：“那我们倒是同一个目的地。要不要叔叔带你上去啊？”
    林嘉树皱了皱眉：“不用了谢谢，我有……”
    边上的漂亮姐姐打断他：“小男孩你也不放过？”
    她扬起下巴看着林嘉树：“喂，你是哪家的小孩？”
    林嘉树：“我……”
    这要怎么回答。
    他想了想说：“我是今天刚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啊。”那女人哼笑一声，满脸的轻蔑，“那不然给你个机会，让你见一见沈氏的总裁。”
    林嘉树愣愣地问：“你们是去见沈、沈总的吗？”
    “是啊，”那个男人接过话，笑得很奇怪，“介绍我的大侄女给沈总认识认识。”
    林嘉树：“认识认识……？”
    “哎呀，你和一个实习生说什么。”电梯来了，女人把胖男人推进去，又问林嘉树，“你上不上？”
    林嘉树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进了电梯，林嘉树就听见男人说：“你这么漂亮，沈慎就算不娶你，也总会留下的。放心。”

 第49章

    女人嗔怪道：“你别乱说话了。”
    但她又很得意地笑起来：“听说沈总从来没找过女人。”
    一旁的男人居然伸手搂住女人的腰，笑容十分猥琐：“那他是不懂女人的好。找个男的算什么事。”
    说着还不忘偷瞄几眼一旁的林嘉树。
    林嘉树专心地盯着手里捧着的咖啡，在心里扣了个问号：“……？”
    听不懂0.0。
    第36章 特别放心（二合一）
    趁电梯还没到, 林嘉树没忍住开口提醒：“那个……我听说沈、沈总好像结婚了啊？”
    “嗐，小孩子懂什么。”男人冲他摆摆手，一脸的“这你就不懂了”地说, “结婚了不能离吗？况且沈家就没人同意他结婚的啊。”
    林嘉树莫名觉得后颈一凉：“……啊。”
    女人也附和道：“和男人结婚，说到底还是为了气他家那群亲戚吧。”
    “这么大个集团，怎么可能没有继承人？”女人满脸笃定, “留个种总不过分吧。”
    林嘉树欲言又止：“……”
    算了，总觉得在听别人的故事。
    先不说沈慎喜不喜欢女人，林嘉树偷偷打量了一下这对组合,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主要是被无语到了, 这是纯把沈慎当傻子呢。
    电梯门开了，林嘉树缀在两人身后, 低头走了出去。
    然后越过停在路中间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哪走的两人, 径自推门进了总裁办。
    四位助理还在大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里开会, 林嘉树望了一眼沈慎关着门的办公室, 没有进去，而是慢吞吞地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 开始无聊地玩手机。
    大概两三分钟后，总裁办的大门被推开。
    林嘉树抬眼, 果然是那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嘉树, 也吃了一惊，但没理他, 而是走到沈慎所在的办公室门口敲门。
    一般总裁办都没有闲人进来，加上今天林嘉树在，沈慎便下意识以为是他，头也没抬就道：“进。我的咖啡……”
    一抬眼，是两个陌生人。
    见沈慎微微蹙着眉, 为首的男人立刻道：“沈总好啊，我是王伟民，您还记得我吗？”
    根本不记得，沈慎直接问：“什么事？”
    “哦哈哈，就是想来拜访您一下、”男人眼珠一转，谄媚道，“您想喝咖啡？我让我侄女去给您买。”
    说着推了一下边上的女人。
    女人赶紧上前一步，动作有些大，挂在胸前的“资本”也连带着抖了抖，笑着说：“沈总好，我下楼给您买？”
    沈慎闻言，站了起来，两人愣了几秒后赶紧围了上去。
    沈慎却径直越过他俩，看向门外：“林嘉树，我的咖啡呢？”
    两人整整齐齐扭头：“？”
    林嘉树“啊”了一声，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咖啡冲沈慎说：“在这儿呢。”
    男人和女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居然让沈慎自己过去拿？！
    沈慎无奈：“你进来。”
    然后对门口的两人说：“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和我的助理说几句话。”
    林嘉树进了办公室，“哐当一声”，门还被锁了。
    被迫移到沙发上的两人：“……？”
    “那小孩什么来头啊？”女人悄悄问。
    “外面两个人是干什么来的？”沈慎在办公室里问林嘉树。
    林嘉树慢吞吞地回答：“报告沈总，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放他们进来？”沈慎的语气莫名很凶，但表情却很柔和，“薛迎他们几个在开会，你是不是得起点作用？”
    林嘉树扭过头不看他，答非所问：“那你把他们叫进来问问呗。”
    沈慎没听过林嘉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顿时也好奇了：“那我问问吧。”
    沈慎把咖啡放到桌上，正准备走过去开门，袖子突然被拽住。
    “……他们俩想整你。”林嘉树小声说，“你能不能赶他们走？”
    沈慎挑眉：“怎么整我？”
    林嘉树抿着唇，犹豫半天才含糊地说：“……可能是美人计吧。”
    “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沈慎含着笑问他，“是想看我表现？”
    林嘉树松开手，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没有。”
    沈慎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轻声道：“美人计得看谁用。”
    林嘉树被戳得晃了一下，捂住脑门，沈慎却开了门出去了。
    然后他躲在门后面，听见沈慎对沙发上的两人说：“……告诉我二叔，现在我还把他当成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闹下去就不一定了。”
    “还有你，既然只是知道我不敢对自家人下手，难道就会忌惮你一个外人？”
    “带着你的小情人离开沈氏。”
    林嘉树捂着脑门，从门缝里看见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半点之前电梯里的神气都没了。
    正偷看着，门又被一把拉开，林嘉树直接撞在沈慎身上。
    “偷看？”沈慎说，语气闲闲的，“遇到这种事居然还能置身事外，我太伤心了。”
    “……哪有。”林嘉树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个刚来实习的小助理，我哪敢啊。”
    “是吗？”沈慎托起林嘉树的脑袋，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实习小助理能亲到总裁吗？那他挺赚的。”
    正好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薛迎几人：……哦豁。
    职场性.骚扰竟在我身边。
    林嘉树看见后面出现了好几个人影，赶紧推开沈慎，红着脸出去了。
    薛迎看见老板娘走过来，轻咳一声：“咳，那什么，接下来想做什么？”
    林嘉树：“……？”
    “问我想干什么吗？”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哦呵呵呵，说错了说错了。”薛迎一拍脑门，和林嘉树说，“来来来和我过来，我教你看这些文件……”
    薛助理和其他几位助理都不愧是名校毕业的，思路清晰条理清楚，说的话也都深入浅出，林嘉树完全听得懂。
    但自己上手还是另外一回事，真的开始做了的时候还是会磕磕绊绊，走一步看一步，每一步都想问一下。
    然后比较闲的小夏助理就从头到尾带着他过了一遍。
    等到下班的时候，林嘉树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摊在夕阳落进来的窗沿下面，双眼无神：“你们每天都要看多少份啊……”
    小夏腼腆一笑，回答：“也就比你多看三倍的量吧。”
    林嘉树：“那沈慎……沈总呢，他要干什么？”
    小夏回答：“沈总也需要看这些的，但不用很具体，因为大致情况我们会总结给他。他是做决策的人。”
    林嘉树似懂非懂但依旧肃然起敬：“……喔！”
    认真的富二代好难当喔。
    他突然想到刚才无意间听见的“亲戚”、“二叔”还有“结婚”这样的关键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夏姐姐，你知道沈、沈总家里的情况吗……？”
    小夏被这句“姐姐”喊得晕了一下，两眼冒圈圈地：“……啊？宝宝你说啥？”
    突然被喊宝宝的林嘉树：“？”
    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小夏从梦游的状态中惊醒：“啊、啊，你问沈总啊。”
    小夏不好意思地朝林嘉树笑了笑道：“老板的家事，我们听说过，但也不好评价是不是……老板娘、呸，小林你不如直接问老板？”
    林嘉树眨眨眼：“好哦，那也是。”
    因为几天林嘉树在，沈慎终于准时下班，助理四人欢欣雀跃，差点没在办公室里跳舞。
    沈慎看着他们几个，没忍住在林嘉树率先走出办公室大门后，摇头对着几人冷笑了一声。
    薛迎：“……老板啥意思。”
    女孩们托腮道：“大概是嘲讽我们又穷又单身，还这么开心吧。”
    林嘉树到电梯前，先按了下键，沈慎慢他几步，脚步声在落针可闻的顶层格外清晰。
    沈慎在林嘉树身后停下，正准备开口说话，对方突然扭过头问他：“我的工牌呢沈总？”
    沈慎愣了一下，笑着回答：“应该做好了，这两天有点忙，薛迎估计忘记给你拿了。”
    林嘉树“哦”了一声，又说：“那我自己去拿吧，不用麻烦薛助理。”
    沈慎几乎和林嘉树贴着站，气息拂过他的头顶，间或落在耳侧。
    有些痒，林嘉树忍不住伸手去摸，把耳朵都揉红了。
    沈慎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亲一下，我去帮你拿。”
    林嘉树瞪大眼睛：“……在这儿？！”
    “叮咚”一声，到顶楼的电梯门开了。
    林嘉树踉跄着被沈慎带进空无一人的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掩住了一室春色。
    电梯门再次打开，涌入一群下班的男男女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林嘉树默默缩在电梯角落里。

 第50章

    他低着头，抬手拿衬衫的袖子抹了抹嘴巴。
    这个动作很没形象，小树老师抹完，顺便瞪了边上跟个柱子似的沈慎。
    有人发现了电梯里的沈总，开口打招呼：“沈总好，您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沈慎对他们颔首，就算打招呼，余光瞥了一眼整个人都躲在他身后的林嘉树，勾起嘴角，“回家陪家人。”
    “哦哦哦～”沈氏大部分人都听说老板结婚了，那这个“家人”就很灵性了。
    林嘉树听见他这么说，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人看出来一点什么。
    就好像他会觉得有一点点配不上沈慎，怕听见人说“这是沈总的弟弟吗”之类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
    突然，垂在身侧的手被捉住。
    愣神的瞬间，松开的五指被一根根插.入，随后被紧紧握住。
    林嘉树趁着人进进出出的当口，偷偷抬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沈慎的侧脸和对方略扬起弧度的嘴角。
    电梯里的顶灯光线柔和，又因为沈慎真的很高，离得足够近，仿佛整束光都只落在他身上。
    有一瞬的晃眼，林嘉树眨了眨眼。
    胳膊被拽住，沈慎低头对他说：“别发呆，到了。”
    林嘉树：“……哦好。”
    众目睽睽之下，沈慎拉着林嘉树在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的人群中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又关，突然有人弱弱出声：“……卧槽。”
    静谧的电梯里充满了倒吸气的声音。
    “有人拍照了吗？”有个女孩子问。
    还真有人拍照了：“……我拍了。”
    “发我发我！！”
    林嘉树不知道自己和沈慎拉着手的照片即将在公司内部传开，更不知道这张照片会变成有些人造谣他的证据。
    此刻他被沈慎一路拉着手走出沈氏的大门，整张脸已经比夏天的晚霞还红。
    上车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按在座椅上亲。
    好一会儿才被放开，沈慎沉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说的是：“你就对我这么放心？有人要找我投怀送抱也不管。”
    林嘉树懵了，脑子还没转过来：“……？”
    他喘了口气，才艰难地回答：“……那我就是很放心你呀。”
    林嘉树又想了想，一脸笃定地说：“那两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慎没忍住“噗”了一声，在接收到林嘉树的怒视后轻咳正色：“是我错了，我们小树还是很机智的。”
    林嘉树心虚但嘴硬：“……那是当然。”
    沈慎摸了摸他扬起的脑袋，又问：“那下次如果遇到聪明的怎么办？”
    林嘉树作思考状：“嗯……”
    笨蛋能有什么办法.jpg
    “其实我觉得，”他鼓起勇气甩锅，“问题好像应该在你？”
    沈慎：“在我？”
    林嘉树撅起嘴小声哔哔：“那你如果没这么烫手，哪有人会凑上来啊。”
    “那拥有这么烫手的我的小树老师，”沈慎缓缓道，“就没点表示？”
    林嘉树听出了对方在和他开玩笑，也说：“那卖掉你换钱。”
    沈慎：“学坏了。”
    林嘉树：“那我问你，你叔叔……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听到了。”沈慎笑起来，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林嘉树丧着脸：“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在我。”沈慎捏了捏他的脸颊，淡声道，“不想让你白担心。”
    林嘉树握住沈慎的手指：“这下你又不让我担心。”
    “过段时间应该会在公司里见到他们。”沈慎翻过手掌包住林嘉树的手，像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上收拾好后，林嘉树趴在床上看经纪人发来的题库和综艺流程。
    题目大多是一些基础知识竞答，大概是“某句古诗描写的时代是什么”或者“小球匀速下落，多久会从三楼砸到地上，已知材料的情况下可以算出落下后弹起的高度是多少”之类的内容，有点像高中生会做的题目，不难但范围很广。
    但对大学生来说显然并不算简单。
    林嘉树从小到大记性都不好，遇到这样基本靠死记硬背才能答对的题库第一反应就是要不然算了，我放弃吧。
    反正也只是去上面刷个脸，玩一圈就回来。
    这样想着，林嘉树却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看题库。
    突然就有一种难得的胜负欲在林嘉树的脑子里飘荡，明知道节目组是想让他这个木头盆栽去衬托鲜花，但莫名就不想输得太难看：）
    沈慎从书房回到卧室，看见的就是林嘉树一脸生无可恋、死鱼似的摊在床上，嘴里念叨着题目的样子。
    “在干什么？”沈慎眼里带上点笑意，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把某人翻个身。
    林嘉树的脸上都留下了纸张边缘的印子，恹恹道：“在看题库。”
    “那你去书房看，这样看记不住。”
    沈慎把软绵绵的林嘉树抱起来，林嘉树一动不动任他摆布，只转了转眼珠，拒绝：“不要。”
    他扬起头，脑袋正好蹭到沈慎的下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语气说：“你帮我看看嘛，之前答应我的。”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慎老神在在地回答，捏了捏林嘉树鼻子，“那你是不是还答应过我什么？”
    林嘉树瓮声瓮气地：“我？我答应什么啦。”
    沈慎语气坦荡：“女装啊，我不是你的榜一吗。”
    林嘉树没忍住瞄了眼柜门紧闭的邪恶衣柜，矢口否认：“我根本就没答应过！”
    “你经纪人之前在他微博发了聊天记录，很多人都看见了。”沈慎笑着说，“不给他们看没事，那我总可以看吧。”
    林嘉树拍开沈慎捏他鼻子的手，装凶呲牙：“我不！”
    小树老师这辈子都没穿过裙子，绝对不可能！（睡裙不算）
    沈慎低低地笑起来，妥协道：“好，不和你开玩笑。我看看这些题。”
    林嘉树却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抱着题库对他说：“不给看了——我来考考你！”
    林嘉树翻开一页，迅速浏览，找到一个看上去很难的问题：“嗯，‘帕劳’的首都是哪里？”
    这什么地方，小树老师闻所未闻。
    沈慎没有立刻回答，看上去还在在思考，所以林嘉树觉得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答案了，狐狸眼一弯就要说：“别挣扎了，我猜你也……”
    “melekeok？”沈慎开口冒出一串英文，神情并不是很笃定，“没记错的话是新首都，之前是koror。”
    “等等……”林嘉树目瞪口呆，看着手里的题，“你再念一遍？”
    “嗯，me-le-keo-k。”沈慎欣然应允，按音节拆分着念了一遍。
    林嘉树看着白纸黑字的“梅莱凯奥克”，陷入了沉默，半天才说：“……为什么这你也能知道？”
    沈慎：“因为我去过。”
    林嘉树睁大眼睛：“这么冷门的地方你都去过啊。”
    “唔，对潜水爱好者来说不算冷门。”沈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高考完的暑假我和成旭一起去的。小时候比较喜欢刺激的事情。”
    林嘉树没在意沈慎身上的包袱和有些别扭的语气，反而很激动地扒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问：“潜水？好玩吗好玩吗？”
    沈慎：“没试过？”
    林嘉树摇摇头，腼腆地笑了一下：“我、我有点怕水，不会游泳。”
    “那正好，我也怕。”沈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潜水不用会游泳，这是完全不一样的运动。”
    “真的吗？”听到这句话，林嘉树眼睛都亮了，“听说海下面特别好看。”
    沈慎：“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嘉树两眼放光，猛点头：“嗯嗯！”
    到底还是刚毕业的学生，说起玩没有不激动不向往的。
    “沈哥，你还玩过什么？”林嘉树已经完全忘记了题库这种东西的存在，好奇宝宝似的围着沈慎转圈，“我好想去试试跳伞啊。”
    “大概你能想到的极限运动我都试过。”沈慎顿了顿，用淡定掩饰他生怕崩人设的紧张，“也没有特别喜欢……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林嘉树作为一个虚假的富二代，完全不会把这种世俗意义上纨绔子弟必备的作死行为和沈慎联系起来，他只是由衷地感叹：“好酷哦沈哥！”
    沈慎默默松了口气：“……嗯，还好。”
    沈慎岔开话题，问他：“你呢？毕业旅行去哪里玩了？”
    说到这个林嘉树瞬间就不开心了：“我不是一毕业就来……”
    就来当少奶奶了嘛：）
    沈慎显然也想起来了，难得感觉到尴尬，便想补救一下：“……我是说高考完。”

 第51章

    林嘉树：“高考完啊？没怎么玩……爸、他们去旅游了，我高考考得不是很好，就留下来看家了。”
    沈慎知道林建业不可能拿林嘉树当亲生孩子对待，但听到诸如此类的行为，依然觉得心头火起，恨不得把那老东西从家里拉出来打一顿才好。
    林嘉树看沈慎的表情冷了，便解释道：“沈哥……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单纯是因为没人陪我一起玩。那年暑假初初考了戏剧学院去培训，我就只能一个人玩，干脆也懒得出门了。”
    “不说这个了，”林嘉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抱着沈慎的手臂蹭了蹭，有点讨好又理所当然地说，“反正之后你会带我玩吧？”
    沈慎：“好。”
    沈慎答应得太干脆，林嘉树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放开手转身去拿那个倒霉题库，嘴里念叨着：“……那我再问问你别的吧。”
    他着急去拿落在床上的纸质题库，没想到一不小心碰掉了放在床边的手机，手机“咚”一声掉在地上，把林嘉树吓了一跳，又赶紧去捡手机。
    手机倒是没摔坏，但屏幕一亮就看见了一连串的消息。
    林嘉树：？
    他点进去一看，居然全是经纪人发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给我直播！上综艺之前播！！】
    这档网综采用全程直播+部分录播的形式，大头的内容都在网络上直播，没办法后续剪辑。
    这种自带“真实性”噱头的综艺自然能让讨论度激增，但也容易暴露出好多问题。
    所以虽然这只是一个“知识竞答类”的节目，依然有人设有台本。
    经纪人：【这是节目组给你的，你就正常发挥保持你的人设就行】
    林嘉树：【我是什么人设0.0？】
    经纪人：【笨蛋啊！】
    林嘉树：【你怎么骂人？！】
    经纪人：【……我说你的人设不是笨蛋么。】
    林嘉树：【那所以……我不能把题目都答对吗？】
    经纪人：【/无语，难道你能都答对？要是能那也没问题啊，反正节目组说就看上你本色出演的感觉了。】
    经纪人：【别给我打岔，这两天开个直播预告一下！】
    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吧，小树老师的胜负欲又在熊熊燃烧了！
    他放下手机，对沈慎严肃道：“沈哥，你来抽我吧。”
    沈慎：“……？”
    沈慎：“抽你？”
    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歧义的林嘉树理所当然点头：“昂，用这个。”
    说着把手里的一本题库递了过去。
    沈慎失笑，拉着他在床边坐下，问：“这个节目，家属可以在台下看吗？”
    林嘉树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拿起手机：“我问问经纪人哦。”
    经纪人：【什么？你那个老公要来？】
    经纪人：【随便吧，别被拍到什么奇怪的照片就行。】
    经纪人：【不过你老公这么大年纪，估计别人会以为是你爸吧。】
    林嘉树心虚地秒锁屏，扭头和沈慎说：“好像是可以的。怎么了沈哥？”
    沈慎：“想不想作弊？”
    林嘉树：“啊？”
    小树老师挣扎了半天，十动然拒：“还、还是算了吧……”
    “那我去台下等你，总可以吧。”沈慎说。
    林嘉树点点头：“好啊。”
    第二天下班后林嘉树开了直播，这次时间选在晚上，加上最近他涨了不少粉，直播间比之前都热闹。
    【小废物舍得开直播了？】
    【没钱花了吧，叫声爸爸给你打钱】
    【今天又穿得这么正式，走两步呗，是不是下.面没穿啊】
    林嘉树蹭地站起来，让摄像头拍到他的黑色西裤：“我穿了！”
    然后他坐下，直奔主题：“今天直播是和大家说一下，周六我要参加那个……嗯，《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这不是清北复交学霸的证道之地吗？】
    【666起猛了小废物参加答题节目了】
    【你去那里丢人的吗/憨笑】
    林嘉树怒道：“少看不起我……！你们等着瞧。”
    【翻车的事你干的还少吗？】
    【已截图已录屏】
    【下战书了居然？】
    书房的门被敲响，林嘉树循声抬头，是沈慎。
    “吃饭了。”沈慎开门说了一句，又把门关上了。
    【谁啊？小废物的男朋友？】
    【这书房不是亲戚家的吗】
    【有意思有意思，声音听起来很好听】
    林嘉树着急出去吃饭：“好了我吃饭去了，你们记得看啊。”
    就啪地关了直播。
    但他走得太急，切掉了画面却忘记关闭直播间，徒留下一群网友在一片漆黑里聊天：【？？？】
    第37章 综艺（1）
    最后还是经纪人提醒他, 林嘉树才过去把直播间给关了。
    关之前看了一眼，把林嘉树吓了一跳，弹幕居然还在滚动, 说的都是些什么：【学坏了，关爸爸小黑屋】
    【迟早给你点颜色瞧瞧】
    【前面的，那最好是黄色/色】
    【比起这个, 我更想看主播出丑/偷笑，太爱看他社死了】
    林嘉树心想这是一群什么缺德的人啊！
    然后面无表情地彻底关了直播间。
    反正已经完成任务了，谁都别想影响我：）
    接下来的几天, 林嘉树在助理团的教导下, 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了。
    他们开会的时候也会让林嘉树旁听，并且时不时抽查他对信息的总结情况。
    而且非常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就是, 有林嘉树在, 所有害怕汇报的工作都有了人选！
    老板你总不能凶老板娘吧？！
    对此几人的这种心思, 林嘉树并不知情, 而且十分积极。
    为自己能帮上忙而感到雀跃。
    终于，周五下班的时候, 沈慎和他说：“下次这种事不要再都揽到自己上了。”
    林嘉树：“？”
    “为什么啊。”他疑惑地问。
    “因为有些事情你不太了解，传话的效率比较低。”沈慎说了实话, 又补上一句, “而且总是你来，他们几个未免过得太舒服了。”
    林嘉树不明觉厉：“……好。”
    周五晚上, 他收到了经纪人发来的一些文件，上面有大致流程和嘉宾信息。
    林嘉树翻了翻，发现和自己搭档组队的，是一个目前很火的男团爱豆，叫于思睿。
    沈慎在他查资料的时候看了一眼, 给出评价：“这人我好像哪里见过。”
    林嘉树盯紧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他好火的。于思睿虽然是他们团的vocal，但是跳舞也完全不输舞担。”
    这一串词儿沈慎听不懂，他单纯只是真的觉得眼熟。
    沈慎在边上眉头紧锁了一会儿，突然拿出手机戳戳戳，然后找到一张照片，给林嘉树看：“是这个人？”
    林嘉树定睛一看，惊了：“你居然存了于思睿的照片……？”
    沈慎把照片点掉，露出他和沈茗的聊天记录，道：“这位是你表妹的……偶像？去年有次正好出席一个峰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明星也在，沈茗求了我半天让我去给她要个签名。”
    林嘉树想了想那个画面，头皮发麻，颤声问：“然后你、你去了吗？”
    沈慎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无奈道：“那怎么可能？当然是薛迎去要的。”
    “噢。”林嘉树想想也对，沈慎怎么可能亲自去问明星要签名，便话锋一转，“那你帮我问问妹妹，于思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沈慎挑眉：“你确定要问一个未成年女粉她偶像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嘉树：“呃……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沈慎还是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沈茗，并成功收到了几个60秒的尖叫语音条。
    沈慎点开之后就立刻关掉了，皱着眉对林嘉树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小心点，这种明星都被这些小女孩惯坏了。”
    手机还在不停地叮咚叮咚响，林嘉树看看沈慎的表情，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和沈茗聊了几句。
    沈茗：【天啊天啊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幸福的小女孩！tat】
    沈茗：【能不能让嫂子帮我问他要一个合照，我周日去找你！】
    沈慎：【好的哦，我去帮你问问他。】
    沈茗：【啊啊啊啊嫂子我爱你！！（づ￣3￣）づ】
    沈茗：【你放心，我宝人超nice！】
    虽然沈慎提醒过他沈茗的话并不可信，但林嘉树想反正他就是个凑数的，于思睿这种流量明星再怎么样也该是个体面人吧？
    况且他几乎是用粉丝的态度去见对方了，没理由为难吧。
    沈慎把他送到了工作人员出入的场地后门，拿着票走正门去了。
    林嘉树便被工作人员领着去后台休息室。
    工作人员是很年轻的小姑娘，大概并不认识林嘉树，却一直频繁偷看他，等到快到他和于思睿共同的休息室前才怯生生地开口：“那个……小哥哥，你是素人吗？”

 第52章

    林嘉树迟疑着回答：“大概……？”
    和明星流量比起来那可不就是纯素人。
    “嗯，”小姑娘鼓起勇气，压低声音和他说，“那你要小心点别被人欺负。”
    林嘉树：“不至于吧？”
    小姑娘把他带到休息室门前，就抿着嘴跑了，留下林嘉树一个人在门口。
    突然不敢开门了是怎么回事。
    林嘉树平复了一下呼吸，正准备抬手推门的时候，听见门内影影绰绰的对话声：“……祖宗啊，你就忍一下，就一天也不行吗？”
    “不行！我受不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怒气冲冲，明明是偏软的口音，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尖锐，“让我和一个傻了吧唧的糊逼网红组队就算了，还偏偏找一个和我撞类型的，节目组脑子有病？”
    林嘉树：“……”
    这是在骂我吗？
    另一个男声继续苦口婆心，但也有点压抑不住的不耐烦：“行了行了，这是在后台不是在你家，收敛点吧。大不了你去和陶牧野说一声，你俩换个搭档……”
    “滚滚滚，整天就知道在我面前放屁！让我去找那个狗东西你也说得出来？”骂完了还不够，林嘉树隔着门都听见一声“哗啦”，大概是于思睿砸了什么东西。
    林嘉树默默从门前往边上跨了一步，贴着墙蹲在地上。
    恰好手机响了，林嘉树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沈慎发过来的消息。
    沈慎：【我到了。】
    沈慎：【照片】
    林嘉树：【好ovo】
    沈慎：【回得这么快，没有在准备上台吗？】
    林嘉树：【嗯……我现在还蹲在休息室门口不敢进去qaq】
    林嘉树：【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于思睿好像有一点……暴躁。】
    沈慎：【？】
    只听“砰”一声，林嘉树猝不及防被室内的光线照了一脸，脸上的表情还愣愣的，手里的聊天界面还明晃晃地摆着。
    于思睿的经纪人一出门就发现脚边蹲着个人，正蹙眉想喊工作人员过来，又眼尖地看到林嘉树的手机，登时紧张起来：“你刚刚一直在门口？”
    林嘉树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他一站起来，经纪人就看见了他身上挂着的牌子：“你就是林嘉树？”
    林嘉树刚想点头，对方又咄咄逼人地开口：“如果你出去乱说什么不该说的，我们的法律团队很健全，会一直告到你放弃、道歉。”
    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林嘉树：“……”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不过分的那种。”
    经纪人睨他一眼：“你说。”
    “我家里小孩很喜欢于先生，能不能有机会一起合个影？”林嘉树问。
    “免谈。”于思睿坐在休息室正中间的沙发上，下巴微微扬起，精致艳丽的脸上是全然的傲慢和不屑，“除了正经的签售，我从来不单独和粉丝合照。”
    林嘉树见他这样的态度，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工作人员进来喊他们去做造型，林嘉树立刻起身，却听见沙发上的于思睿冷哼道：“连自己的团队都没有？谁找你上这个节目的啊。”
    这个人还挺喜欢阴阳怪气的。
    林嘉树本来也只是迫于经纪人的压迫才来的，对参与这种明争暗抢毫无兴趣，干脆装作没听见直接走了。
    于思睿见林嘉树不理他，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糟糕，全程臭着一张脸，急得经纪人又劝他：“我的祖宗诶，你的元气人设！你不想现在就开始走下坡路吧？”
    “这个蠢人设我真是受够了。”于思睿嘴上不饶人，但不红对流量来说实在是太致命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子练习他自己的标准笑容。
    化妆师捏着林嘉树的脸蛋左右看了一圈，夸张感叹道：“小朋友多大了？皮肤可真好，没什么化妆的必要呢。”
    林嘉树呜呜地回答：“我大学毕业了，不是小朋友。”
    化妆师松开手，用化妆刷扫了一下他的鼻梁，林嘉树立刻闭上眼睛，睫毛眼皮都在抖。
    “哈哈，你害怕什么？”化妆师怪笑起来，“难道我还能吃了你吗？”
    林嘉树又睁开眼睛，看向化妆师雌雄莫辨的脸，不好意思地回答：“……没有啦，我就是有点怕痒。”
    化妆师捂着嘴笑：“你真可爱，能不能加个微信？”
    “唔……”林嘉树的眉头拧了起来，拒绝道，“我已经结婚了。”
    化妆师震惊：“？谁这么禽兽啊，这么小的小孩都不放过！”
    林嘉树：“？”
    “开个玩笑。”化妆师又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拿着刷子的柄比划了一下，开始正式干活，“欸，真的不加一个好友么？你结婚我也不介意的呀。”
    林嘉树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了，便闭嘴不说话了。
    化妆师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每个参加节目的人都能被他抖出一点八卦来。
    在问了林嘉树的队友是谁之后，更是津津有味地分享了于思睿的瓜：“小可爱你了解他们团吗？”
    林嘉树：“不了解，但我妹妹很喜欢于思睿，本来想问他要个合照的。”
    化妆师“呵呵”道：“于大明星怎么可能答应，他从来不和粉丝在非官方活动里合照的。”
    林嘉树问：“路上遇到也不行么？”
    “那当然。”化妆师冷哼一声，“大明星多金贵啊。”
    林嘉树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心想等下要告诉沈慎和妹妹说一声抱歉了。
    化妆师阴阳怪气地说：“你不知道，这节目还有个选手，叫陶牧野。”
    林嘉树：“我知道，他也很火。”
    “那你肯定不知道，之前他俩是队友吧？”化妆师哼笑一声，“很早之前。”
    这林嘉树还真不知道，他簌簌睁开眼，用一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化妆师。
    “要是没有陶牧野，就不会有今天的inv.，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化妆师垂下夸张的假睫毛，掩去眼里的情绪，“更不知道陶牧野是被于思睿逼走的。”
    林嘉树：o.o哇哦？
    他突然想起，刚在在休息室门口，似乎也从于思睿经纪人嘴里听见了陶牧野的名字。
    虽然刚刚被于思睿恶劣的态度糊了一脸，但八卦是每个人刻在dna里的本能，小树老师一下就干劲满满了。
    林嘉树在上台前给沈慎发了个消息：【沈哥，你认识陶牧野吗？】
    沈慎：【这又是哪个男的。】
    林嘉树：【你注意点！他好像和于思睿有点什么！！】
    沈慎放下手机，瞥了眼台上的名牌，心想原来是叫我吃瓜啊。
    第38章 综艺（2）
    和于思睿走的流量男团路线不同, 陶牧野一直是很低调的创作型歌手。
    低调到什么程度呢？
    他只出单曲、专辑，从来不出席线下的一切活动，包括但不限于演唱会、粉丝见面会之类的。
    但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网综《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里, 却又是个实打实的常驻。
    粉丝们在微博评论区嗷嗷大哭，最后也只能自己和自己说是哥哥太爱学习，毕竟是b大的高材生：）。
    林嘉树在后台偷偷百度了一下陶牧野, 发现无论是在百科还是豆瓣之类的地方，都没有提到过陶牧野和于思睿认识，更别提和inv.有什么渊源了。
    因为选手入场要两个人一起走, 所以于思睿再怎么不情不愿, 也只能和林嘉树并肩。
    但是他没忍住在后台哼了一声：“一会儿别瞎答题，我们没有kpi, 不会你就别按。”
    林嘉树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声回答：“你放心, 我真的就只是来走个过场的。”
    于思睿连看都没看他, 扭头就走了进去，林嘉树只能赶紧跟上。
    主持人是个很面熟的小胖子, 似乎经常客串各大网综，非常熟练地介绍完常驻嘉宾, 又很体面地给每个非常驻选手简短地概括了一下。
    比如某重点高中的竞赛才女、某数一数二大学的年轻ceo之类的, 百分之八十都是顶级学霸，轮到林嘉树就比较尴尬了, 一句“知名生活区主播”完了之后，还非常给面子的接了一句“生活区的颜值巅峰”。
    林嘉树站在台上，舞台光本来就很晃眼，站久了会觉得有种被挂在烧烤架上炙烤的错觉，搞得他脸都热红了。
    在主持人说完这句介绍之后, 边上的于思睿就笑了一声，表情不变，但语气很欠：“听说你很会社死，今天也会吗？”
    林嘉树：“……”
    别这样好吗，如果你惹毛了小树老师，小树老师……也只会毛茸茸地走开。
    林嘉树：“……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吧。”
    整个舞台是正圆形的，一圈六组，恰好于思睿和陶牧野站在圆形的一条直径上。
    陶牧野的搭档是个很高大的男孩子，比官方身高185的陶牧野还要高出很明显的一截，带着一副细框眼镜，是很标准的理工科学霸打扮。

 第53章

    刚刚介绍的时候林嘉树特地听了一下，似乎算是陶牧野的学弟，也是学霸。
    双学霸组合的投票率自然比他们这组看上去就是花瓶二人转的组合高许多。
    由于林嘉树的倾情加盟，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对这个组合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于思睿才会更不爽，怎么比笨还能遇到竞争对手啊？？
    前摇不长，很快就进入第一环节的答题。
    这个环节是简单的抢答模式，抢到了答不出、回答错误会扣分，回答错误之后这个题目会随机轮到一个组回答，此时答错不扣分，答对了就正常加分。
    于思睿之前就是和林嘉树强调这个，答不出也不要变成负分。
    林嘉树瞬间紧张起来，想往台下去找沈慎，但舞台上的光线太强，眼前亮到模糊，别说沈慎，连观众席上的人头都看不见几个。
    只好放弃沈慎提出来的作弊方案tat。
    大概是林嘉树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连一旁一直阴阳怪气横眉冷对的于思睿都忍不住侧头和他说：“喂，你怎么刚开始就一副我们必输无疑的样子？能不能别怂这么快？”
    林嘉树依旧慢半拍：“啊？我没……”
    话没说完，四周突然暗了下来，第一道题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屏幕上：唐代人不可以称呼父亲为？a.爷爷 b.爸爸 c.哥哥 d.大人
    林嘉树第一反应：这题该不会是写反了吧？
    他偷偷环顾了一圈，发现其他人也都皱着眉头窃窃私语，竟然没人抢答。
    主持人：“都没人抢答的问题会进入惩罚阶段哦。”
    所谓惩罚，就是随机选一个人来回答，答对答错的效果会再次随机到一个组，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扣分。
    无奈之下，有人按下了抢答器，是那个拿奖拿到手软的竞赛天才少女。
    主持人开玩笑问她：“小茹拿过文科竞赛的奖么？”
    程茹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文科竞赛没人会参加。”
    十分地一针见血。
    主持人也不尴尬，还是笑盈盈地说：“那我们理科学霸的答案是？”
    程茹想了想说：“虽然我觉得都不是很对，但是看样子的话我选d，只有他不是aabbcc的格式。”
    主持人神秘一笑，然后众人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鲜红的大x：“哎呀，答错了呢。”
    程茹也没什么表情，耸了耸肩道：“好吧，确实不会。”
    “那么我要开始摇人了哦。”主持人说完，四周灯光更暗，只留下每组头顶的灯在轮换闪动。
    最后，定格在林嘉树和于思睿头顶上。
    两人：“……”
    林嘉树抬眼和于思睿对视，也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无语的情绪。
    于思睿的不净身高应该有一米八，比林嘉树高一点，两人因为挨得很近，于思睿需要低一点头才能和林嘉树对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嘉树眼睛抬得很高，睁出一条柔和的曲线，似乎把他上翘的眼角都给扯成了向下的狗狗眼，看上去有几分可爱也有几分可怜。
    到嘴边的嘲讽突然说不出口，于思睿顿了顿，别扭地开口：“……我来回答吧，错就错了。”
    林嘉树：“……嗯？没事。”
    他错开视线，突然福至心灵地在最靠近舞台的观众席看见了沈慎。
    大佬好像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台下，周围都空着，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沈慎显然也捕捉到了他的目光，伸手和他比了个耶的手势。
    林嘉树愣愣地：“……啊？”
    这个“啊”很灵性地被话筒收音到了，主持人立刻转着他明亮的小眼睛看过来，笑着问：“咱们小树老师是有答案了吗？”
    林嘉树：“喔，我……”
    于思睿就在一旁催他：“你赶紧说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两人交头接耳的这几秒，观众席居然爆出一阵不合时宜的起哄和尖叫声。
    林、于两人：“？”
    林嘉树心一横，开口道：“我、我选2……”
    于思睿：“2是什么玩意？你选爸爸是吧？”
    林嘉树：“对对，爸爸！”
    台下传来一阵热烈的“诶”声，听取爸声一片。
    于思睿摸摸鼻子，小声说：“……这不能怪我哦。”
    “为什么选‘爸爸’？”主持人面上依旧挂着笑容，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兴味，“能和大家解释一下吗？”
    林嘉树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于思睿抢在他面前开了口，语气委屈却不失俏皮：“李哥你就说对不对吧，别为难我们学渣啦。”
    主持人不接招，还是笑着说：“我有吗？思睿不要冤枉我呀。我看小树也有话要说，是不是？”
    于思睿瞪了林嘉树一眼，暗示他有屁快放。
    林嘉树吞了口口水，犹豫地回答：“嗯……我就是觉得，可能看上去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是错的，因为每个看上去都不对。”
    “对哦，”有人突然反应过来了，“‘爸爸’是个外来词吧？”
    主持人故作高深地笑了一下，众人的屏幕上出现一个醒目的绿勾：“恭喜小树和思睿，回答正确。不过这道题的解释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其实，‘爸爸’这个词并不算严格的外来词，据史料记载，在东汉的典籍中就出现过‘爸’和‘妈’这两个字。”主持人娓娓道来，屏幕上开始播放一些文字资料和图片。
    “这道题的主要考点其实在前两个选项，其中第一个词是通假字，通‘耶’。阿耶或者耶耶，可能大家会更加熟悉这两个词。”
    台上台下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一个女演员回答：“完蛋，我刚演过公主，这都想不起来。”
    “这个字也在著名的《木兰辞》里出现过，这边就不多赘述。至于‘哥哥’，并非中原的叫法，算是外来词。”
    “而‘爸爸’呢，或许也有人这么叫，但在题目限定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并非主流叫法。”主持人解释完了，对着神色各异的选手们说，“这题确实有些难，也有很多陷阱，算是我们今天的开门红吧。”
    林嘉树：“……”
    于思睿在他边上抽了抽嘴角，嘀咕道：“行吧，就当送我们的保底。”
    接下来的题目就比较常规了，类似于“人体含水量百分比最高的器官是？”、“传说中的巫山神女名叫？”一些文化知识积累相关的问题，大家都过得磕磕绊绊，但好在总有人知道答案。
    一直到这个环节结束，林嘉树和于思睿都安安静静地当好两个花瓶，不争不抢。
    林嘉树都能感觉到对面的男孩和陶牧野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但他看不懂陶牧野的眼神。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包含着许多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就像一团被缠得乱七八糟的数据线，颜色型号各不相同，却怎么也解不开。
    似乎察觉到了林嘉树的注意，陶牧野的目光只过多停留过那么一两次，便再也没有露出多余的东西，而是点到即止，就好像只是正好看向他们。
    第一环节结束，林嘉树和于思睿毫不意外地垫底了。
    但经过这样一阵称得上难捱的空白时光，于思睿的暴脾气却突然被收了回去，脸上挂着一点闲适的笑意，周身的气势也没初见时那么尖锐了。
    林嘉树虽然迟钝，但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并非演的出来的。
    而且他觉得于思睿的演技也不怎么样：）
    接收到林嘉树打量的眼神，于思睿趁着换位置的空档低头问他：“你老是看我干嘛啊？”
    “你也觉得我很好看吧。”于思睿说，语气很是笃定。
    林嘉树点点头，他确实觉得于思睿长得很好看，毕竟这么红。
    于思睿被他果断的肯定噎了一下，剩下的一些话都说不出来了：“真的假的你……”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画面又被镜头扫到，正好放到了大屏幕上。
    两个美少年贴贴的场面十分养眼，台上台下都传出不少声音。
    主持人也趁着这个机会cue他们俩：“小树和思睿是在商量什么战术吗？”
    突然被cue的林嘉树：“0.0？”
    他一抬眼，正好瞥见大屏幕上的他和于思睿，挨得很近，脑袋都要碰在一起了，吓得他赶紧退后两步，又越过舞台去看台下的沈慎。
    但光线实在不对，他看不清。
    林嘉树只好保持着和于思睿的距离，出声回答主持人：“没有啦，我们只是在……”
    他卡住了，于思睿只能帮他补充：“在嫉妒场上有这么多学霸，我们两个真是夹缝生存啊。”
    林嘉树：“……嗯嗯。”
    结果换到了边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陶牧野突然出声：“听说于老师当初放弃了名校，主动选择的音乐学院，高考排名省内前一千。这也能算学渣吗？”
    林嘉树瞪大眼睛，连一向淡定的主持人都“嚯”了一声：“思睿你还有这样的故事？”

 第54章

    于思睿惯常嵌在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半晌才“呵呵”道：“怎么可能……这些都是网上乱说的。我要是成绩真这么好，怎么会考不上传媒呀。”
    陶牧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于思睿瞪了他一眼，最后挑挑眉不说话了。
    徒留林嘉树一脸狐疑地看看于思睿，又看看陶牧野。
    就很想掏出手机和沈慎聊天……！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朝着沈慎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
    而台下的沈慎，已经把这两人的资料拿到了手。
    全凭林嘉树上台前一句语焉不详的“陶牧野好像和于思睿有点什么！”。
    第39章 综艺（3）
    节目因为这点小插曲停顿了一下, 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依旧是答题，但主要是考验搭档队友之间的默契。
    两人会各自收到一部分的提示，在规定时间内互相整合得出正确答案算成功猜对得分。
    也就是这个环节, 经常能造出所谓“cp名场面”。
    这就有人要提问了，这个节目的组队不都是明星+素人吗？
    这也能嗑得起来？
    没上节目之前林嘉树不知道，知道他也不会信这种益智类节目也能麦麸。
    虽然上次一起看的时候沈慎严厉指责了其中一些嘉宾们搂搂抱抱的行为。
    可真上了节目, 他的队友是于思睿，一个很明显和他没什么cp感的大美人，林嘉树更把这种可能性抛到了脑后。
    直到他们两个因为第一个问题死活对不上脑电波, 于思睿终于忍不住了：“李哥, 我能弃权吗？”
    主持人看着一脸疲惫的于思睿和一旁可怜兮兮的林嘉树，微笑道：“不好意思呢思睿, 我们没有这种先例。”
    “但是, ”主持人停顿了一下, 又说, “我们可以进行换搭档的操作呀。”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节目因为有“换搭档”的说法，才从根本上满足了一些追星女孩们真正的需求——把她家哥哥a和哥哥b组在一起！
    当然这个换搭档也有个换法, 并不是说想让谁和谁在一起都行。
    前提是双方都同意且彼此原先的搭档也同意，不然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于思睿嘴角抽了抽, 还是决定放弃：“那算了, 我再忍忍。”
    然后一把揽过林嘉树的肩膀，凑到对方耳边说：“……我求你了, 能不能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
    林嘉树看他，有点委委屈屈的：“可是我收到的提示就是‘一种植物的叶子’啊。”
    于思睿听完，更是一拳砸在棉花里的感觉：“那你就这么说不行吗？非要说什么‘活的，有时候是绿色有时候是黄色，也有些是红色的’, 你当人是红绿灯吗？”
    林嘉树：“……红绿灯不是活的。而且节目组也不让直接说这几个词吧？”
    于思睿：“……行。”
    “我的提示是‘一种海鲜，脚很多’。”他想了想，无语道，“这个提示也太宽泛了，脚多的海鲜遍地都是。”
    “所以我们要猜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林嘉树问他，“不会没有限定范围吧？”
    “哦，我看看。”于思睿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忘记看了，提示卡背后有。
    他翻过来一看：猜一道名菜。
    “海鲜和树叶……”于思睿看得两眼一黑，“什么啊我真想弃权了。”
    林嘉树摸摸下巴：“嗯……我们先随便猜猜。海鲜有哪些？”
    于思睿彻底摆烂，趴在台上侧头看林嘉树：“我想想，章鱼吧。小龙虾脚多不多？”
    “挺多的。”林嘉树先肯定道，又说，“不过小龙虾一般好像不太炒菜？章鱼的话，我只能想到芥末。芥末算吗？”
    于思睿皱着眉头：“芥末是叶子做的吗？”
    林嘉树：“我也不知道，但快到时间了，要不就先答一个？”
    “随你吧，”于思睿摆摆手，“我真的不想思考了。”
    林嘉树见隔壁都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边也坐道于思睿旁边，问他：“那个，你之前的队友都很厉害吗……？”
    于思睿白了他一眼，勉强回答：“算是吧，之前几个都是学霸。我只要负责装傻卖萌就好了。”
    林嘉树没忍住：“可陶……不是说你是学霸吗？”
    于思睿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把衣领上的麦克风给关了。好在他是侧面对着摄像机，没被拍到：“他说什么你就信啊。就算我高考考……好了，我都这么多年没怎么学过了，早都忘光了好吗？”
    “而且艹这种高智商人设很累的你知不知道，有点什么纰漏就会被黑，还不如一步到位演个傻子。”于思睿嘟嘟囔囔地说着，“智障也算残疾人你懂不懂，在外面人家都让着我。”
    林嘉树：“……”
    我怎么觉得人家让着你是因为你红……o.o？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换搭档啊？”林嘉树接着问他，“我看陶老师挺跃跃欲试的。”
    “打住，我可不想和他一起上热搜，”于思睿脸色一黑，明晃晃的不情愿，“到时候他的粉丝又要骂我。”
    林嘉树：“……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别老是提那人行吗，怪晦气的。”于思睿强行扯开话题，正好主持人也朝他们走了过来，便迅速结束了这段对话。
    主持人：“小树和思睿偷偷聊得很开心嘛。”
    两人对视一眼，于思睿笑起来：“哪有啊，我俩差点没打起来。”
    说着还伸手揉了一下林嘉树的脑袋，看上去倒是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
    林嘉树脑袋被揉得晃了晃：“……唔！”
    “你俩有答案了吗？”主持人问。
    两人又对视一眼，这次轮到林嘉树说话：“算、算是吧……”
    在写完答案之后，林嘉树还对着镜头问了一句：“芥末是叶子做的吗？”
    当然没人回答他，但机器很诚实地录进去了摄影师的憋笑声。
    第一题都答得如此艰难，想来之后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于思睿已经彻底不打算在这期节目上努力了，虽然他之前嘴上也说着“没有kpi”，但谁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垫底。
    可这几十分钟下来，他也发现了原来林嘉树并不是和他一样选了个笨蛋人设，而是真的……嗯。
    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斤斤计较了。
    反倒是林嘉树，问了他好几遍是不是真的没事。
    于思睿：“你知道为什么节目组会邀请你，还让你和我一组吗？”
    林嘉树摇摇头，这个他也想不通很久了。
    于思睿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就像陶牧野看过来的那个瞬间。
    林嘉树顿时觉得心头一震，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于思睿很快转了过去，面对镜头露出一个他惯常使用的可爱笑容，嘴唇微张，吐出一串话来：“……因为我拒绝了节目组的要求，他们想搞我。”
    林嘉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想逼着你换搭档？”
    于思睿闻言，怔了怔，而后绽开一个笑：“原来你也不傻啊。”
    林嘉树鼓了鼓腮帮子，却没反驳他，而是继续问：“你为什么不答应？”
    “不想答应呗。”于思睿单手托腮，对着扫过来的镜头抛出一个wink，等镜头走了又换上一副兴致缺缺的脸，“难道你就没有被逼着做过什么？”
    林嘉树想了想，回答：“被逼着结婚算吗？”
    于思睿睁大双眼，震惊：“你你你都结婚了……？！”
    “妈呀，这个节目组不知道吧，不然他们肯定不找你了。”于思睿一脸心有余悸，“还好我也没打算和你炒cp，不然你老公不会找人搞我吧？”
    他自顾自地说完，突然又狐疑地看过来：“你刚说什么？你被逼着结婚了？”
    舞台上灯光变幻预告着闲聊的时间结束，但答题的环节却还没结束。
    显然，于思睿和林嘉树作为两位南方人没有猜出来“龙井虾仁”，还凑了个莫名其妙的日料出来的战绩，遭到了众人联合的嘲笑。
    接下来的几道题两位卧龙凤雏也没能答对，林嘉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提示，于思睿也是实在听不懂他的意思，两个人就越猜越离谱，到最后把“等身抱枕”猜成了床括号1.8m。
    主持人都忍不住扶额：“这个提示还不明显吗？和人一样高的一种家用物品。”
    于思睿：“床不和人一样高吗？”
    林嘉树：“床不是家用物品吗？”
    主持人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o.o”脸，终于无语凝噎：“……行吧，算你们对了。”
    其他选手笑得快趴到桌子下面去了，也不在乎林嘉树他们碰运气得的这可怜的几分了。
    经过两个环节的比拼，林嘉树和于思睿毫无悬念地垫底了，并且是在后面拿满分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第55章

    两人却好像达成了什么“患难见真情”的成就，频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上去比最开始明显的“不熟”和“紧张”好多了。
    镜头一旦扫到两人，台下的小姑娘们就会爆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叫声。
    十分荡漾和波动，搞得沈慎都莫名有点紧张。
    他已经看完了找人查到的资料，自然也不会把于思睿看作是潜在的“情敌”，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懂小姑娘们在尖叫些什么。
    不过两个人距离好像是有些近了。沈慎默不作声地想着，准备等录制结束去和林嘉树说一声这个问题。
    最后的答题环节是竞速pk的，每组派出一个人和随机到的另外一组的一名成员进行快问快答，3分钟内答得快且正确率高的那一组胜出，再和另外胜出的组进行下一轮pk。
    规则非常简单粗暴，就是考你的知识储备量和反应速度。
    这一环节没什么技巧，运气成分也不会很高。
    于思睿扭头和林嘉树说：“诶，这里我来吧。”
    林嘉树想到自己来之前让沈慎陪着刷了半天题库，也不能一点用没有吧，就说：“要不我来吧？”
    于思睿一脸“你哪儿来的自信”，说：“得了吧宝贝。之前我还从来没有上过这个环节，让观众和粉丝们瞧瞧我的实力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可能是十道题对一道的实力：）
    第一关的对手就好死不死是陶牧野他们，林嘉树便说：“你看哦，如果你要上，对面一定是陶牧野自己来。你再考虑一下，你确定想和他……？”
    于思睿伸出食指点了点林嘉树脑门，面无表情地吐槽：“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我和他哪个？我呸。”
    林嘉树捂着脑门：“所以还是我来吧。”
    “……反正咱们也赢不了。”他又补了一句。
    确定好出战人选，六个人分别站上抢答台，两两之间有个互放狠话的环节。
    但小树老师不一样，他根本不敢放狠话，只能说：“嗯、大家好……”
    大家等了半天，林嘉树却已经闭上了嘴，一副“我说完了怎么还不开始”的模样。
    主持人：“？”
    好在对面登台的，也就是陶牧野的搭档，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很热情地开了口：“嗨大家好，我是来自q大的李长风，很高兴今天能登上这个被誉为‘学霸证道之地’的舞台。”
    紧接着，对方视线和话锋同时一转，带着灼人的温度，投向正对面的林嘉树：“小树老师，我是你的粉丝！”
    众人：“……哇哦？”
    林嘉树：你骗人，我根本没有粉丝：）
    但他不能当众这么说，只能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再小小声地补上一句“谢谢你”。
    看上去特别乖。
    对面的男孩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了。
    这下，坐在台下的沈慎听懂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突然就很想让这个男的下来，换他上去：）
    第40章 综艺（4）
    李长风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林嘉树。
    首先, 他确实是之前就知道林嘉树；其次，他是林嘉树的新晋老公粉。
    老公粉怎么不算粉呢？
    就是那种偷偷在网上喊人家老婆老婆的粉。
    当然网友们最多只是怀疑林嘉树有对象了，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结婚了。
    更何况就算结婚了也能离, 网友们什么都敢，想想怎么了，想想又不犯法。
    迟钝如林嘉树都感觉到了对面千瓦电灯泡的热度, 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本来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在一旁看热闹，突然大概是耳机里传来了什么消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和林嘉树对视一眼, 居然真的主动岔开了话题：“既然这样，那就让粉丝来pk一下正主吧？大家应该都很期待看到这个场面。”
    台下有人噗噗地笑了, 连李长风自己都笑了。
    是那种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
    于思睿无视了陶牧野正大光明看过来的视线, 拿胳膊肘捅了捅林嘉树, 低声道：“对面这男的怎么这么讨厌啊, 老看你干嘛？真觉得自己战无不胜啊。”
    林嘉树心梗了一下，回他：“……可能人家觉得是王者对青铜吧tat。”
    话是这么说, 但林嘉树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毕竟沈慎还在台下看呢, 这么丢人太没面子了。
    于是胜负欲的小火苗又在林嘉树的脑袋上熊熊燃烧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突然就变得很在乎输赢和面子。
    尤其是有沈慎在的场合。
    主持人收起玩笑，很快地进入状态：“那么第一个问题。大部分药片都是白色是因为其辅料主要成分为？”
    身后的大屏幕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出现300秒的倒计时。
    林嘉树愣了一下，对面已经按下了抢答器。
    于思睿在一旁叹气：“要不我帮你按？你就乱答也行。”
    李长风嘿嘿一笑，回答道：“这道题问到我专业了, 答案是淀粉，对吧？”
    主持人也笑：“回答正确。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小树要加油啊，别愣着不抢答。”
    林嘉树：“噢、噢。”
    “第二个问题，”主持人继续念题干，此时倒计时是暂停的，“以下哪个选项不属于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
    “剧”字还没说完，林嘉树已经按下了抢答器的按钮。
    主持人挑眉，口气惊讶：“我连选项还没念呢，这么胸有成竹？”
    林嘉树当然没有，但气势上不能输，他轻咳一声：“我选c。”
    “c.《仲夏夜之梦》。”主持人念了一下选项，又问，“确定？”
    林嘉树点点头：“……嗯。”
    “好，回答正确，得分。”主持人笑着说，“要不要讲讲你的解题思路？”
    “这有什么好讲的？”于思睿打断主持人的蓄力施法，张口就催，“赶紧下一题吧。”
    “行行行，下一题。”
    接下来一连几题都是文学历史相关的，也不知道对面的理工科学霸是在防水还是真的不会，总之基本上都被林嘉树抢到且出人意料地答对了。
    连续答对五题大概不能全靠运气，主持人又忍不住问：“小树是真的知道答案吗？”
    于思睿俨然和林嘉树成为了好战友，当即截过话头：“那不然还有假的？”
    “思睿很会维护队友嘛。”主持人别有深意地评价了一句，“咱们同台几个月我都没看出来思睿这么护短的哦。”
    于思睿：“之前的队友需要我护么？”
    主持人呵呵呵笑起来。
    答题时间过半，林嘉树居然领先了好几分，对面的组合坐不住了，开始抗议题库的题是否比例存在问题。
    “别急，下一题就是计算题。”主持人按照台本接着念，“某次考试一共有50道题，答对一题得三分，答错扣一分，不答不扣分。小明总分120分，那么他最多答对几道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嘉树依旧按下了抢答器，并且以微弱的零点几秒快过了李长风。
    李长风又没抢到题，边上陶牧野终于侧目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问他你到底行不行。
    李长风不敢说话，只盯着对面的林嘉树。
    主持人：“如果答题时间用完了就算……”
    “选b，42题。”林嘉树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下主持人也睁大了眼睛：“恭喜啊，回答正确！”
    林嘉树攥着的拳头这才松开，小小地出了口气。
    于思睿在一旁嘀咕：“你可以啊，这都蒙得对？”
    林嘉树回给他一个无语的表情：“你蒙一个试试看？”
    “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于思睿看他这样，乐得不行，“你之前都在演脾气好呢？这才多久就敢冲我龇牙咧嘴的。”
    林嘉树心想你才是个纸老虎，我怕你干嘛？
    我老公就在台下，你老公在哪o.o？
    接下来的一分钟，气氛就比之前凝重了许多，李长风也不敢大意，抢着答了几道题，最后堪堪追上林嘉树，以十分微弱的优势险胜。
    倒计时结束后台上台下都开始鼓掌，于思睿也兴致缺缺地鼓了两下：“没意思，还以为能玩一把龟兔赛跑呢。”
    林嘉树鼓掌鼓得像只小仓鼠，眼睛也亮亮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看我答得基本上都对了。”
    于思睿：“嗯嗯嗯，你厉害。”
    对面的学霸赢得并不漂亮，主持人的重点还是在表现十分优秀的林嘉树这边：“小树是怎么答对那几道数学题的？”
    林嘉树给出的答案非常朴实：“就，把选项带进去看看……”
    主持人愣了一下，又说：“那你的计算能力也很不错。”
    林嘉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腼腆道：“我也有算作弊的地方……”
    主持人：“？”

 第56章

    该不会带了什么远程蓝牙耳机之类的吧。
    就听林嘉树继续说：“我大学学的是管理学，不过经济学和会计学都学了，高数也学了，所以其实我数学还可以……”
    现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有个选手突然出声问道：“方便问一下，你是哪个学校的么？”
    林嘉树说了学校名称，台上众人纷纷露出了被雷劈了的表情。
    林嘉树：“？”
    “呵呵，原来我们小树也是211的学霸啊。”主持人强行挽尊，“看起来大家都被你的外表迷惑了。”
    林嘉树：“学霸什么的真不是……”
    他没在故作谦虚，而是从始至终都这么认为。
    沈慎在台下，也需要微微仰起头去看台上的林嘉树。
    小朋友今天化了一点舞台妆，在照妖镜似的灯光下都能闪闪发光。
    他或许有些迟钝，从小听惯了被人说笨，也许想过反驳，但最后选择了保持沉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在这些事上做到最好，即便他心里清楚不管怎么样，他也比不过那个哥哥。
    但他又好像没那么在意，自顾自像个小机器人一样尽人事听天命。
    沈慎看着林嘉树有些得意的小表情，也忍不住绽出一个笑来。
    大概是周身的气场终于没有那么生人勿近，一旁观察了沈慎许久的两个女孩子鼓起勇气戳了戳他，问道：“那个……这位先生，你也是来看小树的吗？”
    沈慎微微侧头，女孩坐在他的斜后方，脸圆圆的，看上去还是个学生。
    “嗯。”沈慎轻轻点头。
    另一个女孩拉着她小声尖叫：“我就说……！这哥们只看大屏幕上小树的镜头，看见单人的就没什么表情，看见双人的就皱眉。”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老公粉’吗？”
    沈慎很想再回头告诉她们，你们说的我全都听见了。
    老公粉是什么玩意儿，我是他老公：）
    但无论如何，林嘉树输了比赛，也就和于思睿一起无缘接下来的环节，可以手拉手美美退场了。
    两人穿过漆黑的通道走到后台的休息室，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俩就说：“两位老师，明天还有几个视频需要录，记得准时到现场。”
    除了台前的直播，《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录播的。
    大概是选手们的围炉夜话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访谈。
    林嘉树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那我下周就不用来了对吧？”
    于思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林嘉树：“那我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呀。”
    工作人员点点头，又迟疑道：“其实也不一定……如果有人愿意换搭档的话……”
    于思睿打断她：“免、谈。”
    工作人员朝他俩鞠了个躬，跑了。
    于思睿问林嘉树：“你现在是准备？”
    “回家，”林嘉树回答，“我老公在等我。”
    “哦你老公在等你……”于思睿都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又缩回手扭头，“等等啊，你不是说是有人逼你结婚的吗？”
    林嘉树无辜道：“是呀。”
    “那他来接你什么意思？？”于思睿不解。
    “就字面意思啊。”
    两人又开始鸡同鸭讲地打太极，于思睿无语了：“算了，你走吧再见。”
    “嗯嗯，明天见。”林嘉树转身就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就好像很期待去见什么人。
    但他刚准备走出通道，就被人喊住了。
    林嘉树疑惑地回头，发现喊他的人赫然是应该在台上的李长风。
    李长风气喘吁吁，显然是跑过来的：“那、那个，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林嘉树抿了抿唇，点头：“你说吧。”
    “那个……小树，”李长风的脸上漾起一丝诡异的红晕，“能不能做我的搭档？”
    林嘉树：“？”
    “我已经被淘汰了。”他说，“下周不会来了。”
    “但是换搭档下周就可以来啊！”李长风以为他不知道这个规则，就解释道，“陶哥现在还在比赛，我们两个都能留下。这也是陶哥的意思……”
    林嘉树当然知道陶牧野很想换搭档，可他也很清楚于思睿不想。
    所以很果断地，他皱着眉拒绝：“不了，谢谢你，我不是很想……”
    林嘉树正要转身，垂在身侧的手腕却被一把捉住，他毫无防备被拽得向后，眼看站不稳就要摔倒——
    就算摔倒也不能摔到别人身上。
    林嘉树用力收回自己的手腕，企图再往边上倒，却没注意边上是应急通道的消防栓。
    李长风松开手：“诶小心……！”
    林嘉树吓得闭上了眼睛，咬牙准备一头磕上去，却意外被人拦腰抱住。
    熟悉的香水味充盈在林嘉树的鼻尖，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目光所及是沈慎清晰的下颌线。
    “沈……唔！”
    沈慎用了点力，让林嘉树完全埋在他身前，语气还算柔和，但眼神像淬了冰：“知道撞上消防栓是什么后果？”
    林嘉树的脸都埋在他胸前：“唔唔唔——”
    沈慎看着对面的一脸愕然的男生，一字一顿道：“听不懂他在拒绝你么？”
    李长风：“我……不是，你谁啊？”
    沈慎卷起小朋友往外走，淡淡道：“他的老公粉。”
    第41章 吃醋
    事态进展得太快, 等林嘉树反应过来，已经被沈慎带着走出好几百米远了。
    应急通道很长很黑，除了两人渐趋一致的脚步声, 就只剩交缠的呼吸声。
    林嘉树吞了吞口水，把无处安放的胳膊环在沈慎的腰上，小猫似的蹭了蹭, 抬眼看他：“你怎么进来了？”
    沈慎停下脚步，揽着林嘉树的手也松了些，林嘉树不明所以, 还和抱柱子似的环着沈慎, 眨着眼和他对视。
    “你退场之后，我就在后面等你。”漆黑的通道里看不清神色, 只有对方眼里映射的一点光泽, 照着爱人的眼睛, “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见人。”
    林嘉树：“这样……”
    “我就想你是不是迷路了, 进来找一找。”沈慎掩去眼里复杂、幽深的情绪，伸手点了点林嘉树的鼻尖, “结果看到你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的。”
    林嘉树抗议：“冤枉，是他突然来拉我的！”
    “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儿, 林嘉树又忍不住叹气，“我算是看明白了, 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于思睿和陶牧野是怎么回事啊？”
    沈慎垂眸：“一会儿出去给你看。”
    “哇真的吗？”林嘉树差点蹦起来，“好快哦。”
    沈慎：“嗯？”
    林嘉树：“……嗯嗯、好厉害哦。”
    林嘉树收起手臂，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站在沈慎边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大佬往外走, 突然又想起什么：“沈哥，你和妹妹说了吗？”
    沈慎：“说什么。”
    “就是和于思睿合照的事情嘛……”林嘉树四下看看，机警得像个兔子，只不过在男人眼里看上去只剩没什么用的可爱了，“我觉得可能还有转机。”
    沈慎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不过还是先别让她知道，怕她又空欢喜一场，小心脏受不了。”林嘉树顺势蹭了蹭沈慎的手掌，突然感觉这黑漆漆的走廊里阴森森的，便拽了拽沈慎的袖子，“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沈慎的车就停在出口不远处，今天他自己开车来送林嘉树，没叫司机，只开了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suv。
    林嘉树很有眼力见儿地爬到副驾坐好，正低下头要扣安全带，突然眼前一暗。
    他疑惑地抬起头，却恰好遂了沈慎的愿。
    沈慎只轻轻一带，林嘉树便像个风雨飘摇里幼嫩的小树苗，只能攀着他的领口，任他为所欲为。
    林嘉树被疾风骤雨般落下的吻砸了个正着，晕乎乎地予取予求，被亲得嘴唇、舌尖全都麻了，手里还拽着安全带没放。
    沈慎从他手里接过那截颤巍巍的卡扣，“咔哒”一声扣在槽里。
    林嘉树便像条案板上的鱼一样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着喘气，脸上带着一丝绯色。
    等车都开出了录制现场，他才回过神，伸手碰了碰还有些刺痛的嘴唇，无不委屈道：“你干嘛……”
    虽然沈慎有点凶凶的，但回想起刚才那个吻，林嘉树除了觉得有些莫名，心跳也快得厉害，整个人几乎是装模作样地在控诉对方。
    沈慎抽空和他对视了一眼。
    林嘉树的眼睛很容易红，红起来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被欺负的小兔子，惹人怜爱更多；但有时候又像是天生会勾魂摄魄的狐狸，即便青涩也会惹人犯错。
    从沈慎的角度来看，总是后者多于前者，又或者前者往往也伴随着后者。
    不要脸地说，他太明白男人是怎么样一种生物，面对再脆弱可怜的同类，也会很可悲地在同情中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欲望。

 第57章

    更何况是对方几乎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
    但他只是轻笑着说：“有点想你。”
    林嘉树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迎头砸懵了，脸上原本还不太明显的红色几何倍地变浓，皱着眉纠结地说：“你不是一直在现场嘛……”
    沈慎就说：“看得见吃不着才更想。”
    这话说得挺荤的，但林嘉树的脑容量想不了那么多。
    他满脑子都是“结婚后本来没感情的老公突然特别粘我怎么办”的心潮澎湃。
    甚至特别想和经纪人说再也不要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节目了，明天也干脆别来了，就在家里呆一天得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闪过了几秒，林嘉树堪堪收回跑远了的思绪，赶走这种怠惰的想法，和沈慎说：“那，那现在下班了嘛……我还提前走了呢。”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是答应了换搭档，还得继续呆在那儿呢。”
    意思很明确，为了回家都放弃了重回舞台的机会呢。还不夸我吗o.o？
    不过这显然没答在沈慎的点上，对方“哦”了一声，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有被林嘉树自以为是的诚意打动。
    林嘉树自讨没趣了一会儿，又想到刚才吃了一点的瓜，抓着沈慎问：“你说要给我看的，资料呢资料呢？”
    沈慎看了眼后视镜，道：“在后座。”
    林嘉树扭头一看，后面明晃晃地放着一个文件袋，也不知道是谁大周末的还给别人送了一趟八卦新闻。
    真敬业啊。
    但这辆suv没别的优点，就是空间足够大，林嘉树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只能打开安全带才有可能努力碰到那个悬在驴子脑门上的胡萝卜。
    林嘉树再扭头去看沈慎：“我能解开安全带去拿吗？”
    沈慎：“嗯，不过你可以把座椅往后调一下试试。”
    “噢！”林嘉树完全忘了座椅可以前后调这回事，他低头一看，座位的右下边有一排横七竖八的按钮，“嗯……”
    沈慎在开车，也不太好问他怎么弄，就只能自己一个一个试过来。
    结果不知道按错了什么，整个椅背一下子放平，成了180度水平线。
    林嘉树：“？”
    沈慎余光瞄见他的巨大动静，恰好车停在红灯的路口，就侧头去看，看见林嘉树一脸惊恐地双手拽着安全带，仰着个脑袋左顾右盼，但是就是没能坐起来。
    “你困了？”沈慎忍不住轻笑出声，“要不要给你一个眼罩。”
    林嘉树：“不是……我怎么躺下了？？”
    “按到别的键了。”沈慎再次起步，语气里的笑意还未散去，“这个椅子可以完全放平，是不是很舒服？”
    林嘉树：“……并没有。”
    他也不想后面的文件袋了，只想立刻马上坐起来。
    沈慎见他这慌张的模样，笑够了，把车停到路边，给他解开了安全带：“坐起来吧。”
    结果解开了安全带，林嘉树还是坐不起来。
    “有点缺乏锻炼了。”沈总伸手摸了下林嘉树软趴趴的肚子，嘴上还是毫不留情地评价，“一点力气也没有。”
    林嘉树被摸得很痒，想勾起身子躲开，奈何空间实在太小，沈慎一伸手就能把他禁锢住。
    结果就是越笑越没劲，最后林嘉树妥协了：“要不我就躺着吧。”
    “那系上安全带了？”沈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身去够车另一端的。
    这是个很暧昧的动作，但沈慎很克制地没去占便宜，大概是觉得不合时宜。
    毕竟还在路上。
    但林嘉树不知道算是鬼迷心窍还是福至心灵，在沈慎手臂伸过来的时候，居然扒着他的手臂，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扬起脑袋，亲了一下沈慎。
    但因为他不怎么起得来，这个吻一触即分，还亲在了沈慎的下巴上。
    不过这也足够让沈慎惊讶了。
    “……不想走了？”安全带拉到一半停住，沈慎半个身子也停在林嘉树的上方，“你知道这个座椅还有一个用途吗。”
    林嘉树眨眨眼：“……啊。”
    他对这种危险的动作和距离毫无所觉，沈慎只从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全部的自己。
    “……算了，你躺着吧。”
    沈慎把安全带给他扣好，重新发动汽车，只是比之前开得要快许多。
    林嘉树没什么好看的，只能看开车的人，结果看着看着就顺理成章地睡着了。
    再醒来车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四周暗得像纯然的夜。
    沈慎没有看手机，安安静静地坐在主驾上，车内只有车载屏幕微弱的光线。
    林嘉树适应了一下，出声：“……沈哥？”
    沈慎“嗯”了一声，语气很淡：“醒了？”
    林嘉树没由来地有些忐忑：“嗯，怎么不叫我。”
    沈慎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不舍得。”
    “嗯……你今天也辛苦了一天了，”林嘉树摸索着打开安全带，“这样等着也很累呀。我们走吧。”
    正面肯定是起不来，林嘉树便侧过身抓着扶手起来，准备开车门。
    只听“咔嗒”一声，那是全车门锁的声音。
    沈慎：“睡醒了就跑？”
    林嘉树不明所以：“？我没……”
    “不想试试这个椅子的另一种用途么。”沈慎说，“我还挺想的。”
    结果就是两个人在车上又耽误了半个多小时，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林嘉树双手抱着文件袋走在前面，一脸的别扭，细看还会发现衬衫有些皱。
    沈慎慢悠悠地缀在他一步之遥的身后，依旧面无表情，只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一点点的端倪。
    不过那一点点的不自在，林嘉树吃完饭就忘在了脑后，又颠颠地跟着沈慎进了书房，美其名曰“阅读资料”。
    沈慎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干活，便说：“你先看看，我处理点事。”
    “好哦。”
    林嘉树窝在沈慎书桌旁的一个坐垫上，翻开了这份文件。
    这个坐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放在沈慎的书房里，总的来说和他书房的风格完全相反，但林嘉树坐着很舒服。
    只看了第一页，林嘉树就忍不住“咦”了一声：“他俩居然是这种关系……？”
    第42章 综艺（5）
    吃瓜一个人吃当然没劲, 但沈慎在干正事，林嘉树觉得打扰他不太好，就掏出手机和真正的娱乐圈人士李文初发消息：【天啊惊天大瓜！】
    李文初：【？】
    李文初：【等等, 你今天是不是录节目来着。让我猜猜是谁！！】
    林嘉树：【ovo~】
    李文初：【是不是你的好搭档于思睿？】
    林嘉树：【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初：【能配得上“惊天”两个字的，这节目里也没几个……】
    李文初：【那几个老帮菜就算了，根本0个人在意：）】
    林嘉树：【我觉得于思睿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
    李文初：【？】
    李文初：【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被万人迷下蛊了？不应该啊, 于思睿和你撞号了吧？】
    林嘉树：【？？初初你在说什么？】
    李文初：【不是这个，那难道是他被你迷倒了？别吧，00恋没有好结果, 更何况你都结婚了。】
    林嘉树：【……？】
    林嘉树：【小猫歪头.gif】
    李文初：【不逗你了, 说说你的瓜有多大，我正好很无聊。】
    林嘉树：【你知道陶牧野吗？】
    李文初：【唱歌的？略有耳闻。】
    林嘉树：【他和于思睿好像是那种关系！】
    李文初：【哪种？包.养？炮.友？】
    林嘉树：【0.0前男友……】
    李文初：【。】
    李文初：【就这？】
    林嘉树气呼呼地放下手机, 对李文初如此平淡的表现表示强烈谴责。
    沈慎余光瞥见林嘉树先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捣鼓手机, 坐姿却逐渐从懒散地靠着变成正襟危坐, 最后啪叽把手机扣在地毯上, 一个人默默地生起气来了。
    “怎么了？”沈慎敲下一个回车键，扶了扶眼镜看过去, “谁惹你不高兴了。”
    林嘉树立刻双手捂脸作掩耳盗铃状：“没、没有啊……”
    沈慎也不和他争，就问：“资料看完了？”
    林嘉树：“嗯……”
    “为什么要查这些。”沈慎又开始敲键盘, 语气平淡且不经意, 但心里的弦一直没松开，有好奇也有在意, “不过是只见了一次的人。”
    “唔。”林嘉树托着脑袋想了想，“其实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好一个人蹲在门口，里面于思睿和他的经纪人在吵架来着，顺手就问你了。没想麻烦你的。”
    “不算麻烦，也是顺手的事情。”沈慎顿了顿, 眯着眼睛和此刻也在地上的林嘉树对视，“蹲在地上？”

 第58章

    林嘉树无辜地眨眨眼，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装模作样地扯开话题，开始胡言乱语：“我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八卦。而且，作为妹妹的长辈，是不是应该给她的偶像把把关！”
    沈慎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把关？又不是结婚。”
    “可是追星是要花钱的呀。”林嘉树掰着手指头和沈慎讲道理，“你也不想她把钱都花给一个人渣吧。”
    “那我也不想看她把钱都花给游戏。”沈慎面无表情地捅破了自家表妹的黑历史，“反正这里不花她还有别的野路子造她那点压岁钱。”
    林嘉树无言以对：“……”
    妹妹，你有点难堪大用了！
    此时此刻，正在家躺着看电视的沈茗：“阿嚏！”
    沈舒颜恰好路过客厅，看着摊在沙发上的女儿，冷笑一声：“天天躺着，看你开学了比赛怎么办。”
    沈茗：“你不懂，你别管，实力又不是躺躺就会消失的。”
    “但你的肌肉会吧。”沈舒颜盯了一下她的肚子，若有所思道，“怎么感觉你有小肚子了？上点心吧沈茗同学。”
    沈茗尖叫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能！！”
    这边书房里，林嘉树带着坐垫主动挪到沈慎的椅子边上，要说并排坐高度也差太多，更像是某种很会撒娇又粘人的宠物，围着主人打转找存在感，等待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当然林嘉树对这种举动背后潜在的深意毫无所觉，他单纯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好孤单，不如和沈慎坐在一起。
    沈某人只是一个低头抬头的瞬间，不远处的小朋友就挪到了他的腿边。
    这无疑是很能满足一个人控制欲的行为，即便沈慎很清楚林嘉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因为这些多余的人感到不爽，但总是能很恰如其分地讨好、或者说安抚到他。
    稍一垂手，就是林嘉树毛茸茸的脑袋。
    他“嗯”了一声，仰起头看着沈慎的手指，坦白地露出脆弱的咽喉。
    沈慎便勾起手指，用他对付成旭家那只猫的手法，轻轻挠了挠林嘉树的下巴。
    林嘉树：“……嗯？”
    这个动作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他太怕痒，紧接着的反应就是东倒西歪地躲。
    可他现在在书桌和沈慎椅子边上，到处都能碰壁。
    沈慎就收了手指，改成扶住他的脑袋：“别乱动，小心点。”
    林嘉树：“……喔。”
    沈慎：“明天是去干什么？录视频？”
    “嗯，”林嘉树倒在沈慎椅子的扶手上，伸手抓着沈慎的手掌玩儿，“好像是录一个一起说话的，再分组录一点点算是访谈的小花絮。”
    “大概多久？”
    “你明天有事情吗？”林嘉树抬起头，问，“有事忙的话就不用送我去啦。”
    沈慎的手指穿过林嘉树的发间，似有若无地触碰到他的头皮，让他忍不住抖了几下。
    “不忙。”沈慎缓缓道，“不过现在，比起在书房里坐着，我觉得应该干点别的？”
    林嘉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别的？”
    等他猝不及防被某人从地上捞起来，再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林嘉树才迟钝地回过神。
    ……怎么还来！
    他挣扎了一下，虽然看上去有点欲拒还迎的嫌疑，但也是真的：“我都没洗澡……！”
    沈慎的动作一顿，挑眉道：“你想去浴室？”
    林嘉树：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但小树老师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心甘情愿地（划掉）任人鱼肉了。
    结果就是，他自己非说要洗澡，硬生生把整条战线拉长了一倍多，大概到凌晨两三点才真的结束。
    第二天的闹钟七点半准时响起，林嘉树第一反应就是谁爱去谁去吧反正我不想去了。
    沈慎捏着他的鼻子：“该起床了。想迟到？”
    林嘉树呼吸不了，只好闷闷地张开嘴：“……不想去了。”
    “小树老师不准备赚钱养我了？”沈慎松开手，轻笑道，“本来还想着早点退休。”
    林嘉树清醒了，但也没有完全清醒，抓着沈慎一骨碌坐起来：“……为了早日退休！”
    斗志这种东西总是来得快去得快，林嘉树刷完牙洗完脸，就站在衣柜面前打起了瞌睡。
    还好沈慎又进来看了一眼，不然某人得一头栽进衣柜里睡过去。
    沈慎问他：“你们今天有要求穿什么吗？”
    林嘉树睁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啊？没有吧……”
    沈慎一手揽着人，一手在林嘉树略显空旷的衣柜里翻了翻，最后挑出一件t恤一条工装裤，道：“那就随便穿了。”
    沈慎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和林嘉树相亲时见的那一面，被成旭念叨了好多次的“乞丐装束”，就是这种看上去和地摊货没什么区别的衣服裤子。
    但他忘了一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人整天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青春活泼的小可爱也会被很多人喜欢。
    林嘉树穿着一身无比休闲的t恤长裤，反而在一众精心打扮的明星选手们之中格外显眼，并且好死不死地和那位非要和林嘉树拉拉扯扯的理科学霸李长风穿得差不多。
    当然这些都要节目播出后沈慎才会知道。
    十二名选手按照序号和组别在一张圆桌前坐好，房间里除了他们只有几台摄像机，众人便一边闲聊一边等着节目组布置任务。
    按照往常的流程，大概会拍摄三十分钟左右的闲聊。
    林嘉树十分倒霉地被夹在于思睿和陶牧野中间。
    但他也不能和陶牧野聊天啊，只能装作没感觉到陶牧野炯炯的视线，硬着头皮和于思睿聊天。
    于思睿没了昨天初见时的颐指气使，一上来就和林嘉树挨得很近：“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说起这个林嘉树就不高兴，但也不能在这种节目上吐槽，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嗯，我有点失眠。”
    于思睿乐了：“原来你这种人也会失眠啊？还以为你每天都是倒头就睡的呢。”
    事实上不仅倒头就睡、甚至随时随地都能的睡的林嘉树：“……”
    “我哪种人啊？”他心虚但不服气，“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哦。”
    于思睿笑得花枝乱颤，歪倒在他肩膀上。
    林嘉树十分嫌弃地伸手推开他的脑袋，于思睿也就顺势起来，眼前突然飘过一抹红色。
    于思睿：“等等。”
    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林嘉树衣领边缘的暗色，狐疑道：“我今天的美瞳可不是红色啊？”
    林嘉树后知后觉：“嗯？我……！”
    他一把拍开于思睿的爪子，于思睿猝不及防“嗷”了一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陶牧野大概早就在看他们两个，终于找到机会出声：“于老师和小树怎么了？”
    林嘉树讪讪地捂着脖子：“没事……我、我和于老师闹着玩呢。”
    于思睿直接当众翻了个白眼，不过当事人自然知道这个白眼是给谁看的：“我俩在玩打手游戏，陶老师和你搭档也可以玩。”
    其余几人的目光顺着他的话再移到陶牧野和李长风身上，嗯，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壮汉。
    再看于思睿和林嘉树，完全是两种画风。
    坐在圆桌对面的一个女明星唐巧月就提议：“那不如大家一起玩游戏，互相熟悉熟悉？”
    于思睿特别想说大姐我们都录了多少期节目了你才想着我们要熟悉熟悉，你到底是何居心？
    但他的人设到底不是刻薄挂的，只能用沉默保持抗拒。
    但架不住有人想玩啊。
    节目组适时发布任务：“圆桌下有一盒桌游，大家可以拿来玩。”
    结果拿出来一看，就这么巧还真是个“打手游戏”——德国心脏病。
    就连对桌游一窍不通的林嘉树都听说过这个比反应速度的游戏，登时就两眼一黑，不用比都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游戏一般不会玩12个人的，人太多，于是大家分成两轮。
    第一轮就轮到林嘉树上。
    第43章 综艺（完）
    林嘉树战战兢兢地听完游戏规则, 节目组很坏心眼地把道具响铃给没收了，直接让大家伸手拍目标牌。
    可以预见到会被拍或者拍到别人的手。
    一轮下来，林嘉树毫无疑问地垫了底, 不仅垫了底，手还拍得很痛。
    于思睿本来在一旁cos暖心小狗队友，但在林嘉树第四次看错数错个数的时候, 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笑，周围还在忍着不给林嘉树下面子的选手们也都忍不住了。
    就连一直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的陶牧野也以手掩唇：“咳……小树确实不是很会玩这个游戏。”
    但女孩子们可不会这么容易心软。
    “垫底的要接受惩罚哦。”唐巧月笑眯眯地说。

 第59章

    林嘉树咽了口口水：“什么惩罚？”
    “那就回答我们每个人一个问题吧。”就连之前一直一本正经的程茹都彻底恢复了高中生的本性，一脸兴奋地提议。
    于思睿在一旁：“每个人太过分了啊, 不要欺负我们小树。每组一个就差不多了。”
    林嘉树：“……”
    影帝高城很和善地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好, 小树，你有看过我的电影吗？”
    在座众人顿时一片嘘声。
    林嘉树猛点头：“有的有的。我特别喜欢您的《秋烬》……”
    轮到陶牧野他们组, 李长风很兴奋地问：“小树老师有喜欢的人了吗？”
    在座众人顿时发出另一种声调的嘘声。
    听到这个问题, 林嘉树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他脑海里理所当然地冒出了沈慎的模样, 但下一秒又觉得迷茫和迟疑。
    他和沈慎的关系是合法伴侣没错, 可是喜欢……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思考，只是迟疑的这几秒就足够说明问题。
    李长风面色僵了一下, 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在一起了吗？”
    林嘉树张了张嘴，被于思睿打断：“你怎么问两个问题啊？”
    李长风只好红着脸闭嘴了。
    女孩子们知道林嘉树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却不打算放过他：“小树老师, 你觉得于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于思睿：“？”
    这怎么还有我的戏份？
    林嘉树也是一脸的困惑：“就、就很好啊？”
    唐巧月：“是嘛，其实于老师看起来好亲近, 我们录这么多期节目都没怎么说过话。”
    于思睿给自己伸冤：“小唐姐，我是个爱豆啊，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唐巧月：“那你和小树凑这么近做什么？面对他就不需要注意了？”
    于思睿百口莫辩，总不能说首先林嘉树结婚了其次他们俩都是0吧？！
    一旁的陶牧野突然出声：“唐老师，这轮问的是小树。”
    于是林嘉树被有惊无险地放过了, 轮到于思睿上场。
    于思睿的水平比林嘉树那是好了不少，奈何对手的水准参差不齐，再加上陶牧野拍了他好几次手，他终于受不了摆烂了一轮，成功垫底。
    “我选大冒险行不行。”于思睿举手投降。
    其余几人想了想，勉为其难：“那也行。”
    于思睿以为这群人在镜头前会有所收敛，结果一个个都是节目组的托儿，第一个要求就是：“看一下你边上人的衣服标签。”
    于思睿左边是林嘉树，右边是个小女孩，想也不用想他会选谁。
    林嘉树如坐针毡，小学生似的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看上去就是大写的紧张。
    于思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神色不变，若无其事地凑到林嘉树的后颈处，翻开他的衣领看标签，是一串英文。
    他低声说了句：“你别这么紧张，搞得好像我能对你做什么一样。”
    林嘉树还是很紧张：“……嗯好，我就是、有点怕痒qaq。”
    于思睿看完了，把他的衣领整好，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林嘉树的脖子，对围观的众人说：“好了，下一个是什么？”
    “等等，怎么就好了？”唐巧月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坏笑着问，“什么牌子？小树用的香水是什么味道？”
    于思睿：“？”
    “不带这样的，看完了还要回答问题。”于思睿喊道，“我怎么就被你们超级加倍了！”
    “香水我不知道，你们自己问他。”于思睿无情甩锅，“至于牌子……”
    他张嘴报了一串英文。
    在座众人纷纷露出迷茫的表情，包括林嘉树。
    “还以为就是普通快消品牌呢。”一个反应过来的网红出声打圆场，“失敬了小树老师。”
    林嘉树：“……？”
    于思睿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我反正是高攀不起咯。”
    就连陶牧野边上的李长风在弄清楚这个牌子是怎么个水平之后，也不敢直勾勾地盯着林嘉树看了。
    然后，接力棒就被交到了陶牧野手里。
    林嘉树神色一凛，心想终于来了。
    于思睿大大方方地看过去，和陶牧野对视了一瞬，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笑着问：“陶老师想让我做什么？”
    陶牧野终于把目光全然投向于思睿，脸上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缓缓开口：“其实我比较想问于老师一个问题。”
    于思睿：“陶老师，我选了大冒险。”
    “嗯，所以只好留着这个问题了。”陶牧野看看他，又看向一旁的林嘉树，道，“那就，你和小树换个位置吧。”
    林嘉树：“？”
    你俩打架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于思睿却说：“那你问我问题吧，我不想换座位了。”
    众人：“……？”
    女孩子们：“于老师你犯规……！”
    陶牧野也不恼，很好脾气地笑笑，柔声道：“那行，我问问题吧。”
    “于老师对‘破镜重圆’这个词有什么看法？”
    林嘉树：哇哦。
    他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谁了。
    于思睿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觉得这个词不太科学。打破的镜子怎么可能再拼成原来的模样？先不说碎渣可能都找不到，就算原模原样每块都在，裂痕却无法被修补。”
    陶牧野顿了顿，又问：“于老师不觉得这样带着缺憾的圆满，也是一种美么？”
    于思睿面无表情：“陶老师，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信息量过大，在座各位都神色各异，但节目还没录完，只能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忙碌地揭过这一茬就算完了。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很奇怪。
    镜头后面。
    工作人员问导演组：“导演，这段要不要……”
    导演剜了他一眼，嘴角却翘了起来：“这段当然要给我好好留着，好好加工一下！”
    顶流和顶流的瓜，多香啊！
    虽然陶牧野远没有于思睿那种大红大紫的流量，但向来是实打实的好名声，从来没有绯闻。
    两个看上去毫无瓜葛的明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问出这种问题？
    当然，他们节目组只负责抛砖引玉，只需要抛出这个话题让大家讨论就足够有爆点了。
    镜头里，于思睿继续贴着林嘉树讲话，看上去和之前无异，但房间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大明星心情不太好。
    林嘉树悄悄问他：“你……还好吗？”
    于思睿沉默了一下，恨恨道：“不好，想杀人。”
    林嘉树抬手，假装摸了两下于思睿做过发型的脑袋，嘴里很不走心地：“摸摸头哦。”
    于思睿哼笑了一声，没理他。
    后面的录制就变得很快，各组分开去录双人访谈，成功在中午的时候结束了录制。
    林嘉树在走之前问于思睿要了联系方式，又问他：“我家妹妹真的很喜欢你，到底能不能合照呀？”
    于思睿想了想，说：“你邀请我去你家玩就可以啊。”
    “就这样……？”林嘉树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是这样的条件，“那没问题，我一定会请你来玩的！”
    于思睿：“你老公会不会看我不爽啊？”
    林嘉树疑惑：“为什么啊？沈、我老公人很好的。”
    “是吗？”于思睿拿出手机，揽住林嘉树的脖子，自拍了一张，“那我可就发微博咯？”
    林嘉树不明所以：“你发呗。”
    沈哥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于思睿笑起来：“行了，你回家吧，看你这着急走的样子。”
    林嘉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他挥手道别。
    这次在通道里没人拦他了，林嘉树隐约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一个人影，就没忍住小跑了几步，几乎要扑进沈慎的怀里。
    沈慎把人抱住，问：“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着急吗？”林嘉树抬起头看他，笑了一下，“我怕你等急了。”
    “是怕我等急了，还是怕我再进去？”沈慎问。
    “其实都有点怕。”林嘉树实话实说，“里面的摄像头太多啦，万一拍到你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拍到我的话，小树老师打算怎么办？”沈慎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小朋友的鼻尖，故意问道。
    “我？要是有人认出你的话……”林嘉树乖乖地趴在他怀里，思考了一下，“我都行啊。都听你的。”
    林嘉树一本正经地回答：“沈哥，我不是明星，和大家说我结婚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小朋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粉丝群体都是些什么人，就敢这样说。
    他摸了摸林嘉树的脑袋，岔开话题：“走吧，我们回家。”

 第60章

    “嗯！”
    当时他们都没想到，真的会一语成谶——因为这个节目而直接曝光两人的婚姻关系。
    第44章 cp名
    因为节目是直播的, 所以周六当天就播出了，周日又加急补上了其他的视频。
    林嘉树昨天没空上网，连消息都没仔细看, 这会儿终于结束了工作，身心放松地坐在沈慎边上，才开始慢悠悠地玩起手机来。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怎么这些软件都是99+啊？！
    但现在的林嘉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糊穿地心的小主播了。
    在经历过几次莫名其妙上热搜的尴尬之后，再加上知道了沈慎就是网友16789301, 林嘉树从来没感觉自己腰板这么直过。
    反正再怎么样闹, 闹到最后都是自己人：）
    而且社死这种事，多经历几次也会习惯的。
    所以林嘉树虽然惊讶, 但也没觉得有多大事不妙。
    直到他点开经纪人的聊天窗口：“……？”
    经纪人发了很多截图和链接, 大概一个一个看过来需要花费一个小时以上。
    所以他很干脆地学大佬扣问号：【？】
    经纪人：【节目录完了？】
    经纪人：【很好, 超额完成kpi。】
    经纪人：【我们准备去碰瓷大明星了, 你觉得他会答应和你一起直播吗】
    林嘉树：【你说的大明星是……？】
    经纪人：【于思睿啊，你俩的cp词条都霸一晚上热搜榜了】
    林嘉树：【啊？？？我吗？】
    他迅速切到微博, 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沈慎余光瞄见，便问：“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林嘉树短促地“啊”了一声, 还是有点心虚道：“就……又上热搜了啊。”
    “是吗？”沈慎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薛迎没给我发信息。”
    林嘉树困惑：“关薛助理什么事……”
    “念念？”沈慎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轻问他。
    轮到林嘉树不好意思了：“咳……算了吧, 这有点念不出来。”
    “又是和谁上热搜了。”沈慎一听就懂，失笑道，“和那个于思睿么。”
    林嘉树揉了揉眼睛，小声：“果然瞒不过你……”
    微博热搜被这个廉价的综艺霸占了好几条，甚至因为节目组挤牙膏似的放新视频而持续走高。
    林嘉树看了一下, 刚才一起玩游戏的视频已经被剪出了花絮放上网，赫然有那段于思睿看他衣领的片段。
    还被后期加上了闻闻嗅嗅的音效和字。
    明明人家都说没味道了……！！
    还有你们顶流的粉丝是怎么回事？？被湖笔主播贴脸蹭热度了还不骂人，为什么都在评论“贴贴香香老婆”这种啊？！
    还有什么“我宣布oo恋仙品”，谁允许你宣布了oao！
    林嘉树越看越尴尬，恨不得把头埋进沈慎车前面的抽屉里封存。
    他忍着开大号评论的冲动，继续翻热搜词条，企图找出真正的瓜主陶牧野。
    结果翻完了50条都没看见，搜一下广场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讨论。
    林嘉树咬牙切齿：“你们……”
    沈慎：“嗯？”
    林嘉树哀怨地看向沈慎，问他：“为什么她们都没发现于思睿和陶牧野的事情啊？”
    沈慎想了想，说：“你看成片了么。”
    林嘉树一想，对哦，昨天的直播里他们俩没什么互动。
    今天的录制又是可以操作的，会不会干脆一剪没了？
    林嘉树对沈慎说：“那我们回去看看吧！”
    沈慎又看他一眼：“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看？”
    林嘉树：“不、不行吗？”
    “那我先说好，”沈慎很浅地勾了一下嘴角，“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要接受惩罚。”
    林嘉树：“……？”
    “……没什么不该看的。”他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给自己壮胆，“等下吃完饭就看。”
    沈慎：“好。”
    原本沈慎打算带林嘉树去外面吃饭，但小树老师着急回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回家就是羊入虎口，特别积极地催促沈慎直接回家吃午饭。
    沈慎只好和梁姨打了个电话，梁姨没给他们准备午饭，林嘉树还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他们随便吃点就好。
    把自己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吃过午饭，林嘉树不信邪地打开电视准备看电视，沈慎却说：“去房间里看。”
    “啊？”林嘉树怔忡片刻，想想也对，躺着看多舒服，就答应了，“好。”
    因为沈慎在现场，大概看到的直播内容和网上没什么差别，不过林嘉树还是礼貌地问了他：“昨天的内容还看吗？”
    沈慎却出乎他意料地说：“可以看看。”
    “那就不……诶？”林嘉树都已经调出来节目组新上传的视频了，却听见沈慎说昨天的直播也要看，又只能稍微有点忐忑地把昨天直播的回放打开。
    林嘉树拿着他用了三四年的手机，一进直播间就被满屏的弹幕卡死。
    他只能眨眨眼，看向沈慎：“沈哥，这个好像有点卡诶……”
    沈慎拿过他的手机，清掉视频软件的后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卧室的墙壁一按。
    一束光打在白色的墙壁上，林嘉树：“？”
    睡了这么多天，他怎么不知道沈慎的卧室里有个投影仪t t。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看林嘉树呆呆地站在床边，沈慎唤他：“过来吧。”
    大概是因为对沈慎家的睡衣有点心理阴影了，生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套上莫名其妙的衣服，林嘉树已经养成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穿好他老实本分的睡衣。
    然后就很自然地爬上床了。
    此时正是最热的午后，窗外的光线几乎能把人烤熟。
    于是两人就像要睡午觉一样拉了窗帘，正前方的投影在昏暗的室内也格外清晰。
    点进视频的瞬间，毫不夸张地说，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对林嘉树这种十八线小主播来说，确实是没有体会过这样热情的观众。
    但就这样密集的数量，林嘉树居然还是从里面看见几个关键词，类似“打卡榆树初恋视频”这样的。
    “榆树”是于思睿x林嘉树的cp名：）
    隐约感觉不妙，林嘉树顺势提议：“沈、沈哥，我们把这个弹幕关掉吧……对眼睛有点不好。”
    原以为沈慎这样的网络老人大约不爱看这些，但林嘉树忘了人家还是自己直播间的榜一，沈慎眉毛一挑：“遥控器给我，我设置一下。”
    然后很熟练地调整了弹幕的比例和透明度。
    林嘉树：“……”大意了。
    但此时此刻，林嘉树依旧没意识到沈慎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视频播到他们被随机到回答第一个问题时，两人交头接耳的画面。
    林嘉树这才感觉到，原来当时真的有好多人在起哄，他没听错。
    弹幕全是“按头小分队”和“于思睿此时愣了几秒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慎抬手按了按林嘉树的后颈，问道：“你知道吗？”
    林嘉树浑身一颤，缓了两秒才出声：“……啊？”
    沈慎暂停了视频，指着弹幕说：“于思睿当时在想什么？”
    林嘉树莫名：“那我怎么知道哇。”
    “那我来推测一下？”沈慎却没打算放过他，手上还是不轻不重地捏着，感受到林嘉树的战栗也没停下，“你说说，你俩当时靠这么近在说什么。”
    林嘉树的脑子本来就不是很够用，被沈慎捏住命运的后颈就更加像是一团浆糊，他“嗯”了一会儿，勉强回忆起一些：“当时……于思睿和我说，让我随便回答，早死早超生……”
    “一开始你说，于思睿对你的态度很差。”沈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林嘉树反倒跟个小猫似的扭头看他，“一会儿功夫，他就和你统一战线了。”
    林嘉树完全没意识到这茬，也根本没在意于思睿对他的态度是怎么个变法，沈慎这样一说，他才意识到原来于思睿对他的态度好像突然就180度大转弯了o.o
    林嘉树：“好像是哦。”
    沈慎低头，轻声问他：“那是为什么？”
    两人瞬间挨得很近，林嘉树睁着眼睛不敢动，感觉眨眨眼睫毛都能扫到沈慎的脸上了。
    气氛有些奇怪，危险中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林嘉树哑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他……”
    “他”不出来了qaq。
    沈慎俯身靠得更近，林嘉树迅速闭上眼，以为沈慎要亲过来。
    但温热的鼻息只在他面前停留了一瞬，就径自越过他的耳朵，到后面去了。
    林嘉树颤巍巍地睁开眼睛：“……？”
    一个柔软、干燥的吻落在了他后颈处衣领的边缘，像蝴蝶停留在花瓣上的瞬间。

 第61章

    “……其实。”沈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勾人的哑，噙着林嘉树乱掉的心跳，“你身上真的有味道。”
    林嘉树僵着脖子反驳：“……我真的有洗澡。”
    “是你沐浴露的味道。”沈慎笑了一声，“柑橘味儿的。”
    林嘉树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用了好多年的牌子真的是橘子味儿的，顿时无法反驳。
    下一秒，林嘉树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带进沈慎的怀里，想抬头，却发现这个怀抱太紧，他动不了。
    只能发出不满的哼声。
    沈慎：“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没来得及看网上的内容。”
    林嘉树心虚了，没出声也没动。
    “其实我是没怎么看。”沈慎说，“只是瞄了一眼。”
    “就正好看见于思睿和你的cp了。”
    “叫‘榆树’，对吧？”
    林嘉树苍白地解释：“网友们就喜欢看热闹……”
    “嗯，”沈慎也没反驳他，而是继续按着林嘉树说，“还是我们小树太招人喜欢，和顶流炒作都没人反对。”
    林嘉树：冤枉啊大人qaq！
    感觉到沈慎松了些力道，林嘉树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撑着手臂控诉道：“这也能怪我嘛！”
    他整个人都悬在沈慎的上方，宽大的睡衣领口空空荡荡，露出平坦白皙的大半胸口。
    沈慎和他对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抬手勾开了林嘉树的睡衣扣子。
    突然感觉胸前一凉的林嘉树：“？”
    再一个愣神，面料光滑的睡衣就顺着肩膀往下滑。
    没了布料的保护，骤然接触到空气的身体不甚明显地抖了一下。
    睡衣挂在林嘉树的手腕和腰际，他瞪了一眼貌似很无辜的沈慎，想把衣服拉起来穿好。
    手一离开床，重心就只能落在下半身。
    沈慎的手可没闲着，他伸手按住林嘉树的后腰，林嘉树本来就怕痒，他只要把手放上去，身上的人就软了。
    果不其然，林嘉树小声叫了一下，又再次趴回他身上。
    沈慎像撸猫一样顺着林嘉树光滑且口口的脊背一路向下，低声道：“不怪你，但是我不高兴了。怎么办？”
    第45章 抱抱
    如果再给林嘉树一次机会, 他绝对不会答应沈慎的“在床上看视频”这个要求。
    原本以为是可以躺着看，不想看了就睡。
    现在才意识到在床上只是单纯为了方便——方便沈慎欺负他qaq。
    视频被按下暂停，又开启。他的喘息声却再没停过。
    林嘉树几乎坐不住, 只能软绵绵地靠在沈慎的胸前，却还要被问“又在和于思睿说什么”。
    林嘉树从来没觉得看两个小时的视频会这么累人。
    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沈慎还没结束：“现在小树老师有这么多cp, 你最喜欢哪个？”
    林嘉树睫毛上沾着泪，脑袋垂在沈慎的颈窝里，有气无力地：“不喜欢……都不喜欢。”
    “回答错误。”
    林嘉树蓦地睁开眼睛：“？！”
    大约是惩罚吧, 林嘉树原本就像艘搁浅在岸边的小船, 水波温柔的时候，随波逐流地摇啊摇；可大海的喜怒他捉摸不透, 有时浪翻涌过来, 就算他被拴在岸边, 也被高高抛起、重重落下。
    林嘉树：“啊……唔！”
    他实在没忍住, 扭头在沈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倒像是在撒娇, 咬你也收着劲儿。
    沈慎托起林嘉树的脑袋，拇指拂过他泛红的眼皮, 再落下一个吻。
    和他方才粗暴的举动判若两人。
    林嘉树缓过劲来, 吸着鼻子问他正确答案是什么。
    沈慎笑了一下，回答：“我啊。”
    林嘉树反应过来了但也没完全反应过来, 他眉头打了个结，抽噎着说：“可是……不对，要说的话，那你的网名能不能先改一下……”
    要他怎么念出那一串数字啊：）
    沈慎被他不知道是迟钝还是故意回避的脑回路气笑了，故意顺着他的意思道：“那我改成, ‘给小树浇水’，怎么样？”
    林嘉树居然秒懂了：“……”
    然后大白天的也被浇水了：）
    养过花花草草的朋友们都知道，太阳正猛的时候不适合浇水。
    违背自然规律的结果，就是林嘉树被迫在床上蔫了一下午。
    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沈慎的各项服务。
    等到了晚上他才恢复了点精力，摸过手机一看，周日晚上九点多。
    满打满算不到十二个小时又要上班了。
    这下就连沈慎进房间给他送牛奶都被哼了。
    沈慎难得见林嘉树炸毛，只觉得可爱，忍不住就想上手摸一摸。
    林嘉树推开他：“我今天不要和你睡觉！”
    沈慎就说：“那不行，没你我睡不着。”
    突然，林嘉树就想起梁姨说过沈慎失眠很严重这件事，顿时又舍不得把他赶去客房一个人睡了：“……真的？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慎捏着他的鼻子翻旧账，“倒是你，说好女装呢？小骗子。”
    林嘉树红了脸：“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快点忘了！！”
    林嘉树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那你睡在我边上，再拿一床被子叭。”
    沈慎没动，垂眸问他：“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会关注你的直播的？”
    林嘉树当然好奇，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终于沈慎递过来这个台阶了，他赶紧：“好奇呀。”
    沈慎轻咳：“因为你的直播，嗯，很催眠。”
    依旧得到了意料之外答案的林嘉树：“……？”
    这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你刚开直播的时候，”沈慎也难得和人说这些“心路历程”，掩饰般地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碰巧这个平台和沈氏有一些推广合作。”
    林嘉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沈慎，像极了准备听睡前故事的小朋友：“嗯嗯。”
    “虽然之前，也就是我成年后，一直在沈氏的董事会里有挂职，”沈慎还站在床边，只是微微俯身，用手揉乱了林嘉树的头发，“但因为我要上学，所有其他董事都没给我一点实权，也不同意我在公司高层有任职。”
    “可是，沈氏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沈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已经沉了下去，林嘉树竟然听出几分沮丧和失落，“你能理解我吧。”
    林嘉树点点头，伸出胳膊拉了一下沈慎的衣摆，示意他坐下来说。
    “但沈氏除了于我而言是‘爸妈的遗物’之外。对其他很多人来说，它又是个足够巨大的、有着更多意义的庞然大物。”沈慎靠着床头坐了下来，林嘉树翻了个身，顺势枕在沈慎的大腿上，抬眼看他，沈慎和他对视一眼，就继续说，“有很多人都在阻止我接近他。或许并不单纯是因为利益，也许只是不信任我，又或者他们不肯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交给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继承人。”
    “父母死后的十年，我的确都靠着他们经营的沈氏活着，这点我无法反驳。”沈慎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敛起所有情绪，只像一盏沉甸甸的砚台端在眼里，“我也不愿否定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所以我只能靠加倍的努力来证明我不是一个除了血缘关系一无是处的继承人。”
    林嘉树头一回听见沈慎说这么多，还是和他自己有关系的，本来都累得不想动了，现在开始在沈慎身上拱来拱去，非常不安分：“沈哥，我觉得你有点凡尔赛哦。”
    沈慎知道这个词，反问他：“我有吗？”
    “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成绩……”他说了一半，发现自己的情况和沈慎还是不太一样，吐了吐舌头，“算了，我和你不一样，不好比。”
    沈慎干脆把乱动的林嘉树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林嘉树的脑袋就在他的鼻尖前面，毛茸茸的，露出两只白皙的耳朵。
    沈慎朝那处吹了口气，好笑道：“如果我和你换一换，也许情况只会更坏。”
    林嘉树揉揉耳朵：“诶……”
    “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夸张吧。”沈慎说，“其实每天都在焦虑，焦虑考试成绩，焦虑学校里的事情，好不容易能安稳毕业，又担心自己只是会纸上谈兵。”
    “所以，睡不好么。”林嘉树问。
    “失眠是常态了，”沈慎回答，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林嘉树也听出一点点的无奈和苦涩，“只是刚毕业到沈氏的时候特别严重罢了。”
    林嘉树之前听梁姨说过沈慎从小就失眠，但真从对方嘴里听见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画面定格，他还是没忍住心疼起来。
    他侧过身，抱住沈慎的脖子，嘴里念叨着：“抱抱……”
    很没技术含量的安慰。
    原本回忆起这些，沈慎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但被怀里的小朋友安慰了一通，反倒真的生出一些委屈的感觉来。

 第62章

    很新奇，也很温柔。
    “那次和直播平台合作，也是我的第一次尝试。”沈慎笑着说，好像没有半点回忆的痛苦存在，“其实我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恰好成旭说他有认识的朋友搞这些，就给我推荐了一些。”
    “既然要打算做出一些改变，总也不能闭门造车。我就跟着看了几天的直播，虽然大部分可能都和公司的业务没什么相关性，看下来我只觉得很吵。”
    林嘉树感觉要听到故事的高潮了，扒着沈慎的脖子问：“那然后呢？”
    “然后，就意外看到你的直播了。”沈慎轻哂，“那时候你大概也是刚开直播，直播间里没几个人，弹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记得当时有人问你为什么开直播，你就说想要钱，弹幕又问你那为什么不去娱乐圈，不是更赚钱吗？你想了想居然说‘因为想在家里就可以赚钱’。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的人。”
    林嘉树锤了他一下，恶狠狠地追问：“你到底消音了什么词啊？！”
    沈慎闷闷地笑起来，没回答，而是接着说：“我难得刷到一个没有又唱又跳大喊大叫的主播，就想看看你接下来要干嘛。”
    林嘉树和沈慎对视了一眼，突然心虚了：“我、我接下来干嘛了？”
    “你接下来，什么都没干。”沈慎说，“一开始有些弹幕，你就和他们聊天，后来这些人也走了，你就盯着手机发呆。”
    林嘉树忍不住脸热：“……噢。”
    “本来我也打算走的。”沈慎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才继续说，“但是你发现了我。”
    林嘉树茫然一瞬：“……啊？”
    “有这回事吗？”他不确定地问。
    “真无情啊小树老师。”沈慎开玩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
    “当时直播间除了你，可能只有我一个活人还在看。”
    “你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突然出声问‘还有人在吗？’。我本来已经打算退出去了，因为你这一声，我又点了回来。”
    林嘉树：“……那我真是谢谢你哦。”
    “但我不喜欢发弹幕，就静静地看着。我以为你大概会关直播下线了。”
    “但你没有，你在房间里翻了翻，找出一本诗集，居然开始磕磕绊绊地念诗了。”
    林嘉树愣了一下，道：“我好像想起来了……”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沈慎问：“原来那时候直播间真的有人？！”
    沈慎：“嗯，我在。”
    林嘉树没有怪沈慎当时不说话，而是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慎挑眉：“怎么好？”
    “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签了平台了，直播时长是有要求的。”林嘉树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不能没人看的，如果没人看的话直播就算无效了。当时我把这段时长算进去的时候特别害怕他们判我造假，我一直胆战心惊了好久呢。”
    “原来真的有人呀，我还以为是平台塞进来的假人。”
    “如果我没留下来，没听你念那些东西，”沈慎的手指拂过林嘉树的嘴唇，撬开他的齿关，“我就不会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安眠药更催眠的东西。”
    林嘉树：“……！！！”
    这真的是夸我吗我不信qaq！
    “如果没有听你直播，”沈慎补充了一句，“我可能会因为睡眠严重不足猝死。”
    林嘉树赶紧捂住他的嘴：“呸呸呸——！”
    温热的吻落在林嘉树的手掌心，他不敢置信地松了力道，随后整个人被沈慎抱住。
    “我是认真的。”沈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沉着的力道，“谢谢你，林嘉树。”
    林嘉树下意识：“不、不客气……”
    “噗。”沈慎没忍住，笑出声来，“倒也不用这么讲礼貌吧，小树老师？”
    林嘉树默默红温：( w )。
    第46章 公开直播
    谈心总是一种诡计, 谈着谈着，就把林嘉树坚硬的心谈软了，又把某人的某个部位给谈硬了。
    总之都被允许上床了, 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林嘉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眼睛都还肿着睁不开。
    沈慎要抱着他去卫生间，被生气的林嘉树一把推开, 自己一瘸一拐地进了厕所，还把门关得巨响。
    沈慎正在门口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时，林嘉树又悻悻地把门打开, 一脸的抱歉：“刚刚好像有点风, 我不是故意关门关得这么响的qaq。”
    沈慎被他的反应逗笑：“抱歉，是我让你不高兴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林嘉树扭头“哼”了一声：“一码归一码, 你今晚真的去睡客房吧！”
    沈慎短促地笑了一声, 没说答应, 也没说不答应。
    两人吃了个着急的早饭, 匆匆踩着点进了沈氏的大楼。
    除了最开始的一两天，林嘉树都跟着沈慎走专用电梯, 没再碰到过人山人海，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他被沈氏员工们讨论了多久。
    虽然在顶楼办公的只有总裁办的人, 可是上上下下的人并不少, 再加上几位总助也有各自的小群，有关林嘉树的消息还是几乎传遍了所有员工群。
    甚至有些人因为他单独拉了个群, 群名叫“今天总裁夫人哭了吗”。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大概得怪到沈慎头上。
    要是林嘉树知道沈氏员工们都在背后压他和沈慎到底一晚上多少次才能让他眼睛红成这样，沈慎绝对会被他赶到客房去的：）
    当然，小树老师对此毫无所觉，甚至在接收到小李她们略显慈爱的目光时, 心想沈慎找的助理人实在是太好了tat。
    但今天，林嘉树跟着沈慎进了办公室后，沙发上却坐着几位有些年长的不速之客。
    薛助理和其他几位助理尴尬地站在会客厅的空地上，几位大叔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见两人进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林嘉树。
    林嘉树原本只是跟在沈慎后面，被几道目光这样看着，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沈慎的衣摆。
    沈慎没回头，但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对着沙发上的几位大爷颔首道：“二叔、三叔，小舅。”
    坐在正中间的那位，是沈慎的二叔沈伟城，他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一声不响就结了婚，收了一个烂摊子也没打算自己用起来，现在还因为你边上这个人挂在网上！”
    沈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薛迎，没什么表情地问道：“网上怎么了？”
    薛迎推了推眼镜，小幅度地挪动到沈慎的另一边，拿出手机给他看：“老板，我正准备先撤热搜再发你看的……”
    林嘉树的视线越过沈慎的肩膀，正好能看见他的手机屏幕。
    帖子的标题是“八一八最近这个突然火起来的小糊咖主播”。
    下面赫然是从综艺直播里截出来的一张林嘉树的大头，看上去傻得没边了的那种。
    林嘉树：“……”
    到底是谁在恶意黑小树老师！！！
    照片下面是洋洋洒洒一大段的叙述，还是绕不开的那几点：疑似九漏鱼的小主播为什么这么火？
    林嘉树气得喊出声：“我不是……！”
    然后再往下，就是林嘉树和于思睿的合照，说他天降鸿运了和顶流一起上节目当队友。
    ……问题就是你们的顶流他人设是装的啊！才不是什么可爱热心小狗啊！
    天知道小树老师受到了怎样严苛的待遇tat。
    但这还没完，略过这段不谈，下面还有其他的照片，甚至有人拍到他和李长风站在一起，明显是有备而来。
    林嘉树越看越生气，揪着沈慎衣摆的手也忍不住发力。
    长文章划到最后，竟然是林嘉树站在沈氏大楼里的照片。
    林嘉树的手骤然卸了力，有些怔忪地看着手机屏幕。
    在最后的最后，原博主很不要脸地发了一个视频链接。
    沈慎没点开，但一想就知道，他和林嘉树在沈氏这些天从没避过嫌，能有多少素材被人偷偷拍下来可想而知。
    他示意薛迎收回手机，安抚似的握了握林嘉树的手，对薛迎说：“你去查一下视频的来源，再查这个营销号。”
    薛迎点点头，退到一边：“好的老板。”
    沙发上的老家伙们被旁若无人地晾了半天，早就沉不住气了，开口就是：“终于看完了？怎么，你还要帮这种人出气？”
    沈慎：“什么叫‘这种人’？麻烦二叔说话注意些。我叫你们一声长辈，也只是因为我们是名义上的亲人，倒不是我有多尊敬你们。”
    沈慎小舅先跳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当年你妈妈走得那么突然，要不是我供着你读书，你能有今天吗？”
    “是吗？”沈慎笑了一下，目光凉薄地越过小舅光滑的头顶，“我怎么记得当时如果不是姑姑坚持，你们打算让我就近上一个职高就算了事的？”

 第63章

    林嘉树在一旁：“……？”
    让沈慎，去上职高……？这是中文吗？
    他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疯了吧？！让学霸去读职高，这笔账是这么算的吗？”
    小舅的脸色青红交加，非常精彩，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慎身后的林嘉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没搞清楚你的目的呢！我姐姐就沈慎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和一个男狐狸精结婚了，这要我怎么和她交代啊？”
    沈慎：“不劳舅舅费心，您且好好活着，不着急下去的。”
    林嘉树：“噗……”
    沈慎的叔叔白了一眼没用的舅舅，换了种缓和的语气和沈慎说：“叔叔们都是为了你好，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这个林家的小孩，你查过他没有？”沈慎的三叔说，“林建业那个老狐狸还是摆了你一道，谁能想到林氏根本就是他用来套现的工具呢。”
    “你呀，也得注意点。搞不好每天同床共枕的人，心里惦记的也都是你的那点钱哦。”
    看沈慎对他们打亲情牌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好换个方向，试图挑拨两人的统一战线。
    但沈慎依旧没什么表情，还问他们：“嗯，说完了吗？叔叔们可以先回去，今天还有很多会要开。”
    两人都败下阵来，沈伟城沉了脸色，怒斥道：“沈慎！你知不知道你目前的一举一动，都和沈氏息息相关？”
    “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会对沈氏的股价有多大影响？！”
    沈慎挑眉：“现在已经开盘了，二叔不妨自己看。”
    “至于怎么处理，”沈慎拉着林嘉树进办公室之前，压着眉眼看了一圈沙发上的三人，冷声道，“这些消息本就是空穴来风，澄清就好。”
    “舆论是你澄清就会有人信的吗？！”
    “再怎么颠倒黑白，也无非是为了钱。”沈慎对助理们说，“送客。”
    一阵喧闹声后，顶层终于恢复往日的安静。
    林嘉树战战兢兢地站在沈慎的办公桌前，问他：“沈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慎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他，说：“没什么大事，有人造谣你和我是双向出轨。”
    “双向……啊？”林嘉树脸上空白了一瞬，大脑宕机。
    “嗯。”沈慎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把办公椅往后推开了一些，朝林嘉树招手，“来。”
    林嘉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然后被一把拽到了沈慎身上：“……！”
    “等下有人进来怎么办？”林嘉树推了一下没推开，摆烂地靠着沈慎，但心里还是没底。
    “那不正好，坐实了我职场性.骚扰你的传闻。”沈慎捏了捏林嘉树脸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树老师还可以发个微博哭诉一下资本家丑恶的嘴脸。比如说上班不够下班还要继续之类的。”
    前半句林嘉树还急了一下想反驳他别乱说，听到后半句表情就变成“= =”了，知道沈慎根本就是在开玩笑罢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林嘉树指责道：“可以了可以了，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沈慎“唔”了一下，道：“很好解决，你开个直播，我来说。”
    “说什么啊？”林嘉树想扭过头去看沈慎，奈何男人箍得太紧，他左转右转都转不过来，只能放弃。
    “先和你的那位经纪人打个招呼吧。”沈慎说，“毕竟你确实结婚了。我们小树老师不骗粉丝的对不对？”
    林嘉树：“嗯……”
    也是。
    两人抱了没一会儿，沈慎就去开会了。
    林嘉树跟着小李她们在会议室后面做会议记录，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被频频侧目。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看样子这个消息传播的范围还真是挺广的。
    沈氏的ceo传出这种不好听的花边新闻，周围有的是人看乐子，也多的是想煽风点火从中获利的。
    员工们当然也都抓心挠肝地好奇，但到底直接和他们没关系；但对高管们来说就不一样了，股价都关乎着他们的资产啊！
    所以有人就直接在会上问了出来：“沈总，关于您这两天的新闻，您打算怎么解决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沈慎。
    沈总没什么表情，只抬眼看了一下提问的那个人，不咸不淡地回答了问题：“当然是实话实话。”
    “你们要是真的闲得没事，可以关注一下当事人的直播间。”沈慎敲了敲桌子，道，“名字我就不在这儿说了，你们搜一下就能搜到。”
    林嘉树在后面：“……？？？”
    沈慎的会是开完了，但林嘉树只觉得自己的社死程度更上一层楼。
    几位助理属于知情人士，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围着林嘉树怪笑。
    小夏笑出鹅叫：“鹅鹅鹅老板这算啥，硬广么？！”
    小李沉声道：“都来看我老婆直播！谁敢不来……”
    小岳在一旁：“噗噗。”
    林嘉树坐在她们边上，弱弱出声：“那什么……我好像还在你们面前……”
    小李弯腰，虚虚地摸了一把林嘉树的头顶，笑嘻嘻地说：“当然知道啦。话说老板真是打算让你开直播，他来说么？”
    林嘉树点点头：“沈……你们老板是这么说的。”
    小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揣摩道：“老板自从上任后就没有公开出面过，也没有接受过任何的采访，也就是说……”
    小岳接过话：“老板把自己的首秀放在老板娘的直播间里了啊！”
    小李总结陈词：“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愧是老板！”
    林嘉树：“……”
    薛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对他们说：“行行好吧姐姐们，还干不干活了？老板刚刚说什么了？”
    三人立刻跑回自己座位打开电脑。
    薛迎继续说：“老板说让我们统计一下今天官网点击量增加的情况，再顺着交给网宣部，让他们查一下ip地址。”
    “老板娘的事很有可能只是个幌子。”薛迎喝了口手边的咖啡，眉头紧皱，“重点还是同行。”
    三人齐声：“好的！”
    三个姑娘埋头在案前，林嘉树和薛迎对视一眼，问他：“薛助理，我可以做什么吗？”
    薛迎又喝了口中药，顺了顺胸口，对林嘉树道：“小林先生，你准备好晚上直播说什么了吗？”
    林嘉树打开手机，准备和经纪人说一下自己晚上直播的内容，才发现人家早就发过来一堆消息了。
    不光是经纪人，还有各种各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人都来问。
    甚至还有绿色菠萝：）
    林嘉树统统无视了，但于思睿的消息他还是点开了。
    顶流发了一堆沙雕表情包，不仅和本人可爱的人设毫无关系，甚至和他高贵冷艳的性格也没什么瓜葛。
    于思睿：【你的秘密会是love me吗.jpg】
    于思睿：【皇帝你儿子是gay！.jpg】
    于思睿：【兄弟你好香.jpg】
    林嘉树：【……o.o？？】
    我加的真的是于思睿的微信吗……
    于思睿：【我说当时我表现得那么讨厌你，你还对我态度这么好，我以为是你人好，原来你暗恋我啊？】
    林嘉树：【有没有可能……是我根本惹不起你？】
    于思睿：【我不听我不听.gif】
    林嘉树：【你最好答应和我妹妹合照，不然我要把聊天记录发网上/菜刀】
    于思睿：【/撇嘴你发呗，你看大家信你还是信我。】
    于思睿：【你都是网红小三了。】
    于思睿：【到底咋回事？】
    林嘉树：【沈慎就是我老公啊o.o】
    于思睿：【……？？！/惊恐 ……原来你后台这么硬吗？】
    林嘉树：【忘了告诉你，我妹妹是沈慎的亲表妹。】
    于思睿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天塌了”的表情包。
    于思睿：【请务必询问富婆小姐姐，她喜欢我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有空？】
    林嘉树乐不可支：【妹妹真的很喜欢你，别让她失望哦。】
    于思睿：【/敬礼】
    于思睿：【那你打算怎么澄清？】
    林嘉树：【开个直播叭……】
    但是直播的时候说什么呢？难道就说别猜了其实沈慎就是我老公而且他还是那位网友16789301？
    经纪人对此表示：【等等，你说什么？】
    经纪人：【你不是说你老公是个有钱的老男人吗？】
    林嘉树：【沈哥确实比我年纪大呀0.0】
    经纪人崩溃了：【我以为你说的大是半截入土的那种大啊？！】
    经纪人：【……不行，你不能直接说。】
    林嘉树不解：【为什么？】
    经纪人：【大部分人或许对这个事情没什么感觉，就是看个热闹，但你的粉丝……或者说看你直播的人，肯定会觉得你们在炒作啊？搞了半天榜一是你老公，这不玩吗？？】

 第64章

    林嘉树：【那怎么办？】
    经纪人：【你和你老公证明一下婚内出轨是子虚乌有就行，不要让他说自己是你直播间的榜一！】
    林嘉树：【噢……】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嘉树和沈慎转达了经纪人的意思，沈慎不置可否：“也行，那我先去改个名做准备吧。”
    林嘉树猛然想起前些天晚上沈慎提议的那个网名：“……你！”
    沈慎勾了勾唇角，扯了张纸巾抬手给林嘉树擦了擦嘴边，悠悠道：“吃到外面了。”
    林嘉树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默默涨成了一只红色的河豚了。
    “你别太紧张。”沈慎察觉到林嘉树的不安，安抚道，“我会查出来是谁搞的鬼。”
    “不用觉得影响了沈氏。”沈慎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具，“首先它没那么容易被影响。其次……”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很喜欢这句话。”沈慎笑着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舆论发酵到下午，确实已经影响了整栋沈氏大楼。
    尤其是对沈慎没什么印象的大部分员工，基本都处于吃瓜的中心地带，逮着熟人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往上一些的就攥紧拳头盯着沈氏的股价看啊看，生怕自己的资产被蒸发了。
    林嘉树感觉自己去厕所都被人盯着看，即使可能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
    但时间也累积了林嘉树的焦虑，下班的时候他头一次这么积极地拖着沈慎撤退。
    沈慎也几乎是从来没有这么准点下班过。
    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林嘉树，问：“你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林嘉树被说得一愣，差点同手同脚，但还是不肯承认：“我有吗？没、没紧张啊。”
    沈慎失笑，握住了林嘉树垂在身侧的拳头，低声道：“别怕，我和你一起。”
    林嘉树顿了顿，才点头：“嗯嗯……”
    晚上九点整，林嘉树开了直播，顺便把消息同步到了微博。
    他知道自己的微博最近涨了很多粉，而且现在微博热搜词条会直接关联当事人，想看的人自然会收到消息提示。
    他趁沈慎去洗澡的时候先开了直播，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让对方出来替他承担这些，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林嘉树直接在卧室里拿着手机开了直播，身旁放着他和沈慎的结婚证。
    比他预料的还要夸张，一开直播房间人数就呈指数型增长，从来没这么深刻体会过流量是什么感觉的小树老师无语片刻，才轻咳一声：“大家晚上好啊。”
    弹幕刷得很快，但还是能捕捉到一些不太美好的关键词，诸如“小三”、“狐狸精”之类的。
    林嘉树设置了一下屏蔽词，继续按照今天薛迎他们给他准备好的内容发挥：“非常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但我要和大家澄清一点，我本人和沈氏总裁是正当合法的婚姻关系，并不存在网上流传的‘婚内出轨’这一说法。”
    弹幕可疑地凝固了一瞬，然后是更快更密集地刷起了问号。
    【疑似小废物吃拼好饭中毒】
    【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吗？】
    【你说你和沈慎结婚不如说他包.养你比较可信】
    【没关系的就算你俩真是情人也没什么的，这年头有钱人养小男孩再正常不过/抠鼻】
    不过也有人看见了林嘉树的装束和背景：【主播这是……穿着衬衫坐在哪儿呢？卧室里吗？】
    【卧槽，这是演都不演了直接下海？】
    【小废物你没瘸就走两步让我看看 /色/色】
    【坏了这波是色.诱啊！】
    林嘉树见大家都不相信，就拿出准备好的结婚证对着摄像头：“这是结婚证，大家能看清吗？”
    弹幕纷纷：【现在伪造的结婚证好真啊】
    【我给我cp也做过结婚证/微笑】
    【感觉你的直播比热搜还好笑（无恶意纯笑）】
    【大家散了吧主播应该是沈总的梦男，为了引起总裁的注意不惜抹黑自己炒作】
    【那张牵手的照片你怎么解释？】
    【前面的，那么糊的图你怎么能确定啊？？】
    林嘉树无能狂怒：“那你们怎么才能相信？我说的真是真的。”
    弹幕又开始整整齐齐地刷：【信你真是沈慎的老婆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林嘉树气得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连自己精致的花瓶人设都顾不上了。
    播了十分钟毫无收获，林嘉树妥协了，只能等着沈慎洗完澡出来拯救他，反正靠他自己是靠不住了qaq。
    但林嘉树也不敢拿着手机去卫生间门口蹲沈慎，生怕给网友们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自己倒是不要紧，但必须誓死捍卫大佬的肉.体！
    于是沈慎穿着睡衣回到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林嘉树穿着上班时的白衬衫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架着他的手机，而下半身配套的西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光着两条腿挂在沙发上。
    沈慎就出声：“怎么又不穿裤子？”
    林嘉树猛然抬头，冲他招手：“你快来你快来——”
    但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速度很快地冲到沈慎边上，屏幕里只一闪而过，却已经足够让网友们扣问号了。
    【谁？？？谁在说话？？？】
    【不是，小废物怎么又不穿裤子啊？】
    【他真打算色诱我的话我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啊啊啊我截图成功了！！！】
    林嘉树毫无所觉，跑到沈慎边上小声坦白：“沈哥，我开直播了……”
    一只手还在擦头发的沈慎：“……”
    见沈慎不说话了，林嘉树以为对方生气自己擅自开了直播，便拽着他一只手晃了晃道：“沈哥，你别生气呀？我、我只是想自己试试嘛。”
    沈慎无奈道：“那现在你是打算怎么办？”
    “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你真是我老公嘛。”林嘉树小声抱怨，“他们都不信我。”
    平时没见某人叫老公叫得这么顺口，反而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脱口而出。
    沈慎没脾气了，指了指自己穿着睡衣的样子：“你确定？”
    林嘉树看了看，朝沈慎眨了眨眼，显然没get到他的意思。
    丝毫没有理解某些成功人士也会有点偶像包袱。
    起码不能在成千上万等着看他老婆给他戴绿帽的网友们面前丢面子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个好机会。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俩是合法夫夫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了。
    就算他长成个王八样，那他老婆也是他老婆。
    更何况林嘉树根本没觉得沈慎这样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想给他领口略大的睡衣缝起来。
    牺牲老公的色相实在并非小树老师本意t-t。
    于是直播间里蹲着看热闹的网友们，在看见林嘉树疑似又没穿裤子跑走后和一个陌生男声嘀咕半天再跑回镜头前，正准备狂发弹幕嘲讽一番。
    突然，林嘉树凑近了手机屏幕，似乎在调节摄像头的角度。
    林嘉树的手机不算太好，也用了好几年，光线不好的时候看起来颗粒感十足，活像磨砂质感的老照片。
    但即便是这样的镜头，也足够让网友们为他完全没有死角的颜值感到失语。
    也就是这样的几秒钟，让直播间里原本气势汹汹的弹幕诡异地少了下去，一些不那么主流的弹幕就浮出了水面。
    【老婆你的衣领可以再低一点吗/色/色/色】
    【嘴巴红红的凑这么近是想被我亲死吗/色/色/色】
    沈慎正在一旁镜头死角的地方看着林嘉树的手机屏幕，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打了个很不愉快的结。
    直播间的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只一握就能把住林嘉树的腰。
    林嘉树被迫向后倒去，还伴随着男人的一句不咸不淡的“别离屏幕那么近”。
    林嘉树抬头看沈慎：“……？哦哦。”
    直播间的网友们：【？？？？？谁在边上？？】
    沈慎一手抱着林嘉树没松开，另一只手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我。”
    第47章 告白
    萌柚子是一棵小树直播间里一位也算有资历的“老粉”了。
    作为一个从不知缺钱是什么感觉的富婆小姐姐, 她有个爱好就是养小主播。
    专挑那种长得好看但不火的养。
    一棵小树是她养的第九个主播，前面八个都被她养死了：）
    原因很简单，这八个主播无一例外都在私联她想“当面”答谢, 暗示得明明白白。
    萌柚子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只是喜欢养成系，真的对这些男主播没有那种不可描述的非分之想啊！无奈之下她只能弃养, 再默默拉黑他们。
    经历过前八个的失败，萌柚子虽然十分中意一棵小树的颜值和性格，但也不敢养得太真情实感, 只敢小心翼翼地花点钱。

 第65章

    但在一棵小树这里, 她完全没有体会到被主播众星捧月的感觉！
    首先，一棵小树虽然嘴上说着直播是为了赚钱, 实则非常不努力, 几乎每次都在水时长, 仅有的交流就是感谢她送了xxx；其次, 她不管怎么花钱都花不过这直播间里那个默认头像id的什么什么网友！
    萌柚子败了，她彻底在一棵小树的直播间里摆烂, 当然也就没有收到过私联的消息，但也没有找到更合心意的主播, 于是就一直养到了现在。
    这几个月, 眼看着糊穿地心的小主播越来越火，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惴惴不安。毕竟人火了就容易塌房。
    果然, 这两天小主播的黑料就开始满天飞了，疑似“包养”加“出轨”，闹得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萌柚子心情复杂，虽然不太相信这是看上去呆呆的小主播能干出来的事情，却也有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的心理。
    她左思右想, 还是决定去直播间看看主播是怎么解释的。
    毕竟也养了这么久有感情了qaq。
    结果……结果是挺出人意料的哈。
    镜头被一只手转了个方向，露出一张陌生的、却充满攻击性的帅脸。
    镜头前的男人随意地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地垂在额前，一双凤眼睨着镜头，尽管眼下缀着一颗泪痣，也无人会觉得他气质柔和。
    沈慎对着屏幕冷冷道：“我和他是合法领证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些事。需要我出示身份证件么？”
    弹幕沉默了，像极了一群被教导主任训话的学生。
    “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一并问了。”沈慎说，“我看心情回答。”
    “不过难听的说在前面，过了今晚再有传播有关我夫人不当言论的，”沈慎对着镜头冷笑了一声，“收拾收拾准备接沈氏的律师函。”
    林嘉树在一旁动弹不得，只能扭着脑袋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疑似火力全开的沈慎：“……？”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o.o？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沈慎已经非常快速地进入了直播状态，面无表情地开始回答弹幕的问题。
    当然，有人质疑沈慎是林嘉树找来的演员。
    沈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怼到镜头前，嗤笑一声：“真能花钱请来的话他大概也不用做主播了。”
    好像被骂了的林嘉树：“？”
    又有弹幕问：【沈总你好，我之前在业内峰会见过你。你的发言很理性也很有逻辑。那么我想请问一下，这位主播是通过正常途径到沈氏去实习的吗？你直接让他接触这些事务，是否有经过其他董事或者高管的同意呢？】
    因为字数很长，弹幕滚动的速度比别的要快一些，但沈慎瞄一眼关键词就知道对方在质疑些什么，缓缓道：“首先，小树是总裁办的实习生，虽然我们离得很近，但他隶属于总裁助理办公室，并非我的直系下属。再者，你们公司招个实习生也需要大张旗鼓开个董事会么？先不说小树的学历没问题，不知道的去看一下他那期综艺。”
    “我让我老婆来自家公司里实个习影响谁了？”
    弹幕再一次诡异的沉默了，半天才有人说：【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大佬……】
    “还有问题么？”沈慎又问了一句，“没了我关直播了。”
    【等等等等等等！】
    【沈总不介意你老婆在网上给你戴绿帽吗？包括但不限于xxx、xxx……】
    林嘉树瞪大眼睛，指着屏幕控诉：“这都是假的！”
    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毫无阻滞地听见林嘉树朝沈慎撒娇：“沈、沈哥，你不会信他们的吧？我才没有那样的……”
    【叽里咕噜说啥呢，大声点没听清】
    【原来主播这种音色撒娇是这样的……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tat】
    【我懂了，大佬催我们快走，别影响人家正常的夜生活好吗】
    【爸爸妈妈我出生了！！我宣布高冷总裁x笨蛋主播是最好嗑的！】
    【前面的你的id还是榜一大哥狠狠爱，这对吗】
    弹幕自顾自聊得热火朝天，几乎没人注意到屏幕前突然安静的两人。
    直到有人眼尖地发现：【卧槽你们别聊了，主播脖子都红成啥样了？】
    大家才纷纷去看屏幕里的人，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挡住视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如果都不知道你老婆晚上在哪儿过的夜，是该自己反省一下了。”
    话音刚落，屏幕彻底变黑。
    屏幕前的各位看见的都是自己的脸和一句【主播不在直播间哦~】。
    看完了整场直播的萌柚子小姐姐开始怀疑人生：我是不是又双叒养废了一个小主播？！
    哦不，人家根本不用我来养啊：）
    林嘉树不知道沈慎已经关了直播，只能忍着不发出奇怪的声音，憋得整个人都红了，又不敢推开沈慎的手。
    林嘉树：“呜……”
    他只能趴在沈慎的肩膀上不住地喘气，像条溺水的鱼似的，直到沈慎亲了亲他的耳廓道：“笨蛋，我早就把直播关了。”
    林嘉树这才“啊”了一声，然后猛然用力推开了沈慎，扯了扯衣服哒哒哒地跑进了卫生间。
    小树老师为了正常的直播间环境也是拼尽了全力t t。
    沈慎被小朋友推了一把，又被甩开，也没生气，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原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给时刻待命的薛迎发了条消息：【查到了是谁干的么？】
    薛迎春：【报告老板，原本那条帖子是夫人同平台的一个主播找营销号发的。】
    薛迎春：【但后续推波助澜的人就很多了。】
    沈慎：【挑重点的说。】
    薛迎春：【林建业的新公司花了不少钱。】
    沈慎顿了顿，合上手机，浅浅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老婆好像总是很倒霉怎么办？
    林嘉树在马桶上蹲了半天，最后红着脸洗了个澡，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洗得格外干净。
    洗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刻意，草草洗了个头就湿漉漉地钻出了卫生间。
    一出门，就和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的沈慎对视了一眼。
    沈慎：“怎么不吹头发？”
    林嘉树想起刚才的事情，别扭道：“……你不也没吹，那我也不吹！”
    沈慎却主动拿着吹风机把他按在沙发上，轻声道：“你和我能一样吗？”
    林嘉树想问他怎么不一样，吹风机已经“呜呜”地开始工作了，某人的指尖穿梭在他的发间，带着轻柔却不容置喙的力道。
    林嘉树微微垂下脑袋，把满肚子的话咽回去，乖乖地任由沈慎的手掌控。
    沈慎开的风不大，温度也适中，林嘉树的脑袋一点一点，差点又睡着了。
    但在他真要睡着的时候，沈慎却把吹风机给关了。
    骤然的寂静惊醒了他，林嘉树猛然睁开眼睛，扭头去看身后的沈慎：“沈哥……好了吗？”
    沈慎“嗯”了一声，揉揉他的脑袋：“差不多了，你自己摸摸。”
    “喔。”林嘉树就抬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却摸到了沈慎没移开的手上，“！”
    沈慎一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顺势把林嘉树拉了起来，另一只胳膊一圈一收，就把林嘉树圈在了怀里。
    林嘉树愣愣地：“……？”
    沈慎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轻声问：“那小树老师准备怎么处理和我之间的关系呢？”
    “啊？”林嘉树抬眼看他，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沈慎垂眸和他对视，罕见地露出一点几不可查却恰到好处能让林嘉树看懂的脆弱，低声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和小树老师是合法夫夫了。”
    林嘉树点点头表示肯定：“对。”
    “那小树老师应该不会突然要和我离婚吧？”沈慎开玩笑似的说，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嘉树。
    根本没想过结婚了还可以离婚的林嘉树：“啊？”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反问：“没、不是，沈哥我……为什么离婚啊？”
    沈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确定小朋友没想过这回事，就继续按照计划道：“那既然法律上和名义上都有身份，可不可以在小树老师的心里也有个身份？”
    林嘉树眼里冒出来具象化的黑色线圈，大概是沈慎的描述有些抽象，或者他不明白也不敢细想其中的深意，只能用略带无助的眼神望着沈慎。
    他习惯性地掩耳盗铃太久，总不敢轻易接过别人给的东西。
    沈慎失笑，退开一些和他平视，郑重且珍重道：“林嘉树，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一起度过往后余生，再不分开。”
    “小树老师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吗？”
    林嘉树从听见“我喜欢你”四个字就张开了嘴，懵懵地盯着沈慎，一副cpu烧干的模样。
    沈慎看得好笑又心软，他把僵住的林嘉树带到沙发上坐好，自己跪在他身前，仰着头和他接了个吻。

 第66章

    林嘉树飞走的思绪在这个不寻常的吻里慢慢回笼，开始回应这个温柔至极的亲密瞬间。
    但沈慎却突然退了出去，两人之间拉起一点藕断丝连的暧昧银线，他笑着看他：“这可以当做是你的同意吗？”
    林嘉树蓦然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慎却没气馁，抬手顺了顺林嘉树挡着眼睛的碎发，轻声道：“小树老师可以给我一个试用期，不过不管多久都必须让我转正。”
    “小树老师可以假装陪我谈个恋爱么？”
    其实已经准备不管怎么样都答应沈慎的林嘉树：“……？”
    他又被架了起来，只好别别扭扭地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那、那好吧……”
    第48章 花瓶の努力
    从塑料夫夫的关系转变成假装在谈恋爱的小情侣, 对两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林嘉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真的谈起来应该是怎么样的。
    沈慎也没结过婚，两人早就把能做的不能做的做了个遍, 现在两个人倒要退后几步了，多少有些新奇的感觉。
    沈慎还跪在林嘉树的腿前，林嘉树回过神来, 红着脸拉他：“你别这样……起来起来。”
    沈慎没动，继续抬头看他，说的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睡觉吗。”
    林嘉树当然听懂了他的暗示, 呼吸急促了一瞬, 向来堪称生锈的小脑瓜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我们才刚谈恋爱的话, 就这样睡、睡觉, 不太好吧？”
    沈慎：“？”
    怎么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失笑道：“就让我躺着也不行么？那小树老师也太严格了。”
    林嘉树看他一眼, 先一步越过他跑到床上,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才道：“那你过来叭。”
    “至于么？”沈慎好笑地看着他, “就这么防我？”
    林嘉树被说了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 撒娇道：“也没说不让你抱着嘛。”
    于是林嘉树就自告奋勇地成了某人的人形抱枕。
    似乎沈慎抱着他或是和他一起睡的时候, 入睡会没那么困难。
    当然平时他都比沈慎早睡着，也不知道这之后对方又独自醒了多久。
    今天风水轮流转, 林嘉树团成一团缩在沈慎的怀里，居然等到了对方先一步呼吸平稳、陷入沉睡，而自己依旧觉得心脏跳得厉害，特别像睡前喝了一大壶茶。
    他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被束缚住了, 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仰着脑袋用视线在黑暗里描摹沈慎的轮廓。
    沈慎在他面前的模样，好像已经不单单是初见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也不仅仅是外人眼里的处变不惊和淡然，好像多了很多……ooc的部分。
    林嘉树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又觉得这样的沈慎很可爱，也很鲜活。
    并不是别人嘴里的工作狂机器人，或者吃人的资本家。
    可林嘉树转念一想，沈慎也是第一次结婚，他只问自己会不会离婚，可他怎么就能确定他不会有一天想要离婚呢？
    林嘉树又努力想了想自己的优点，更加惴惴不安了——他好像比起沈慎差得有点多啊tat。
    突然就更加睡不着了。
    林嘉树之前从来没思考过他和沈慎的这段婚姻，事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这种情感叫做“喜欢”，原来并不是他逆来顺受到了无敌的境界，但凡换一个人他都不会答应一起睡觉这样离谱的要求，更别提那啥了。
    但猛然得知原来沈慎也是喜欢他的，这让他惊讶、开心之余，又多了些被心里扎根的不配得感所影响的的情绪。
    不知道的时候，他可以把这一切自欺欺人地归结为沈慎超乎常人的责任感——他只是在履行一个合法伴侣该做的事情。
    可一旦这个谎言被戳穿，理由落到了轻飘飘的感情上，仅仅是“喜欢”二字，就足够让林嘉树感到飘忽不定。
    喜欢是会变的。
    沈慎只是恰好和他结了婚、恰好觉得他还行、恰好也喜欢上了他。
    他这样的好运气，又会持续多久呢……？
    胡思乱想了好久，林嘉树才终于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也并不像平时那般睡得安稳，断断续续地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没有现实里运气好，沈慎先一步有了喜欢的人，却要被迫和他结婚，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搬进沈慎的别墅里，却是被某人晾了大半年都没见面。
    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就被吃错药的沈慎压上了床。
    林嘉树：qaq！！！
    他心里的难过都从眼睛里溢满出来，林嘉树把自己哭醒了，沈慎也醒了，正关切地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还问：“怎么哭了？”
    林嘉树吸了吸鼻子，弱弱指责：“都是因为你……”
    沈慎莫名其妙：“？”
    “做噩梦了？”他问林嘉树。
    林嘉树“嗯”了一声，点点头，哽咽着回答他：“算是吧。”
    沈慎再问细节，林嘉树却不肯说了，把脑袋埋进沈慎胸前，瓮瓮地说：“几点了？我好困哦。”
    沈慎伸手摸了手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再睡一会儿，等下我喊你。”
    林嘉树“嗯”了一声，就重新闭上眼睛了。
    结果就是回笼觉也睡得他哈欠连天，在开早会的时候一直点头。
    散会后薛迎问他想不想去别的部门体验一下，要是前几天的林嘉树绝对当场拒绝，但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番苦思冥想，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就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够努力。
    按照惯例他得去和顶头上司说一声，虽然微信上也能说，但林嘉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当成实习生，去沈慎那边和对方报备了一下。
    沈慎闻言，眉毛轻挑：“这是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突然要走。”
    林嘉树绞了绞手指，没敢直视沈慎，只说：“没有突然……之前也想过的。”
    沈慎“嗯”了一下，又问：“去哪里？”
    林嘉树回答：“我想去生产部看看。”
    “确定？”沈慎追问，“那里很多地方没空调的。”
    林嘉树那该死的胜负欲又燃了起来：“那我就要去！”
    “行行行，注意安全。”沈慎也没阻拦，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粉色电风扇递给他，“沈茗小时候送我的，你拿着。热得难受了记得告诉我。”
    林嘉树接过这个小电风扇：“……喔。”
    因为林氏和沈氏从分类上隶属于同一种企业，不然沈慎也不会愿意收购林氏。
    现在林氏成了林嘉树的家人留给他的东西，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再加上一点点男人的自尊心——他可以靠老公，但不能比老公差太多tat。
    不想别人说起来觉得他就是靠吃沈慎的软饭活着，虽然实际情况差不太多。
    他问过薛迎，参考过他们的意见，最终决定从生产部开始实习。
    因为林氏面临破产的究极原因也和他们的生产线有关系。
    林嘉树虽然不是很懂其中关窍，但是依葫芦画瓢的问题总还不算大。
    只不过经过他昨天的直播和最近在沈氏出现的频率，想要真的当个实习生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薛助理很狐假虎威地领着林嘉树直奔生产部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接到通知后就一直候着，甚至喊来了几个研发中心的核心人员开小会，会议宗旨简单粗暴，就是一定要服务好我们的总裁夫人。
    大夏天的车间里没有空调，几位精英学霸都挂着实验服满头大汗，根本没人想理会这位莫名空降的“总裁夫人”。
    尤其是某位沈总的“迷弟”赵程。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眉宇间写满了不耐烦的情绪：“老大怎么能娶一个花瓶呢？！”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经理赶紧扒着门框看是不是隔墙有耳，赵程周围的一个女生赶紧拍了他一下：“你说啥呢！”
    “知道你是沈总毒唯，”一旁还有个年级看上去大一些的，兀自找了个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语气不咸不淡的，“那万一你偶像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你口中的‘花瓶’呢？那你怎么办？”
    一旁的女孩子幸灾乐祸：“小赵啊，这算是偶像失格吧？赶紧脱粉赶紧脱粉，我真受够了每天被你逼着加班的日子。”
    赵程瞪了他们一眼，一脸“与全世界为敌”的表情，哼哼唧唧道：“加班怎么了？多劳多得啊！沈氏的工作制度又没问题。”
    女孩摘下口罩，露出一个“yue”的表情，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又来了又来了。”
    经理也跟着抹了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无奈道：“少说两句吧你们。”
    “等下老板娘来，我们要做什么？”有人问，“总不能让老板娘去实验室洗瓶子吧。”

 第67章

    “一会儿跟老板娘介绍完你们就去各干各的。”经理沉吟道，“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别拦着。我知道被盯着看很难受，但是你们忍一忍，老板娘可能过两天就不会再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一致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生产研发中心听起来再高大上他也只是个实验室，而且还有许多没有空调的地方，工作环境和办公室里根本比不了。
    像老板娘那种漂亮矜贵的品种猫，肯定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待多久。
    林嘉树绕着整个沈氏大楼走了大半圈，才走到了位于大楼斜后方的这个三层楼高的小平房。
    看上去特别朴实，和前面巍然耸立的沈氏大楼完全是两个画风。
    林嘉树问薛迎：“只有这么大么？”
    薛迎回答：“在城里的只有这么大，在xx区还有个更大的。”
    林嘉树点点头：“也是，这里多贵呀。”
    所以能留在城里干活的，都是技术岗位里一流的工作人员。
    经理在研发楼的一楼等着，其余几位缀在他身后，都是清一色的口罩手套白大褂，看上去就很生人勿近的模样。
    即使知道他们穿的只是实验服，林嘉树还是免不了一个激灵，总觉得被世界上最可怕的医生盯上了tat。
    赵程从大老远就开始盯着林嘉树看。
    对方跟着薛助理一路走过来，体态仪态神情都很自然又透着认真，挑不出一点错处。
    赵程一边不服气地腹诽，一边又无可救药地承认林嘉树和沈总看上去还挺配的。
    直到他捕捉到经理在给林嘉树介绍他们这一排人时突然的紧张和迟疑。
    机会来了！
    赵程慢悠悠地开口：“怎么，看见我们穿这么严实就害怕了？”
    经理：“？”
    其余三人：“？”
    大兄弟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说话啊？！
    林嘉树茫然地把视线移向赵程，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赵程见大家都在给他扣问号，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看我干嘛？说完了都去干活呗。有人来了工作也是要做的呀。”
    其余三人：“……”
    真服了你这个老六。
    林嘉树点头表示同意，经理问他：“老……小林啊，你打算在这干点什么？”
    林嘉树笑笑：“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都行的。”
    “这……”经理左右看看，有点无措地说，“要不小姚你先带……”
    一旁的赵程抱臂，开口：“小姚就算了吧，她今天的安排很满，一会儿就得去上机，没什么好看的。”
    他朝林嘉树勾勾手指，毫不客气地说：“跟我来吧，我这有你能干的活。”
    经理：“赵程！”
    林嘉树却安抚似的朝他们笑了笑，紧接着就小跑跟了上去。
    就算赵程再不待见小花瓶，该说的、该用的有关实验室安全的规范和物品都得提前准备好。
    赵程先是带着林嘉树去领了一件实验服，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个的林嘉树还挺新奇，穿上左看右看的。
    赵程对这种小学生的行为嗤之以鼻，递给林嘉树一双手套和一个口罩，就领着他去了一个恰好没装空调的实验室。
    实验室两边的通风橱都开着，放着很多他没见过的瓶瓶罐罐。
    赵程见林嘉树跟在他后面左顾右盼，像只好奇心爆棚的小猫，还是软了语气提醒他：“你不戴手套没事，把口罩带好。”
    林嘉树“噢噢”两声，小心翼翼地带好口罩，只露出一双睁得溜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赵程看。
    赵程抿唇不语，继续按部就班地给手下的试管架加液体。
    林嘉树看了几分钟就感觉到了催眠，他赶紧移开视线，可不敢在这里打哈欠。
    感觉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被嘲讽的qwq。
    林嘉树就悄悄走到赵程边上的那个通风橱，里面摆了一个很大的台子，不知道是什么，上面放着很多小小的杯子。
    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阵风吹了过来，直接冲进了他戴好的口罩里。
    林嘉树：“！！！”
    他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赵程回头一看，林嘉树正可怜兮兮地捂着口罩站在一旁，再扫一眼那个通风橱，不免幸灾乐祸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正色道：“你高中化学都没学过么？怎么能凑这么近，那里在烧硫酸啊。”
    林嘉树眼睛里还是湿的，含含糊糊地说：“我学文科的qaq……”
    “沈氏是化工企业。”赵程皱着眉和他说，“这点常识每个人都该有。”
    林嘉树含泪点头：“谢谢，我会注意的。”
    老板娘如此虚心接受批评，到让赵程噎了一下。
    他怕林嘉树再去左顾右盼搞出什么问题，就把他带到水池边上，说：“你帮我把这些洗了。”
    顺带演示了一下怎么洗。
    林嘉树点头：“好。”
    然后就龟速但看上去很仔细地开始洗管子。
    赵程自己这边的活还没干完，只能抽空瞄一眼林嘉树干得怎么样，发现虽然明显很不熟练，但每一步都没偷懒，也称得上无可指摘。
    毕竟大家都知道老板娘不是学这些的。
    不过干了十几分钟后，林嘉树就遇到了第一个困境——怎么办汗留下来要进眼睛里了！！
    他只好暂停一下手里的活，很没形象地把一脑门的汗蹭到袖子上，然后扭头问身后的赵程：“那什么，赵老师，你们不热吗？”
    赵程面色不变：“热啊。”
    “那为什么不装空调……？”
    “因为装了没用。”赵程回答，手里的动作不停，“你也看到这一排一排的通风橱了吧。”
    林嘉树：“嗯啊。”
    “这些都是要一直开着的，等于你的换气要一直开着，那也就是说开空调不能关窗，意义不大了。”
    林嘉树恍然大悟：“哦……”
    “而且，”赵程又补充了一句，指了指刚才让林嘉树打喷嚏的那个通风橱，“这里全是酸气，空调大概撑不过多久就会坏掉的。”
    林嘉树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
    他感叹道：“大家好辛苦啊。”
    赵程别扭了一瞬，才回答：“……也还好吧，就这俩月比较难过。”
    林嘉树默默在心里记下，把管子洗完泡在硝酸里，再回到赵程的身后看他干活。
    竟然也一声不吭地站了两个小时。
    赵程还一直在观察想看林嘉树什么时候说他站不住了，结果一直没有。
    其实小树老师超累的，还热得不行。
    但他一想到某人平时那么辛苦，就觉得自己这样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早就听说了赵程是认识沈慎的，他是早有准备来套话的。
    果然，在林嘉树的咬牙坚持下，吃过午饭后赵程对他的态度就没那么敌视了，甚至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虽然聊天内容大部分是暗戳戳说他比不上沈慎。
    林嘉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权当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更何况沈慎比他优秀这事儿还用别人说吗？
    林嘉树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就是因为知道这差距的存在，他才想着要更加努力一点，能伸手去光明正大地够一够，哪怕只是水里的月亮。
    赵程见林嘉树在后面偷偷擦汗，终于也没那么铁石心肠，道：“你去办公室待会儿吧，我这边弄好了去找你。”
    林嘉树摇摇头说：“没事，赵老师，一会儿我习惯就好了。”
    赵程无奈地笑了一笑：“这哪能习惯。你看我的后背都是湿的。”
    林嘉树搓了搓手指，没说话。
    赵程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时沈总刚来的时候，也跟着我们在这里干过一段时间。”
    终于听到想听的部分了，林嘉树精神一振，赶紧追问：“啊？沈总也来过这里吗？”
    赵程毫无阻滞地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别装了，你根本就是故意来套我话的吧？”
    林嘉树没想到这就被识破了，“嘿嘿”一笑：“赵老师不愧是你！你怎么知道呀。”
    赵程哼笑一声，移开目光：“我对你态度这么差，你还上赶着要跟我一起，如果不是别有所图就是受虐狂。至于图什么，大概也和沈总有关系吧。”
    “不过，”赵程皱眉，“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沈总？他本人知道的难道不比我一个外人详细。”
    林嘉树摸了摸流到鼻尖的汗，实话实说：“因为沈慎他和我说的时候，总是会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事实上这里的每一步都不会轻松。
    赵程耸肩，无语道：“行吧。诶不对，我怎么感觉自己是路边的狗被你踹了一脚？”
    林嘉树：“0.0？”
    赵程稍微想了想，就开始和林嘉树说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比如一开始沈慎的几个叔叔就没打算把沈氏还给他，满口都是他应该以学业为重，经营公司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第68章

    沈慎上了大学之后想来实习都不让。
    彼时沈氏正面临着企业转型的风口，他们生产研发中心的员工因为高层意见分歧而随时有可能被原地裁员。
    一部分人认为沈慎父母的初衷是研发新药，这是沈氏的根基，断不能忘本；而另一部分，也就是以沈慎几位叔叔为首的一群人则认为，企业并不需要这么庞大的生产部门，更应该走到供应链的上游去，加强管理职能，有的是小企业接外包生产，每年的生产维护费用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况且研发的成本、时间投入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沈氏只要保持住现在势头，再开拓市场的广度就足够了。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但也因为这个当口，沈慎钻了空子，偷偷来他们研发中心实习了。
    最开始大家对沈慎的观感和今天看见林嘉树要来时别无二致。
    首先这专业就不对口啊，研发中心的好歹都是学化学的，你一个学经济学管理的来干嘛？
    除了洗管子大家也不敢让他干别的啊。
    那时候赵程也是新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当着一堆人的面问沈慎：“喂，你是什么想不开的关系户，要到这里来？”
    沈慎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得挺开的。”
    当时赵程的感觉就是浑身不爽，心想迟早要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户滚出去。
    可还没等到想办法让沈慎离开，他们就收到了上面的裁员通知。
    大家人人自危，也没空理什么空降不空降的关系户了。
    笑话，可能明天就失业了：）
    于是沈慎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在各个实验室到处跑，因为根本没人有时间管他。
    就在研发部的老领导准备和总部领导讨论这样大规模裁员是否真的可以立刻实施的时候，沈慎带着他做好的方案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赵程一脸憧憬地说：“那一刻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林嘉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好奇地问：“沈慎提了什么方案？”
    “就是现在你看到，我们这里保留一个研发中心，”赵程回答，语气里不无敬佩，“而大部分人都搬走了。”
    “搬去哪里？”
    “这个就是沈总方案里最精彩的部分。”赵程叹服，“他拿了一份政府文件过来，说政府有意愿建立开发区，同时需要一些有技术的人才建立质量安全管理体系。”
    “而我们大部分人转行做质检都不成问题。”赵程说，“所以最后沈氏和政府合作在开发区建立了新的基地，生产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我分担一些，但大部分时间是由政府机关委派任务。也就是说，上面有人护着了。”
    林嘉树：“……哇。”
    “所以大家都很服气沈总。”赵程总结陈词，“毕竟没有他的方案，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哪能有沈氏这么好的工作。”
    林嘉树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
    赵程看了他一眼，又说：“其实沈总不光在我们部门是这样的，在其他部门他也提出了很多改进方案。”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这么快从长辈手里夺过沈氏，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你想学习沈总这一套么？”赵程很犀利地戳破林嘉树藏着的想法，毫不留情地点评，“恕我直言，你复刻不了。”
    “沈总对沈氏的了解程度以及他对一个企业各个部门工作的认识程度，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
    “这是他全心全意倾注了很多年的心血。一般人真的学不来。”
    林嘉树沉默片刻，才小声地回答：“我明白的。”
    “我也不是想一步登天。我只是想能稍微看起来没那么……给他丢人。”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沉，但眼睛却很亮。
    赵程怔了一瞬，才别别扭扭地别过视线，咕哝道：“……噢。”
    第49章 策划求婚
    生产部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老人”, 可以说对沈慎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都有目共睹。
    林嘉树既然和赵程说开了，也就没有再瞒着其他人的必要。
    大家一起坐下来聊了聊，林嘉树听到了很多关于那个几年前的沈慎的故事。
    别人口中的沈哥和他亲眼所见的几乎判若两人。
    林嘉树见到的沈慎总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样子, 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绊住他向前的步履。
    而他们描述的沈慎，则是一个大胆、充满冲劲的青年形象。
    他不那么成熟稳重，却带着蓬勃的朝气, 仿佛瞬间从盘踞王座的蛇变成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居然没体会过沈总的嘴。”经理抚着胸口感叹道，“那叫一个淬了毒啊，感觉砒霜都没他毒。”
    唯一的女生评价：“这是真爱了！”
    “现在沈总也没那么……了。”赵程坚决维护偶像的形象, “人就不能有一点不那么美妙的过去吗？”
    大家一脸兴致缺缺, 显然对赵程的无脑护无力吐槽了。
    林嘉树若有所思，在脑子里把沈慎的形象变成蛇头和豹子拼接的样子, 然后不小心笑出了声。
    几人纷纷看向他。
    赵程不满道：“你笑啥？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嘉树免疫了赵程的刻薄, 冤枉道：“我没……我就是想起高兴的事了。”
    下午他又跟着另外的老师看了几个主要的生产项目, 然后在准点下班的时间接到了沈慎的电话。
    沈慎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林嘉树还莫名听出一点委屈的情绪：“你怎么没找我。”
    林嘉树懵了：“啊？我、我好着呢。”
    “……那我不太好。”沈慎这样回答，“老婆一声不吭就跑了。”
    林嘉树红了脸, 偷偷摸摸走到角落里才敢回复：“我哪有？你、你别乱讲。”
    “还在生产楼么。”沈慎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应该是人离开了座位, “我开车过来接你。”
    林嘉树感觉脸烧得厉害, 比站在车间里还热：“……不用啦，我去地下找你嘛。”
    “等我, 正好我找黄经理有点事。”沈慎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电话那头传来电梯的叮咚声，还有一些凌乱的脚步声。
    林嘉树想挂了电话再去和赵程他们说一声，但沈慎似乎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也不忍心先挂, 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下了电梯的沈慎发现电话还打着，喂了两声却没听见回应：“？”
    林嘉树此刻正在和经理沟通他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有什么他可以帮忙的。
    黄经理沉吟片刻，想了一下道：“其实有个事情我们一直没人有空去做，要不这周你跟着赵程一起去吧。”
    林嘉树：“什么事呀？”
    “我听沈总说，你是林氏的……？”黄经理问他，“正好这周末有个交流峰会，我们也和一些企业有合作的打算，不如你以林氏代表的身份和我们的人一起去吧。”
    林嘉树茫然，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吗……？”
    “我会让赵程带你去，不用怕。”黄经理笑着说，“只是谈合作，他们不吃人。”
    林嘉树深吸一口气，点头：“那行叭。”
    正好因为他前两天的直播引起的讨论太多，经纪人又被沈慎派人联系过了，大概最近都不会逼迫他上班了。
    林嘉树不得不承认，炸了池塘之后不用管后果真爽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么？
    因为背后还有人帮忙收拾：）
    沈慎直接把车开到了生产大楼的门口，缓步走了进来。
    黄经理和林嘉树正好站在大厅里聊天，一眼就看见了。
    “沈总，你怎么过来了？”黄经理瞪大他的眯眯眼，一脸的惊讶，“小林吗？我正准备让他下班了。”
    沈慎不动声色地说：“你忘了？我要来找你确定下个月的耗材登记表。”
    黄经理：“？”
    这鸡毛蒜皮的事儿您也管呐？
    林嘉树站在一旁肃然起敬：这就是真正亲力亲为的好老板t^t！
    黄经理呵呵笑道：“那哪儿能呢，没忘没忘，我正准备把表格给您看呢。”
    沈慎却旁若无人地朝林嘉树伸出一只手，淡淡道：“今天就算了，让大家别加班加得太过了，生活也是需要平衡的。”
    黄经理：“……是。”
    恰好赵程端着一个篮子路过，看见偶像眼睛都亮了，赶紧凑过来道：“沈总！”
    沈慎：“嗯。”
    赵程看见老板和老板娘拉着的手，哽了一下：“老板再见，我还要去干活……”
    老板牵着老板娘转身，语气不咸不淡地补了句：“干活也是有技巧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生活上的事情也要考虑。”
    还怪苦口婆心的。
    林嘉树低着头看地板上瓷砖，完全不敢回头，咬着唇被沈慎拉走了。
    等到了车上，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沈哥，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69章

    沈慎开口：“我说什么了？”
    “我可是听说明明是你当时带头加班的！”林嘉树越过操纵杆，抱了一下沈慎的腰，再退回来，却被某人一把攫住后颈，“嗯、嗯，不对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沈慎的手指沿着林嘉树的衣领向下滑进去，微凉的触感带起身下人的一阵战栗，“我现在比较着急回家过婚后生活。”
    林嘉树咬着嘴唇，半晌才忍着没叫出来，反驳：“……你不是还在追我么？”
    沈慎倒是很自信：“小树老师想必不会拒绝我的。”
    林嘉树轻轻地“哼”了一声，找着空从他手下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像只贴在冰箱上的猫，只敢偷偷摸摸地挠人一爪子。
    “我不同意。”小猫挠了他一爪子，傲娇地拒绝了，“你自己说有一种行为叫做‘婚内强.奸’的。”
    沈慎失笑：“你倒是记得住我说的话了？”
    林嘉树撅了个嘴，表达不满：“我哪里没记住你的话啦？”
    “嗯，小树老师特别听话。”沈慎顺着他的意思说，“我很喜欢。”
    林嘉树：“……”
    他的脸烧起来了，但故作镇定：“哦，那你喜欢吧。”
    一路绿灯开到家里，林嘉树刚跟着沈慎上了电梯，就被某人一把抱住了。
    林嘉树：“！”
    “沈、沈哥？”他有些惊慌地望着电梯角落里的监控，“怎么了？”
    沈慎是从他身后抱住的，衬衫袖子挂在他脖子和下巴前面，带着特殊的、沈慎独有的气味。
    一定是挨得太近了，我才会这么热的。林嘉树想。
    但或许是和沈慎的关系早就突破一般的界限，变得过分熟悉和依赖，林嘉树被沈慎的味道包裹着，心跳就不自觉地开始加速，脑子晕晕的，呼吸也有点不畅通了。
    通俗一点来讲，他也有点心猿意马了。
    可沈总说到做到，只是抱了抱他，其余多的什么都没做。
    于是等他换好衣服再来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嘉树闷闷不乐的模样，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林嘉树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也没脸说自己又要沈慎怎么怎么样。
    他想了想，开始寻求自己好友的帮助。
    林嘉树：【初初！】
    林嘉树：【小猫探头.gif】
    李文初过了几分钟回他：【咋啦？我这两天在片场呢。】
    林嘉树：【！恭喜你啊，接到新活儿了？怎么样啊？】
    李文初：【呵呵，别提了，就比地上的尸体好那么一点点吧。】
    李文初：【这次是鬼片，我还会诈尸了：）】
    林嘉树输入了半天：【……有进步！】
    李文初：【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啥事？】
    林嘉树：【小猫打滚.gif】
    林嘉树：【沈慎前两天和我告白了0v0】
    李文初：【哦。】
    李文初：【不是，他才和你告白？】
    李文初：【你们不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林嘉树：【没错呀，我们先结婚了的。】
    李文初：【你俩之前就是炮.友啊？】
    林嘉树：【这样讲怎么感觉怪怪的……】
    李文初：【算了，他怎么突然和你告白了？睡都睡这么多次了，还给你补个票？人还怪好的。】
    林嘉树：【初初……你觉得他在骗我吗qaq？】
    李文初：【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李文初：【怎么可能？！他敢？！小心老婆没了！！】
    李文初：【无妻徒刑.jpg】
    林嘉树：【……o.o？】
    李文初：【这位朋友，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李老师哦。】
    林嘉树：【你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个正式一点的回应？】
    李文初：【比如？】
    林嘉树：【我想和他求婚。】
    李文初：【？你俩不是结婚了吗？】
    林嘉树：【但婚礼一直还没办呢，我就想是不是正好。这样一人一次也算扯平了！】
    李文初：【这男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林嘉树对着手机屏幕笑了半天，又打字问：【初初，你是不是认识成旭呀？】
    李文初：【谁？成旭？我不认识。】
    李文初：【你找他干嘛？】
    林嘉树：【他是不是沈慎的好朋友来着，我就想问问他一些事情。】
    李文初：【行。】
    林嘉树：【你不是不认识嘛？】
    李文初：【你早就知道我认识他是不是？】
    林嘉树：【嘿嘿，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好像都认识他们。】
    李文初：【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你，你别说是我说的。】
    林嘉树：【嗯嗯！】
    沈慎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小朋友都在埋头玩手机，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咳咳。”
    林嘉树刚加完成旭的微信，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循声抬头望去：“沈哥？你不舒服吗？”
    沈慎：“……有点。”
    林嘉树赶紧从沙发上蹦下来，“蹭蹭”地跑去厨房拿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喝点水，是不是今天讲了很多话呀？”
    沈慎接过玻璃杯，垂眸望进林嘉树带着忧色的眸子，心下一软：“还好，我没事。”
    林嘉树监督他喝了大半杯，又把人按在沙发上，美其名曰是肩颈按摩，实则到处煽风点火。
    沈慎实在是受不了了，按住林嘉树的手，无奈道：“别动了。”
    林嘉树：“又怎么了嘛！”
    “你再捏下去。”沈慎顿了顿，“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犯罪。”
    林嘉树：“……”
    可恶，我怎么听懂了！？
    第50章 遗憾
    林嘉树吞了口口水, 红着脸拒绝了沈慎的暗示，一个人钻进卧室去了。
    沈慎若有所思地盯着被合上的门，思考了一会儿, 还是选择别把人盯得太近。
    小朋友乖得有目共睹。
    林嘉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翻开手机一看，成旭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林嘉树顿时精神一振, 发了消息过去：【你好！】
    成旭：【你是怎么加到我的？】
    林嘉树：【沈哥告诉我的呀。】
    成旭：【哦，找我什么事情？】
    话是这么说，成旭却转手发了聊天记录给沈慎：【你老婆？】
    沈慎：【？】
    成旭一看就懂, 幸灾乐祸：【看起来你也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会来加我啊。】
    沈慎：【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没必要告诉我。】
    成旭：【哟哟哟】
    成旭：【没必要告诉我～～～～】
    沈慎：【滚】
    成旭听话地滚了，切回和林嘉树的聊天框, 对方已经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大堆文字过来。
    林嘉树：【就是想问问你, 你觉得沈慎会喜欢吗？】
    成旭看了一下：【……】
    林嘉树：【不喜欢吗qwq】
    成旭：【不是。】
    成旭：【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
    成旭：【我应该在车底。】
    他对着手机“操”了一声, 心想这俩人该不会其实是串通好来花式秀恩爱的吧？
    成旭忍着心痛发了个：【汪的一声哭出来了.gif】
    林嘉树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小心翼翼地：【不好意思，我说错什么了吗……？】
    成旭收拾好心情, 转念一想，也怕吓到好兄弟来之不易的老婆：【没有没有哈, 我这人就这样, 你别想太多。】
    成旭：【这样，你知道沈慎快要过生日了吗？不如你给他来一个双重惊喜, 在生日当天给他求婚，一举两得！】
    林嘉树：【诶0.0！沈哥快要过生日了吗！】
    完了完了，他的思绪顿时跑偏了——怎么办根本也没准备生日礼物啊！
    真是塑料得明明白白，连自己丈夫的生日都不知道qaq。
    林嘉树咬着唇打字：【不行不行，生日归生日, 求婚归求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买一送一呢？】
    林嘉树：【不能随便！】
    成旭：【那行吧，那你再想想。】
    成旭：【我觉得你怎么弄他都会喜欢的。】
    林嘉树：【我就是比较好奇，沈哥有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或者说特别想要的？】
    成旭的备注变成了“正在输入中……”，过了好几分钟，林嘉树才看见他发过来的消息。
    成旭：【他和你说过他爸妈的事情么？】
    林嘉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他父母是车祸意外身亡的。】
    成旭：【那或许，我可以告诉你。】
    成旭：【他爸妈是在赶回来见他的路上出的意外。】
    林嘉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呼吸也随之一滞。
    成旭：【我记得他当时考了全市联考的第一名，他爸妈因为忙着公司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第70章

    成旭：【他们答应沈慎，期末考得好就带他去清潭水库徒步玩。】
    成旭：【有十几公里吧，很长很长，能和他们待在一起走上大半天。】
    成旭：【其实叔叔阿姨也知道自己陪伴太少，无论沈慎考得怎么样，都会兑现这个承诺。】
    成旭：【但沈慎那学期还是特别特别努力。】
    成旭：【你知道的，他那种人不用很努力也可以考第一的。他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才拼尽全力。】
    成旭：【但结果却是这样。】
    林嘉树：【可是这不是他的错啊……】
    成旭：【你觉得他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成旭：【可还不是整宿睡不着。】
    成旭：【当时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我们都以为他挺过来了，结果有天站在操场上做操的时候，他突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成旭：【送到医院才知道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的。】
    林嘉树：【猫猫流泪.gif】
    林嘉树想再问两句，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纠结了半天只发出去一个表情包。
    其实他从未听沈慎说起过这些，就连父母车祸也都是从沈舒颜那儿听来的。
    沈慎看上去就像个刀枪不入的铁家伙，而实际上内里早就锈掉了，轻轻一碰就会掉渣。
    林嘉树不敢想象年幼的沈慎是怎么独自度过这样漫长的一段人生的。
    他虽然也被林建业骗了很多年，被林家人明里暗里欺负了这么久，但他自始至终都有着一种外人的自觉，从未抱有过分的期待，就连失望也只是钝痛罢了。
    但沈慎无论是面对父母骤然的离去还是家里亲戚的虎视眈眈，都是血淋淋地撕开了表面的平和。
    除了一个年纪尚小的姑姑，没有人再可以保护他。
    林嘉树盯着成旭发来的消息，眼眶一酸，再一眨眼，就有眼泪掉到了屏幕上。
    他深吸一口气，惶惶然拿袖口抹掉那滴泪。
    林嘉树：【谢谢你！我会好好思考的。】
    林嘉树：【小猫鞠躬.gif】
    成旭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打字回复：【不客气哈，婚礼我要做主桌！】
    林嘉树：【婚礼你绝对是伴郎/憨笑】
    成旭突然灵机一动，又问：【那你那边？请李文初么？】
    林嘉树：【那我也只能请他了oao】
    成旭：【ok】
    他切到聊天的主界面，搜了一下，点开一个叫“c”的联系人，敲他：【是不是你小子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林嘉树的？】
    消息宛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成旭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我还以为你早就拉黑我了？】
    成旭：【原来还偷偷留着我的联系方式啊。】
    李文初：【谁偷偷留了？！】
    李文初：【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成旭看得好笑，又等了几分钟，才施施然打字：【别装死，不怕我告诉你爸么？】
    李文初：【你有完没完？成天告诉我爸告诉我爸，有本事你就去告啊！那老头子根本懒得管我。】
    成旭：【不管你那你急什么。】
    李文初：【。】
    李文初：【和你说话太费劲了，拜拜，有事漂流瓶联系：）】
    成旭：【上次某人求着我帮忙的时候，好像还叫我“哥”来着？】
    李文初：【您多少有点儿耳背了。】
    成旭：【年纪大了呀，也正常。你不来看望一下孤寡老人么。】
    李文初：【你好烦人】
    李文初：【没事别找我。】
    成旭：【别，我有事找你。沈慎的小朋友想给他策划求婚你知道么？】
    李文初：【哦。那又怎么样？】
    成旭：【作为亲友团，不应该去帮忙吗？】
    成旭：【我勉为其难也可以帮一下的。】
    李文初：【谁求你帮忙了？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你这样的神金。】
    成旭：【/笑】
    果不其然，系统提示对方拒绝了自己的消息。
    但是好久没对着某人犯贱了，成旭神清气爽，刚才在沈某和林某那儿吃闷亏的不爽也一扫而空。
    林嘉树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向外张望，沈慎果然已经不在客厅里坐着了。
    他悄悄地合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书房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再合上了。
    林嘉树推开一条小缝，看见沈慎正坐在电脑前戴着眼镜，屏幕幽幽的蓝光打在他脸上，看不出正在做什么工作。
    林嘉树用目光偷偷描摹着某人的轮廓，心脏很不争气地砰砰跳起来，在他耳边全方位无死角地打着鼓。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想感叹对方的脸部线条怎么会这么硬朗，他从小到大都没能长成这个样。
    看得久了也没被发现，林嘉树就放松了警惕，门缝越开越大，最后整个人大剌剌地站在了门口。
    沈慎的余光早就瞄见林嘉树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他正在开线上会议，于是就不动声色地等着看林嘉树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于是沈慎就稍微偏了偏转椅，正对直视门口的林嘉树。
    正在线上汇报的某经理：“……？”
    老板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转了个向？
    林嘉树猝不及防和沈慎对上视线，缩在拖鞋里的脚趾头蜷了蜷，当即就想关门逃跑。
    但他又想到方才成旭说的那些，心里又酸又软，满脑子只想扑过去抱抱对方。
    林嘉树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沈慎一个愣神的功夫，小朋友已经像个炮弹一样飞了过来，一头砸进他怀里。
    屏幕上的一二三四五位经理：“……？！！”
    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沈慎：“怎么……”
    林嘉树从他胸前抬起头，吸着鼻子道：“……好喜欢你。”
    猝不及防被告白的沈慎：“……！”
    猝不及防被迫听见老板娘和老板告白的经理们：“……？？？？！！？？”
    沈慎一手按着林嘉树的脑袋，抽空抬眼看屏幕的时候，就看见屏幕里的几位都在忙碌地动来动去，有些干脆直接消失在了摄像头前。
    沈慎忍着激动，轻咳一声：“宝宝，我还在开会。”
    林嘉树：“……啊？”
    “不过没事，我现在就结束。”沈慎毫不留情地按下解散的按钮，屏幕黑了，映出他自己带着笑的脸。
    林嘉树一开始还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慎忍笑：“刚刚，我在开线上会议。有xx经理，xxx经理，哦还有……”
    “啊啊啊啊啊！”林嘉树一把捂住沈慎的嘴，崩溃道，“师傅别念了！！”
    本来在别人视频的时候莫名其妙凑过去说话就很奇怪了，视频对面的人还都认识他！！
    完蛋了。
    林嘉树放空自己：“我再也没有勇气迈进沈氏大楼了……”
    沈慎捏捏他的脸颊，笑着说：“不用这么大反应，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知道归知道，可是我……”林嘉树企图辩解，但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遂放弃挣扎，埋着头不说话了。
    沈慎只能低头去哄他，安慰的方式并没有那么走心：“不要紧的，他们年纪大了，可能明天就不记得了。”
    林嘉树：……感觉更崩溃了啊！！
    林嘉树自顾自地恼羞成怒了一下下，沈慎的手又不安分地伸进了他的衣摆。
    “怎么突然过来和我说这些？”沈慎的手指在他的后腰处停留片刻，一路向下，深入到某处丰腴的边界，“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林嘉树红着脸按住沈慎的手，扭头看他：“是……但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沈慎的手被按住了存在感依旧很强，他不动声色地把怀里人搂得更紧，湿热的气息扑在林嘉树的耳后，像落进池塘的石子，惹起圈圈涟漪，“我有点笨，小树老师要明说才行。”
    林嘉树憋着口气，这要还不知道沈慎是故意逗他，那他的大学生身份就是造假的了！
    “……不知道。”林嘉树故作听不懂，已读乱回，“小树老师不教笨蛋学生。”
    沈慎轻笑起来：“没关系。”
    林嘉树：“？”
    “会和笨蛋学生睡觉就够了。”沈慎说。
    第51章 怨男bot
    莫名被以下犯上的某学生强制师生play了一晚上, 林嘉树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有种自己是在高三高考前的错觉。
    身心俱疲qaq。
    沈慎的售后（但强行）服务总是很到位的，尤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折腾到很晚的时候，第二天早上就差亲自帮林嘉树上厕所了。
    林嘉树每次都能被他过于周到的服务彻底吓醒, 比如蹲在地上给他穿袜子之类的，被握住脚踝的感觉太恐怖太真实，总会联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瞬间, 再一睁眼就能看见沈慎半跪在床边，脑子里那点不清醒立刻就能跑光。

 第71章

    “别别别！”林嘉树制止了沈慎要给他穿袜子的动作，蹭地把jio收回来, 警惕道, “……沈哥你快起来。”
    林嘉树刚决定给对方一个体面合理的求婚，体现一下自己的服务精神和男友力, 怎么还能让对方跪在地上给他穿袜子啊？！
    这也太渣了, 老天爷是一定不会让渣男获得幸福的。
    沈慎倒是没什么反应, 直接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那你自己穿。”
    林嘉树：“嗯嗯。”
    沈慎就看着他动作略显僵硬地穿上袜子，活像几百年没动过的老僵尸, 看上去特别不灵活。
    “你紧张什么？”沈慎问，“穿个袜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林嘉树：“我没有紧张！”
    “我……”他想了想, 决定把锅甩给沈慎, “明明是因为你！”
    沈慎挑眉：“因为我？”
    “昂，”林嘉树梗着脖子下台阶, “因为你昨天晚上……那什么。”
    然后声音变大：“我到现在还痛！”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沈慎随口就道歉，其实心里根本没这么想，“都怪小树老师对笨蛋学生太严格了，我不敢偷懒。”
    林嘉树：“？？？”
    “你怎么还能怪我呢？”林嘉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太过分了！”
    但话说完他就捂住了嘴，坏了，说好的体现自己的男友力呢？！
    怎么又开始和沈哥斤斤计较了啊tvt。
    不过沈慎也不在意他现在偶尔来一次的小发雷霆，毕竟他自己是吃饱喝足了，伸手揉乱了林嘉树头发：“好了，再闹就要迟到了。”
    林嘉树悻悻地想到自己还是个被人嫌弃的没用的实习生，只好迅速洗漱吃早饭，顺便蹭一下大领导的车，堂而皇之地挤进早高峰的车流中。
    结果一进生产部的大楼，正好赶上黄经理在给他们开小会，众人乌泱泱地站在大厅里，见他来了，目光再整整齐齐地投过来。
    弄得林嘉树寒毛倒竖，大夏天出了不少冷汗。
    黄经理这个早会从内容和形式上大概就属于一个提点几句的动员会，大概传达一下近期领导们开会的方针和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占用上班前的几分钟。
    见林嘉树到了，就轻咳一声说：“好了，大家去忙吧。散会。”
    众人就迅速地散开了，各自回到自己岗位去，但落在林嘉树身上打量的目光却更加的四面八方了。
    黄经理：“小林啊，这两天你还是跟着赵程，看他准备这周峰会的汇报内容。”
    林嘉树点头表示同意。
    黄经理又说：“然后啊，你也跟着稍微了解一下具体的内容。”
    林嘉树迟疑着点头，这有什么区别么？
    黄经理看他似懂非懂，终于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峰会上你去发言，代表林氏或者我们都行。”
    林嘉树：“啊……？”
    我吗？？
    黄经理假装看不见老板娘带着控诉的眼神，继续板着脸道：“林氏的具体工作内容我们最近也在接洽了，等下让赵程一并交给你。”
    林嘉树眼前一黑，但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等黄经理一脸“孺子可教”地准备放他走的时候，林嘉树才猛然想起来。
    这周他是打算用来筹备求婚方案和沈慎的生日礼物的呀！！
    可他也清楚，黄经理交给他的任务，从长远来看，是属于他的职责所在，也是他来到这里干活的初心——想离沈慎稍微近那么一点点。
    虽然两眼一黑又一黑，但到底林嘉树还是没拒绝这项从天而降的任务。
    好在赵程没故意为难他了，让他在上班时间自己看资料准备发言稿，并且贴心地嘱咐有不理解的可以随时问。
    这样林嘉树就可以在下班时间继续他的求婚策划了。
    于是头一回，沈总在下班时间没能接到自己的老婆一起回家，而是被冷冰冰的微信消息告知对方有事出去要晚点回家。
    又一次被迫跟到车上给沈慎汇报工作的薛迎莫名在车前座瑟瑟发抖：今天怎么这么冷啊？空调开的18度吗？
    不过小朋友偷偷摸摸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行动计划被不靠谱的盟友捅破了一部分。
    成旭：【别紧张，你老婆今天晚上是和我们一起。】
    沈慎皱着眉打字：【“你们”？】
    成旭：【哦，我和李文初啊。】
    成旭：【你大可放心，我们会看着他的。】
    沈慎忍着没问对方为什么林嘉树会和他玩到一起去，而是敲了个问号继续：【成旭，你和李文初还有联系？】
    成旭：【？】
    成旭：【怎么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沈慎：【不想说就算了。】
    沈慎：【记得把林嘉树送回来，别太晚了。】
    成旭：【行】
    沈慎收起手机，和前面一脸好奇但又战战兢兢的薛迎说：“你回去吧。”
    薛迎得了指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大着胆子问：“老板，老板娘呢……？”
    沈慎顿了顿，沉声道：“出去玩了。”
    薛迎春：【你们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薛迎春：【高低得投给怨男bot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迎春：【我就没见过老板这副模样啊！！】
    小李：【老板娘去玩他也管，真是的，老板娘年轻可爱还不能出去玩了？】
    小夏：【就是就是】
    小岳：【所以老板的心情是不是不太美好，那我们明天……】
    薛迎春：【不要紧，老板娘回家会亲自哄的吧。】
    小夏：【我觉得老板这种成熟男人不会让老婆哄自己】
    小李：【反正睡一觉就好了/滑稽】
    小夏：【反正睡一觉就好了/滑稽】
    薛迎春：【反正睡一觉就好了/滑稽】
    小岳：【虽然不想跟但是】
    小岳：【反正睡一觉就好了/滑稽】
    另一边，新成立的三人小组已经在一个咖啡店成功聚首。
    林嘉树是坐地铁来的，又赶上下班高峰期，自然没有自由职业（？）的李文初和无业游民（？）富二代成旭来得快。
    他一过来就看见两个人端坐在桌子的两角，看上去特别局促拘谨。
    可靠近了又听见两个人分明是在聊天。
    成旭的声音还是漫不经心的：“最近在拍什么？”
    李文初的回答也很不走心：“仰卧起坐。”
    成旭：“？”
    成旭：“你不是最烦健身了吗？”
    李文初确实烦：“大哥你烦不烦？我是烦健身，但我也烦你这种……”
    话没说完，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嘉树，连忙站了起来：“小树！你来啦。”
    林嘉树本来想在后面听完两人在说什么，但显然李文初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直接问他：“你目前是怎么打算的？”
    林嘉树挨着他坐下，接收到成旭投过来的目光，道：“我本来是打算在沈慎生日之前和他求婚的……但我现在觉得，可以等他过完生日。”
    “这样的话，”林嘉树的声音变小了一些，“他大概就会因为我给他过了生日而放松警惕……可能猜不到我会再求婚吧？”
    李文初的表情变得复杂：“呃、嗯……有道理。”
    成旭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你开心就好。”
    “那么问题来了。”李文初继续道，“你打算怎么过生日？然后又打算怎么求婚呢？”
    林嘉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成旭：“那个……”
    成旭：“？”
    成旭表示拒绝：“这好像不是我求婚吧。”
    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飘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李文初努力装作没察觉到那一点点的偏移，继续当一个无情的cue流程机器人：“小树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我们都是来帮你的呀。”
    林嘉树点点头，开口道：“成旭你觉得……如果我说要和他一起去那个水库徒步，他会不会不开心？”
    成旭“唔”了一声，揣摩道：“我觉得他不会。”
    林嘉树又追问道：“可是，有没有可能会触景生情？我怕他难过。”
    “这样，”成旭灵机一动，提了个意见，“你给他一个问卷做做。”
    林嘉树：“啊？”
    李文初几乎是同时就明白了成旭的意思，顺着他的意思说：“如果你问不出口，不如给他一点线索让他自己找，最后你看他选择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线索？”林嘉树重复了一下李文初的话，还是似懂非懂的模样。
    成旭看了眼侧着头的李文初，似笑非笑道：“你可以给你老公留个信什么的。未尝不是一种情趣啊。”
    李文初：“……嗯。”
    林嘉树恍然大悟：“噢噢噢我有点明白了！”
    “不过这样的话我还是得准备其他的地点。”林嘉树挠挠脸颊，苦恼道，“最好不要太远，这附近还有合适的地方吗？”

 第72章

    成旭：“那你真的问对人了。”
    在成旭的口中，沈慎又几乎是另一个人。
    什么刺激就玩什么。
    跳伞、蹦极、深潜，各种极限运动都有涉猎。
    作为男孩子，那种爱冒险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但林嘉树还是听得两眼发直、腿肚子发软，忐忑道：“该不会……我一定要去这种地方吧？”
    成旭：“难道你带他去让他一个人玩？再说了，跳伞的时候在高空中大声求婚多浪漫啊。”
    完全没感觉到有哪里浪漫的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疑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么？
    等等，我俩好像也是男的……
    成旭察觉到两人的无语，只得妥协：“好吧好吧，再想想……”
    三人组成的草台班子一直讨论到晚上八点多才堪堪算是结束。
    成旭：“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嘉树正要点头，一旁的李文初已经出声拒绝了：“不了，我自己回去。”
    他见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又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我晕车。”
    林嘉树疑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成旭站在咖啡厅门口的灯柱下，有小半张脸湮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轻哂一声：“那就送你到地铁站吧。”
    李文初不好再拒绝：“……行。”
    林嘉树站在两人中间，目不斜视地玩起了手机，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真把人送到了地铁站，成旭自己也下去了，留下一句叫司机把林嘉树送回沈慎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嘉树：……？？
    第52章 美色
    等林嘉树回到家已经九点了, 客厅里只给他留了一盏落地灯，里面看起来空无一人。
    他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刚买到的一些神秘小道具。
    林嘉树瞥见沈慎的书房门缝下有光, 门又没合死，生怕被发现买了什么，只好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钻进客卧放东西。
    沈慎早就听见门口的响动, 自然也看见林嘉树在客厅里四下张望的动作，正等着小朋友进卧室和他说说晚上干什么去了。
    没想到林嘉树“嗖”地一下就钻进卧室不出来了。
    沈慎：“……？”
    这不对吧。
    沈慎左等右等，都不见人进来, 只能起身自己出去找人。
    结果一推开卧室的门, 漆黑一片。
    沈慎：？？
    他回头一看，反倒是客卧紧闭的房门下透出一丝光亮, 惹人心烦。
    沈慎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到客卧门前, 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咚咚”两声, 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还伴随着一声林嘉树的哀嚎。
    沈慎心里一紧, 当即也就不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按下门把手——
    ？？？为什么按不动！！
    林嘉树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沈哥……嘶, 你等一下嗷……”
    沈慎皱着眉, 但到底没有开口就是质问：“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脚步声愈近，“咔哒”一声, 门从里面开了锁，林嘉树红着眼眶拉开门，一只手按着大腿：“我没事……刚刚不小心磕到桌子角了。”
    沈慎上下扫视了一番，林嘉树还穿着早上去上班的那套衣服，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 便开口问他：“你反锁门做什么？”
    林嘉树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教科书级别的心虚”，目光游移不敢看他：“我、我没干嘛啊……”
    沈慎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不语，而后转身就走。
    林嘉树以为他生气了，慌了一瞬，赶紧伸手抱住沈慎的腰：“别走！”
    “没走，你跟我去主卧。”沈慎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看看你撞哪儿了。”
    林嘉树没松手，贴着沈慎的后背挪到主卧，还不忘用jio带上客卧的门。
    沈慎发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算了，小朋友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也无妨。
    林嘉树挨着沈慎在床边坐下，刚想动手，猛然发觉自己好像又要脱裤子，顿时不干了：“算了沈哥，我、我去洗澡的时候看一下吧……”
    “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慎挑眉问道，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裤腰边缘，“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林嘉树红着脸推开他的手，心想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啊！！
    “那我拒绝。”他义正词严地对沈慎说。
    沈慎收回手，低垂着眸子不说话了。
    林嘉树放在身侧的手指又蜷了起来，看见沈慎低头不语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就只能再退一步：“那你不能……那么晚。”
    “想什么呢。”沈慎抬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好笑道，“让你脱个裤子看看伤在哪儿，我怎么就成禽.兽了？”
    林嘉树脸上的热度还没散去，狐疑道：“……真的？”
    沈慎面不改色，吐出两个字：“假的。”
    林嘉树：“？”
    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一个力道极大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沈慎的唇碾着他的唇，仿佛越用力就能越靠近、越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感受到怀里人的情动，沈慎半阖着眼想，反正不管林嘉树在瞒着他干些什么，在他可以预见的一切空闲时间里——他都属于他。
    那就足够。
    夜还很长，半夜有惊雷狂风吹开窗帘的一角，露出黑夜里擦亮天空的一抹白光。
    林嘉树趴在床上，额前湿粘的发丝挂在眼前，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
    但骤然变化的光依旧惹人注意。
    他勉力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在下一道闪电降临时，身后人突然用力，林嘉树有片刻的失神。
    涣散的黑瞳里印着一道光，然后眼前的光线兀地暗下，沈慎拨开林嘉树散乱在额前的碎发，吻了吻他的眉心，声音很轻柔，但身下的力道却依旧：“怎么了不说话了？”
    林嘉树咬着的唇被沈慎的手指拨开。
    “别咬，宝宝。”沈慎的拇指按着他的下唇，分开他的齿关，轻哄道，“会痛。”
    船没了锚点，在漆黑的海面上摇摆。
    林嘉树口中溢出一点破碎的音节：“呃、嗯……好累……”
    沈慎亲他的眼睛：“再坚持一下，嗯？”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林嘉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张嘴就咬沈慎的手指，但又在真要下口的瞬间迟疑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导致最后咬得软绵绵的，像极了一种难言的勾引。
    暴雨下了大半宿，林嘉树终于成功在狂风大作的雷声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林嘉树连生气的劲儿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要求沈慎给他放一天假。
    沈慎自然乐意：“你今天去我那儿吧。”
    林嘉树耳朵动了动，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振作道：“不行！我还有事情！”
    “这么上进的吗小树老师。”沈慎捏了捏他脸颊，如是说。
    “辣可波。”林嘉树口齿含糊但理直气壮地回答。
    “去，但是中午到我这边睡一会儿。”沈慎提议。
    林嘉树经过这两天的奋战，警惕性略有提高，直接拒绝：“不要，我不来。”
    沈慎委屈：“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会在上班时间干坏事的领导吗。”
    林嘉树掐了一下手心，不吃他这一套了：“我中午要是睡觉了，那晚上不是更不用睡了？！”
    沈慎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笑了起来。
    林嘉树：“有这么好笑吗！！”
    “学聪明了？”沈慎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笑着说，“行了，去洗漱吧。”
    林嘉树“哼”了一声，下床去了卫生间。
    今天要看完昨天赵老师给的材料，还要抽空做出几个方案和一点小手工呢！
    可不能再被美色迷惑了qwq。
    上午在赵程的指导下，林嘉树啃完了几篇论文，开始初步尝试自己写汇报的内容。
    隔行如隔山，这话不假。
    更何况是对学习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学渣！！
    林嘉树为了能把话说明白，只能强行背了很多名词的定义，再接着去记住稿子的大概内容。
    因为黄经理告诉他，可能还会被问问题。
    林嘉树：qwq这不就是答辩吗？！
    赵程安慰他：“不要紧，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去，你讲不来的地方就我来。”
    林嘉树：“好……”
    午休的时候，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信封和信纸，开始用神神叨叨的口吻给沈慎写信。
    除了那个水库，林嘉树还在周边城市选了海钓和进山的活动，一共三个选择，让沈慎随意挑选。
    不过如果沈慎没那么介意的话，林嘉树还是觉得水库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这或许也算沈慎心里的一个执念了。

 第73章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的时间全被某人支配了，导致林嘉树没能提前做好藏宝盒，只能先从小部件下手。
    赵程吃完饭坐在办公室里玩手机，余光瞄到林嘉树居然在捣鼓信封信纸，好奇地凑了过来：“你的爱好这么复古的吗？”
    林嘉树赶紧用胳膊遮住内容，反驳：“这不是我的爱好！”
    “那你中午不休息在干嘛。”赵程无语地撤回一个脑袋，闲闲道，“看起来你还是没活干。”
    林嘉树警惕：“谁说的！我都这么忙了！”
    “啧。”赵程给予他一个字的评价，“谁要看你写情书啊，别藏了。”
    “哦，”他突然回过神，拉长了低矮子道，“这情书是不是写给沈总的？该不会……”
    “你别瞎说！”林嘉树差点跳起来，“不是给沈……你们沈总的还能给谁？”
    “那我哪知道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赵程贼兮兮地笑了，戳了戳林嘉树的肩膀，“你说实话，我保证不告诉沈总。”
    林嘉树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爪子：“再乱说我要报警抓你了！”
    “就你这个沈慎毒唯的表现，就算真有我也不能告诉你呀。”林嘉树才不上他的当，并且举一反三地对单身狗实施物理攻击，“我是要准备给你们沈总过生日呢。”
    “怎么样？”他很是得意地说，“没人给你准备吧？”
    “……你别太嚣张！”赵程也不管林嘉树是不是什么老板娘了，“都说婚姻是爱情那个什么、坟墓！”
    “你怎么还诅咒你的偶像呢。”林嘉树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和沈慎好像是先走进的“坟墓”，别的都是后来才有的，突然就很理直气壮，“也有可能是爱情的摇篮嘛。”
    赵程疑惑：“……这对吗？”
    “你别管了，单身狗！”林嘉树朝他做了个鬼脸，继续埋头写小作文去了。
    晚上他老老实实回了家，但又在沈慎忙着的时候偷摸跑进客卧把自己关了起来。
    看上去特别的忙。
    沈慎开完线上会议之后，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等到林嘉树回来。
    就很不习惯。
    毕竟往常这时候，要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在床上，要不就是小朋友已经美美睡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对方入睡。
    独守空床的感觉真是不美妙。
    沈慎等不来林嘉树自己回来，只好又下床去逮人。
    但这次小树老师有了先前翻车的经验，没被吓一跳，但也不给开门了，隔着门喊：“再过一会儿就睡！沈哥你先睡哦。”
    沈慎：……有没有可能我一个人睡不着。
    但他总不能这样说，只好说两句“早点睡觉”，再灰溜溜地爬回床上，一个人睁眼睛看房顶。
    林嘉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差一个理由明天不和沈慎一起出门去公司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理由该是什么好。
    让他早点出门？那沈慎肯定也会送他。
    晚点出门？那肯定就迟到了耶qaq。
    所以，怎么样能在他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把这个东西给沈慎看见呢？
    林嘉树一边思索着，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
    房间里安安静静，又一片漆黑，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沈慎应该睡了，完全忘了他老公其实是个重度失眠患者。
    林嘉树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嗯很好，老公睡得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他就大着胆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到底该怎么办呀？”
    一旁被诊断为“死了”的老公冷不丁出声：“什么怎么办？”
    林嘉树“啊”了一声，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滚下床，幸好沈慎手快捞了一把。
    “至于么？”沈慎抱着他哭笑不得。
    林嘉树喘了口气，回过神，拿脑袋撞了沈慎一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别转移话题。”沈慎摸了摸他的头发，“告诉我，什么怎么办？”
    第53章 装病
    沈慎实在是忍不了了, 这两天林嘉树偷偷摸摸的，甚至和成旭出去吃饭都不叫他。
    虽然不至于想到“出轨”这类情况，但沈慎也很难再装作毫不知情并且非常大度的模样。
    但林嘉树就是不告诉他到底在干什么, 哪怕在床上都快晕过去了，居然都没说出一星半点。
    想不到看上去和年糕似的小朋友还是抗战时期当地下党的料。
    林嘉树继续装聋作哑：“啊你说什么？我刚刚说话了吗？”
    沈慎：“真不说？”
    林嘉树无辜道：“你要我说什么呀……”
    但沈慎又做不到真的和林嘉树发火，这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问题——别人谈恋爱是这样的么？
    沈慎很想找人聊聊, 但可悲地发现自己能说得上是朋友的几位目前都是单身。
    这样一想，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和林嘉树找一找话题的：“你就不好奇么？”
    林嘉树的耳朵贴在沈慎的胸前，不仅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还有胸腔共鸣的振动感, 让他莫名有些脸热。
    “什、什么呀？”林嘉树追问。
    “没看出来？”沈慎难得八卦一下身边人，感觉还挺奇妙的, “李文初和成旭。”
    “噢！”林嘉树反应过来了, “其实我昨天就想问你来着！”
    但是出了些小意外被打断了：）
    真正大度的小树老师不和某人计较, 很捧场地顺着他的话说：“他们俩之前就认识吗？”
    “何止。”沈慎故作高深地回答, “你和李文初是高中同学？”
    “嗯，算是？”林嘉树想了想, 说，“之前也认识, 不过上了高中才熟起来。”
    “嗯。”沈慎点点头, 继续，“他和成旭认识的时间, 比你们要久得多。”
    “有多久？”林嘉树有点怀疑，“我从来没听初初提起过他和成旭认识。”
    “所以这才奇怪，不是么？”沈慎轻笑一声，“他们俩差不多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吧。”
    林嘉树：“……啊？”
    尊嘟假嘟o.o？
    林嘉树不小心问出声了，沈慎居然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尊嘟。”
    林嘉树：“！”
    天惹, 沈哥居然卖萌！
    不过还是八卦的力量占了上风，林嘉树继续追问：“我怎么觉得他俩看上去怪怪的呢？”
    “大概是吧。”沈慎其实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并非他和成旭关系太表面，而是他本身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若非想和林嘉树多说几句，他压根懒得提起，“大概就是上大学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来往了。”
    林嘉树回忆了一下，震惊道：“原来高中时候那个总给初初送吃的的‘哥哥’就是成旭？！”
    “我一直以为是他亲哥呢？！”
    李文初确实有哥哥，但关系一直很一般。
    他这么多年不回家，一个小少爷在外面摸爬滚打，林嘉树也没见过他联系家人。
    沈慎亲了他一下，算作肯定的回答。
    林嘉树还想再问几句，沈慎却不回答了。
    他说：“一个秘密要用另一个秘密来换，这样才公平。”
    林嘉树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装傻道：“那好吧。我困了沈哥，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钻进被子里不动了。
    沈慎无奈，一想自己连着折腾了人家好几天，心里也有点不忍，就放林嘉树去睡觉了。
    明天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一早，林嘉树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林嘉树深思熟虑过，比早起他肯定比不过沈慎，比迟到……沈慎根本不会让他迟到。
    所以他选择找外援，打了个时间差。
    至于这个“差”怎么来——
    小树老师用上了小朋友不愿意上学的小妙招：装病。
    沈慎洗漱完来叫赖床的林嘉树时，发现平时虽然也起床困难的小朋友，今天格外的不对劲。
    哼哼唧唧的像只小猫。
    虽然很可爱，但沈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恰好盟友一号梁姨“路过”，惊呼一声：“哎哟，小树这是怎么了？感冒了？”
    林嘉树睁开眼睛，顺坡下驴：“咳咳、有点难受……”
    英明神武的沈总瞬间方寸大乱：“哪里不舒服？发烧了？”
    梁姨接收到信号，立刻道：“我去拿体温计！”
    沈慎便坐在林嘉树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还好。
    林嘉树心虚地握住沈慎的手，假咳道：“沈哥……”
    “没事，别紧张。”沈慎当场抛下心里的那点诡异，安慰道。
    梁姨给他量体温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平时上班的点。
    此时盟友二号沈管家适时路过：“少爷，司机在楼下了。”
    沈慎哪里还管得上什么上班不上班的，就说：“让他先走吧。”
    “诶好。”沈管家就带着林嘉树准备好的“道具”，去楼下交给司机师傅。

 第74章

    接着司机师傅开车去沈氏，盟友三号薛助理会前来接应，把东西放到沈慎的办公桌上。
    至此，小树老师的计划初步成功。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管家成功把东西交给司机的讯号。
    林嘉树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恰好对上沈慎焦急的目光，呆了一下，都忘记自己还在装病了。
    而从沈慎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林嘉树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呆愣愣地看着他。
    “哪里不舒服？”沈慎急忙问他。
    “啊？没、没有……”林嘉树回过神，像个卡住发条的八音盒，半天才继续转起来，“没那么严重，沈哥你别紧张啊……”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沈慎又把手背搭在了林嘉树的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比刚才是要热那么一点，“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林嘉树紧张了一下，乖乖道：“噢好。”
    递过去的动作很丝滑，应该看不出刻意的痕迹吧？林嘉树顺便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几公分，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慎接过温度计一看，好家伙，这都快40度了？！
    “你……”沈慎和林嘉树眨巴着的大眼睛对视一瞬，什么疑虑都忘了，直截了当地说，“走吧，我们去医院。”
    林嘉树眼睛瞪圆了，这不对吧？！梁姨到底给我整成几度了啊？？
    “不不不不用吧，”林嘉树结巴着拒绝沈慎去医院的要求，“我睡一会儿就好啦。”
    “这么高的温度，不行。”沈慎不由分说地把人从床上抄起来，“现在就去医院。”
    林嘉树弱弱地推脱：“那什么……司机好像已经走了……”
    沈慎看他一眼：“我也是会开车的。”
    不行，林嘉树想，要是真去医院那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他趁沈慎不注意，钻出了裹着他的被子，pia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沈慎都被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林嘉树摸摸屁股，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沈哥……我不要去医院嘛。”
    沈慎睨着他，也没动，只问：“病好了？”
    林嘉树“嘿嘿”一笑，看着他不说话。
    沈慎头疼地掐了一把自己的眉心，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林嘉树，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林嘉树拉着沈慎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沈哥？你生我气了吗？”
    沈慎反问他：“你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林嘉树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保证沈哥，等下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慎似乎不为所动，眼神却暗了一下。
    “什么都知道了吧。”林嘉树故作高深地下结论。
    “……走吧，”沈慎无奈道，“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哦。”林嘉树乖乖地跟在沈慎身后出门下楼。
    走出电梯他才反应过来：“诶，什么叫‘送我去上班’？！”
    沈慎：“嗯？”
    “你不也要上班的嘛。”林嘉树不肯独自背这个锅。
    “虽然你说的没错，”沈慎笑了一下，“但是我本来不用自己开车。”
    他慢悠悠地问：“都怪谁？”
    林嘉树不说话了，鼓了鼓脸颊。
    上车后，沈慎才说：“下次别装病了。”
    林嘉树：“……哦。”
    “真的很吓人。”沈慎补充了一句，车开出地下室，明亮的光线扑面而来。
    林嘉树顿了顿：“嗯，我下次不会了。”
    自从林嘉树上过综艺，他在公司大楼里的回头率直线上升。
    但研发中心的同事们不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忙着干自己的活，对空降的小树老师毫无兴趣。
    唯一一个算有点兴趣的，就是沈某人的毒唯赵程了。
    只不过最近也在忙着参会的事情，没空对林嘉树冷嘲热讽。
    林嘉树也有事可忙，一坐进办公室就开始熟读背诵ppt和稿子，忙得不亦乐乎。
    而沈慎则是装了一肚子莫名其妙发不出去的无名火去办公室，路过的花草都被他的低气压吓蔫儿了。
    沈慎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还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明明林嘉树看起来也很喜欢自己，为什么他有时候又感觉不到？
    为什么两个人会相处成这样。
    这才刚结婚几个月罢了，小朋友本来就比他年轻好几岁，遇到的人还少，万一哪天他就要离婚……怎么办？
    沈某人的眉头拧起，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才忍着想打碎什么的冲动开了门。
    这一开门，办公桌上就有个硕大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一个牛皮纸做的盒子。
    他走进了一看，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像是小学生写的，但也不失主人的认真和可爱：“点击领取你的生日礼物/欢呼！！”
    边上画了一个鼠标的图案。
    沈慎失笑，伸手摸了摸，没想到那个鼠标图案真的可以按动。
    完整地取下那一块硬纸片，下面是一个中空的小夹层，里面放了一张叠得特别迷你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亲爱的沈慎小朋友，你想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故弄玄虚。
    沈慎笑着拿起盒子摇了摇，里面很轻，似乎只能装下一两张纸。
    他看了一圈盒子周围，思考要不要直接打开他，结果在盒子的接缝处看见某树留下的小字：不许暴力破解！！
    于是他只能再去看目前有且仅有的那张小纸条，果不其然，背后还有一行：接受小树老师的挑战，获得打开宝盒的钥匙ovo~
    什么挑战？
    沈慎饶有兴趣地挑眉，正打算发个消息问问林嘉树，办公室的门就被“咚咚”敲响了。
    沈慎：“进。”
    来者是薛迎，他毕恭毕敬地冲沈慎双手递上一个信封：“老板，这是老板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慎：“……”
    “你又是哪个角色？”沈慎问道。
    薛迎微笑：“我是二位的爱情保安。”
    沈慎：“？”
    真有你的薛助理。
    林嘉树的这封信删删改改了好几遍，最后变成了一个类似测试题的内容。
    他拿不好直接问问题的度，干脆按照几个备选地点做了一套测试题，最后让沈慎自己明确到底想去哪里。
    沈慎在看见林嘉树写了一个“你有没有很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的时候，就明白他究竟和成旭去干什么了。
    沈慎勾了“没有”，继续往下，最后选出来的结果是海钓。
    他把结果拍照片发给林嘉树。
    林嘉树到吃午饭的时间才回复他：【oao】
    沈慎：【怎么了？】
    林嘉树：【你怎么会选这个的！！】
    沈慎无辜：【我是按照小树老师的步骤一题一题做的啊。】
    林嘉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那好吧，海钓就海钓！】
    沈慎突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林嘉树在食堂不敢听，只能偷偷转文字：【你知道那个水库的故事了？】
    林嘉树：【嗯】
    沈慎：【有一个地方你的推断错了。】
    林嘉树疑惑：【0.0？】
    沈慎：【我没有不敢去。】
    沈慎：【但我真的很想去。】
    沈慎：【所以，小树老师陪我去吧。】
    第54章 发言
    林嘉树出乎意料地解决了生日出游地点的问题, 松了口气。
    但马上又开始愁接下来的发言环节和“难道真的要和沈慎一起徒步走十几公里”的严峻问题。
    毕竟除了白天的活动他还和成旭一起安排了晚上的，要是结束直接累晕了接下来还怎么过？！
    运动白痴体力废物林嘉树如是想到。
    李文初是这样安慰他的：“没事，走不动不丢人, 你老公会抱你走完的。”
    林嘉树惊恐脸：“……这对吗？明明是给人过生日，怎么还给他上强度了？”
    李文初当场翻白眼：“……别说了，我撤回。”
    林嘉树“嘿嘿”一笑, 不说话了。
    成旭也加入了这个“闺蜜”局，见缝插针：“我们攻的体力都很好的。想必你有体会吧？”
    车头的方向一下子调转到了成年人的道路上，一路向山里开去, 李文初露出不忍卒听的表情。
    林嘉树的脸瞬间就红了, 支支吾吾毫无底气地反驳：“才没有体会……等等，什么叫‘你们攻’o.o？”
    成旭“轻咳”一声, 偷瞄了一眼坐在林嘉树边上的李文初, 超不经意道：“……一不小心说快了。”
    李文初眼观鼻鼻观心, 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继续事不关己。
    林嘉树的疑惑只在他的脑子里停留了一小会儿，又被眼前的苟且填满。
    “……啊啊啊！”林嘉树抱着头小声尖叫, “怎么办啊我居然要发言还要给沈哥过生日甚至还要求婚！我真的能做好这些吗？”

 第75章

    他看了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企图从对方那里得到一点口头上没什么用的安慰。
    换做平时, 李文初肯定会给足好友情绪价值, 但最近实在是被小两口的狗粮喂得太饱，根本提不起劲, 只敷衍道：“嗯嗯，相信你自己。”
    林嘉树：“……”
    行叭。
    成旭就在一旁偷笑，成功获得了两枚硕大的白眼。
    忙碌的一周工作日转瞬即逝，周五一下班，林嘉树悬着的心就死了。
    连放假都救不了的那种。
    沈慎知道他这周末要去业内峰会, 但没告诉他自己也会去，就看小朋友一个人在那紧张兮兮的还挺有趣（缺德）。
    林嘉树还不知道他主要的汇报对象里有自己的老公，并且自己的老公占有很高比例的决策权。
    一直在家念念叨叨的。
    沈慎被无视了个彻底，忍不住打断他：“你在念什么？”
    林嘉树“啊”了一声，讪讪道：“是明天的发言稿啦。”
    “哦。”沈慎靠在门边，双手抱胸，语气淡淡地说，“我还以为小树老师在准备给我的情书呢。”
    林嘉树：“你怎么知……不是，我没准备这东西！”
    “哦真有啊。”沈慎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已经没什么表情了，“我就随口一说，小树老师原来这么爱我啊。”
    林嘉树顿时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
    沈慎移动到林嘉树的身后，问他：“那什么时候能给我看呢？”
    林嘉树故意道：“下辈子吧！”
    “哦，”沈慎作恍然大悟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原来小树老师打算把我的下辈子也据为己有啊？”
    林嘉树：“……”
    多说多错！不说了！
    小树老师盯着眼前的发言稿，目光炯炯，誓要把电脑屏幕盯穿！
    沈慎倒是意外地很老实，没动手动脚，也没再出声，跟着一起看林嘉树的电脑屏幕。
    林嘉树一开始还在默念，看到不太熟悉的名词就忍不住出声。
    沈慎在他身后提醒：“这个词的意思是放射性药物。”
    “哦哦哦，”林嘉树也找到了自己做的笔记，又反复念了几遍，“放射性放射性放射性……”
    沈慎看他这副小和尚念经的模样，好笑道：“也不是非要你发言，没事。”
    林嘉树原本还打着退堂鼓，听到这么一句，又燃起了微乎其微的胜负欲：“不行！说好让我说这段的。”
    那沈慎也不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问他：“嗯，你是什么身份去参加的？”
    林嘉树眨眨眼，扭头看他：“……实习生？”
    沈慎挑眉：“你觉得实习生能参加会议么？”
    林嘉树偷偷对手指：“呃……好像不太行。”
    沈慎揉了揉他仰着的脑袋，说：“你是代表林氏，和沈氏一起合作的。”
    林嘉树懵了：“……啊？我吗？”
    但被沈慎这样一说，林嘉树没get到他应有的底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沈慎实在看不下去，强行把小朋友拐上了床。
    然后成功让林嘉树忘记了紧张的情绪，也忘记了大部分他熟读背诵的内容。
    第二天一早，林嘉树脑袋空空的醒来，终于忍不住拿起枕头打了一下沈慎。
    沈慎一点不生气，还自告奋勇地提议：“我送你去。”
    林嘉树又开始紧张：“好、好啊。”
    结果到了会场，林嘉树才意识到沈慎居然跟着他一起进来，还坐在了前排？！
    他赶紧问一旁的赵程：“赵老师，为什么沈、沈总也在啊？”
    赵程一脸的“你老公在呢你居然问我”：“这是沈总牵头的峰会啊，他肯定在啊？”
    林嘉树：“……！！！”
    感觉更完蛋了怎么办……
    在赵程的支持和帮助下，林嘉树有惊无险地说完了自己的part，长舒了一口气。
    但分享完之后还有个提问环节，凡是有创新的地方就自然会被问到。
    赵程作为主要负责人，当然很了解自己的项目，连续回答了三次之后，就有人开始cue林嘉树了：“你边上的那位不讲讲么？”
    台下有不少沈氏的员工，就起哄道：“big胆！居然想让老板娘回答问题，你先问问老板同不同意！”
    林嘉树捏着话筒，脚趾在鞋子里快抠出一座秦始皇陵了。
    台下哄笑作一团的时候，林嘉树看似还在台上，实则以及魂游天外。
    社死的次数多了也就熟练了，就算有点尴尬也能掩饰一下。
    但这毕竟是个有正经大佬参与的峰会，虽然规模并不大，好歹也算学术会议，这些玩笑很快被制止了。
    就在林嘉树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坐在沈慎边上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突然开口：“诶，小伙子，其实我也很好奇啊。”
    林嘉树：“……啊？”
    沈慎：“卢老师……”
    卢教授拍了拍沈慎的手背，笑眯眯道：“别急嘛小沈，我就和你对象闲聊几句。小伙子，你也别紧张。”
    林嘉树呼吸都不顺畅了：“好、好的……”
    “你今天是为什么要来讲这一趟啊？”卢教授的问题很直白，但语气又很随意，好像真的只是好奇，“我要是你哦，肯定不想努力了。”
    台下有人在偷笑，林嘉树听见了。
    他磕磕绊绊地回答：“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台下的声音更大了。
    “我其实经常被人说没用，自己也都快习惯了……今天这次准备也很仓促，我其实特别紧张来着。”林嘉树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来，“可能我确实不适合做很多事。”
    沈慎仰头看着台上的林嘉树，他其实很少用这样的角度看对方。
    虽然说的话都是底气不足的，但不能否认，林嘉树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灯光下都很好看。
    他虽然看上去局促，却一点也不突兀。
    “……但我就是想试一试。”林嘉树继续说了下去，“试一试不当‘废物’的感觉。”
    卢教授笑着问：“你感觉怎么样？”
    林嘉树：“我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
    “嗯，加油吧。”卢教授鼓了鼓掌，“年轻人嘛，就要勇敢一点。”
    林嘉树受宠若惊：“谢、谢谢……”
    在莫名其妙的掌声中，林嘉树晕乎乎地下了场，差点同手同脚，还好被赵程及时指出。
    赵程：“你不至于吧？卢老师对你很温柔了。”
    林嘉树点点头，两眼冒圈圈：“我知道……我就是……”
    怎么办还是感觉好尴尬……根本没办法调理啊！！
    赵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哈，你说的挺好的，我一个沈总单推人都有点感动了。”
    林嘉树：“呵呵……你开心就好……”
    林嘉树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间或有人转过头来偷偷看他。
    林嘉树表面上认真听讲，实则脚趾已经把秦始皇陵抠到了地面上。
    最后沈慎还上台做了个简单的发言，内容没什么问题，但台下一直有人起哄。
    他看了一眼场下，语气没什么起伏：“有问题可以站起来说。”
    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女生站了起来，略显激动：“沈、沈总，我能不能问一个私人问题？”
    沈慎：“有多私人？我老婆还在。”
    大家笑了起来，林嘉树的脑袋快塞进桌子下面了。
    “不不不是那种……”女生深吸一口气，余光瞄着一旁的林嘉树，“和沈总夫人也有关系……”
    “这种事能和你们说吗？”沈慎问。
    “不不不也不是……”女生脸红得很彻底，着急摆手，“我是看了小树的直播，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可能一起上个节目啊？”
    林嘉树：“……？”
    怎么有人能提这种要求呢？！
    沈慎也明显地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不能考虑。”
    林嘉树呆住：“……”
    这对吗？
    女生无声尖叫了一下，整张脸都写着“磕到了”，非常激动地：“谢谢沈总！！”
    “嗯。”沈慎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人浑水摸鱼地喊：“老板你为什么没发喜糖？！”
    真实原因是没办婚礼，但这不能说吧。林嘉树偷偷想。
    可沈慎却说了实话：“因为太着急领证，婚礼还没办。”
    “啊？”有人惊呼，“老板你不对劲！”
    沈慎颔首：“是，是我太恨嫁了。”
    他在最后补充道：“等补上了会请你们吃。”
    但群众们显然得寸进尺：“那我们能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呀！”
    沈慎轻笑一声，回答：“那要问我老婆了。”
    林嘉树最后走出会场的时候差点被热情的群众们包围，还好赵程眼疾手快把人拽走了，不然懵懵的小树老师得现场被围成盆栽。

 第76章

    沈慎在停车场等林嘉树过来，也意识到自己没办婚礼这件事做得不够好。
    当时生怕小朋友被其他人骗走，着急领证之后就没下文了。
    也就是林嘉树乖，不知道闹一闹，换成别人早就喊着老公老公我要大钻戒或者老公我要一场世纪婚礼了。
    他趁林嘉树还没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有空吗？问你点事。”
    电话那头是成旭半睡半醒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说：“你两口子能不能放过小弟我？都逮着一只羊薅吗。”
    沈慎似笑非笑：“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了？”
    成旭：“啊对对对，我急了我急了。注孤生的好兄弟都结婚了，我还单着呢。”
    沈慎：“想追李文初么？”
    成旭：“……操。你烦不烦？”
    “帮我问问林嘉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和求婚方式，”沈慎说，“别暴露了，之后我帮你再问问他。”
    成旭半信半疑：“保真？”
    “嗯，”沈慎肯定，“我不骗人。”
    “哦，那你直接帮我问了。”成旭笑嘻嘻地回答，“你老婆什么都喜欢。”
    沈慎听完，面无表情：“我挂了。”
    “诶别别别，”成旭赶紧挽回自己的好兄弟，“开玩笑也不行？得我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反正你别管形式了，尽快，越快越好，知道了吗？”
    沈慎：“……？”
    成旭感叹道：“我怕你比不过你老婆啊。”
    这一个两个都问我，这叫我该怎么回答呢。
    沈慎听懂了，回过味儿来，笑了一声：“行，知道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我要做伴郎！”成旭嚷道，“那谁也要。”
    沈慎：“……行。”
    车窗被轻轻敲响，沈慎收起手机，放下车窗：“来了？”
    林嘉树的脸还有些红，鼻子先说话了：“……哼。”
    沈慎隔着车窗捏了捏他的脸颊肉，笑道：“脸上肉好像多了点。”
    林嘉树赶紧捂住脸，瞪大眼睛：“……真的吗？坏了坏了，那上镜不是很丑吗……”
    沈慎朝他勾勾手指，示意对方靠过来，林嘉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靠过去。
    沈慎的气息忽然离得很近，林嘉树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后脑勺被人轻轻托住，力道却很大。
    “怎、怎么了？”林嘉树问。
    “这位先生，”沈慎突然换了个语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意味，“想上车吗？”
    林嘉树：“……想、想啊。”
    “付个车费就让你上。”沈慎说。
    “……多少钱啊。”林嘉树呆呆地问。
    “亲我一下。”沈慎说，“是不是很划算？”
    林嘉树：“……”
    朋友们这对吗？
    第55章 正文完
    沈慎生日在下周六, 回到家之后，林嘉树就开始旁敲侧击地盘问沈慎想怎么过生日了。
    问的句式都差不多，大概是“你有没有什么想吃但没吃到的东西”之类的。
    沈慎思索了半天, 语出惊人：“我想吃小树老师的****。”
    林嘉树大脑宕机，随后大惊失色：“不是……这不能吃的呀！！”
    沈慎垂眼，很失望的模样：“哦, 那就算了。”
    “唉，还以为我有多重要。”
    林嘉树在床上虽然一向听话，但似乎对其他部位的接触（服务）很是抗拒, 只能接受传统的一些动作和行为, 骨子里还是个小古板。
    沈慎原本也不想逼迫人家，顺其自然就好。
    可要是能点菜, 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嘉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小巧的眉毛拧起又松开, 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咕。”
    沈慎没听清也没听明白：“嗯？”
    “下一个问题！”林嘉树恼羞成怒, 不回答了，直接跳过。
    笑话, 我才是老师好不好：）
    沈慎也不咬得这么紧，非常从善如流地：“好。”
    林嘉树又问了几个问题, 但无一例外都能被某人拐到奇怪的地方。
    林嘉树撂挑子了：“好了我不问了！”
    沈慎笑起来：“既然打算给我过生日, 我又答应了，怎么决定都是你说了算。”
    林嘉树似懂非懂：“……啊。”
    沈慎亲亲他的额头, 轻声道：“你怎么给我过，我都高兴。”
    林嘉树又觉得脸热：“……哦。”
    那我就不客气啦：）
    这种徒步的活动林嘉树从小到大就没参加过。
    从前是因为林志远腿脚不好，他不被允许发展任何和体育、户外有关的爱好；后来就纯粹是林嘉树发现自己又懒又菜，只适合每天坐着。
    这样的小树老师，想必走一公里就会倒下吧：）
    但他为了爱情, 决定先坚持十公里再说。
    虽然能不能实现不好说，但也不能就直接退缩吧。
    当然，除了单纯陪沈慎实现这个未完成的愿望，更重要的是给他留下新鲜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走完这段出去，还得给寿星过生日。
    林嘉树找成旭咨询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请过来，得到的答案是“有我还不够么？”。
    林嘉树欲言又止：“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沈哥没什么朋友……”
    成旭反问他：“你除了李文初，还有几个说得上的朋友？”
    林嘉树无法反驳了：“好、好吧。”
    成旭思考了一下，摸着下巴说：“其实沈慎在学校里的时候人缘还挺好的，只不过是因为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过客’，等毕业了就都没联系了。”
    林嘉树皱着眉：“嗯……”
    最后算上沈舒颜和沈茗，不用两只手都能数完这可怜的人数。
    李文初说什么也不愿来，林嘉树软磨硬泡半天也无果。
    人家还安慰他：“人少好啊，不用担心餐厅没这么大的包厢。”
    林嘉树：“不去餐厅吃，我要自己做。”
    李文初更加大惊失色：“那我更不去了啊，怕你把我毒死了事。”
    林嘉树：qaq！
    最后又加上了沈慎的这群助理，看上去终于算是初具规模了。
    光这些还不够，林嘉树又突发奇想说要自己做个蛋糕，为了不让沈慎怀疑，只能旷工去学。
    赵程吐槽他：“刚认真了两天你就故态复萌。我说什么来着，你就不是学习的料。”
    林嘉树拒不承认他的酸言酸语：“学做蛋糕怎么不算学习了？而且我是为了给你偶像过生日才这么做的。”
    “哦对，”林嘉树猛然想起，“我是不是没邀请你参加你偶像的生日会？”
    赵程恼羞成怒：“……我才不去！”
    林嘉树冲他做了个鬼脸，故意茶茶地说：“看来你对你偶像的爱也就这样～～”
    可惜林嘉树在上班时间溜出去做蛋糕还是被沈慎发现了。
    首先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不见人了，一问居然说吃饱了不想吃了。
    沈慎：“你在生产部都吃了什么？喝盐酸嚼氢氧化钠了？”
    林嘉树听懂了对方的质疑，含糊道：“哎呀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早上吃多了点。”
    沈慎：“早上让你吃包子你都没吃，你说吃多了？”
    林嘉树心虚但大声：“……你怎么这样！果然结婚了就不把老婆放心上了qaq。”
    沈慎哭笑不得：“好好好，不吃就不吃。下午饿了自己会点外卖吧？要不到我这来？”
    林嘉树一搓手还簌簌掉面粉呢，当然不去。
    他赶在下班之前溜回公司，自以为已经处理干净了、万无一失，没想到沈慎一见他就问：“你去哪儿了？”
    林嘉树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没啊……”
    “是吗。”沈慎眼睛眯起来，看上去是百分百的不信他，“我怎么听说你今天没好好上班？”
    这话其实问法就很模棱两可，不过是沈某人炸鱼塘的小技巧罢了。
    奈何对笨蛋就是一炸一个准，精准得离奇。
    林嘉树愣了一下，差点说漏嘴：“你怎么知……不是，怎么可能？谁说的！”
    沈慎：“谁都没说，但你好像已经不打自招了。”
    林嘉树梗着脖子坐进车后座，和沈慎隔着一臂宽的距离。
    沈慎像叫小狗一样冲他招手：“过来。”
    林嘉树撅个嘴：“我不过去！你怀疑我不好好干活。”
    山不就我我就山，车内宽敞着呢。
    沈慎便主动凑了过去，趁其不备挟持了某树，头埋在对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嗯……你身上怎么闻起来甜甜的。”
    林嘉树僵着不敢动：“你别动手动脚的……”
    “让我猜一猜。”沈慎说，“你是不是去……”
    林嘉树忍无可忍，狠狠地扭头亲了一下沈慎，恶声恶气道：“不许说！猜到了也不许！”
    怎么办老公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第77章

    怀里的人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沈慎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充沛的控制欲和探究爱人的一切不合常理行为的这种举动本身就很扫兴。
    自己的老婆是怎么样的小笨蛋，他自己还不清楚么？
    明明人家兴致勃勃地想给你过个惊喜的生日，你还非要戳穿人家，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
    沈慎把林嘉树气得扭到一边的脑袋再掰回来，和他接了个很轻柔的吻，抵着对方的额头道：“我错了，对不起宝宝。”
    在除了床上以外的任何地方，林嘉树都对这类称呼毫无招架之力，他红着脸推开沈慎：“……你能不能正常点！”
    沈慎拉着他的手往下：“我很正常。”
    林嘉树：“……”
    受不了了！！
    撇去这些小插曲不谈，林嘉树终于等来了沈慎的生日。
    当天他起了个大早，比沈慎醒的都早，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怀里钻出来，很成功地没有弄醒睡眠很浅的沈慎。
    林嘉树趴在床前一想，在心里冷笑一声：再勇猛的男人每天**、**的，也会虚了吧！？
    看来下次谁说自己睡不着，就让他去犁地，当牛做马的还能睡不着？
    思绪跑偏到太平洋去了，林嘉树欣赏完沈慎恬静（？）的睡颜，心满意足地离开，很贴心地合上卧室的门。
    没发现在关门的瞬间，沈慎缓缓睁开的双眼。
    黑瞳清明，没有一丝困意。
    林嘉树拒绝了家里厨师的代劳请求，蹲在灶台前面煮开水下面。
    好在他的要求不高，只是做一碗能吃的长寿面就行。
    厨师很贴心地推荐了阳春面，改良版也只需要一个荷包蛋几根青菜一把小葱和酱油。
    水开了放面条，林嘉树拿着手机精准计时，另一边用小煎锅开火倒油。
    毕竟自己租了好几年的房子，煎个鸡蛋他还是会的。
    在厨师的口头指导下，林嘉树把面端上了餐桌。
    他正高兴着，突然意识到，坏了，沈慎还没起！
    这碗如此完美的面肯定会在沈慎起床、穿衣、洗漱之后坨掉的啊！
    林嘉树和厨师面面相觑，他说：“要不我先吃……？”
    等下沈哥醒了再给他做。
    不过那样就不是惊喜了。林嘉树有点郁闷地想。
    “你先吃什么？”
    沈慎不知道什么时候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餐厅里，看着桌上那碗面问道。
    林嘉树：“吃……面。”
    沈慎出现得太及时，但林嘉树来不及深究，非常迅速地把筷子递给他，摇着尾巴道：“生日快乐沈哥！祝你新的一岁像这碗面一样顺顺利利的！”
    沈慎拿着筷子坐下，问他：“这碗面有多顺利？”
    林嘉树：“嗯……大概是我想着你，你就出现的那种顺利？”
    这句话是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但也足够让人心动。
    沈慎看着眼前的碗，第一次生出想在吃饭前拍照的心思。
    林嘉树继续摇着身后无形的尾巴，趴在桌子上说：“快吃吧快吃吧，我已经拍过照了！”
    当然，这是小树老师第一次给别人下面，不拍照留念多可惜。
    沈慎轻笑起来：“好。”
    一般来说徒步十公里一下午能走完，但林嘉树实在不想让沈慎看见自己累得和狗一样的狼狈模样，就把一整个白天都计划给了户外活动。
    沈慎在出门之前再三和他确认：“真的打算一整天都在外面？”
    现在盛夏刚过，温度依旧不减热情，还是能随时随地热得人满头大汗。
    林嘉树眨眨眼：“嗯。”
    然后背起他的户外专用小书包（新买的），像是小朋友春秋游一样和沈慎一起出发了。
    因为林嘉树说这次给沈慎过生日他要全权操办，所以整天的行程都是他安排的。
    由于小树老师不会开车，两人只能选择公共交通出行。
    在公交车上晃了一路，早起的林嘉树差点没睡着。
    最后只能强打精神和沈慎聊天：“沈哥，你为什么想来这里？”
    想和父母出来玩，也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啊。
    沈慎回忆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他说：“因为这里很出名。”
    林嘉树狐疑：“是吗？我都没怎么听说过诶。”
    沈慎：“那是因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林嘉树无法反驳：“好叭。”
    “当时这边刚修好不久，很多户外爱好者都会来这里走走看。”沈慎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地和林嘉树解释，“我爸妈实在是太忙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人，我就想找个理由让他们陪我一起玩。”
    同样的故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听完成旭的版本，林嘉树还有余力去想沈慎是不是会因为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和自责。
    但当沈慎亲口和他讲这件事情，林嘉树满心都只剩下揪心的疼了。
    看四周没什么人，林嘉树就扑过去抱住沈慎，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抬眼看他：“……这不是你的错。”
    沈慎顿了顿，回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当然没有这么快能想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慢慢长大，他开始明白这大概就是一种“情深缘浅”。
    他们之间亲人的缘分太短，只剩留下的思念足够的长。
    其实他和林嘉树几乎是落入同一种际遇里的角色，都只有一点短暂到令人唏嘘不已的亲人缘分。
    但好在他们遇到了彼此。
    林嘉树吸吸鼻子，不甚显眼地红了眼眶：“……以后有我在。”
    沈慎笑了一声：“嗯，还得靠小树老师给我养老。”
    林嘉树：“……”
    收回我的眼泪！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热浪和亲近大自然的绿色让林嘉树还没走几步的双腿开始发软。
    沈慎顺势揽住他的腰，道：“书包给我吧？”
    这话听起来很像小学门口的家长对小孩说的话，林嘉树不肯：“我自己来！”
    半个小时后，他妥协了。
    “就给我留个水杯吧……”林嘉树蹲在地上说。
    被迫负重的沈慎递给他水杯，林嘉树喝了两口温水，特别后悔为什么这么热天带了保温杯出来。
    路程过半的时候，林嘉树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偷瞄一眼满身负重但依旧从容的沈慎，咬咬牙决定再坚持一段。
    等到一个岔路口时，那边有个亭子，里面满满当当塞的全是人。
    林嘉树不想和其他人挤着，只能站在一旁休息。
    沈慎去看一下地图，回来告诉他：“快到了。”
    林嘉树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还有多久？”
    沈慎：“不久了。”
    累晕了小树老师根本分不清沈慎是说实话还是糊弄他，顿时又觉得有劲了：“走！我们快点出去吧！”
    结果又走了四十分钟，依旧没看见出口，反而遇到了一群拦路的猴子。
    猴子们手动排成一堵墙，扭着脸盯着过来的人。
    林嘉树拽着沈慎的袖子不敢往前：“这是在干什么……？”
    沈慎看着他手里的水杯，道：“可能想抢你的东西。”
    林嘉树小幅度挥动手里砖头似的保温杯，发现猴子们的脑袋确实跟着动了。
    顿时，手里的杯子更加烫手了。
    林嘉树：“怎么办怎么办！？”
    沈慎：“丢掉！丢远点！跑！”
    保温杯像个炸弹似的被扔出去，虎视眈眈的猴子们“嗖”地跑过去，让出一条狭窄的小路。
    林嘉树闭着眼睛跟着沈慎一通跑，彻底燃尽了所剩无几的体力。
    小树老师真的坚持不住了，但还有心情学表情包：“老公，俺不中了……”
    沈慎脚步一顿，哭笑不得：“你非要在这种时候才肯叫我老公吗。”
    正经的时候从来没叫过。
    林嘉树“呜呜”地扒着沈慎的肩膀，誓死不走了。
    “那怎么办？”沈慎无奈道，“叫个直升机来接你？”
    林嘉树：“……”
    你认真的吗老板。
    他想起李文初说过的话，此时此刻也已经无暇顾及“寿星是否需要被善待”了，厚着脸皮：“要不你看看怎么把我弄出去？”
    正好有一家三口推着婴儿车路过，虽然林嘉树不懂为什么要推着小baby来这里受罪。
    沈慎目视对方路过、离开，问他：“借一个车？”
    林嘉树：“这不太好吧……”
    沈慎一想，也是：“你估计坐不下。”
    “那我背你？”沈慎福至心灵，说出了正确答案。
    林嘉树欲拒还迎：“也、也不太好吧，好像有点丢人哦。”
    他蹲在地上，路过的人高低也得看两眼，沈慎轻哂：“这样就不丢人？”
    “背！”林嘉树忍不了了，又被蚊子咬了，“老公背我。”

 第78章

    沈慎蹲下，林嘉树乖乖趴了上去。
    再往前走，又遇到了带小孩的游客，爸爸抱着小男孩。
    小男孩指着林嘉树说：“哥哥抱。”
    那位父亲指正他：“哥哥是‘背’，不是抱。宝宝是‘抱’。”
    小男孩不知道听没听懂，“咯咯”笑起来。
    林嘉树把脑袋埋进沈慎背后，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有人问：“怎么了这是？”
    沈慎就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脚崴了。”
    实则只是累得走不动了。
    “现在兄弟关系都这么好。”一位大爷感叹道，“上次我还看见一起手拉手的……”
    沈慎：“不是兄弟，我是他老公。”
    林嘉树：“……”
    够了老公！！
    最后两三公里全靠沈慎，终于赶在五点之前出来了。
    林嘉树拿出手机看群消息，后援力量已经都准备好了。
    他掏出包里准备好的湿巾，按着面不改色的沈慎在一边坐下，非要给他擦汗。
    沈慎也不知道是什么属性，他都累成狗了，对方居然只是微微出了一点汗，身上衣服都没湿。
    林嘉树无不羡慕地小声说：“这什么仙女体质呀。”
    沈慎：“别擦了，你自己擦擦。”
    “接下来怎么安排？”沈慎问他，但明知故问。
    林嘉树：“回家！”
    但一想到回去还要坐好久的公交车，他又有点不想了。
    万一车很多……
    沈慎看出来他的纠结，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给司机师傅打个电话吧。”
    林嘉树：“诶？”
    沈慎一个电话过去，得知对方居然就在附近转悠，说五分钟之内就能过来。
    林嘉树暗自庆幸今天运气真不错，这是老天都在帮他！
    虽然在徒步的时候滑铁卢了，但是之后的环节还是会成功的！
    等车的几分钟，林嘉树偷偷看了一下等下准备的发言稿。
    是的没错，小树老师还准备把情书在生日会上念出来！
    还记得问客户反馈，他问沈慎：“嗯……虽然我中途走不动了，抛开这个，沈哥你觉得怎么样？”
    沈慎笑：“这个抛不开。”
    林嘉树：“……那好叭。”
    沈慎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永远忘不了。”
    林嘉树不管了：“嘿嘿。”
    忘不了就好。
    司机师傅果然很准时地开到了附近的停车场，把两人接上了车。
    林嘉树在车里说：“等下进门的时候你走前面……”
    沈慎继续明知故问：“家里是有什么？”
    林嘉树故作神秘：“有点危险。毕竟寻宝环节还是会遇到风险的。”
    沈慎点头表示肯定：“有道理，所以小树老师肯定是给我安排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林嘉树神秘一笑。
    生日会定在近郊的别墅，足够大。
    林嘉树很少和他回去这边，上班通勤太久了。
    整个别墅都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亮，这本来就不合理。
    沈慎推门，里面也是静悄悄的模样。
    林嘉树在他身后推他：“进去吧进去吧。”
    沈慎被他推得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门发出“咔擦”一声，居然落了锁。
    沈慎：“……？”
    他摸了摸鼻子，失笑，往前走了一步，头顶落下一束光。
    是投影灯。
    上面写着“向前走领取你的生日礼物/箭头”。
    沈慎顺着箭头的方向往前走，下一盏灯却没在意料之中亮起。
    “砰”！
    沈慎被浇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彩带。
    “生日快乐！”“老大生日快乐！”“沈总生日快乐。”“哥哥生日快乐！”
    周围的光线骤然亮起，沈慎眯起眼，看见眼前围了一圈人。
    薛迎他们也在，还一人举了个牌子。
    什么“恭喜沈总又绕地球一圈”这类的。
    沈慎挑眉：“你们……双面间谍？？”
    成旭在一旁喷没喷完的彩带：“纯诬陷啊，你老婆先找的我们。”
    沈舒颜斜斜地站在一边，沈茗捧着一个盒子：“哥哥！生日礼物！”
    沈慎接过：“谢谢。”
    他环顾一圈，没看见林嘉树的人影。
    “他人呢。”沈慎问。
    “给你准备惊喜呢。”成旭笑嘻嘻地说。
    沈慎刚想说点什么，灯又灭了。
    林嘉树推着一个好几层高的蛋糕从暗处走了过来，蛋糕上插了好多蜡烛，大概有29个。
    沈慎失笑：“倒也不用这样提醒我今年多大……”
    下一秒，他没说完的话就被看清林嘉树的穿着堵了个干净。
    小朋友推着蛋糕，穿着他鬼使神差买的裙子，脑袋上顶着毛茸茸的耳朵，脸红红地朝他走了过来。
    沈慎：“……”
    他一个眼刀剜向一旁的助理们，意思很好懂：就不该让你们来。
    助理们默默拿着牌子挡住脸，非礼勿视。
    成旭不知不觉移动到被拉来的李文初边上，偷偷说：“想不到这样也挺好看的哈？”
    李文初目视前方，脑袋也不偏不倚：“嗯。”
    林嘉树感觉到气氛有点奇怪，眨巴着眼睛站在原地不敢动。
    沈慎深一口气，开口：“你……”
    林嘉树憋气结束，也开口：“生生生日快乐老公！”
    沈舒颜察觉到自家侄媳的尴尬，率先鼓起掌来。
    就这样在热烈（？）的掌声中，沈慎把穿得很隆重的小朋友搂进怀里，低声说：“谢谢你，林嘉树。”
    林嘉树脸还粉着，但眼睛亮亮的。
    然后沈慎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小树老师还可控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可控了，目光也呆滞了几分。
    成旭突然出声打断情人的耳鬓厮磨，拍掌道：“好了好了，小秘密你俩晚上再说。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林嘉树以为是到了自己发言的环节，赶紧推开沈慎，紧张地摸着围裙的兜。
    但灯光却又暗了下来。
    原本比他还高一截的沈慎突然蹲了下来。
    林嘉树猝不及防，看见好好站着的老公矮了一截，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都站不住了。
    但在昏暗的光线里，沈慎开口了：“亲爱的林嘉树。”
    林嘉树超小声：“……啊？”
    “虽然很仓促也很不正式，甚至是借用了你为我准备的生日派对。”沈慎的声音徐徐响起，“但我还是想在这个对我很重要的日子问问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嘉树呆住了。
    等一下……这不对吧？！
    我还没求婚呢……！！！
    周围的人却早已开始欢呼：“答应他吧答应他吧！”
    林嘉树：“我……”
    灯光慢慢亮起，他环顾四周，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助理团们的生日牌居然是双面的，反面赫然印着“沈总和夫人99”。
    林嘉树懵圈了，什么情况？
    他的视线移回眼前，沈慎还单膝跪在他的裙摆面前，画面很有冲击力。
    林嘉树赶紧伸手拉他：“好好好，你先站起来！”
    沈慎握住他的手，表情颇有些如释重负：“你答应了。”
    林嘉树咬唇：“……我干嘛不答应！但是、但是……”
    他在起哄声里埋进沈慎怀里，小声吐槽：“我其实也准备和你求婚来着……”
    沈慎：“我知道。所以我着急抢在你前面。”
    林嘉树：“？”
    这么有胜负欲吗沈总。
    沈慎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他耳边响起：“从头到尾，我们之间，看上去一直是我在主动，可实际上你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不是吗？”
    林嘉树望他一眼，不说话了。
    “我和你告白之后，你晚上翻来覆去在想什么？”沈慎问他，似乎早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在想如果某一天我遇见更好的人，会不会和你离婚？”
    林嘉树心虚目移：“……你怎么、怎么会这么想呢。”
    “其实不是的。”沈慎没听他的狡辩，继续说，“我承认一开始提结婚时我的目的不纯。但如果结婚的对象不是你，我不会提出这种合作方式。”
    “结婚这件事对我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如果只是找个人凑活过日子，我不会选择把自己搭进去。”
    林嘉树：“这、这样吗……”
    “所以，我想告诉你，你可以多爱我一点。”沈慎靠近，亲了亲他的发顶，“因为我会一直爱你。”
    窗外炸开绚烂的烟花，是林嘉树斥巨资准备的生日祝福。
    他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那个……烟花。”
    “我买的，你去看。”
    沈慎点头：“嗯，你也要来。”
    花了大价钱的烟花也只能在夜空中留下那固定的一点时间，林嘉树抹抹眼睛，非常不满：“这也太少了……”

 第79章

    沈慎的双手托着他的脑袋，轻声说：“那你再看看。”
    烟火过后的天空仿佛墨色更深，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也更明显。
    训练有素的无人机在天空中摆成一个卡通树的模样，但树的下方有一个花盆，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然后慢慢地，更多的光点亮起，摆成一只手的模样，捧住了那个盆栽树。
    这可以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拥抱，也可以是一种表达亲密关系的暗号。
    我拥有你，我爱你。
    树不必长成参天模样，你可以一辈子躺在我的手心里。
    沈慎双手环住前方的林嘉树，低头问他：“还可以吗？”
    林嘉树呆了一会儿，呐呐道：“这得多少钱啊……”
    沈慎笑起来：“养你总还是够的。”
    众人在阳台上站了片刻，群众演员们很识趣地一一退场，把舞台留给两位半新不旧的人。
    沈慎终于敢捏一捏他身后的那个猫尾巴，嗯，好像还会动？
    林嘉树转过身来，抱住他，猫耳朵蹭在沈慎的脸上，很柔软，也很让人心痒。
    他说：“那你要一直、一直喜欢我。”
    沈慎低头吻他，纠正道：“是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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